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你是不是在想那个林顿？
贤者之塔底层，7号魔法自习室 做工精致的台式魔晶灯灯光透过银质镂空的灯罩，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暖光。 身材壮硕的亚德里安已经换上了便服，此刻正趴在红木长书桌前，阅读着封印维护委员会下发的资料，他肌肉虬结的胳膊和巨大的手掌中捏着一根小小的鹅毛笔吃力地演算着，显得有些滑稽，但表情却十分专注认真。 而坐在一旁不远处的埃里希却在走神。 曾经期待已久，如今终于得以一观的大封印内部资料，此刻却完全看不进去，就连搭档跟自己说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有在脑子里留下任何印象。 一想到在封印枢纽传送间的一幕，埃里希内心深处嫉妒和愤怒的情绪就难以抑制地油然而生。 28分15秒——这是自己初次观看大封印时进入深度冥思的时间。 说实话，这个成绩其实已经达到了埃里希原本的预期。 特意详细了解过近些年来教廷派出封印学交流的圣职者学员情况的埃里希知道，以高级牧师的位阶，能够在封印内部持续二十五分钟以上的深度冥思感悟已经是很少见了，通过父亲向自己传授的一些阿奎那家族的秘传心得，即使还未能晋升四阶神官，但他依然拿到了比身为五阶大神官的汉考克还要好得多的成绩。 据说，施法者在初次看到大封印的内部术式结构时，能够进入深度冥思的沉浸状态的时间越长，将来进阶传奇的难度就越低！ 而且，通过这次观看大封印的运转过程，埃里希觉得自己平日里掌握的许多封印学知识得到了印证和更深一层的理解，并得以融会贯通，同时对后续更加深奥复杂的知识也有了一些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感悟，可以说收获良多。 明明应该是双倍，不，好几倍的快乐，但在看到了林顿的成绩后，埃里希的内心仿佛被一柄大锤狠狠地击中了。 如果说对身为红衣大主教之子，同时已经晋升神官位阶的加文堪堪触碰到三十分钟的门槛，自己还能够理解，也能勉强接受，毕竟同是圣二代，又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埃里希很清楚加文这家伙无论是天资还是努力都胜过自己一筹。 但是和其他人比起来，林顿46分27秒的成绩简直就像个荒谬的玩笑！ 为什么，主的神恩为什么会眷顾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甚至被拣选之前都没有好好系统学习过《圣典》的平民胜过自己？ 这么久的时间，这次他究竟从大封印中获得了多少好处？ 埃里希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将手里的羽毛笔都捏得变了形。 “嗯...我刚才看到根据《神文学概论》上的说法，圣·鲁库卡斯系神术封印定式主要影响圣力的转化率，你认为，它们与赛尔尼魔法符文术式序列所阐释的转化公式在位面大封印的应用上是否...” “...喂，你在听吗？” 身边搭档的声音让埃里希猛然回过神：“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 亚德里安并没有重复自己的话，他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盯着埃里希，道：“伙计，我感觉你的状态很不对劲啊。” “呵呵，有吗？可能是有点累了...” 埃里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打了个哈哈。 老实说，在内心深处，对这个看着像战士多过像魔法师的自来熟大块头搭档，埃里希是有些瞧不起的。 ——这次大封印观摩，这家伙可是仅有的没有进入深度冥思状态的三个学员其中之一！ 跟这种菜鸡货色分到了一组，让埃里希也觉得颜面无光。 要不是看这家伙适性测试的各项成绩都还挺不错，尤其是符文学成绩意外的好，埃里希早就向委员会提出换人申请了——即使如此，他对于这家伙以后是否能够和自己默契配合也持怀疑态度。 “呵呵，你这道歉似乎没什么诚意。” 亚德里安耸了耸肩：“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想你们教廷那个叫林顿的学员的事情？” “？！” 埃里希心里微微一惊，没有多想便冲口而出：“你在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想那家伙的事情？” 但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无论心里怎么想，称呼一同侍奉主的圣职者弟兄为“那家伙”显然并不妥当，只是方才沉浸在思绪中，一时没能改口过来。 “呵呵...看来你和林顿学员的关系确实不太好。” 亚德里安笑了笑：“搭档，有人跟你说过，你在考虑事情的时候表情管理很失败么？——你刚才发呆的时候，脸上充满了嫉妒和愤怒，那可不像是一个圣职者该露出来的表情。另外，在封印枢纽传送间的时候也是，你的目光全程都没有离开那个少年，牙关紧咬，双拳紧握，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你又懂什么！那家伙只是个蝼蚁般卑贱的贫民！他根本不配得到主如此的眷顾！ 埃里希很想这么大声吼出来，打断对方的话，但他还是硬生生强忍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大块头居然对自己观察得如此仔细，更没想到他居然直截了当地把这些说破，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见亚德里安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埃里希的面皮控制不住地发红，一种被人拆穿心中所想的难堪和愤怒油然而生。 他恨不得往这个大块头的脸上糊一发耀光球，但表面上却只能强撑着笑道：“你误会了，我方才在想别的事情，另外恰恰相反，正因为我和林顿同学平时关系非常好，所以才会对他格外关心...” 他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在嫉妒同僚，给外人留下自己没有容人之量的坏印象，自己是代表光明教廷参加此次交流学习活动，这种闲言碎语传出去，不仅会让其他魔法师们看笑话，也会令阿奎那家族甚至光明教廷蒙羞。 “呵呵，搭档。” 见对方咬死不承认，亚德里安并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穷追猛打，他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公平。” “你瞧，我的家世很普通，天赋也一般，靠着自己的拼命努力，才在符文学方面取得了一些微小的成绩，但和那些天生就出生在魔法名门，或是因为资质绝佳被某些大魔导师收为亲传弟子的天之骄子们相比，在起跑线上就已经彻底输了——这种先天上差距是无论我多么拼命努力，都无法弥补的。” “但是——我已经比那些一生都无法成为魔法师，最后只能以魔法学徒的身份在魔法学院肄业，最后在某个魔法实验室或魔能工坊作为某位魔法师的助手蹉跎一生的‘准魔法师’们要幸运得多了。” “所以，看开些吧，让愤怒和嫉妒蒙蔽了心智，对施法者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别忘了，对于我们这些学员来说，只有自己亲手维护回路的数量和质量才是衡量最终成绩的标准，进入深度冥思时间的长短并不能代表什么。” “........” 埃里希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他当然也知道，对于圣职者来说，自己现在这是很不正常的心理状态，但不知为何，看到林顿他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负面情绪。 不过，听到亚德里安的话，埃里希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别的先不提，这个大块头有一条说得没错，只要在之后的维护活动中压所有学员组一头，最后的赢家还是自己！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和自己的搭档事先进行交流磨合，了解对方的水准是必要的，哪怕看对方再怎么不爽也是一样。 他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明白...之前你想问的，应该是关于圣力和魔力转化率的问题吧，我没听清楚，能再描述一遍么？” “当然。这就对了嘛！”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亚德里安满意地咧开嘴巴，似乎很高兴地用自己的大手拍了拍埃里希的肩膀，差点没把对方拍到桌子底下去：“听好了，我刚才想问的是...” ......... 埃里希很快发现，自己这个搭档虽然看起来和魔法师的形象完全不搭边，但实际上，对方的封印学基础理论知识非常扎实，而且对符文学确实有很深的造诣，往往能够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跟他认真交流了一番之后，就算是埃里希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受益匪浅。 “你的基本功并不差啊，为什么这次观摩会没有进入深度冥思状态？” 看着认真做笔记的亚德里安，埃里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个....呵呵，说真的，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亚德里安放下手中的符文笔，想了想，无奈地挠了挠头：“我确实对封印学和符文学很感兴趣，但是第一次看到位面大封印奇迹一般的内部结构时，虽然内心无比激动，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心神沉浸进去。” “不过我们导师不是说了么，能否进入深度冥思状态和包括运气在内的很多因素相关，或许是我的运气不好吧。” 说着，他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不管怎么样，搭档你放心，我明天应该不会拖你的后腿的。” “呃，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对方的话让埃里希略微有些尴尬，同时心里也不禁有点佩服这家伙的好心态——在众人面前丢面子倒是其次，这可是一生一次的感悟机会，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而且，根据传言，在初次看到大封印的内部术式结构，却没能进入深度冥思的沉浸状态的施法者，此生几乎不可能进阶传奇！ 他自问如果是自己的话，绝对做不到亚德里安这么豁达坦然。 不得不说，经过这番交流，埃里希对自己这个搭档的看法确实有了一些改观。 这家伙看起来一副粗豪憨厚的模样，但实际上是粗中有细，除了专业素质比自己预想得高得多之外，观察力和处事能力也绝不简单。 而且他似乎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虽然之前驳了自己的面子，但是跟对方交流之后，很意外地，埃里希此刻却并不怎么反感这个大块头。 这样的人，就算真的此生无法进阶传奇，以后的成就应该也不会太低，至少值得自己交好。 毕竟，整个大陆上传奇强者又有几个？ 这么想着，埃里希站起身，露出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对亚德里安热情地邀请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一会，一起去吃个晚饭吧。” “呵呵，也好，我正好肚子有些饿了。” 亚德里安愣了下，接着也乐呵呵地站了起来。 已经当先向自习室外走去的埃里希并没有看到，亚德里安转过身时，嘴角掠过的一抹讥讽和不屑的笑意。
第五百五十五章 你对我做了什么？
清晨。
睁开眼，林顿看到自己床头有一个人。
希耶尔趴在床前，正在用看着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般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你醒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
林顿一骨碌坐起身，整个人都精神了——他依稀记得，自己睡前应该是锁好了门的。
“短距传送。”少女理所当然地道：“只要是并非完全密闭或被结界隔绝的空间，确定了空间坐标基本上都可以传送进来。”
“你老师没有教过你，进别人的房间，尤其是异性的房间需要先敲门么？”
林顿脑袋上的青筋跳了两下：“....不要告诉我你传送进来，只是为了欣赏我的睡相。”
同时，他心里略微有些奇怪。
虽然因为是在教堂内，他并未在房间里设置警戒神术阵，但照理说，只要有人靠近自己一定程度，他即使处于睡眠状态，灵魂也会产生警觉的反应进而惊醒——这种感觉类似于法师警报，尤其是对方并非自己熟识的人就更是如此。
难道是在潜意识里，自己觉得眼前的少女并没有什么威胁？
“不，我只是...很少像昨天那样，睡得那么沉。”
林顿挑了挑眉：“你认为，自己昨晚上睡得好和我有关系？”
少女似乎对林顿有些不豫的面色毫无所觉，自顾自地道：“之前我跟你说过，我有失眠的毛病，就算是大剂量服用安眠类药物，效果也不是很明显，即使勉强短暂入睡，也会被无数纷繁的梦境所包围。”
“但昨天，不知为什么，一直到早晨为止，我睡得都很沉，连一个梦都没有做过...”
“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无梦的睡眠了...”
“醒来之后，我查看了一下，你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用于助眠的焚香或魔药的痕迹...”
“这绝对不正常，你对我做了什么？是某种促进睡眠的神术？还是...”
林顿简直不知道该对这家伙说什么好：“拜托，大小姐，别说我不会什么催眠的神术，以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我如果在你眼皮下面施展神术，你可能会毫无所觉么？”
“也是....那昨天晚上你做的料理有什么帮助睡眠的效果吗？”
“怎么可能有，我做料理的时候你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吧，而且，食物咱们是一起吃的，我就好好的啊。”
林顿摊了摊手：“我可以用圣职者的信誉保证，我什么都没有对你做，昨天你听着听着就自己睡着了，我还在想是不是自己讲的东西太过于催眠了呢...”
“再说，我也没有必要对你做这些吧。”
“唔...难道是因为睡眠环境的改变...？不应该啊...”
听着少女小声的嘀咕，林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有什么等下再说，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另外奉劝你一句，以后没有得到允许的话，不要再随便进别人的房间了，哪怕是同伴和好友的也一样。”
他现在总算明白希耶尔为什么之前连个朋友都没有了。
虽然这件事她会怀疑自己也很正常，但这家伙简直是太我行我素了，只想要用最直接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丝毫不去考虑自己的言语和行为是否会令其他人反感或者给别人带来不便。
也不知道她的老师露菲娜是怎么教育出这样的弟子的，还是说她老师也是这种行事风格？
..........
因为希耶尔的耽误，两人用完早餐走出教堂大门时，才从服侍的神职人员口中得知，其他昨天回到光辉大教堂的维护人员都已先行离去。
于是林顿和希耶尔乘上神职人员早已准备好的马车，离开光辉大教堂，一路向贤者之塔行去——为了保护大封印的维护人员的安全，即使是在戒备森严的多兰蒂尔北城区，两人乘坐的马车周围依然有由实战经验丰富的高阶战斗法师组成的魔法议会精锐执法队全程护送。
一路上，希耶尔仍然沉默发呆，不知是不是还在纠结自己昨晚睡眠不错的事情，林顿知道这家伙的脾性，也没有跟她搭话。
沿着真理大道，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贤者之塔前，走下马车，林顿便看到一男一女两位戴着维护委员会徽章的魔法师迎了上来。
两位魔法师来到林顿和希耶尔身边，对两人施礼道：“请问是林顿·科瑞恩维护员和希耶尔·克洛缇德维护员吗？”
林顿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于是魔法师侧过身，对林顿示意道：“请您跟我来，作为第一次参加大封印维护的圣职者，您需要先签订一个保密契约。”
“希耶尔·克洛缇德小姐，请您跟随我的同伴先行前往封印物资存储仓库，领取属于您的维护耗材和药剂。”
林顿看了希耶尔一眼，不知何时她已经从发呆中醒了过来，对林顿微微点了点头：“放心，我以前也签过。”
........
于是，林顿跟着这位魔法师，乘坐高塔中心的魔力梯来到了十一层，进入了一个类似签字厅的房间内。
到了这里，他才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夏尔和加文、埃里希、汉考克，以及魔法师那边的维恩、蜜丝缇、海妮、亚德里安也都在，似乎初次参加这届大封印维护的学员都已经到齐了。
看到在最前方台上两位看着自己的魔导师和高阶圣职者，林顿急忙施礼致歉，他依稀记得这是维护委员会的一位资深魔导师和一位大主教，都是这次的高阶维护员之一，据说已经参与了多次大封印维护。
大主教还没说话，倒是那位看起来年纪已经不轻的魔导师摸着自己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胡须，微笑着摇了摇头：“孩子，你还没有迟到，按照自己的维护序列号入座吧。”
待林顿找到自己的13号坐下后，老魔导师拍了拍手：“好了，相信各位大多都已经心里有数了——没错，在正式维护开始之前，委员会需要所有初次参与大封印维护的人员签订一个保密契约。”
“大家可以先浏览一下自己的契约内容，若无异议，就直接签上自己的名字——如果有疑问可以随时提出，当然，若是难以接受契约的条款，这也是最后的退出机会。”
看起来面容古板的中年大主教接着补充了一句：“退出后，你们的位置将会由预备人员顺序递补，同时将终生不会再被选为封印维护员。”
说着，他示意身旁的助手将契约卷轴下发。
下方的众学员接到契约后，都安静地打开浏览，并没有人提出异议或疑问，连平时最为活泼跳脱的夏尔也不例外。
谁都很清楚位面大封印内部核心资料的重要性，也没有人怀疑其对黑暗势力的吸引力，那么通过契约强制力的约束，防止能够直接接触到第一手资料的每一位封印维护者将相关资料泄露出去，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根据主持契约签订的魔导师和大主教的说法，圣职者的契约由光明阵营中司掌契约和公正的大天使长——“天堂山书记官”米达伦见证，魔法师则根据适性测试的自身魔力属性特征，针对性选择元素位面四大元素领主见证，而非使用普通的契约妖精。
光明神帕伦克尔座下有“天使之王”之称的米达伦大天使长实力自不必说，四大元素领主也是至少在准神级以上的存在，其实力超过主物质位面任何强者，因此契约对于主物质位面的传奇甚至传奇巅峰强者都有着毋庸置疑的约束力。
林顿也和其他人一样，仔细阅读着发到自己手中的契约。
圣职者契约由最上等的圣书页书写而成，上面的条款比他想象得还要详细。
契约要求任何参与大封印维护的成员未经封印维护委员会允许，不得擅自修改、蓄意破坏或向他人透露大封印内部的魔法和神术符文、回路以及术式结构。
其中还附加有一些详细的补充条款和解释说明，基本囊括了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看得出契约拟定者为了让人不至于钻空子，在文字上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
而违反契约的惩罚则很简单——死亡，灵魂被放逐到地狱永受折磨，或成为契约见证者的私有物品。
或许，唯有如此深重到没有人有兴趣尝试违背的代价，才能使人不至于为了各种利益随意试探，寻求钻空子绕开惩罚的方法，才能够万一被抓住的情况下即使对方以死亡相威胁，也无法撬开维护人员的嘴巴——就算这样被杀掉，还能得到一个宁死不屈的好名声，灵魂也能够前往天堂山，哪怕直接消散，也比被放逐到地狱承受无尽的折磨或成为被随意处置的私有物的下场好多了。
看完契约条款，林顿拿起笔，突然想到，自己这个靠着系统之力才能够使用神术的“圣职者”，在正牌天使长的见证下签订契约，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万一不能起效，岂不是也暴露了？
嗯，既然劳伦斯的主从契约能够正常签订生效，这个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反正也是骑虎难下了，这时候弃权，估计安其罗老头非活撕了我不可...
签吧...
这么想着，林顿按照指示，将圣力和精神力灌入手中的符文笔，在契约的末尾写上了自己的全名“林顿·科瑞恩”。
金色的墨水在羊皮纸上划过一道道轨迹，写完名字抬起笔的那一刻，整个名字猛然闪亮，接着敛去了所有光芒。
同时，林顿感受到了一种隐晦，宁静而深沉的力量似乎从茫茫高处降下！
随着这股力量的出现，林顿发现周围的世界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真实感。
变得扭曲而失真的世界很快被无穷无尽的光芒所充塞——
在光芒的海洋之中，林顿似乎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这双眼睛有着完美的轮廓，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仅仅是一双眼睛，却透出无尽的威严。
林顿清晰地感觉到，这双眼睛仿佛是在俯视一只蝼蚁般，穿透了无数的虚空，漠然地盯住了自己。
第五百五十六章 契约
随着这双眼睛的注视，林顿感觉到汗毛根根炸起，仿佛这双眼睛能够洞穿自己的一切，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自己的灵魂内将再也没有任何的秘密！
“警告！侦测到宿主灵魂受到未知存在锁定及探查，推测为高位阶神圣生物，神秘度未知、力量等级大于150级，紧急启动反侦测措施！”
与此同时，林顿的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不知为何，平时总是那样平静机械的声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凝重和急切——这是即使在教宗本笃十二世探查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时也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但随着系统声音的出现，那种自己的灵魂**裸地暴露在对方的注视下的感觉立刻消失了。
林顿还来不及松口气，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注意，连接者试图与宿主建立非有利或平等强制契约关系，是否由系统尝试进行阻止？注意，阻止有一定几率失败...”
林顿心念电转，毫不犹豫地命令道：“不，不要阻止！”
开玩笑，这时候阻止且不说失败了会面对怎样未知的后果，如果成功的话也是一定会导致签订契约失败，到时候有一百张嘴也没法解释！
“收到。系统将开放宿主灵魂链接。”
系统反馈这个信息后，林顿立刻感觉到仿佛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却十分柔韧的无形“丝线”，与自己的灵魂连接了起来。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但林顿很清楚，这并不是错觉，他明白，保密契约的约束力已经生效了。
——此刻，若是自己故意向外界透露大封印的机密资料，毫无疑问，自己将会立刻被契约惩罚，**死亡，灵魂则堕入地狱。
“........”
光芒消退，林顿发现自己仍然坐在签字厅中，手中还握着符文羽毛笔，身边的维护学员们还在看着手中的契约或是提笔签名，自己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还好...刚才的情况似乎并没有产生什么不同寻常的外显迹象...”
林顿强自镇定地将符文笔插回墨水瓶中，看着台上似乎并没有刻意注意自己的魔导师和大主教，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他知道，在高等级的魔法或神术契约签订时，签订者会不同程度地感受到契约见证者的存在，因此在签字时出现出神的情况，或是身上出现精神力或魔力圣力的短暂波动都很正常。
但如自己这般，如此清晰地感知到那位“天堂山的书记官”的存在的，应该是十分罕见的情况吧...
没想到这次如此惊险，如果没有系统的及时的“遮掩”，自己这个“窃取”光明之力的“冒牌圣职者”被光明神麾下的大天使长发现底细，会是什么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此刻，林顿才感觉到一阵阵后怕涌上心头。
......
林顿的侧后方，体型健壮的亚德里安读完契约，并没有立刻提笔签名，而是侧目观察着周围的其他人。
当他的目光落在签完字握笔呆坐出神，身上精神力微微波动的林顿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随即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打量着林顿。
坐在他身边的埃里希已经签完了名，隐约感觉到契约生效后，满意地又欣赏了几遍自己优美的花体字签名，才将符文笔丢入墨水瓶中，随即看到正在东张西望的亚德里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还不签？”
“哦，我还是第一次签这种级别的魔法契约，没什么经验，”亚德里安不着痕迹地将目光收回，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所以想先看看其他人是怎么做的，以免失误。”
“很简单，和普通的法术契约并没有什么区别，把你的精神力和魔力同时注入符文笔，写下自己的全名就可以了。”埃里希不在意地道。
“原来如此，多谢指教。”
亚德里安点点头，用宽厚到不像是魔法师的大手捏起符文笔，在埃里希的注视下，一笔一划地在契约羊皮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
当在座的所有人全部签订完保密契约，并由维护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收取并核对签名无误、确认契约均已生效之后，老魔导师和大主教交流了几句，便起身道：“接下来，请各位跟随我们前往封印物资存储仓库，领取配发的维护耗材和药剂。”
接着，他又絮絮叨叨地补充道：“请各位注意，这些物资每日配发的份额是根据各位的位阶、精神力和魔力、圣力总量等适性测试数据决定的，严禁浪费或过量使用，若是不够的话，需要向委员会提出申请，经过批准才能够下发...”
林顿跟着众人离开签字厅，乘坐魔力梯前往高塔地下的仓库，很快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物资。
让林顿有些意外的是，自己虽然是低阶，但却领到了比汉考克和埃里希等人还要多的物资份额。
“呵，这算是...对我还挺有信心的么？”
林顿看着自己手中的丝质魔法储物袋，这袋子是维护委员会配发的，中低阶维护员的储物袋存储空间只有0.5立方亚矩大小，专门用来携带发放给自己的维护物资——虽然空间不算大，但对于条件较差的中低阶魔法师来说，也是颇为眼热之物，但维护结束后维护员只需留下耗材，这空间袋则可以直接带走无需归还，魔法议会的财大气粗可见一斑。
至于维护物资，维护所需的各种耗材自不必说，主要是一些用于补充大封印能量的高纯度晶石和修复材料，而药剂则主要是补充精神力、圣力或魔力的药剂——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增益性的合剂，但根据林顿从探查之眼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些合剂的效果也并不比自己现阶段能够炼制的系统出品药剂要强。
根据老魔导师的说法，这些药剂，尤其是精神力药剂因为本质上并非是补充，而是通过刺激、压榨人体灵魂和身体的潜能来达到恢复精神力的效果，过度使用的话不仅效果不佳，甚至可能伤到施法者的精神本源。
因此，每日药剂的使用量都是有严格限制的，这也是为了防止一些维护员为了“成绩表现”，过度勉强自己。
第五百五十七章 我很期待（三合一）
物资分发完毕后，众人来到大封印内部控制区域的1号传送间。
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圆形宽阔传送间中心，一座占据了大半空间的绘刻有玄奥魔法符号和繁复线条的阵台上，仍然静静悬浮着十三枚晶莹剔透，绽放出蓝色或紫色魔法光辉的巨大菱形水晶。
包括安其罗红衣大主教和邓普斯大魔导师两位主负责人在内，并非初次参与维护的魔法师和圣职者们早已来到传送间等待，有的魔法师在传送水晶前盘膝而坐，默默闭目冥想，有的圣职者在胸前静静地划着十字圣号，更多的人则是和自己的搭档低声交流着什么。
林顿将目光投向自己上次前往封印内部的传送水晶前，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穿着主教袍，气质高雅的珍妮大主教，以及带着眼镜，面容刻板冷硬的罗金斯魔导师，他们身边站着一个身形瘦削，脸色苍白的蓝发少女，正是希耶尔。
林顿快步走了过去，向二人行礼：“导师。”
罗金斯魔导师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珍妮大主教则对林顿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孩子，维护物资和药剂都领到了吧。”
“是的，主教大人。”
林顿恭敬地应道，接着又用眼神和希耶尔打了个招呼。
希耶尔无声地点点头，接着又将目光转向身边菱形传送水晶内部的光芒和外部若有若无的符文光带，进入了神游物外的发呆状态。
“叫我珍妮导师就好。”珍妮大主教轻抚了抚林顿的脑袋，微笑道：“待会进入封印内部后，要听从我和罗金斯导师的指示，不要自作主张行动——希耶尔，你也是。”
她的声音如她的容貌一般柔和，说话间却带着一种优雅而特别的节奏，轻易地将希耶尔从发呆中唤醒，也低声应道：“是，导师。”
.........
“安其罗大人，邓普斯大人，所有初次参与维护的学员的保密契约都已经签订完毕，没有人退出。”
“嗯。”
听完负责签订契约的大主教和魔导师的汇报，邓普斯大魔导师没有意外地点了点头，从魔法袍的胸前掏出了一块精致的怀表看了一眼。
然后，他抬起自己的右手食指，指尖闪过一道蓝色的光芒。
空间中似乎有某种微不可见的粒子向他的手指汇聚，在那指尖处凝聚成一个巴掌大小的魔法符号，缓缓地逆时针旋转。
那魔法符号呈现神秘深邃的幽蓝色，结构极为复杂，但却有种独特的美感，仿佛其中包含着无数玄奥的魔法至理，但却模模糊糊难以看清细节。
林顿只是凝视了一瞬，便感觉眼球微微刺痛，头脑也有点发昏，而比他的精神力还要稍差的学员们则本能地捂住了眼睛或移开了目光。
“呜！”
蜜丝缇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几乎难以站稳，急忙用手中的扇子挡住了双眼，但瞥到不远处的希耶尔恍若未觉地凝视着邓普斯大魔导师指尖的魔法符文，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又撇了撇嘴，略微不爽地“哼”了一声。
这时，邓普斯大魔导师指尖缓缓旋转的魔法符号突然胀大，然后无声无息地炸开，化为一道蓝色的光芒，瞬间席卷了整个传送间。
“...！”
林顿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阵清风拂过，这风渗透进衣物、皮肤、骨肉，直至深入灵魂。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倒是有种在炎热的夏天进入空调房，灌了几口冰阔落般的通透舒爽。
自己灵魂内原本平静的“精神之海”被这道清风荡起了波澜，像是催化反应一般，“海面”波动幅度越来越大，像海浪拍击着礁石般，带着奇特的频率。
随着“海浪”的“拍打”，林顿发现自己的精神力也像海水涨潮一般节节攀升，思维也随之变得十分清晰、敏锐而活跃。
“这是....”
与林顿一样，在场的其他人也察觉到了自己精神力的增长，初次参加封印维护的学员们有些惊奇地看向邓普斯大魔导师，有些则欣喜地检查确认着自己的情况。
“高级奥术智慧...而且还是为这么多人同时加持...”
亚德里安抬起双手，握了握拳，感受着自身精神力的状态，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光芒。
无需吟唱和施法手势，如此举重若轻地默发群体9环魔法，这就是传奇魔法师的实力...
台上，邓普斯大魔导师放下手，道：“这并非永久性的提升，而是经我修改过的‘高级奥术智慧’，以降低一定增益效果为代价，增加了法术作用时间和作用人数，大约能够维持9个小时左右，足够各位完成当日的维护，在每日进入封印前，我会给各位重新加持。”
接着，他又道：“请各位做好最后的准备，并饮用方才发放给你们的1号和2号药剂，枢纽传送水晶将在9时整准时启动。”
他的脸上有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衰老的声音却震动着空气，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闻言，众人纷纷结束了谈话和冥想，喝下发放的药剂，然后走向了各自所在的传送水晶。
已经有过维护经验的还好，初次参与维护的学员们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期待和紧张的神色。
无论是在教廷还是魔法议会，参与大封印的维护都是极为光荣和难得的经历，不提从中得到的知识和感悟，仅仅是这份光彩的履历，都能让魔法师和圣职者们在与同阶的各种内部竞争中取得明显的优势。
林顿也从发放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两瓶药剂。
这两个用拇指大小的棕色玻璃瓶装着的药剂瓶身上，贴着数字1和2的标签，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信息。
“看起来就像是从哪里的地摊上淘来的三无产品，没想到居然都能达到蓝色精良品质...魔法议会的内部药剂果然还是有些东西的啊。”
用探查之眼扫了下手中这瓶“1号合剂”，林顿暗暗咋舌。
这包装不走心到怎么看怎么可疑的药剂居然有在9小时内降低施法者5%精神力消耗的作用，虽然降低幅度不算大，但胜在稳定、持续时间长，且副作用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表明这种药剂的配方已经臻至完善，能被系统认定为蓝色品质倒也不足为奇。
而那瓶“2号药剂”则可以暂时强化服用者身体和精神韧性，最大限度地降低施法者因为可能出现的意外发生的能量反噬受到的伤害。
“味道很奇特...配方和炼制过程应该相当复杂...”
“而且根据探查之眼提供的信息，两瓶药剂的持续作用时间都是恰好能够完成一天维护工作的9小时，应该不是巧合，而是经过大量的试验和计算配比的结果...”
林顿将两瓶药剂喝下，仔细品了品，但以他目前的药剂学水准，也只能勉强判断出一部分魔药材料，对于其中的用量和炼制流程更是无从得知。
“可惜探查之眼并不能直接扫描出药剂的配方...等回到圣城，把这些药剂瓶身里残留的药液化验一下，看能不能把配方反推出来...”
林顿一边想着，一边将小心地将两只药剂瓶的瓶塞塞好，收了起来，站在他身边的希耶尔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一边，罗金斯魔导师看着两个学员收起药剂瓶，也并未在意，很多初次参与大封印维护的施法者都会这么做，但议会独有的魔法药剂的配方哪里会如此容易就被破解出来。
他将自己手中的药剂喝下，然后对林顿和希耶尔道：“你们两个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没有的话，就在传送水晶前等待吧。”
林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导师，我想去下洗手间。”
罗金斯魔导师皱了皱眉：“自己把握时间，传送不会等你一个人。”
因为维护员们在地底至少要呆上一天，因此传送点不远处便设有休息区，内部包括餐厅、休息室、盥洗室以及应对突发情况的紧急治疗室在内各类设施齐全。
.......
埃里希喝下药剂，感受着自己有所提升的精神状态，看着眼前光芒流转的水晶，心情很好地摸了摸胸前的一枚做工精致考究，散发着纯净的神圣气息的金色吊坠。
这枚吊坠名为“圣者的祝福”，拥有大幅增进佩戴者圣力上限，降低光明神术圣力消耗，同时稳固精神力，提高灵魂强度和神秘度等作用，同时封存着一个可以瞬发的高阶神术，品质已经接近传奇物品，是父亲为了这次的多兰蒂尔之行，特意让自己带着的。
除此之外，他的手上还戴着好几枚戒指和一只手镯，都是阿奎那家族代代相传的高级神圣物品，专门为了这次维护精心挑选的——这便是出身于积淀深厚的世家子弟相比普通施法者天然的优势之一了。
现在，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终于要开始了....
凭借我在封印学上的造诣，还有如此多的神圣物品的加成，这次我一定要好好表现，然后惊艳所有人！
正踌躇满志的埃里希，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一个年轻的圣职者快步走下传送台，向休息区走去。
“林顿？”
埃里希的目光追随着林顿，见他直奔洗手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去厕所？
“呵呵，或许是紧张吧，就像我一样，一紧张就有点想上厕所。”
埃里希的身边，身材壮硕的亚德里安也同样注意到了林顿的离开，笑着对埃里希道，接着又皱起了眉头：“唔，说着说着...抱歉，搭档，我也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自己的导师说了一声，也一路小跑地向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
洗手间内。
林顿直接进入了最里侧的单间，顺便打开系统地图，确认了下周围无人后，果断开始读条自己新学习的技能。
大约两秒钟后，林顿用左手食指和中指抵住太阳穴，默念道：“精神活化，开启。”
【精神活化
等级要求：35
效果：短时间内活化你的精神。
玩家处于活化精神状态期间，你的思维速度提高你的人物等级x1%，持续时间：6+（人物等级x6%）小时，每日可使用一次。
施法时间：2.4秒，消耗法力值：30】
叮——
随着技能的开启，似乎有一声悠长而渺远，仿佛能够振动灵魂的嗡鸣响彻在林顿的脑海中。
“呃！...”
林顿打了个激灵，如果说“高级奥术智慧”给他的感觉像是微风拂过，那么“精神活化”就好像是在精神之海中粗暴地投下了一块巨石，让本就不平静的“海面”直接掀起了汹涌的波涛！
这波涛甚至冲出了意识之海，扩散到四肢百骸，身体的每根汗毛仿佛都竖了起来，仿佛血液循环不畅时那令人难受的麻痒放大了数十倍，在全身肆虐。
林顿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抬起头，咬紧牙关，死死压抑着没有大声叫出来。
好一会，这种感觉才慢慢平息，林顿发现自己的头脑开始高速运转，思维像脱了缰的野马般难以遏制地活跃起来。
同时，眼前的一切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就像是世界曾经蒙着一层之前并未在意的薄雾，但如今，这雾气被一只手擦掉，让他看到了世界更多的细节。
眼前洗手间墙壁的纹理材质，地面上不明显的污渍的面积和形成原因，空气中各种味道的成分和来源....随着思维明显变得敏捷，一个个无用的念头也开始快速闪现并瞬间在大脑中被分析，不过林顿很快发现只要刻意控制，就可以不算费力地改变自己思考的内容。
“果然，我现在的‘精神活化’状态和‘高级奥术智慧’所附加的状态有些不同，应该更类似于希耶尔的那种‘超速思维’吧，但又没有她那种难以自如控制思维方向的弊端...”
林顿很快适应了这种状态，尝试着在脑内做了一些运算，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计算能力大幅提高，甚至原本只能借助纸笔演算的复杂神术阵法结构也能够很轻松地在思维中进行模拟和推演！
“呼，还好...这个技能并没有什么华丽的声光效果，精神力的瞬间波动也在不会引起注意的幅度之内，即使刚才忍不住发出了喘息和闷哼，估计人家也以为是上大号的正常反应...只是不能在人前开启技能了，不然傻子都能注意到异常...”
林顿抽了抽嘴角，平息了一下心情，走出单间，来到门口洗手台的镜子前，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
还略显稚嫩的清秀面庞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双眼似乎变得更加神采奕奕，明亮得如同夜空中的星辰。
“嗯，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也可能是刚才增益性法术或者药剂的效果，而且精神力远强于普通人的施法者，眼睛明亮有神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稍稍放下心来，林顿又洗了把脸，才转身准备出去。
此时，门口也刚好走进来一个健硕的身影，眼看着两人就要撞到一起。
但敏捷的思维和反应速度让林顿瞬间做出了判断，轻松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稍稍侧向一旁，避免了撞在对方肌肉发达的胸肌上的尴尬。
“不好意思...”
林顿停下脚步看向对方，认出了这家伙叫亚德里安，是埃里希那家伙的搭档。
与此同时，对方的资料，包括之前使用探查之眼查看对方的面板数据也瞬间自然地浮现在脑海中，甚至连每项属性的数值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精神活化的效果么...而且活化后，我的反射神经和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也有一定的加强....这个技能似乎比我想象得更加强大，两个技能点真是不亏...”
“喔，是我走路不小心.....原来是科瑞恩牧师。”
对方似乎也有些意外林顿的反应速度，站稳了身体，颇感兴趣般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林顿，摩挲着下巴，突然道：“科瑞恩牧师，感觉你...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了很多啊。”
不是吧，难不成这家伙看出什么了？
林顿心里犯着嘀咕，挑了挑眉，微笑道：“真的么？大概是‘高级奥术智慧’和那瓶药剂的效果吧。”
亚德里安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道：“科瑞恩牧师，你昨天的表现可真是让人很惊讶啊。”
“要知道，已经很久没有低阶的圣职者或者魔法师能够在大封印内深度冥思超过四十分钟了，不少人都在打听你的来历。”
说到这里，亚德里安伸出拇指指了指身后，眨了眨眼睛：“比如我的那个搭档，可是对你在意的不得了，只是他性格比较别扭，不愿意承认罢了，哈哈哈...”
“呵呵，是么...”
林顿扯了扯嘴角，被埃里希这种人惦记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当然，科瑞恩牧师这么年轻却如此优秀，教廷高层一定对你寄予了很大期望吧，我也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哦。”
亚德里安咧开嘴巴，露出了一口洁白闪亮的牙齿，伸出大手拍了拍林顿的肩膀，然后走进了洗手间。
“这家伙...”
林顿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想要再开启探查之眼扫一眼对方，但这大块头已经走进了最近的坑位，关上门，很快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亮排泄声和一声舒爽的叹息，林顿只好一头黑线地离开了即将被臭气弥漫的洗手间。
虽然这家伙看起来是个直爽好相处的人，但不知怎么，林顿总觉得这个人让自己有些不舒服，尤其在开启了“精神活化”后更是如此。
难道是因为他隐藏了实力的关系么？
从探查之眼的结果来看，亚德里安在之前的适性测试中似乎多少有一点隐藏，但幅度并不大，甚至好巧不巧地处于像是“测量时的正常误差”的大致范围内，让人弄不清到底是实力的正常波动还是有意为之。
另外，他明明拥有着“符文学专精”的专长，初次进入大封印内部却没能进入“深度冥思”状态，也让林顿有些奇怪。
但是对方的种族和技能似乎都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林顿也看不出什么其他值得怀疑的地方。
“或许是我多心了吧...”
林顿摇了摇头，离开休息区，向传送台的方向走去。
........
“抱歉，我回来了。”
林顿回到传送台，向两位导师打了声招呼。
罗金斯魔导师看了眼林顿，没有说什么，珍妮大主教则微笑着对林顿道：“孩子，到我这边来，做好准备，再过几分钟传送就要开始了。”
林顿应了一声，走过去，却发现希耶尔正站在罗金斯魔导师身边，但却并没有如往常般观察身前符文光辉流转的传送水晶，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脸看，目光中似乎有点疑惑和不解。
不是吧，该不会这家伙也看出来什么了？
林顿被她的死鱼眼盯得浑身发毛，当着两位导师的面却又不便多问，只好装作没看到。
我的变化有这么明显么？明明两位高阶导师似乎都没有觉察到什么异常...
正在他心里暗自嘀咕的时候，希耶尔收回了目光，向林顿走了过来，轻声道：“林顿，你不要动。”
说着，少女站定在林顿面前，伸出右手食指，虚点向林顿。
林顿皱了皱眉，但感觉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于是便没有闪躲。
空间中似乎有某种微不可见的粒子向少女的手指凝聚，紧接着，那纤细的指尖处荡漾起如水一般的蓝色波纹，这道波纹，很快扭曲成一个让林顿有些眼熟的蓝色魔法符号。
那符号带着魔法符号特有的神秘玄奥感，与方才邓普斯大魔导师施展“高级奥术智慧”时出现的魔法符号有些相似，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其符号的结构比前者稍显简单，也更加清晰，没有那种凝视时会眼睛刺痛，脑袋昏沉的感觉。
随着希耶尔手指上的符文开始作顺时针旋转，林顿突然觉得前额有些发麻。
下一秒，他的眉心处产生了同样的波纹，接着从中“钻”出了一枚蓝色的魔法符号，悬浮在自己眉心前方数十公分处，闪烁着深邃神秘的幽蓝色魔法光辉，缓缓地逆时针旋转。
“这是...”
看到浮现在自己眼前的魔法符号，林顿瞬间辨认出那就是方才邓普斯大魔导师施展“高级奥术智慧”时出现的那个魔法符号。
但同时他也发现，这个结构繁复的符号不再像之前一般有让自己难以看清的感觉，而且，强化过的精神力和敏锐活跃的思维带来的强大记忆力让他几乎在瞬间便记忆下了这个由大量的点、线以及几何图形纵横交错构成的复杂符号的每一个细节！
随着林顿前额处的符文明灭不定地闪烁旋转，希耶尔手指处的符文也随之调整着闪烁的频率和旋转的速度，很快，二者开始同步闪烁转动，两个符文之间仿佛产生了共鸣和吸引力，开始逐渐靠拢、重合，接着，希耶尔指尖的符号仿佛被吸入一般，嗖地融入那更为复杂的魔法符号之中，消失不见。
林顿眼前的魔法符号瞬间变得更加明亮，接着渐渐后退、缩小，直到再次隐入林顿的眉心。
林顿眨了眨眼睛，感觉到精神力似乎比之前更加凝练，感知再次有所加强，头脑也变得愈发清晰敏锐，思绪如电。
“我为你叠加了一层‘次级奥术智慧’，不过持续时间比‘高级奥术智慧’短，大约可以维持4小时11分左右，中午午休时我会重新给你加持。”少女放下手，对林顿道。
“那两个家伙，居然在...？”
一直注意着林顿那组的“小动作”的埃里希眉头跳了跳，再也忍不住，刚想着怎么不着痕迹地向两位主负责人告状，就听到一个略显尖细的女声道：
“邓普斯大人，安其罗大人，刚才希耶尔违反规定，擅自向自己的搭档使用增益法术！”
埃里希和其他人一同转过头，见一个留着华丽的公主卷的金发少女用手中的宫廷折扇指着希耶尔，向站在中心传送水晶旁的两位老者道，满脸的“可让我抓住这家伙的把柄了！”的得意之色。
这个看起来脑子不太聪明的女人，好像是夏尔那家伙的搭档？
虽然是个蠢女人，不过干得漂亮！埃里希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和不稳定因素，维护委员会早已规定，禁止维护人员未经许可自行为自己加持增益性法术，或是服用除委员会发放的特制药剂以外的强化药剂，一旦发现，最严重的情况甚至会被直接取消维护资格！
其他的维护员也纷纷盯着希耶尔和林顿，眼神中有惊讶，有幸灾乐祸，也有不屑或若有所思。
“喔。”
邓普斯大魔导师像是才注意到林顿那边情况般随意地瞥了一眼，又看了看没有说话的安其罗，笑咪咪地对蜜丝缇道：“希耶尔维护员刚才的增益法术已经提前向我申请了，所以不算违规。”
“什么？！”
蜜丝缇愣在了原地，瞬间感觉小丑竟是自己。
一旁还在幸灾乐祸的埃里希也难以置信地看向安其罗，却见老者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心里的妒火忍不住又熊熊燃起。
这林顿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两位大人做出如此明显的偏护！
“孩子，你现在感觉如何？”
珍妮大主教没有在意议论纷纷的其他维护员，走到林顿身边，查看起林顿的情况。
林顿这孩子可是教廷未来的希望之星，不亲自确认一下她还是不放心。
林顿早已通过系统面板确认了自己没有任何异常，对珍妮大主教笑了笑道：“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因为“精神活化”并不直接提高圣力和精神力，因此他相信珍妮大主教应该看不出什么异常——即便检查出来，也可以推到效果有相似重合之处的两次“奥术智慧”buff上去。
罗金斯魔导师没有去检查林顿的情况，而是盯着再次回到传送水晶前发呆，仿佛事不关己的希耶尔，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次级奥术智慧”是9环魔法“奥术智慧”的前置法术，这个魔法能够在数小时内小幅度提高受术者的精神力和思考能力，而受术者原本的精神力越强，加成效果越弱。
这个魔法虽然只有5环，但却是属于比较难学的那种，而且施法时间较长，魔力消耗也不小。
最重要的是，同一施术者身上施加了9环魔法“高级奥术智慧”后，短时间内再去叠加同一魔法体系的“奥术智慧”的失败率会非常高，将二者调换顺序也是如此。
但希耶尔一次成功了不说，居然还和邓普斯大魔导师一样是直接默发！
是克洛缇德家族的独有魔法技巧么...？
罗金斯不由得揣摩起方才希耶尔施法的整个过程。
.........
这时，检查完毕的安其罗抬起头，对邓普斯道：“时间到了，开始吧。”
邓普斯点了点头，朗声道：“好了，请各位就位，触碰自己面前的传送水晶，传送即将开启。”
闻言，众维护员都收敛了心神，触碰自己面前悬浮的水晶。
林顿也将右手放在水晶上，再次感觉到面前的水晶仿佛“心脏”搏动般的能量波动。
下一秒，以林顿手掌接触的位置为起点，他的身躯开始逐渐变得透明。
这时，邓普斯和安其罗两人一同伸出右手，按在了悬浮在阵台中心的那颗最大的菱形水晶之上。
刹那间，本就光彩闪耀的水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强光，水晶上环绕的符文光带瞬间扩大开来，将整个阵台上的空间全部囊括。
仿佛与其呼应般，阵台上所有的水晶同时光芒暴涨，如海潮般淹没了站在水晶前众人的身躯。
第五百五十八章 提取与修复（三合一）
失去五感的感觉再次传来，似乎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五感恢复后，林顿发现自己已经再次置身于那梦境般的无垠空间。
身边除了希耶尔和两位导师之外，其他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似乎是被传送到了其他区域。
林顿环顾四周，只见如宇宙般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无数或银白、金黄或浅蓝色的星辰闪烁着，它们连成了不同的星座，组成了一片片璀璨的星云。
那些明灭不定的“星辰”，全部都是闪烁着光芒的魔法和神术符文回路构成的巨大光球。
一颗颗金灿灿的符文光球仿佛漆黑广袤的宇宙中漂浮的星辰，难以计数的魔法和神术符文组成了一片又一片仿若白色的烟雾和云朵般的“星系”，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知识与奥秘。
“虽然是第二次看了，但还是很震撼啊...”
林顿平复着自己的心神，看着身边的罗金斯魔导师控制着四人脚下的移动法阵，在最近的一颗符文光球前停了下来。
这时，他才发现，比起第一次看到时，这巨大光球内符文散发的光芒实际上已经暗淡了许多，且符文不再按照某些规律不断地快速相连组合，而是处于弥散的状态缓慢地运转着，只是很偶然地，才会射出一道道金色的丝线与其他符文相连变换，但也是瞬间便会断开，重新暗淡下去，就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抑制着，正处于强制休眠中的精密机械。
好奇心驱使着林顿再次凝神向符文光球内部看去。
他立刻发现，不知是不是精神受到了多种buff强化的关系，自身的意识不再如之前那般，像是海洋中的一叶小舟无助地随波逐流，似乎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而是变得轻松了许多，但那种在庞大的信息流如洪水一般的冲刷之下，瞬间茅塞顿开的感觉也没有再出现。
珍妮大主教一直注意着林顿，见他凝视着光球内的符文回路，微笑道：“是不是和初次见到时，感觉完全不同了？”
林顿点了点头：“我没办法再进入之前的那种奇妙的状态...不过这应该和大封印的转速降低无关吧？”
珍妮大主教有些意外和赞赏地看了林顿一眼：“不错。无论是魔法议会还是教廷，都曾经在封印阵并未降速的情况下，让已经观察过一次内部回路的魔法师和圣职者进行多次观察，但进入深度冥思的状况只会在第一次出现，原理至今不明。”
“不过，这些我们暂时不用去考虑，接下来，你们两个只需要尽快掌握维护的方法——虽然你们或许都已经清楚了，但是我和罗金斯先生作为你们的导师，还是会从头给你们梳理一遍。”
珍妮大主教看了眼两个孩子，见无论是林顿还是希耶尔都没有露出不耐的表情，而是作认真倾听状，不由暗暗点头，接着道：“我们都知道，回路内的魔法和神术术式结构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会遵循着某种规律不断重新排列变换，只有将原本瞬息万变，难以把握的符文回路降速到现在这种程度，我们才能够在回路两次重组变化的间隙进行维护。”
“而越是靠近封印内部核心，符文回路就越是繁琐复杂，转速也比外层回路更加难以降低，危险性也更大，因此只能由精神力、反应速度以及相关知识储备都足够的高阶甚至传奇施法者进行维护...”
或许是觉得珍妮大主教的叙述过于繁琐啰嗦，罗金斯魔导士皱了皱眉，直入主题地接口道：“首先，维护的第一步，需要两人以自身精神力控制圣力或魔力，同时深入自己所在区域的符文区块中，不断寻找每个对应正确的神圣或魔法符文，直到将两条复杂纠缠的魔力和圣力回路中的每个符文全部点亮....”
林顿听着两位导师的讲解，最近被硬塞进脑海中的相关信息也很清晰完整地浮现在经过了思维强化的大脑中。
大封印维护的第一步，是最危险的一个环节。
若是在一整条完整回路还未全部点亮之前，搭档中的其中一人因为对选择的回路内的术式结构不够了解而停顿、精神力或魔力耗尽、心神不定等原因“失去同步”，不仅会前功尽弃，严重的操作错误甚至可能导致封印回路的损坏事故，或令维护者出现危险的情况。
——自大封印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开始由人工进行维护一来，大大小小几乎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事故，都是在这一步出现。
这也是议会和教廷为何要大费周章地通过适性测试匹配知识储备、阶位和力量素质甚至在各种特殊状况下的下意识抉择都相对接近的“搭档”的原因。
同时，若是在整条回路还未完全点亮时，符文就开始重组变换的话，除非运气很好地赶上了与重组回路完全对应的结果，否则维护员不仅会直接丢失之前联络回路的信息而前功尽弃，其符文光轮重新组合时产生的干扰信号也会对施法者的精神造成冲击，很容易引起精神力震荡甚至反噬。
因此，维护员必须加倍小心，尽可能在每次符文重组刚刚完成后，立刻动手联络回路。
“....好了，说明就先到这里。”
罗金斯魔导士简单地将维护的步骤叙述了一下，推了推眼镜，对一旁珍妮大主教略有不满的无奈神色视若未见地道：“现在，我会建立一个四人间的心灵连线，然后和珍妮大主教先做一次演示。”
“另外，在开放我们两人的思维供你们进行体悟的同时，我会将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心灵连接隔断，防止你们的思想互相干扰。”
说完，罗金斯魔导师头顶延伸出三根虚幻的浅蓝色线条，分别射向珍妮大主教、林顿和希耶尔的眉心。
认得这是“心灵连线”的林顿没有躲避，任由线条连接到自己的眉心。
“我们会针对性地维护这颗符文区块中的一条回路，你们的任务就是通过我们的维护过程，体会我们对于组合回路时提取符文的选择。”
随着连接到眉心处的线条隐去，罗金斯魔导师的想法已经顺着无形的心灵连线传递到了林顿等人心中。
“心灵连线”属于圣职者、魔法师以及萨满等施法者职业都能够使用的通用法术，它能够能直接传递施法者们的想法，作用距离与连接者的精神力强度成正比，本身并不算很难掌握，属于非常方便和泛用的基础法术。
而在这种观摩示范中之所以使用心灵连线，是因为在短时间内依靠口头对话快速接收和交流大量复杂且难以准确描述的抽象讯息根本不可能做到，非得使用这个法术不可。
最重要的是，这法术只会传输连接者本人愿意向他人传递的讯息，除非自己主动透露，否则其他人并不能通过心灵连线窥探连接者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所以林顿并不担心因此暴露什么。
珍妮大主教无奈地暗叹口气，在心灵连线中补充道：“若是联络过程中自忖时间来不及，或是感受到与搭档即将失去同步的情况下，我们也有一些提前撤出，而不致损伤自身精神力和封印回路的技巧。”
“但这些技巧只是看书本和口头的描述，不去实际训练的话几乎不可能掌握，我和罗金斯魔导师也会对这类技巧进行演示，你们之后必须进行实践练习，在练习合格之前，都不允许自行开始维护。——罗金斯先生，没问题吧？”
她看向罗金斯，柔和的目光中却带有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同意。”
罗金斯魔导师点点头，他明白珍妮大主教的顾虑，也知道希耶尔的“前科”，因此对对方的小心谨慎并未表示反对。
反正维护的工作大多是由有丰富经验的高阶维护员完成，这些见习学员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维护效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至于自己学员的学习进度和成绩相比其他组如何，他并不在乎。
“那么，开始吧——注意了。”
珍妮大主教又看了两个学员一眼，接着和罗金斯魔导士仿佛约定好了般同时向前迈出一步，面对眼前的巨大光球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分别对准了光球的不同位置。
“在寻找联络符文回路的过程中，必须时刻注意通过心灵连线和自己的搭档进行实时交流，这种交流可能只是一个模糊的想法甚至潜意识，但我们就是依靠这些瞬时讯息不断进行确认和配合，尽可能同步推进对应符文的联络进度。”
“首先，寻找到两条相对应回路的‘初始符文’。”
随着罗金斯魔导师的想法流入林顿和希耶尔的脑中，他和珍妮大主教的手掌前同时浮现出一轮人头大小的复杂法阵，接着，明亮的法阵中心几乎完全同步地射出两道仅仅手指粗细，却极为明亮耀眼的光束！
砰！
这两道光束瞬息即至，分别准确地击中了巨大符文光球中的两颗符文！
嗡——
明明是纯粹能量构成的符文，在被击中的那一刻却发出了仿若洪钟大吕般的鸣响，那一枚魔法符文和一枚神圣符文猛地爆发出一金一蓝的璀璨光芒，接着像是受到吸引般快速靠近、纠缠——
仿佛某种抑制的力量被切断，在它们四周，一片片复杂精细的回路结构密密麻麻地浮现出来，仿佛漫天的星河，而在那星河的正中心，两颗被选中的“初始符文”如恒星般明亮！
接着，从那金蓝两色的符文中流淌出了一条条湍急的金色河流，这河流沿途又分成无数条细小的支流，向各个方向奔涌而去。
“唔...”
林顿发现从两位导师的心灵连线中瞬间传来了大量的信息和思维，在自己的脑海中飞快地略过。
这些信息流并没有第一次看到大封印时那种如同奔流不息的海浪般狂暴的冲击，而是更加柔和，像是一首充满和谐有序的知识与思路的“音符”，令人愉快的奏鸣曲旋律一般。
“怪不得大封印维护员又被称为‘大封印的调律师’...这种难度的话，希耶尔应该比我更加轻松吧...”
不知是精神被多次强化的作用，还是两位导师故意放慢了速度，林顿并未感受到什么压力地轻松跟上了将两位导师的思维速度，一边清晰地跟随着珍妮大主教的思路，脑海中甚至还有余裕冒出这种无关的想法。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条条“河流”，看到它们以极快的速度流淌过一个个魔法和神术符文，仿佛串起无数宝石和珍珠的项链一般，巨大的符文光球中，蔓延出一片片绚丽的涟漪。
很快，这涟漪演化成汹涌的波涛，不断地在整颗符文光球之中激荡、蔓延....
终于，仿佛火药燃尽，沸腾的回路渐渐地熄灭、平静下来，像快速封冻的海面，当最后两枚符文被连接，一金一蓝两色相互纠缠的符文回路终于被珍妮大主教和罗金斯魔导士完整地“提取”了出来，完全脱离了符文光球。
林顿和希耶尔也同时回过了神，刚好看到面前的大光球中的其余符文再次射出一道道金色的丝线，与其他符文相连变换，重新组合——缺少了一条回路，似乎对符文光球的运行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不到一分钟...”
林顿下意识看了眼系统中的时间，有些意外，在这里，时间的流速似乎比他的体感慢了许多。
“感觉如何？”
珍妮大主教收回手，转过身微笑地看向两位学员。
她知道以希耶尔的基础和思维速度不会有任何问题，因此并不担心对方，只是在心灵连线中单独向林顿问道：“能不能跟得上？跟不上也没有关系，尽可能熟悉这种思维方式就好。”
林顿心里微微一暖，摇了摇头：“没问题，主教大人，我基本上能够理解。”
虽然林顿习惯性地并没有把话说满，但仍然让珍妮大主教有些惊讶，她走过来，亲昵地摸了摸林顿的脑袋：“很好，孩子，也不要太过勉强自己，你的时间和机会还有很多。”
即使没有安其罗枢机的叮嘱，珍妮大主教也对这个言行低调，却又有着不服输的韧劲的少年圣职者很有好感。
这个孩子身上有一种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沉稳，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让她莫名感到亲切的、独属于圣职者的气质，有时甚至让珍妮大主教有种面对自己老师——前枢机主教圣克莱门特那般的感觉。
珍妮大主教隐约有种预感，这孩子只要能够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成长起来，将来必定会有一番远超自己，甚至自己的老师那般的成就！
因此，她不希望林顿因为逞强而损坏了自身的精神力根基。
一旁，希耶尔呆呆地看着符文光球，一脸魂不守舍状，完全没有注意其他人，似乎思绪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这便是组成大封印的一条最基本的复合型回路——将其暂时从符文区块中“拆出”，我们便能够清楚地看出其中每个术式的结构以及符文的运行状况。”
这边，罗金斯魔导师也回过头来，看到珍妮大主教毫不遮掩的偏袒，也没有在意，只是通过心灵连线唤醒了梦游状态的希耶尔，然后指着悬浮在四人面前，闪烁着美丽的金蓝两色辉光的符文回路，在心灵连线中将想法向两个学员传递过去：“我们可以看到，在迪斯瓦德界域和美因茨神圣区间交界的暗淡处，便是暂存回路模块中的基础符文磨损的表象，其中，这个区域内符文组的修复方法是...”
为了系统的稳定运行，基本回路在被完全激活、提取出来后，维护员们还必须对磨损或故障的“零部件”采取各种维护和修复措施——当然，这其中至少会有五分之四的回路并不需要进行任何修复，仅仅简单充能即可。
总体来说，修复和充能的工作反倒相对简单，因为并没有提取时那般苛刻的时间限制，维护者可以从容地将其修补完毕，如果遇到问题，也可以自行讨论、查阅资料或是请教上级负责人。
两位导师一边修复，一边通过心灵连线对林顿和希耶尔进行解说，仅仅花了一分钟左右，便熟稔地将磨损符文修复完毕。
但他们却并未将重新充能而焕发了更加明亮光彩的回路重新嵌入了符文光球中，而是通过这条已经清晰确定的回路，开始教导林顿和希耶尔将精神力中途安全撤出符文区块的技巧。
........
“接下来，你们两个做好准备，在练习符文回路的提取和撤出之前，我会放开你们之间隔断的心灵连线。”
听到罗金斯魔导师的话，少女似乎罕见地有些犹豫，她看了林顿一眼，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对两位导师点了点头。
一旁，珍妮大主教脸色也有些严肃起来，她走近林顿两步，将一只手放在了林顿头顶。
在上次大封印的维护中，和希耶尔搭档的那位圣职者学员无论是位阶还是精神力都比现在的林顿要强不少，即便如此仍然几乎难以承受希耶尔无法自主控制的超速思维所带来的冲击，之后维护过程中虽然执意咬牙勉力维持，但终究还是因为同步率的严重丢失而精神力受创。
这几年间，希耶尔的实力又上了一个台阶，已经是五阶魔导士，其思维的影响力无疑还要高于之前！
而林顿没有自己和罗金斯那般强大的精神力，可以屏蔽或化解这种影响——虽然从适性测试的结果来看，只是高级牧师位阶的林顿目前的精神力已经远远强于同级的施法者，但却必然低于已经是五阶魔导士的希耶尔！
这种情况下，心灵连线中来自希耶尔的思维干扰一定会相当强烈，即使林顿被加持了高级奥术智慧，喝下了稳固精神力的药剂，也未必能扛得住！
因此，珍妮大主教打算时刻监视林顿的状态，一旦情况不对，就立刻出手强行切断两人之间的心灵连线。
接着，罗金斯魔导师打开了林顿和希耶尔之间的思维隔离。
........
与希耶尔的思维连接时，林顿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和初见大封印时那种被信息流填鸭般疯狂灌入大脑的感觉类似，但那时涌入自己脑内的都是仿佛蕴含了无穷奥秘，令人身心愉悦向往的知识，但希耶尔的脑内，却几乎都是堪称精神污染般的极为快速却毫无意义，亦或是因专业性极强且过于跳脱，而令人根本无法理解的古怪思维！
更可怕的是，对方的思维并非单一线程，而是多线程并行！
这一刻，林顿仿佛置身于一个嘈杂喧闹的大街上，但来来往往的行人却都是希耶尔，她们口中所说，心中所想，深刻的、模糊的、甚至是浮光掠影的念头全部都会被自己接收到，偏偏这些信息大多毫无意义甚至毫无逻辑，一股脑涌入林顿的大脑，让他感觉脑袋胀痛，心中更是烦闷欲呕。
此刻，林顿终于深刻体会到为什么这个少女整天失眠睡不好觉了。
一直保持这种疯子一般的高速思维状态，睡得着才怪！
这么多年没有被折磨得发疯，还能保持着基本正常的认知和并不算扭曲的性格，已经是意志力坚强了吧！
这时，两个相对其他纷乱的思绪更加清晰的想法通过心灵连线，同时传到了林顿的意识中。
“撑得住吗？”
“需要停下来吗？”
一旁，珍妮大主教覆盖在林顿头顶的手已经亮起略显虚幻的淡金色圣光，随时准备强行切断两人的心灵连线。
“没关系...不用停下来。”
林顿面色却渐渐平静下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问题。
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地发现，在最初短暂的难受之后，他的思维也跟着更加活跃、迅捷起来，就像是被一匹脱缰的野马拉着，身不由己地向前狂奔一般，初时有些趔趄，但调整好步伐后，居然神奇地跟上了对方的步调！
同时，林顿迅速地意识到，自己完全可以通过坚守自身的意念去在一定程度上忽略那些无法理解也无法跟上的想法，并从中提取出有用的内容——就像是在大封印纷繁复杂的符文星海中寻找正确的那颗“星辰”一样。
“真的没问题吗？”
希耶尔有些担忧，三年前，和自己搭档的那位圣职者一开始也是咬牙坚持，但最后还是...
“嗯，我已经开始习惯了，我们开始吧。”
林顿睁开眼睛，用平静的目光看向希耶尔，微笑着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了对方。
“嗯。”
看着那双带着圣职者特有的温和，却显得不容置疑地坚定的目光，少女沉默了两秒，轻轻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