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自以为……【第三章奉上】
皇帝大舅哥第一次将要做父亲,难免会有些不知所措,童年的阴影也让他想要做一个好父亲,刘卫民不知道他是不是只是一时间的心血来潮。
没人知道后来会是怎样的结局,也为了确保张裕妃肚里孩子的安全,不顾张嫣的喜悦与否,与大舅哥勾肩搭背憧憬着未来美好生活,子孙满堂情景。
最后魏忠贤还是隐晦提出了客巴巴住宿问题,希望他可以说服郑贵妃,让客巴巴居住在慈宁宫,对此想也未想答应了下来,当然了,他也在回府时,转道去了趟慈宁宫,又被郑贵妃教训了一通。
一连三日,刘卫民只在府中,大致了解了下刘家寨粮食储存,煤炭采挖、钢铁炼制、火枪、火炮制造,以及钱庄经营之事,最后才在黎宏业了解了学堂之事,至于幼军训练,他需要亲自去看,这也不是很急。
二月山东大震,河运被堵,粮食价格飞涨,但对刘家寨影响不大,反而因此让他小赚了一笔,因此事的发生,秋粮收获之时,库存粮食成倍增长,不仅其他府县百姓愿意将粮食售与他,京城周边零散百姓也全将宁德驸马府作为首选。
山东贼寇没有选择的机会,不仅打开了粮庄民望,更是因此逼迫粮商们抬高了粮食收购价格,同时也逼迫着他们与刘家寨卫民粮庄等齐,做出同样承诺举措,但他们毕竟晚了一步。
危机,危险中蕴含着机遇,粮庄储存高达百万石小麦,另有百万石红薯,仅麦谷收购一项,钱庄就支付了三十万两银钱,但对于此时拥有五百万两钱庄来说,并未造成太大压力,有了这么多粮食,也可以运粮山东赈灾。
钱庄经营数月,一直没有太大起色,就是魏忠贤也没有想要将内库银钱放入钱庄想法,北京城老少爷们同样采取观望,直到刘卫民南下剿灭海贼的时候,因他与西班牙、葡萄牙达成了贸易约定,封锁海岸后,大明走海的商贾无可奈何,不仅仅需要将保证金放入钱庄,走货交易也需要在钱庄走账,仅此一事,钱庄就存放了两百万两银钱。
不仅仅垄断了海上走商贸易,更是以漕帮垄断了南北通过运河走商贸易,他不能垄断货物,但是他垄断了交通运输。
仅此还不够,他还在苏禄、安南“私吞”了百万两,山东私吞了四百万两,私吞的并不在账面上显示,这些也只是作为他来打造一个工业体系的备用基金,魏忠贤听着小宦官说着钱庄密探送来的情报,还是心下惊惧。
听着小宦官读者密报,屋内一片寂静,直至过了好一会儿,崔呈秀才犹豫开口。
“叔父,卫民钱庄银钱是不是太多了些?”
魏忠贤眉头微皱看了眼崔呈秀,轻声叹息道:“卫民钱庄里面钱财,京城百姓存放六十三万两,商贾五十八万两,江南商贾两百余万两,再加上钱庄本钱,看起来五百万余两,但付出的利息后,钱庄还算是亏了的,钱庄的事情,你们就不用去想了。”
“东主,刘驸马做事诡异,卫民钱庄,咱们看起来是赔本赚吆喝,可粮庄的事情……属下觉得,内库应该先弄一个钱庄来。”吴淳夫犹豫说着。
倪文焕点头说道:“属下听闻户部正准备与一帮山西商贾弄个‘和’字钱庄,户部出四成本金,余者本金山西商贾所出,并且经营亏损皆由山西商贾担负,属下以为……内库是否可与户部等若,也寻些商贾……”
田吉忙点头说道:“吴大人所言甚是,卫民粮庄看起来却有赔本赚吆喝,可如今卫民粮庄有麦谷百万石,红薯百万石,听闻昨日刘驸马招了一帮粮庄管事,欲在整个大明各府县开设粮庄,一旦……一旦卫民粮庄控制了大明的粮食,赔本的买卖就成了金山银海。”
魏忠贤一阵犹豫,他知道刘家寨赚了钱,但都贴补了净军、幼军,现在还欠了一万净军半年的钱粮未曾发放,粮庄的事情他不敢掺和,钱庄的事情……
犹豫再三,魏忠贤微微点头,说道:“内库可以与商贾一同置办钱庄,关键是……谁愿意入股?”
几人相视一眼,崔呈秀说道:“叔父,何不与亓大人商议商议呢?”
魏忠贤一愣,随即认真思索起来,南京素来富裕,五党之人又是大商贾之家,他们有足够钱财与内库合作置办钱庄,关键是人家愿意不愿意?
见他犹豫,崔呈秀又说道:“叔父虽将五党党魁赶去了江南,朝中五党之人却与我等若即若离,可一旦叔父说服了亓大人、应大人、吴大人……五党之人若是与内库合作置办钱庄……”
魏忠贤顿时明白了崔呈秀话语意思来,随即又眉头紧皱,说道:“户部与山西商贾办起钱庄,损失可由山西商贾承担,若是那些人与咱们合作……”
崔呈秀咬牙说道:“自前日朝臣们劝解陛下,陛下也并未答应换掉二十四县童生,甚至连吏部、礼部欲将那些童生调入京城都未答应,更是不置布政使、知府、知州,连山东巡抚也换成了那个姓马的千户。”
魏忠贤眉头紧皱,他是听了刘大驸马与皇帝谈话之人,自然知晓小皇帝为何会如此,不悦道:“衮州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有些事情你们不懂,驸马爷也不会再插手朝政……”
说道此处,魏忠贤才发觉崔呈秀想要表达的意思来,抬眼看向崔呈秀、吴淳夫、田吉、倪文焕、李夔龙五人,缓缓闭眼沉思,看着他手指轻动,五人相视却不言语。
魏忠贤再次睁眼看向五人,微微点头说道:“咱家可以应允拿出百万两银钱,可以答应损失两家平分,但若赚了银钱,内库必须占七成!”
吴淳夫正要张口,田吉不着痕迹拉了他一下,眼睛却看向崔呈秀。
崔呈秀眉头微皱,缓缓点头,说道:“叔父说的是,户部与山西商贾,所有风险皆由商贾承担,叔父已经承担了一半风险,五党之人让出些利益也算是应当。”
魏忠贤缓缓点头,说道:“此事就交与侄儿,让良卿与侄儿一同前往南京。”
崔呈秀起身抱拳答应,至于魏忠贤以什么样的理由,众人也不多问,一干人退下,只留下手指轻动的魏忠贤一人独坐。
“崔兄!”
刚出了魏府,吴淳夫忙快走几步。
崔呈秀好像知晓吴淳夫想要问起什么,摇头说道:“刘驸马教会了崔某一件事情。”
吴淳夫一愣,不解问道:“崔兄的意思是……”
“先做,至于做了之后会有什么难处,那就再解决难处!”
“可是……此事尤为艰难,五党人虽因东林党而倾向东主,可这些人绝不愿死死绑在东主身上,更何况,他们还只占三成之利。”
一旁的田吉微微点头,说道:“付出五成之风险,却只得三成之利……换做是哪一个也是不愿的……”
田吉刚一开口,却又苦笑不已,户部欲与山西商贾共同出资,欲建“和”字号钱庄,消息虽未传入民间,六部官吏们却算是公开了的事实,就差小皇帝点头答应了。
田吉等人并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何玄机,但山西商贾们承诺担负所有风险却已经确认。
崔呈秀心下暗自苦笑,面上却不甚在意说道:“五党乃墙头之人,三成之利虽也少,但无论五党,还是东林之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敌人,卫民钱庄、粮庄吃相太难看了些,几乎是欲要掌控天下之钱粮,户部欲要私立钱庄,因何?诸位兄台不会不明白,东林人如此,五党之人难道心下就愿宁德驸马府、东林之人瓜分天下之财?”
李夔龙微微点头,说道:“崔兄所言甚是,如今没人敢轻视刘驸马所做之事,虽卫民钱庄、粮庄此时尚还不足为虑,数年后却甚让人心忧,东主为陛下近臣,又执掌着司礼监,纵然亏损也当不至于亏损太多,虽付与五党利润仅三成,想来要比他们自亏经营要强了太多。”
五人不由微微点头,心下更是哀叹不已,去岁无人看得上宁德驸马府名下钱庄、粮庄,此时却成了所有人哽喉利刺。
天灾不断,大明朝财赋不足,粮食储备不足,书房被他秘密藏着的《明史》,明确记载着数年后的天灾**,为了应对此次灾难,他必须要储备更多的钱粮应对。
或许会有人以为,乱民一起,只要兵强器利,大军平乱即可,可却无人去想一件事情,为何刘卫民的二舅哥会反反复复,反反复复轮替使用围剿、招抚之策?
政策的反复,只能说明一个原因,大明朝没有能力彻底平定数年后的灾祸。
刘卫民知晓大明朝的问题所在,本想着重新建起一个粮储体系,建起一个金融体系,利用钱粮将大明朝这个脱了轨的火车,重新推回本应行驶的轨道,却不知他的所作所为,再次成为了天下士绅的敌人。
粮储的作用是为了平抑粮价,是为了将粮食调往更加需要的地方,但在所有人眼里,他侵占了所有人的利益,是必须要打压、铲除的敌人。
他没想到,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所有人的敌人,只是单纯的以为,只要不再插手政务,也不干涉兵部所作所为,成为一个在野农夫、工匠,自己就会慢慢被他人渐渐淡忘……
第288章 简洁易懂之文字尔【三章,第一章】
一连数日整理账册,看着颇为混乱的账册,刘大驸马很是不满,不仅沈允、杨柳儿及一干江南掌柜被他扔去皇家学堂,就是捏着鼻子成了兄弟的宦官兄弟,幼军监军刘卫忠、宁德驸马府管家刘卫贞、钱庄大掌柜刘卫雅、御马监管事刘卫辅、酒楼管事孙礼徽、刘家寨一帮老头管事们,全都被他扔去皇家学堂,让小媳妇朱徽妍、小姨子朱徽婧、朱徽,以及刘英儿四儿小丫头狂轰滥炸,与一帮司礼监小宦官强化学习数学。
皇家学堂里面的小宦官先生们,早已越过了这些简单数字、简单加减乘除的阶段,之所以还让他们进行学习,主要还是一种学习气氛,以及让这些小宦官们一对一帮助学习。
沈允、杨柳儿以及一帮掌柜还勉勉强强听得懂,刘家寨一帮老人们却极为困难,这些老人们一者年纪较大,二者他们根本就不懂识字,对于刘家寨老三混账小子强制他们前来就学,一帮老人们极为不满。
道理讲不通,那就只能用军法强制要求,刘家寨本身就是军户,用起军法比讲道理更加好使。
四个小丫头轮流轰炸,他则在府邸整理钱庄账册,一边整理,一边按照后世财物做着报表,准备一些实例作为教案。
朝廷上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管不问,虽不管不问,却也不是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二十四县童生官吏挑战了大明正常吏治,他知道朝廷官员们必然心怀不满,事实也正是如此,先是一些无关紧要小吏上奏,以为衮州二十四县童生只能算是应急,不能作为常制,亦不能坏了吏治、祖制。
皇帝并未理会,全将奏折留中不发,随后高攀龙一干御史上奏,皇帝依然留中不发。
朝廷的事儿闹腾了十余日,他则一心整理账册,烧制玻璃,尝试烧制水泥,铸造钱币,安排人手送粮衮州……甚至还建了间自己的实验室,更是想着为幼军换了军装。
朝廷的事情他不管不问,但其间户部欲要与山西商贾整一个钱庄,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但注意也就那么一两日,也就被刘家寨老人们不满转移了注意力。
整理了小半月,原本足有两大木箱的账册,也成了五百页纸张的两本账册,当然了,五百张页的纸张也只是些流水账,另外还有几本汇总账册,以及几张报表。
小半月没理会朝廷,一心只忙着自己事情,小媳妇和两个小姨子却比他还要忙碌劳累,授完课还要抄写流水账到半夜。
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他也未注意今日是个什么日子,一大早就拉着马车进入皇宫,准备今日正式为一帮管事们讲解财物该如何记录,又该如何制作报表,在他看来,只需一日就可以讲完,甚至根本不需要一日,但他也知道,从未接触过这些事情之人,想要骤然接受、理解、运用却需要更多时间。
刚刚进入了皇宫,就见到小喜儿在西华门处四处张望,见到是这小丫头,忙跳下马车。
“小喜儿,你不会小半月都在这里等本驸马爷吧?”
小喜儿却连连点着小脑袋。
“嗯嗯,喜儿一直等着驸马爷呢!”
刘卫民顿时一乐,从怀里掏出些奶糖来,笑道:“奶糖很好吃,但也莫要多吃,会坏牙的。”
小喜儿也不与他客气,忙将俩小口袋装了个满满,奶声奶气道:“喜儿才不怕呢,吃了糖漱口就不会坏了牙的!”
“驸马爷,喜儿可不可以也去学堂啊?喜儿不喜欢张公公,都打喜儿好几次了!”
刘卫民一愣,又捏着她小脸,笑道:“不会是想着出宫玩吧?行,本驸马答应了,一会接七妹、八妹回来时,本驸马与皇奶奶说上一说。”
小丫头好玩,有郑贵妃在那摆着,再加上小丫头与他相善,宫内还真没几个人敢明目张胆欺负她,也不怎么相信司礼监的张教喻敢无缘由打她手心。
知晓这小丫头喜欢跑去仁寿宫,跟着俩小姨子也玩闹学了点,对她想要去学堂也是满口答应。
将小丫头抱上马车,直到临近慈宁宫才将她放下,自己拉着马车自顾自前往仁寿宫,只是他忘了今日是个什么日子,十二月初一,正是大朝之日。
拉着马车,看到乾清门外雪地上站着的官吏,心下就是一阵咯噔,他可是怕了大朝之日,心下不住嘀咕,想着啥都没看见,自顾自拖着马车离开。
心想则事难成,好的不来,坏的硬是往身上凑,心想着啥都没看见,可师明拦在马前,总不能让马儿踩死这混账吧?
“我说师明,你就不能让本驸马安安稳稳的接七妹、八妹去学堂上学吗?”
师明却一脸苦笑,抱拳弓腰道:“驸马爷,您可是冤枉了老奴啊,老奴哪敢轻易拦着驸马爷马车,这不是陛下见了驸马爷么?”
刘卫民看向一干大臣们看过来,心下一叹。
“得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刘卫民也不在意马儿是不是拉着马车跑了,跳下马车,先是整理了下青灰色曳撒,按了按腰间天子剑,昂首挺胸大步走向高高在上的御座。
“臣,幼军指挥使,见过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请起,朕唤爱卿上殿,皆因诸位诸臣看不懂爱卿所书之表格,还请爱卿亲自向朕,向众臣解说。”
刘卫民礼拜后,刚站起身来,听了大舅哥话语就是一愣,怎么感觉大舅哥心下有些怒火。
他也没有细细揣摩,稍微想了下,说道:“启禀陛下,臣之表格只是以二十四县所述重新制作,臣以为,陛下日理万机,所虑之事颇多,故而奏折不宜所言之事杂言过多,越是简单易懂越佳,故而才重新弄了张报表,陛下亦可一目了然。”
“臣之纸张颇小,纵是臣指着纸张解释,诸位大臣们也是不清不楚,臣请奏陛下,臣需一木板,如此才可解释清楚。”
朱由校微微点头,看向一脸病态嫣红的叶向高。
“准!”
师明忙低声与一小宦官低声交待一句,朱由校又将摆在手边的木盒交到师明手中,师明忙又送到刘卫民手中。
木板未有一盏茶功夫就送了过来,看着木板还算平整、宽大,众臣只见刘大驸马自衣袖中拿出一方小木盒,见他拿出一条状白色之物,蹲在地上开始在木板上写写画画起来,众臣相视,脸色却甚是阴沉。
刘卫民也不理会他人如何作想,若说二十四县童生们的报告都是些文字,而他的报表则更加直观。
纸张上的表格纵列的是二十四个县名称,横列则是各县开垦田地总数目、士绅所占免纳粮税田地数目、官衙自留田地养吏数目、男女人丁(0~15,15~60,60之上)数目、毁坏屋舍数目,三月来修建民房数目、组织民众秋种田亩数目、尚还有多少百姓无屋舍可居之数,以及安排了多少无房屋百姓住进官府、百姓家中之数……数目一清二楚,更是有受灾前数据与之对应。
但木板大小有限,他也不可能一一都将二十四县书写上去,也只是写了五个县,只要能让人听明白就够了。
三盏茶时间很快过去,所有大臣只是冷着脸,看着他在木板上写写画画。刘卫民站起身来,招手唤过两名宦官。
“诸位大人请看,当然了……刘某的字迹是差了些。”
刘卫民打趣了一句,见一帮文臣们皆冷着脸,他的面色也冷淡起来。
“纵列是衮州各县的名称,想来诸位大人也能一目了然,横列各位也应能看的明白,若连这些都看不明白,刘某就有理由怀疑诸位的聪慧,有理由怀疑诸位大人是否还有资格留在朝堂上。”
刘卫民指着表格内填写的数据,说道:“这些数字源自西域,叫阿拉伯数字,只所以使用这种数字,是为了更加直观,更为易于计算,让人一见便知大小……”
“刘驸马,难道我汉家文字就不够直观?非要用西夷文字?”**星一脸冷淡质问。
刘卫民眉头微微抬起,说道:“文字存在的意义是传承,传承先祖的技艺,传承先祖遗留下来的智慧,但文字始终都在不断衍化,都在不断增加,就是为了可以让人更加直观,更加让人易于明白所书写的内容,知晓他人想要表达的含义。”
“我汉家文字起于象形,起于会意,书写出山川,我等就知山岭起伏、川流不息,书写日月,我等就知日月之形态,故而我汉家文字最为直观易懂,一见之下就知其意!”
刘卫民看着一干文臣微微点头,不冷不淡说道:“文字是为了传承,传承文化,越是易于直观易懂,越是可让更多百姓学习掌握,流传也愈加广泛,掌文之民愈多,识礼知义之民愈多,国之根基愈稳!”
“当何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刘某以为,简洁易懂之文字尔!”
说着,刘卫民转身在木板上刷刷写了个“陆柒仟捌佰肆拾伍”几个字,又指着“67845”数字。
“诸位大人,刘某想问问诸位,哪一个更为简洁易懂,哪一个更为让人一目了然?”
“一小儿学习、书写‘陆柒仟捌佰肆拾伍’九个字,需要多久,学会书写五个阿拉伯数字又需要多久?”
“藤县有田756284亩,免税之田346982亩,纳税田409302亩,今耕种305347亩,还剩……103955亩田地。”
第289章 木板与黑板【第二章,下午还有一章】
刘卫民当着群臣与皇帝大舅哥的面,在木板上当场进行列竖式计算。
“陛下,诸位大人,刘某并未用算盘拨打,只是用了粉笔,刘某可以计算亿万兆数字,哪怕这个数字无穷大,只需一支笔,短短时间内即可计算!”
又看向**星,说道:“赵大人,敢问哪一个更加方便,哪一个更加直接易懂?”
刘卫民转身向朱由校一躬身,说道:“陛下,其实这张表格根本无需臣来解释,每一个县情况都在这张表格上,都在报告中,府衙吏员几何,每年所需钱粮几何,每一县人丁几何,田亩几何,人均所占田亩几何,百姓增收,亏盈几何……都在这张表格上。”
“从这张表格上,也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来,比如曹县这一项,人均所占实际耕田数,从数据来看,曹县人均所占实际耕田数仅一亩三分,以一丁每年食用三石计,在无任何佃租情况下,只有朝廷三十税一情况下,无任何天灾**情况下,人均一亩三分田地,仅够食用,但是百姓是有佃租的,也是有天灾**的,而且百姓不仅仅只是吃粮食,还要穿衣,还要吃盐巴,还有购置家什……”
“咱大明百姓多以耕种养家,并无其余收入,在人均收入与所需对比一项是负值,负一两银钱……”
刘卫民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群臣。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危险,民变的危险!”
……
“如何消除这种危险,就需要曹县官吏依照这张表格,制定合理可行的富民计划。”
“或增加开垦田亩数,或增加养殖、手工副业,甚至组织百姓入作坊做工,甚至组织人员去海外垦殖……总之一句话语,就是需要朝廷给政策,当地官吏制定并实施可行计划,保证百姓人均收入与所需对比一项为正值,只有如此,才能摆脱这种危险。”
刘卫民站在人前,用手点击着木板上数据,朱由校脸色极其郑重。
“其实臣不用太过解释,所有的一切都在纸张上显示了出来,至于二十四县数据显示田地未耕种完全,一者时间不足,任务量太大。二者未耕种田地皆是些山田,臣在衮州时,刻意余留了这些山田,主要缘由是为了种植高产之红薯。”
“红薯耐旱,又较为高产,为了稳妥,避免良田来年遭受了灾害而减产,故而刻意令各县预留出些田地,以便种植红薯之粮,而这些内容也在二十四县的《报告》中详细提及,若诸位大人自以为愚笨,难以看明白臣之表格,不想一目了然看出各县情况对比,以及与各县之前情况的对比,若各位大人更愿意去看《报告》,那就去看《报告》好了,臣也无话可说!”
“刘驸马,陛下当前,众臣当前……”
“打住!”
刘卫民转身看向杨涟,一脸冷淡道:“杨大人,诸位大人,今日想要做什么,半月来又在做着什么,本驸马不想多言是非曲直,诸位心知肚明,衮州二十四县的《报告》已经送到了陛下案头。”
“不错!本驸马也承认!本驸马使用童生为二十四县各级官吏,有违朝廷科举之制,有违朝廷选拔吏员之体制。”
“本驸马做了这件事情,也不言因果,不言为了百姓,不言山东之举人、致仕进士对待本驸马、衮州百姓态度若何,本驸马只说一句……”
“衮州二十四县详尽情况送到了陛下案头,吏部可有我大明其他州县《报告》送到陛下案头?”
满堂皆静,无一人上前,吏部尚书**星一脸羞红恼怒。
年底,吏部、都察院都会对各州府县进行审核,对各官吏进行评定,但大多只是给皇帝上奏,说哪个不好,哪个该提拔,将名单递交上去,让皇帝进行朱批,甚少有具体详尽县治之事上奏,就是上奏了,也只是大而化之,不清不楚,上下欺瞒极为容易,绝无二十四县这般,人丁精准到了个位数,田亩、房屋也是如此。
刘卫民心下不满,弹劾也要屁股正一些,先把正事儿做了再弹劾,为了二十四县,整整与自己大舅哥斗气了半个月,也没见他们干了些正事儿,如果其余各县能像衮州那般,迅速拿出详尽报告来,就是罢了那些童生,他也算捏鼻子认了,可关键是没有详尽报告!
“陛下,臣还有些私事儿,还请陛下将臣赶出朝堂吧,若气着了诸位大人,让诸位大人少吃两个馒头,到头来还是臣的罪过!”
刘卫民一躬身,说出的话语却让皇帝朱由校哭笑不得,看着一帮大臣皆怒目而视,无奈苦笑。
“诸位爱卿,镇国伯就在朝堂之上,若有疑惑,可当面询问。”
一干大臣或是相视摇头,或是低头不语,看的魏忠贤一阵苦涩,没刘大驸马还罢,一旦上了朝堂,所有人都没了法子,二十四县几乎将所有事情都讲了个里外透白,把一县的田地都精准到了个位数,这还如何让人去整?还如何上下齐手克扣税赋?
刘卫民也知道他们拿不出二十四县这种详尽报告,就算想要与二十四县一般无二也尤为困难,这需要深入民间,一村一寨的去实地计算,半个月的时间还真的时间不足,也就是衮州比较特殊,遭了灾,需要一村一寨组织百姓耕田种地、修建毁坏的屋舍,再加上过万净军、幼军相助,才能拿出这份报告,尽管如此,也是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事情就怕认真,也最怕形成定式,当一村一寨有了“村委会”,今后就要容易了许多,一级一级上报汇总即可,但是一开始就不清不楚,一开始底层情况就不清不楚,做起来就麻烦了许多。
皇帝朱由校见无人开口,只得放了刘大驸马离去,坐在高高龙椅上,眼看着自己大兄跳上马车,拉着马车向东,心下一阵苦笑。
浑小子不上殿还罢,上了殿,大朝也没了法子继续下去,当然了,刘大驸马才不去管这些屁事,他只需要大舅哥不答应置换衮州上下官吏。
接两位小姨子出宫极为顺利,顺道带走小喜儿也没有变故,郑贵妃只是在喜儿小兜里放了十文钱财,而且还是故意在他面前放了十文钱,看的他一阵苦笑,不得不拿出一锭银子,闭眼塞入咧嘴小丫头衣兜里。
马车出了皇宫,刘卫民路过西海子时,扔给孙世义一个木盒,里面是净军拖欠的六个月的饷银,只需拿着存单去钱庄领取即可。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是他正式开讲,课堂上早早就坐满了人,一帮胡子一大把老头儿全坐在第一排,抱着账册的刘大驸马一脚踏入讲堂,看到一帮老头吹胡子瞪眼,心下好笑,脸上却不动半分神色。
“咳。”
“起立!”
刘卫民捂嘴轻咳一声,临时小班长刘英儿一声“起立”,所有人全都“唰”站起,看着一干老头如军卒一般,也不由微微点头。
“坐下!”
“唰!”
刘卫民双手轻扶讲堂桌案,看着下面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脸正色。
“你们……尤其是刘家寨的叔伯、爷爷辈的长者,你们或许觉得年纪大了,也或许你们自认为幼年之时并未上过私塾、学堂,是个睁眼瞎……”
“但是!”
刘卫民缓缓走下讲堂,缓步走在众人之中。
“但是,你们不同于普通之人,你们身上肩负着更重的责任!”
“你们……除了一些娃娃小先生外,你们都是一方管事,手下最少也有几十人,将来你们可能会管着数千、数万、数十万人。”
“一方主事,如同一地之官吏,执掌一地之权柄!”
刘卫民站在刘家三爷爷刘耀祖桌案旁。
“掌权者,掌两者即可,其一人事权,其二则是财物,相信诸位都明白这句话语的意思,人事任免与今日所讲无关,今日只谈财物之权。”
刘卫民指向沈允,又拍了拍刘耀祖桌子,笑道:“若论财物之能,咱刘家寨三老祖,那是拍马也是不如沈姑娘的,花钱、挣钱,说着很简单,实则不同,里面牵扯太多方方面面,但总得方面来说,兜里的钱变多了,就是赚了钱财。”
众人不由一阵微笑,刘卫民转身走到讲堂。
“兜里钱多了,也就是赚了钱财,兜里钱少了,生意也就亏了,为何赚了,又因何亏了,什么时候亏了的,哪方面亏的,又该如何止损,生意又从何时开始利润减少的,减少的幅度多大,还值不值的将生意继续下去……等等,方方面面,从一些财物报表即可看出一些端倪,所以,想要做好一个合格的管事,就必须要懂财物,要懂得如何分析财物报表。”
刘卫民转身在黑板上开始书写起来,经历了十余日学习,一干管事也开始使用并不熟悉的铅笔,开始在纸张上书写黑板上财物报表所包含着的资产负债表、利润表、现金流量表、所有者权益变动表、财务报表附注等内容。
一连五日,刘卫民一个个解释,用卫民钱庄作为实例进行讲解,所有人看着卫民钱庄自建立起来,竟然亏损了八十多万两,所有人都傻眼,尤其刘家寨一帮老人,这些人虽没多少文化,可经过这些日学习,也懂了不少,听着刘家老三在黑板上写着巨大的数字后,一帮老头儿也坐不住了。
在第六日,刘卫民丢下粉笔,准备结束这段学习,说道:“自这段时间学习,诸位当知,付出的利息,其实是很少的一笔,贷出的钱财所得利润远高于所付出的利息,尽管大半利润是自己贷给自己所得利润。”
“卫民钱庄、卫民粮庄、炼铁炼钢厂、枪炮制造厂、石炭厂、江南织造、海贸司、酒楼、田产……等等,所有一切都应是一个独立个体,相互之间无论如何存在着借贷,都应独立担负亏盈,只有如此才能更加长久。”
“卫民钱庄亏了八十万两,大半是亏在了枪炮一事,以及银两折色、劣质铜钱、大明宝钞的贬值。”
刘卫民一脸无奈,说道:“卫民钱庄在枪炮亏损上亏损也算不上亏损,算是以驸马府名义进行借贷,过些日会将七十万两还与钱庄,但是依然亏损了十万两,所以……”
刘卫民看向刘卫雅,说道:“钱庄需要在半月内,拿出相应的对策,避免来年继续亏损。”
刘卫雅忙站起身,一脸惭色。
“大兄,是……是三弟做的不好,三弟……”
刘卫民摆手,示意他坐下,看着众人说道:“亏损不怕,但要知晓亏损在什么地方,是否可以改变亏损,使亏损变成盈利,这才是最为关键的事情。”
第290章 新式军装【第三章】
“银子折色、劣质铜钱的折损,也不是一拍脑袋,定下折色多少,而是根据储户存放的银钱总量来计算,大明宝钞……市场上流通量有多少,户部会印制多少,都要进行重新评估,亦不是一拍脑袋私自制定。”
刘卫民说道:“卫民钱庄,自名称上,诸位就应该知晓,咱们这个钱庄虽然是生意,但本质不应改变,是以服务百姓为宗旨,故而在折色一事上当谨慎,不能以为钱庄是本驸马之产业,就有欺压百姓之举,当然了,亦不能让钱庄吃亏,两者当是公平、公正关系。”
他并不愿意开口说出后面一句话语,但他也知道,大明铜钱、银两有多杂,他准备自己铸造铜钱、银元,甚至发行自己的纸币,而要统一货币市场,首先就要将自己的货币更具备竞争力,但这就要面对一个问题,会不会有不良商贾将自己的良币熔了,制造更多劣币。
刘卫民一一收起教案,准备结束今日课讲,想了下,说道:“诸位经过几日来的学习,应当知晓一目了然的财物表的好处,纵然是流水账,通过更加了然的数字,也要比传统账册清楚明了,省去了更多精力,更为不易出错。”
“接下来的两个月内,诸位要继续在学堂内学习,或许诸位还尚未熟悉掌握阿拉伯数字使用,但今后你们都必须熟练使用,必须要掌握财物报表能力,若诸位谁无法掌握,本驸马就认为诸位无法担任现任职务。”
“两个月内,诸位必须将所任之职账务全部做好了,并且要做出今年的总结报告、各种经营所用制度表,以及来年的计划表,这些算是诸位结业的考试好了。”
“下课。”
“起立!”
“唰!”
不管他们是不是面露苦色,在“起立”声中,所有人齐刷刷站起抚胸低头……
见刘老师离去,刘家三祖刘耀祖一脸苦色,正要开口感叹刘卫雅命好,啥事儿不用做了,财务报表都已经被刘卫民整理完了,还未开口呢,就见赵四一把揪住后排的小宦官衣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
“赵小子,五百年前咱们可是一家,必须得帮着俺!要不然……老头子可不答应!”
刘耀祖等一干老头们这才反应了过来,全都呼啦啦抓壮丁起来,一帮刘家寨老头抓壮丁,其余管事也绝不手软,一个个全揪住小脸微白的半大小子。
刘大驸马自司礼监抓了不少半大宦官为壮丁,这些半大小子本就极为聪明,经过一年学习,加减乘除自然不在话下,就是简单的应用题也能解算,也是课堂上最为活跃一群人,自然也成了所有胡子一大把老头眼里的宝贝。
能成为一方管事,都是极为精明之人,他教授的报表极为简洁明了,远比大明人用毛笔记录更为简单易懂。
没经过私塾学习几年,别说记录账册了,就是断句都是个问题,而财物报表就简单许多了,直接往表格里填写数字即可,每个月、每季度、一整年,所有财物一目了然,看着数据曲线图就能知晓经营状况,没人是傻子,一见刘大驸马在黑板上所写所画,他们就知道里面蕴含着的价值。
一干胡子一大把老头抢人,沈允下手也毫不手软,更是用起了金钱、美色诱惑来,这让一干老头极为不屑,刘卫民还没上马车呢,就被喜儿小嘴叭叭告起状来。
“哼!还告状?”
小屁孩刘卫坤爬上马车,与一小胖墩余小胖很不屑小喜儿告状行为。
“那……那女人行贿!”
刘卫民抱着小媳妇很无良咧嘴一笑,也不知小丫头从哪听了“行贿”一词。
“哼!”
刘卫坤不屑道:“光天之下、众目睽睽用银钱招募人才,这就不叫行贿,这叫竞争,你一小丫头什么都不懂!”
余小胖忙点头,说道:“对呢,刘大哥让赵卫国他们听讲,帮助他们学习,原本就想着帮他们完成课业,花了钱,也更加重视他们所学内容,这有什么不好?”
刘卫坤、余小胖两人与小喜儿年岁差不多,但两人在学堂待了有一年之久,没事时候又经常跑去宁德驸马府名下产业转悠,凭借他们头上身份,各管事也不敢轻视,听到的,见识的也多,但听了余小胖话语,刘卫民还是吃了一惊,看着小喜儿泪眼巴叉可怜兮兮,又有些心疼,抬手就在俩小屁孩头上一人来一下。
“好像就你们聪明似的,别以为入学堂早了一年就可以欺负人,再过一年,还不知谁厉害着呢!”
刘卫民拉过小丫头,一边为她擦着眼中含着的泪水,笑道:“赶明个咱好好学习,驸马爷给你天天开小灶,一年后狠狠虐他们!”
“嗯……”
小屁孩刘卫坤与喜儿比较不对付,每每相见就相互瞪眼,见刘大驸马将一颗糖塞入喜儿嘴里,低声嘟囔。
“就知道哭……”
“梆!”
刘卫民抬手就给了他一下,笑道:“老子觉得喜儿比你小子有出息,喜儿上学堂可没抹泪,也未装病逃课!”
朱徽妍、朱徽婧、朱徽登时笑了,刘英儿更是抬手又给了他一个爆栗,余小胖捂着头,一脸怪异看着刘卫坤。
刘卫民揭了刘卫坤小屁孩的老底,小喜儿笑了,小屁股也老实了。
“三儿,不用回府了,直接前往寨子里。”
“诺。”
赶着马车的小三答应一声,拨转马头,径直出城前往刘家寨。
朱徽有些犹豫,说道:“姐夫,今日不去皇宫么?”
“呵呵……不用担心,时间还早,回宫来得及。”刘卫民呵呵一笑。
朱徽妍拉着八妹小手,笑道:“前些日,你姐夫说快过年了,就让人做了些衣服、鞋子,还有一些小东西要送给八妹。”
朱徽是个好姑娘,比自己亲小姨子还是个小淑女,听了朱徽妍话语,也放了下心来,反而朱徽婧奇怪问了起来。
“姐姐,姐夫还会做衣服吗?”
刘卫民不由一笑,说道:“你姐夫哪里会做衣服,不过呢……姐夫总是觉得吧……幼军衣服太杂了些,应该有统一的制式服装,要显得干净、帅气、够精神,所以就设计了一套,当然了,女孩子是不一样的,漂亮、有气质才更合适。”
小公主的衣着打扮还是挺漂亮的,但不管是公主王公,还是普通的百姓,冬衣都比较难看,像扎着俩小辫的喜儿,甚至还穿着开裆棉裤,外面套着裤子看不出来,但是棉裤确实是开裆的,前面很长,可以掩盖着胸口,两条背带连接后面,与后世背带裤差不多,很是暖和,民间百姓娃娃大多都是这样的衣物。
他也觉得这样的棉裤很是暖和,就是臃肿了些,刘家寨里养了些牛羊,而且还是他要求养的绵羊,又自陕西、山西那里收购了些羊毛,用草木灰水浸泡清洗后,也就有了异样的“羽绒服”了。
两层细布夹着羊绒,尽管薄些却很是防寒,保暖防寒的“羽绒服”是专为净军、幼军准备的,按照惯例,复州卫、镇江堡也送去了数千套,学堂里的孩子们的防寒衣物又有不同,使用的却是蚕丝作绒,也幸好学堂里的孩子不是很多,尽管所用的的蚕丝是织造府碎丝,花费也是颇多。
蚕丝作绒,暖和、质轻,也只适合整日待在有暖炉的学堂里,整日踏着雪水的幼军是不适合的。
一帮孩子叽叽喳喳,吵的脑仁疼,无可奈何的坐在小三一旁,成了马夫来。
“小旗大人,若……若全部改装,花费是不是多了些?”
刘卫民转头看了眼吭哧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话语的小三,不由笑道:“新式军装好看吗?”
“嗯!好看!”
“好看就成,越是拥有荣誉感的军队,越应拥有自己帅气的军装,就是……太贵了些……心下正后悔自己的决定呢。”
刘卫民一把搂住小三肩膀,笑道:“一会自个选一套,本小旗副官,可不能再一身仆装,记着了?”
刘卫民猛然摇动了一下他的肩头,小三沉默片刻,微微点头。
“俺听小旗大人的。”
刘卫民一脸笑意,净军重回内宫,幼军又是战亡将勇遗孤,他准备将这支光荣军卒培养成大明的军官团,也就打起了后世西方那支无敌军官团主意来,而他一直都认为,那支荣誉军官团的军服是最为帅气的军装。
幼军是火枪兵,火枪兵所用物件较多,黑色武装带是必须的,普通士兵除了武装带之外,还有两条交叉皮带在肩,自肩后并在一起,沿着脊椎向下连接在腰带。
士兵的服饰稍微简谱了些,上下共计四个口袋,脚下踩着深靴,头上戴着钢盔,为了保暖,军装外需要配上大衣,不仅如此,每个人还要发放保暖面罩、火车头帽、手套、护膝、棉袜。
自小旗军官开始,虽乍一见与普通军卒差不多,但却多了些饰物,衣领处左右各有彩色章带,肩头则是红色彩章或是金色铜扣,军官除了普通军卒军装外,还配套多了一套帅气风衣,一个铜色怒狼的大盖帽。
第291章 五星元帅服【今日三章,第一章】
军装不可能一下子就装备幼军,他也只是按照后世那支军队样式,找了些寨里手艺精湛师傅,裁剪出自己想要的样式,每日自学堂回府后,就与一帮裁缝研究他想要的军服。
刘卫民穿上军装后,站在一人高的玻璃镜前,大沿军帽带戴在头上,还风骚的将风衣也披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一身戎装却带着贝雷帽的小媳妇,感觉还算可以。
他却不知,夫妻两人站在一起,一帮小屁孩眼睛里已经泛起无数小星星。
“妍儿,今后你可得多吃点,个头再长高一些。”
“相公,这么大的琉璃镜子……多……多少钱?”
“嗯?”
刘卫民一愣,随即有些失落感,没想到这么帅气干净的军装,竟然败给了一面镜子。
“制造琉璃不是很难,主要是黄沙,另外再加些其他东西,直接烧融化了,就成了透明的琉璃,至于制成这种可以照人的镜子稍微麻烦一些,如此大的镜子,本钱……不是很多。”
身后还有一帮娃娃,他也不好说具体花费多少,只要有玻璃,在玻璃的一面贴上锡纸,用水银融化锡纸即可,当然了还需要用些涂一层漆料保护,水银得到并不是很难,炼丹人都有这玩意,当然了也有更加便宜的做法,是用硝酸银、氨水、氢氧化钠溶液、葡萄糖,这些东西暂时还没弄,需要的条件也不是很高,过些时间他也可以更大程度降低成本,对此他不是太过担忧。
心下暗自决定炼铁收取一些硫酸、硝酸,或者用硫磺、硝石弄些硫酸、硝酸,硫酸是工业之母,没这玩意还真不行,心下暗自决定,凭着他二把子化学知识,也能整出不少东西来,就算忘了一些,慢慢来,也比这个时代什么都不懂之人要好太多。
一人高的大镜子最后被搬上了马车,刘卫坤、余小胖两人也一人得了一身帅气军装,几个女娃则一人得了身漂亮羽绒服、小皮靴,一个个头上还戴了火车头雪狐皮帽,更是带了不少工匠拉出的小动物玻璃物件,更重要的是带着玻璃镜的梳妆盒。
一个个将玻璃物件当成了宝贝,看的刘大驸马直摇头,很有种买椟还珠之感,玻璃烧制并不是很难,早几百年前就有烧制,只不过烧制出来的都是杂色,很少有透明纯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代之人故意如此,故意增加了些金属矿物,才会变成了那般。
朱徽、朱徽婧、小喜儿宝贝着玻璃小动物,她们却不知道,那身衣服可比这些贵重多了,尤其是雪狐皮帽,雪狐小皮靴,这玩意还是二兄刘卫海自野人女真手里得到的,一共也就做了二十余顶皮帽和蛮靴,还是他专门用来巴结两宫娘娘们的东西。
送了三个女娃回宫,一人高的玻璃镜引起了宫内轰动,诸多娘娘们人人得了一个梳妆盒,雪狐皮帽、蛮靴全都一股脑送了出去。
还没等他出宫呢,魏忠贤就叭叭拉住了他。
“驸马爷……你……你可不能走……”
刘卫民眉头一皱,不悦道:“魏公公,雪狐皮子就这么多,还是二兄自野人女真那里得来的,别说刘某没有份,就是俺媳妇儿也还没有呢,公公也知,慈宁宫、仁寿宫的娘娘们,甭管大小,那也是皇爷爷、岳父的遗妃,公公你自己说,这都要过年关了,是不是要孝敬孝敬?”
魏忠贤一阵无语,说道:“驸马爷,咱家不是想着要雪狐皮子,而是……而是那镜子……镜子生意……”
刘卫民登时明白了魏忠贤想要做什么,摇头说道:“魏公公,刘某在学堂教授些课程,想来公公已经得知了我卫民钱庄亏损八十万两银子的事情,粮庄几个月前是赚了些,可这些也只是补足了净军、幼军食用粮食的消耗,若没了山东民变,粮庄不亏本就算不错了。”
“登莱水师是花钱的大头,炼铁炉子该缴纳的税银也送了内库,织造府与西夷是交易了几十艘大船货物,可你也知道,赚的钱财也都用在了火炮上面,当然了,你也知晓,因为有了这些火炮,大明海域才能平静,小琉球岛屿上的黄金才能开采,而且苏禄、吕宋百万两银子也送入了内库,这些钱财权当是织造府送入的。”
刘卫民心下有些不悦道:“户部与山西商贾欲要开设钱庄,你魏公公想与五党开设钱庄,缘由是何,咱都是聪明人,就是不说,自个心下也都清楚,刘某也不愿在这件事情上多言,生意嘛,各自经营各自的就是了,可你开这个口是不是就有些不妥了?你魏公公总得稍微替我宁德驸马府考虑考虑吧?”
刘卫民又说道:“咱都是要面的人,刘某这边将净军交给了公公,那边刘某就将欠了六个月的饷银发放了,我这幼军可至今还没发放拖欠的饷银呢!”
“魏公公,你自个说,刘某可曾有愧于你?难不成你魏公公真想让刘某破产了,不为陛下训练五万幼军?”
魏忠贤额头冷汗直冒,他知道今日刘大驸马是真的有些恼了,忙抱拳躬身道:“驸马爷教训的是,是……是咱家的不是,咱家……咱家……”
刘卫民摆手打断魏忠贤话语,说道:“魏公公,刘某所做的事情,大多都是赔本赚吆喝,若刘某稍微有点私心,两千万两银子不会入了内外库,小琉球岛上数百万两黄金……刘某不说,谁又能知道?”
“你呢……刘某也知道公公你是个忠心之人,但你也应该明白一件事情,你!我!实际上是一体的,你不能总是将目光盯在刘某身上,我倒了霉,对你有好处没?”
“就凭刘某与陛下的亲近,你觉得你老是挤兑老子,陛下该如何看待你?”
魏忠贤冷汗大滴大滴冒出。
刘卫民不满道:“登莱水师作用是什么,你应该清楚,陛下要刘某训练五万幼军又是为何,你也清楚,朝廷至今还在纠缠衮州二十四县,陛下可曾松口?”
“刘某不曾问过内外库要过一文银子,做这些事情也全凭这里赚一点,那里省一点,你自己说说,就你收的五个幕僚,如今都娶了几门媳妇了?这才多久?”
刘卫民也不打算与他掰道了,转身一摆手,很是不满。
“你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刘某赚再多银钱你也别眼红,因为刘某的钱都变成枪炮,都贴补给了军卒、百姓,这是国之大利,自己的事情做不好,还阻止陛下意志,你真以为陛下不能换一个合适的司礼监主事之人?客嬷嬷一年来的处境,难道公公还不明白么?”
看着越来越远的人影,魏忠贤好似风中的摆子,心下不住大骂掌班刘荣,暗自后悔一时没多想,更没想到刘大驸马反应这么大。
这也不怪刘大驸马恼火,他名下产业虽还没理清,但他知道自己摊子铺的太大,每日消耗都是难以计数的钱财,他急需开拓新的财源。
而他无论在做着什么,几乎都会第一时间送到皇帝的案头,魏忠贤尚未回到司礼监找刘荣麻烦,大舅哥朱由校就已经得知了消息,看着送来的消息,将纸条放入木盒锁好,一身五星元帅服站在一人高的玻璃前许久……
师明不敢抬头,直到一小宦官推门来到他身边轻声说了句,这才低头快步来到朱由校身前。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
“嗯。”
过了好一会,朱由校才轻“嗯”了一声,师明忙低头走出房门,不一会,张嫣端着碗汤水走了进来,看到他一身怪异服装,不有一愣。
“陛下,你这……”
朱由校微微一笑,走到桌案前坐下,说道:“大兄准备给幼军专门订制军装,这是朕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服,五星元帅服。”
张嫣眉头微皱,说道:“这服装怎的如此怪异?”
“是有些不大一样,穿在身上……感觉……感觉朕真的是一名将军、元帅。”朱由校微微点头。
朱由校眉头短且平直,鼻梁中正,眼嘴却小,整个人显得颇为柔和,任谁见了都不会感觉有一丝军人之感。
一开始他只是脱去外袍,直接穿了军装,感觉怎么着都不伦不类,可等他换下里面的衣衫,穿上白色整洁衬衫,挂上打好了结的领带,再穿上风衣式的军装,登上长筒靴,戴上大沿军帽后,双手微微背在身后,透过一人高的玻璃镜,竟然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是一统军大元帅。
他却不知,军装是个极为特殊的服装,只要挺直身体,稍微表现出严肃冷厉来,任何人穿上军装,气质都会大变样。
朱由校再次站起身来到镜子前,细细观察自己,说道:“大兄说的没错,这件元帅服还是少了些饰品,少了元帅佩剑……袖口应该多三条金色龙纹,胸口处也像少了点什么……”
若刘卫民在跟前,定会苦笑不已,本应该挂上勋章的,没了勋章,当然会觉得少了些。
张嫣看着站在镜子前的帝王,一阵犹豫,说道:“陛下,您是大明朝帝王,而且……而且这身衣服也不适合陛下……”
朱由校没有回头,沉默了许久,微微点头。
“将服准星至五星,元帅服准星至五星,看服饰就知军衔,五星元帅服仅此一件……大兄送来这件元帅服,只是告诉朕……朕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一个念想,皇后不必太过担忧。”
第292章 送钱的福王世子来了【第二章】
金黄色纽扣一粒一粒解开,师明忙低头将龙纹大裳为他换上,朱由校手指指着面前镜子,脸上微微露出笑意。
“此物颇为珍贵,大兄说,这是整个天下独一份,此物原本是西方国所造之物,大兄送给七妹、八妹的那些小梳妆盒,仅里面的此物,在西方就价值百两银钱。”
“这么贵?”
张嫣心下一惊,抬眼看向一人高的镜子,难以置信道:“陛下这面镜子……岂不是……岂不是价值数万金?”
朱由校微微摇头,说道:“大兄是按西夷人之法做出的这面镜子,价值当如皇后所言,但大兄说,其实还有更便宜的法子,甚至可以让大明百姓人人家中皆有此等之大镜子,只是暂时是没有法子,或许年后可以做到,如今却无可奈何。”
张嫣眉头微皱,犹豫说道:“陛下,刘驸马行事颇为怪异,臣妾也从未听说刘驸马所学自何人,听闻刘驸马在辽东之时……也从未有何惊人之举。”
……
朱由校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雪白,也不开口,仿佛在想着什么。
“皇后,大兄所学颇多,学自何人……皇爷爷从未问起,父皇从未问起,朕亦不曾追寻……”
张嫣心下一阵惊慌,不由跪倒。
“陛下……臣妾……臣妾没别的心思……”
“皇爷爷活着的时候……父皇曾带着朕弹劾大兄,那个时候……皇爷爷已经病重,但朕能够感觉到,皇爷爷真的动了废了父皇念头,与朝臣们斗了一辈子的皇爷爷,终了也没能废了父皇,但……皇爷爷病重时,皇爷爷赢了,若真的……真的欲要废了父皇,整个朝堂也无人敢反对,结果却是大兄救了父皇。”
“想知道皇爷爷病逝前,与朕说了些什么吗……”
“陛……陛下……臣妾……臣妾知错了……”
听着冷淡话语,张嫣身体微颤,朱由校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她,心下一叹,上前搀扶着她起身,无奈摇头。
“朕并无怪罪皇后之意,朕知晓皇后不喜大兄的性子,知晓皇后心忧皇弟,可……大兄的事情,你不能问,父皇不能问,朕亦不能问!”
“哪怕……哪怕大兄因怒斩了皇弟,朕……朕亦不能过问大兄所做之事。”
张嫣真的震惊了,没想到身为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开口竟说了这么一句话语。
张嫣整个人都呆了,师明更是身体颤抖不停,很想双手捂住双耳,任谁听了这句话语,都会莫名惊慌恐惧,刘卫民更不会想到自己大舅哥会说了这么一句,就是听了,他也只会怀疑是否听错了,当然了,他也不可能听到这些话语。
……
若不是与一帮海贼折腾了大半年,他或许不会恼怒魏忠贤,大半年看起来他获利无数,可回头去看,他根本就是亏损无数,三千门炮,以一门炮千斤来算,一斤铜可造大明劣质铜钱一千五百枚,也就是价值一两五分银子,千斤炮即一千五百两银子,但是铜炮并非是纯铜,而且战船也绝不是都是千斤炮,以神宗大帝号来说,最下面的都是些一千五百斤重炮,中层则是八百斤,最上层四百斤,西方炮与大明炮的标准其实差不多,都是以圆形铅丸重量为标准,大明用斤,英格兰用磅,因为铅丸是圆形,后来就以“磅”定型了口径,这种标准更为合理,刘卫民知晓,今后的炮弹也将不再是球星,锥形炮弹才是未来的主流。
弹丸决定口径,炮的重量决定射程,炮越重,炮身就越长,炮口越厚实,承受火药量越多,射程也要远上许多,大明福船身子宽阔,尽管跑的慢,但却更加稳重,炮身若短,因为船底是尖的,担心重心会向船身外侧分散,故而炮重且炮长,射程更远,杀伤力要大上不少,唯一的缺点就是现在他用的都是前装炮,而不是子母炮,射速不行。
自倭国、西夷手里购置的铜,大明缺铜,一斤铜可价值一两五分银,可倭国、西夷却没这么贵,炮铜又不是纯铜炮,再加上三千门炮还有一些是费了老鼻子劲的钢炮,实际上他只是花费了不到两百万两,可这也是白白扔出去的钱财。
南下江南的登莱水师,留给江南的舰船改造不需要钱财吗?工匠们不要饷银?木材随意他砍伐,但砍伐的人得付工钱吧?绳索需要钱财吧?
仅南下一年,足足亏了超过三百万两,苏禄、安南扣了一百多万两,孔府扣了几百万,再加上贴补、拆借给撤离的二十万辽东百姓,贴补给山东灾民,一年来全白干。
酒楼不赚钱,田地不赚钱,钱庄还赔了几十万两,炼铁炉子除了得了无数炉渣外,也是亏损,亏损的原因,还是造炮造枪之事上,炼铁炉子都亏损了,石炭厂能不跟着亏损吗?若非有商贾存银,若非他私扣了些银钱,或许早就支撑不下去了。正急得痒痒呢,魏忠贤还想分一杯羹,如此还能让他满意、高兴?
希望内库能将银钱存入他的钱庄,魏忠贤不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好了,原以为他只是担忧钱庄动用了内库银钱,到时亏了内库本钱,可在他与一干人等讲解财物报表时,竟然得知了不仅仅户部欲要弄个钱庄,他魏忠贤同样也要弄个,顿时让他感觉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若非他将孔府钱财搬入了内外库,两家怎么可能此时有资本开设钱庄?又何来的资格与他竞争?
典型的搬了石头砸自己脚,恼怒之下,对魏忠贤也没了什么好的态度,为了省一些钱财,军装计划只能暂时往后推延,只能先设计出来扔在那。
授课暂时结束,临近年关,学堂也放了假期,除了沈允等一干管事和小宦官先生们依然留在学堂,整个学堂并无多少人,刘卫民从京城返回后就与媳妇儿住进了刘家寨中,开始了他的玻璃镜事业。
玻璃镜并非很难,难的是材料的获取,司礼监掌握着兵仗局的火药厂,也就是王恭厂,而王恭厂虽还在京城西城,至今也未迁移出了京城,主要还是朝臣们的反对,认为王恭厂乃大国重器,配制火药工匠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王恭厂若搬出城墙外,担忧外敌一旦侵入北直隶,夺了王恭厂,以厂内火药破城,皇帝大舅哥最终也同意了王恭厂不动,只是将火药搬出了皇城,每隔一月,厂内库存的火药就会送入刘家寨。
大明王朝火器虽多,使用火药并不是很频繁,自个的火铳质量太差,军卒又不善于保养,动不动就炸膛,也没几个人愿意私下里乱玩,别人不玩火药,幼军却整日乒乓乱炸,这让魏忠贤很是上火,火药配制也是要花费银钱的。
魏忠贤不敢开口不让刘大驸马使用,却挡不住他使坏,火药由每个月一次送往刘家寨,改成了每三个月一次,而且数量也在逐渐减少。
王恭厂每日产火药2吨,三月就是100吨,刘大驸马知晓后世人也很迷惑天启大爆炸,但既然靠近王恭厂,给人第一感觉就是火药造成的大爆炸,他也不知晓究竟是不是这个原因,也只能深藏在心底。
火药不足,他只能自己配制,此时王恭厂的火药还是粉状,为了增加威力,他改成了颗粒状,具体原因是颗粒之间会有空隙,会增加与氧气的接触面积,单位时间内燃烧更加迅捷,极短时间内迅速膨胀。
火药不足,自己购买原材料配制,其中硫磺、硝石又是制造工业基础原料,财力不足,原材料也有些欠缺,这就让人头疼得了。
头疼了两天,小媳妇小手为他按着脑袋也未能缓解,最后在朱徽妍一脸诧异下,刘卫民又继续他的创业计划。
送入皇宫的一人高的镜子引起了轰动,当一批打磨过后的镜子出现在小媳妇名下的胭脂水粉铺子后,立即引起轰动,一块巴掌大的镜子,竟然由十两银子生生炒到了百两之多,兴奋之下,仅仅只是熔炼制成了百十面、米许长宽的玻璃的作坊,立即加大玻璃镜的制作。
就在他一边忙碌着为山东衮州调派红薯,一边强逼着寨子里老少爷们在寒冬腊月拿着铁锹、榔头撬砸硬如生铁的地面,准备修建冬日大棚时,小喜儿穿着她的羽绒服,头戴雪狐皮帽跑来了。
冬日里太过严寒,一旦撬开冻土,就必须日夜不停挖取泥土,稍有停顿,又给冻得严严实实,而且挖出来的泥土也必须转入温暖屋中,还必须增温。
刘卫民很抠,砖石厂烧制的砖石他不舍得使用,非得逼迫老少爷们在冬日里制作土坯,而且极其浪费的进行碳火烘烤,小喜儿见到他时,正亲自爬到两人高的土坯墙上,安放一块块玻璃,整个人也成了雪人。
“小丫头,不在宫内玩耍,怎么跑来了寨子里,就算跟驸马爷讨要压岁钱,也还需等两日吧?”
小喜儿红色羽绒服,黑色紧身保暖裤,头戴火车头雪狐皮帽,脚蹬雪狐小蛮靴,再加上一笑两个大酒窝,俩纯粹漆亮的小眼睛,极为可爱。
听着刘大驸马调侃,小丫头嘟囔着小嘴,仰头看向墙上的刘大驸马。
“驸马爷,皇奶奶唤你回去呢,福王世子来了京师……”
雪花飘落,小丫头眼睛连眨,刘卫民却灿烂一笑……
第293章 国魂【第三章】
将手脸洗了个干净,又换了衣衫,临坐上马车前,刘卫民还特意嘱咐正在干活的寨民,要他们小心安放玻璃。
刘家寨在京城之北,自北而入城,他是不敢大大咧咧径直穿过大舅哥的后宫,也只能自仁寿宫进入,从大舅哥的乾清宫门前前往慈宁宫。
路过仁寿宫时,自刘家寨带着的吃食送去了岳母那里,只是与岳母傅懿妃稍微说了几句,就再次坐在小三身边,一路未停前往慈宁宫。
正如小喜儿所说,福王世子朱由崧正在慈宁宫,老老实实坐在郑贵妃一旁,不要以为“朱由崧”三个字与皇帝大舅哥的“朱由校”中的“由”字相同,就以为两人是亲兄弟,“由”也只是代表两人是同一辈人。朱家宗室,尤其是王府嫡系,取名字都是按照“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取名,而同一代之人,基本都是同一偏旁,比如这两个堂兄弟中的名字就都带有“木”字旁,而他们的下一代则是“火”字旁,盖因“木生火”之故。
刚步入房门,就看到两人正坐在一旁说着家常话语,朱由崧则显得有些拘谨,一旁站着的中年宦官也不认识,想来是福王府的奉侍宦官。
“皇孙婿见过老祖宗,孩儿给老祖宗请安!”
听着他的话语,郑贵妃不由笑骂道:“你个小龟孙就会讨人喜欢,来吧,见见崧儿,今后你们就算是兄弟了。”
朱由崧忙起身,未等刘卫民行礼,抱拳拱手。
“小弟见过兄长!”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有啥使不得的,崧儿年幼你几岁,以弟之礼见你臭小子,还见外了不成?”
尚未等他话语说完,郑贵妃眼珠子却是一瞪,刘卫民心下不由一阵苦笑,来到郑贵妃身前蹲下,唉声叹气道:“老祖啊,您的话语,小子是不敢不遵的,崧弟可是未来封国之主……”
“梆!”
“他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还是你兄弟,陛下面前,也没见你臭小子知礼懂礼过,在老娘面前倒是装了起来?!”
“得嘞,有您老这句话语,自今个后,崧弟就是小子亲兄弟,叔父就是小子父王,您老就是小子亲皇奶奶,这总成了吧?”
“啪!”
郑贵妃不由一笑,下手也轻了许多,伸手指着一旁老大木箱,笑道:“一共两万一千顷田地,另外还有三十五万两银钱。”
大木箱在他进来时就看到了,心下也有些猜测,起身来到郑贵妃身后,大手也按在了她的肩头,感觉这位皇奶奶身体陡然一僵,随即又松弛了下来。
“亲奶奶说怎么着就怎么着,此时安南的阮家也被击败,升龙、清河两地任由父王挑选,安南的军卒也绝对确保父王安全!”
“嗯。还算不错,崧儿,你父王想要哪一处?”
朱由崧没想到事情就如此轻松,这么定了下来?难道不用皇帝堂兄开口点头?心下疑惑,人却忙跪倒在地,说出的话语也有些颤抖。
“父王言……全凭……全凭皇奶奶发落。”
郑贵妃拍了拍脖颈上大手,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子,点头说道:“清河终不如升龙田地肥沃,有你大兄在,你们父子安全亦是无虞,去了安南后,不许胡作非为,须教化爱民!”
“谨遵皇奶奶圣命!”
“臭小子,可否满意?”郑贵妃仿佛对着空气轻声低语。
刘卫民心下叹气一声,转身跪在有了稍许憔悴的郑皇奶奶面前。
“孙儿定会护住父王、崧弟,只要父王小心谨慎些,慢慢教化安南之民几十年,父皇在安南几乎如一国之主,孙儿亦保证,绝无朝廷官吏、内廷宦官前往安南,安南之吏皆为我大明朱姓子孙。”
郑贵妃微微点头,叹气道:“行了,今日就只这一件事情,过些日,代王、衡王、周王三府也会前来,估摸着他们各家也只能拿出二十万两,你小子有个心理准备。”
刘卫民默默点头,说道:“无碍,剩下的交给孙儿去处置吧。”
郑贵妃看着眼前低头小子,沉默半晌,突然问道:“你……告诉皇奶奶,若……若我儿不愿前往海外封国,你……会如何?”
“是……是任由我儿……任由我儿……”
……
没人回答,郑贵妃仿佛放下了什么,微微摆了摆手,他只是扛着大木箱,默默退出了房门,直到他将木箱放在了马车上,也未有一句话语。
他可以低头,可以卑躬屈膝讨好,可以答应郑贵妃任何事情,但有些却不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好像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没有归属感,唯独对这片土地存在着深深感情,唯独对数百年后的百年之耻心痛无比,他不愿看到数百年后凄惨情景,不愿无奈坐视悲剧的发生……
刘卫民坐上马车,又一次回头看向一脸怪异看着他的小丫头,突然咧嘴一笑,转头看向前方,使尽摩挲了两下脸颊,也不再显得这么失落、忐忑,仰天高歌……
如果祖国遭受了侵犯
热血男儿当自强
喝干这碗家乡的酒
壮士一去不复返
……
刘卫民毫无征兆突然怒吼《中**魂》,甚至连歌词也不愿再改变半分,好像在宣誓着什么,坐在车辕赶着马车的他,与小三如疯似魔,唱着《中**魂》,小三更是泪流满面,大笑唱着嘹亮军歌,脸颊却不由流淌热泪。
“行了……老子都被你混账小子整的心情难受……”
“小旗大人,俺……俺想了小四……俺想七叔……三千……三千兄弟……只……只回来……五百……小旗大人……俺心下难受……俺……俺想他们……”
“呼……”
……
来到乾清宫门前,勒住战马,双手再次使劲揉搓着脸颊,重重拍了拍小三肩头,扛着木箱,随着他靠近乾清宫门前,淡淡哀伤的脸上也逐渐露出淡淡微笑。
“刘驸马,你这是……”
看着魏广微自右侧值房走出,刘卫民拍了拍肩膀木箱。
“还能干嘛,这不是快过年了吗,俺给陛下大舅哥送点礼,也好增进增进感情!”
“呵呵……”
魏广微不由“呵呵”一笑。
“难怪刘驸马春风得意,就您这潇洒性子,谁能动了您?”
刘卫民心下顿生奇怪感,走到魏广微身边,用身子碰了碰他,笑道:“魏阁老可莫要笑话刘某了,不会又有什么小道消息了吧?”
魏广微一笑,说道:“信王回了京,刘驸马难道不知?魏某可是听说了,信王挺惨的,鲁王都上了折子!”
“嗨!还当是个什么事儿呢,原来是二舅哥的事情啊~”
刘卫民对二舅哥不怎么感冒,朱由检在衮州被安排成了打杂的了,他在衮州时候,二舅哥不敢不老老实实打杂,等到他离开了,逃去济南府的鲁王回了衮州城,见到二舅哥被人欺负,就开始了打抱不平。
此时的二舅哥朱由检也不过是个一小青年,鲁王不打抱不平还罢,一戳呼,好嘛,竟然撂了挑子不打杂了!
撂了挑子,不想打杂就不想打杂好了,可他好死不死,还想与鲁王当大拿,拿着大舅哥的鸡毛信在二十四县报告会上拍桌子摔板凳,刘卫民哪里能容忍得了?在他离开衮州时候,就特意嘱咐过幼军右军指挥使杜善礼,但凡二舅哥敢炸刺,就吊起来狠狠整!
将信王吊起来,刘卫民敢,杜善礼可不敢,以军法处置还是可以的,打了二十鞭子不说,还得老老实实伺候与会人员,他这还算好的,鲁王更惨,在回返京师的刘卫民得了消息,大怒,直接令幼军冲入鲁王府抢银子,抢地契。
连让大舅哥盖大印都不用,直接用自己腰间镇纸“哐哐”盖了起来。
鲁王家小不算少了,嫡系、旁系加在一起上千人,养活这么多人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幼军抢了鲁王府,这么多族人生计全无,哭着喊着跑到了京城告御状,刘卫民早在俩月前就知道这事儿,他也只当什么都未见到。
魏广微见刘大驸马一脸无所谓,心下一阵感慨、无可奈何,二十四县的事情至今也未有个定论,反而因扛着木箱走入乾清宫大院内的小子,在大朝上这么一折腾,朝臣们反而更加被动了起来,本想着挑选一个好一些的县治,也整一份报告送到皇帝案头。
朝臣们也不敢选北直隶、山东等地府县,其他地方……也是心下无底,选来选去,那就选苏州府吧,反正也是文臣们的老巢,等八百里消息传回苏州府后,一开始士气挺旺盛,誓死要比衮州那些童生弄的更好,可没几日,苏州府上上下下官吏们就全都傻眼,人丁这怎么统计?苏州府外来人丁这么多,今日跑这里,明日又去了那处,怎么统计吧?
苏州一干官吏咬牙切齿,先整一份大差不差的人丁再说,人丁统计后,那就按照《报告》中统计田亩数好了,这个事儿容易上手,可统计到了免税田,看着免税田与纳税田数字对比后,犯了难!
免税田多,纳税田少,你说……若将这份《苏州府报告》送上去,皇帝看到后会如何作想?人家刘大驸马占了这么多地,不仅佃租才一成,而且还纳税,纳税也还不让百姓吃亏,还是从一成佃租里面出的!
咋整吧?
天天弹劾刘大驸马,结果弹劾的年年不交税,被弹劾的却整日想着往国库里送钱粮!
咋整吧?
第294章 生理知识【三章,第一章】
咋整吧?
总不能将纳税田上报少一些,将纳税田整多一些吧?
谁家愿意把不纳税的田变成纳税田?
一干官吏为了这事儿吵了个血头血脸,至今也还未解决,至于衮州《报告》上诸多种类条款,那就更别提了。
苏州府的事情传入京城,一干大佬们也没了脾气,虽没明确答应衮州二十四县童生官吏任职,却也不愿再提及,叶向高的病情也更加重了些。
衮州二十四县至今也未有个明确定论,也就那么吊着,刘卫民对此也不管不问,《报告》送到皇帝手中后,杜善礼也“押”着二舅哥朱由检前来京城运送粮食,当然了,二舅哥就算到了京城,也甭想跑回皇宫舒坦,有专门的军卒看着他,只能在刘家寨与衮州之间来来回回运送粮食。
眼看就要年关了,二舅哥朱由检也可以回宫哭诉告状了,当然了,他是毫不在意的。
在魏广微注目下,浑小子扛着大木箱,一路来到天工阁,也不等待守在外面的宦官通传,自个就在门外大喊起来。
“大舅哥,六妹夫来送礼了……”
一屁股撅开房门,倒退着进了房内。
“砰!”
“呼……”
“真是沉啊,若非哥们身体硬朗,还真不一定扛着来……”
“呦呦呦~”
“二舅哥也在啊?!”
“这……这是干啥呢?”
“起来起来……”
刘卫民“砰”的一声将沉重大木箱放下,很是大大舒了口气,刚一转身就看到朱由检跪在地上,忙一脸笑意将他拉了起来,他的力气也不容许朱由检拒绝……
屋内除了大舅哥、二舅哥外,还有魏忠贤、客巴巴、皇后张嫣,以及没见过面的“大肚婆”张裕妃,几人看着他扛着个大木箱,又是咋咋呼呼的“送礼”,全一脸怪异看着他将朱由检拉了起来。
众人见他弯腰,一边为朱由检拍打并不存在的泥土,一边嘟囔着……
“人是瘦了点,不过挺精神的!”
“不错,也壮实了些!”
看着他一拳头重重捶在自己兄弟身上,看着一个踉跄身影,大舅哥朱由校就是一阵牙酸,苦笑道:“大兄,检弟可没大兄这般身体。”
刘卫民丢下一脸涨红怒视他的二舅哥,来到朱由校身前,一把搂住大舅哥肩膀,还摇晃了下,笑道:“男子汉就要摸爬滚打,不经历风雨,如何可见……美丽彩虹?”
“来来,给大舅哥看些好东西。”
说着,“砰”的一脚踢开木箱,露出里面地契来,笑道:“两万一千顷田地,另有三十五万两银钱,当然了,这么多银子是不能放箱子里的,大兄也扛不动。”
自朱由崧来了京城,去了慈宁宫,所有人就都知道是干嘛来了,朱由校脸上也没有露出太多惊喜,不过还是一笑。
“还是大兄厉害些,没想到福王会如此大手笔。”
“大手笔是大手笔,对我大明朝来说也算是个好事儿,不过咱需要说好了,田地必须要留在宁德驸马府,银子归你,当然了……大舅哥你也不缺钱了,王爷们的银子就先存在卫民钱庄……”
“驸马爷……这不……”
一听到要将银子送入卫民钱庄,魏忠贤登时急了,唯恐皇帝一口答应,谁知却被刘卫民一脸恼怒双眼阻止。
“不妥?”
“什么是妥当?”
“把银钱全都给你瞎折腾,全都花了是不是就妥当了?”
“哼!”
“老子是钱生钱,你是有钱就花!两头挂角三四年了,也没见你给俺大舅哥弄了多少银钱,别以为爷们不敢当着大舅哥的面揍你!”
“哼!”
刘卫民心下恼怒,冷哼一声,下一刻又一脸笑意,微微摇晃了下朱由校肩头。
“苏禄暂时不提,安南自秦汉之时就是动荡不稳之地,其民易乱,留驻大军是必然的,其他人……说实话,你妹夫是不放心的,军卒留驻就需要饷银。”
“大兄说的是,安南的确需要稳妥将领,就……依大兄。”
“呵呵……”
刘卫民呵呵一笑,说道:“果然是兄弟,够哥们义气!地契就放这儿了,过几日再来取。”
说着还拍了拍大舅哥肩膀,正要抬步向外走,脚步却不由一停,转头看了眼张裕妃,又紧搂着他的肩膀,声音低沉了许多。
“大舅哥……裕妃有孕前,平日里都吃了些什么饭食?”
朱由校一愣,不单单是他,皇后张嫣、客巴巴、张裕妃、一脸不悦的魏忠贤都是一愣,二舅哥朱由检却恼怒上前。
“你……你大胆!”
“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啥都不懂,一边去!”
刘卫民比朱由检还恼怒,被他搂住肩膀的朱由校却没有太大感觉,只是有些奇怪不解。
刘卫民犹豫了下,神色也郑重了些,不在以“大舅哥”啥的胡咧咧,说道:“裕妃有孕前,陛下还是喝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朱由校眉头微皱,不解道:“大兄,汤是每日都在喝……有何不妥吗?”
刘卫民心下一叹,摇头说道:“陛下的身体又不是很差,只不过是短于锻炼,才显得稍微单薄了些,身体健康着呢,也用不着整日喝那些汤水。”
又犹豫道:“其实……其实臣是……算了,不说了,等些日,等俺忙完了,专门弄些食谱送过来。”
他越是不清不楚,朱由校越是疑惑不解,正待他准备告辞离去,反而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大兄,有什么话尽管说,朕又不怪罪。”
刘卫民眉头微皱,最后还是无可奈,也不似之前这么随意,说道:“臣只所以问起裕妃,询问陛下,主要还是想知道身体的属性,也好……也好……”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了,张裕妃死的很惨,孩子未出生人就死了,是男娃,还是女娃,谁也不知道,若眼前大舅哥子嗣活下来一个,他也不用这么犹豫,直接离去就是了。
皇后张嫣的孩子是个男娃,流产了,说是客巴巴暗中使坏,收买了贴身宫女,腰酸,按摩时手法重了些,生生流产了,究竟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皇宫的的事情诡异而多变。
流产,别说这个时代,后世流产也很正常,是不是客巴巴缘故真不好说,万一不是,也就只剩下了客巴巴养女的孩子,可后来因为大爆炸,惊吓死了,该死的魏忠贤又把火药库存在了王恭厂,他也不是没警告过,也不知是魏忠贤因为他在南海使用了太多火药缘故,还是其他原因,越是劝解,魏忠贤反而越是不愿将火药存放在刘家寨地窖。
他不确定那场大爆炸,是不是因为火药缘故,有的说是流星撞击地球,有的说是地震,还有说是飓风,或是放射铀矿石……
王恭厂灾难没有发生,他不知道原因,只能想着将最大可能的火药远远移出王恭厂,可魏忠贤的态度越来越诡异,已经有些把握不准的地步了。
越是知道后面的事情,越是心忧,越是想保住每一个孩子,或是生下更多男娃来。
犹豫半天,看着眼前大舅哥的疑惑,又后悔提及这事来,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不解释清楚,留下个什么疙瘩来反而更是坏事。
刘卫民拉着朱由校坐下,拿起桌案上四根笔来,看着他的异样,众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人们都知道,种子种到地里就会发芽,其实不是这样,庄稼与人一样,与人之男女一般无二,有雌雄之别,若无风吹,无昆虫乱爬,就算看着挺好,种到地里也无法结出麦谷,而风吹、虫爬如同夫妻之人伦。”
“女人自初红后,每个月的特定时间,身体内就会孕育一颗成熟种子,但这颗种子并不完全,是残缺的,只有一半。”
刘卫民拿出两支笔并排在一起,又将另外两支笔并排在一起。
“因为女娲造人……女娲是女人,所以先按照自己的样子造了个女人,后来觉得比较单一,都是一个模样,就又造了男人,所以……”
也是够拼的,竟然连至尊大神都扯了出来,可他也没法子,不这么说,也没法讲清楚,心下无奈,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因为女娲一开始是照着自己样子造的人,都是些女人,所以……女人的基因是一模一样的。”
刘卫民举着两个代表女人的所谓“基因”。
“后来从女人身上的一块骨头,造了个不一样的人,也就是男人,所以男人的身体里面,始终都有与女人一模一样的另一半基因,以及男人特有的基因。”
又拿起代表男人的两根笔的其中之一,向朱由校表示这个是与女人的那两个一模一样。
“女人每一个月就会孕育一个种子,但这个种子不完全,它只能是两个基因的其中一个,若这颗种子是两个合在一起,也就是说,没了夫妻人伦,这颗种子也可以自己发芽、长大,自己结果,自己……谁也不用帮忙就生了孩子……”
“呵呵……”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颗种子只是它,或是它,只能是两者的其中一个,尽管两个都一模一样。”
“但是呢……男人的就不一样了,男人虽然每时每刻都有种子,尽管男人每次人伦的时候种子都会有亿万颗……至于大兄怎么知道会有亿万颗……等臣做出一种东西后,陛下可以自己用眼睛去看,一看便知。”
第295章 男娃女娃之秘【第二章】
随着他话语,朱由校越来越郑重了起来,若说这个世界上,谁最清楚眼前之人事情,除了他这个皇帝,没了第二人!
刘卫民也没太在意他人反应,继续说道:“男人的种子尽管有亿万颗,最后也只能有一个进入女人的那个种子内,让那个种子成为完整的一颗种子,男人的种子进入女人的种子内,就会在种子外建立起一道防护墙,其余的种子最后只能死去。”
“男人的种子亿万颗,虽多,却与女人的一般无二,也是残缺的一半,或是与女人一般无二的基因,或是代表男人特有的基因,只能是它们其中的一个。”
刘卫民将四支毛笔重新并排,指着重新并排后的毛笔,说道:“男人种子中,与女人一样的基因,与女人的种子合在了一起,生出的娃娃,一准是女人。”
“男人特有的这半基因,进入女人的种子内,生出的娃娃,一准是男孩!”
“至于世间还有一种人,既是男人,也是女人……”
刘卫民看向师明,说道:“本驸马说的不是你们,若见识够多,看的书籍多一些,应该知道本驸马所言。”
师明伺候了三代帝王,对眼前刘大驸马的事情知道的较多,越是知道多些,越是畏惧眼前刘大驸马,忙躬身行礼。
“驸马爷说的是,世界的确有这么样的一种人。”
刘卫民微微点头,说道:“之所以会有这么样的情况,主要还是因为男人的亿万颗种子,在第一颗种子进入女人种子后,其余的种子还在拼命进攻,而已经圆满的种子并未建立起坚固的防线,导致又一个种子的闯入,这就有了这种情况,但这种事情极为罕见,百万无一。”
“说了这么多,想来陛下也是明白了因何会有生男,生女之事。”
朱由校微微点头,屋内之人从未听到过这些事情,也比较郑重了些。
刘卫民心下又暗自叹息一声,他不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语后,又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可他为了尽可能避免最坏的事情发生,也只能是拼了。
“女人每个月都会有一颗种子,当这可种子成熟时,也是最为易于怀孕的时候,男人的种子却有亿万颗,如此问题就来了,究竟是男人特有的进入女人的种子,还是与女人一模一样的进入?”
“没人知道!”
刘卫民低头看着小桌上的四支毛笔,说道:“数量太多,没人可以确定,但这不代表不能够增加生男孩,生女孩的几率。”
“比如一万颗种子,其中有九千颗是男人特有的,只有一千是与女人一模一样的,也就是说,生了十个孩子,会有九个是男孩,一个女孩,当然了,这也不一定,但可以肯定一点的是,男孩子要比女孩子的几率更大。”
朱由校,尤其是张嫣、张裕妃、客巴巴三人,三人神色莫名紧张。
朱由校忙问道:“大兄的意思是,可以有法子增加生男孩的几率?”
刘卫民微微点头,说道:“的确可以,主要原因是,代表男人特有种子,可以在碱性体质中,存活的时间更久,战斗力更强,所以碱性体质的人也更容易生出男孩来。”
“至于什么是酸碱……陛下等些日,等些日臣忙完了自个事情,臣弄些强酸、强碱来,陛下就可以知晓了什么是酸碱。”
朱由检突然插嘴道:“是皇兄的事情重要,还是你的事情重要……”
朱由校又摆手打断朱由检话语,说道:“皇弟不用多说,大兄是在刘家寨准备红薯育苗的事情,山东遭了灾,需要更多红薯种植。”
刘卫民心下冷哼,不着痕迹看了眼朱由检,又向朱由校拱手,笑道:“还是陛下知晓臣之心意,大兄没白疼你,咱今日说的,那可是绝密,一般人咱就是烂了肚里也还不说呢!”
说着说着他就有些不正经了,朱由校也是一阵苦笑。
“这万物都有酸碱,或是中性,太医院御医知晓人体有阴阳,其实人体也有酸碱,今日臣的身体是酸性,明日可能就是碱性,主要还是通过所吃的食物,用食物来改变人体的酸碱。”
“当然了,大兄的话语是有些夸张了些,一日骤然改变也不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也正因如此,臣才问起陛下及张裕妃饮食问题,并非是有意冒犯,臣也不知陛下会这么快就有了孩子,还未来得及说这些事情,那些杂七杂八的汤水就别喝了,等臣回去后就弄些食谱,让人前往登莱,多整些海带。”
客巴巴没读过书,也只能与村庄妇人差不多,说了这么多,她也跟听着天书一般,一听到要换饭食,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忙说道:“嬷嬷也不懂酸碱啥的,只是……刘驸马,会不会对身体有害啊?”
刘卫民不由一笑,说道:“嬷嬷有些担忧了,若人的血液一直是略碱性,保证活到九十九都不带生病的。”
朱由校极为相信这个大兄话语,微微点头。
“麻烦了大兄。”
刘卫民起身,咧嘴一笑,说道:“就咱们兄弟关系,何须说这些,放心,回去后,大兄好好琢磨些饭食,也早日生了个娃娃,你知道的,大兄最是喜欢娃娃。”
“呵呵……”
刘卫民拱手道别,朱由校大舅哥甚至起身送了他出了房门。
“子不语乱神!皇兄,你真信造人之事?”朱由检一脸不悦阴沉。
朱由校却透过窗户看向房门外,远远看着刘卫民跳上马车,看着只剩下一条手臂的小三抖动缰绳。
“……大伴。”
魏忠贤一愣,忙上前弓腰抱拳。
“老奴在。”
“飞鸽丢失之事到此为止,不用查了。”
“啊?”
“陛下……”
“就这样吧,到此为止。”
“诺,老奴遵旨。”
魏忠贤想要劝解,抬头见到皇帝淡然眼神,只得暗自叹息。
朱由校转身看向面色微白的朱由检,沉默片刻,又看向张裕妃,心下暗自叹息,最后走向张嫣,闻言轻语。
“能否……不再针对大兄?”
张嫣心下一阵惊慌,身子不由自主微蹲福礼。
“陛下,臣妾……臣妾不敢……不敢违背陛下……”
“朕……有些累了,皇后,大伴,你们都回去吧。”
魏忠贤心下有些疑惑不解,但此时也不容他猜测质疑,忙躬身。
“老奴遵旨。”
魏忠贤躬身退出房门,皇后张嫣、信王朱由检、嬷嬷客巴巴、裕妃张氏也不得不一一退了出去,就是师明和一干小宦官也都退出了房门,屋内只剩下站着的皇帝,只剩下微微晃动的幄布……
小皇帝看着小几上四支毛笔……
“若愚,大兄话语……你信吗?”
皇帝仿佛在对着空气轻声低语,许久才从微微晃动的幄布后传出一声话语。
“回陛下,驸马爷虽言之事令人骇人听闻,却有其理,况且驸马爷也是说了,过些时候为陛下造出可一观男人之亿万种子之物,驸马爷既然言代表男人之种子,可在碱之物中存活更久,又可制造出碱性之物,驸马爷当不会欺瞒陛下。”
朱由校微微点头,轻声叹气一声。
“是啊……大兄非愚蠢之人,又岂能不知身边有皇家之密人,行事依然如故,可惜……有些人却是变了。”
“飞鸽之事可否属实?”
“属实。”
……
“为何?”
“……老奴不知,杨镐之兄并无子女,故而将杨氏女过继给了其兄,万历三十七年入宫,后因雷火损坏了些档案,至此也不知此女来历,因万历四十三年之事,此女本应被杖杀,若非南洋来报,询问当年之事,老奴亦不能寻到她们的跟脚。”
……
“裕妃……裕妃可是……可是其中一员?”
“老奴不知,没切实证据。”
朱由校缓缓坐在案后,微微叹息一声,目光看向已经加了支架的摇篮式小船,双目神色却有些萧瑟淡然……
“皇爷爷……您是对的……大明……终究……需要把战刀……现在需要……今后……也需要……”
“唉……”
“为什么……”
……
皇帝不明白,不理解,刘卫民看着小媳妇、刘英儿,甚至还要算上跑了过来的沈允,一大两小全都奇奇怪怪的,除了小屁孩刘卫坤、以及蹭饭的余小胖外,都是奇奇怪怪。
刘卫民夹起一块肥美鱼肚皮放入嘴里,三下两下吞下,又抬头看向三女,想了想放下碗筷。
“奇奇怪怪的,究竟怎么了?”
“相公,你……你知道如何生男孩、女孩?”朱徽妍眨巴着漂亮小眼睛。
“嗯?”
刘卫民一愣,又是一阵苦笑。
“还没半天呢,怎么连你都知晓了?”
“真是的,皇宫还真是个四处漏风的墙!”
“相公,怎样才能生了男孩?”朱徽妍一把抱住他的手臂。
刘卫民叹气一声,说道:“相公觉得,相公更喜欢女孩,而且……而且可能真的会生了不少女孩的。”
“为什么呀?”朱徽妍心下一阵紧张。
刘卫民想也未想,说道:“你家相公是将军,又好动,运动量大还管不住嘴,好肉食,食物中偏酸性的也较多,也就易于生了女娃娃。”
“当然了,你还小着呢,等咱们想要孩子的时候,相公多喝水,多吃点青菜、葡萄、海带啥的,改……改食谱……不是……媳妇,相公距离生孩子还早呢……”
看着小媳妇忙把他的鱼肉端走,顿时傻眼了。
第296章 大年夜烟花【第三章】
碱性食物大多是青菜、水果、豆制品、坚果一类,按照后世人说法,大米饭、馒头、肉类基本上都属于酸性一类,难道就不吃米饭,不吃馒头、肉食吗?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营养要合理,要多样化,多吃些蔬菜、水果,将这类蔬菜、水果比重加大也就没了问题。
小媳妇朱徽妍太过敏感,刘卫民自皇宫出来,并未回驸马府,依然与小三回刘家寨建造冬日大棚,傍晚快黑了的时候,小媳妇坐着马车来了寨子里,这下好了,折腾的他连饭食都未吃稳当了。
一阵细细解释,直到小媳妇满意,并且保证多吃蔬菜、水果,这才糊弄过去,临睡觉前,隔着隔板,小丫头也不让他睡好道子,又躺在床上,小两口研究起菜谱、饭食起来。
肥肉多脂、甜食、油炸食物、动物油从菜谱里划掉,主食稍微降低些,增加瘦肉,增加蔬菜、水果,又在小媳妇监督下,给余丛升去信,要求他多捞捕些海带。
大明朝的食物比较单一,冬日里更无多少蔬菜,水果就不用说了,不管怎么说,他也准备用最大努力,尽可能让大舅哥多诞生几个男娃,至于命运会如何,那也不是他能最终决定的,而且,他的食谱也更加多样化,更加健康。
他也没想到,这种屁事会惹了这么多事儿,自己将菜谱送入皇宫后,立即被诸多娘娘们唤去,又是一阵解释,而且还讲了些食物单一,食物油腻带来的诸多隐患、病痛,结果又与一帮御医探讨起《黄帝内经》来。
按照老中医来说,无论哪一门,哪一派,都逃不掉这本书上理论,尤其是养生方面,刘大驸马一个军将竟然与御医们讨论如何医人治病,讨论如何养生生娃,很是不务正业,也深刻的自我反省了,刘家寨关闭封锁,任谁也是不见。
大年夜终于就要来了,几年来,刘大驸马都未正儿八经过个大年夜,刘养老儿的对食妻子刘马氏,算是府里年纪最长的长辈了,大年饭自然由她一力操持,刘卫民则为她打起下手,一帮府内宦官、宫女在厨房内忙碌,年纪较小的宫女、宦官们在府里玩闹也是不管不问,对此刘马氏很是苦笑摇头。
刘大驸马掌勺,刚将一尾红烧鱼放入长长的鱼盘中,随意添了些水冲刷一下铁锅,一旁正在蒸馍馍的刘马氏开口了。
“昨日宫里说是要为信王选王妃,魏忠贤以为信王年纪大了,准备就封,入宫的杨涟和皇后都以为不妥,说了好些话语,客巴巴想问问民儿你的意思。”
对于刘马氏嘴里的“民儿”,刘卫民也早已习惯,这人就怕习惯了,一旦习惯了,不是养子也成了养子,听着话语,将铁锅架在火炉上,又用干净的素布抹去锅内残余水迹,加了些菜油,炸了些葱姜辣椒一干香料,直到将清洗干净的整鸡放入锅中,盖上锅盖,才悠悠开口。
“信王年纪是小了点,且与陛下较为亲近,婶娘也知孩儿前两日因何入宫,不管留于京城,还是与外就藩,都会对大明朝造成诸多压力,孩儿更倾向让信王前往安南封国。”
“当然了,这有些困难,前往安南……陛下可能会因亲情难以割舍,短期内……信王出京,很难!”
说到此处,眉头不由皱起。
“皇后反对,孩儿可以理解,皇后毕竟是新入皇宫为妃,尽管陛下颇为尊重此女,可若论起情分,皆少了客巴巴、魏忠贤二人,一者是自幼奶养之人,几如生母,一者是困境时,伸出援手之人,多年培养的情感也绝非张氏可以动摇,想着用信王与陛下间的情分来抵挡客巴巴、魏忠贤,相互取暖,孩儿可以理解,可……杨涟是怎么回事儿?”
最近只是在刘家寨弄他的温室大棚,昨日才算彻底弄好,并且用早已储备好的稻草毡子盖了严实,较为专注的他并未太过注意朝堂上的事情,有些不解杨涟怎么也反对了起来?
文臣在藩王就藩一事上,向来都是早早将皇子送出京城,越早越好,极为罕见会阻止。
见他有些疑惑不解,刘马氏叹气道:“或许是魏忠贤的逼迫吧。”
刘卫民又是一愣,不解道:“逼迫?魏忠贤弄了个钱庄,户部也整了个钱庄,而此时叶向高、韩已年老多病向陛下递交辞呈……”
“尽管叶向高、韩的确是真的病了,可东林党依然势强,有孙承宗帝师在,内阁也不当是南京亓诗教?”
叶向高、韩准备致仕,内阁增加三人,即礼部侍郎朱国祚、吏部尚书**星、南京吏部尚书亓诗教。
新进三人,叶向高、韩致仕,顾秉谦、魏广微两人就成了内阁首辅人选,顾秉谦加谨身殿大学士,改任礼部尚书,内阁首辅也就成了顾秉谦,若在加上新进的南京吏部尚书亓诗教,魏党一系就有了三人,而且还占据着内阁首辅,这无论如何也不是东林党愿意看到的。
内阁未变动前,他猜测内阁首辅会在顾秉谦、魏广微两人身上,另外三名内阁阁老则是东林之人,如此才能让东林党不闹腾,但他没想到魏忠贤会占据如此之多,如此……只能有一个结果,两家钱庄私下里达成了某种协议。
可越是如此判定,他越有些弄不明白了,既然双方已经有了私下约定,怎么还会在信王身上争执了起来?
友好约定的有效期就只是几日?
他有些不明白,却不知此时的大明朝朝堂上斗争的复杂性,想不明白,他也只能静静观察,暗自将此事记下。
大年饭很是丰盛,满满登登的十几大桌,整个府邸上上下下,无论是杂役,还是守卫幼军军卒,全都坐在屋里,刘卫民夫妻两人挨个桌子的敬酒,感谢他们一年来为宁德驸马府地付出,饭食吃了一半,就听到一阵“砰砰”炸响声,所有人全都跑出屋外,仰头看向皇宫方向,只见天空中一团又一团绚丽烟花炸响,如雨似花……
“真好看……”
看着放来放去就一个样的烟花,有些奇怪看着小媳妇,见她又是兴奋,又是羡慕,眉头微挑。
“妍儿若喜欢,相公让人做一些。”
朱徽妍一愣,奇怪问道:“相公还会做烟花?听说这是江南送来的,一颗五十两呢!”
“啥?五十两?”
“嗯!”
一脸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想不到,天空炸响的烟花会这么贵,一颗五十两,看着天空炸响的烟花,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有些难以承受了。
“这也太坑了吧?”
沈允却一脸怪异看着他。
“发射到天空本就极为……”
“极为困难?不懂别瞎说。”
刘卫民冷哼了一声,说道:“这种烟花也算不的什么,老爷我没心思弄这些,若真的弄,也花不了多少功夫,五十两……五十两本老爷能让你放半夜!”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小媳妇就两眼放光,小脸也兴奋红晕起来。
“相公……相公……会这个吗?”
“也没多少难的,无非是个二踢脚炮竹。”
刘卫民指着天上炸响的烟花,说道:“二踢脚将爆竹送上天空,第一级送上天的火药燃尽,会点燃里面的封闭爆竹,爆竹就会炸响,就会出现天上的光亮,至于会有如雨的光亮,那是因为他们装药里面有颗粒较大的硬木炭粉,因为颗粒较大,燃烧会稍慢一些,就像咱们站在屋顶,向下倾倒火炉中烧着的木炭,但这有一定的危险,若高度不够,或是颗粒太大,落到地上还在燃烧,就会点燃了房子,所以要进行严格筛选,送上天空的高度也要注意,不能太低了。”
他将两个拳头竖着放在一起,比划着二踢脚原理,这个时代之人烟花工艺虽高超,他可不信天上炸响的烟花会使用稀有金属粉,顶多会用铁粉,更多的还是用些硬木炭粉。
“这种烟花比较简单,花费不了多少,复杂一些的是二响、三响,是二踢脚上天后,炸响后,再次炸响,这个就需要多次实验了,但也花费不了多少钱财。”
“五十两……真坑!”
抬头看着天上不时飞起的烟花,心里跟滴血似的,暗自决定找些人,专门做这个烟花,人形的做不出来,什么字样的他做不出来,难道下雨的还做不出来么?
“放心吧,明日……大后日,大后日相公就去寨子里整,元宵节,相公让你放个够!”
小媳妇大喜,下一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来,一脸担忧道:“相公,是不是不妥啊?若……若咱家放了这么多烟花,皇兄……怎么办?朝臣们会弹劾相公的。”
刘卫民登时傻眼了,竟然把这事儿忘了,眼珠子骨碌一转,又笑道:“咱赔本些,一两银子卖给魏忠贤十响,魏忠贤不会还这么扣吧?若这还能败给了咱家,陛下就是打了他屁股,相公也不带可怜他的!”
“呵呵……”
嘴里呵呵一笑,感觉自己手臂被她抱的更紧了些,他不解释还罢,解释后,一群人反而并不觉得烟花有多么稀罕物了。
天空上稀稀拉拉炸响,很快也就偃旗息鼓,五十两银钱也太坑人了,这么一会儿,千把两银子就没了,一年就这么两三回,也就捏鼻子认了,若魏忠贤真敢“砰砰”炸一夜,哪怕宫门锁着,估摸着他也会翻墙头进去打人。
第297章 赏钱、压岁钱【三章,团圆佳节,祝朋友团月美好,家和万事兴】
大年初一,贴对子、收压岁钱,睡倒后,还迷迷瞪瞪就被小媳妇生拉硬拽拉了起来,城内也随之断断续续噼里啪啦炸响,身为一家之主,谁都不让点燃炮竹,非得让他这个不甚在意的家主点燃,一阵噼里啪啦,也把睡意炸了个一干二净,又不敢埋怨一直守岁未睡的小媳妇。
上半夜他睡了个昏天昏地,下半夜她躺在他怀里呓语沉睡,临近天明时才迷瞪了一会。
吃了饺子,拉着三个老大木箱一路来到皇宫,从慈宁宫至仁寿宫,先是给小喜儿兜里装满了铜钱,看着与此时的铜钱不同,小喜儿很是欢喜翻来覆去把玩,甭管大小宦官、宫女,每人十枚铜币、一枚银币,当然了,他也有些收获,在每位娘娘跟前磕了三个响头,得了十两银锭子。
慈宁宫拜了年,紧接着是给大舅哥拜年,虽为君臣,却是兄弟,同一辈人,他也没上前磕头,只是拱手相互道喜,不仅没能从大舅哥手里混到红包,还要给乾清宫的公公们、宫女们一人十枚铜币、一枚银币。
留下一个木箱,拜别了大舅哥,接着是太子府、仁寿宫,相比慈宁宫、乾清宫,仁寿宫花费可就多了不少,宦官、宫女们自不必多说,两小姨子也不是一把铜币、银币能够糊弄过去的,还要一人给了五百两银票,这还罢了,更凄惨的是,甭管是大娘娘还是小娘娘,尽管宫内没品级的“娘娘”不算是娘娘,可谁让他老岳父坏了人家闺誉?也只能老老实实给十几岁的小丫头磕了三个响头,从小姨娘们手里接过压岁钱。
宫内赏银皆出自银作局,有银豆金豆,有金叶银叶,这两种都比较小,最大者一钱,余者三五分,稍重一些的赏赐则是花银或是票儿银,花银是小元宝,票儿银是小金砖,上面都有银作局的印记,小元宝好一些,成色可达八成,小金砖最多只有六七成成色,这些还是皇家赏赐,民间就更差劲了,铜钱都没了铜色,乌不溜秋的,一掰就断,就是不掰,放家里两年,自个就断了,而且还跟纸张差不多薄,极为坑人。
撒了三箱子钱,弄回几百两乱七八糟银子,亏大发了,人也撅腚跑了路,皇帝的宫妃们却不满意了。
皇后张嫣带着一帮子宫妃们来到乾清宫,正见皇帝朱由校把玩着手中铜币、银币。
铜币个头小了不少,与后世五角铜币差不多大小,只不过图案不同,正面是个“明”字,下面是年月日,背面一片空白,按照刘大驸马的说辞,背面应该是团龙,需要他这个皇帝亲自设计,为了防止他人用锉刀磨损铜币、银币,边缘是一条围绕一圈的波浪线,一旦他人使坏,波浪线就会断裂。
刘家寨铸造的铜币、银币成色很好,又按照宝钞样式,印制了一文、二文、五文……相应的纸钞面值的龙票纸币。
铜币、银币都比较容易,有足够的钢铁,只要弄出相应模具进行锻造即可,纸币却极为困难,至今他也只是做出了半残品的样式,图纹花案还需皇帝亲自绘制。
整套货币送到了皇帝面前,皇帝不开口,站在一旁的魏忠贤也不敢搭话。
“大伴,你觉得大兄的钱币如何?”
魏忠贤眉头微皱,说道:“陛下,老奴以为有些不妥。”
“说一说理由。”
“仅看这铜钱、银钱,的确比咱们所用成色更佳,一枚铜钱足以抵得上三枚一文钱,可……可陛下也知,咱大明钱是方孔钱,是为了让百姓更加容易携带,而这些银钱却无孔洞,装带极为不便。”
朱由校微微点头,在看到这些钱的第一眼,他就意识到了携带不便之事。
“陛下,咱大明朝有自己的宝钞,若……若驸马爷也发行自己的宝钞,今后还有何人愿意使用咱大明宝钞啊?”
朱由校更加沉默,宝钞的出现是为了弥补铜钱的不足,一开始还好,可随着朝廷财赋的不足,宝钞越发越多,也越来越不值钱,以至于到了此时百姓们都不愿使用。
民间不认可宝钞,日益成了废纸,一千两当成十两银钱使用,这是民间的交易,可宝钞上就是一千两的数字,尽管朝臣们都知道一千两宝钞只能当十两使用,但在上缴国库时,一千两可能就是一千两,奸猾一些的官吏,手眼通天的贪吏,仅宝钞一事就会获利无数。
宝钞以赋税形式返回给朝廷,朝廷再想拿着宝钞糊弄百姓、商贾可就难了,不过也有些人是愿意的,以八两银子的价格收购朝廷千两宝钞,转手再以千百两赋税形式,返还给朝廷,只是这种事情必须是手眼通天之人,必须要让户部认可,不认可,能将人生生亏死了。
大明百姓越来越不认可宝钞,最后也只能给军卒、官吏、皇亲宗室,以粮食、银钱、宝钞三者混合形式发放俸禄。
宝钞的发行是为了弥补铜钱的不足,以国家信誉作保,以国家权利强行流通,这是无可奈何的情况,随着铜矿的日益开采,也会缓解钱荒,但这需要很长时间。
铜钱的损坏、丢失,大明百姓又有藏钱习惯,每年开采的铜矿会有很大一部分无形流失,若宝钞每年少量发行,还不至于行成如今局面,关键是民间逐渐不认可宝钞,宝钞逐年还在大量发行,赋税又多以宝钞的形式返回到了朝廷,七扣八扣,赋税本就不足,宝钞又贬值成了废纸,国库实际得到的赋税更少。
越穷越发行,越发行越穷,卫民钱庄准备发行自己的宝钞,朱由校难免会犹豫,也不由丢下铜币,伸手拿起自己妹夫送来的奏折。
“陛下,皇后娘娘、良妃娘娘、纯妃娘娘、裕妃娘娘……一干娘娘们求见。”小宦官躬身说着。
朱由校正低头看着奏折,头也未抬。
“准!”
张嫣等人进入屋内,正见皇帝低头看着奏折,齐齐蹲身福礼,却未开口打扰。
“大伴,大兄说……大明朝宝钞并非是以每年开采铜银数量印制,是否如此?”
魏忠贤心下一阵腹诽,躬身道:“回陛下,并非如驸马爷所言,铜矿开采出来后,铸成了钱币时,宝钞也随之印制。”
朱由校更加不解了,眉头皱的更紧,有些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师明,传旨宁德驸马,前来乾清宫奏对。”
“老奴领旨。”师明忙躬身领命。
朱由校摆手,师明退出房门传旨,看向张嫣等人,有些不解道:“皇后与爱妃们一同前来,可是有事?”
张嫣看到皇帝桌案上的钱币,听着与魏忠贤的对话,她就有些后悔了,忙上前一礼。
“陛下,今日是初一,群臣们都已经封了衙门,陛下不用太过劳累。”
朱由校还当是什么事儿呢,摆手笑道:“朕也没怎么劳累,若非是初一,知晓大兄会前来,朕也该在了坤宁宫听曲了。”
“来人,给各位爱妃看座!”
一帮宦官、宫女忙搬了些绣墩,诸女一一福礼。
“谢陛下恩典!”
“诸位爱妃不用多礼,今日是初一,还是喜庆些好。”
任德嫔刚一坐下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不满噘嘴道:“陛下,刘驸马给了慈宁宫、仁寿宫这么多银钱,为何……”
话语未完,一旁坐着的胡德嫔忙扯了她一下,任氏也不由疑惑转头看向胡氏,两人的小动作也看在了皇帝眼中。
朱由校不由一笑,说道:“还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爱妃们向朕讨公道来了!”
“呵呵……”
“要赏钱,也只能跟朕要,若大兄真的给了爱妃们,朕可是很不满的!”
被一干宦官、宫女挑唆,踏入天工阁后,皇后张嫣才反应了过来,也不敢再提什么赏钱,没想到任氏竟然想也未想说了出来,魏忠贤额头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陛下,诸位娘娘们也不会贪图些许钱财,估摸着……是抹不开面儿。”
朱由校微微点头,笑道:“大伴,一会儿将大兄送来的银钱发放给了各宫,也图个新鲜劲儿。”
“老奴遵旨!”魏忠贤忙躬身答应。
……
刘卫民拉着空车出了西华门,又去了趟南海子,去养老院看望一些年老宦官,和曾经的属下打牛吹屁一番,还没等他回府呢,一头大汗的师明找了过来。
师明哪里想到他会转道去了南海子净军,跑到宁德驸马府没找到人,就估摸着他跑去了南海子,也正好堵住正与小三拉着空车,准备回府的刘大驸马。
才从皇宫出来,皇帝大舅哥就要找他回去,很有些疑惑不解,询问之下,整个人差点被魏忠贤气哭了,又气哼哼调转马头杀回皇宫。
第298章 金钱的本质【第二章,下午还有一章】
重回皇宫,一脚踏入天工阁,吓了一跳,满当当的,很有些疑惑大舅哥是不是三堂会审。
甭管如何,先弯腰行礼是没错的。
“大兄,此处无外人,不用这么多礼,师明,搬张椅登。”
见刘卫民坐下,朱由校拿起奏折,稍微看了几眼,犹豫道:“大兄,朕有些事情不明,还望大兄解惑。”
刘卫民微微点头,神色却不甚在意,笑道:“路上也听了师明说了些。”说着又看向魏忠贤,说道:“魏公公说,本驸马所制铜币、银币无孔洞,与今之方孔之钱不同,不便于百姓携带,又言为民钱庄不宜发行纸币宝钞,会致使大明宝钞作废之危,是这些吧?”
魏忠贤额头汗珠微微冒出,忙躬身一礼,说道:“还望驸马爷恕罪,老奴……”
刘卫民忙摆手打断,看向朱由校,笑道:“臣也非是非不明之人,就事论事,魏公公有此疑惑乃是为公,理不辨不明,有此国之臣,此乃大明之福。”
朱由校点头赞叹:“大兄所言甚是,大伴公中性谨,能任大事。”
魏忠贤“扑通”一声跪倒,重重跪在皇帝面前,声音哽咽。
“陛下……老奴……老奴死而无憾……”
“魏公公,大年初一,大喜的日子,可不带你这样的!”刘卫民无奈起身,也不等大舅哥开口,将魏忠贤拉扯起来。
“是是,驸马爷教训的是,是老奴的不是。”魏忠贤也顺势起身。
朱由校唤过师明,也给魏忠贤弄了个绣墩坐下。
待众人坐定,刘卫民才笑道:“魏公公的担忧是不错的,臣的钱币的确不易于携带,臣之所以铸造成这般,主要是臣觉得,铜钱并不一定要拴着,百姓弄了个小布袋装着就可以了,若真的多了,放木箱中,储存在家中也就是了,也没哪个百姓将一大串铜币挂在腰间的。”
“其次呢,臣是想着,今后再无铜钱、银钱,或者说百姓日常,皆以纸币宝钞为钱财。”
朱由校也知道宝钞现今的情况,有些担忧。
“大兄,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刘卫民微微摇头叹息,却反问道:“陛下,臣想知晓,以陛下看来,钱财是什么?”
“这……”
见朱由校面色犹豫,又看向魏忠贤,看向张嫣,看向其余人……看向门外伸头露脑的俩小丫头。
“姐夫,钱就是钱啊,还能是什么?”
见门外伸着脑袋朱徽婧疑惑不解,向俩小丫头招了招手,朱徽婧、朱徽两女忙跑了进来,很是识礼向朱由校、张嫣及几个妃子行礼。
心下一阵感慨,心想着果然没白疼俩小姨子,知晓自己遭了难,跑来救场了,可他哪里知晓,正是皇后张嫣带着一群妃子找她们皇兄讨公道,仁寿宫的娘娘们对此很是不满,这才派了俩小丫头过来查看究竟。
师明又忙不迭搬了两个绣墩,屋内也满登登的。
看到众人皆是一脸不解,刘卫民说道:“钱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有些复杂,这就要说起什么是‘价值’问题。”
“人饿了,就要吃饭;人冷了,就要穿衣服,就要穿鞋子、就要戴帽子、盖被子、住房子。”
“锅碗瓢勺、柴米油盐酱醋茶、车马牛羊……等等,都是人们所必须需要的,所以这些都是有价值,笔墨纸砚是人需要的,这些也是有价值的,因为它们都是为了记录文字,传承文化、记录文明的工具。”
屋内众人能够理解他的这些话语,不由微微点头。
刘卫民继续说道:“但是呢,银钱却不一样,银钱本身存在的意义却是没有价值。”
众人一愣,他们没想到刘卫民会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朱徽一脸不解道:“六姐夫,钱可以买东西,怎么会没价值呢?”
大嘴不由咧开,很无良在皇帝面前揉弄了下她的小脑袋。
“呵呵……”
“姐夫给你十两银子,八妹能直接吃进肚子里,填饱肚子吗?”
“天冷了,八妹能用银子贴在身上取暖吗?”
朱徽更加疑惑不解,说道:“银子是不能吃不能穿,银子可以买好吃的,可以买衣物啊?”
“对!八妹这话语不错,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是你拿银子买!”
刘卫民点头认同,说道:“这个问题听起来让人迷糊,需要从根子上说起。”
“上古的时候,那个时候可没此时这些银钱,那个时候会如何?”
“我有粮食,但我没有布匹;你有布匹,却没有粮食;我能吃饱肚子,甚至还吃不完,但是冬天来了,我会冻死,而你会饿死,咱俩手里都没银钱,咋整?难道都要饿死、冻死?”
朱徽婧一脸得意,说道:“这有何难,用粮食换布匹就是了,姐夫可真笨!”
刘卫民脸上笑容更浓了些,笑道:“可是……没钱财啊?里面可没有一文钱参与其中!”
朱由校好像有些听明白了,神色却依然有些迷茫不解。
刘卫民揉着朱徽婧小脑袋,说道:“上古时期,人们没有银钱,人与人做生意,是直接进行实物交换,正如用粮食兑换布匹,后来人们觉得这样会很麻烦,就有了用贝壳当做钱财,把粮食卖给商人,从商人手里换来了漂亮贝壳,再用贝壳购买别人的布匹。”
“可是,贝壳寻来极为容易,也容易破碎,人们越来越不愿意使用,慢慢就有了铁币,而铁币又容易得到。”
“凭啥我种了一年地,好不容易换了一枚铁钱,结果第二日,你就炼铁做了一百、一千枚,这也太轻松了吧?”
“铁钱很快也被废弃了,后来就有了铜钱,有了银子,有了金子,也一直使用到了现在。”
看着依然有些疑惑不解的众人,刘卫民说道:“银钱不断变换样式、种类参与交易,但这不代表,它们就有价值,而是因为稀少,不易得到,足够稳定,稳定的是什么?稳定的是粮食与布匹之间的兑换交易。”
朱由校若有所思,说道:“大兄的意思……有价值的是可以吃进肚子里的粮食,可以穿身上保暖的衣物,两者直接交易比较麻烦,于是两者之间就需要一种两人都承认、认可的东西作为替代,而这个东西是来保证粮食、布匹之间的价值稳定、对等,所以……钱财只是两个价值之间的替代物,是为了保证两个有价值的东西对等交换,它本身是没有价值的,是这样吧?”
刘卫民微笑点头,说道:“陛下说的是,事实就是如此,没有钱财没问题,只要你有粮食,拿着粮食到百姓家中,照样可以换来布匹,就是因为粮食本身具有价值,之所以银钱可以购买,那是因为人们已经认同了银钱作为交易双方的替代物,所以……有没有铜、白银、黄金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人们认不认同!”
刘卫民说了一通废话后,将银钱的本质稍微解释了下,才将话题转回原本的事情上。
“人们认同,它就可以进行购买,不认同,它就屁都不是,话语虽难听,事实就是如此。”
刘卫民起身,从朱由校桌案上拿过一张银票,说道:“一开始,大明宝钞上面一两银子,那就是一两银子,或许有些好笑,一张纸,怎么可能就是一两银子呢?一两银子砸出去,臣能买几千张纸张。”
“为什么,一张纸就是一两银子,一百两,一千、一万两?那是因为大明朝、朝廷利用权利、信誉强制性让人认可,利用国家力量,强制性让人们认可,认可一张纸为两个有价值东西之间的替代品。”
刘卫民看着朱由校,见他面色严肃,不由一笑,打趣道:“事实就是如此,陛下不用这么紧张。”
“本来这种强制性并无过错,若是数百年后……那啥,咱不说那么长远,就说现下,为何这种强制性下,百姓宁愿掉脑袋也不认可了呢。”
朱由校身体坐得挺直,神色肃然,他知道自己大兄终于要触及问题的核心了,点头说道:“大兄请说,无论说了些什么,朕绝不怪罪。”
刘卫民却有些随意,笑道:“陛下不用这么紧张,事情也没这么严重,咱大明发行宝钞本意是好的,只是因为铜钱不足,这才发行宝钞补足。”
朱由校正待开口,魏忠贤却忙点头说道:“驸马爷说的是,世面上铜钱太少,掺的铅太多,差的紧,可……可百姓怎么就不认了宝钞呢?”
刘卫民心下摇头不断,看向大舅哥,说道:“强制百姓认可宝钞本无过错,就是废弃铜、银、金作为货币都没有任何问题,这不是问题的根结,什么是问题的根结呢?”
“乱发、滥发宝钞,这才是问题的根结。”
“可问题又来了,究竟需要发行多少宝钞才不算乱发、滥发呢?”
朱由校微微点头,也不开口,众人更不敢随意插嘴。
“这个问题极为复杂,需要计算天下所有价值之物,计算每年新增价值之物,只有如此,才能知晓天下总共有多少财富,才能知晓,每年需要多少宝钞,如此才不会让百姓越来越不认可,宝钞才不会日益贬值。”
“臣之前也说了,最先是贝壳为货币,之后是布钱、铁钱,但都早已消失。”
“因何?”
“因为两者价值之物的交换,需要的一个稳定的货币,而不是今日可捡到十个贝壳,明日就能捡一千个,不稳定,最终就不会被认可,哪怕刀子架在脖子上。”
第299章 大明朝的信誉,不能丢!【第三章】
“臣在前来时,师明说,陛下问起‘可否以开采之银铜发行宝钞’,魏公公说‘是’,可陛下想过没,宝钞本是补足铜钱的不足,开采出来的银铜势必会流入民间,补足一部分铜钱不足情况,再发行宝钞,这部分是真的补足,还是溢了出来?”
“……”
“以臣看来,宝钞日益贬值,就已经足够说明了问题,市面上已经不需要这些宝钞的流通,已经溢了出来,甚至还多了不少。”
“当然了,多了多少,百两宝钞只值一两,真的溢了九十九两?臣并不以为溢出了这么多,仅看市面上乌不溜球的铜钱、银锭就可知,市面上铜荒并未缓解,可为啥都不用宝钞?主要还是咱大明朝的信誉没了,百姓已经不相信了咱大明朝,不相信朝廷发行的宝钞。”
这话相当重,重的他人脸色剧变,皇帝大舅哥脸色也有些发白,可这就是事实。
刘卫民叹气一声,说道:“魏公公以内库银钱为资置办钱庄,户部以外库作资置办钱庄,臣以为是件好事情,两者都是朝廷之钱庄,想要恢复朝廷信誉,首要的是停发大明宝钞,并以当前世面宝钞价格,以两家钱庄银钱收购回世面宝钞,销毁这些宝钞,重新恢复本应有的金融信誉。”
魏忠贤脸都吓青了,嘴唇更是抖个不断,直接从椅登上滑倒在地,脑袋更是砰砰不停。
“驸马爷……陛下……可万万不能如此啊……”
“市面上……市面上宝钞亿万兆……内库……内库加上外库也……也收不回啊……”
“陛下……可……可不能如此啊……”
魏忠贤不哭嚎还罢,一哭喊,皇帝大舅哥立即就知道了刘卫民话语是否为真,看着魏忠贤跟死了老婆孩子似的惨叫,皇帝也犹豫了起来。
刘卫民又像是故意叹气一声。
“唉……”
“魏公公,你信是不信,刘某敢拍着胸口保证,咱整个大明,各府、州、县,包括朝廷六部,绝对会有不少人,以贬了值的宝钞,当做未贬值送入各官衙!”
“咱就以户部来说吧,户部向耕田种地的百姓收税,三十税一,这没错吧?”
魏忠贤一脸悲戚点头。
“假如……是假如,本驸马今年向内库交了五千两银钱,这没错吧?”
魏忠贤恨不得天天躺在内库守着,自然清楚宁德驸马府交了多少银钱,不由点头。
“假如……假如本驸马不是上交的银子,而是大明宝钞,按照现今世面上兑换,本驸马应该给内库五十万两宝钞,这没错吧?”
刘卫民说到这里,就算什么都不懂的朱徽婧、朱徽两女娃,心下也有了些不妙感,更何况是他人。
“五十万两宝钞,价值五千两银子,这是对等的,但这也只是民间!尽管魏公公心下知晓,可是公公掌管着内库,公公就算往内库里,放了五千两一张票的宝钞,私吞了四十九万五千两宝钞,法理上,你也是无罪的,因为五千两,一文钱都不少!”
“陛下……陛下……老奴……老奴绝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啊……”
“陛下……”
“驸马爷……”
“老奴真没做过啊……”
……
魏忠贤一阵“砰砰”,嘴里更是惨叫不断,这种事情在数百年后的后世也极为正常,尤其是居住在极为寒冷的红色帝国崩溃的时候,货币贬值再贬值,可无数官员、寡头,利用这种法子,不知侵吞了国家多少财富。
看着颇为凄惨的魏忠贤,刘卫民心下一阵叹息,起身硬是将魏忠贤提起,将他放在椅登上,双手按着他双肩,苦笑一声。
“魏公公,咱这不是打个比喻嘛,你想啊,朝廷除了强行发给边关军卒、官吏、宗室宝钞,你拿着五十万两宝钞买老百姓的粮食,老百姓就真的给了你五十万两银子的粮食?”
“若百姓都将手里的宝钞,当做赋税返还给朝廷,朝廷自己发放的宝钞,难不成还不要?”
“若不要,今后谁还信朝廷?谁还当咱大明朝信誉当一回事儿?”
“收吧,宝钞一日一个价,今天还是一万两当一百两使,明日就成了五十两,清正些的官吏,就比如魏公公吧,你自个心下知道,五千两的税赋,就应该拿出五十万两宝钞,五十万两宝钞也交到了内库,可明日……五十万两的宝钞再去花,就成了两千两,是谁损失?到头来,损失的还不是内库?百姓越不认可,宝钞越是贬值、掉价,府库损失越多。”
“这还是清正廉洁的官吏,若贪婪的呢,正如刘某以公公为例,就算贪了,你能抓住谁的把柄?”
“贪了朝廷的钱,还是光明正大的贪,还是打掉牙往肚里吞的那种!”
刘卫民一脸无奈,重重拍了拍魏忠贤肩膀。
“所以啊……此时不仅仅要停止发放宝钞,而且还必须收回宝钞,内外库的钱庄正适合做这些事情,毕竟是朝廷的钱庄,也只能你们来阻止这种光明正大的侵占国家财富行为。”
“看好你们!”
刘卫民重重拍打嘴唇抖个不停地魏忠贤,一脸惊恐看向转身走到座位坐下的刘大驸马。
屋内所有人都是惊慌失措,刘卫民的话语没错,只要官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手稍微抖动一下,就算贪了朝廷的钱财,他人也是无可奈何,宝钞是朝廷自己发行的,朝廷是不可能不承认的,一旦真的不承认,对天下无数百姓来说就是一种滔天灾难,就是一日间冒出无数起兵造反叛军,刘卫民也毫不奇怪,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原本小康之家,一日间屁都没了,那还能不拼命?
所有人都是一脸惊慌,没人去想这些事情,这么多年了,又有多少人明着抢朝廷钱财?
没人知道,但刘卫民知道,绝对不会少了,这钱财太好赚了,又没犯法,他可不信这个时代官员们会不动心。
朱由校心下又惊又怒,他知道宝钞越来越像是废纸,却不知里面会有这么多门道,可一见刘卫民手里的银票,又有些疑惑道:“大兄,卫民钱庄……卫民钱庄发行宝钞又有什么不同吗?”
刘卫民笑道:“咱这宝钞与银钱等同,一文钱的宝钞,就是一文钱,到了卫民钱庄就能兑换,有多少银钱,就发行多少宝钞,也就没了这么多麻烦。”
刘卫民捏着黄灿灿铜钱,笑道:“按照世面上三枚铜钱含铜量制成,不仅漂亮美观,而且还省了不少混入的铅,一枚此等铜钱当做三枚使用,再发行一文铜钱的卫民宝钞,三个一文钱宝钞,随时可以兑换这样的铜钱,随去随兑,童叟不欺!”
朱由校算是听明白了,叹气道:“大兄之前也说了,银钱本身无甚价值,若说有价值,也是因为百姓认可,一百两卫民宝钞,兑换一百两银子,也就没了大明宝钞这种贬值可能,百姓自也认可了大兄的宝钞。”
刘卫民微笑点头,说道:“正是此理,卫民钱庄有多少钱财,就发行多少宝钞,童叟无欺,不过还是请陛下帮着臣设计一下,越是能体现出咱大明朝的特点越好,毕竟……将来卫民钱庄就是皇家钱庄,臣在死的时候,希望百姓可以认可了这种宝钞,今后不再使用劣质铜钱、银两,购买货物也只使用纸张宝钞,咱大明也就没了所谓的钱荒之事。”
“但这需要信誉,一点点积攒起来的信誉,积攒起来的百姓认可,臣去岁建起卫民钱庄,魏公公想要介入,臣之所以拒绝,原因也在这里,臣在这方面并不相信魏公公,也不相信朝廷,甚至不信陛下,钱庄金融不比其他,需要绝对的信誉,臣情愿一个人去弄。”
……
屋内一阵沉默,看着没人开口,心下也觉得没多大事情,也该滚蛋了,低头看向两个懵懂小姨子,又看向大舅哥,一脸笑意。
“陛下若还有疑惑,臣知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没了事情,臣就该回去了,公主唯恐臣招惹是非,最近对臣管的甚严,不让臣在外海吃海喝。”
自打菜谱送进了皇宫,他的日子就惨淡了些,大舅哥绷着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六妹年纪也不小了,大兄可以考虑要个孩子了。”
刘卫民站起身,苦笑道:“不成啊,你兄弟心疼着媳妇呢,还是再等几年吧。”
“走了。”
拍着俩小脑袋,也不与大舅哥拱手告别,自顾自拍着屁股离去。
他这边离去,魏忠贤又是一声“扑通”声响起,嘴里更是惨叫哀呼。
“陛下……陛下……宝钞……宝钞可不能收回销毁啊……”
“臣……”
“砰!”
朱由校猛然一拍桌案,愤怒阴沉的脸甚为恐怖,魏忠贤不敢惨叫,想要劝解的张嫣也闭上了嘴巴。
“大伴!”
“给朕查”
“查户部官吏!”
“谁敢……谁敢明目张胆侵占朝廷赋税,朕绝不轻饶了他”
“十三个布政司……一百五十九个府……给朕挨个查!”
“十年内……谁敢明目张胆侵占大明赋税……”
“朕绝不轻饶”
“砰!”
朱由校不敢忽视那位大兄言语,心下也更加震惊,宝钞每年发行、收回,却不知道里面还隐藏着这些事情,几十上百倍的差价,这得多少钱?又会损失多少?自县而州,自州而府,自府而道……一级一级,宝钞本身上又极为不稳定,里面会损失多少,没人知道。
皇帝大怒,魏忠贤也不敢再吭声。
“自今日起,宝钞不再发行,内外库所有宝钞,一律焚毁!”
“陛下……”
“皇后不用说了!大兄送入朝廷两千万两,小琉球也会逐渐送来银钱。”
“哼!”
“大明朝的信誉,不能丢!”
……
张嫣想要开口劝解,想着先与朝臣们商议一下,却被朱由校断然打断拒绝。
“朕乏了,都退下吧!”
第300章 魏忠贤断尾【三章,祝大家年丰家和】
刘卫民将寨子里铸造的钱币、纸币送入皇宫,一者是想让大舅哥给他增加些皇家特有的一些图案,二者是为了造势,皇室本身就是天下目光所聚之处,没有比皇帝更好的代言人了,还是个免费的代言人,秉承着不用白不用原则,这才撒起金钱雨来。
他就是祸害,自个拍屁股跑了,却留下一片哀鸿。
张嫣等妃子,连同魏忠贤、客巴巴,全都被皇帝朱由校赶了出去。
仅仅为了丁点赏钱,仅仅只是说了句无脑话语,竟然引出了这么大的事端,张嫣、魏忠贤等人心下极为后悔,没人知晓天下宝钞究竟有多少,仅内外库的宝钞就有数万万两,就算再如何贬值,总还是可以使用吧?
就因为那人来了一趟宫里,只是拜了个年,数百万两银子无声无息没了!
张嫣等人气势冲冲的来,公道没讨了多少,还惹了一身骚气,尤其是皇帝对她们言语中的不满,这才最为致命。
张嫣等人没捞到了好,魏忠贤更惨,心下极为忐忑出了皇宫,刚回到臭皮巷魏府,就见府内正推杯换盏,欢快声都能传出了大门外。
大年初一,魏忠贤与刘卫民一般无二,都是入宫给皇帝拜年的,心下暗自后悔,早早拜了年回了府邸,也就没这么多屁事。
“魏公公,快快……”
顾秉谦还未说出“上座”话语,见到垂头丧气的他,两字也被堵在了嘴里,其余人等也像是发觉了不妥。
崔呈秀忙推开椅登,大步来到身前,搀扶着他坐在空着的上座。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崔呈秀对着一干下人摆手,直到所有在旁伺候的仆役们离去,这才弓着身子,轻声问道:“叔父,可是发生了事情?”
看了一圈为他拜年的众人,魏忠贤一脸苦笑,端起桌上酒水一饮而尽。
“今日咱家入宫,见了驸马爷……”
魏忠贤大致将事情说了一遍,看着所有人一脸惊骇,嘴里更加苦涩无比,叹气道:“趁着陛下尚未言及钱庄,赶紧给关了。”
魏良卿大急,想也未想,说道:“叔父,可不能关了钱庄啊,咱们……咱们……”
“砰!”
魏忠贤大怒,猛然一拍桌案,圆目怒睁,指着魏良卿大骂。
“混账东西,钱庄不关?”
“你想让老子拿内库的银钱,换回市面上宝钞销毁吗?你知道整个大明有多少宝钞吗”
魏忠贤冲着魏良卿怒吼,魏良卿害怕了,不过还是轻声嘀咕。
“陛下只是说不再发行宝钞,销毁朝廷宝钞,又没说销毁钱庄……”
“砰!”
魏忠贤大怒,抄起酒壶狠狠砸在魏良卿头上。
“混账东西!”
“内库出的钱,你说钱庄是谁的?啊?”
“混账东西”
崔呈秀见魏忠贤大怒,忙拉开魏良卿,对着魏忠贤说道:“叔父还请息怒,大兄也是一时心急。”
“哼!”
魏忠贤冷哼一声。
“钱庄赶紧与咱家关了!”
他人见魏忠贤恼怒,也不敢上前搭话,顾秉谦、魏广微是内阁阁臣,尤其是在魏忠贤帮助下登上内阁首辅的顾秉谦,他们二人还是可以说上两句话语的。
顾秉谦犹豫了下,端起酒水向魏忠贤,魏忠贤也不得不端酒回敬,两人饮下了酒水。
“公公,不知……顾某可否询问几句?”
“唉……”
“阁老有话还请问吧,反正都已经如此了。”
顾秉谦犹豫道:“敢问公公,可是刘驸马与公公说关了钱庄?”
“哼!肯定是如此,咱们的钱庄和户部钱庄银钱多……”魏良卿又忍不住嘟囔了句。
“砰!”
魏忠贤大怒,指着魏良卿怒吼。
“你再敢多一句,哪怕一句,你就给老子滚出去”
魏良卿脖子不由一缩,看着他捂着脑袋,魏忠贤就是一阵来气。
“哼!”
魏忠贤又一口饮下酒水,强压下愤怒,摇头说道:“或许驸马爷有这个想法,但以咱家看来,今日并无此意,驸马爷离去后,陛下才下的决定。”
“咱家以为,正因……正因驸马爷言有人会以宝钞合法侵占国财,陛下才因此恼怒。”
顾秉谦微微点头,他知道刘大驸马是对的,这种事情很难避免,数倍、数十倍之利,定会有人铤而走险。
“可是……可是如此之多宝钞销毁,损失也太大了些……”
“顾老,咱家又岂会愿意?宝钞再如何不值钱,可也是钱啊?咱家又岂会与钱财过不去,还不是陛下决意如此?若未查出有人合法侵吞国财还罢,若查了出来……不仅仅朝廷所有现有的宝钞要销毁,钱庄里的宝钞也绝无可能留住。”
“而且还不止这些,驸马爷说了,无论有无此等之事,宝钞日渐贬值,原本该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也会随着宝钞不值钱,使得国财受损,如此之下,陛下又岂会愿意?”
吴淳夫皱眉道:“既然所有问题都出在宝钞上,咱们不收宝钞……”
崔呈秀忙开口打断,说道:“没这么简单,刘驸马也说了,宝钞是朝廷自己发行的,朝廷就必须承认,不承认,大明也就彻底没了任何信誉,今后的宝钞……也就真的成了废纸,会有无数百姓起来反对,不满朝廷的,激起民变亦有可能。”
众人不由一阵点头,魏忠贤的脸色更苦,他知道,一旦不收宝钞被官府得知,富户、官府的宝钞绝对会第一时间全部流入最普通百姓手里,会第一时间内将宝钞换成银钱,如此……如此就闹大了啊……
田吉犹豫道:“卫民钱庄并未拒绝世面宝钞,不若……不若将内库宝钞……”
众人一愣,魏忠贤心下更是颤抖、惊慌,忙摆手阻止,左右看了下,发现除了他们,并无其他人,心下才稍微安稳,田吉见他如此,忙闭嘴不言。
魏忠贤强压下胸中惊慌,说道:“你们与驸马爷打交道甚少,根本不了解驸马爷脾性,若……若是知晓……此事绝不可为,陛下让销毁,咱家就销毁,钱庄赶紧关了!”
“公公……”
“此事不用再说,咱家心意已决,就算损失了些银钱,也必须给咱家关了!”
魏忠贤不容置疑,在皇宫里,听着刘卫民话语,就知道自己有些危险了,卫民钱庄是宁德驸马府的私有钱庄,当年在成立这个钱庄的时候,他就想要插上一杠子,别的事情都好说,却唯独卫民钱庄,刘卫民想也未想直接拒绝了。
卫民钱庄是私有钱庄,完全可以拒绝宝钞,但是他与户部的两个钱庄无法拒绝,因为他们是朝廷的钱庄,尽管里面有一些民间注资,百姓可不会去管这个,一旦不接受宝钞……
魏忠贤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更为严重的是皇帝的态度。
这个老宦官嗅觉极为灵敏,发觉了危险后,第一时间进行断尾,避免自己陷入危险境地,而刘卫民出了皇宫,本来已经让小三自回府邸,臭小子依然傻愣愣等在西华门外。
嘴里笑骂,心下却很是温暖,两人如平日,一人用着独臂牵着缰绳,一人不时挥舞下马鞭。
回了府邸,对联也已经贴好。
“人寿年丰家家乐。”
“国泰民安处处春。”
摇头晃脑欣赏自家门联,黎宏业提着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食盒,见他的东主如此自恋,也不由一阵苦笑。
“小生见过东主。”
刘卫民却依然看向自家门联,笑道:“孟扩,你觉得门联如何?”
黎宏业来到驸马府,门房早就等着他入府了,可他却抬头看着对联足足有半个时辰,听了话语,心下叹息。
“东主的对联虽算不得上佳,可这蕴意却是上乘。”
刘卫民却摇了摇头,说道:“总觉得横批有些刺眼……”
“来人,将横批下了,给爷写上‘政通人和’挂上!”
黎宏业微微点头,赞道:“政通人和,则国泰民安,国泰民安方可人寿年丰,东主的此句横批更佳一些。”
“呵呵……年年遭灾,百姓年年受苦,又岂是‘太平盛世’?如今……也还算不得政通人和,总算是点期许吧,若连这点都没了,活着也就没了意思。”刘卫民一阵苦笑、感叹。
黎宏业抬头看着门联,听着他的感慨,沉默稍许,突然说道:“小生也听了东主与陛下言小冰河之事,难道大明朝此时的多灾多难,真的是天意吗?”
“嗯?”
刘卫民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话语,不由摇头苦笑。
“既然得知了本驸马与陛下的话语,就该知晓,小冰河期是特定时期,是整个北方天气日益变冷的时期,如果说大明朝是天意,鞑靼呢?建州贼呢?”
刘卫民拍了拍黎宏业肩膀,笑道:“大禹治水、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等等,咱汉人一族天生就是不服的民族,有了灾,就算过不去,咬着牙也要死扛过去。”
“再说……还没到了真的过不去的地步,太悲观可不成啊!”
黎宏业沉默片刻,抱拳郑重行了一礼。
“东主教训的是,小生受教了。”
刘卫民又拍了他肩膀一下,转身走向门内,至于守在门外幼军更换横批,他则不怎么过问。
“建斗回乡,孟扩出来了两年了吧?也没想着回乡看一看?”
黎宏业跟在身侧,听了他话语,苦笑道:“小生家中可没建斗兄富裕,来了京城容易,回乡再入京却难,而且……小生……小生也想多学习些东主之教本。”
“哦?孟扩喜欢哪一类?”
“小生以往听到的都是……都是东主不学之言,入了学堂,见了东主之教本,这才知晓小生之浅薄,小生亦尤爱东主之《政治学》之言。”
第301章 与媳妇老实交待【第二章】
听了黎宏业话语,刘卫民不由一阵苦笑,有种被深深打败挫折感,编写的课本是简单些,更无法确定最终级别,他没那个能力将小学、初中、高中……等等一一原封不动记了下来,只能按照自己残存记忆编写。
《语文》改成了《儒学》,这个时代的《算学》被他强行变成了《数学》,《英语》不设,只设外语一本课程,由一些教士传授西方语言,还有他从安南、苏禄带来的人教授当地人语言。
《物理》、《化学》、《生物》、《历史》、《政治》、《地理》、《经济》……当年他闯入千步廊左右官署,得了不少资料,按照自己想法,依照大明官衙资料,编写了诸多课本,结果……黎宏业还是倾向于政治……
尽管脸上笑意盈盈,嘴里说着“不错不错”话语,心下的失落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大年初一,也有不少人前来向他拜年讨要压岁钱,全都是些军中将勇和学堂里的娃娃们,意外的是汤若望等西洋教士们也前来拜访。
阁廊里、庭院中,全都是人群,追打的娃娃,咋咋呼呼下棋的军将……看着这么多人问他讨要压岁钱,痛苦并快乐着。
人多了就热闹,一大早,整个驸马府上上下下就没清闲过,上百桌摆在几十间屋中,比吃大席还热闹,就在他端着酒水一桌桌敬酒时,小三送来了张纸条,只是随意看了一眼,随手塞到衣袖中。
……
“同学们!”
“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
听着娃娃们齐声高呼应对,刘卫民咧嘴大笑,大拇指更是高高翘起。
“恭喜同学们,年长一岁,稳重一分!”
“干”
甭管大小孩,全举起米酒一饮而尽。
……
“公主前往辽东,得诸位兄弟鼎力相助,兄弟也不多言,先干为敬!”
刘卫民一仰脖子,亮出无一滴酒水海碗。
“好”
众将轰然叫好。
……
“汤若望教士,你们不会是来寻本伯爵的麻烦吧?”
“上帝保佑,汤若望很感激伯爵大人对迈克尔的慷慨!”
“迈克尔教士服务态度赢得了本伯爵的尊重,本伯爵很希望迈克尔可以成为贵教的神圣骑士,甚至红衣大主教,乃至未来的候选王……为了东西方的友谊,干!”
“干!”
……
刘卫民醉了,近百桌,纵使只是些米酒,一圈下来,整个天空都是打着旋的,被杜善礼、孙世义、司马礼等人嘻嘻哈哈架着回屋休息……
“梆梆……”
房门轻响,原本沉睡的刘卫民瞬间惊醒,猛然睁眼,却看到眼前漆黑纯粹双眸,绷紧的身体瞬间松弛了下来,转头看到刘英儿正推门进入房内。
“英儿,给小旗大人倒杯水,口渴的紧。”
“嗯。”
刘英儿答应一声,刘卫民伸手将朱徽妍揽在怀里,抬头看向外面的漆黑。
“几时了。”
“刚刚打了子时两更鼓。”
听着怀里女人低喃,不由低头看了她一眼,无奈苦笑一声。
“相公醉了酒,你们也跟着受罪,下次不会……”
“相公醉酒的样子其实挺好看呢!”
刘卫民抬手抚摸着光洁额头,笑道:“醉酒样子哪里会好看了?憨傻样子还差不多。”
“小旗大人,陈三严送来的消息。”
“嗯?”
刘英儿倒了杯茶水,看着她递到眼前的纸张,不有一愣。将茶水放到床头小几上,拿起纸张看着上面内容,朱徽妍也趴在他脑袋前。
“你看了相公袖中消息?”
“嗯。为相公脱衣物时见到的,就让漕帮查一下魏府。”
“你……不会怪相公关注你皇兄吧?”
朱徽妍爬起身体,小手捧着他脸颊,一脸认真。
“相公会害皇兄吗?”
“不会!”
“妍儿相信相公!”
看着眼前认真的女人,刘卫民很严肃回答,最后一句话语,又击中了他的软肋,同样的熟悉的话语,上一次却得到另一个答案。
……
沉默许久,最后向刘英儿轻轻摆了摆手,刘英儿微躬退出房门,将房门轻轻关上,蹲在房门外静静守着。
“有些事情,相公知道,可又没有法子说出口……”
手臂撑起,刘卫民将身体依靠在床头,又将锦被向上拉扯了些,避免冻到了她。
“皇爷爷病逝,仅一个月……父皇也跟着病逝,相公若说……这一切,相公早已提前知晓,妍儿会不会相信?”
朱徽妍猛然抬头,一脸难以置信看着早已熟悉的男人。
“咱家有本书,那本书是咱家最为重要的书,是关于咱大明所有事情的书,叫……《明史》,知道什么是《明史》吗?”
朱徽妍小脸也有些泛白,有些惊恐看着他,大手却将她按在怀里,给她些许温暖。
“里面记载着皇爷爷的命运,记录着父皇,你皇兄,你王兄……”
“书里面……你皇兄二三年后会有一场病,之后再两年……你皇兄病逝,你王兄会登基继承大统,之后……之后大明至此国祚断绝……”
“相公!妍儿……妍儿冷……”
“没事儿,相公在呢,放心吧,相公在,没人敢毁了这个天下,谁敢动,相公砍了他的脑袋!”
刘卫民紧紧抱着怀里不住颤抖的身体,心下又有些后悔起来,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说道。
“你皇兄因何得了病,相公也有些疑惑,后人说……是因为你皇兄乘舟落了水,与正德皇帝一般,究竟是与不是,相公也是不知晓。”
“所以……所以相公才说皇兄忌水,不允许皇兄碰触湖水?”
“嗯。你皇兄究竟是不是因为落水伤了心肺,相公也是不知晓,但是有人这么说,想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儿,相公不敢去赌……”
刘卫民看着屋顶,叹气道:“你皇兄无子……也不能说无子,因为诸多原因,早早就逝去,有些是人为,有些是天灾,有些人说……这就是命……相公将净军还回了内廷,想要明目张胆守着你皇兄已经有了些难处,也只能用些隐秘法子。”
“有时候……命运很奇怪,相公也不是没有做过努力,可有些事情可以改变,有些事情却像是上天注定的。”
“大明的命运在你皇兄身上,只有他安然无恙,只有他有了娃娃,大明的命运才会改变,至于你五哥……还是算了吧,他不是个好帝王,还不如妍儿能干呢!”
刘卫民不希望她与自己心中结个疙瘩,没有让她见到宫里送来的纸张还罢,见到了,就要解释清楚,相比谎言,他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他做了太多异于这个世界的事情,他也不相信,三代皇帝不会对他的来历怀疑,既然无人强迫他解释,他也就这么一直拖着。
上一世的失败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不想这一世同样失败无比,考虑之后,还是对她老老实实交待了实情。
“妍儿若想看,相公可以拿与你,但是……别与他人说起,会死人的。”
“妍儿……妍儿相信相公,妍儿不看!也不说!”朱徽妍紧紧抱着他,好像下一刻就要失去了一般。
“嗯。这些事自个知道就行了,也别太过当一回事儿,相公会处理好了的,咱大明朝也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刘卫民重整心情,将她从怀里抱起,又将她塞入自己被窝,只不过没有像往常那般,用木板将两人隔开。
伸手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又拿起刘英儿送来的密信,趴在床上,两个脑袋挤在了一起。
“这个田吉怎么这么坏啊?”
看着纸张上各人的话语,朱徽妍对田吉想着将内库宝钞全部兑给自家钱庄,以便躲避手里宝钞销毁。
刘卫民目瞳闪烁,沉思片刻说道:“魏忠贤手下歪瓜裂枣不少,但他这个人还是颇为精明的。”
“相公,皇兄为何要销毁宝钞啊,尽管……尽管宝钞已经不值钱了,可……可销毁后,不是损失更多吗?”
刘卫民一阵苦笑,指着纸张上魏忠贤话语,说道:“老魏不是说了很清楚嘛,宝钞的贬值会造成更多损失,除非宝钞废弃,或是朝廷公开承认宝钞的贬值,以及定下宝钞与银钱的兑换率。”
“朝廷发行宝钞的时候,一张废纸就能抵得上一百两银钱,这部分银钱朝廷早已花了出去,而贬值后,又回到了朝廷手里,原本花的时候是一百两,回来的时候,变成了十两,实际上,朝廷是赚了九十两,而这九十两就是朝廷变相侵占了百姓的钱财,尽管这是先人们做下的事情。”
“你皇兄销毁宝钞,民间的宝钞数量就会变少,价值就会慢慢提升,年年收回,年年销毁,等到宝钞与银钱等同的时候,朝廷发行的宝钞就不算是侵占百姓之财了,顶多算是提前借了百姓的钱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父辈欠下了,到了咱们这一代当然是要还上了的,你皇兄能够承担起先辈们欠下的钱财,有魄力,有担当,是个难得的好皇帝,你应该支持,怎么还反对了呢?”
朱徽妍看着锃亮眼睛,突然有些不敢去看了,小脸也满是羞红。
“妍儿……相公不说清楚,妍儿怎么知晓这些事情?”
“不理相公!”
密信该看的也都看了,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个清楚,一翻身钻入被中,只留下一缕黑发露出被子外……
“还不能让相公疑惑不解了,真是的……”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