第三百四十五章 工作
刘景怀离开之后，小a和阿笑两个大男孩嘻嘻哈哈，开开心心地往回走。
在楼道上，就看到他们楼下的住户大门“吱呀”一声开起来，一个个头比他们略高，穿着镂空上衣的男孩，倚着被白蚁蛀得坑坑洼洼的门框，挑着明显修过的眉梢，阴阳怪气地说道：
“哟，你们也把人带回来了，这一单赚了多少呀？”
“呸，”小a的脾气比较火爆，在这位邻居面前，可没有刘大叔前面的乖孩子模样，他瞪眼啐了一口浑身没骨头似软绵绵的男孩，反驳说道，“花仔，你不要乱说话，刘叔是北哥的雇主，明天北哥就要去他那里上班，正儿八经的活儿。”
被反驳的男孩，不屑地“呲”了一声，语气一如既往的怪异：“呵呵，总有一天要回来，我说，你们趁着还年轻，跟我去天风城上班，好歹能捞一笔，可前往别学你们那傻哥，被人骗了还惹了一身病。”
名叫阿笑的男孩，在刘景怀面前一直扬起来的嘴角耷拉下来，冷冷地扯了扯同伴的衣服，说道：“别理他，走吧！”
小a和阿笑头也不回的往上走，那个穿着怪里怪气十足夜店风的男生，一扭身回到自己屋里，砰地一声关上门。
两个少年回到屋里，北宁正好端着脸盆从卧室走出来。
“蓝游哥好点了吗？”小a问道。
蓝游是躺在卧室里的病人，也是北宁的好朋友，他年纪比北宁稍大，一直以来对他颇为照顾。
北宁初到潮海市无家可归，也是蓝游带他住到这栋楼里。
蓝游的病毒感染，是在认识北宁之前的事情。
他这些年一直在疾控防疫中心领取治疗药物。病情控制得还算不错。
不过，这次他不小心被传染了感冒，整个上呼吸道炎症非常厉害，尽管一直在服药控制，他的病情反反复复，一直没办法好转。
对免疫系统遭到病毒的破坏的病人来说，一场小感冒，一处小炎症，都可能是致命的打击。
“明天要拜托你们照顾蓝游了。”北宁将脸盆里的水倒掉，对小a和阿笑说道。
“北哥，”阿笑好奇地问道，“你看人准，你说这位刘叔为人怎么样？”
北宁端着脸盆，看了一眼灰扑扑的天花板，想了想，说道：“目光干净清澈，为人坦荡，性格不矫情，不世故，不虚伪，他既没有对我过度同情，也没有偏见，就是将我当个普通人看待。说实话，在他这个年龄，还能保持这种性情的人，我从未碰见。”
小a和阿笑上学不多，听到北宁的话，只是隐约有点明白。
至于不明白的地方，他们也懒得多想，反正从北哥的口气重，知道他说的都是好话。
两人相视一眼，下了决定。
“北哥，”两人同时扬起笑，一人一句接着说道，“你明天就要去上班了。”
“蓝游哥我照顾，小a力气大，他跟你一起去干活好吗？”
“北哥，我真不再去那个黑心饭馆里洗碗了，我想跟着你干活。”
“我们轮流跟着你过去，刘叔看我们勤快，说不定就会关照我们。”
“我知道我们还没成年，到时候就往你工资上加点钱，让我们这几年能吃个饱饭就可以了。”
无论是北宁还是小a和阿笑，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非常瘦。
北宁放下脸盆，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每天都在为后面生活担忧的日子，他从未忘记。他当时在遇到蓝游之前，几乎都只能在垃圾桶里扒拉食物，与野猫抢食。
看着击掌欢呼的两个男孩，北宁又补充了一句：“你们把自己的名字换回来吧，听起来更正式一点。”
“好吧，请叫我孔旺。”蓝色t恤少年小a撇了撇嘴，很没劲地说道。
“请叫我路小平，谢谢。”阿笑笑眯眯地说道。
第二天，北宁带着小a，也就是孔旺，清晨六点起床，带上一桶五升装的烧开放凉清水，还有六个昨晚八点之后，超市里买的促销包子，以及一包八毛钱的酱菜，前往刘景怀告诉他们的地址。
秦旭所搭建的临时活动板房，距离最近的公交车站，也有一公里多的距离。
一公里距离并不太远，北宁和孔旺说这话，也就快步走了十多分钟。
他们快走到刘景怀说的活动板房的时候，也看到比他们更早来的刘叔，正在临时屋前，摆弄着一辆崭新的蓝色电动三轮车。
“刘叔！”孔旺性格比较跳脱，一看到矮矮胖胖，为人很亲切的刘大叔，立刻打招呼。
秦旭昨天忙完蜂毒百花水的制作之后，就跑到野外修炼驭兽诀了。
这辆电动三轮车，是他之前早就买好的。当时正是用它，把家里那团圆滚滚的“国宝”，装在密封箱子里，运到垃圾处理地这边来。
这辆电动三轮车，一次装个两三百斤的东西，一点问题也没有。
一天跑个几趟，完全能应付早期异化白蚁们的需求。
等到异化白蚁巢的数量越来越多之后，秦旭可以再招人和添置新的运输设备。
秦旭忽略那声刺耳的“刘叔”，朝着北宁他们笑了笑，说道：“我等下还有事情要忙，先带你们熟悉一下环境和工作。”
北宁说了一声谢谢，带着孔旺跟上刘景怀的脚步。
秦旭先带他们去临时活动板房看了看，一一介绍道：“这是你们的工作间，你们只要将处理过的垃圾，倒进那个食槽里，就可以了。”
新人员工，秦旭还没完全托付信任，为了避免意外，他将安放异化白蚁蚁巢的地方，装了一个不锈钢的隔离板。
北宁他们在倾倒垃圾的时候，并不能知道隔离板的另外一头是什么。
等过一阵子熟悉之后，秦旭再让他们熟悉异化白蚁蚁巢。
跟昨天说的一样，听起来不难。
北宁和孔旺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里是厨房，有配套的家用电器，你们可以随意使用。冰箱里我放了一些食材，米面海鲜鱼肉都有，你们随意。不过，以后伙食交通的补贴，我还是放在工资里给你们，你们自行采购食物。”
孔旺看了看手里的隔夜馒头，再盯着冰箱里明显有两块切得齐齐整整的五花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第三百四十六章 礼物
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是异化白蚁养殖场在建立永固建筑之前，临时过度的房屋。
因为建筑用地的审批手续比较繁琐，加上施工工期，内部水电装潢布置，至少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房屋才能落成使用。
活动板房是租用的，费用不高，组装速度快，所以秦旭干脆租用了一排活动板房半年的使用时间。
既然租了地方，各个功能区都规划出来。
“这里是厕所和浴室，临时搭建，比较简陋，你们将就着用。”
北宁看了一眼电热水器，回想自己多久没洗个痛痛快快的热水澡。
大楼里的热水器早就坏了，他们不到最冷的季节，基本都是冷水洗澡。
冬天快到了，北宁可以预见，自己能过一个幸福的，热腾腾的冬天了。
“这里是卧室，只放了床铺和床垫，被褥什么你们要自己带。”
卧室一共有三间，一个房间各放了两个铺位，不过明显都没人住，北宁可以自由选择。
虽然是活动板房，但对比粮食局宿舍的危房，这里的条件看起来更好。
“我建议你们可以住到这里来，毕竟交通也比较方便，虽然距离城市中心比较远，但是开电动车去附近的农贸集市，也就是二十分钟的事情。”
秦旭建议说道。
北宁很心动，但孔旺的关注点不一样。
“我们？刘叔，我和阿笑也能和北哥一起住在这里吗？你放心，我们干活很勤快的，我力气特别大。”孔旺非常努力地在秦旭面前展示自己的优点。
“孔旺他们两人，居无定所，也没有固定的工作，他们做事情真的很认真，虽然力气比不上成年人，但做事肯花时间，勤快，如果刘叔你能收留他们，他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北宁其实说这话，并没有什么底气。
他的工作，来自柳卓阳的人情推荐。现在还没开始干活，又要麻烦刘景怀收留别人，他心里不太好意思。
但是孔旺两个孩子，确实生计艰难，如果他不关照，他们也只能去打黑工，或者当流浪儿，甚至被某些团伙盯上，沦落为犯罪工具。
秦旭昨天没回警局，准备今天回去查一查孔旺这两个孩子的资料，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虽然秦旭自己是个学渣，但随着年岁增长，他还是认为，十五六岁的孩子，到底还是要在学校接受教育。
不过，想了想那栋危房，秦旭点点头说道：“你们可以暂时搬过来，还有你的那个生病的朋友，如果不方便照顾，搬过来住也是可以。”
长阳分局以前接到过hiv病毒的宣传工作，秦旭正是负责到社区组织基础防范知识宣传的民警。
他知道这种疾病正常的交流接触，是不会感染。
hiv病毒不是瘟疫，吃饭，握手，交谈是不可能感染hiv病毒的。
绝大部分感染hiv病毒的患者，是由于高危行为，输液，母婴传染等因素导致。
胖大叔老板的话，让北宁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虽然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成，但到底也只是刚刚成年，平日也不是长袖善舞的人。
他犹豫了一下，才有些艰难地说了一声：“谢谢刘叔！”
秦旭觉得，自己被这么“刘叔”“刘叔”地喊着，心态都变得老了，仿佛这几个年龄不大的小年轻真是自己的子侄，忍不住就多关照了几分。
带他们看完工作和住宿的地方，秦旭再将他们领到电动三轮车钱。
“会骑吗？跟电动车差不多，你以后要开这辆车，从那边的垃圾倾倒处，把垃圾运回来。”秦旭问完，顺便解释道。
“没问题。”北宁以前还真驾驶过这种能运货的电动三轮车。他这两年的一份工作，就是帮一家水果店去批发市场运货，就是驾驶这种电动三轮车。
虽然薪水不高，还要凌晨三点多就起来，不过工作到早上七点就结束了，剩下的事情，他还能干其他事情，所以这份兼职干了好几年。
后来他成年之后，找了一份网络超市配送员的工作，就将这份需要很早起来的兼职辞掉了。
北宁熟练地一跃跳上电动三轮车座椅，然后朝刘景怀和孔旺说道：“来，你们坐后面，我载你们。”
孔旺惊讶的发现，圆圆胖胖，还特别憨态可掬的刘叔，居然伸手动作，比他还要灵活敏捷。
一眨眼的功夫，他比自己还早坐到车后斗上。
一个灵敏的胖子？
孔旺不甘示弱地跳上调动三轮车后斗，又忍不住说道：“刘叔，你动作真快。”
秦旭每次听他们说话，干脆直接将称呼忽略，当做没有听到，免得内伤。
“你小年轻锻炼太少了，要想有我这种身手，就得多吃多锻炼。”
年龄不大的孔旺，将这位长者的话深深记住，并作为今后生活的榜样。
白蚁喂养场距离垃圾填埋的地方不算太远，越靠近垃圾处理地，空气中的腐臭味就越浓。
距离填埋场边缘挺远的地方，秦旭就直接喊停，没有继续前进。
“垃圾场的位置就是这里，反正东西就摆在这里，随你们怎么挖，都可以。原则上，先清除地面垃圾，等以后再看地下的情况。”
北宁发现自己是这里的第一名员工后，对刘景怀所说的话，就听得更认真了。
“第三间宿舍里，有我买的防护面具。多层活性炭成分，可以有效隔绝超弥漫在垃圾场周围的垃圾臭味。”
秦旭说完，招手让北宁快速撤回。
没有防护面具的阻挡和隔离，在这成堆的垃圾山旁边，真要把自己的鼻子给熏出毛病来了。
领着北宁了解了一圈这里工作和生活的情况，秦旭这才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秦旭将三样东西交给北宁。
一个小小的塑料盒，里面爬着一只外壳颜色有点不太一样的蚂蚁。
还有一袋大约半斤重的魔鬼椒。
除了辣椒和蚂蚁，还有一瓶玻璃罐装着，大约五百毫升的液体。
秦旭将东西交给北宁，郑重地提醒他说道：
“这只小家伙名叫红莲蚁。这地方人烟稀少，算是荒郊野外，你们以后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红莲蚁养在你们身边，能给你们一定程度的保护，算是员工福利吧！”
不知底细的北宁和孔旺，面面相觑，觉得自家老板大叔异想天开，拿一只一个指头都能碾碎的小蚂蚁当员工福利。
一直乐呵呵胖大叔的表情难得近看。
北宁和孔旺在衣食父母面前，也没有反驳。
说完红莲蚁，胖大叔又提起玻璃瓶里面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第一天工作
五百毫升的玻璃瓶，也就是一个矿泉水瓶子大小。
北宁下意识地接过瓶子，听到刘叔用温和的声音说道：“这是一种对身体炎症治疗很有效果的药物，虽然目前还未上市，但我想很快就会少量生产，我正好有渠道，你拿去给你朋友服用吧，就算是自身免疫系统出现问题，它也能在一周之内，将炎症控制好。”
北宁愣了一下，他自从知道自己感染了hiv之后，查阅了许多资料。
他看了看手中这个还印着“某某奶茶店”的玻璃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刘景怀所说的话。
如果真有这种药物，能对身体炎症有效控制，那么hiv感染者的死亡率，将会降低很多，寿命也会增加。
但是，这瓶外包装像奶茶，液体颜色也像奶茶的东西，真的是一种药物吗？
装蜂毒百花水，需要用玻璃瓶，或者陶瓷瓶。
秦旭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瓶子，干脆找了一家高档奶茶店，用玻璃瓶做包装瓶的奶茶店，买了一个空瓶，装蜂毒百花水。
蜂毒百花水的成品药水，恰好与奶褐色的奶茶饮料十分相似。
北宁将信将疑，不过，他觉得刘叔没有必要骗他。
秦旭将该交代的事情都说清楚之后，看了看时间，就准备离开了。
刘叔走得干脆利落，也不管新到的员工会不会偷懒耍滑，头也不回地走了。
北宁他们两人，在老板离开之后，还真没偷懒。
特别是孔旺，态度比北宁更积极。
他们骑着电动三轮车，从垃圾处理地运了满满三车的废弃垃圾回到白蚁养殖场。
填埋场的垃圾，什么东西都有，北宁他们全副武装。
秦旭虽然是第一次当老板，但却不是亏待员工的黑心老板。
为了员工安全，除了给他们防身用的红莲蚁之外，还采购了防刺穿鞋子，厚橡胶手套，避免在处理垃圾的过程中被利器弄伤。
按照刘叔的吩咐，将混杂在一起的垃圾，全都塞入那个食槽中。
北宁身上有带着一个小本子，半个巴掌大，文具店一块钱一本，类似小学生记作业的那种，上面详细记着刘景怀对工作提出的要求。
无论是顺口一说，还是重复两三遍强调，都条条分明地记在纸张上。
尤其是重点强调的地方，他都会做上重点标注的三角形符号。
“刘叔说，每天除了固定分量的垃圾之外，还需要增加植物的枯枝落叶，也可以用木质用品家具代替。”北宁看着手里记了一半的本子，边说边想着，等这个月工资下来，要换哥厚点儿的本子。
“今天没找到木头，不过我们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我看到那边有一片矮山林子，我们可以去那边捡一些树叶和枯枝。”孔旺积极地出谋划策。
他原本就觉得这位矮矮胖胖的刘叔，是一个好人。
今天看过工作区和员工临时宿舍的布置之后，再对比自己前段时间打黑工的小饭店的黑心老板，觉得自己千万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北宁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不过临近中午，他们决定吃个午饭，下午再去附近探探。
北宁和孔旺回到员工居住区，站在宽敞的大厨房里，顿时觉得束手束脚，不知如何下手。
秦旭考虑到以后异化白蚁养殖场的员工数量会不断增加，干脆直接去潮海市二手市场，找了一个靠谱的商家，将食堂要用的装备，都添置齐全了。
燃气灶，大保鲜冰冻柜子，蒸饭器……
因为是二手的电器，一整套配齐全，其实也不算很贵。
北宁两人，之前刚看到这厨房的时候，就觉得高大上，可眼下真让他们自己动手，都有点傻眼了。
他们平日饮食极其简单。
因为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他们日常开支尽可能的节省。
那栋裂掉的宿舍楼，电压器很老，用不了功率太大的电器，北宁只买了一个小电锅，平日三餐也就是煮个面条，加两根蔬菜。
更多时候，超市晚上打折促销的熟食区，才是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手上没那么紧张，又馋肉的时候，就买打折的肉包。
如果碰上好长时间找不到活的时候，就干啃白馒头，配凉白开。
超市的馒头打折之后，五块钱能买十个，用北宁的话说，物价仿佛一下回到了十年前。
大食堂专用的烹饪炊具，他们两个人用不来，也不敢用，怕一个不小心给弄坏了。
不过，幸好，他们在厨房转悠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个电磁炉，一口不锈钢锅，以及一个电饭煲。
“这些我会用。”北宁松了一口气说道
作为杂事管得比居委会大妈还多的民警叔叔，习惯周详考虑事情。秦旭今天大清早去农贸市场采购的时候，可是列了长长的一串清单
从葱姜蒜，到米油盐，还有大块肉，和新鲜蔬菜。
孔旺看到塞的满满的冰箱，又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那好几罐摆在保鲜室里，红通通印个大妈的牛肉辣酱，不就是小饭馆炒菜师父说很好下饭的著名辣酱吗？
他前阵子分自己一口，一口能多配三口饭呢，可惜太贵了，一罐能买二十二个特价馒头，每次在超市，他都只敢多看一眼。
北宁以前在家里没有下厨煮饭，被赶出去之后，更是吃得七零八落，突然看到这么多食材，呆愣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下手。
“北哥，北哥，咱们今天吃什么？”孔旺看着那块三层分明肥腻腻的五花肉，想起小饭馆炒菜师傅焖的红烧肉，都快管不住自己嘴巴里快速分泌的口水了。”
“额，我，我不太会做。”北宁收留孔旺和路小平之后，一直都是教导他们如何在社会中生活，不收欺骗。
难得居然有一脸懵的时候。
“北哥，我试试看呗，”孔旺听完，鬼精地一笑，“我天天蹲在炒菜师父旁边洗碗，怎么炒菜，也知道个大概，要不让我试试看？”
真是个好主意。
北宁立刻给孔旺打下手。
煮饭这回事，在现代厨房其实难度并不高。
况且，在小饭馆耳濡目染的孔旺，至少懂得煮干饭和稀饭时的水米配方，肉下锅焖之前要先用沸水去血，炒菜之前要用油煸一下葱姜蒜。
第一回不太熟，磕磕碰碰，还真被孔旺收拾出了一碗红烧肉，一盘炒青菜，一锅白米饭。
虽然红烧肉不够熟烂，咬得有些费力，青菜炒过了，颜色有些暗淡，米饭水加多了点，煮成了不干不稀的样子。
但北宁和孔旺还是心满意足，津津有味地把并不多的饭菜，横扫一空。
他们自从离开家之后，都经过很长一段颠沛流离，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生活，日常俭省惯了，就算乍得面前出现满满一冰箱的食物，他们还是没舍得煮太多。
午饭过后，也没有休息习惯的北宁和孔旺就开始干活了。
“这一个食槽，刘叔说每个小时要加五斤的垃圾，里面至少要有一斤的塑料垃圾。但是最好不要一次性加太多，”
北宁不知道，他所指的食槽，后面蹲着一只毛绒绒圆滚滚的熊猫。
异化白蚁蚁巢自从犬型进化成国宝型之后，对垃圾的消化能力急剧增强，在秦旭家短短几天，就将秦旭爷爷奶奶从周边捡来垃圾就被消耗殆尽。
因为这阵子秦旭一直在以刘景怀的身份忙碌异化白蚁养殖场这边的事情，每天能添加的食物数量有限，所以这一窝异化白蚁正处于“饥饿”状态。
而秦旭发现，随着异化白蚁蚁巢的体积变大，它整体挪动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
如果说第一次猫型的异化白蚁蚁巢，还能在两三米范围内活动的话，第二次的异化白蚁蚁巢，如果没有人为的牵引，基本上也就是站着趴着坐着，基本不挪窝了。
而第三次的“国宝版”异化蚁巢，看起来就更懒了，就算食物摆在屁股后面，也懒得动一下。
抬一抬毛绒绒的上肢，抓着食物往嘴里送，算是它最经常做的动作。
在秦旭看来，异化白蚁种族越发壮大，蚁巢行动能力越被限制，这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行动能力限制了它获取食物的范围，虽然要饲养者少量频繁地喂食，但也意味着异化蚁巢对外界的侵害能控制在有限的区域内。
普通的白蚁群，已经是十分麻烦和讨厌。
而异化白蚁的消化更为强大，如果没有受到限制，秦旭是不可能让这种异兽的种族繁衍壮大。
而异化白蚁是经过老秦师父专业评估，确认可以进行种族繁衍，并不会破坏目前环境的异兽。
目前这只“国宝版”异化白蚁蚁后，是秦旭亲手炼制出来。它的各项能力，繁殖速度，都比它后面的子孙代优秀。
就算如此，它的繁殖壮大，也是完全被限制在蚁巢的表皮之下。
饲养员北宁和孔旺，按照刘叔的吩咐，准时定点定量将垃圾往食槽在里添加，而“国宝版”异化白蚁巢里的工蚁忙忙碌碌，一点一滴为自己的巢穴扩充添砖加瓦。
比起一心工作的北宁，年龄还小的孔旺，怀着好奇，一边干活，一边跟北宁闲谈。
“北哥，你说这堵铁墙后面是什么，我有听到好像是啃东西的声音，为什么刘叔让我们不断的往里面添加垃圾呢？还有，同样是食槽，为什么这个食槽添加的数量最多，而其他添加的少呢？”
孔旺一连串问题，从北宁这里肯定是找不到答案的。
他将手头上的工作忙完了，对疑惑多多的孔旺说道:“不管什么东西，我们既然答应了这份工作，想太多也没有必要，只要不是违反法律，我们都要尽心尽力地麻烦。”
北宁打消了孔旺并不强烈的好奇心。
下午，四点半，北宁和孔旺最后一次给几个食槽添加完垃圾之后，两人并肩离开这里。
虽然临时活动板房的宿舍，看起来明亮又舒适。
但他们都是第一天来上班，被褥和生活用品都没带上，而且家里还有两个人等他们回来，所以这个晚上，北宁还是决定跟孔旺回那栋破破烂烂的楼房。
北宁没忘记把刘景怀给他的神似奶茶玻璃瓶子。
他们搭乘公交回到住处。
因为住处还有前两天从超市买来的特价馒头，所以他们并未把厨房大冰柜里的原料带回去。
“阿笑，”刚进门，孔旺就迫不及待地与伙伴分享今天的经历，“我们要搬家了。”
在狭窄的客厅里，还坐着一个成年男子。
他体型瘦得惊人，面色苍白，气色极差，坐在靠背椅上，看起来都像支撑不住的样子。
“蓝游，你怎么起来了，在床上多休息一会儿呀！”北宁一愣，连忙劝到。
蓝游摆了摆手。他的喉咙因为炎症，化脓严重，开口说话，会有剧痛，所以也无法回答北宁的问话。
倒是旁边的路小平说道:“蓝游哥躺太久难受，起来活动一下。”
孔旺性格外向，关于今天的经历，他绘声绘色地向路小平和蓝游描述。
从功能齐全的厨房，到宽敞整洁的员工宿舍。从他们工作的内容，到他做的第一顿饭菜。从齐全的装备，到满满的冰箱。
当然，他没有忽略大好人刘叔在临走之时，留给北宁的“奶茶药水”。
“想奶茶一样的药水？能喝吗？”尽管内心也很感谢为北宁提供工作的胖大叔，但天性更为谨慎的路小平还是对来路不明的药水，报以怀疑的态度。
“我也不确定。”北宁看了一眼蓝游。他知道，大剂量的消炎药已经对蓝游失去效果，他已经连续多日在家里靠着打点滴支撑下去。
但实际上，令北宁感到担忧的是，从蓝游的身体情况来看，药物的效果并不明显，情况反而并不乐观。
北宁正想说些什么，一直倚靠着椅背的蓝游，突然微微直了直身子，食指指着放在桌面上的“奶茶药水”，又指了指他自己的喉咙。
“蓝游哥想吃药？”路小平问道。
蓝游点了点头，他捂着喉咙，似乎想发出什么声音，突然气管中爆发出猛烈的咳嗽。
剧烈的咳嗽，牵动喉咙支气管，引发让人难以忍受的剧痛。
蓝游的表情极度痛苦。
北宁看得难受，抿着嘴，想象自己也许几年之后，也要遭受这种痛苦。
蓝游的一波咳嗽声音结束，脸色因为忍受剧痛，变得惨白惨白，而他指着桌面上“奶茶药水”的手，却没有改变。
“好吧，”北宁看蓝游如此坚持，便让路小平将蓝游之前喝咳嗽药水的小量杯拿出来，打开玻璃瓶，倒了三十毫升的药水，喂给蓝游。
蓝游就着杯沿，一饮而尽。
第三百四十八章 奶茶药水的疗效
蓝游的身体状态不好，精力不济，上呼吸道感染造成的炎症让他无论是吃饭还是说话，都觉得刺痛无比。
所以，他没有在外面坐多久，吃过北宁带回来的奶茶药水，又吞了药店买的消炎药物，在北宁的搀扶下，昏昏沉沉回到卧室，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而其他三个人，则在屋子里，一边闲聊，一边整理东西，准备明天搬到工作的临时活动板房居住。
毕竟，比起住在连热水都没有的简陋危房中，那边的生活条件强太多了。
住在这栋几乎快要废弃的楼房中，他们并不是不担心，不害怕。只是以他们的收入水平，去租住其他地方的房屋，太过勉强。
抱着侥幸的心理住在这里，表面上刻意遗忘这件事，但夜晚入睡，难免胆颤。
作为社会中最赤贫的人，无论是北宁还是孔旺和路小平，他们的私人物品都不多。
他们一向舍不得添置衣物，又居住在一年三个夏季的岭南省，所以他们衣服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四季感。
两条一年四季皆可穿的牛仔裤，两三条替换长短袖t恤，一薄一厚的外套，加上内衣裤，一个大号的超市购物袋就能装下，拎在手里，显得非常单薄。
除此之外，就是少得可怜的碗筷和日用品。
搬家最大的物件，大概就是晚上盖的被褥和草席了。
因为东西少，整理很快，除了被褥晚上需要使用，等明天打包，其他东西北宁三人都将其打包得结结实实，然后明天一早上班时，直接带到那边。
晚上没有什么娱乐，兼第二天要早起，所以，三人很快就入睡了。
孔旺和路小平挤在沙发上，性格活跃的孔旺在闭上眼睛之前，脑子里闪过摆放在活动板房员工宿舍里，洁白的，表面还覆盖着一层塑料膜的软垫床。
今天吃过午饭之后，他还偷偷跑到宿舍里量过，那是一米八宽度的软垫床，就算睡两个人，也宽敞极了。
真希望明天快点到来。
北宁将一张缺了一边脚的折叠床架在木头凳子上铺好，关好灯，在折叠床上躺下，身上盖了一条小毛毯。
他在脑中整理着明天的工作计划，在不断思虑中睡着。
一整夜，蓝游剧烈地咳嗽，黏稠浓黄的痰不断从他肺部咳出来，反反复复，折腾到凌晨三点，他才逐渐睡得安稳。
蓝游越发剧烈的夜咳，对同居的朋友们来说，早已经习惯。
虽然每次听到，心中都不好受，但病痛在他身上，别人谁也无法替代，他们也只能凑钱，给他买止咳药水。
不过，止咳药水治标不治本，每次饮下，看似好转，但一旦停药，就会爆发出比喝药前更猛烈的咳嗽声。
一夜安然而过，这间破旧的小套房，照进窗外第一缕阳光，北宁第一个醒来。
他有工作了。
看了看手机，北宁伸了一个懒腰，抖擞精神，准备今天继续努力。
孔旺和路小平两个少年挤在一起，孔旺半个身子都快掉出沙发了。
北宁想烧点热水，煮一锅面条，大家吃过早饭，再一起出发。
“小北。”卧室的房间吱呀一声打开，蓝游扶着门框，凹陷厉害的面颊上，好似比昨天多了几分血气，说话的时候，中气也足了一点，“你们去吧，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这是他这段时间难得说出的长句。
北宁一下子明白他的顾虑，他摇了摇头说道：“蓝游哥，这件事情，我自己是不敢决定的，这是刘叔主动开口，让你一起住过去。”
“我这种病，”蓝游苦笑着说道，“令人畏惧，以后身体情况会越来越差，就不给你们老板找晦气了。”
北宁看着性格沉稳，其实也就是刚刚成年。蓝游的年龄也就比他略大几岁，现在还没过二十五呢！
不过，他感染了病毒之后，发现得晚，所以身体恶化的速度很快。
北宁还想说什么，突然躺在沙发上的孔旺惊呼一声，翻身滚到地上，把北宁想说的话打断了。
“蓝游哥，你精神好多了，我就知道刘叔不会骗我们的，他给的药水很有效。”
虽然是用不靠谱的奶茶铺瓶子装着。
蓝游和北宁同时愣了一下。
他们没有孔旺这小子对刘景怀的迷之信任，但貌似真如孔旺喊的那样，蓝游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蓝游哥，你自己感觉怎么样？”北宁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问道。
他心里隐隐也觉得孔旺所说没错。蓝游因为喉咙炎症十分严重，久久未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与他说这么多话了。
“我，”蓝游咽了咽口水，有些茫然地发现，自己喉咙部位的刺痛感，似乎真得缓解许多，“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
路小平刚刚被孔旺的大呼小叫声吵醒，他揉着眼睛，似乎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其他三个人的目光，落在摆放在小木桌上的奶茶罐子上。
蓝游昨天硬要喝下这看起来连山寨货都算不上的药水，主要是心中感谢那个给好友北宁提供工作机会的老板，却没真正指望它有什么效果。
“我记得刘叔说，这种药物很快就会出现在市场上，他没忽悠我们，这个药物效果很好。”孔旺越说越高兴，差点儿在窄小的空间里，跳起来。
“蓝游哥，你昨晚和平常有感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蓝游认真想了想，说道:
“这样一提，我昨晚确实和平常不一样。以前都是干咳，咳起来连绵不断，胸部气闷，越咳越难受。”蓝游被孔旺扶着在椅子上坐下。
他慢慢回想说道:“昨晚的咳嗽，却是特别强烈，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每次咳嗽都会吐一大口浓痰，吐掉之后，呼吸也觉得顺畅多了。”
蓝游越说越顺，越想越肯定自己的好转，与北宁老板送给他们的药水有关。
“后来，大约三点多，我实在太困了，也不知怎么了就睡过去了，这一觉，好像睡得特别安稳。”
病魔缠身的时候，想睡个安稳觉是多么奢侈的事情。
蓝游在回想过程中，孔旺已经将奶茶瓶子取过来，小心翼翼地倒了三十毫升的分量，递给蓝游，说道：“蓝游哥，别想了，肯定是刘叔的药，准没错，你现在赶紧喝了，肯定好的更快。”
“刘叔昨天交代了，你的病情比较严重，这个药至少要服用五天，一日三次，分别要在清晨起床空腹，喝临睡之前，以及午饭过后服用。”
蓝游没有犹豫，直接接过量杯，一饮而尽。
“刘叔说，服用这种药物，需要清淡饮食，阿笑，等会儿到了员工宿舍，你到厨房给蓝游哥熬点蔬菜粥，记得不要吃海鲜和牛羊肉，会影响药效。
北宁拿出随身小本子一核对，发现孔旺所说的话，跟刘叔交代的内容，分毫不差，而且条理更清楚简明。
他想到孔旺跟他说过，以前在家读书的时候，他成绩在学校里从来都在前三。
北宁觉得很可惜，这孩子是一个好苗子，可惜被家里耽误了。
发现蓝游身体好转，他们就更不耽误，手脚麻利将被褥打包，直奔在孔旺口中被夸上天的员工宿舍。
不过，他们并没有将这套小破屋放弃。都是经历过各种各样变故的人，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已经是一种本能。
第三百四十九章 异化白蚁养殖场
因为刘景怀在离开之前，交代得很清楚，所以他们的工作的内容也很简单。
去垃圾处理地运回垃圾，然后放入食槽。
简单而机械的工作，远离人群，反而让他们感觉到轻松和自由。
特别是工作第二天，刘景怀就给北宁的工资卡里，打入半个月工资，并告知他是预支工资。
银行里多了一笔钱，让北宁感到更为安心。
而让他们最为高兴的事情，则是蓝游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转。
蓝游所患的疾病，对身体健康的普通人来说，并不严重，足量喝水，充分休息，就能自愈。
再不济找医生开点药物，也能快速好转。
但对免疫系统遭到严重破坏的蓝游来说，是会致命的问题。
他们没有钱到医院治疗，并且许多医院也不愿意接受他们这样的病人。
病到厉害的地方，蓝游甚至已经做好了就这样死掉的准备。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北宁经人介绍工作的雇主，竟然有能够短时间治疗他身上感染发炎问题的良方。
蓝游不懂奶茶瓶子里装得是什么药，只要它有效果，能快速治疗自己的病痛，那再也没有比它更可爱的药物了。
在喝药的过程中，前三天，蓝游每天晚上都咳出许多黏稠黄痰。每天咳完之后，他都觉得自己松快了许多。
这种感觉一天比一天明显。
喉咙在第四天的时候，就完全痛了。
等五天的疗程完全过去之后，原本虚弱地只能躺在床上的蓝游，现在已经能起来帮北宁他们淘米做饭了。
蓝游的康复，让孔旺这位“刘叔头号迷弟”，一天到晚都在给刘大叔发好人卡。
“我就说，看刘叔的面相，就是心地善良的好心人，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么好的药送给我们了。”
“刘叔给我们在食堂里留了好多的米饭菜，够我们吃好长一段时间了。”
“不知道刘叔什么时候再过来视察工作，唉，他太信任我们了，一点儿也不担心我们会偷懒。”
尽管孔旺絮絮叨叨，反复给和蔼可亲的刘大叔送上他听不到的彩虹屁。
胖乎乎的“刘大叔”，却完全没有接收到孔旺小子的海波似的称赞，直到蓝游完全恢复，也没有再来这里。
蓝游身体康复之后，为了感谢刘大叔提供的药水，决定继续留在这里，为北宁的工作帮把手。
秦旭是真没空大老远跑去垃圾处理地。
这个地方是垃圾处理地，肯定要远离市区，来回耗时，他往返并不方便。
所以，本来就很忙的秦旭，干脆就做个甩手掌柜，把垃圾处理地的一摊子事情，都交给北宁几人。
至于他们是否会因为老板不在，而偷懒的问题，秦旭是一点也不担心。
无需安装监控，也不用跟在他们身后时时催促，只要等他下一趟过去的时候，掂量掂量异化白蚁蚁巢的分量，就能大概估摸出他们的工作情况了。
秦旭觉得，以他那天的观察来看，他下次应该能看到好几窝圆滚滚毛绒绒，长得很好的异化白蚁蚁巢。
虽然这么几窝异化白蚁消耗垃圾的能力，比起处理地那堆积了十几年的城市生活垃圾，简直是浩瀚烟海中的一粒成尘沙。
异化白蚁数量少，秦旭并不担心。
老秦师父告诉他，异化白蚁的蚁巢，已经进入一个繁殖发育的高峰期，半年左右，老秦师父心心念念的第九代异化白蚁蚁巢，就会出现。
那个时候，秦旭所拥有的异化白蚁蚁巢，可以达到上千个。
以异化白蚁的食量和繁衍速度，至少应该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在这块垃圾蛋糕上，啃掉一块大大的缺角。
秦旭算了算时间，决定自己大约八到十天去一次异化白蚁养殖场就好。
异化白蚁蚁巢的发展，不用他太过关注，只要按部就班，异化白蚁蚁群的数量，就会不断扩大。
有了足够的垃圾，秦旭就能将手头上进入休眠状态的另外两只普通白蚁蚁后，再次培育成异化白蚁。
初代异化白蚁蚁后的繁殖能力，十分惊人，但在更恐怖的人类垃圾面前，都变得太过弱小。
暂时放下异化养殖场的事情，秦旭目前的生活，除了正常的修炼基础功法之外，还给刘景怀这个身份，发展出了新的财源。
在老秦师父的帮助下，制作出蜂毒百花水之后，秦旭不知不觉中，对老秦师父这段时间撰写的论文有了很强的学习动力。
他觉得，比起被老秦师父推崇，专门为异兽提供治疗的明湖图，他更喜欢老秦师父自己总结的论文。
至少里面所研究的药物，还是治疗手段，都是以人类为对象，对人类有很好的效果。
在老秦师父允许的情况下，秦旭打开刘景怀的邮箱，下载了一份老秦师父的论文，已经决定好好研究。
就像他送给北宁他们的蜂毒百花水，秦旭收集了一批蜂毒，制作出了一批蜂毒百花水，直接挂在刘景怀的朋友圈里。
“炎症万用药物，蜂毒百花水，每瓶价格一千元。”
秦旭用刘景怀的账号出售老秦师父研究出来的药物，是合情合理的。
谁让老秦师父的论文，就是以刘景怀的名字发表的。
论文作者出售论文里的成果，不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吗？
除了用来出售之外，秦旭还特意调配了几瓶分量不等的蜂毒百花水，送给牙疼发炎的老爸秦正洋，偷吃油炸食品脸上爆痘的秦家老大爷。
以及，秦旭非常敬重的长阳分局局长戈一华。
戈一华常年咳嗽的原因，据说就是当年在缉毒一线时，追捕毒贩时，被子弹打伤，引起慢性肺炎。
秦旭自己压根不懂看病，但是架不住他有一位拥有五百年经验的老师傅照看着，在老秦师父的帮助下，秦旭确认戈一华能够通过饮用蜂毒百花水，来缓解他身上的病痛。
秦旭送戈一华蜂毒百花水，实际上还是感谢他对自己的信任和帮助。
戈一华是知道刘景怀的存在。
所以当秦旭拿来一瓶奶茶，说是从神奇动物商人刘景怀手里买来的药物时，考虑了片刻，还是收下来。
“戈局长，我问过刘景怀，他说你这种情况，内伤在肺腑，单纯用止痛药和普通药膳治疗，效果并不明显，你把这瓶药拿回去，每天三次，每次十五毫升，大概服用七天左右，你的咳嗽和肠胃问题，很快就有好转。”
秦旭将装有蜂毒百花水的奶茶瓶子，放在戈一华局长的办公桌上，笑着说道。
至于戈一华是不是想要服用，他比较随性地想，这也要看缘分。
第三百五十章 异兽养殖地
刘景怀的身份，戈一华是知道，他甚至通过某种关系，得知这位出售神奇动物的商人，目前的名声，似乎越来越大，引起的关注，也越来越多。
这位动物商人的来历神秘，这半年时间里，莫名冒出来，背景未知，详细的身份资料，也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戈一华并没有刨根究底这位动物商人的来历。
以他所处的位置，也没有细究的资格，烦恼留给顶头的人，而他安然接受他提供的便利就好。
戈一华的心态，来自于他的经历。
他以前在我国西南边境执行任务的时候，碰到许多正常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未曾记载的怪虫，流传千年的禁忌，无人敢涉足的亡区……
戈一华从那时候开始就坚信，这个世界很大，未知的事物很多，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固有的常识和老经验去判断和解释。
戈一华拿着秦旭送给他那罐疑似奶茶的药水，记忆回到二十年前。
那个时候，边境的毒贩比现在更为穷凶极恶，一位卧底的战友兄弟牺牲，死不见尸。
最终，是他当时的队长，带他来到一座山民寨子，找一位年迈的山民阿嬷帮忙，最后在一片荒野中找到了牺牲战友的遗体。
后来，这位老阿嬷还帮他们找到了多处隐藏在深山里的罂粟种植地。
往事回首沉痛，但正是因此，戈一华转至地方分局之后，办案过程中，遇到某些超越常理的情况，并不会用一概否决的态度处理。
刘景怀是一个从头到脚都很古怪的人，如今在潮海市，有许多人都想把他挖出来，但都无能为力。
没想到，他现在除了跟动物有关系，还开始卖药水了？
兀自坐着愣神许久，直到戈一华觉得喉咙有点发痒，忍不住想咳嗽，他才恍然回神。
喝了一口茶杯里的川贝雪梨膏，将咳嗽镇压下去，戈一华将奶茶瓶装的药水收进自己的公文包中，决定按照秦旭所说，一日三次定时定量饮用。
秦旭回到办公桌，点开电脑，处理上他前两天结案的入室盗窃案。
一桩趁着主人出门旅游，撬门而入的案件，盗贼隐蔽意识强，监控无法拍摄到他正面面目。
屋主人家中没有现金，但有贵重饰物被盗。
按照现有的线索，使用常规手段，找到这位明显是惯偷的犯罪嫌疑人，基本上是很困难的事情。
除非能在附近其他监控上，找到更多的线索。
不过，现在秦旭也不爱用常规的手段办案。
以前还有老秦师父帮他看监控，现在老秦师父比他还忙。
秦旭干脆从冰箱的冷冻室里搬了两袋肉丸子，直接去武警驻地找小香猪帮忙了。
潮海市附近，被小香猪一日三案换饺子的行径横扫过之后，几乎所有的涉毒人员都被连根拔起。
缉毒支队的年度指标早就完成了，为了其他城市的同行着想，缉毒大队队长赵宁把队员们都叫去校园搞禁毒宣传了。
缉毒大队的任务减少之后，秦小香的伙食也没下降，因为东城区警局这边，也有大量的寻物任务。
两袋肉丸子，足够秦小香出手好几次了。
领着圆墩墩的大香猪寻找偷盗者，并不是一项很困难的工作。
只不过，作为一只动物警察，秦小香的体格大概是所有潮海市动物警察中最为庞大。
滴溜溜着尾巴，一摇一摆跟在秦旭脚边，不得不说，基本上是人人都要回头看的。
好在秦旭脸皮厚，一点没觉得牵着一头圆滚滚胖乎乎的猪，有什么难为情的地方。
先将存放被盗贵重珠宝的盒子，给秦小香闻了闻，然后领着它跑上警察，开车不到十分钟，就找到一处管理还不错的小区。
这一趟抓人，卢李辉跟秦旭，带上两名年轻的辅警出动。
除了人之外，警猪秦小香和卢李辉的鹅搭档，大概是最抢眼的存在。
卢李辉委屈地抱着自家的鹅搭档天歌，说道：“秦爷，你这可不厚道，怎么缉毒队的动物来了，咱们警局的大白鹅就要让座了。”
秦小香连眼皮子都每抬，趴在副驾驶座上，用拱鼻子的方式，告诉秦旭车往哪离开。
抓捕盗窃贼的过程，非常顺利。
秦小香找到位置，秦旭让大力黑蚂蚁悄悄把防盗门打开，天歌一个照面，拍打翅膀飞过去，就将正在客厅看电视的盗窃贼给压趴在沙发上了。
秦小香的长鼻子，拱着卧室的床头柜。
秦旭打开一看，赃物找到了。
这位惯偷，直到自己被带回长阳分局，都闹明白这警察到底怎么把自己找到，而那猪呀鹅呀在屋子里横行乱窜，到底还是不是警察。
人赃并获，案子也简单。
失主丢失的财物找回来，对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很是感谢。
秦旭抓完人，将秦小香送回武警驻地，跟着老主人溜达一圈的秦小香胃口变得更好了，直接就将秦旭用来贿赂它肉丸子畅快的吃掉一袋。
在警局忙完之后，在准备去森林公园修炼之前，回了一趟家。
国宝版异化白蚁蚁巢被秦旭带走之后，秦旭爷爷奶奶老俩口也不寂寞，原本养在警局的大肥兔子被秦旭带回来，此时正趴在餐桌旁边，啃着盘子里的各种食物。
这次养兔子，秦旭的爷爷奶奶在秦旭的劝解下，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时时刻刻盯着喂养。
喂多喂少，看他们心情和精力。
就算是这样，蹲在家里的肥兔子，长胖的速度，可比当初窝在秦旭办公桌抽屉里的时候，快多了
不过，秦旭回家的目的，可不是这窝异化白蚁。
他从电动车上拎下一个大塑料袋，直奔自己的卧室。
秦旭的卧房，现在基本上已经失去了睡觉的功能，反倒成为饲养异兽的场所。
秦旭原本打算在市区租房，专门用来培育异兽。
但是，随着垃圾填埋地的承包，秦旭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等建筑审批手续办理下来，秦旭很快就能在垃圾填埋地建造必须的房屋，到时候，如果需要养殖数量较多的异兽昆虫，他就将养殖地放在那边，既有人手帮忙，又比较安全方便。
而少量的异兽培育，放在家里没有太大问题了。
这样一来，秦旭还能常回家看看，免得爷爷奶奶和老爹老妈，真当没养过自己这个孙子儿子似的。
秦旭的卧室，是上了锁的。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股热气涌出来。
秦旭前阵子在房间里装了恒温装置，就算自己不在房间，依然保持着二十五度的气温。
岭南省的冬天不算太冷，但白天也有十几度。
秦旭直奔桌面上的好几个大纸盒。
掀开纸盒的盖子，散发出并不好闻的味道。也幸亏秦旭现在不在这个屋子里睡觉，要不然这一夜晚上，真被熏得难受。
盒子里，一条一条已经有火柴棍粗细的蚕在飞快地啃着只剩下叶脉的桑叶。
如果有养过蚕的人就会发现，这些蚕啃食桑叶的速度，比普通蚕快多。
甚至有些叶脉都已经被啃掉了。
实际上，秦旭前两天是直接将这些二十厘米高的纸盒子里堆满了桑叶，才离开的。
如今，这满是桑叶的盒子，已经空空荡荡。
而数一数盒子里的蚕数量，实际上也只有不到二十只。
经过炼兽诀修炼的蚕宝宝们，比普通的蚕生命力更强，食用桑叶的数量更大，生长速度也更快。
秦旭将自己托人弄来的桑叶，一把一把地抓着放进纸张盒子里。
他也没功夫打扫上一批桑叶剩下的残渣，因为很快，这些残渣也都会被蚕宝宝们消灭干净。
桌面上一共有六个纸盒子，大约有一百五十只蚕宝宝。
这一批临近冬天养殖的蚕宝宝，在恒温的条件下，生长状况还很不错。
他前阵子，用灵气修炼蚕卵，孵化出第一批的小蚕。
按照老秦师傅所说，蚕每褪去一次外皮，秦旭就要用炼兽诀再修炼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蚕卵就经历了炼兽诀洗礼的关系，这一批一百五十多只的蚕宝宝，蜕皮的时间很接近，基本上是在半个小时之内，全部完成，所以秦旭不需要一一挑选，省去了很多时间。
老秦师父在秦旭的肩膀上，看了一眼纸盒子里的蚕宝宝，及时提醒秦旭说道：“下一次蜕皮，大概在明天晚上八点左右，记得及时回来完善炼兽诀。”
养育培育法比一次性培育法麻烦，不过，为了得到品质更好的异兽，秦旭也要挤出时间回来。
将桑叶全部放完成之后，秦旭再次锁上卧室的门。
他想了想，干脆打开手机，在手机网店里找到一家比较靠谱的桑树苗卖家，直接找他预定了五百棵两年桑树苗。
现在虽然是冬季，但在岭南省种植树苗问题不大。只不过，树苗茂盛要等到春季了。
秦旭订完桑树苗，直接给北宁发送消息，让他最近有空的话，在垃圾处理地附近找地方挖坑。
在垃圾场附近种树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是老秦师父告诉他问题不大。
等到春暖花开的季节，桑树准备生长之后，他会教他培育一种飞行异兽，能够兴荣植被。
当然，垃圾处理地最大的问题是，因为垃圾堆放，附近土壤受到污染很严重。
所以，秦旭并不会在这里种植人类食用的植物。
不过，如果种植蚕食用的桑树，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老秦师父对他保证过了，这一批蚕，培育出来的能力，应该是在纺织布料上，所以没有太大的危害。
秦旭给北宁发送完消息之后，觉得之前垃圾处理地员工数量暂时稳定的想法，似乎还是要改一改。
虽然白蚁养殖并不需要多少人手，但是秦旭还打算将其他事情也安排在那里，那好像需要的人就多了。
比如说，这一批蚕宝宝只有一百五十只，一个人足够应付，但是，等到下一批蚕宝宝出壳的时候，那就是成千上万的数量了。
那只有这几个人，还是太少了。
还是得招人。
秦旭干脆趴在卧室前面的栏杆上，这将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写好。
说实话，发展规划这玩意，并不是他擅长的工作。
他从警校毕业，脑子里就没有这一方面的知识。
秦旭想了想，记起了推荐北宁来工作的那位助理律师。
人品不错。
处事的手段也不错。
秦旭决定，马上联系他。
他觉得自己更擅长拍脑子决定方向，具体实施的步骤，交给更有能力的人来完成，才是明智的决定。
老秦师父听秦旭在嘀嘀咕咕着这些东西，也在边上同意他的说法。
“异兽发展和饲养，仙兽门的内门弟子，是绝对不会亲自动手的，大部分的工作，还是交给外门来完成。”老秦师父自己就是一个当了五百年外门老弟子。
虽然因为仙兽门掌门照顾的缘故，只需要负责较为轻松的藏书阁工作，但他对外门弟子的工作，还是知道很多。
“杂事琐事，必然耽误修行，真正的核心弟子，师门是不会让他们的精力放在这一方面。”
秦旭听老秦师父主动提起，也好奇地问道。
“那外门弟子他们都负责哪些杂事呢？”
老秦师父说到外门的事务，谈话的兴头更高一些。
秦旭心中猜测，大概是因为他常年待在仙兽门外门之中，对比陌生的内门艰深的修炼功夫，外门的功夫，他自然更为熟悉。
“我们仙兽门的外门弟子，最大的事务，就是管理仙兽门核心九百七十九个异兽养殖地的工作。”
九百七十九个异兽养殖地？
果然是修仙界与异兽打交道最厉害的门派，养殖场就有上千个。
“这九百七十九个异兽养殖地，还只是异兽数量在万只以上的异兽养殖地，如果算上数百数千的异兽养殖地，那有近万个。”
老秦师父说到这些，娃娃脸上神色很生动，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继续往下说道。
“要成为仙兽门的外门弟子，其实也不容易，他至少要在九个巨型养殖地，三十个大型养殖地，以及百个中小型养殖地历练之后，才有成为外门弟子的资格。”
“这些形成规模的养殖地，所圈养的异兽，都是仙兽门一代一代培育出的成熟异兽，无论是在修仙界还是在凡俗界，都十分受欢迎。”
第三百五十一章 戈一华的病
秦旭虽然有一部分仙兽门的记忆传承，但他修为不足，大量的信息被封印在大脑中，所以对仙兽门许多地方的细节，并没有具体的概念。
不过，当老秦师父提到关于异兽养殖场的内容时，秦旭听着听着，脑子里慢慢浮现出一些陌生的画面。
画面的内容，正是老秦师父所提到的异兽养殖场，以及仙兽门外门弟子管理异兽养殖场的细节。
从异兽养殖场的建筑功能分区，到负责养殖弟子的日常工作，还有每一个养殖区的异兽，这些事务慢慢从大脑的最深处出来，成为秦旭脑中的清晰画面。
“老秦师父，我想起来了，原来你们那里也有蚕这种生物，仙兽门内，仅仅是蚕类的异兽的养殖场，就有三十一个。”
拥有传承记忆的秦旭，在学习上，还是有优势。
被他称为“启发式学习”的模式，实际上就是在老秦师父的点拨下，被锁住的传承记忆零星松动。
从传承记忆中，秦旭得知，蚕类异兽的异能，都与丝织有关。仙兽门内，大部分蚕类异兽，是为各种布料，提供丝织原料。
秦旭回想了一下，发现三十一种蚕类异兽，都是仙兽门弟子通过培育一种名叫雪蚕的动物，而获得的优秀异兽品种。
这些蚕类异兽所产出的面料，有些是具有很好的防护效果，有些是色彩极具华美，有些是拥有风火冰雷等特殊的属性，总而言之都是很受修真者和凡俗界富贵家庭欢迎，能够给仙兽门带来巨大利益蚕类异兽。
不过，仙兽门并不直接出售这些蚕类异兽产出的面料。
蚕类异兽的养殖地，主要向外界出售培育好的幼年蚕类异兽和蚕卵。
想要获得这些特殊面料，就要向仙兽门高价购买不能繁殖的幼蚕，或者是蚕卵。
在仙兽门内，能获批建立养殖场的异兽，最基本的一个要求，就是异兽的特性，在规定的繁殖后代数量之内，要保持相对稳定。
这个后代数量，是根据异兽的繁殖能力和寿命决定。
比如蚕类异兽寿命短，繁殖迅速，这这个标准至少是一百代子辈中，在某种手段的控制下，要稳定地保持初代的异兽特性。
如果是寿命较长，繁殖能力较弱的异兽，这个标准会适当减少。
像秦旭培育的异化白蚁、白毛粉红蛛这样明显后代传承迅速削弱的异兽，可以少量饲养，但是绝对不能进入大量培育繁殖名单中。
老秦师父所说仙兽门近千养殖地，其繁殖的异兽，不能说是能力最强，特性最优，但绝对是最稳定的。
秦旭从刚刚释放的传承记忆中，还了解到，绝大部分遗传特性稳定的异兽，都不是炼兽诀一次性培育成，而是使用炼兽诀中的养育培育法，逐步激发出其异化能力。
所以，秦旭对需要至少耗费四条灵气小肥鱼的桑蚕，以及耗费三条灵气小肥鱼的中华蜜蜂的异化能力，非常期待。
喂养好房间里的桑蚕，秦旭跟家里人打了一个招呼，又跑出门准备搜刮天地间可怜兮兮的灵气小鱼虾们。
…
晚上十点，戈一华刚刚参加完“反黑行动”工作部署大会，迎着初冬的凉风，回到家中。
正值十二月初，入冬的潮海市，虽然比不上北方已经大雪纷飞的严寒，或是江南潮湿的阴冷，但空气里也有几分冰凉。
对慢性支气管炎的病人来说，冬季真不是一个友好的时间。
戈一华就因为肺部旧伤炎症，久咳不愈，引发难缠的慢性支气管炎。
这种磨人的老毛病，看似普普通通，却让人不堪其扰。
在酷暑难耐的夏季，不敢使用空调，否则立竿见影，就开始剧烈咳嗽。
任何煎炸油炸的食品，都在忌口的范围之内。一旦嘴馋，第二天必定黄痰浓稠，胸闷咳嗽不止。
生冷寒凉的食物，也不能食用。
加班熬夜劳累，更是在禁止的范围内，一旦没控制好，症状就会迅速加重。
戈一华刚回家中，就闻到浓浓的中药味道。
他的爱人苏文莲穿着一条素色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戈一华刚想说话，就看到他捂着胸口，憋红着脸，剧烈地咳了几分钟。
刚想唠叨几句的苏文莲，看到戈一华的难受劲，只好叹了一口气，给他冲泡了一杯枇杷膏，让他略微缓解一下症状。
“一华，上次找老医生开的药物，都熬得差不多了，医生说不能空腹喝，我给你煮一碗面，你吃完把药喝了。”
戈一华年轻时常年在外地出任务，与妻儿聚多离少，苏文莲一人持家，拉扯小的，照顾老的。
后来戈一华受伤退了二线，夫妻俩的日子才恢复正常。
虽然基层警局平日工作也忙，但总不至于像当初他出任务时那样，大半年见不到一次。
喝完中药，戈一华想起秦旭给他的“奶茶瓶药水”要在睡前服用。
趁着苏文莲上洗手间的间隙，戈一华摸到客厅，老练迅速地给自己倒了十五毫升的“奶茶”，一口喝完，又将瓶子塞回公文包。
苏文莲自身是在医疗系统工作，若是知道戈一华喝这种“来路不明”的药水，肯定要阻止。
等苏文莲从洗手间刷完牙出来，就惊讶地发现，戈一华坐靠在床头，歪着脑袋，呼吸平稳地睡着了。
这种情形，倒是少见。
平日戈一华睡觉之前，少说得翻来覆去咳嗽大半个小时才能入睡。
而通常一个晚上还要醒来两三次。这还是在她的调养下，身体逐渐好转的情况下，以前严重的时候，常常是大半宿没睡觉。
苏文莲将戈一华扶着躺下，并不太费力。
她看着瘦得骨骼分明的丈夫，想到他二十几年前初次见面时高大健壮，笑起来俊朗阳光的模样，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给他盖好被子，苏文莲找了一个热水袋，放在他胸口捂了大半个小时，才关灯躺下。
苏文莲睡到凌晨两点，习惯性地睁开眼睛，然后发觉身边居然没有熟悉的咳嗽声，只有戈一华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这让她挺高兴的。
戈一华每次夜咳，她都要跟着醒来。
如今已经形成了一夜醒来两三次的生物钟。
没想到，以往咳嗽最厉害的时间点，戈一华居然还能睡得这么好。
苏文莲躺在床上，挺高兴地想，看来这位老中医的药有效果，真没白费几百块钱的中药。
后来，早上五点，苏文莲又习惯性地醒来一次。
戈一华睡得依然很香。
等她第三次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眨了眨眼睛，惊讶地发现，居然已经天亮了。
戈一华不在卧室里，但卧室半开的门缝传来外头煎蛋的油滋滋的香味。
苏文莲赶紧起来，看到丈夫正在厨房挥动铲子，利落地炒鸡蛋。
“一华，你昨晚没醒来呀？”苏文莲满怀期待地问道。
她特别希望这个老中医开的中药有效果，但又担心戈一华是在她睡着的时候醒来。
“嗯，”戈一华顺手拿起抹布，将飞溅到灶台上的油花，擦得干干净净，“一觉睡到天亮，没醒。”
苏文莲看到戈一华装好黄澄澄的炒鸡蛋，立刻拿起碗，装好两盘稀饭。
他们的儿子正在读高中，寄宿制的高中，只有在周末才回家。
戈一华将炒鸡蛋放在苏文莲面前，自己从灶台的蒸锅里，拿出一个白煮蛋。
炒鸡蛋是苏文莲爱吃的，戈一华自从身体不太好后，就只能吃白煮蛋和水蒸蛋了。
苏文莲还在想戈一华睡了一个晚上的事情，她脸上满是笑容，充满希望地说道：“等这几服药吃完，我们再去那个老医生那里看看，人家是国医传人，说不定就把你的老毛病根治了。”
戈一华看了一眼满脸红光的苏文莲，又瞄了一眼自己的公文包，没说话。
药都吃了好几天了，这么冷不丁突然起效果，才是奇怪呢！
反正戈一华没把希望寄托在中药上。
他陆陆续续看中医也有好些年了，每次吃药或者针灸，只能缓解症状，一旦停止治疗，老毛病很快就复发。
戈一华心里默默念着，他还是偷偷喝秦旭给他的“奶茶药水”吧！
一顿清淡的早餐吃下来，戈一华也就清咳了两三声，最后精神饱满，拎着公文包上班去了。
秦旭刚刚修炼归来，在警局后门的小面馆吃了一份早餐，顺便联系正在帮老秦师父申请各种蜂毒配方专利的律师。
好歹是从他手底下要人，自然有必要先打个招呼。
一碗温热的猪肝面下肚，秦旭正在啃着另点的油条，突然听到煮面的面馆老板正在跟老板娘义愤填膺骂人。
“这群人没良心啊，见死不救，本来人家消防兵哥还能救下那个小姑娘，这下子就没了一条命，真是造孽，死了下拔舌地狱吧！”
“听说小妹昨天就在楼底下，还说了那些无赖皮好几句，还被他们反骂了几句，”老板娘手里熬着大骨头汤，撇这嘴巴说道，用潮海方言不满地说道，“那群人心可毒着呢，听小妹说，看见那个姑娘跳下来，一点也没害怕心虚，还在那儿拍掌叫好呢！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面馆老板五十多岁揉着面团，心有余悸地说道:“咱们平头老百姓，隔着手机看那新闻，都觉得心惊肉跳，为那姑娘可惜，偏偏那群人，就跟游戏似的。老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看他们的心，都是毒药淬的。”
秦旭将最后一点油条塞进嘴里，心中暗道，何止是毒药，如果到市局的档案室里走一圈，就会发现，有些人的心，就是地狱入口，生生把良善之人，拖入万劫不复的阿鼻地狱。
秦旭对着墙壁，把吃饭的钱用手机支付给店家，准备离开去上班。
正在这时，小面馆一位食客大概是听到面馆老板夫妻的议论声，拿着手机找到他们所说新闻的视频点开。
声音外放，画质不佳的视频里，听到肆无忌惮的讽刺和嘲笑，还有间杂在其中，隐隐约约不太明显的劝解，视频播放的速度很快，最终在一阵令人厌恶的喝彩声结束。
“这些人真是太坏了。”那个食客忍不住骂道。
“还有一个视频，那个没救到姑娘的消防兵哥。哭得太可怜了。”老板娘附和说道。
这种糟心的事情，秦旭真不愿多听，他离开面馆，准备去警局上班时，坐在他肩膀上的老秦师父，突然拉了拉他的耳垂。
“老秦师父，什么事？”秦旭疑惑地无声问道。
老秦师父白嫩嫩的手指头，从宽敞的青衫袖子里伸出来，指着他们刚刚出来的面馆，说道:“老朽刚才听到那个视频的声音，里面有你认识的人。”
他认识的人？
秦旭顿住脚步，仔细一想。
跳楼案的视频，还有谁他会认识？
秦旭突然想到一个人。
他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到这个案子的视频。
晃动的画面里，真有一个秦旭熟悉的人。
秦旭在警校宿舍里的老同学，目前正在潮海市东城区消防大队任职的庞书锋。
秦旭想起上次与他见面，他就提到救了一个无法忍受侵害，多次自寻短见的姑娘。
那是好几个月前，最近自己忙碌修炼，很久没跟他们碰面了。
老秦师父见秦旭呆愣回想，又提醒说道:“如果老朽所观察不错，你那位朋友经历此事，心神受到极大的打击，如果不及时调解，一生都将被此事阴影困扰。”
按照秦旭对庞书锋的了解，他并不觉得老秦师父的话是危言耸听。
庞书锋是责任感和正义感很强的一个人。
当年他没有去报考警察系统，而是去消防大队，正是因为他觉得消防员这个位置，比警察更能救人危难。
秦旭可以猜到，庞书锋眼睁睁看着跳楼女孩从楼上掉下，却没法将她救回来，确实会像老秦师父所说那样，记挂自责一辈子。
秦旭走进办公室，先给庞书锋打了一个电话。
可是，庞书锋的手机却处于关机状态。
第三百五十二章 庞书锋的情况
秦旭找不到庞书锋，觉得有些不安，想了想，转而给老同学黄家诺打了一个电话。
他记得，上次聚会时，黄家诺似乎对庞书锋救下的跳楼女孩的案子，所知甚多，不知道能不能从他口中知道庞书锋的情况。
黄家诺也是基层小民警，响铃不到三声，他立马就接听了电话。
他连寒暄客套的话都没说，直截了当地说道：“老秦，你找我是问老庞的情况吧？”
“还能有什么事情，刚看到新闻，打他手机也没接通，想起上次的事情，怕他钻牛角尖。”秦旭一变打开电脑处理案子的材料，一边担心的问道。
黄家诺那头似乎有些吵杂声音，他一边说，一边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唉声叹气地说道：“不怪老庞难受，这事儿，真是够臭蛋的，垃圾学校的领导，还碰上一群没天良的垃圾吃瓜群众，这姑娘还没成年呢，大好年华，就这样终结了。老庞能救得了她两次，但救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就只能这么亲眼看着那姑娘从高楼摔下去。”
“那你在事后联系到书锋了吗？”秦旭想到老秦师父的警告，不敢轻忽。
老秦师父外表像个嫩娃娃，但到底是活了五百年的老修真，如果不是情况严重，也不会郑重出言提醒。
“这事是昨天出的，后来老庞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托人问问案件的情况，我昨晚把消息告诉他，后来就没联系过了。”黄家诺详细说完，疑惑地补充说道，“我以为是老庞的身份也被网络曝光，他觉得麻烦，把手机关了。”
“他当时有说什么吗？”秦旭又问。
“就是问了那个女孩案子的情况，”黄家诺话语犹疑，喃喃自语中，回忆昨天的情况，“东阳职高，对，他问了很多东阳职高的事情。”
东阳职高，就是这次从高楼跳下的女孩所在学校。
与普通高中不同，职高教育更注重职业技能培养。潮海市的东阳职高，算是潮海市最大的职业技能培训学校。
学校内设有酒店服务专业，导游专业，车辆维修专业，网页设计专业，西点专业等多种职业课程的专业班级。
涉及内容驳杂但不精深。
许多无意高中学习，不想参加高考，想要尽快实现就业的学生，会在招生广告的宣传下，进入这所学校就读。
“行，我知道了，”秦旭发现从黄家诺口中已经无法知道庞书锋更多情况，便不再多说，准备结束通话前，补了一句，说道，“如果有书锋的消息，跟我说一声。”
黄家诺自然答应。
距离上班还有一点时间，秦旭正考虑现在要怎么安排，老秦师父坐在他的肩膀上，小脚垂在他的手臂上，又忍不住提醒说道。
“你最好要快一点，你的好友性格刚烈，眼不容沙，又受到此事刺激，根据老朽判断，就算他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也大概要在距离事发二十四小时内，出现过激行为。”
秦旭在老秦师父说完之后，拿出手机，搜索确认计算时间。
事情发生在早晨十点十三分，秦旭满打满算，剩余的时间也不过是两个半小时。
秦旭不再犹豫，立马站起来，把准备下晚班的卢李辉拉住，请他帮忙自己代班。
“今天我临时有急事，帮我顶一天，到时候还你一个晚班。”
卢李辉打了一个哈欠，也不介意，点点头，挥挥手，把脱到一半的警服又穿上，说道，“行，你去吧！”
如果不是关系真好，夜班之后临时恳求代班这种事情，是很难开口请求。
但他们警局的警力，尽管在这几个月的两次扩编，但也就是刚刚好维持警局正常人员工作，保证他们不用像以前那样连出警标准都凑不齐。
如果一旦请假，肯定要麻烦到轮休的同事。
秦旭谢过卢李辉，然后从办公桌取出一件日常外套，脱掉警服，换上外套，直奔东阳职高。
期间，他联系过庞书锋所在的潮海市东城区消防大队，从庞书锋的队长处得知，因为这次的经历，考虑到年轻队员心理承受问题，他给庞书锋放假两天，调解情绪。
庞书锋队长的处理方式，并没有错误。
换一个普通人，或许尽管心中义愤难平，但理智终将战胜情感，经过一段时间的自我调节和恢复，心中的创伤修炼恢复淡忘，逐渐回归平静生活。
但秦旭与庞书锋几年同住同学的经历告诉他，以庞书锋性格中的执拗，和强烈的使命感，自我调节是很难让他走出这个事情带来的影响。
时间不会磨灭他心中的愤怒之火，只会燃烧得越来越旺盛。
所以，秦旭必须尽快找到庞书锋。激愤之下的行事方法，很大可能如老秦师父所说，伤人伤己。
秦旭并不确定休假离开消防大队的老同学，一定就在东阳职中，不过，他可以将庞书锋可能会去的地方一一排查。
实际上，如果秦小香在潮海市的话，秦旭想找到庞书锋轻而易举。论起找人找物，没有人比大香猪更擅长。
不断发育成长的秦小香，嗅觉发展更为成熟，前两周还帮一个孩子被拐走一年多的家庭，在隔壁省的农村，找到孩子，连带扯出一个专门以拐卖幼儿为生的小型人口贩卖网络。
在潮海市找一个人，对秦小香来说，轻而易举。
但是，秦旭刚刚问过陈敬文，他们现在并不在潮海市。
受彩云省省厅的邀请，市局的领导和缉毒大队队长赵宁，带领秦小香支援彩云省的缉毒工作。
现在，他们应该在前往彩云省的高速列车上了。
没有秦小香的帮助，秦旭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培育出一只专精嗅觉能力的异兽，所以他只能用猜测和土办法找人了。
秦旭开着他六个电瓶的超标电等车，像灵活的小虫子，专走路径更短，红绿灯更少的小路，很快就抵达东阳职高附近。
虽然没有大香猪的鼎力支持，但短距离寻人上，老秦师父的飞行能力和敏锐五感，能为秦旭提供非常有效的帮助。
东阳职高近在眼前，老秦师父不用秦旭开口，主动从他肩膀上飘起来，往职高校园的方向飘过去。
秦旭将电动车停好，静等老秦师父的回来反馈情况。
大约十分钟之后，老秦师父重新落在秦旭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说道：“那个气得快烧起来的小家伙，并不在这里。”
秦旭听完，立刻启动电动车，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第三百五十三章 庞书锋在哪里？
在开车的路上，老秦师父在秦旭耳边讲了短短十分钟，他在东阳职高所听所见。
此时正逢东阳职高上学时间，因为昨日同校女生的遭遇，几乎教室里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造成女孩悲剧的教导主任，目前已经被停掉所有工作，接受调查。
可惜，秦旭从黄家诺口中得知，就算这位悲剧根源如今被千夫所指，但并没有直接有效的证据，让他接受法庭审判。
按照以往的事件，最大的可能，就是此人在舆论关注下，老老实实，然后等风波过去，舆论忘记他后，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老秦师父说完罪魁祸首，又频频摇头，转述他在职高校园中听到的风言风语。
同校之谊，并没有让东阳职高的学生，对受害女孩口中留情。
那个已经身陨的女孩，死后也不得安宁。她在学校的日常点滴，被同龄人毫不留情地扒拉出来，仿佛为了证明她被侮辱侵害，皆有因果。
某日所穿的一条无袖娇艳新裙。
某天参加同学聚会的迟归。
某次对某个男孩笑靥甜甜的招呼。
“老朽终于明白在网络上看到那句话的含义，有人追逐热点和新闻的暴利，就像一条匍匐在尸体上的蛆虫。”
老秦师父能说出这番话来，足见他在不断学习中，对这个世界了解更为透彻。
“老朽在学校后门，还看到有人在询问上学学生，受害女孩的往日种种。”
秦旭对老秦师父所说的事情，并没有过多精力关注。
他只是一个警察，总不能指望他以一己之力，对付那么多他们父母都没教好的蒙昧和愚蠢。
他现在，更关心的事情是，庞书锋到底在哪里？
庞书锋并非潮海市本地人，平日都住在消防大队中训练出任务，秦旭给他看家父母打过电话确认，他并未回到老家。
所以，秦旭的下一个目标，是那栋出事的大楼。
出事的大楼，是一栋七层楼高的楼房，商住两用，内多培训辅导班，以及一些小型的公司企业。
大楼内人员情况复杂，出入随意，这也是那个女孩能轻易爬上顶楼的原因。
根据新闻报道，这个女孩坐在顶楼天台外的遮雨屋檐上，整整听了两个小时的恶毒风凉话，最终满怀绝望，对陪她一个多小时的庞书锋说了一声谢谢，决绝从顶楼跳下去。
秦旭回想视频，还记得庞书锋半个身子悬空，痛苦伸手却无力救人的表情。
秦旭还没到达那栋大楼，老秦师父自己主动从他肩膀上飞起来，摆动着脑袋上的小发髻，东张西望探查情况。
有了老秦师父的帮助，秦旭的侦查视野至少能增加十倍以上。
大楼内部以及周边的情况比东阳职高复杂，老秦师父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才回到秦旭身边。
他一回来，就给秦旭带来好消息。
“找到他了。”
秦旭忍不住松了口气。
找到人就好。
从老秦师父的口吻中，秦旭听出庞书锋应该还没有做出什么大事。
“在哪里？”秦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大楼，急声问道。
有些出乎秦旭预料，庞书锋竟然不在出事大楼里，反而在距离事发地点大约一百多米的一家五金店旁发呆。
“快走，我们过去。”无论他什么情况，先把人看住了，秦旭才放心。
在老秦师父的指引下，秦旭骑着电动车，飞快赶到庞书锋所在的位置。
皮肤黝黑的庞书锋，一个人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上，目光直愣愣地注视着街对面的一家陈设杂乱的老五金店。
老秦师父说他在发呆，并不确切。
他双目赤红，双拳紧握，牙关死咬，盯着那间五金店，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
早晨正是商铺们开店营业的时间，一对体型偏胖的中年夫妻，正在谈笑着将店内的大物件从铺子里搬出来。
“老秦师父，帮我看看对街那家五金店有什么情况？”
庞书锋现在满心满脑都是昨日救援失败后产生的阴霾，他现在会如此关注这家五金店，必定与昨日之事有密切关系。
秦旭停下电动车，走到庞书锋身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沉声问道:“书锋，你怎么在这里？”
庞书锋被秦旭一扯一问，总算回神。
他看到秦旭关切站在面前，微微一怔，才回神问道：“老秦，你怎么在这里？”
秦旭可没说自己大清早不上班出来找他，他顺口说道：“正好路过，看见你在这里发呆，就过来了。”
说话间，秦旭直接拉着庞书锋往街边的食铺走去。
庞书锋回眸看了一眼乱糟糟的五金店，犹豫了一下，跟上秦旭的脚步。
秦旭紧接着问道：“书锋，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今天休假。”一般情况下，人在交情甚笃的好友面前，会比平常更放松。
听秦旭接连发问，庞书锋自己都不自觉，精神状态略微松弛。他情绪不太好地说道：“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情，队里给我休假了。我出来走走。”
说话间，秦旭看了一眼周围店铺，顺手将庞书锋拉进一间喝早茶的食铺，直奔二楼小包厢。
潮海市喝茶点的食铺很多，茶点精致，环境清雅，很适合说话。
秦旭看庞书锋情绪反常，心想干脆边吃边说。
看到庞书锋心不在焉的模样，秦旭拿起茶点单，就像老师批改作业似的，刷刷刷在上面打了一连串的勾。
庞书锋的注意力果然被秦旭分散，他赶紧阻止秦旭继续往下点，说道：“就我们两个人，你点这么多吃得做什么？”
“没事，我胃口好。”秦旭将茶点单递给旁边的服务员小弟。
此时，老秦师父正好从对面街的五金店回来，抽到秦旭耳边说了几句话。
秦旭了然，难怪庞书锋会紧盯着这间五金店不放。
原来，这间五金店那个胖乎乎的老板，正是昨天在女孩跳楼底起哄最大声的人其中一个。
就老秦师父刚才过去，还听到那个老板，言语恶毒地调笑受害女孩。
同样市井小店，有面馆夫妻为受害女孩打抱不平，义愤填膺，也有五金店老板推波助澜，言语杀人，说到底，也就是本性中的善恶之分。
茶点都是预备好，所以上菜很快，一张四人桌被小碟和蒸笼摆满，有些不够放，还叠放在其他茶点上方。
一桌的食物香味扑鼻，庞书锋却没有动筷。
老秦师父从秦旭肩膀，飞到庞书锋面前，大眼睛盯着庞书锋的脸，一边观察，一边说道：
“眼底燥红，心思郁结，情况比视频里更糟糕。”
第三百五十四章 去找刘景怀
心理疏导，是一门技术活。
通过语言的劝慰和开解，人摆脱心中的忧烦，在秦旭看来，是非常厉害的能力。
但是，秦旭认为，语言所起到的积极作用，并不是指单纯的语言能够消除烦恼，而是通过劝说者的角度，让被开导者从有利和积极的角度看待问题，从而拥有正面的情绪。
所以，当劝解遇到真正根深蒂固的念头时，能够产生的影响并不高。
比如面前的庞书锋，虽然在自己面前神色稍缓，沉默着拿起竹筷，夹着桌面上的小笼点心，但他心里的偏执和痛苦，并没有丝毫减少。
秦旭在吃东西的时候，有意点了几句，庞书锋却毫不犹豫地避开这个话题，并不愿意多说。
老秦师父蹲在一个琉璃蟹黄包的边上，小小的吸溜了一口，然后盯着庞书锋依然赤红的眼睛，说道：“若他是狼心狗肺的人，面对此事，反倒受到的冲击很小。你这位朋友，性格至诚至真，反倒受困昨日一幕，无法摆脱内心的愧疚，以及对那些推波助澜者的厌恶。”
知道单靠语言劝说，是无法让庞书锋释怀心中的痛苦，秦旭干脆就不再多言，什么话也不说，径直招呼庞书锋吃东西。
两个人都是身体壮实的青年，胃口不小，但秦旭点的食物分量太多，最后还是剩了三分之一在桌面上。
这多出的三分之一，恰好是秦旭给老秦师父点的。
用餐即将结束之时，老秦师父重新飞回秦旭肩膀，趴在秦旭的耳朵旁边，对他嘀嘀咕咕几句。
秦旭听完，心中微微犹豫，然后看到庞书锋越发冷漠的眼眸，想了想决定还是按照老秦师父的话做。
“书锋，”秦旭清了清嗓子，简单直接地开口说道，“其他的话，我不多劝，我知道，在有些事情面前，劝说的力量很微弱，不过，我希望你先去找一个人，他能够提供出一些你想要的帮助。”
“什么？”庞书锋皱着眉头，并不理解秦旭的话意。
秦旭让服务生将剩下的食物全部打包，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将一个人的网络联系方式发送给庞书锋。
“这个人叫做刘景怀，是一位神奇动物商人。”
庞书锋还是没有明白秦旭的意思。
不过，听他介绍的这个头衔，倒是像一部魔法小说里的说法。
“我们单位最近驻扎了一批战斗力非凡的大白鹅，还有缉毒大队里嗅觉超凡缉毒动物，还有一种能够保护普通人的小蚂蚁，都是从这位动物商人手中得到的。”
秦旭简单地向庞书锋介绍了刘景怀的身份。
秦旭说的内容，如果是昨天之前，庞书锋一点会充满好奇，不断询问。
但是，他现在的脑子里，就像被魔咒控制，无论是睁眼闭眼，都是那女孩微笑对他说了一声“谢谢”，单薄的身体毫无眷恋地跃下。
昨天的这个时候，他就差一点儿，就说动那个女孩，让她从危险的楼房边缘离开。
就差那么一点儿。
从楼底传来的起哄声，充满恶意的怂恿和咒骂，让那个过早接触到世界险恶的女孩，最终放弃了对生命的眷恋。
勉强陪秦旭吃了这一顿茶点，已经是他控制和忍耐的极限了。
他现在就想找人问一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才会让他们毫无愧疚地将一条鲜活生命，硬生生推向死亡之路。
庞书锋根本没有心思看手机，也没有想要联系秦旭所说那个人的想法。
“告诉他，”老秦师父盘腿坐下，说道，“他想不想让那个女孩的灵魂获得平静安宁？”
平静安宁？
秦旭想到老秦师父告诉他的那种培育异兽的方式，突然觉得这位面孔如天使娃娃般的老祖宗，真是扯谎不打草稿的高人。
真按他所说的办法，那迎来局面，绝对不是平静安宁，而是翻天覆地的大浪吧？
老秦师父瞥了一眼表情犹豫的秦旭，稚嫩的娃娃小脸上，泛起一抹冷笑，他口吻坚定地说道：“善良宽恕的光明想法，是救不了你的朋友的。让他与自己的最真实的想法妥协，就算他能压抑住内心的愤怒，也只能终其一生，都被昨日阴影笼罩。”
“这种情况下，唯有复仇，才能让亡魂平静，让他心中的怨怒消散。”
秦旭看到庞书锋越发燥郁的表情，终于说道：“不管你信不信，你去找刘景怀，只有他才能帮助这个女孩的亡魂，回归平静，否则她将永远定格在最绝望的那一刻。”
“什么意思？”庞书锋凝视着秦旭，郑重问道。
果然如老秦师父所料，这场悲剧的主角，那个失去性命的绝望女孩，才是庞书锋逐渐失控的根源。
这无关情爱，只是庞书锋无法排解的自责。
“我说过，刘景怀是一位神奇动物商人，他手中有一种动物，名叫阴魂虫，它能够帮助女孩的亡魂获得新生。”
秦旭复述着老秦师父的话。
“她怎么获得新生？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庞书锋微微一怔，然后又摇了摇头，嘴角勾起讽刺，说道，“死去的人不会复活，亡魂什么的，只是无稽之谈。”
“到底有没有，你干嘛不去试一试呢？”秦旭说完，茶点餐厅的服务员拿了几个打包盒过来。
秦旭将老秦师父吸溜过的所有食物都打包起来，准备留给自己家的蚁巢肥兔子吃。
“我先走了。”打包完食物，秦旭率先告辞离开。
庞书锋在秦旭之后走出早茶餐厅，重新回到秦旭刚才发现他的地方，看着街对面的五金店。
满身赘肉的五金店老板，嗓门洪亮，正在跟一个客人讨教还价。
庞书锋眼睛眯起来，沉思了大约五分钟，拿出手机，添加了秦旭发给他的这位所谓的“神奇动物商人”。
秦旭骑着电动车飞奔在路上，他行驶的方向，既不是家里，也不是警局，而是往郊外而去。
“拜托，老秦师父，这种临时抱佛脚找地方修炼的方法，感觉一点也不靠谱呀？”秦旭哭笑不得地说道。
“谁让你上次之后，就没有再修炼亡魂歌了，如今不临时突击，怎么有办法培育出你那位朋友需要的阴魂虫呢？”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又唱亡魂歌
不修炼亡魂歌，完全是因为秦旭对这种别人坟头k歌的修炼方式，表示敬谢不敏。
他宁愿啃辣椒，宁愿破网捕鱼，宁愿烈日暴晒，也不愿意到处寻找阴气浓郁的地方，扯嗓子唱鬼歌。
“反正现在你不唱也得唱。”
老秦师父垂在两鬓的细发，被风吹得飘飘然。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其实也不喜欢秦旭修炼亡魂歌。
毕竟，亡魂歌的真正修炼家族，覆灭于仙兽门手中，让自己的弟子修炼手下败将的修炼法，老秦师父也不太舒坦。
上次传授秦旭亡魂歌，恰逢环境合适，老秦师父本着能捞点灵气算一点的心态，才让秦旭修炼。
所以，后来秦旭将修炼的重心放在吃辣椒的灵炎心诀上，完全无视了亡魂歌的存在，老秦师父也没有提醒他。
不过，这次想要培育出庞书锋需要的“阴魂虫”，却是必须要特殊属性的灵气才可以。
修炼亡魂歌获得的那团黑漆漆肥嘟嘟的灵气水蛭，正是培育阴魂虫最适合的灵气。
上次在荒野给赵宁他们唱了三个小时的亡魂歌，最终获得的那只灰黑色灵气水蛭，它培育出的无影虫们，还老老实实待在秦旭脖子上的项链吊饰中。
因为职业关系，秦旭使用它们的次数并不频繁。
一口就让人昏迷一个小时以上的毒虫，秦旭一直将其作为隐藏的手段。
秦旭将电动车开到一处汽车租赁点，租了一辆普通的小车，按照老秦师父的方向，继续往潮海市郊区的方向行驶。
刘景怀的手机，已经收到庞书锋的消息，秦旭通过好友验证之后，就收到庞书锋迫不及待发来的第一条消息。
“什么是阴魂虫？”
秦旭在开车，所以，回答庞书锋问题的人，是用脚打字的老秦师父。
在解说知识的领域，老秦师父做得比秦旭出色多了。
“介绍人？”
老秦师父对刘景怀的说话风格，早已经熟知。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是新添加的人，都会被询问这个问题。
随意找了一处街边花园靠背椅坐下的庞书锋，拿着手机，将“秦旭”这两个字发送过去。
大约过了十分钟，对方发来很长的一段文字说明。
“阴魂虫，一种与亡魂共生的异虫，能够帮助亡魂获得力量，完成未了的心愿的过程中，让灵魂回归本源。因为阴魂虫的特殊性，它并不直接出售，必须确认购买者所需共生的亡魂状态，才能获得购买权限。”
庞书锋继续询问。
如果老秦师父现在在他身边，一定会对秦旭说，他的这位朋友，目前状态暂时稳定。
秦旭在等红灯的时候，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手机屏幕上，是庞书锋新的问题。
“什么是灵魂的本源？”
问得好，秦旭也想知道。
“死亡的时刻，决定了亡魂的本质。平静安宁的死亡，灵魂稳定，在平静黑暗中沉睡。若是死亡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不甘和愤怒，那么亡魂将被刻上这些情绪，长久循环着死亡瞬间，片刻不得安宁，直至最终消亡。”
秦旭瞥了一眼，不太理解老秦师父所说的内容。
这段话看起来很像某种宗教的言辞。
没遇到老秦师父之前，他对这种言语，顶多一笑而过，但现在身边整天跟着一位修真老祖宗的神魂，由不得他不相信灵魂的存在。
庞书锋看到这句话本能的想法，跟秦旭极为相似。
他甚至想，秦旭是不是被蛊惑，加入了某种不太正常的宗教组织。
毕竟，灵魂和死亡之后的未知世界，是世界上大部分宗教布道的切入点。
庞书锋很想将对话框关上。
但是，他脑海里再次闪过女孩从高楼坠落的一幕。
她的身躯，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鲜血飞溅，破碎死亡。
难道死亡不是解脱？
庞书锋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把眼眶湿润的泪水憋回去，抿了抿嘴唇，他再次回复消息。
“你要怎么确认亡魂的状态？”
对方的回复非常迅速。
“将死亡地和亡者之名告诉我。”
“东辉大厦，舒巧。”
“今晚十二点前给你回复。”
…
在潮海市，要找到一处适合修炼亡魂歌地方，其实……
并不困难。
死者的尸体所在，往往会聚拢起足够的阴魂灵气，这也是亡魂歌传承家族世代居住在坟场墓地的原因。
这样的地方很多。
医院的停尸房，陈年凶杀案的现场，亦或者是墓地。
这里所说的墓地，并不是指新墓地，经过焚化的尸体，阴魂力量所剩无几，就算墓园看起来有一排排一座座亡者墓碑，但并不适合修炼亡魂歌。
老秦师父所指的墓地，是在火化普及之前，用棺材土葬的墓地。
只有那样地方，地底埋葬着众多尸体白骨，才能汇聚起适合修炼亡魂歌的阴魂灵气。
当然，殡仪馆，医院和市警察局的太平间，也能够修炼。
不过，想一想修炼亡魂歌时的鬼叫魂般的歌声，秦旭还是决定找一个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的地方，才好意思纵声高歌。
要不在城市这些地方，不用怀疑，唱不到十分钟，附近居民必定报警，出警的民警，很大概率会是熟人。
他还是不给自己的同行兄弟们添麻烦了。
汽车一直往南郊的方向行驶。
秦旭一边开车，一边在心中默默回顾了好几遍亡魂歌的诡异歌词，最后还别别扭扭地向老秦师父复述一次，确认自己的记诵没有错误。
越往城外行驶，道路上的车辆也就越少。随着老秦师父的指点，秦旭驾驶着汽车，离开了平稳的水泥路，开上了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黄泥土路。
按照华国的基建能力，这种黄泥土路在岭南省确实不多见了。
大中午的时间，黄泥路上没看到其他车辆，也没看到其他行人。泥路两侧，青草茂盛，长长的杆草如剑般的叶片，划过秦旭驾驶的车辆。
黄泥土路也有尽头。
秦旭将车停在一处较为平坦的空地上，看着弯弯曲曲层叠向上的山路，只能弃车徒步。
第三百五十六章 艳色广盾瓢虫
大约步行半个小时左右，秦旭终于在一片山坡处，发现了自己的目的地。
这是老秦师父消耗一定的神魂之力感知，才找到的合适地点。
山坡上，一层一层，是被野草和藤蔓覆盖的老式墓地。
与西方引进的整齐成排的兵营式公墓不同，这种未曾统一规划的墓地，每一座都像一栋小小的房子。
墓碑在最中心的位置，而墓碑周围，或大或小，用青石或者砖块砌成半开放的圆拱形。
山坡上，可见高大的松柏，将层层叠叠的坟墓遮掩起来，所以秦旭在较远的地方眺望，看起来倒是郁郁葱葱，环境并不阴森可怖。
“现在就唱吗？”秦旭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从单肩包里掏出一个晒干的魔鬼椒，咬了一口，说道，“感觉现在应该比较适合修炼灵炎心诀，亡魂歌什么的，气氛不对。”
“当然不对。”
老秦师父赞同的点点头。
还算是没白费这段时间的调教。
如果秦旭立马跑到墓园扯嗓子高歌，老秦师父会气得青筋乱跳，耗尽神魂之力，也要将他揍得脑袋长包。
秦旭看了一眼初冬时节依然绿意浓烈的山林，说道：“可惜没带镰刀，要不然修炼风刀卷倒是一个很好选择，那现在只能先找个灵气多的地方，修炼驭兽诀了。”
破网捕鱼的驭兽诀，除了捕捉灵气的速度太慢，太耗时间，基本上没啥缺点了。
“可行，修行到太阳下山，就能开始修炼亡魂歌了。”
没有找到灵气汇聚之地，秦旭修炼驭兽诀的速度就慢多了，花费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捕捉到三条小小的灵气小虾米。
这还是这片山林少有人踏足，灵气比森林公园那边的山林更充沛的缘故。
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被周边的山林遮挡，夜晚降临。
阳光下的山林，青翠喜人，野花小草，别有雅致。
而夜幕中的山林，在黑暗的笼罩下，分外阴森，草木仿佛都化作张牙舞爪的鬼怪，在山风的吹动下，愈发让人心惊胆战。
秦旭胆子大，修炼之后，视力不错，还有老秦师父敏锐辨识能力，因此并没有被黑漆漆的老林子吓到。
结束驭兽诀修炼的秦旭打开手机灯光，借着这点光线，就算是崎岖不平的山路，秦旭也走得安安稳稳，如履平地。
他走向那片墓地最中心位置，还低低地哼了几声，寻找歌唱亡魂歌的旋律。
就这几声浅浅的低哼，把附近鸣叫的鸟儿，惊得拍打翅膀，急匆匆飞远。
“鬼风落……刀……刀刀刀……”
“骨煞……煞煞煞……”
这次，没有赵宁三人在周围旁观，秦旭倒是唱得更为自在。
越来越多的鸟儿野兽昆虫，都慌乱惊走。
唱歌的时候，要气沉丹田。
秦旭也不坐下，而是站在墓园中心一处最大的坟墓前，一遍一遍地唱着亡魂歌的歌词。
心无旁骛，修炼效果比上次更佳。
老秦师父站在一棵柏树的树枝上，对秦旭的全情投入连连点头。
距离这片山林最近的慈水村，两个正在跟外地儿子视频的老人，说着说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有点难受得皱起眉头。
“爸妈，天凉了，你们要注意防寒保暖，我们岭南省虽然不太冷，但也不能着凉了。”视频里的男子一无所知，还贴心地关照父母。
两位老人自然不会将刚才的不适感说出来，忍住不太舒服的感觉，继续与儿子说话。
两位老人的感觉，并不是慈水村的特例。
在他们附近的一栋房屋里，一位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小婴儿，正在沉睡中时，突然一个哆嗦，“哇哇哇”大哭起来。
慈水村的位置，距离山中墓地已经很远里。按道理，秦旭的歌声，是无法传到这里。
但可能因为修炼时形成的气场问题，在秦旭汇聚阴魂灵力的同时，居住在慈水村的村民们，都感觉到了不太自在和舒坦。
不过，这种反应并不强烈。亡魂歌引来的不适感，在秦旭停止歌唱之后，就逐渐消失。
赵宁三人应该感到庆幸。
当时秦旭初次修炼亡魂歌，功力水平不足，又有外人再侧，干扰分心，所以他们能在三个小时的亡魂歌下，死活成住了。
如果换成现在，他们若是还距离那么近，就不会是当时那么轻松。
在秦旭诡异吓人的歌声中，三条黑扑扑的灵气水蛭，正游向秦旭的眉心灵窍。
整整三个半小时，亡魂歌终结。
秦旭感受着眉心灵窍里挤成一团的三只阴魂灵气小水蛭，向老秦师父问道：
“阴魂灵气已得到，要如何培育阴魂虫呢？”
老秦师父抬起眼皮子，说道：“这附近的虫类，全都被你的歌声吓跑了，现在只能换个地方，去找适合培养的昆虫吧！”
“至于培育的方法，老朽会在路上，直接传授给你。”
从老秦师父的口气中，秦旭很有经验地判断，培育阴魂虫的方法应该并不困难。
唱完歌，收完灵气肥水蛭，秦旭终于可以收工离开这里。
亡魂歌和墓地相得益彰，秦旭的亡魂歌对生人有不适影响，但是对逝去的亡者，却是相反。
可惜现如今，世界灵气稀薄，就连亡魂也没有太大作为。
如果是在灵气充沛的修真世界，长期受到亡魂歌影响的墓地，少说也会诞生几位恢复生前记忆的亡魂灵者。
秦旭下山的速度很快。
就算加上寻找合适培育阴魂虫昆虫的时间，也与他上山的速度相差无几。
等到他回到停放在山脚下的汽车里，单肩包的小塑料盒里，多了一只半圆形的小瓢虫。
这是一只色泽鞘翅十分明亮的瓢虫，较为亮眼的棕红色鞘翅上，各有两个前后排列的黑色半点。
秦旭用手机拍了这只漂亮瓢虫的照片，上网搜索，发现这种瓢虫，名为艳色广盾瓢虫，是一种食用害虫蚜虫的益虫。
从网络上其他艳色广盾瓢虫的照片上看，秦旭捕捉到的这只瓢虫，色泽比同类更鲜亮，体型更大一点。
老秦师父告诉他，这只圆滚滚的小瓢虫，原本就住在他引吭高歌的墓地中心位置，后来他歌声一起，就被吓跑了。
秦旭也没想到，这样一只看起来挺萌的小虫子，会适合修炼成阴魂虫。
第三百六十七章 阴魂瓢虫
比起秦旭随口瞎编的坟头小青蛙，这只艳色广盾瓢虫，才是真正生长在墓地附近的生物。
不过，看它圆溜溜的鞘翅上，圆溜溜的黑色斑点，单纯从外表来说，实在与坟墓的阴森气场不太吻合。
秦旭回到租来的车内，并没有马上启动车辆，返回城市。
他打开车窗，让夜晚的冷风吹进车里，然后按照老秦师父告诉他的方法，开始用炼兽诀培育这只艳色广盾瓢虫。
炼兽诀所包含的灵气图阵，数量繁多，使用不同的灵气图阵培育异兽，异兽最终获得的能力并不相同。
秦旭在修炼初期，所使用的灵气图阵，主要是以催化动物自身天赋能力为主，很少刻意引导培养。
随着修炼精深，秦旭慢慢减少了简单的引导型灵气图阵的使用，在老秦师父的指点和教导下，开始使用一些更复杂的灵气图阵。
比如培育蚕类异兽和蜂类异兽的养育型灵气图阵。
还有今天使用的专门培育阴魂虫的灵气图阵。
阴魂类异兽，虽然名字听起来让人不太舒服，总让其与鬼怪联系在一起。但实际上，秦旭具体研究了这类异兽的能力之后，发现其实这些小家伙挺有意思。
秦旭现在培育的阴魂虫，说简单一点，其实就是一只能够沟通饲养者和鬼混的小虫子。
在阴魂虫的帮助下，喂养者能强化鬼混的能力，并达成他们生前的愿望。同时，阴魂虫也能借助人类灵魂的力量，不断成长。
听起来很和谐的互相帮助模式。
但实际上，阴魂虫的能力到底会对外界产生多少影响，完全取决于它所辅助鬼魂的执念。
普通正常死亡的人类亡魂，是无法引动阴魂虫，只有怨念极重的灵魂，才是阴魂虫的选择。
秦旭从眉心灵窍中引出一只肥嘟嘟的灵气小水蛭，让它慢慢在艳色广盾瓢虫鞘翅下方不断描绘出老秦师父告诉它的灵气图阵。
炼制培育阴魂虫的灵气图阵一共有四个。
秦旭必须引导阴魂灵气，不断描绘这四种图阵形态，最终让它们稳固在艳色广盾瓢虫的翅膀上。
四种灵气图阵的位置，恰好在艳色广盾瓢虫的鞘翅上的四个小黑斑上。
灰黑色灵气小水蛭，在秦旭的控制下，如鱼得水地游动，四种灵气图阵隐隐约约出现一点轮廓，而灵气小水蛭也小了一整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四种灵气图阵的灰黑色线条越来越清晰，而艳色广盾瓢虫上的四个圆形的黑色小斑点周围，似乎有黑色的薄雾在环绕，让原本清晰的黑色小斑点扭曲变形。
秦旭没有注意这种变化，他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灵气图阵上。
第一只肥嘟嘟的灵气小水蛭，最终只剩下一粒三分之一芝麻大小的灰白色小颗粒。
这是经过炼兽诀淬炼过的灵力，秦旭自然将其收回，融入眉心灵窍里的灵力小球中。
艳色广盾瓢虫里的灵气图阵尚未完成，秦旭继续引出第二只灵气小水蛭，继续巩固小瓢虫身上的灵气图阵。
秦旭太阳落山时开始k亡魂歌，下山时是晚上九点，而艳色广盾瓢虫身上的灵气图阵最终巩固成型，花费了三个小时，总共用了两条半的灵气小水蛭。
淬炼完成的灵力，秦旭融入灵力小球，而尚未完全淬炼，瘦了大半圈的灵气小水蛭，秦旭将其继续放回眉心灵窍中，估算分量，应该还能再培育出四到五只无影虫。
经过阴魂灵气的修炼，建立了巩固的阴魂灵阵，这只比同类看起来稍微鲜亮一些的艳色广盾瓢虫，体型大了好几圈，原本只有小黄豆大小，如今大约有秦旭食指的指甲盖大。
它的鞘翅底色变得更为艳丽，原本是棕红色，如今已经是鲜亮到极致的血红色。
它最特别的地方是鞘翅上的斑点，只有正中间的那个斑点，还是普普通通的黑色，而位于两旁的四个斑点，竟然像是四张人脸的模样。
人脸五官俱全，哭笑皆有，在阴魂甲虫鲜艳鞘翅的映衬下，看起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好在它是秦旭自己亲手培养出来，所以也没觉得不顺眼。
“阴魂瓢虫，能激发出亡魂入梦的能力，能固化亡魂现实化形能力。阴魂类异兽与修功德的那群老家伙一样，需要以功德善念滋养，才有能力辅助亡魂。”
正在副驾驶座上用速录机码字的老秦师父，凑过小脑袋，满意的点点头说到。
“这是这只阴魂瓢虫最基本的能力，也许还有一些特殊的异能，不过要等它第一次成长之后，才能确定。”
老秦师父伸出小小的手指头，戳了戳阴魂瓢虫的小脑袋。
外形妖异的阴魂瓢虫，其实还处于憨头憨脑的状态，被老秦师父的指头异戳脑袋，顿时吓得拍打翅膀，惊慌地绕着秦旭周围飞了两圈。
秦旭没被它的外形惊吓，倒是真被它飞起来之后的景观给唬住了。
瓢虫煽动翅膀，四个人脸黑斑确实看不到了，但是它飘动的位置，竟然形成了一张新的人脸。
有鼻子有眼睛，时而咧嘴大笑，时而嚎啕大哭，虽然面目呆板，但也只比秦旭的大巴掌小一点。
这么一张脸在自己身边飘来飘去，还真是挺吓人的。
好在，阴魂瓢虫飞了两圈，似乎没发现什么危险，又老老实实合上翅膀，像半个圆溜溜的珠子，趴在面前的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了。
“这个小家伙飞行的动静也太大了点吧？”秦旭搓了搓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无奈说道。
但愿庞书锋收到这只小家伙，不会先被它吓到。
“这是它翅膀上四个阴魂灵阵互相作用之下，形成的异象，只有在凌晨十二点到两点之间会出现，其他时间不会出现。”
秦旭一看时间，可不是现在已经过了半夜。
看了时间，秦旭想起来，他要给庞书锋回复消息。
秦旭拿出刘景怀的手机，给庞书锋回复道：“阴魂虫可交付给你，但你必须完成获取阴魂虫的任务。”
第三百六十八章 呼唤你的名……
庞书锋收到秦旭消息的时候，正坐在东辉大厦的顶楼水塔上，看着大楼底下街道车来人往，脑中回忆着两天前救人的一幕。
他无法将这一段记忆抹去，在秦旭离开之后，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闲逛，然后不知不觉走到东辉大厦的楼顶。
刚刚发生自杀事件，东辉大厦楼顶通往天台的铁门被一把锁头锁住。
庞书锋看着这个锁头，莫名心头火气，将这个铁锁给砸了。
普通的铁锁质量一般，以庞书锋的力量，不用两三下，锁头就坏掉了。
东辉大厦顶楼通往天台的铁门，位置僻静，所以庞书锋的动静没有惊扰任何人。
随后，他就一直坐在天台，女孩舒巧跳下楼的位置，时而看着街道，时而拿出手机，浏览这个新闻的报道。
他胸腔中的愤怒和焦躁越发旺盛，庞书锋很想找到某种途径，将这种极为难受的情绪宣泄出来，否则，他的精神会被无法抑制的情绪给逼疯的。
但是，他到底还是没有完全被冲动支配。
每次无法控制时，他都会想到那个动物商人刘景怀的话。
拿出手机，一遍遍看着刘景怀发给他的消息，越发奔溃的状态，才会略微好转。
庞书锋一直在等待刘景怀给他回复消息。
他在天台上等到了十二点，对方一直都没有动静。
在他坐立难安时，总算手机里传来了滴滴滴的提示音。
庞书锋顿时平静下来，他认真讲刘景怀发送给他的消息看完，然后快速回复。
“任务？什么任务？”
庞书锋今天也浏览过刘景怀的朋友圈，看到他发布的红莲蚁的出售信息。
一只两千块钱的小蚂蚁，具有保护人的能力？
他还在猜测，他说的阴魂虫，需要花费多少钱？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向他收取费用，反而提到了任务。
在他提问之后，对方很快就给他回复。
“许多特别的异兽，是不能通过金钱购买，需要饲养者完成指定的任务，才能获得异兽的饲养权。”
庞书锋并不知道，通过完成任务获得异兽这种方式，是秦旭为了应付领导询问，想出的应对办法。
有一部分异兽，他并不打算明码标价出售，所以通过任务渠道获取异兽，成为一种灵活性很强的交换方式。
这段时间，应对许多警察局要求购买战斗大白鹅的请求，动物商人刘景怀就是用这种说辞应对。
庞书锋瞥了一眼女孩一跃而下的位置，回复道：
“在不违背法律，道德的底线和原则的情况下，我会尽可能完成。”
秦旭当然不会让庞书锋去犯法，实际上，他给庞书锋的任务，是为了让他更好的喂养阴魂瓢虫。
“明天我将阴魂虫寄给你。”秦旭启动车辆，调转车头方向，返回黄泥路上。
庞书锋看到刘景怀的回复，却等不及。
“能不能今晚上将这阴魂虫给我？我现在就在那个女孩自杀的地方，我想，尽快拿到阴魂虫。”
秦旭没有看手机，老秦师父将庞书锋的话转述给他。
说完，老秦师父没等秦旭回答，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位小朋友，性情刚强正直，却少了几分通达宽明，这种性格虽然平日能力强硬，但遇到挫败很难自我调整，你还是尽快将阴魂瓢虫给他吧！”
“好吧，老秦师父你帮我发个消息，让他等我通知，大概两个多小时左右，我会将阴魂瓢虫交给他。”
回城路上，出了那段难行的黄泥土路，一上水泥路，秦旭的车速瞬间就提上来了。
凌晨路上车流量很少，秦旭直接一路加速，只用了早晨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回到城市。
租来的汽车，直接还给租车点，秦旭顺路将早晨老秦师父吃剩的食物，放回家中小院里，然后才找了一个没有摄像头的位置，将异光独角仙唤出来，变成刘景怀矮矮胖胖的模样。
在老秦师父的指路下，秦旭避开监控探头的范围，快步直奔东辉大厦。
庞书锋躺在天台上，盯着天空零星晦暗不明的星点，等到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才回神看消息。
秦旭没有直接去东辉大厦找人。
他将手心里的阴魂瓢虫往高处一扔，阴魂瓢虫本能拍打翅膀飞起来。
老秦师父飞在阴魂瓢虫前方，用神魂之力为它引路，一直向上飞去。
东辉大厦也就七八层的高度，总体大楼高度不到二十五米，不到半分钟时间，老秦师父就带着阴魂瓢虫飞到天台位置。
庞书锋正在看刘景怀回复他的消息。
“前后左右找一找，你就会看到它了。”
抬起头，左右寻找，庞书锋突然有所感应，看到一只大瓢虫向他飞来。
此时，已经过了凌晨两点，飞行中的阴魂甲虫并没有出现那张吓人人脸，所以庞书锋的表情还算淡定。
手机的提示音继续响动，一条一条文字消息接二连三地发过来。
“伸出你的手掌，阴魂瓢虫就会停留在你手心里，记得去买一个小箱子的吊坠，挂在脖子上，阴魂瓢虫就住在你身边。”
“现在，将它带到死亡之人出事的地方，用你一滴手指尖的血液，喂食阴魂瓢虫，然后不断呼唤死者的名字。”
“你需要完成十件以上救人性命的任务，阴魂瓢虫才会真正拯救那个绝望自尽的亡魂，越多越好。”
“在阴魂瓢虫帮助下拥有特殊能力的亡魂，需要的平静和安宁，也许要令人恐惧的复仇才能获得，作为阴魂瓢虫的饲养者，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如果无法承受亡魂的复仇，阴魂瓢虫最终会带着亡魂，放弃你这位饲养者，寻找新的饲养者。”
“饲养者能够借助阴魂瓢虫的沟通，获得亡魂的帮助，请谨慎使用这种能力。”
庞书锋只能看到这只飞行的红色大瓢虫，并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地方，还有一位五百岁的老祖宗，正漂浮半空，歪着脑袋观察他的举动。
看完刘景怀发送给自己的消息，庞书锋压抑的心情，似乎终于找到发泄的渠道，他目光在“复仇”两个字上停留了很久，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
钥匙上，有一把小巧的折叠军刀，取出折叠军刀上的小刀，在自己左手食指指尖上划了一道。
鲜血涌出，他将流血的手指往前伸去，那只大瓢虫直接落在他的指尖上，脑袋对着他指头上的血滴，似乎是在吮吸血液。
庞书锋一刀划得太大，血流如涌，不断滴落地面，也不知这只阴魂瓢虫吸了多少鲜血，然后慢慢飞起来。
随着阴魂瓢虫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张诡异的人脸，突兀出现在半空中。
如果秦旭在这里，就会认出这张人脸，可不就是之前把他吓了一大跳的面孔吗？
庞书锋看到这张人脸，也有点愣住了。
不过，与秦旭的反应相反，他不仅没被飘动的诡异人脸吓到，反而心中涌出一股喜悦。
人脸越诡异吓人，庞书锋反倒越高兴。
看到这张妖魔般的怪异人脸，庞书锋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刚刚吸过自己血液的大瓢虫，真是一只与众不同的异兽。
先前，尽管一切按照刘景怀所说的行动，但庞书锋内心对所谓“阴魂虫”，还是存有很大疑惑。
手指的血液流出的速度渐渐放缓，庞书锋往女孩跳楼的位置走去。
就像两天前，他准备救她一样。
“舒巧，舒巧，舒巧，舒巧……”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大瓢虫去哪儿
老秦师父所说，阴魂甲虫飞在半空时，会出现人脸幻影，通常只有在零点到两点这段时间。
但也有例外的情况，那就是阴魂瓢虫找到合适的辅助亡魂时，它会再次出现幻影异象。
此时，在庞书锋的不断呼唤中，他看到那张平板没有任何特点的怪异人脸，在半空之中不断扭曲变形。
随着庞书锋呼唤的速度不断加快，人脸幻象的却逐渐稳定下来，另一张面带淡淡微笑的脸，取代了怪异人脸的存在。
慢慢的，等幻象完全稳固，出现在庞书锋面前的影像，再也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漂亮女孩。
“舒巧……”庞书锋最后的一声呼唤，语气与之前完全不同，而是真正地打招呼。
虽然庞书锋见过这个女孩的次数并不多，但却都是在生死关头，所以他对她的模样记忆深刻。
他救过她两次，却没能在第三次挽回她的性命。
庞书锋盯着女孩秀气的面容轮廓，眼中无法抑制地涌出眼泪，他喉咙干涩，将这两天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就差一点，我没救到你。”
他的手机似乎发来了好几条消息，庞书锋却顾不得查看。
鹅黄连衣裙女孩舒巧，扬起唇角，有些羞涩地浅笑一下，然后对着庞书锋摇了摇头，她并不能与他交流，她抬起手，摆了摆，然后微笑着消失。
这只指甲盖大小的阴魂甲虫，不再飞行，而是合拢鞘翅，乖巧地落在庞书锋受伤的手上。
庞书锋不知所措地站了十分钟。
老秦师父看到一切顺利，就不再多事，飘到楼底下，让化身刘景怀的秦旭赶紧离开。
刘景怀版的秦旭，正在给庞书锋发送注意事项，听到老秦师父的催促，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跳楼女孩出现又消失，让庞书锋愣神了半天，等他调整好心态，孤零零站在东辉大厦顶楼天台上，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了，闪烁着一长串的消息提示。
全是动物商人刘景怀发给他的。
“阴魂瓢虫的力量，在最初很微弱，需要依靠你的帮助，在日常积蓄为亡魂继续善行功德，它才能拥有复仇的力量。”
“你可以观察阴魂虫的鞘翅上的人脸斑点，一但一个人脸斑点消失，阴魂虫辅助的鬼混，就能完成一次复仇。”
“亡魂的复仇，是按照他们的想法进行，你作为阴魂瓢虫的饲养者，并不能直接插手。”
“阴魂瓢虫能在某些小地方给你一点帮助，这是你作为阴魂瓢虫饲养者的福利。”
阅读这些文字，庞书锋有些地方看得明白，但有些地方却不得其意。
正当他想给刘景怀再发送消息询问时，安静趴在自己手背上的大瓢虫，突然飞起。
庞书锋惊讶发现，自己似乎明白这只半圆形大瓢虫所要表达的意思。
它让他跟着它走。
这一突然出现的情况，让庞书锋暂时停止给刘景怀发送询问消息，而是按照阴魂瓢意愿，跟随它继续走。
凌晨时分，东辉大楼的楼梯间在庞书锋的脚步声下，逐渐亮起来。
这栋大楼主要是商业用途，夜晚大楼内空空荡荡。庞书锋的胆子一向很大，不过，十分钟前刚刚召唤来跳楼自杀女孩亡魂的年轻人，也觉得心头有点寒凉。
如果老秦师父在这里，看到庞书锋有些严峻的表情，定然会和蔼可亲地安慰道：
“小家伙，别怕，这个破世界，灵气都跑得差不多了，就算你想碰鬼，没有阴魂瓢虫的帮助，就算半夜跑到墓地去，也撞不上一个活蹦乱跳的亡魂，更别说这种每日人气旺盛的城市大楼了。”
庞书锋在大瓢虫的带领下，来到东辉大厦的一楼。
东辉大厦的正门锁了，但身为一位出色的消防员，庞书锋很快找到了一楼一扇可以从里面打开的窗户，从窗户越出。
已经拐了好几个弯，距离东辉大厦好几条街的秦旭，正在跟老秦师父讨论庞书锋的状况。
“我以为阴魂瓢虫培育完成之后，马上就可以帮助亡魂复仇。”秦旭听老秦师父讲完，有些疑惑地问道，“老秦师父你给我的阴魂虫培育资料中，好像没有说到饲养者需要积蓄一定的善行功德，才能帮助阴魂复仇。”
“那怎么能一样呢！”老秦师父同情地看了一眼秦旭，在他看来，秦旭可以说是仙兽门历代弟子中最倒霉的一位了。
在这种灵气支离破碎，稀薄难寻的世界修炼，就像苦黄连里泡大的孩子一样，从来没有尝到过蜜糖的滋味。
“修真界灵气充沛，就算是阴魂，力量也远远胜过此地，因此在仙兽门典籍中，阴魂虫所辅助的亡魂，就算没有功德提供能量，也拥有一定的能力，但这里可不行。”
“这个世界的亡魂，本就存在感极低，就算身怀怨恨自尽而亡，也只有一抹怨恨撑着，如果没有功德，就算有阴魂虫的帮助，也无法向他们怨恨的人复仇。”
秦旭明白了。
总而言之，又是世界灵气来背锅。
老秦师父回头看了一眼远处还在隐约露出一个角的东辉大厦，对秦旭说道：
“倒是对你的好朋友，现在可以放心了。他这两天情绪不稳定，是因为性格问题，无法将心中的愧疚和愤怒排解，如今按照阴魂瓢虫的能力，一定会给他找到很多很多的事情做，他也就没有其他功夫想七想八，折腾出不可挽回的后果了。”
“好吧，有点事情做，总比胡思乱想的好。”秦旭点点头说道。
既然知道庞书锋不会有事，秦旭便忙碌自己的事情了。
而正在跟着这只背上背着四个人脸的大瓢虫走着的庞书锋，暂时不会想到，这只小家伙，在今后日子里，会给他找了多少事情。
庞书锋跟着阴魂瓢虫，在深夜潮海市的街道上，一路小跑。
别看这个小家伙只有指甲盖大小，但飞行速度并不慢。
庞书锋紧紧跟随，他想知道，阴魂瓢虫准备将他带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