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柳菲儿亲临边谷
“天应该快亮了吧！我们不能再等了，否则必死无疑！”何六上前了，说的话却让耿贶有些吃惊。
“你要做什么？”
“冒个险吧！反正横竖是个死，闯一闯或许有活路！”何六走过来摸了摸箱子，推了耿贶一把，“来！帮我把这箱子挪开！”
“这后面有路？”耿贶大喜，他本来也感觉风就是从箱子这儿透过来的，刚才只顾打探箱子里的物件，反倒把“正事”给忘了。
“少废话！想活命，就赶快！”
黑暗中，何六也没太在意箱子，他根本想不到，耿贶把昆达、哈勿祁“溜门撬锁”的本事都学会了，片刻间开把锁，对他来说，就是小菜。
“好！”耿贶赶快起身帮忙，可是一使劲，刚包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郭媛手忙脚乱帮他重新处理，石壁上那个血印也就是这个时候留下的。
三人挪开箱子，洞口露了出来，何六二话不说就钻了出去，郭媛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搀扶着耿贶紧紧跟上。
“耿大人，顺着这水道游出去就是护城河，我们各安天命吧！”
来到暗道尽头，何六踩踩地上的积水，回头朝两人冷笑一声，自顾自趟水走了。
“哎！你不能这么丢下我们！”耿贶有些急了。
如果他没伤，这点水对他根本不算什么，别说一个郭媛，就是两个，他也有把握带出去。
可现在的情形，他自己能不能活着游出去都是问题。而且，他很清楚，郭媛是不会水的！
“自求多福吧！”何六毫不留情，连头也没回！
“怎么办？”郭媛真的有些怕了。
“何六说的对，回去不一定有活路，这个险我们得冒一冒！”耿贶深吸一口气，扶着郭媛紧紧跟上何六。
护城河的水流却并不急，却刺骨冰凉，这让身负重伤的耿贶吃尽了苦头。
还有一个不会水的郭媛，一点忙也帮不上不说，还只知道死死抱着他的腰。
耿贶咬着牙拼命坚持，终于在精疲力竭之时，游出了暗道。
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把郭媛推上护城河堤岸，耿贶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已经毫无知觉！
耿贶讲的这些，河平其实早就猜了个差不多，但是听他亲口说出，还是有些心惊。
“应该是郭媛把你拉上岸了，要不这簪子不会在她手上。”河平拿起枕边那枚玉簪，再次给耿贶亲手插上，“跟你说过的，这是我给你的护命符，你怎么能轻易送人呢？”
“哎！这可不是我送她的，是她趁我不注意抢走的，她还讹诈我！”
“我才不信！除了我，谁还能从你身上抢走东西？”河平不屑一顾。
“真的！这么宝贵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送人！”耿贶快要发誓了。
“河平，你知道贶儿从不撒谎的。”
小两口正在斗嘴，柳菲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娘！”两人都大吃一惊，定睛一看，真的是柳菲儿，款款走了进来！
“娘，您怎么来了？”耿贶感觉简直是不可思议。
“听说，你在这儿躺着，照顾不了河平，我就来看看。看我家河平这憔悴样，真让人心疼！”柳菲儿知道儿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心情放松了许多。可这会儿看着他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耿贶怎能不懂母亲的心情，怕她担心自己，就也跟着开玩笑，“娘，你偏心，原来你不是来找我，是来看河平。”
“你皮糙肉厚的，怎么死的了？反倒是我家河平，这些天吃了太多苦了。”柳菲儿把儿子，儿媳揽在一起，开始抹眼泪。
“娘，我不是做梦吧！您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耿贶可不习惯这么煽情的场面，赶快开口。
“昨日，你爹带兵赶到边寨，救出了居初和郭媛，所以，知道你在这里，当然，也全靠老神医带路。”柳菲儿见儿子恢复得不错，已经放心了，起身再次向身后的边谷神医行礼。
“夫人多礼了！不知令郎令媳身份如此尊贵，多有得罪，还望您恕罪。”边谷神医应该是已经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了。
“可是，娘，我爹怎么就知道郭媛在边寨？”耿贶还是急切地想弄明白一切。
“谁知道呢！河平走后，他就守着一口箱子，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两天，昨日，就突然带队出发，说是来救你。谁知，没救到你，反而救了郭媛。”
柳菲儿对自己夫君那些出人意表的“本领”早就司空见惯了，这次干脆懒得问了。
“他这会儿还在边寨善后，等你能走动了，自己去问他。”
“哦！”耿贶略显失望，又看看边谷神医，“老神医，边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边谷神医微微一笑，“那可是个很长的故事，一时半会儿也讲不完。老朽已经两天没吃好了，得先填饱了肚子再说。呵呵！”
“哎！你别走啊！你做饭哪比得上我娘，你过来给我讲故事，我让娘给你做好吃的！”耿贶见边谷神医要走，急了。
“你这孩子！”柳菲儿“怒”嗔，不过，这老神医救了儿子的命，夫君许他重金，他也不受，给他做顿好吃的，倒也应该。
边谷神医有些意外，看了看耿贶，又看柳菲儿。
“娘！我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您就当是让我解解馋！”耿贶开始“撒娇”。
河平“噗嗤”笑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你做的什么都好吃，快去吧，快去吧！”耿贶开始撵老娘和老婆了。
“哎！河平，咱们出去看看有什么吃的，让他们聊会儿。贶儿若是弄不清这一切，怕也不甘心，你给他做再好吃的，他也吃不下。”柳菲儿知道儿子的性格，拉着河平出门了。
“老神医，快坐过来！你告诉我，这居家和边家有什么恩怨？你为什么一听说，小初子姓居，就不顾一切往边寨跑？”
娘和河平走了，耿贶急切地开问。
“这都是你猜的？”老神医对耿贶的问题，有些吃惊。
“差不多吧！你快详细跟我讲讲。”
“边居两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啊！”老神医叹了口气，在耿贶身边坐下了。
第416章 情到浓时人自醉
“居初，本姓剧，洛阳游侠世家。孝武年间家道败落，仇家蜂拥寻仇，剧家被迫逃离洛阳。居初这一脉逐步沿黄河北迁，也逐步分散。”
“居初父亲名叫居柯，带着妻子一众，北迁上谷。剧家本以角力强著称于世，及至避祸，干脆将剧右之力去掉，改姓居，意思是再不用角力之技。”
“起初一路倒也平安，到了上谷，入关时，居柯结识了两位朋友，三人意气相投，拜为异性兄弟。”
“其中一个就是姓边，可对？”耿贶听得有些入神，不由自主打断一下。
“老朽知道你聪明伶俐，可你这么打断老朽，不知这故事要讲到何时了！”边谷神医瞪了耿贶一眼。
耿贶赶快闭嘴了。
“这两人，一个叫边扬，是边六的父亲，一个叫郭廷……”
“啊！”耿贶忍不住又发声了，见边谷神医瞪眼，赶快闭嘴。
“当时两人还只是把守关隘的百夫长。那郭廷颇有识人之术，见到过关的居柯，一眼就认出是当世豪杰，于是两人盛情款留。”
“居柯远道而来，得遇知己，也颇为高兴，遂在上谷安家。”
“变故当发生在三年后，当时当为寒冬，逢居初祖母寿诞，居柯设了家宴，谁也没请，就请了边、郭二人。”
“边扬携夫人先到，坐等郭廷到来开席。谁成想，他们没等到郭廷，却等来了居家仇敌！”
“经过一场激烈拼杀，边扬为掩护居家老小出逃，不幸罹难。跟他死在一起的还有怀了五个月身孕的夫人。”
“待郭廷赶到，击退仇家，现场已经一片火海。郭廷冒死抢出了边扬夫妇的尸体，而居家也几乎死伤殆尽，据说只有居柯带妻儿逃离。”
“啊！”耿贶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又是杀人放火，这跟宁县何六家的情况简直如出一辙！耿贶不由得起了疑心。
“当时，边六已是壮年，听闻父母罹难，又恨居柯置兄弟生死不顾，只知自己逃命，大怒，立誓与居家不共戴天。”
“所以说，后来居初的母亲其实不是被仇家所害，而是边六所为了？”耿贶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问。
边谷神医却摇头，“边六虽不是善人，却也义气，不会，也不屑用偷袭之类的手段。居家确实是被仇家追杀。”
“哎！好好的一场兄弟情，却闹得反目成仇，真是可惜。那居柯怕也是被仇家吓怕，实在不敢再露面。否则，跟边六说清楚了，边六应该会理解的。边扬为兄弟，杀身成仁，真真的大丈夫！令我辈敬仰！”
耿贶再次感叹。
“谁说不是，不过此间也或有隐情，居柯可能也是小心谨慎。”边谷神医解释一句。
“另有隐情？老神医，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耿贶也警觉起来。
“三家前事，我早有耳闻，当得不虚。至于那场仇杀的经过，反倒是昨日在边寨听令尊审案时，一个叫田单的人所说。”
“田单？他怎么也来了？”耿贶有些好奇了，又解释一句，“他是西部都尉史。”
“哦，那就对了，就是他带兵来边寨解救了小初子。”
“那，这些天，边寨又发生什么了？为什么郭大小姐会去边寨？是不是一个叫何六的带她去的？那何六可抓住了？”耿贶继续追问。
“前日成亲的不是边六，而是你说的何六。他应该就是以你为要挟，逼郭小姐嫁给他。”边谷神医继续解释。
“啊！这丫头到底怎么想的？”耿贶虽然早有这种猜测，一经证实，还是有些震惊。
“情到浓时人自醉！可见，郭小姐对你真是一往情深啊！为了救你，不惜牺牲自己了。”边谷神医叹了口气。
柳菲儿和河平做好了饭菜，每人一个托盘端着进来了。
“郭小姐是个聪明人，她应该用的是缓兵之计。”河平放下托盘，轻声说了一句。
“我在边寨镇遇到的那个新娘子，应该就是她，她假意答应何六，把贶哥哥送到这里后，借机逃了。又恰巧逃到了我的车上！冥冥中真是自有天意啊！若不是她把贶哥哥那簪子落在我的车上，我说什么也想不到，这边寨镇旁边还有个边谷、边寨。”
河平也感叹一声。
“好香啊！这，这都是什么？”边谷神医没有评价河平的解释，反倒是被两人端进来的饭菜吸引了。
“都是些家常小菜，聊表谢意，请老神医品评。”柳菲儿恭恭敬敬请边谷神医用餐，这是她应有的谢意。
“好吃！我从没吃过如此美味！”边谷神医一下子被柳菲儿的手艺迷住了，大快朵颐！
风卷残云般吃完，仿佛还意犹未尽。
“老神医！你就这么点出息？好像几辈子没吃过饱饭一般！”耿贶看边谷神医吃得开心，自己也有些流口水了。
“老朽真的几辈子都没吃过如此美味！俱是家常食材，却美不可言！”边谷神医赞不绝口。
“无他，就是烹饪之时，加入了你老人家一些药材。”柳菲儿笑着解释，河平已经端起一碗稀粥开始喂耿贶了。
“哎！老神医，我什么时候能跟你一样，也过过嘴瘾？”耿贶顺从地喝着稀粥，忍不住问了一句。
“早则十天，迟则半月。”
“啊！要那么久！”耿贶有些失望，感觉伤口又隐隐作痛。
“刚说到簪子，就是你头上这枚吧！那郭小姐也正是因为这簪子，差点儿把命送了。”边谷神医也感叹一声。
“哦！那又是怎么回事？”耿贶不喝了，好奇地问，河平也好奇。
“就像尚主所言，那郭小姐确实是冒险用了缓兵之计，金蝉脱壳之计。她本已逃脱，可遗失了簪子，返回寻找之时，又被何六抓了回去。”
“啊！”耿贶和河平又吃一惊。他俩没想到，郭媛如此看重这枚簪子。竟然不顾危险，又跑回去寻找。
“被抓回去之后，她被捆了手脚，堵了嘴，被迫与何六拜了堂成了亲！”
“你说什么！”耿贶忍不住要跳起来了！郭媛怎么能跟何六拜堂成亲！
“你激动什么！”边谷神医被耿贶吓了一跳。
“我，我从不想欠人人情。郭小姐为了我，如此受辱，我实在，实在……”耿贶急出了一头汗！
第417章 新婚夜手刃新狼
“那个何六死了！”柳菲儿理解儿子的心情，轻声说了一句。
“死了？”
“嗯！死在新婚床上，是被郭姑娘用利刃捅死的。”柳菲儿肯定地回答。
“那，那她还好吧！”耿贶还是小心地问了一句。
“你这么关心她，自己去看她好了。”河平忍不住白了耿贶一眼。
柳菲儿忍不住嘴角上扬。
“河平，你知道贶儿的，他说过，一辈子只对你好，他不会移情别恋的。”
“谁知道他是不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我送的簪子，他送人，一听说别人成亲，你看他那激动的样子！”河平假装生气。
“河平，我不是……哎！你知道我的，我从不愿别人为了我……哎！怎么说呢，我不想欠她人情！”耿贶第一次开始结巴了。
“好了，好了！别激动了！快躺好吧！等你好了，再收拾你！”河平见耿贶窘迫，使劲儿忍着笑，把他放平，让他躺好。
“娘！我们别管这个没良心的了，我们也去吃点东西吧！”河平安排好耿贶，乖巧地搀扶婆婆出门。
边谷神医忍不住也笑着起身出去了。
屋里只剩耿贶一个人了，他开始仔细回想刚才边谷神医所说的“故事”，他还有很多疑惑。
尤其是居初和小初子夜闯边寨，一定有惊现刺激的内容，他都迫切想知道。
他的好奇心很快得到满足。当晚，小初子欢蹦乱跳地回来了，给大家带来一个消息：耿太守大军回宁县了，居初哥哥和那位很漂亮的郭姐姐也一起回去了。
河平知道耿贶不弄清当时的情况，不会甘心，赶快把小初子领到耿贶床前，“小初子！你快告诉哥哥姐姐，你们那天晚上都发生什么了？”
“我饿了！先给我做些好吃的，我才说！”小初子开始提条件。
“好！给你做，让你吃饱了，慢慢说！”河平也挺喜欢这个机灵的小家伙。
“多亏了我！要不是那位漂亮的郭姐姐就遭殃了！”小初子大口咬着河平端来的点心，有些兴奋。
“我居初哥哥也真是有本事！那么高的墙，他把我拎着就翻过去了！”
“停停停！你说什么呢！能不能从头开始，好好说！”耿贶听得一头雾水。
“哦！是这样的。我俩赶到边寨，他们已经开始酒宴了！居初哥哥把我偷偷领到后院，把我隔墙送进去，让我去看新娘子。他去前院应付。”
“我摸到新房，见一个丑八怪正在床上欺负漂亮姐姐！那姐姐被捆了手脚，堵着嘴，衣服都撕破了！”
小初子绘声绘色地描述，耿贶却皱起了眉头。
“想我小初子怎么可能让人欺男霸女？我气不过，用屋里的铜盏狠狠砸了那家伙一下，那家伙一声不吭就趴下了。”
“我赶快解开姐姐手上的绳子，姐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她知道那家伙腰里别着刀子，一把抽出来！连捅了十几刀！哎呀妈呀！过年杀猪都没见过那么惨的！”
“那岂不是被捅成马蜂窝了？”耿贶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对，对，对！就像是马蜂窝，你说的真形象！”小初子有些开心。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偷偷跑出去，可墙太高，我俩都爬不上去，只好偷偷摸摸去前院，没想到，居初哥哥跟他们打起来了！”
“啊！他一个人？”耿贶虽然知道居初身手不凡，可一个人孤身入虎穴，他打得过吗？
“想不到居初哥哥那么厉害！就用一条几案，把那一群人打的哭爹喊娘！哈哈！”小初子很得意。
“不过，后来，那家伙们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好大一张渔网，把居初哥哥网住了。”小初子叹了口气。
“那可就不好玩了。”耿贶知道居初被抓的后果。
“不过，居初哥真是条汉子！那群人围着一顿拳打脚踢，他硬是一声没吭！”
“再后来呢？”耿贶不想听这“悲惨”的一段。
“后来，他们发现了我们，也知道那个叫何六的被捅成了马蜂窝，有点吓傻了。正好我师父也赶到了。他们只好把我们都先关了起来。”小初子说着，撇了撇嘴。
“那他们没打你吧！”河平关心地问了一句。
“那倒没有，不过，饿了我一天！而且，他们给的吃的，真恶心！”
“那你赶快多吃些点心！”河平又把碟子往小初子手边推了推。
“姐姐，你真好！我这哥哥真有福，两个漂亮姐姐都对他那么好！”小初子幸福地吃着，由衷地赞赏耿贶一句。
耿贶鼻子都被气歪了。
“你小子乱说什么！赶快说，后来怎样了！”
“我哪有乱说！那个漂亮姐姐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救活没有！”小初子不服气地顶了一句。
“小初子，你觉得我漂亮还是那位姐姐漂亮？”河平在一边开始引逗小初子。
“都漂亮！不过我更喜欢你！你比她温柔，比她声音好听，还会做好吃的，跟你在一起更舒服！”小初子童言无忌，河平却开心了，得意地看了耿贶一眼。
“你小子怎么那么多废话，我娘子当然是天下第一，独一无二，无人能比！”耿贶赶快配合着，恭维河平。
“这么好的姐姐怎么就嫁给你这废柴了？”耿贶还没夸完，小初子一句话打断了他，让他张口结舌，彻底无语。
“呜呜呜！还是小初子知道心疼姐姐，姐姐好命苦！”河平快被笑岔气了！
“好了，好了！小初子，我们看在他还病着，就别气他了。你快告诉姐姐，后来怎么样了？”河平笑够了，赶快回正题。
“后来就没什么意思了，太守大老爷审案，我也听不懂。太守把边六带回宁县了，不过也不是抓。反正我感觉这件事就这样了，没意思了，我就回来了。”
小初子说完了，继续开心吃点心，又拉着河平的手，不停地问，这是怎么做的，那是怎么做的。
耿贶虽然大致听明白了，但他还是有很多疑问，他不知道自己老爹能不能想到，很想赶快也回宁县。
可是柳菲儿和河平坚决不同意。
边谷神医和小初子也坚决不同意，他俩还没吃够美食！
第418章 抽丝剥茧捋案情
在边谷盘亘了十多天，耿贶基本能下地走动了，他实在憋得受不了，缠着母亲和河平，好说歹说，从边寨镇找来几名轿夫把他抬了回去。
再换马车，晃悠悠回到宁县。耿小凡却已经处理完西部都尉府的差事，回沮阳了。
耿贶急着了解案情，却发现都尉府发生了重大“人事”变动。
郭廷病卧，已上表朝廷请辞。府务暂由都尉史唐恒署理。
唐恒这几天已经是忙的头晕眼花，见到耿贶大喜过望，赶快把帅印捧了出来。
“给我干嘛？我这个样子能干什么？田单呢？”耿贶明白，如果郭廷不能署理，那么按秩确实应该他来。可一来自己大病未愈，二来朝廷也没明确旨意。所以，这个活儿，他不能，也不敢接。
“大人有所不知，田单已经押解长安，怕是没命活着回来了。”
“啊！他犯了什么事？”耿贶更是惊奇了。
“勾结匈奴贼匪，私贩军马，残害无辜，哎！罪名多了去了！”唐恒赶快招呼耿贶坐下，准备慢慢跟他讲。
“都是太守大人断的？”耿贶“长途奔波”有些疲倦，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坐下了。
“是！都是令尊大人断的。”
“哦！那田单可都招供了？”
“招了，那么多证据，证人，他不招怎么行？只是没想到，他如此阴险歹毒。若不是令尊亲审，怕大家都还蒙在鼓里。郭将军也是被气得一病不起。哎！您是不知道，郭大小姐也，也......”唐恒小心地解释着。
“郭小姐怎么了？对了，她人呢？”耿贶一听有郭媛的消息，有些激动了。
“哎！也不知道为什么，跟郭将军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了！这孩子也真是，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耍脾气，置父亲不管不顾呢！”唐恒叹了口气。
“离家出走？”耿贶大吃一惊，“那居初呢？”
“居初公子跟着郭小姐一起走了。对了，他临走前给您留了一个盒子。”唐恒赶快起身去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耿贶不解，轻轻打开，里面却只有一件物品，一串红红的同心结！正是那日自己在大街上看到的那只。
这不是居初给自己留下的，应该是郭媛留下的。
耿贶抓着那同心结，感觉内心有一丝刺痛。郭媛一定是对自己有心，可自己怎么能接受她？而且，耿贶从内心里感觉，她应该跟居初在一起的。
“哦！田大人，我想先随家母回沮阳住些日子，养养伤。这里就有劳你了。”耿贶心里有些乱，这跟他想的不太一样。看来，这些都只能从老爹那儿得到答案了。
跟唐恒客套了几句，耿贶随母亲一起回了沮阳。
耿小凡见到儿子，强忍着眼泪，笑了笑，拉着他进书房了。
“身体还受得了吧！知道你有很多事要问，不告诉你，怕你也休息不好。问吧！”耿小凡给儿子倒了一杯水，在他身边轻轻坐下。
“我想知道，您怎么知道我们在边寨的。”耿贶其实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河平应该告诉你了，我们在那井里找到一口箱子。”
“我知道，是我打开的，我只摸到里面好像都是竹简、竹筹，是账目吧，都记的什么？”
“记的都是何六这些年为田单做的那些黑心交易。”
“田单？难道不是郭廷？”耿贶有些吃惊。
“田单背后难道不是郭廷？”
“这么说，田单替郭廷揽下了所有罪责！”耿贶明白了。
“反正他已经是活不成了，替郭廷顶了罪，对他只有好处没坏处。”
“那就这么放过郭廷？”耿贶猜测着父亲的打算。
“他已经那样了，不放过，还能如何？而且，这次毕竟是郭媛救了你。我不能不还他人情。”耿小凡平静回答。
“爹！那不一样！郭媛是郭媛，郭廷是郭廷！你不能搞父债子偿那一套！”耿贶有些不乐意了。
“这里面事情很复杂，牵扯到十年前一桩灭门案，可惜，田单自己咬断了舌头，那案子没法再审，只能存疑了。”
“你是说，居初家那案子吧！我其实早就怀疑背后是郭廷。可我不知道他的作案动机，也没有证据。”
“动机很简单，无非是钱财！”
“钱财？你是说，郭廷觊觎居家的钱财？”耿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居家北迁时，变卖了所有家产，所以当居柯到上谷时，手里一定有大量奇珍异宝。可惜他遇到了郭廷。当时郭廷还只是个百夫长，那时田单就跟在他身边。如果，我们猜的不错，背后的主使就是郭廷。只不过，他一直在幕后，我们没有明确的证据。”
“那就是说，郭廷或者田单，勾结匈奴人假扮居家的仇人，做了一起灭门案。郭廷和田单将居家财宝据为己有？”耿贶推测着。
“嗯！不仅如此，居柯在边扬的掩护下杀出重围，逃了出来。如果你是居柯，你会怎么做？”耿小凡提问。
“我，我会查清这一切，报仇！”
“你会怎么查？”
“我，我会，我会先去找边家！无论如何，得先给边家一个交代！”耿贶在这一问一答中，感觉有些豁然开朗了。
“所以，郭廷他们不可能让居柯活着去见边家人。所以，居柯后来的行踪也一定是郭廷泄露给居家仇人的。居柯死后，郭廷就造谣说他不仁不义，置兄弟于不顾，挑起居家和边家的仇恨。”耿小凡仔细分析着，“那也不对啊！既然这样，郭廷为什么还会收留居初？”
“或许是良心未泯，或许是为了把敌人握在自己手中，这不就是郭廷常用的手段吗？”
“不知道居初知不知道这些情况，他若知道自己的义父竟然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真不知道他该如何是好！”耿贶感叹一句。
“他不知道，至少是不确定。他的本事，你应该也见识过了，他肯屈居郭府，或许就是为了查清这些。否则，他在井里发现那口箱子时，就不会隐瞒。他确实在怀疑，也在千方百计找证据。可他犯了一个，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耿贶脱口而出，他这会儿真为居初和郭媛的未来担心了。
第419章 宁县案尘埃落定
“所以，居初一定是非常纠结的。不过，现在，他应该已经解脱了。这件事之后，郭媛应该已经认清了自己父亲的丑恶面目。”耿小凡平静地总结。
“可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所以，她只能选择逃避，离家出走！”耿贶终于理解郭媛了。
“真正促使她离家出走的原因，其实是，她知道了河平是你的妻子，你们恩爱如一，你不会跟她有任何结果。”耿小凡平静地看着儿子。“我几次见她，她都握着一枚同心结，是你送给她的吧！”
“不是！我怎么会送她东西？那同心结是我在宁县店铺看到的，感觉挺好看，准备买了送给河平的，结果被她抢了！”耿贶直接“坦白”。
“那玉簪难道也是她抢的？”耿小凡又开始注视儿子头上的发簪。
“算是吧！我失手弄坏了她的金簪，她就抢了我的玉簪，逼我赔她。”耿贶感觉自己这会儿有些心虚了。
“哎！你总不爱欠人人情，这次这情债，怕是你一辈子也还不上了。”耿小凡叹了口气。
“我是欠她，但我只是欠她一条命，我不欠她情债。”耿贶果断否定。
“好吧！这些事情我懒得管，也管不了。你自己妥善处理吧！只一点，你辜负河平，我可是不依的。”
“怎么会！我就算把命还给她，也不会辜负河平。”耿贶信誓旦旦。
“有些时候，命并不是最重要的。郭媛为了你，宁可牺牲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这是你拿命能还的吗？”
“这，这个......”耿贶真的犹豫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赶快转话题，“爹，我们不说她了。我还没弄清，你们怎么找到边寨的。”
“边六和郭廷的关系，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些年何六就是在边家和田家之间往来。郭廷或者说田单那些不可告人的财富都藏在边寨。所以，我一边让河平跟居初从踪迹查，一边从箱子里那些物证查，很容易就锁定了边寨。只是我没想到，你伤那么重。”
“哦！原来那竹简里真有大学问啊！”耿贶知道父亲虽然说的简单，但一定是费尽了脑子。
“那是当然，若不是由那些竹简找到边寨，在边寨又起获田单的赃物，我怎么可能查到十年前的命案。”
“哦！都是些什么宝物啊！”耿贶随口问了一句。
“很多。都已经收在府库了，你有兴趣，日后自己去看吧。”耿小凡感觉自己已经解开了儿子的疑团，起身准备离开，让他好好休息。
“爹，还有一个问题！”耿贶赶快拉住老爹。
“你是说，救你的那块黑木牌吧！”耿小凡也差点儿忘了这件事。
“对！边六怎么会有那黑木牌？”
“那黑木牌不是边六的，是居家的，就在田单他们抢夺的居家奇珍里面。
“原来那黑木牌是居夫人的。”耿贶不想再纠结郭媛的事，恍然大悟。
“你错了！”耿小凡冷冷反驳。
“啊！那是怎么回事？”
“边谷神医不是说过，凡是救过他命的，他才送？居柯救过他的命，或许居夫人不嫁给他，而嫁给居柯也缘于此。”
“啊！这么复杂啊！”耿贶感觉头有些大了。
“是啊！这几家人的爱恨情仇太复杂了。有很多不是我们能理解或者想到的。不过，这不重要，你若是真想弄清楚，自己去找边谷神医打听吧。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也会是一个很精彩的故事。”
“哦！”耿贶无话可说了。
河平端着点心和稀粥送了进来，父子二人也正式结束聊天。
“河平，有劳你了，有些粗活儿让下人去做就好。回家了，别再累着自己。”耿小凡爱怜地看了儿媳一眼。这次，他对这个儿媳真的是又有新认识了。
“没事的，爹！我得亲自看好他，省得他四处拈花惹草，留风流债！爹，等他好了，我跟他一起去宁县吧！”河平回家了，心情好了许多。
“哈哈！”耿小凡笑了，想了想，又回头对儿子说，“郭廷其实已经很悲惨了，无论他是不是幕后黑手，都无所谓了，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请辞，推荐你继任。我上表谢绝了。一来，你资历尚欠。二来，少年人升官太快，不是什么好事。你不会怪爹吧！”
“怎么会！真让我管那么大一摊子军务，我还怎么陪我的河平妹妹！”耿贶这会儿乖巧了许多，甜言蜜语，让河平心里美滋滋的。
“安心养伤，回宁县之后，只一件事，赶快带人过来给我修河渠！”耿小凡留下任务，留下小两口自己幸福。
“河平，你喜欢吗？”老爹走了，耿贶从怀里摸出那枚同心结。
“咦！还有这么精巧的饰品啊！”河平眼睛一亮。
“本来就是准备买给你的，可被郭媛抢跑了，不过，这会儿还是回到我手里了！哈哈！”耿贶把同心结递给河平。
河平脸色却变了。
“别的女人摸过的，我才不稀罕！”
“其实，郭媛挺可怜的，你就别吃她的醋了！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耿贶感觉自己说漏嘴了，真是言多必失！
“我相信你跟她没什么，可她跟你呢？一个女孩子，宁可嫁给自己深恶痛绝的人，也要救自己的情郎，这情郎怕是一辈子都要住在她心里了！”河平的小嘴本就跟她娘一样刁钻，前些日子是给耿贶面子，现在回家了，耿贶身体也无大碍了，她开始“收拾”自己的情郎了！
“好吧，好吧！我错了！”耿贶跟河平斗嘴，从来就没赢过，这次，干脆直接投降。
“既然你不稀罕，让丫环扔了吧！”耿贶将同心结随手扔在一边。
“真是薄情寡义！你不知道这是郭小姐留给你的最后念想吗？”河平又挑起“争端”。
“那怎么办！你不喜欢，我又不敢留。你说怎么处理？”耿贶这次聪明了。
“给我吧！我去给它找个合适的主人！”河平撇撇嘴，把同心结收了起来。
“你，你要把它送给居初？”耿贶理解了。
“难道还有更合适的人吗？”河平瞪了耿贶一眼，耿贶闭嘴。
第420章 弃旧仇仗剑天涯
“哎！真不知道他俩会怎么样！本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金童玉女的，可惜又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他俩能解得开心结吗？”
耿贶这会儿真的是担心郭媛了，他自己也感觉到，自己欠郭媛的真不单单是两条命那么简单。他也明白，老爹为什么不再深究郭廷了。
“是心结就能打开！你别管了，我会去找她的，我帮她找到她的幸福，替你还债。”河平见耿贶神色暗淡，很理解他的心情。
“刚跟爹说，不要搞什么父债子还，你倒好，给我来个夫债妻还。我欠你的这些，可怎么还啊！呜呜！”耿贶知道河平虽然刁蛮，但心地善良，这会儿没了外人，他开始哄老婆开心了。
“我让你用一辈子还！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下下辈子，八辈子，十辈子......唔唔！”河平被耿贶拉到怀里了，话没说完，被耿贶堵上了嘴。
......
随后，耿贶也弄明白了自己昏死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那日，郭媛拼了命把他从护城河里拉出来，正要想办法带他回城，却遇到了先游出来的何六。何六没想到他俩能活着出来，既然他俩大难不死，何六自然不会轻易放他俩回城。
何六把匕首架在耿贶脖子上，威逼郭媛跟他一起出逃。郭媛的心思却都在耿贶身上，说死不从。何六情急，直接捅了耿贶一刀，吓傻了郭媛。她生怕何六再做出格的事，只能乖乖就范，跟着他来到了边寨。
边寨地处偏远，何六感觉自己已经成功“金蝉脱壳”，不由得放松下来，又对郭媛起了非分之想。郭媛知道无论自己答不答应，都难逃受辱的结果，只好以救耿贶性命为交换，暂且答应嫁给何六。何六可能是乐疯了，竟然爽快答应。
拿了救命的黑木牌，郭媛把耿贶送到边谷，回去的路上，她借机逃走。本来在河平的帮助下，她已成功逃脱，却又不慎丢了耿贶的玉簪，再回去寻找时，被何六抓了回去。
而且，当晚她就被何六强捆着拜了天地！
在“新房”里，她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欲哭无泪！
就在被何六强暴时，竟然有人突然出手相救！这让郭媛不禁有了一种重获“新生”的快感！
脱困后，她痛痛快快手刃凶徒，却没能逃出去。
虽然没能出逃，但居初来了，边谷神医也来了，边六也没有再为难她。
很快，太守大人带兵来到边寨，解救了大伙。
太守大人看起来一点也不老，反而精明干练，就地就开始审案。他的风采着实让郭媛兴奋了一场，能有这么威武睿智的公公，不知道该有多幸福。
可当柳菲儿急切地要去寻找儿子儿媳时，郭媛呆住了，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是啊！老爹这么优秀，儿子那么出众，他怎么会没有妻室？
听说，耿贶的妻子是河平尚主，就是自己在边寨镇遇到的那位盛装美人时，郭媛的心冰凉！
她对河平是心存感激的，若不是当时急着逃命，急着逃回家搬救兵，她一定会跟河平好好聊聊，交个朋友。那女孩儿一看就身份尊贵，更难得的是，有善心，做事沉稳。虽然只是见了一面，她已经感觉自愧不如。
后来听说，她为了寻找自己的夫君不远千里奔波而来，还冒险入深井，不辞劳苦亲自外出搜寻。郭媛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耿贶夫妻的感情，她知道，自己在那个女孩子面前，没有一点的机会。
虽然自己为了耿贶，不惜忍辱，可就算耿贶知道这一切，他只会对自己心存感激，而不会产生爱恋！自己永远无法取代河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郭媛只感觉天旋地转，差点晕倒在居初怀里。
再后来，随着耿小凡起获田单藏在边寨的赃物，开始盘问十年前居家灭门惨案，郭媛几近崩溃。
虽然，耿小凡的问话，刻意回避郭廷，但无论是她还是居初，都明白，单凭一个小小的田单，根本做不了如此大案！
幕后，一定有人！这个人只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案件的审理在田单突然“咬舌自尽”时，戛然而止。耿小凡果断结案，总算是给她，给她父亲留了足够的面子。
可她怎么能接受这一切！她必须回家亲自找父亲问清楚。否则，她无法面对居初，更无法再见耿贶。
居初在整个过程中，一直沉默不语，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守在她身边，冷静地听。但郭媛明显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激潮澎湃！
离开边寨时，居初还是默不作声地陪在身边。
“媛儿，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你想不想去看一眼？”居初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眼角有些湿润。
“居大哥，我......”郭媛百感交集，不由自主把以前的小初子改成了大哥。
“我还是习惯你叫我小初子，虽然这会儿有另外一个小初子了。”居初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带她来到了边谷。
夜，静悄悄的。
边谷神医的宅院只有一间小茅屋亮着灯。
居初拉着郭媛轻轻来到窗前。屋内，是一对儿幸福的人儿，相拥在一起。他们那么般配，那么自然，让人丝毫察觉不到一丝的不和谐。
郭媛流着泪，呆呆地看了许久，才黯然离去。
回到家，郭媛开诚布公地跟老爹谈了一次，单独交谈，没有任何旁人。
从老爹嘴里，她得知了所有真相，跟她猜测几乎完全一致的真相。
她给老爹磕了三个头，毅然决然离开了那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回家后的居初一直留意着郭媛的举动，可他还是想不到，郭媛会深更半夜离家出走。
当第二天早上，发现郭媛不见时，居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冲出了“家”门。在这个家的十年，他感受了亲情、爱情，这些已经足够熄灭那团深埋在内心深处的仇恨。
为了自己，也为了郭媛，居初毅然决然选择放弃“仇恨”。
余生，他将跟自己心爱的女孩一起，仗剑天涯！
第421章 金玉簪子同心结
清晨，耿贶一觉醒来，感觉神清气爽。在家的日子就是舒坦，身上的伤在母亲和河平的精心照料下，好的很快。
河平早早就起床了，应该是跟着母亲在厨房忙活，耿贶自己坐下来洗漱，梳妆。
“河平！河平！”耿贶突然发现自己那枚碧玉簪不见了，急的大喊。
“你鬼叫什么！河平出门了！”母亲端着早点，走了进来。
“娘，河平送我的那枚簪子不见了！她若是知道了，还不得吃了我！”耿贶上蹿下跳，四下寻找。昨晚明明是放在梳妆匣子里了，这会儿却不翼而飞！
“会不会是河平拿走了？”柳菲儿猜测一句。
“您知道那簪子对我俩来说，意义重大，河平怎么会拿走？”耿贶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等她回来问问吧！只要不是她拿走的，在咱这府上，丢不了！”柳菲儿拉着儿子开始吃早餐。
“她，她去哪儿了？”耿贶还是不放心。
“不知道，这几日，她神神秘秘的，每天都出去。”
“她外面有人了？”耿贶一脸的坏笑。
“去！哪儿有巴不得自己老婆在外面偷人的！你也不想想，河平是什么身份！”柳菲儿忍不住拍了儿子脑袋一下。
“嘿嘿！反正，我经常不在家，您得替我把她看好喽！”耿贶嬉笑。
“我才不替你看！你爹说了，等你病好上任的时候，让河平陪着你一起。你自己老婆，自己看着。”
“啊！她真要跟我一起去宁县？你们也都同意？”耿贶有些吃惊。
“哎！你就不明白河平的想法吗？你俩也都老大不小了，该有个孩子了。你看人家王宇，女儿都快满岁了！”柳菲儿其实是自己想当奶奶了。
“王宇？娘，你弄错了吧！你是说他家那个小燕子吗？那不是王宇的女儿是他的妹妹！”耿贶没想到，老娘居然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
“什么！”柳菲儿果然大吃一惊。
“哈哈！我爹没跟您说吗？王夫人来上谷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了，您记不记得，她有大半年都没出过门？”
“可是，这么大事情，她怎么不说呢？”柳菲儿仔细回想，王静嫣帮夫君对付那个什么“监御史”之后，确实“消失”了大半年，原来是在家生孩子！
“好了，您也别操我们的心了，早晚让您抱上孙子！”耿贶哈哈一笑，真的开始考虑生孩子这件事了。
这一天，河平很晚才回来，心情似乎不错。
耿贶一把把她拉进房间，逼问玉簪的下落。
“这不！你不嫌弃就戴着吧！”河平笑嘻嘻地从怀里摸出一个手帕，解开，里面赫然是郭媛那枚金簪，依旧没有修复。
“这！你怎么会有这东西！”耿贶莫名其妙。
“我说过，我会替你还债的！现在，你不欠郭媛任何了！”河平笑得很开心。
“你见到她了？”
“嗯！我派人找了好多天，终于找到她了。”
“她，她还好吗？”耿贶感觉自己脸发红。
“好像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了。娘说的真对！爱情是治疗一切悲伤最好的良药！”河平咯咯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呢？我不在家，娘就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什么乱七八糟啊！这才是真学问！郭媛就是最好的证明！”河平叫了起来。
“说说，你们都说什么了？你在哪儿找到她的？”耿贶感兴趣了。
“你猜！你也不算笨，应该能猜到我在哪儿找到她的吧，呵呵！”河平卖关子。
“边谷？”耿贶略一思索。
“嗯！不错！真是个聪明娃！”
“她跟居初在一起了？”
“嗯！我去的时候，他俩正在祭拜居初的母亲。居初把她照料的很好，他们打算一起浪迹江湖，仗剑天涯！”
“那就好！可这簪子是怎么回事？”耿贶听说郭媛从伤痛中走出来，略略放心。
“我跟她结了姐妹，我是姐姐，她是妹妹。我们互换了信物。”
“停停停！你拿我的玉簪跟她换了这破金簪？”耿贶一下子明白了。
“破吗？我看一点不破啊！”河平故作惊讶地欣赏手上那枚簪子，“过年回长安了，去瑰宝斋修修就好。这簪子挺漂亮的。你不要，我自己戴。”
河平把簪子在自己头上比划着。
“哎！修好了，你戴吧！我心里可装不下两个人。我戴这个好了。”耿贶说着，把一个筷子插到发髻上。
“哈哈哈！”河平笑出了眼泪，亲热地挽住了耿贶的胳膊。
“还有啊，我把那枚同心结送给居初了......”河平开心地跟耿贶诉说居初和郭媛的事，耿贶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一个多月过去了，耿贶身体好转，急着赶快回任所，新任的西部都尉已经亲自来拜见了老爹，也希望耿贶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早回宁县。
“贶儿，新任都尉张将军戎马一生，虽无显著战功，但经验丰富，德高望重，你要尊重他。他年事已高，不会太管军务，更多的担子都要压在你的身上。你要跟着他多学，勤问，多历练。”耿小凡给儿子送行，殷殷嘱托。
“儿子记下了！”
“还有啊！也别老贪玩，有时间了多陪陪河平。哎！娘真舍不得她去那么远。”柳菲儿拉着河平的手，也开始抹眼泪。
“怎么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我保证，每月都带河平回来一趟，住上两天。这你们可放心了？”耿贶保证。
张都尉真的放手让耿贶大胆管军，耿贶也终于说服各方，带着西部都尉的将士加入了修河渠的队伍。
一切进展顺利，耿贶没了那么多烦心事，总是趁着天气好的时候，带着河平纵马驰骋，往来两地，一家人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白水渠终于按照耿小凡的预期完成了，极大地促进了上谷，尤其是沮阳的农耕、渔牧生产。伴随着耿小凡的一系列“经济体制”改革，上谷百姓日子日渐好转，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生机。
与耿小凡的得意想比，王静嫣的日子却不太好。
元寿元年春上，她大病了一场。
第422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耿小凡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带着柳菲儿前去探视。
“静嫣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操劳的吗？”耿小凡关心地询问。
“没事的！就是一般的伤风感冒，头疼，咽干。我多休息休息就会好！”王静嫣无精打采。
“妹妹，先去我家住些日子吧，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柳菲儿也轻声劝说。
“嫂子，我没事的，你们别操心了。”王静嫣苦笑，她怎么可能住到柳菲儿的家去。
耿小凡见王静嫣状态实在太差，不再打搅她休息，退了出来，叫过王宇，仔细询问。
“我娘其实是有心结，长期心气不顺，郁郁成疾。”王宇低声诉说。
“为了什么？”耿小凡感觉，自己跟静嫣妹妹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两人都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静嫣妹妹不应该再因为自己解不开心结。而且，从她来上谷看，她其实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抱负，就是来上谷施展的。如果说真的有心结，那也应该是她“实验室”的问题。
“伯父！”在私下场合，王宇更愿意这样称呼耿小凡。
“您知道我娘为什么非要来上谷吗？”
“为什么？”耿小凡心头一紧，担心静嫣妹妹还是为了自己。
“因为，我爹又娶了两房妾室。”王宇轻声回答。
“啊！”耿小凡从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虽然在这个年代，王莽娶几个老婆都是正常的，可静嫣妹妹一定还是接受不了。
“哎！”耿小凡叹了口气，这可能就是男女之别，这可能就是两千年的“代”沟。
因为纳妾这件事，柳菲儿也跟他吵过多次。不过柳菲儿不是不同意他纳妾，而是几乎要逼着他纳妾！
她的理由还很“冠冕堂皇”！什么“你不纳妾，别人都说我是母老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家怎么作威作福呢！”
耿小凡也曾想过，为了菲儿的“面子”，不行就装装样子，“假”娶两个。可仔细一想根本不妥。所以，这件事就一直僵持着。时间久了，菲儿倒也不在意了。
可是静嫣妹妹不同，她虽然从两千年后穿越而来，也已经基本适应了大汉的生活，可她从骨子里接受不了“一夫多妻”。
所以，王宇说的这个理由，或许也是静嫣妹妹决然跟儿子一起来上谷的一个重要原因。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你娘心气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多劝劝吧！”耿小凡知道这种心病，他实在“治”不了，于是决定告辞。
“伯父，我能求您一件事吗？”王宇见他要走，上前拦住了。
“什么事？”
“我娘这次病，其实也事出有因。昨日，新都传来家书，获弟弟醉酒，失手打死一名家奴，我爹震怒，已经把他打得要死了。”王宇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耿小凡脑袋嗡地一声。
“您能拨冗去一趟新都最好，实在不行，您给我爹一封书信，或可救弟弟一命！”王宇流着泪跪下了。
耿小凡二话不说，转身又回到屋内。
“出这么大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耿小凡质问王静嫣。
“告诉你有什么用？自古杀人偿命，获儿这也是自找的。”王静嫣叹息一声。
“巨君不会杀了获儿吧！”耿小凡真有些担心了。
“会！”
“那你还不赶快想办法！那可是你儿子！”耿小凡急了，在屋里不停走来走去。
“那个儿子，我一点也不喜欢。因为从他出生，我就知道他的命运。”王静嫣声音冷冷的，她知道柳菲儿很清楚自己和耿小凡的来历，她不需要隐瞒。
“你糊涂！就像你说的，历史记载都是真的吗？而且，你完全能改变的！”耿小凡真的无语了，他实在想不通静嫣妹妹怎么会这么想。
“千百年沧海桑田，我们或许都能改变，唯独人心，太难！”王静嫣还是哀怨地看了耿小凡一眼。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起来！跟我一起回新都！无论如何，救下获儿！”耿小凡真的急了。
“救下他，救下他再去害死更多的人？那被他活活打死的孩子，才十四岁！你敢面对那母亲的眼睛吗？”王静嫣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哭了起来。
“我补偿她！我替获儿为她养老送终！”耿小凡此时心里五味杂陈。
王静嫣只是哭，轻轻摇头。
“不行！我必须阻止这件事！”耿小凡有些冲动了，走到王静嫣跟前，看着她憔悴的面容，狠狠心，从她头上拔下发簪，转身出门。
“夫君！”柳菲儿不知道耿小凡要做什么，一下子慌了，看了看床上的王静嫣，赶快追了出去。
“菲儿，我得去一趟新都，尽我最大的能力救下王获。”耿小凡大步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跟柳菲儿解释。
“有那么严重吗？我知道，在你们那个年代，杀人一定要偿命，可现在不是的。一个家奴，没那么要紧的。”柳菲儿一溜小跑地紧紧跟着耿小凡。
“菲儿，静嫣妹妹一定早就知道王获的命运，所以，她一生下王获，就不喜欢他。可是，事到如今，那毕竟是她的亲骨肉。所以，你能明白她为什么病了吗？”
“可，这，哎！静嫣妹妹怎么能这么做！她，她完全可以阻止悲剧发生的！”柳菲儿跑得有些急，有些气喘。
耿小凡愣住了，静嫣妹妹熟知西汉这段历史，她明知道自己儿子会死，为什么不阻止？
原因只有一个！
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有更大的“野心”！
历史上，王莽为了博得“世人好评”逼儿子自尽！看样子，这不是传说！
静嫣妹妹是为了更大的抱负，才忍痛牺牲自己的儿子！
这难道就是历史？人类的历史总是这么“残酷”吗？是谁造成了这一切？
耿小凡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自己拿了静嫣妹妹的发簪，她很清楚，自己是为了去救王获，可她为什么不阻拦？
她后悔了！
耿小凡想明白这些，一刻没有耽搁，带了两名随从，星夜赶往新都。
可是，他还是迟了一步！
等他赶到时，新都王府已经一片肃穆。
耿小凡什么也没说，见到王莽，只是把那枚发簪交给他。然后，一刻没有停留，径直返回沮阳。
第423章 未央新主初展翅
元寿二年，夏四月，关中多地出现了日蚀。一时间人心惶惶，而耿家却迎来了双喜临门。
张都尉年老，上表乞骸骨，耿贶顺理成章接任西部都尉。
更让他高兴的是，河平为他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儿。
不仅他高兴，全家人都高兴坏了。
六月，耿小凡借回京述职之际，带着儿子儿媳一同返回长安。
他没想到，他无意中又亲身经历了一件“历史”大事。
一家人刚刚来到阳阿府，还没说几句话，内廷传来消息，“皇帝陛下驾崩！”
“这么快！”柳菲儿忍不住脱口而出，马上意识到不对，赶快闭嘴。
她记得凡哥哥说过，刘欣没当几年皇帝，可这几年，或许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一转眼，六七年过去了。
“我得赶快进宫一趟！”阳阿把手中的外孙交给女儿，马上进屋准备了。这种时候，容不得一点闪失。她得赶快去见她娘了。
“你不去吗？”阳阿更完衣，见耿小凡没一丝要走的意思，有些意外。
耿小凡更意外！
“我一个外臣，回京述职，这下好了，连职也不用述了，我去做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朝廷没有太子？你就不为你的前途着想？”阳阿瞪着耿小凡。
“哦！这个啊！我不太关心。”耿小凡呵呵一笑，突然想起宜主，脸色突然变了，“我，我跟你一起去！”
“呵呵！想起什么了？变这么快！”阳阿被耿小凡这突然的转变，逗乐了。
“跟你去混一些内幕消息，能提前知道谁当皇帝，我好提前拥立！”耿小凡也赶快跑出去换朝服。
两人急急忙忙赶往长信宫，王太后却已经移驾未央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见太皇太后！”耿小凡感觉自己今天还真是来对了。
未央宫里，王太后正在怒斥董贤。这小子已经做了两年大司马了。可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刘欣年纪轻轻就驾崩。这会儿已经乱了手脚。
王太后拿着架子，询问大司马如何料理皇帝后事，董贤哪儿懂啊，唯唯诺诺，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太皇太后，您怎么亲自来了！”耿小凡也许久没见王太后了，见老太婆精神还算矍铄，赶快上前行礼。
“耿太守何时回京的？”王太后没想到，耿小凡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出现，有些意外。
“臣本奉旨回京述职，不料听闻噩耗，就陪着阳阿公主马上来给您请安。”耿小凡赶快回答。
“哦！既然你正好回来，就有劳你帮一帮大司马！”王太后说着，恶狠狠瞪了董贤一眼，吓得他两腿打颤。
“是！臣定当尽职尽责，不负圣望！”耿小凡已经提到阳阿，知道王太后准备回鸾了，轻轻走到董贤面前。
“大司马，此诚多事之时，为防意外，臣请皇帝御玺暂移长信宫。”
“这！”董贤吃了一惊，不明白耿小凡的意思了。
王太后本已要走，听到耿小凡这话，立马停住脚步。“耿太守所言极是！新皇登基之前，御玺暂由哀家保管的好！”
董贤无奈，只好捧出御玺，交给耿小凡。
耿小凡心花怒放。
眼见刚进未央宫，他就为王太后立了大功，以后说宜主妹妹的事，他更有把握了。
“哎！哀家是老了，力不从心了！这么重要的物件，哀家竟然忘了！耿候今日来的及时！”一回长信宫，王太后就赶快“表扬”耿小凡。
“臣和犬子跟了您那么长时间，说到底，就是您的人，不为您着想，为谁着想呢？”耿小凡笑着将御玺交给王太后。
“不是为我着想，要为朝廷着想。”王太后虽然很满意，还是笑着纠正他。
“对！您为朝廷着想，我为您着想，也就是为朝廷着想！”耿小凡这马屁拍的，连阳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太后，皇帝这事太突然了，您得早做打算啊！”阳阿上前搀扶王太后。
“哎！哀家也是心乱如麻，皇帝小小年纪，这真是不让人省心！”王太后也是丝毫没有思想准备，唉声叹气。
“太后，臣观朝野，此时能担重任者，唯新都候巨君。若您中意，臣愿为您操持！”
“巨君！是啊！他回新都也有五六年了吧！是该回来为朝廷效力了！耿候，你准备怎么做？”耿小凡的提议太合王太后的心意了。
“您只用下诏，免了董贤，令群臣重新举荐大司马即可。”
“就这么简单？”王太后有些意外。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但只要您老人家想让巨君回来，臣一定能让您如愿。”
“好！哀家信得过你！去办吧！新皇拥立首功，哀家许了你！”
“太后，这个首功，臣当不起，还是留给巨君吧。”耿小凡赶快推辞。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王太后有些吃惊了。
“不瞒太后，臣确有私情，只求您能妥善安置皇太后。”耿小凡也不隐瞒，跟王太后这种政治“老油条”谈判，无需拐弯抹角。
“原来是为了你那妹妹！她有什么好担心的？”王太后想了半天才明白。
“太后，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天子也一干的太后啊！所幸，臣那妹妹没什么野心抱负，这些年您也都看在眼里。求您给她个善终。”
耿小凡言辞恳切，王太后也不禁沉思起来。她太深有体会了。
短短几十年，她已经经历了三四任皇帝。期间太后、皇后、嫔妃虽不说数不胜数，可能像她这样“善终”的，除了她，还真不多！
“耿候真性情中人！哀家准了！”王太后叹了口气，跟耿小凡达成了交易。
王静嫣听说刘欣驾崩的消息是在三天后，她也是马不停蹄，第一时间返回长安。可她赶到的时候，耿小凡已经把她想做的事情，都替她做完了。
本来，董贤是耿小凡的第一个障碍，耿小凡想了n种踢开他的办法，可还没等实施，那小子竟然自尽了！
不知道他是畏罪，还是真的忠于跟刘欣的“爱情”。
此后的事，对耿小凡来说，很简单了。随意拜访了长安、茂陵一些“旧友”，带头上表举荐王莽。很快“新都候王莽任大司马，录尚书事，兼管军事令及禁军，统领治丧事。”
第424章 陌上花开盼卿归
王莽春风得意返回长安，着手处置汉哀帝刘欣后事。
元寿二年七月，迎中山王萁子为嗣，以接续大统。
八月，王莽对丁傅两家进行了“清算”。傅太后和丁姬虽然已死，王莽仍不放过，去其尊号，移葬刘康王陵。
至于宜主妹妹，在刘欣死后，其实已经心死！她知道，耿小凡在为她奔波，但她已经无所谓了。
虽然王太后许了耿小凡给她善终，但王莽似乎已经“羽翼丰满”，不太听自己这位“姑母”的话了。最后，王太后发怒，亲自诏见王莽，王莽才贬宜主为“孝成皇后”，总算放过。
在阳阿公主的周旋下，耿小凡在长信宫见了宜主妹妹“最后”一面。
“哥！只要你过得好，妹妹就心无挂念了。”宜主强颜欢笑。
“妹妹，你本就是巴山蜀水间的一只金丝雀，已经在未央宫关得太久，你不想出去飞一飞吗？”耿小凡开导妹妹。
“我还能吗？”宜主苦笑。
“妹妹，其实这人世间，最大的自由莫过于心灵的自由。心之所想，行之所向。”
“心之所想，行之所向！”宜主品味着耿小凡这句话，终于豁然。
一年后，渭河北岸，义陵边一座山清水秀的小村庄，迁来一户人家，户主是位安详慈善的“老夫人”。老夫人性情开朗，乐善好施，虽膝下无儿无女，却收养了十数名孤儿，一家子倒也其乐融融。每到春暖花开的季节，老夫人就亲自带着孩子们到义陵祭扫。有人传说，那里面埋着的，是她唯一的儿子！
元寿二年九月，萁子继位，改名“衎”，即后世之“汉平帝”。太皇太后临朝，大司马王莽秉政，尊孔光为太傅。
第二年，改元元始，汉平帝时代开启，其实这也是王莽时代的开启。
耿小凡办完了长安的事，准备回上谷。临行前，大司马诏见他，让他有些意外。
“听说，上谷在耿太守治理之下，政通人和，气象万千。你功不可没啊！”王莽见面第一句话，就让耿小凡摸不着头脑。而且，以往王莽跟他都是兄弟相称，今天叫官称，显得生份了许多。
“都是将士们用命，群僚之功。”耿小凡先客套一句。
王莽叹了口气，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如今天下大势，你应该也看清楚了。别再去那苦寒之地了，留下吧！”
“留下？”耿小凡这下明白王莽的意思了，他是想让自己辅佐他。看来，王莽野心初现！
“大司马，你被埋没数载，如今回朝，正是施展才华之际，干嘛还留我在这儿搅扰？再说，我那点本事，小打小闹还行，参赞政务，我可差的远！我还是去牧守一方的好。呵呵！”
“也罢！如今情势，你在外或许更能帮到我。”王莽没有过多难为耿小凡。
“这个请您尽可放心！”耿小凡行礼，准备告辞。
“政务上的事，我自然放心。可我还有件不放心的事，请耿太守务必留意。”王莽还不想放耿小凡走。
耿小凡想了想，感觉他应该是说王宇了。“大司马是说宇儿的事吧！你有何打算？”
“宇儿！”王莽眼神还是怪怪的，“他也跟着你几年了，历练的如何啊？”
王莽这问话让耿小凡听出了些“酸”的味道。可能是自己无意脱口，把王宇叫的有些过于亲热，让王莽不舒服了。
“王宇人中龙凤，经此历练，前途可期！”耿小凡还是恭维一句。
“我有意调他回京，你意下如何？”
“可堪大用！”耿小凡大致明白了，这大概才是王莽找自己的真正目的。
“可他不愿回来！”
“什么？”耿小凡刚感觉自己明白了，一下子又“糊涂”了。
“或许是他自己不愿回，或许是他母亲不愿回。”王莽语气低沉。
“那大司马的意思是，让我劝劝他？”耿小凡再次猜测。
“那是最好。她一气出走，这么多年，气也该消了。我知道，你的话，她还是听得进去的。”
耿小凡再次愣住，他知道王莽错会他的意思了，王莽是想让自己去劝王静嫣！
“大司马！人常说，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一日夫妻百日恩。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有时候，一方主动低个头，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说了，这件事，我去劝夫人，有些不合适啊！”
耿小凡赶快拒绝，一来他没信心说服静嫣妹妹，二来，他真的不想介入别人夫妻之间的事。
“看来，耿候今天一件事也不能让我如愿了。”王莽感慨一声。
“大司马，其实这两件事我已经帮你了！”耿小凡赶快解释，“你尽可调宇儿回京，我会跟他说。至于尊夫人，我觉得她并不是不愿回来，毕竟有家人的地方，才能算是家，她心里始终放着这个家。否则，她这次不会专程跑回长安为你运作。”
王莽听得很认真，忍不住点头。
耿小凡借机告辞。
没想到，他离开长安时，王莽竟然亲自跑到灞桥送他！
“大司马这不光是送我，是不是还要我带封家书？”耿小凡多少对王莽亲自来送有些意外。
王莽郑重给耿小凡捧上一杯送别酒，欲言又止。
耿小凡把他的想法全看透了，他实在无话可说。
“我已调任宇儿回京任光禄中郎将。”
“哦！那问题不就解决了。”耿小凡感觉王莽这样的安排，合情合理。
“静嫣不同意，她还是不回来。”王莽叹了口气。
“你没给她写封信？”
“我......”王莽有些难为情。
“你啊！夫妻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你是抹不开面子吧。”耿小凡大致也理解王莽的心情。
举目四望，驿道旁灞桥垂柳已迸发出嫩嫩的新芽，岸边的草地上，不知名的野花一丛丛，一簇簇，处处都透露着春天的气息。
耿小凡沉吟片刻，想起曹操的一件轶事，随手折了一根柳枝。
“给她写封信吧，我带给她。”
“可我怎么说？”
“几个字就可以。”
“几个字？”王莽不明就里。
“你就写‘陌上花开’四个字，我带给她，她若是再不回来，就只能你亲自去请了。”耿小凡呵呵一笑。
第425章 书到用时方恨少
传说“当年”曹操和老婆闹别扭，老婆“离家出走”回娘家。曹操为了接老婆回去，主动低头认错，写了“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的认错信，千百年传为佳话。
王莽一定不会懂这里面的含义，但静嫣妹妹一定懂。这几个字传给静嫣妹妹，她不仅能明白王莽的意思，连自己的意思也都能理解。
四个字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必再大费周章呢！
可是，王莽似乎信不过耿小凡，犹犹豫豫，竟然连四个字都不愿写。
耿小凡很是无奈，回到沮阳，他还是去见了一下静嫣妹妹。
“你既然有理想有抱负，这会儿也都按你的设想进行中，何必再纠结那些小事呢？”俗话说，劝和不劝离，耿小凡感觉自己还是有“义务”撮合一下两人的。
“小凡哥，我好想回一趟二十一世纪。”王静嫣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耿小凡感觉王静嫣话里有话。
回一趟，而不是回去！她的意思是，不仅要回去，还要再回来！
“我自诩对西汉这段历史了如指掌，可我还是漏了很多细节，而且，很多事跟后世的记载不同。我要是能回去带一本《史记》或者《通鉴》，一定能把很多事情弄清楚！”
“书到用时方恨少！不过，还是你那句话，后世的记载有多少可信，我们都不知道。不过，我们有幸参与到这其中来了，如果日后真能回去，或许我们可以改改史书，哈哈！”耿小凡调笑一句。
“这些年，我也仔细留意过，大凡史书记载的大事，都基本上是准确的，比如皇权更迭，天灾**。可具体到个人，就很难说了。”
“那说明，个人无论能力大小都不能改变历史大势。静嫣妹妹，你关心的是什么？”
“我自己，我的孩子，还有我身边所有人。”王静嫣平静回答。
“那你更没必要回去查他们的什么历史了。这些人的命运现在不都掌握在各自的手里？而且，人生如果没有了悬念，还有意义吗？”
“是啊！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我还是放不下。如果我真的就是历史上那个王静烟，我的命运可够悲惨的。”
“悲惨？怎么会呢？”
“后世传说的王静烟和她的孩子们好像都没有善终。但具体什么情况，我都不记得了。”
“你只记得获儿的事？”耿小凡理解王静烟了，王获的死对她不可能没有触动。
“是啊，那件事太有名了！也不瞒你说，获儿的事我确实很后悔，说到底，千错万错都在我。我先入为主地讨厌他，不喜欢他，忽视了对他的管教和培养。他的结局可以说是我一手造成的。”
“静嫣妹妹，你也别太自责。有些事我们真的无力改变。不过至少你还有宇儿和小燕子。”耿小凡劝说。
“宇儿，我不知道他以后会怎样，可小燕子的事实在让我担心。”
“小燕子怎么了？她一个女孩子，那么活波可爱，你别把她卷进这个历史漩涡，让她开开心心长大，给她找个安分人家，幸福一生不就得了？”
“哎！这或许正是我不想回长安的原因啊！”王静嫣叹息一声。
“怎么了？她会怎么样？”耿小凡吃惊。
“我记得后世有一个传说，一个小姑娘，八岁嫁给君王，十一岁就守寡，最后因为不愿跟自己的亲生父亲同流合污，**而死。”
“啊！你，你是说，王莽要把小燕子嫁给汉平帝？”耿小凡一下子明白了。
“在获儿身上，我已经犯错了，我不想让同样的悲剧再发生在小燕子身上。可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耿小凡也犹豫起来，许久下定决心。
“静嫣妹妹，我们可能改变不了历史，但我们总不能被命运左右！改吧！尽我们最大的力量去改！”
“怎么改？”
“眼看王莽锋芒已漏，他势必会取代西汉王朝，我们反正也回不去了，就帮他一把！你不是说，有空了要去找找刘秀吗？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出生了吧！”耿小凡思索着。
“按理他是应该已经出生了，可我找遍了南阳郡，没有他一丝的消息，仿佛历史上根本就没这个人！”
“呵呵！他就算出生，这会儿应该也只有几岁吧，或许他还不叫刘秀呢！你没找找他的父母吗？”
“我根本不记得他父母的名字，这件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你也别着急了，你就把宇儿和小燕子照顾好，培养好，比什么都强。”
“所以，你还劝我回长安吗？你不觉得，这里比长安安全很多？”
“该来的，早晚会来，这不是你在不在长安能决定的。反而，你在王莽身边，更能改变他，更能把握自己的未来。”
王静嫣沉默了，她真得好好思考思考。她没决定回不回长安，可王宇的任命已经到了，他不能不受。犹豫再三，王静嫣只好让王宇自己先回去。
半个多月后的一天，她又跑来找耿小凡，忧心忡忡，手里拿着一块锦帛。
“怎么？出什么事了吗？”耿小凡知道静嫣妹妹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是你给王莽出的主意吧！”王静嫣将手中的锦帛交给耿小凡。
锦帛上的字迹，耿小凡从没见过，但他确定是王莽手书。因为锦帛上只有四个字“陌上花开”。
“呵呵！他还是向你低头了。”耿小凡笑了，把临行前，王莽送别他的情况解释了一番。
“你不应该管我的事的。”王静嫣满脸的哀怨。
“我怎么能不管呢，我说过，我希望大家都能过的开心幸福。”耿小凡不理解王静嫣的意思。
“你以为，我回到长安就幸福？你以为我跟他在一起就幸福？”王静嫣冷着声音问，“他已经厌倦我了。以前我从不相信什么七年之痒，十年之厌。现在看来，这不仅是二十一世纪有，大汉也有！”
“七年之痒？”耿小凡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会连这个都没听过吧！”王静嫣反倒有些诧异了，还是解释了一句，“这不知道该算是心理学还是生理学的理论。意思是，许多事情发展到第七年就会不以人的意志出现一些问题，婚姻当然也不例外。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人离婚都是在第七年。”
第426章 多疑常误有情人
在二十一世纪，耿小凡没结过婚，他还真没听说过什么“七年之痒”。
“不过，这个理论好像对你无效！你是不是从来就没厌倦过柳菲儿？”王静嫣也想起耿小凡夫妻的恩爱了。
耿小凡傻子一样地摇头。
“你们从来不吵架，你从来没厌烦过她？不过，她好像身材一直保持很好，怎么看也不像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王静嫣话语里透漏出一丝嫉妒。
“这什么跟什么啊！我觉得两个人只要相爱，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耿小凡还是不理解，他从没感觉过，跟菲儿在一起有什么“不愉快”或者“厌倦”。
“可能你们就是传说中的神仙眷侣吧！哎！我们这些可怜人的苦，你是不会懂的。”王静嫣叹了口气。
“你越说越离谱了。你怎么就可怜了？以你的身份和能力，大汉能和你相比的怕只有王太后了吧。甚至，现在有些事情，她怕是还得看你的脸色呢。”
“呵呵！我若是有那么大权柄，怕就真的没烦恼了。可惜，大汉还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再有本事，也只能躲在背后。”
“不一定啊！只要你想，我感觉你能成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哈哈！”耿小凡开始逗王静嫣开心。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应该比我更懂得，权力更迭的背后是什么。而且，你也不要小瞧王莽，你可能并不了解他，历史上他能做皇帝是有原因的。”
“哦，他有什么特别的吗？”耿小凡有些感兴趣了，虽然他跟王莽也认识很多年了，但他只是感觉王莽性格沉稳内敛，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让人很难深交。而静嫣妹妹跟他生活那么久，一定非常了解他。
“他有野心，说的好听一点叫远大抱负。他并不是非要做皇帝，或许迄今为止，他自己都没这种意识。他只是想实现他的治国理念。他最大的优点是能隐忍，能忍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和烦恼。他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特别痛恨的人，至少你根本无法从他的表现看出他对一个人好恶。”王静嫣一点也不隐瞒，诉说自己对王莽的认识。
耿小凡仔细听着，开始在心目中勾画王莽的“塑像”。许久，轻声说，“其实，我感觉他过于爱惜羽毛。或许他的本意和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施展自己的治国才能，为老百姓谋福利。可他有些事做的太过分，不近人情。要知道，天理国法人情，没有人情味的法是绝对不合天理的。”
“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获儿的事之后，他给我捎来一封家书，跟我解释了。他或许是想向我道歉，或者安抚我。可从他的信里，我看不出一丝的诚意。或者就像你说的，没有一丝的人情味。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为了成大事，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放弃。”
“哎！这种人算是性格有缺陷吧，你好像选修过心理学，这种情况符合心理学的理论吗？”耿小凡叹了口气。
“这当然是性格缺陷，而且是很大的缺陷。人的性格养成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长期形成的，尤其是在他的童年期。他父亲早亡，小时候跟母亲相依为命。偏偏他母亲也是个要强的人，虽然那些叔伯、兄弟一个个都封了侯，王渠氏却不愿低头。她是要让王莽凭自己的本事，让朝廷，让她那大姑子看看，她儿子才是最好的。这才是造成他偏执、隐忍性格的根本所在。他不怕吃苦，但他坚决忍受不了别人背后的议论，他不愿给人丝毫的把柄，就是你所说的，爱惜羽毛。”
王静嫣的分析入情入理，让耿小凡不得不赞同。
“长期的隐忍也造成他绝不会轻易相信人，就算是我，他也时时处处保持着戒心。你能体会我的感受吗？”王静嫣眼角湿润了。
“哎！其实，你可以改变他的。你知道他的病根，你就应该有办法治好他。你完全能让他变得更阳光，更开朗。”耿小凡理解静嫣妹妹的难处了。
“这世上最难改变的就是人心，他的思想根深蒂固，再加上他那个老娘，我怎么可能改变他！连我自己都无法赢得他的完全信任，我怎么改变他！”王静嫣叫了起来。
“应该有办法的，可惜咱俩都不是心理医生。”耿小凡见静嫣妹妹情绪有些激动，不敢再刺激她了，准备赶快结束这个话题。
“还有这个，”王静嫣举了举手里的锦帛，“如果当初他信任你，听从你的建议，让你带这锦帛回来给我，我或许会考虑回长安。可他呢，他根本不信任你。他对你的不信任，甚至超过这世上任何人！”
“怎么会呢，你有些过于敏感了。”耿小凡苦笑。
“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自从我嫁给他，他就在怀疑我们俩的关系，他怀疑我们有私情。”王静嫣表情痛苦。
“哎！那他可是真的想多了。”
“我用了那么多年时间，一点一点化解他的怀疑。可没想到，阴差阳错，反倒让他更怀疑了。”王静嫣也苦笑一声。
“什么意思？你做什么了？”
“我来上谷前，不小心又怀了小燕子，可我出发之后才发现。所以，小燕子的身世令他的怀疑加深了。”
“哎！真让人头疼！真该带他去跟小燕子做个亲子鉴定！”耿小凡也是无语。
“这些，我也懒得跟他解释。既然他怀疑，让他怀疑好了。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影子斜。”
“或许，你这个态度倒是能打消他的怀疑，呵呵！”耿小凡忍不住轻笑一声。
“你说对了！否则，就不会有这锦帛。”
“好了，说了半天，其实你俩人心里的疙瘩应该已经解开了。我的意见，你还是回去吧。不仅为了你们夫妻俩，也为了宇儿。长安岂不比这苦寒之地强百倍？”
“未必！”王静嫣摇头，“不过，我确实有打算回去的。不过，并不是因为这锦帛。”
耿小凡不语，耐心盯着王静嫣，他知道，不用自己问，她就会告诉自己答案。
第427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知道中山国吗？”王静嫣真的开始解答了。
“中山王不是刚刚继位，好像又从宗亲里又选了个刘成都继爵中山王，有什么问题吗？”耿小凡不太在意这些王侯什么的，只是大致了解。
“无非是政治平衡。王莽对丁傅两家的做派深恶痛绝，也深受其害，他不会允许外戚干政的事情再发生。所以，汉平帝虽然继位了，但王莽不准他的生母卫夫人入未央。”
“卫夫人？”耿小凡第一次听说这个人。
“她现在已经是中山孝王后了。母凭子贵，这也是她应得的。可惜，她还是不甘心，还巴望着未央宫。”
“哎！我不了解她。不过，我觉得她也挺可怜的。汉平帝这会儿还不到十岁吧！这么小的孩子就不能跟在妈妈跟前，无论对孩子还是对母亲都是一种折磨。”耿小凡能感受到卫夫人的“凄惨”。
“没办法！皇家无亲，这种痛苦和煎熬，也是她应得的。不过，她还不算最惨的。你知道钩弋夫人吗？”
“当然知道！汉武大帝这种魄力真是常人无法比拟啊！”
“所以说，卫王后应该知足的。除了不能入长安，王莽已经给她足够多了。”
“都给她什么了？”耿小凡随口问，他想看看王莽的“手笔”有多大。
“刘成都继爵就是她推举的，王莽没犹豫就答应了。”
“刘成都跟她是什么关系？”耿小凡这会儿才发现，封建王朝的分封还真不是像他想象中那么“随意”。
“你啊！还是这么不关心政治！”王静嫣叹了口气，继续解释，“卫王后有两个弟弟，一个叫卫宝，一个叫卫玄，都封了关内侯。卫宝的女儿是刘成都的妻子，这下你明白了吧！”
“噢！原来这个中山王是她的侄女婿！他人怎么样？”耿小凡感觉静嫣妹妹今天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提中山王。
“我没见过，也没怎么听说过。应该就跟其他的王侯差不多吧！这个时候的刘氏宗亲里没什么像样的人。”
“那，这个你有什么关系？”耿小凡听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中山国跟自己这位静嫣妹妹，大司马夫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因为这个卫王后了。”
“哪个卫王后？姑姑还是侄女？”耿小凡确认。
“姑姑！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思念儿子，还是仅仅拿儿子作借口。据说，整日里哭哭啼啼，吵着闹着要进京。”
“据说！你听谁说的？王莽难道处理不好这种事？”耿小凡不解。
“这就是问题的根子了。卫宝已经派人来沮阳两次了，为了他姐姐的事，求我去劝大司马。我已经明确回绝了他。”
“那不就完了，还能有什么事！你不管是对的，你跟王莽说了，反倒让他为难，对你俩的关系有害无益。”耿小凡劝着，突然想到什么，又问一句，“你不会是收了他家什么好处了吧！”
“你想什么呢！我缺他那些破铜烂铁啊！他给我送的礼，我都收了，然后基本上又加两成回给他了。”王静嫣撇撇嘴，她虽不算是大汉的“富豪”，但也绝对是“富人”。
“那你说打算回去，难道不是因为这件事？”
“是！就是因为这件事。这个卫宝太不让人省心！他在我这儿碰了钉子，把目标转到宇儿头上了。”
“那你跟宇儿说清楚不就好了。”耿小凡感觉这还不是什么事，王宇不敢不听他母亲的话，尤其是在这种敏感的事情上。
“这事怪我，我最近一直忙着我自己的事，也没把卫宝当回事，让他钻了空子，这会儿宇儿已经陷进去了。”王静嫣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宇儿答应帮他了？”耿小凡猜测。
“他是满口答应了啊！”
“啊！这么大事，他怎么这么草率，竟然不跟你商量？”耿小凡有些奇怪了。
“一时冲动，或者说，他中了卫宝的美人计。我最担心的是，他到目前为止，怕是还没想清这件事的利害关系。我怕他一误再误。”
“美人计！呵呵，这个卫宝还真有意思。他给宇儿送了歌姬？”耿小凡有些乐了。其实，他早就发现王宇其他地方没什么毛病，但在女色上，绝对有弱点。他见到美女总是彬彬有礼，甚至有些害羞，不敢正眼看。可耿小凡知道这正是“心虚”的表现。
或许是受静嫣妹妹的影响，王宇只娶了正妻，没有妾室。他心里一定很不爽，可又不敢忤逆母亲，只好隐忍着。长此以往，他会更加叛逆。
“卫宝在沮阳盘亘过几日，都是宇儿接待他。酒酣耳热之际，卫宝送给宇儿两名歌姬。其中一个恨得宇儿喜欢，一来二去，有了身孕。那女孩知书达理，模样俊俏，我也挺喜欢，也就没责备宇儿。”
“看来，你还是想通了，你不能老拿自己的价值观去约束两千年前的汉人。呵呵！”耿小凡还是感觉无所谓。
“可你能想到吗？那歌姬不是一般人，竟然是卫宝的亲侄女，卫玄的女儿！”王静嫣叫了起来。
“啊！”耿小凡也感觉意外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卫宝连自己的亲侄女都利用！
“卫宝为了说动宇儿，竟然甘心让自己的亲侄女来给宇儿做妾室！小凡哥，如果是你，就算你以前不明白卫宝的意图，这一下，一定很清楚利害关系了吧！可宇儿竟然像是瞎了眼！”王静嫣忍不住地叹气。
“怕不是瞎了眼，而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耿小凡知道，静嫣妹妹这是被儿子给逼的没办法了。说到底，她还是“溺爱”儿子的。她接受不了自己丈夫“三妻四妾”，却能容忍自己儿子“妻妾成群”。
“哎！跟你比起来，我真是失败透顶！你不仅夫妻恩爱，家庭和睦，三个孩子还都那么优秀，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王静嫣眼神哀怨起来。
“快别说这些了，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我的烦恼你也不会理解。不过，说起子女教育，我还真不敢居功，孩子们我几乎没怎么管过，都是菲儿在教。如果你感觉我家孩子的教育成功，那说明我们老祖先的教子之道比两千年后更先进，更有效。”
第428章 忍将雏燕留异乡
“你说的有道理。这可能就是我们那个时候，为什么又开始流行国学热。老祖宗留下的精华是我们民族最宝贵的财富啊！”王静嫣也感叹一声，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跑题很远了。
“宇儿回长安了，卫宝也不再来沮阳。我担心他还会跑到长安去撺掇宇儿，如果宇儿拿捏不准，一定会出事的。这才是我不得不回长安的原因！”
“回吧！你其实应该比我清楚，王莽不是坏人，他虽然性格有缺陷，但我相信，他还是爱你的。你不仅为他生儿育女，还能在工作上给他极大的帮助。他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耿小凡再次劝说。
“我肯定得回去。不过，我不放心小燕子，你能帮我照料她一段时间吗？”王静嫣终于说出了自己今天的来意。
“照顾小燕子？你有什么打算？”耿小凡颇感意外。
“我不想让她再重蹈获儿的覆辙。我回去可以，但我不想让她回去，我决定试着改变她的命运。”王静嫣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了。
“可是，不是我不愿意，小燕子那么可爱，菲儿一定会非常喜欢她。可是，你说过，王莽本来就怀疑小燕子的身世，你这个时候把她留在上谷，那岂不是更让王莽怀疑了？你真的权衡过这中间的利害得失吗？”
“我想过，他真的要跟我破镜重圆，就必须无条件信任我！如果，他连夫妻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别的任何事都无从谈起。而且，即使他怀疑，就算他确信小燕子不是他亲生，我也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可能，保护小燕子。哪怕他不认这个女儿，我也要确保小燕子能有一个温暖的家。而你是我唯一相信的人！”
“这，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耿小凡还是有些犹豫，设身处地从王莽角度想，如果这个时候，静嫣妹妹独自一人回去，而把女儿留在千里之外，而且是自己的“情敌”家里，那么，如何能让他相信，小燕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耿小凡不是不愿意为静嫣妹妹背这个“黑锅”，而是，他感觉实在没必要。
“我当然考虑清楚了！”王静嫣态度坚决。
“那你稍等一下，我得跟菲儿商量一下。”耿小凡找了个借口，他必须为自己争取些时间，好好想清楚，而且，这件事真的非常非常有必要跟菲儿商量。
“呵呵！难怪你们感情那么融洽，如果我的夫君这么对我，我也一定为他死心塌地！”王静嫣的语气醋意十足。
“我给你考虑的时间，我准备后天启程。你决定了，在这之前去我家接小燕子。”王静嫣转身告辞，想了一下，回头又留下一句，“或者去为我们娘俩送行。”
收留小燕子的事，耿小凡一丝没有向柳菲儿隐瞒。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有事跟菲儿商议。有时候，一些事情菲儿可能是根本就不懂，但她总是耐心地听他解释，然后满眼信任地回复一句，“你决定就好，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跟你共同承担！”
柳菲儿的这句“经典”安慰，总是能给他莫大的激励和鼓舞。所以，他每次在“重要”事情上要做决定时，总是习惯听她说上这么一句。
虽然知道这次的结果应该也是这样，耿小凡还是不厌其烦地跟菲儿仔细分析了“留”和“不留”小燕子的利弊。
“当然要留下！”没想到，这次柳菲儿态度异常坚决，没有丝毫的犹豫！
“为什么？”耿小凡真的有些诧异了，因为，发自内心的，他是不想多事的。
“静嫣妹妹都不怕巨君误解，你怕什么？难不成，小燕子真的是你背着我跟静嫣妹妹生的？就算是，我也要那个小丫头，我喜欢！”柳菲儿似乎根本没意识到“留”下小燕子，会造成的后果，竟然开始跟他调侃，开玩笑了。
“你这什么逻辑啊！”耿小凡忍不住又把留下小燕子的弊端再说一遍，说得更严重！
“夫君！你的决定我都支持！但你既然征求我的意见，我明确告诉你，我希望小燕子留在我们家。”柳菲儿还是很平静，耐心地又听一遍，然后，依然态度坚决。
耿小凡真的有些没脾气了，无话可说，皱着眉头盯着柳菲儿。
“呵呵！夫君，我根本不在乎巨君如何误解我们。你说的那些弊端都只是可能，可能发生，也可能根本不会发生。但是，你和静嫣妹妹都知道小燕子回去面临的问题，根据你们的经验，那些一定会发生。而且，你俩都不愿意让悲剧发生，所以，你为什么非要为了那个不确定，而不大胆尝试一下改变呢？”
柳菲儿的“逻辑”似乎更有道理。耿小凡开始沉思。
一晚上，耿小凡都没睡好，翻来覆去重新思考这件事。可是，越想脑子越乱。
柳菲儿似乎是早已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耿小凡还在迷糊时，柳菲儿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不由分说，带着耿小凡直接去王静嫣府上。
而王静嫣似乎也早就预测到了这种结果，已经把小燕子的“行李”和“装备”都准备好了。
“我的小燕子乖乖！你愿意到舅娘家住些日子么？舅娘家里有个小妹妹，她一定很喜欢跟你玩的！”柳菲儿一见到小燕子就亲热地揽进怀里，亲热得不得了。
“菲儿！你迷糊了吗？爽爽可不是小燕子的妹妹！”耿小凡真有些看不下去了，认真纠正。自己的小孙女耿爽才还不到两岁，他当然喜欢得不得了，可她虽然跟小燕子年龄相差不大，可差着辈分呢。
“哦，哦，哦！是我弄错了！爽爽应该叫小燕子姑姑的。”柳菲儿眼睛笑成了月牙，坏坏地看了耿小凡一眼。
耿小凡心头一紧！柳菲儿怎么会弄错辈分？她是故意的！
她在试探，试探小燕子是不是真是自己老公跟这个静嫣妹妹的“私生女”！
耿小凡明白了菲儿的小心思，可这会儿也没法解释，只能干咂嘴。
“嫂子，无所谓的！你真喜欢小燕子，把她当成自己女儿好了！”王静嫣微微一笑，她很聪明，怎能不明白柳菲儿的意思，不过，她也懒得解释，反而想趁机给他们夫妻俩制造些“不和谐”。
第429章 王静嫣上谷托孤
“静嫣妹妹，把这么可爱的小公主留给我，你真的放心吗？”柳菲儿抱着小燕子不撒手，故意又问王静嫣。
“她算什么公主！不过，您把公主的女儿都照料那么好，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您那儿我再不放心，这世上就没有我放心的地方了。”王静嫣微笑着，不冷不热又给耿小凡一颗“钉子”，她还在怀恨！如果当初是王宇娶了河平，哪儿还会有如今这么多“破”事！
“好了，你们还是问问小燕子的想法吧！”耿小凡实在听不下去了，赶快打断两人。
“对对对！我们还是得听我们小公主的。”柳菲儿捧着小燕子的小脸，笑嘻嘻咨询她的“意见”。
“我要跟着娘！”小燕子似乎还很不习惯柳菲儿的“热情”，犹豫着，看向自己妈妈。
“小燕子，你乖乖听话，娘回长安办些事情，尽快回来接你，好不好？”
虽说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小燕子好，可到了分别的时候，王静嫣还是忍受不了内心的酸楚。蹲下身，紧紧把小燕子抱在怀里，偷偷开始抹眼泪。
柳菲儿也被她的真情感动，忍不住也要陪着掉泪。
“咳咳！”耿小凡适时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三个“女人”的“煽情”。
“小燕子，你舅娘听说你要去我家住些日子，高兴坏了，昨天就给你准备好了房间，还做了一堆好吃的，你的哥哥姐姐们也都有很多新奇的玩具，你想不想先去看看？舅父答应你，如果你不喜欢，或者住的不高兴了，舅父亲自送你回长安，好不好？”
耿小凡理解小孩子的心思，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分散她的注意力。一旦真的跟母亲分开了，只要她吃的好，住得好，玩得开心，她一定不会想妈妈的。
小燕子果然被耿小凡的话吸引了，她依稀有印象，曾经跟母亲去过一次这位舅舅家。他家好像跟自己家很不相同，大冬天，外面冷得不得了，他家却温暖如春。还有他家那些哥哥姐姐们好像都非常友善，还有舅舅说的好吃的......
小燕子忍不住开心起来。
“你，你们今天就......”王静嫣愣了一下，不过马上明白耿小凡的意思了。他们就是要提前两天把小燕子接走，一来不让她经受跟自己告别的“痛苦”，二来也让她先适应一下“新”生活，如果她不适应，还有时间调整。
王静嫣不再多说了，从身边婢女手里接过一个包裹，恭恭敬敬交给柳菲儿，“嫂子，我知道这有些见外，但这是我的心意，你收下了，我才安心。”
柳菲儿捧着“沉甸甸”的包裹，有些不知所措，她的第一感觉是不能收，可推辞的话，提前被王静嫣“堵”住了！
“收着吧！你就当是静嫣妹妹留给小燕子的。”耿小凡发话了。他们两家都不会在乎什么“钱”，不过就像静嫣妹妹说的，这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自我安慰。自己收下了，静嫣妹妹更能安心。至于用不用，怎么用，都无所谓。
柳菲儿收下了“寄宿费”，王静嫣把女儿抱起来，亲了又亲，亲手送上耿家马车，又对柳菲儿千恩万谢，依依跟女儿分别。
应该说，柳菲儿很有带孩子的经验，回家的路上，不停地跟小燕子“聊天”，给她讲“小故事”，逗得小燕子很快忘记了与母亲“离别”的伤心。
进家门的时候，小燕子已经开心地蹦蹦跳跳了！
王静嫣离开沮阳的时候，特意偷偷去了一趟太守府，没有让女儿发现，暗地观察了许久，她彻底放心了。
耿小凡送她启程回长安的时候，王静嫣也彻底跟他“摊牌”。
“我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来接她！如果王莽真的逼我，我就告诉他，小燕子是我和你的孩子，让他彻底断了念想。当然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会保你平安，但你必须答应我，把小燕子当自己亲生女儿养育！”
“千万别！你那样会害死我的！”耿小凡没想到自己还是被静嫣妹妹“套路”了，有些慌乱。
“没想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这可不像你。”王静嫣冷笑。
“以前年少无知，热血冲动。现在老了，顾忌也多了，不能不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啊！”
“你不是年少无知，你以前是没有在乎的人，没有爱的人，所以无所谓。现在，你牵挂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就小心谨慎了。”王静嫣反驳。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可是，静嫣妹妹，到了我们这个年岁，应该更加稳重才对，你可不能一时冲动。”耿小凡不想跟王静嫣辩论什么，他只是提醒她注意，不要不顾一切后果地做傻事。
“我做事自然是有分寸的，我也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我这么说，只是让你明白我的决心。”
“我明白了！小燕子在我这儿，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一定把她精心照料好！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等着你来接她。”
“小凡哥，你又错了！我不要你把小燕子当什么客人，我要你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该教的一定要教。她不听话，你该打该骂，我都不埋怨。我只希望你能一心一意为她好！”
“可是……”耿小凡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没有可是！我不来接她，你就是她的父亲！她的所有事情，你都可以做主，不必跟我商量！”王静嫣在这件事上真的是够果断。
“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耿小凡知道静嫣妹妹已经下了决心，这不是他几句话就能做通工作的。
“还有那个山洞，你找人封了吧！”临行，王静嫣又嘱咐一句。
“你那个实验室？你的实验都做完了？”耿小凡这会儿也想起静嫣妹妹这几年“捣鼓”的那些东西。
“也无所谓什么实验，我只是想弄清李少君的一些想法。”王静嫣平静回答。
“那你还没弄清吧！”耿小凡猜测着，因为静嫣妹妹只是让自己“封”，而不是拆除。
“差不多弄清了。”
“差不多？什么意思？”耿小凡有些好奇。
“现在来不及细说，我的结论也不一定正确。以后，有机会了，我们慢慢谈吧。不过，你那些水晶条，我还得继续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