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就是郑躬！”郑躬见张固孔武有力，是个人才，有些爱惜，亲自走到他跟前。
“原来你就是郑躬啊！我还以为是什么英雄好汉，想不到如此不堪！”张固仔细打量这位叛军头目。
“哈哈！我不堪！我再不堪，你也是我的手下败将，阶下之囚！”郑躬不跟张固一般见识，哈哈一笑。
“你不过是仗着人多而已！老子身经百战，以一敌十不在话下！有种放开老子，过来单挑！”
“你能以一敌十，本君倒也相信。可是，你们汉军三倍于我，因何被我击溃？”
“那是赵护将军一时大意！待他重整队伍，不日即能踏破梓潼！”张固不甘示弱。
“口气不小！可惜他踏破梓潼之日就是你掉头之时！说说吧，为什么到我梓潼来？”
“逃命呗！”
“听你口音是北方人，为何南下？”
“不南下，难道我还能北上自投罗网？可恨那个耿凡多管闲事！”张固很恨地骂了一句。
“耿凡？是朝廷新派的援军吗？”
“谁知道？就带了十几个人，真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
郑躬想了一下，这个张固虽然来历有些可疑，但他一定知道汉军很多“秘密”。杀了他，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看来你也是走投无路，本君爱惜人才，你可愿追随本君？”郑躬准备留下张固。
张固心中一喜，口气却依旧强硬，“你们不过是一拨流寇，跟着你有什么前途，早晚是个死，来给爷一个痛快！否则，赶快放爷南下。”
“呵呵！你越是如此，本君越是舍不得放你走了！且随我回府。只要你尽心辅佐本君，荣华富贵指日可待！”郑躬继续劝说。
张固表情犹豫起来，正想着如何回答，小猴子窜了出来。
“大人！他抢劫杀人，您不能不管！求大人为小民做主！”
“哦！他抢了你什么财物？”郑躬看看不远处停着的几辆货车，眼珠一转走了过去，看看那些新奇的西域货物，动心了。
“朝廷无道，官逼民反。本君正是替天行道，你这些财物正好充作军用！”郑躬手一挥，手下把货车团团围住。
“大人，您不能这样啊，这可都是小的们的活命钱啊！”小猴子跑上来，拉住了郑躬的胳膊。
“撒手！山君收下你们的货是看得起你，再不知好歹，连你们一起充军！”
郑躬的护卫冲上前，一把拽开小猴子，将他推了个屁股墩儿。
“大人，大人！货物可以孝敬您，这人请您交给小人，否则，小人回去无法交差！望大人体谅！”
小猴子一骨碌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再次上前，却被护卫一把拦住。
“张固，你还不愿追随本君？”郑躬笑了。
“你能护我周全，我就暂且跟了你！”张固仿佛急于“脱困”，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样子。
“哈哈哈！”郑躬也不在意，扭头对小猴子吼一句，“张固现在是本君麾下将军！你还想怎样！”
“大人，您得讲理……您这样非逼死小人不可！”小猴子抓耳挠腮，急的快哭了。
“本君有好生之德！你若真多无法回去交差，也留下追随本君吧！这过往商队，追随本君的也不在少数！”
郑躬回身看看小猴子，“本君看你也是个忠义之士，酌情给你个官职，只有一条，不可再纠缠他！”
“这，这……”小猴子有些犹豫了，这次是真的犹豫了。能混进郑躬的队伍应该是件好事，可他还没做好准备。
郑躬却不再搭理他，拉着张固回自己“行辕”。
他正缺一个帮自己带队伍的“大将”，更想好好打听一下官军的情况。
准备了筵席，郑躬亲自陪着张固就座。
“要我说，山君根本不用担心。赵护将军虽然勇猛，但这次所带军粮不多。本想一战而成，没想到被您轻松击败，这会儿只能坚守待援。可是朝廷现在也没兵可派，派来一个嘴上没毛的耿凡将军，只带了十几个援军。您说他能成什么大事。”张固陪着郑躬边吃边聊。
“这个耿凡到底是个什么人？”
“从没听说过。”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厉害吗？”
“狗屁！估计是想钻空子。山君，说实话，朝廷毕竟树大根深，你这只是暂时小胜，等他们缓过神来，就不好说了。这个耿凡应该就是看清了这一点，趁着赵护将军受挫，来抢功的……”张固要给郑躬一些压力。
“将军可有什么计策？”
“要么趁着他们缺粮，主动出击，彻底击溃他们，等着朝廷来招安。要么早做打算，找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固守，从长计议。”
郑躬听着张固的建议，沉思起来。日前已经收到耿凡的“招降表”，他就有些心动了。可是耿凡没给自己任何条件，所以，他不知真假，有些犹豫不决。
“你说，汉军此时缺粮？那耿凡没粮草送来？”郑躬开始考虑再打一仗了。
“粮草？说了！十万钱粮呢，可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到？等粮草到了，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现在汉军已经只能每日一粥一饭了。各营都是自己想办法筹粮。偏那耿凡还不许！这不是非要把人饿死？现在军中已经怨声载道，那耿凡也就是想拿我立威。”
“军中无粮，军心自乱！张将军，你可知汉军存粮还有几日？”郑躬开始盘算了。
“军中规矩，存粮不足十日，一粥一饭！”
“十日！真天助我也！”郑躬乐了，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
“山君，您也不能小瞧了汉军。尤其是赵护将军，百战百胜，几乎就从没打过败仗。”张固抹抹嘴，酒足饭饱。
“他已经败给我一阵了，这会儿士气全无，再加上军中无粮，你说他能坚持多久？哈哈！”郑躬有些激动了。
看了看张固，“我任命你为征东将军，训练兵马，我们再痛击他一场，梓潼之围，指日可解！”
“没问题！只要有酒有肉，我愿为山君效力！”张固笑了，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能这么顺利就获取信任。
第二天，张固上任，开始有模有样训练叛军。
没过多久，小猴子带给他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第332章 孤身犯险入敌营
小猴子考虑再三，还是决心先进入叛军内部，先打探些有用的情报，没想到，他竟然被任命成一个小头目，负责城内治安，他一时无法脱身了。
正发愁如何“潜逃”出城，却遇到两个“匈奴人”！
一位衣着华贵，骑着高头大马的匈奴商人！给他牵马的像是一个奴隶，衣着邋遢，蓬头垢面，也是匈奴人打扮！
跟小猴子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奴隶不经意地看了小猴子一眼，小猴子一下子认了出来！昆达！
再仔细看那商人，小猴子眼睛一亮，却吓了一跳！是耿小凡！
见两人不经意地在大街上走着，赶快悄悄跟上，找机会跟他“接头”。
耿小凡却像是根本没认出他的样子，不理不睬，只顾逛街，几乎把梓潼城内的几条大街逛完了，才找了个客店打尖。
小猴子感觉机会来了，正要进店“盘查”，昆达却牵着马不经意地撞了他一下。
“走路不长眼！”小猴子忍不住叫了起来，昆达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往后院去了。
“哥几个，你们守在门口，我去教训教训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小猴子吩咐自己的“手下”守在客栈门口，自己赶快往后院跑。
“哥！真的是你！”来到后院马厩，小猴子拉住了昆达。
“嘘！长话短说，有什么情况要告诉主人？”昆达一边给马添加草料，一边低声问。
“张固果然被郑躬重用了，我也当了个小头目……”小猴子赶快低声简要汇报。
昆达听得很仔细，一一记下，吩咐一声，“我和主人要在城里待两天，你想办法让主人见见郑躬。”
“啊！这，这太危险了！”小猴子惊呼。
“呵呵！主人都不怕，你怕什么！”昆达笑了。
“那，那我想想办法。其实那家伙挺爱四处乱逛，我想办法把他引到这里来。”小猴子不敢多待，赶快出去了。
“晦气！原来是个匈奴奴隶！”小猴子故意嘟嘟囔囔走出客栈，带着自己的“弟兄”继续巡街。
第二天，小猴子在街上转了一天也没见到郑躬。他知道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小凡哥亲自来打探军情，一定很重要，时间耽搁不起。
狠狠心，他直接跑去找郑躬。
“山君，城里来了个匈奴商人。”
“怎么了？可疑？”郑躬这两天正在研究广汉附近的地图，他听了张固的建议，也得为自己找后路。
“那倒不是，他带的货物跟我们带的颇相似。他愿高价收购我们的货物。而且，他刚从北面过来，好像，好像还知道些什么。”小猴子小心的汇报，极力吸引郑躬的注意。
“哦！货物什么的倒不打紧，他真的有什么军情？难道说，他见到了朝廷的运粮大军？”郑躬果然感兴趣了。
“带他来见我！”
“山君，匈奴人不识礼法，性情乖张，我怕把他带来问话，他不说。不如，不如......”
“这倒也是！他在哪儿？”
“城南一家客栈。”小猴子有些欣喜了。
郑躬换了装束，也扮作客商，带上货物，跟着小猴子，径直去找耿小凡。
耿小凡装模作样仔细看了看郑躬的货物，不住地点头，“这些货物不错，我可以收了，你开价吧！”
郑躬不懂这些，看了看小猴子。小猴子赶快上前跟耿小凡比划了个手势。
“你胃口不小！”耿小凡故作生气。
“老客，您是行家。您也知道，这商路断了几个月，这些货，成都奇缺，远不止这个数了。再说了，这里离成都只几日路程了，我出的价很合理。”小猴子笑着讨价还价。
耿小凡犹豫起来。
“价钱好说！”郑躬笑了，“我也是个好朋友之人，常喜欢结交一些远道而来的朋友。客人跟我说说这一路的逸闻趣事，这批货，任由客人出价。怎么样？”
“哦！你想知道什么？”耿小凡装作好奇。
“随便说，长安过来这一路可太平？兵荒马乱的，可有官军？”
“还算太平。只是这广汉出了匪乱，多有商队被劫掠，行商少了许多。”耿小凡随口说着，习惯性地往腰间去摸酒壶，却没摸到。
朝着门外高声叫，“奴子！把爷的酒囊取来！”
不一会儿，昆达一路小跑过来，恭恭敬敬地将一个酒囊呈了上来，又“啊啊啊！”地比划了半天。
“知道了！”耿小凡接过酒囊，顺手将几案上一个胡饼扔个昆达，昆达慌忙接住，跑到屋角，蹲下来狼吞虎咽。
郑躬有些嫌弃地看了昆达一眼，接着问，“老客可知道官军什么情况？”
耿小凡“幸福”地灌了一口酒，抹抹嘴，“老哥不是商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郑躬被看穿，有些不好意思，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小猴子跳了出来。
“你这人！管那么多做什么！我们怎么不是商人了？我们有你要的货，你总得给我们，我们想要的吧！”
“呵呵！”耿小凡又灌了一口酒，“我好像还真有你们想要的，不过这货嘛......”
“客人只管说，只要你说的有用，这货物直接奉上也不是不可！”郑躬看出来了，这匈奴人肚子里有货！
“我月前自长安出发时，城内粮价飞涨。河南、河东、东郡正有大批粮食运往长安。”耿小凡说了一句。
“哦！”郑躬紧张起来，这应该是朝廷正在为平叛部队筹集军粮！
“这消息有用么？值多少？”耿小凡呵呵一笑。
“有用，继续说！”郑躬这会儿顾不上讨价还价。
“我猜那是军粮，怕就是要运往这里。不过，北方几郡百姓已怨声载道，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运来。”耿小凡随口胡诌。
“哦！”郑躬松了口气。
耿小凡往外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眼馋郑躬带的那些货物。
“老哥，我这消息可值你一半货物？”
“唔唔！”郑躬思绪被打断。
“老客！您还有什么消息，若是对了我家主人的脾胃，这货都送了你！”小猴子见郑躬有些冷场，又在一边撺掇。
耿小凡微笑，看着郑躬，“老哥看样子关心的是城外大军的粮草吧！”
第333章 连环计张网捕鱼
“老客可有消息？只要有用，这货物送于你也无妨！”郑躬激动起来。
耿小凡眼睛一亮，忍不住又扭头看看外面的货物。
“长安的粮食一时半会儿是送不来的。不过......”
耿小凡卖了个关子，故意停了一下，见郑躬眼神热切，不紧不慢继续。
“这几日，一直有粮草运进官军大营。听人说，官军新来一个耿将军向周边村镇，借了几千石粮食。”
“啊！”郑躬尖叫一声，吩咐手下，“速去打探！”
“好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老哥，这货物......”耿小凡微笑着看郑躬。
“老客稍待，只要你的消息准确，本君绝不食言！”
“本君？你，你就是山君？”耿小凡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
“正是！”
耿小凡慌忙起身行礼，不停地道歉，“失礼失礼！得罪得罪！”
“无妨！我看尊驾也是见多识广之人，眼下正是本君用人之际，可愿留下辅佐本君？”郑躬对这个匈奴商人的“眼界”和“见识”很是欣赏，又生了爱才之心。
“这个，这个......”耿小凡犹豫起来，“山君看得起我，本不该拒绝，怎奈家人在成都，等我这批货中一些药材，故此，不敢久留。”
耿小凡确实犹豫起来，他没想到郑躬如此草包，如果自己真的能“潜伏”到他身边，找机会一刀杀了，或者劫持他，不知道能不能兵不血刃平叛此乱。
“哎！”郑躬叹了口气。
“山君，我虽不能留下，但我也不白要您这货物，给您献一言，以资参考。”耿小凡仿佛不忍心贪郑躬货物的样子。
“尊驾请讲！”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匈奴人打仗，都知道粮草重要。眼见当下官军粮草不济，只能临时挪借，若是您能想办法劫了，或是烧了，那您说，他们还能支持多久？”
郑躬听着，不住地点头。
耿小凡不再多说，朝小猴子微微一笑，吩咐角落里啃胡饼的昆达去交接货物了。
郑躬回到自己“府邸”，探报也回来了，带来准确消息，朝廷新派来的讨逆将军居然逼周围村镇“乐输”军粮！
想了许久，他叫来了张固。
“这姓耿的倒是有些手段，如他这般就地筹粮，的确是件麻烦事！”张固听完线报，也皱起了眉头。
“张将军，我们可否趁他粮食未齐，先行起兵？”
张固摇头，“山君，我们虽然人数不少，但都没打过仗，如果不训练就去跟汉军碰硬，怕是要吃亏的。”
“那可如何是好？”
“偷袭！他既然就地筹粮，我们就继续偷袭，只要烧了他的粮草，他还能奈我何？”张固建议。
“事不宜迟！张将军可愿为我先立首功？”
“末将愿往！”张固欣然领命。
走出山君府，他见小猴子远远站着，朝他微笑。
第二天夜里，汉军的粮库燃起熊熊大火，刚筹集的“军粮”化为乌有！
赵护、陈勋急匆匆跑进大营，却见耿小凡像个没事人一样，悠闲地跟赵临一起喝茶。
“将军，您这两天去哪儿了？粮草都被烧了，您还这么悠闲！”赵护急的满头大汗，他找了耿小凡两天，想要劝他，调派精兵把守粮库，却根本见不到耿小凡的影子。
“烧就烧了呗！只要没死人就好！”耿小凡微微一笑。
“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赵护不解。
“骄兵必败！我这是养骄兵呢！”耿小凡起身了，“赵将军，传令大军后撤三十里。”
“什么？”赵护愣住了。
“赵将军莫急！”赵临也起身了，“这是小人向耿将军献的一计。兵法说，十则围之，百则攻之。我们兵少，如果不让郑躬骄傲自大，主动出城，我们很难击败他。”
“那也不能用这么大的饵啊！没了粮草，我们还怎么打仗？”赵护急了。
“粮草都在的！赵将军，明日你带一万将士，押运粮草后撤至闫家岗驻守。”耿小凡摊开地图，开始布置。
“陈将军，你带五千将士，迂回至百草坡埋伏，带足干粮，不许生火。往来贼众也一概莫管。只待明晚东门城头火起，直接入城！”
“啊！”陈勋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看地图，揣摩耿小凡的意图。
“那，还有五千将士呢？”陈勋问了一句。
“还有五千，我带着，驻守大营迎敌。”耿小凡又在地图上指了个位置。
“赵将军但见大营火起，分兵五千，回击敌军！”
“这算什么计谋？”赵护看不明白。耿小凡这把部队分得四零八落，一会儿攻城，一会儿守大营，他想干什么？
“很简单，欲擒故纵、调虎离山、偷梁换柱，最后关门捉贼。不过，我不确定匪首会不会亲自出战，所以，大家各凭运气吧！哈哈！”耿小凡笑了，把自己的战略意图跟赵护详细解释一番，赵护和陈勋恍然大悟。
“不过，耿将军，郑躬会出来吗？你安插的内线能打开城门吗？您有多大把握？”陈勋还是有些担心。
“兵无常法！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所以，两位将军还是要时刻保持警觉。”耿小凡也严肃起来。
计谋是没问题，但能不能成功，他也确实没有十成把握。
汉军拔营起寨后撤了。
陈勋依计率先带队迂回埋伏。但这一晚梓潼城静悄悄的，没有出兵！
天亮之后，陈勋忧心忡忡赶回大营。
“耿将军，是不是您判断有误？”
“陈将军稍安勿躁，这就像钓鱼，比的是耐心。你让弟兄们辛苦一下，只管埋伏好！”耿小凡也有些担心，难道郑躬看穿了自己的计谋？还是小猴子和张固“暴露”了？
送走陈勋，他骑马前往闫家岗。
赵护守着两千石军粮，心情奇好，他实在想不明白耿小凡是怎么把粮食藏起来的。
“赵将军，守军粮重要，但围追堵截也重要。万一匪首亲自前来，跑了他，我可是要拿你是问的。”耿小凡将一幅郑躬的画像交给赵护，他也要给赵护一些压力。
第334章 一举平叛凯旋归
郑躬并没有看穿耿小凡的连环计，他只是有些害怕，耐心等了一天，没见汉军有什么动静，他下定决心，主动出击！
留了几百人的亲卫，其他人倾巢出动，由张固带队，直扑耿小凡大营！
张固心里有些忐忑，虽然小猴子那日跟他说的很清楚，耿将军令他力劝郑躬偷袭汉军大营。可他不知道耿小凡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看着灯火通明的汉军大营，他咬咬牙，下令突击！
众人杀声一片冲进大营，却发现营内经空无一人！
“不好！中计了！快撤！”张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他明白，这是耿小凡布置的陷阱。
贼众一下子也慌了，他们根本没有打仗经验，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势，有些人见到大营里留有财物，竟然不知死活地哄抢。
张固很机灵，他知道自己任务已经完成，顾不得许多，夺路往外逃。
刚逃出没多远，成千上万只“火箭”已经射向大营，埋伏在营外的汉军冲杀过去。
张固也不再管，拼命催马往回逃，却被草窝中的绊马索绊倒，然后直接被捆了起来！
“我是张固，我要见耿将军！”张固大喊，差点被自己人“误杀”。
耿小凡就是在这儿等他，见到他有些兴奋。留下大部队配合赵护清缴匪众，他带了部分已经扮作“叛军”的兵士，跟着张固直接回城！
来到城下，张固冲城上高呼，“我军大胜！速报山君！”
城上守军见到张固，也不怀疑，赶快打开城门，耿小凡带人直接掩杀进去，顺势在城头放起火来。
不大功夫，陈勋也带队赶到。迅速剿灭城门守卫，接管四座城门。
耿小凡则在张固的带领下，熟门熟路直扑“山君府”。
郑躬正焦急地等待前线的战报，突然听到城中打乱，知道不好，来不及收拾，仓皇要逃，却被耿小凡堵了个正着！
看着面前的耿小凡和张固，郑躬终于明白自己彻彻底底失败了。也知道自己被生擒，绝不会有好下场，含泪拔刀自刎！
耿小凡挥手让张固带队，清缴城内叛匪。
众人散去，耿小凡抽出长刀递给身边的赵临。
“干，干什么？”赵临手发抖，刀都有些拿不稳。
“去把他脑袋砍下来吧！这是你封侯的资本。”耿小凡转身了。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为了封侯，手上不能没有鲜血。
酣战一夜，第二天耿小凡坐镇大营听取战报。
“共生擒贼众四千余，斩首八百！”
“我军伤亡如何？”耿小凡冷着脸问。
“我军牺牲六十三人，伤二百人。”
耿小凡松了口气，他对这个战果还算满意。
“州府已收复，贼首已毙命，此番平叛已成定局。有劳赵将军、陈将军招降其他三县贼寇，以期全功。”耿小凡不想再奔波忙活了。
把大部分将士放了出去，耿小凡开始着手善后。
首先得报喜，耿小凡让赵临整理了一份战报，什么大义借粮，孤身探敌营，巧施连环计，手刃匪首，功劳都安在了赵临名下，把赵临感动得要给他跪下磕头。
“赵公！让小猴子陪你先回长安报捷，让宜主放心。还有，朝廷所许钱粮务必速速运到。平叛容易安抚难，这里的后事怕是还要费些功夫。”耿小凡也算是完成了心愿。让小猴子也回去，可以顺便给菲儿也报个平安。
后续的安抚工作，耿小凡认真细致地做了一个月。最主要的是，他得等朝廷的钱粮。借了村镇两千石，他还是守信要还的。
他这个守信也让梓潼老百姓对他感恩戴德，他们哪儿见过这样的将军！
还有那个张固，此番也是立了大功，耿小凡也得想办法帮他活命。耿小凡派人把周大叫到梓潼，耐心做他的工作。
给了死者家属丰厚补偿，张固也算是赢得了谅解。
处理完这些事，耿小凡班师回朝。张固却死活非要跟着他。“耿将军，在下的命是您给的，此生愿追随将军左右。”
“张固，跟着我没什么前途。我本来就是个散秩大夫，这次也是受人所托，迫不得已，回去交了皇差，就什么也不是了，你还是跟着陈将军吧。或者，可以解甲归田，这次你立了大功，赏赐也不少，回家娶妻生子，安安分分过好日子吧。”耿小凡劝着。
好说歹说，耿小凡才留下张固，让他依旧追随陈勋。
回到长安，交还圣旨，耿小凡又被王太后召见。
来到长信宫，耿小凡发现宜主竟然规规矩矩陪在王太后身边。
“耿将军劳苦功高！”王太后不经意地夸了一句。
“全凭将士们勇猛，臣不敢居功。”耿小凡客气。
“将士们勇猛不勇猛，哀家不知道。但你这个不敢居功，哀家倒是见识了！”王太后冷笑一声，看向宜主。
宜主也不做声，只是微微行礼。
“太后，臣就这么一点小心思，也被您明察秋毫，真是不好意思！”耿小凡嬉笑一声，亲自上前搀扶王太后。
“臣所禀俱是实情，此番用兵之连环计，确实是臣与赵临商议确定。那匪首眼见无路可逃，自尽身亡，但首级确实是赵临亲取。臣不敢贪功。”
“呵呵！你还不老实！说实话，你是不是怕功高盖主？”王太后冷笑一声。
“太后圣明！论起来婕妤娘娘与我有兄妹之谊，我这也算是避嫌不是。”耿小凡笑着巴结。
“避嫌？”王太后沉默了，“哎！皇亲国戚们若都有你这觉悟，哀家不知道要省多少心！”
“你既然不愿贪功，哀家这次就顺了你的意吧！”王太后又看了宜主一眼。
宜主赶快跪下了，“谢太后成全！”
“起来吧！你有这么好的哥哥，算是你的福气。只一条，跟你父兄好好说道说道，切莫学那些歪门邪道。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他们，若无事生非，干预朝政，哀家可是不保他们的。”
“谨遵懿旨！”宜主谢恩起身。
“哀家累了，散了吧！”王太后不再理会两人，转身走了。
“宜主，事情都妥当了？”耿小凡陪着宜主出宫，小声问了一句。
第335章 闻私密如雷轰顶
“哥！大恩不言谢！”宜主眼里闪动着泪花。
“说什么呢，我可当你是亲妹妹！”
“我知道你不愿卷入朝政，但还有一事，妹妹还需您援手！”
“什么事？”耿小凡问。
宜主在廊阁边站住了，身边婢女都退的远远的。
“皇帝一直没有子嗣，这些日子已经开始考虑储君之事。”
“宜主，你到底要做什么？”耿小凡吓一跳，后宫争斗无非就是储君。宜主这是要谋大事！
“我想请您筹划，立定陶王为太子！”宜主声音不大，但说的清清楚楚！
“定，定陶王？”耿小凡一头雾水。定陶王不是早死了？可又一想，刘康是死了，但他有儿子，一定是袭爵定陶王了。
“对！欣儿！哥，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欣儿是我亲生！”
“什么！”耿小凡如五雷轰顶！
宜主在定陶两年，居然给定陶王生了儿子！
耿小凡终于明白宜主为什么要入宫了！
“此事干系重大！都有谁知道？”耿小凡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了。
“傅太后和丁姬。”宜主轻声回答。
“还有呢？”
“知道这件事，还活着的，你是第四个。”宜主很平静。
“那，那定陶王府的人呢？”
“我怀孕的时候，正好丁姬也有身孕，可惜她生了个女儿，还夭折了。所以也没几人知道，现在也都死了！”宜主依旧平静。
耿小凡有些发抖了。
他完全能想象出发生的一切。
宜主在定陶王府生孩子，知道的人一定不会少！傅太后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一定是把相关人都杀干净了！
历史记载，汉成帝无后，继任的汉哀帝就是刘欣。所以耿小凡平静下来。
“宜主，这件事我帮你。你什么也不要做，当好你的皇后，我向你保证，欣儿以后一定继承大统。”
“真的？”宜主有些欣喜。
“只要皇帝一直没有子嗣，欣儿必能继统。这是大势所趋，所以，你不必担心。千万不要多此一举做傻事。”耿小凡口气严厉起来。
宜主微微一笑，“哥，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担心。还没回家吧，快回去看看嫂子吧。”
耿小凡行礼告退。
出了宫，骑在马上，他还感觉自己腿发抖。
刘欣居然是宜主的亲生儿子！天啊！
路过忘仙庄的时候，耿小凡忍不住停了下来，既然路过阳阿家，顺道报个平安吧。
耿小凡拐进忘仙庄。
“亲家公！本宫对你的佩服简直五体投地，无以言表啊！”阳阿抱着自己的儿子，见到耿小凡调笑他。
“小意思！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耿小凡上前去看小奶娃，粉嘟嘟的小脸，很是可爱。
“你说谁乌合之众？你把太后当傻子吗？”
“太后！太后多圣明，多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会是傻子！”
“你可真够绝的！又是借粮，又是孤身犯险，还连环计，手刃匪首，我那长使这次不封侯怕是不行了吧！”
“应该是吧！你的奴仆都封侯了，你面子不也光鲜？”耿小凡不以为意。
“你见过太后了？”阳阿见耿小凡大大咧咧，也明白了。
“刚见过。批了我一通，不过已经成全宜主了。”
“不成全怎么办？你这都把人逼上绝路了！”
“那，你说太后会不会很恼我，会不会收拾我？”
“会！一定会！你小子小心着吧！”
“不怕！大不了我辞官不干了，不让太后抓住我的把柄好了。再说了，我马上就是皇后的哥哥了，她多少应该会给我些面子吧！”耿小凡呵呵笑了。
“你啊！总是玩火！我都怕被你烧了！”阳阿叹了口气。
“好了！给你报过平安了，我也该回家了。老婆还等着我呢。”耿小凡这次也就是打个招呼，见个面，没什么事，所以，不准备久留。
“你就这么空着手回来的？朝廷不是给了你很多赏赐的？”阳阿见耿小凡孤身一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赏赐啊！分了！都是士兵们拼命，都给他们了。”
“一点没留？”
“没留！还赔了不少！哎，有个不长眼的兵，抢了周大商队。为了留他的小命，周大的损失可都是我赔的。算了，今天晚了，以后有空跟你细说吧。”耿小凡看着阳阿和儿子的亲热劲，想起了自己儿子，突然归心似箭。
“滚吧！整天干些出力不讨好的事！你就慢慢作死吧！”阳阿也不挽留，放耿小凡回家了。
路过王咸家门的时候，耿小凡见到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他有些眼熟，依稀记得好像是静嫣妹妹的车。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登门拜访。
王静嫣果然是回家省亲了，或者说，她是有意在这里等耿小凡。
“静嫣妹妹，我这么帮宜主，你不会恨我吧！”耿小凡终于找到机会，跟静嫣妹妹谈心了。
“反正，有你没你，宜主早晚当皇后的。只是这个功劳我本是想留给王莽的。”王静嫣很平静。
“他从没带过兵，打过仗，你不担心他？”耿小凡感觉静嫣妹妹还是对自己有怨气。
“本来不担心，后来听了你的平叛经过，我也是吓了一跳。你去是对的，王莽没你那本事，就算他能平叛，付出的代价也一定会更大，会死更多人。”
“你能理解我就好。”耿小凡放心了。
“我有些看不明白了，我们学的历史上的记载真不一定是真的。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就没有你一点点的记载？”
“静嫣妹妹，时间太久了。两千年！能留下的东西太少了。你也不能老信那些野史传说的，说不定都是后人瞎写。”
“但愿吧！我现在宁可相信，你一定是出现在历史中，你干了这么多大事，很多都是起决定性作用的，或许，你才是西汉这段历史的功臣。可惜，可惜没能留下丝毫记录。”
“静嫣妹妹，你知道我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就喜欢平静生活。你也再考虑考虑，反正我们也回不去了，为什么不舒舒服服过好自己的日子，非要参与那么残酷的斗争？”
“呵呵！你倒是能享受舒服日子，我呢？”王静嫣忍不住想流泪。
第336章 富贵于我如浮云
“静嫣妹妹，其实我感觉王莽挺好的。对你真心，而且，他为人宽厚，宅心仁厚，你劝着他为老百姓多做些好事，平平安安的，不好吗？”耿小凡劝了一句。
“正是因为他心系百姓，想为百姓多做些事，才不得不拼命向上！”王静嫣不由自主提高了声调。
“什么意思？出什么事了吗？”耿小凡有些心慌意乱，联想到宜主告诉自己的那个惊天秘密，他隐约感觉，静嫣妹妹也有秘密。
“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权力争夺。皇帝和太后，王家、许家和赵家。”
“哦，这样啊，那倒不算什么。皇帝和太后说到底都是王家。许家，这次应该已经败了。至于赵家......”
耿小凡本想说，赵家根本没有权力**，但他突然想起宜主告诉自己的那个秘密！宜主虽然姓赵，但她好像很清楚自己父兄的能力，她绝不会把希望寄托到他们身上。她真正依靠的是傅太后！
所以说，就算是以后刘欣继位，能上位的不会是赵家，而会是傅家。可刘欣是宜主的儿子，这么看赵家和傅家又是一家。
“赵家怎么了？”王静嫣冷冷地问了一声，打断了耿小凡的思绪。
“赵家一时半会儿成不了气候。”耿小凡应付了一句。
“单凭赵临和赵钦肯定成不了气候，但加上你呢？”王静嫣声音还是冷冷的。
“我？我不会参与他们的争夺的，我也不是赵家人。”耿小凡辩解。
“呵呵！为了让宜主上位，你就不惜孤身犯险，若是宜主真的有难，你难道能置之不理？再说了，她真的失势，你能置身事外？你不想加入党争，党争洪流怕是不会让你脱身。我猜，宜主已经筹划着让你去做大将军了！”
“我不会！我会劝着她的。”耿小凡嘴上说着，却没有一丝的自信，他现在实在是有些无法“掌控”宜主了。
“劝着她扶持王莽吧，我们至少还是朋友，也没什么利益冲突。”王静嫣也不再难为耿小凡了。
“静嫣妹妹，还有件事！”耿小凡见王静嫣要起身，赶快追问。“是不是汉成帝没有儿子？下一个皇帝是定陶王刘欣？”
“是的！别的我不敢说真假，这一点不会错。刘欣也是个短命皇帝，也没儿子，再后面是中山王的儿子继位。你问这些做什么？”王静嫣又坐下了。
“那你要关心的岂不应该是傅家和刘欣的生母？她生母是谁来着？”耿小凡装糊涂。
“丁家。这个《通鉴纪事本末》里说过，还很有名，叫做丁傅用事。他们两家确实给王莽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不过，如果没有他们，王莽也出不了头。”王静嫣对这一段历史还是很熟悉的。
耿小凡沉默了。
“小凡哥，人各有命，你不能置身事外，你必须参与这场争斗，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对王莽的支持。你的宜主已经变了，她现在是赵飞燕。你跟她走的太近，对你不好。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死你，但绝不会给你，你想要的所谓幸福生活。”
王静嫣叹了口气，她不能再多说了。因为如果历史记载准确，小凡哥这个好妹妹宜主最后是被王莽逼迫自尽的。
“让我好好想想吧！”耿小凡感觉有些乱。还是他一直怀疑的那个问题，历史的记载都是真的吗？
回到家，见到柳菲儿和自己两个儿子，耿小凡心情好了起来。
柳菲儿已经知道他班师回朝的消息，早早在家准备了丰盛的宴席，不仅要为他接风，还要犒赏跟他一起出征的小猴子、昆达等人。
耿小凡看着这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些感慨了，“兄弟们，这次多亏了你们，你们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惜哥哥我不争气，没能为你们请封，埋没了你们。哥愧疚！在这儿给你们赔罪了！”
耿小凡端起酒碗，痛饮一杯。
“主人，能跟您一起征战，是我们的荣幸。富贵于我如浮云！我们知道主人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我们没什么遗憾！”昆达带着大家也起身了，豪壮地也饮下了满碗酒。
“不要再叫我什么主人了！你们都是我耿家人，我耿凡当你们是兄弟！”耿小凡被这群弟兄感动了。
“好了，好了！今天是你凯旋的日子，多说些吉利话吧！”柳菲儿亲自起身，给大家斟满酒。
“你们是不知道，你们男人上前线了，我们女人在家提心吊胆，生怕你们有个意外，都日夜为你们祈福。幸好，这次你们一个不少都回来了。真好！能平平安安回家就好！”
柳菲儿说着，动情了，眼泪夺眶而出。
“菲儿，让你担心了！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这么冲动了，有什么事，我一定先跟你商量！”耿小凡也顾不得众人都在场，紧紧握住了柳菲儿的手。
“夫君，要我说，什么封侯拜将都是过眼云烟。最实在的就是踏踏实实过好我们的日子。你想办法辞了官吧！我们一大家子就在这耿家庄，种好田，养好牲畜，教好子孙，平平淡淡过日子。”
“嗯！我会的，但这事不能急。我会想办法尽快退出朝政，我们就安安稳稳过日子！”耿小凡为柳菲儿擦擦眼泪，轻声劝慰。无论如何，这会儿得让她安心。
可是，自己真的能跳出这个“漩涡”吗？他实在不清楚。
怎么办？帮不帮宜主妹妹？怎么帮？耿小凡感觉自己非常迷茫。
他这时候反倒更羡慕静嫣妹妹了。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历史定位”，她清楚知道自己以及自己家人的前途命运。
可自己呢？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在这个大汉的出现，也有“历史使命”？如果有，那又是什么呢？为什么后世的记载里根本没有自己？
他想不明白。
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在历史的长河里太渺小！渺小到如同一粒沙子。这粒沙子或许依附于一块巨石，曾经阻碍了历史长河的流淌，甚至让历史的长河改变了流向。可最终他还是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而历史长河依旧川流不息，目标不改，不为任何人停滞！
第337章 多情人心系塞外
耿小凡想不明白这些，只好暂时“搁置”，走一步看一步。
可是，理想很美丽，现实很残酷。他“博爱”的弱点，注定让他无法本本分分做一个田舍翁。
他如果狭隘地只关心自己的柳菲儿，或许还有可能。可他自己都不知道，心里牵挂的人太多。他不可能不顾宜主妹妹，静嫣妹妹，甚至阳阿。还有那个离他千里之外的“姐姐”王昭君都时刻牵动着他的心。
在这方面，王静嫣要比他冷静得多。她一直叮嘱王莽留意匈奴的动向，她要掌握足够的信息量。她虽不能抛头露面去为自己的“丈夫”打江山，但她可以做他最坚实的“智囊”。
在娘家跟耿小凡一番长谈之后，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真正说服耿小凡加入“王莽”阵营。就在她考虑如何再“逼迫”耿小凡一下的时候，王莽给她带来一个消息，让她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复株累单于薨了！”
“什么时候？”正在吃饭的时候，王静嫣听到了这个消息，激动地放下碗筷。
“有几日了吧！今天收到他弟弟且糜胥给朝廷的上表，请封新单于。”
“就是报丧请封？还有别的要求没有？比如，比如求赐婚？”王静嫣焦急地问，因为有野史传说，王昭君就是因为要被再次逼婚，嫁给第三任单于，才自尽的。
如果是这样，耿小凡不可能无动于衷。他一定还会想办法，不顾一切地想办法。这个自己倒是能帮到他，如果以这个为交换，换取他死心塌地“效忠”王莽，那对王莽可是太有帮助了。
“没了，就是请封。”
“匈奴目前形势如何？可有动荡？”王静嫣有些意外。
“没有！据匈奴使者说，且糜胥得到宁胡阏氏的支持，权力交接很顺畅。宁胡阏氏的儿子晋封右地蠡王。”
“哦！”王静嫣心沉了下来，匈奴没有内乱，王昭君没有“麻烦”，她就没了可趁之机。
“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关心匈奴？”王莽温柔地给王静嫣夹菜，不经意地问。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匈奴的权力交接这么平稳。”王静嫣再次端起碗筷。
“听说，这都得益于宁胡阏氏。她教会了匈奴人开山凿井、蚕桑耕织，鼓励匈奴人与汉、西域通商，听说还禁了奴隶买卖，让大部分匈奴人都过上了稳定生活，匈奴百姓对她敬若神明。所以，她支持且糜胥继任，没有人反对。”
王静嫣默默地听着，内心不由得泛起一阵敬意。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她确实值得后世铭记！
“不过，匈奴这种好日子怕也长不了。”王莽又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
“塞外苦寒，宁胡阏氏还是很难适应，听说已经身染隐疾，时常咳血，怕是命不久矣。”
“啊！”王静嫣差点跳起来。
“怎么了？”王莽反倒奇怪了。
“宁胡阏氏是耿凡的姐姐，他若是知道自己姐姐病重，一定会去探望。”王静嫣开始盘算。
“那倒也是应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有！我或许可以帮耿凡一个忙，如果成功，可以换取他对你的支持。”
“帮忙？帮什么忙？你会治病？”王莽不解。
“治病我不会，可我能让病人死得更快！”王静嫣笑了，“明日，我去见一见耿凡，如果能说动他，我跟他去一趟匈奴。”
“你跟他去匈奴！”这次轮到王莽吃惊了。
“你不放心我么？”王静嫣笑了。
“不是，塞外苦寒，我，我是怕你......”王莽脸微微一红，他知道静嫣曾经对耿小凡一往情深，确实心有顾忌。
“我既然嫁了你，就是王家人，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王家的事。”王静嫣微微一笑，不再多说，开始安安静静吃饭。
第二天，王静嫣不需要去茂陵了。因为，王莽下朝，直接把耿小凡带回了家。
“复株累单于死的消息，你听说了吧！”王静嫣陪着耿小凡在客厅坐下，相对饮茶。
“今天才听说。”耿小凡接过茶碗，平静回答。
“你不想去看看姐姐了？”
王静嫣对耿小凡的平静态度有些意外。
“论起来，复株累算是我的外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去吊丧，顺便看看姐姐？”耿小凡语气还是平静，他现在对这个静嫣妹妹是有戒心的。
“外甥！或许也可以算是姐夫吧！”王静嫣刺激耿小凡。
“你不用刺激我。复株累虽然是个笨人，但讲义气。他答应过我，以母礼待我姐姐，所以，姐姐顶多算是他名义上的阏氏。”
“好了，不说这个！你多久没见姐姐了？”
“有三年了吧！”耿小凡大致算了一下，这些年虽然一直跟姐姐通着书信，但龙城距长安太远，交通不便，他真不能每年都往塞外跑。
“你知道她的身体情况吗？”王静嫣嘴角微微一笑。
“她的身体？”耿小凡皱起了眉头。
早些年跟姐姐通信，还时常问起，姐姐回信一直说很适应塞外生活。时间久了，反倒不再说身体情况，往往只是一句“安好”。可是，她真的安好吗？
这会儿静嫣妹妹突然说到这个话题，他隐隐感觉有问题了！
“看来，你还是不够关心姐姐啊！去一趟吧，我陪你去。当然，如果你舍得让你宝贝媳妇跟着，最好。”
“你听到什么消息了？”耿小凡有些着急了。
“巨君关心匈奴形势，偶尔问起过匈奴使者，使者说，近几年宁胡阏氏不太好，有咳血症状。”王静嫣的语气平静了，她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耿小凡的关心。
“咳血！”耿小凡果然坐不住了。
“塞外苦寒，匈奴卫生条件你也该知道，时间久了，得个肺炎什么的很正常。我都担心她是不是还有救。”
耿小凡一阵慌乱，忍不住起身开始踱来踱去。
“静嫣妹妹，你告诉我，昭君姐姐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有人说是今年，也有说是明年，还有说二十年后的。”王静嫣起身，把茶杯再次端给耿小凡。
耿小凡抖着手接过，一饮而尽。
“我这就回家准备！”
第338章 耿小凡以身试药
柳菲儿听到夫君想去龙城的消息，犹豫起来。
打心眼里，她想陪着一起，可两个孩子太小，带着一起很不方便。
“菲儿，你别劳累了。我听说姐姐身体不太好，我也就去看看，没什么危险的。”耿小凡劝说着，开始准备自己的行程。
虽然内心很焦急，但带着王静嫣，他还是不敢走得太快。
“小凡哥，我们这速度怕是得一个月才能到吧。”途中休息的时候，王静嫣走了过来。
“是啊！带了这么多东西，路也不太好。”
“你不怀念原来的日子么？本来几个小时的飞机或者动车就能解决的事，却要一个月。”
“静嫣妹妹，我们这算是大汉自驾游，不也挺有意思。”耿小凡笑了，不明白王静嫣的意思。
“也是！我们那个时候生活节奏太快，想慢也慢不下来。这个时候倒也真的不错。”
“所以，你还想着回去吗？”
“想，无时无刻不想。可你把我唯一的希望都毁了。”
“静嫣妹妹，其实我觉得人的幸福在自己的内心，并不在乎什么年代。就算是最苦难的年代，只要自己想得明白，也总能找到幸福。”
“是啊！幸福无处不在，这世界从不缺少幸福，缺的是感知幸福的心！”王静嫣感叹一声。
“所以，只要我们想明白了，无论在哪里，在什么时候，都会幸福。”
“可也总是要面临生离死别，感受生老病死的痛苦。”王静嫣说着，见耿小凡又要开口劝，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有苦就没有甜之类的，我都懂。可我们明明有能力减少痛苦，延长幸福，我们为什么不做呢？”
耿小凡张了张嘴，品味着王静嫣的话。
“你想说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
“为什么你现在会对我有这么重的戒心？”王静嫣没有回答，反问一句。
“哪有？你比我聪明，有很多事比我想的周到仔细，可你又不告诉我，总让我猜，我不得不小心啊！”
“因为咱俩思想不统一呗。如果你能跟我目标一致，我又何必遮遮掩掩。”王静嫣叹了口气。
“那这次你的目的是什么？”耿小凡借着王静嫣的话，单刀直入。
“这次纯粹是帮你。我帮你，换取你的信任以及对王莽的支持。”王静嫣平静回答。
“静嫣妹妹，你知道，我虽然比较笨，但我三观还是很正的。只要你和王莽的决定和做法对，我一定会全力支持的。不需要你做什么来交换。”
“呵呵！三观！世界观就不跟你探讨了，我问你，你的价值观是符合二十一世纪还是符合大汉？你的人生观又是什么？”王静嫣冷笑。
“我的价值观......”耿小凡没想过这个问题，自己从小接受的三观教育，真的适应这个时代吗？
王静嫣见耿小凡无话可说，起身准备离开，却被耿小凡拉住了。
“静嫣妹妹，我觉得这个不冲突！”
“那你说说！”王静嫣呵呵一笑，又坐下了。
“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这应该就是贯穿我们中华民族千年历史的价值所在，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过时！”耿小凡铿锵有力地回答。
王静嫣皱起了眉头，思索良久。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我和王莽要做的，也就是让国家有力量，让人民能幸福。可是，小凡哥，每个时代还是不同的。二十一世纪是人民当家做主，而现在是封建主、奴隶主做主！这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阶段，你破坏了这个平衡，就会被历史淘汰......”
王静嫣开始跟耿小凡辩论了。
“我们扯得有些远了。”
两人畅快地辩论半天，都发现了这个问题，相对一笑。
“说些实在的吧！小凡哥，其实我们只知道一些历史的大概，很多历史可能并不像我们所学的。毕竟间隔了两千年。”王静嫣莞尔一笑。
“所以呢？”耿小凡知道王静嫣要说到正题了。
“历史上对昭君的结局众说纷纭，你不想知道她真正的结局吗？或者，你可以给她创造一个她或者你们想要的结局。这并不影响历史的进程。”
“你有什么打算？”耿小凡眼睛一亮。
“昭君的历史使命其实已经完成了。她给匈奴人带去了福祉，让汉匈和平相处这么多年了，她的作用已经发挥尽了。所以，她现在可有可无了。历史上不是说她病死了，自尽了什么的。你完全可以帮她结束这一切的。”王静嫣笑了。
“你的意思是说，让昭君姐姐假死！”耿小凡心思一动。
王静嫣甜甜地笑了，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
“这是什么？”耿小凡抖着手接了过来。
“曼陀罗！我自己做的，我也试过。你可以让你昭君姐姐‘死’两天，然后，你就可以带她远走高飞！”王静嫣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耿小凡手发抖，感觉小心脏狂跳不止。
“你不信可以随便找个再试一下。外面那么多人，你随便找一个试试呗，根据药量多少，可以让人假死一天、两天。但不能再长了，再长怕是要真出人命。”王静嫣把药瓶塞给耿小凡。
“不用别人，我来试！”耿小凡不由分说打开了药瓶。
“你，你！”王静嫣大惊失色。
“怎么，我不能试？”耿小凡盯着王静嫣。
“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危险的，你，你没必要亲自试......”王静嫣声音有些发抖。
“我的命是命，外面人的命就不是命？你是不是已经觉得，人命有高低贵贱之分了？”耿小凡主动试药，也就是想感受一下，顺便试探一下王静嫣。
“那，那好吧，可是剂量小一点，我，我帮你。”王静嫣不得不答应了。
晚饭后，在王静嫣的小心“伺候”下，耿小凡喝了一杯“毒酒”，不一会儿沉沉睡去。
似梦似醒之间，他似乎听到了小猴子慌乱的尖叫声，紧接着是王静嫣“冷静”的指挥。
他想睁眼，却眼皮无力。
他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他想起身，却手足无力。
渐渐地，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自己的躯体，飞上了九天！
第339章 塞外云雁劝南归
“鸿雁，天空上，对对排成行。江水长，秋草黄，草原上琴声忧伤。鸿雁，向南方，飞过芦苇荡。天苍茫，雁何往，心中是远方家乡......”
兰香阁外的兰草地里，昭君轻轻靠在耿小凡的肩头，低声吟唱。
“小凡，姐姐累了！想家了！可我的家在哪儿？”晶莹的泪珠在昭君眼眶里打转。
“在南方，在巴郡，在长安！姐姐，大汉就是你的家！”耿小凡轻声劝慰。
“没有亲人的地方能是家吗？”
“有！姐姐，匈奴子民、大汉子民都是你的亲人，无论你在哪里，都有亲人！”
耿小凡喃喃劝慰，远远看到两个总角孩童手牵手跑了过来。
“阿妈，阿妈！”两个孩子嬉笑着，扑到昭君怀里，耿小凡发现是两个漂亮的小姑娘。
“云儿、雁儿，这是你们......舅舅。”昭君怀抱两个女孩，喜极而泣。
“舅舅，舅舅！”两个女孩又欢快地扑到耿小凡怀里，耿小凡也是一阵的欣喜。
这么可爱的女孩，真让人高兴，耿小凡不由自主把手伸进怀里。这会儿要是有两块巧克力或者糖果才好呢！
还真有！耿小凡惊奇地发现自己怀里居然有两只棒棒糖！
两个小姑娘眼睛明亮，开心地抓着棒棒糖，脸上乐开了花。
“小凡，等她们长大了，带她们回大汉！”昭君温柔地看了耿小凡一眼。
“姐姐！不仅她们，我也要带你回大汉。带你回巴郡，回长安！我，我和静嫣妹妹已经准备好了！”耿小凡松开怀里的小女孩，让她们去一边玩耍。
“小凡，我怕是不行了！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昭君声音有些微弱。
“没关系的，大汉有医师，有药，你的病会好起来的。我先带你走，安顿好之后，再想办法带伢师和云雁姐妹回去。”耿小凡快要发誓了。
“小凡，姐姐累了！不想折腾了！照顾好三个孩子，他们，他们......”昭君显得异常虚弱，似乎攒足了力气说完最后一句话。
“姐姐！姐姐！”耿小凡大惊，忍不住叫了起来。
“醒了，醒了！凡哥醒了！”
耿小凡睁开眼，看到小猴子欣喜的目光，身边还有王静嫣，她也是喜极而泣。
“哦！我睡了多久？”耿小凡使劲晃晃脑袋，他感觉四肢有些麻木，头还有些晕。
“一天一夜了！你吓死我们了！”小猴子还是异常激动。
“小猴子，去端稀粥。”王静嫣擦擦眼泪，吩咐小猴子。小猴子赶快跳下马车。
“感觉怎么样？”马车里只剩下两人了，王静嫣轻声问。
“我真的睡了一天一夜？”耿小凡艰难地坐起身。
“不是睡，是死！跟死了一模一样！”
“哦！我好像就做了个梦。”耿小凡慢慢活动手脚。
“噩梦吧！梦到姐姐了？”王静嫣小心地搀扶耿小凡。
“嗯，也不算噩梦，我就是梦到姐姐还是不愿跟我走。”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就是个预兆。见了姐姐，你好好劝一劝她。我估计，她最舍不得的是自己的孩子。”
“嗯！她舍不得孩子，她不愿跟我走，却希望我带孩子们归汉。”
“会的！史书记载，她的三个孩子都回过大汉。”
“哦！”耿小凡应了一声。小猴子已经小心地端着一碗稀粥过来了。
吃了些东西，耿小凡状态渐渐恢复，又下车走了一阵，他放心了。静嫣妹妹这个曼陀罗应该有用，现在的关键是做通姐姐的思想工作。
可是梦里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梦真的能当真吗？
一行人经过艰难跋涉，终于抵达龙城。
耿小凡顾不上且糜胥，直接跑去看望姐姐。
昭君姐姐的状态确实不好，脸色明显苍白，虚弱，干咳！
“姐姐，怎么会这样？”耿小凡流泪了。
“小凡，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昭君也留着眼泪，紧紧握着耿小凡的手。
“这，这是静嫣妹妹，是，是骑都尉王巨君的夫人。”耿小凡扶着姐姐坐下，向她介绍王静嫣。
昭君向王静嫣微微一笑，却不由自主皱了皱眉。
“阏氏，我跟小凡相识已久，是很好的朋友。我粗懂些医术，这次是他带我来给您看看。”王静嫣上前，在昭君身边坐下，开始轻声询问她的病情。
日常饮食如何，呼吸气喘如何，咳了多久，吃了什么药等等，甚至生理期反应都问的很仔细。
耿小凡静静地听着，从昭君姐姐的回答中，他已经隐约感到，姐姐得的很可能是肺结核！
几个人正在交流病情，且糜胥派人来请耿小凡。
既然来了，早晚得见，耿小凡留下静嫣，前往王庭。
“耿将军，多日不见哦！”且糜胥见到耿小凡，心情似乎很好。
“是有些日子了。”耿小凡客客气气跟且糜胥见礼。
“你不会是专程来贺喜的吧！”
“单于新立确实值得庆贺，可我高兴不起来，姐姐的身体情况让我揪心啊！”
“是啊！阏氏身体每况愈下，着实让人揪心。不过，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尽全力医治。不光是你，匈奴人都离不开阏氏。”
“离不开？我看了，我姐姐的病就是累的，你们让她操了多少心啊？”
“阏氏确实操劳过度，你放心，做了本王阏氏，我定珍爱于她！”
耿小凡鼻子都快被气歪了！
自己正心疼姐姐的病情，这家伙居然想的是再娶姐姐！
“少跟我说你们那令人恶心的胡俗！说不定我姐姐的病就是被你们气的！”耿小凡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我们匈奴千百年来一直这样，有什么不妥！”
“不妥！你那根本就不是妥不妥！而是恶心，低俗，野蛮！”
且糜胥愣神了，有些不解地看着耿小凡。
“实话跟你说吧！你哥继位的时候，我本要带姐姐归汉的。若不是姐姐顾全大局，心系匈奴百姓，大义留下，能有你们今天的好日子？”
“既然阏氏可以再嫁我兄长，为什么不能再嫁我？”且糜胥反问。
“再嫁！复株累没告诉你，他是以母礼待我姐姐的吗？”耿小凡吼了起来。
“母礼？母礼待她，又何来的云、雁？”
耿小凡一下子愣住了。
第340章 昭君再度拒归汉
耿小凡闷闷不乐回到昭君寝宫，姐姐已经歇息，王静嫣却在等他。
“姐姐的病不能再耽搁了。你知道这种病关键在养，不能操劳，虽然一时要不了命，但时间久了……”王静嫣轻声说。
“你问过她的意思吗？”耿小凡不想多说病情。
“我没问，但我感觉她根本没有南归的打算。且糜胥呢？他什么意思？”
“他知道姐姐对匈奴的重要性，他不会放姐姐归汉的。他，他妄图姐姐再嫁。”耿小凡恨恨地回答。
“小凡哥，你跟我说实话，复株累真的是以母礼待昭君吗？”
“我不知道！”耿小凡有些心慌。
“那两个孩子是你的，对吗？她们根本没有匈奴人特征！”王静嫣逼问。
“我，我……”耿小凡心慌意乱。
“姑娘胡说什么！咳咳！”
不知道什么时候，昭君已经醒了，应该是听到了两人的谈话，艰难地起身。
“姐姐！”耿小凡赶快上前扶着昭君坐起来。
“小凡是我弟弟，他是云儿雁儿的舅舅。”昭君语调平静，认真地看着王静嫣。
“娘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就是瞎猜。”王静嫣被昭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汉人女子讲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匈奴有匈奴的习俗，我既嫁入匈奴，现在就是匈奴人。咳咳！”昭君说着，剧烈咳嗽起来。
“姐姐，姐姐！”耿小凡赶快起身给昭君端水。
昭君轻轻喝了几口，平复着气息。
“姑娘，天色已晚，你先去歇息吧，让小凡陪陪我。”
“是！”王静嫣不能再多问了，看了耿小凡一眼，起身出门。
“小凡，你这次来，还是想带我归汉？”
屋内只剩两人，昭君轻声问。
“是的，姐姐，你这身体不能再操劳了。你为匈奴做的足够多了，也该歇歇了。我带你回家乡，回长安，回茂陵，或者回巴郡，都由着你。”
“你打算怎么做？”昭君似乎对耿小凡的意图非常清楚，一点也不吃惊。
“静嫣妹妹想了一个办法……”耿小凡从怀里取出那个药瓶，仔仔细细跟昭君讲自己的计划。
昭君抚摸着那个药瓶，认真地听着，听到耿小凡亲自试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小凡，难为你了！你说，这些都是那个王姑娘想的主意？她想做什么？”
“她想让我帮她，救你回大汉算是她跟我的交易。”耿小凡也不隐瞒。
“你跟她什么关系？你了解她吗？”昭君很冷静。
“姐姐，我了解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来大汉。只是，只是……”
“只是你遇到了菲儿，抛弃了她。难道她不应该痛恨你吗？为什么还会帮你？”
“她，她确实恨过我，也曾经伤害过菲儿。幸亏没造成什么后果，菲儿也原谅她了。我们，我们现在很好。”
耿小凡感觉自己有些言不由衷。
“小凡，你不了解女人。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不可能跟你很好的。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上次在柳泉堡，你问我，是谁告诉我，你伪造诏书、西讨耶鲁的事。我告诉你，就是她！”
对于这件事，耿小凡本也有怀疑，现在昭君姐姐亲口说出来，耿小凡还是有些吃惊。
那一次，自己其实完全有机会带昭君姐姐归汉。虽然回去后，可能会有很多麻烦，但无论如何，不会让昭君姐姐在这塞外吃十几年苦。
原来这一切都是静嫣在背后捣鬼。
“姐姐，那些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她需要我的帮助。而且，就你归汉这件事来说，现在对她没什么影响。所以，我相信她这次是真心帮我们。”
“小凡，这些年你官做的也不小了，怎么还没学会谨慎？她现在不是你的敌人，你敢保证，她永远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昭君微笑。
“姐姐知道你心怀坦荡，可你为什么非要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你这个把柄被她抓着，你以后能安心吗？”
“可，可是，我见了且糜胥，他，他还有打算要再娶你！”耿小凡急了。
“小凡，姐姐已经不是刚来匈奴时的阏氏。现在，且糜胥想强迫我，他也得掂量掂量。”
“姐姐！”耿小凡还想继续劝，被昭君制止了。
“小凡，听姐姐的，不要再管匈奴的事。你来一趟也不容易，带王姑娘转转，看看，早些回家吧。”
昭君起身，在耿小凡的搀扶下，来到殿中的火盆边，把手中的药瓶扔进火盆，提高了声调，“王姑娘的美意，我心领了。你替我多谢她的美意。”
“姐姐！”耿小凡见昭君这一举动有些奇怪，忍不住朝窗外看了一眼。
“小凡，你放心吧！该吃的药我会吃。我也听你的，不操劳了。以后匈奴的事，我能不管也就不管了。我会养好身体的。”
“那姐姐保重！”耿小凡声音有些颤抖。
“天晚了，去歇着吧！”昭君挥手送耿小凡离开。
“小凡，我身边缺个小童，舍不舍得把你身边那个小猴子给姐姐留下？”
耿小凡临出门，昭君在背后又轻声说了一句。
“当然没问题！”耿小凡爽快答应，别说小猴子了，就是姐姐让自己留下，他都愿意。
出了昭君寝宫，耿小凡回身顺手关门，眼睛余光扫向大殿一边，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在龙城盘亘了几日，耿小凡跟姐姐道别，留下小猴子，千叮咛万嘱咐一阵，带着王静嫣回长安。
“小凡哥，我怎么感觉昭君怪怪的？她真的不愿回家乡了？”
回去的路上，王静嫣还是忍不住打问。
“静嫣妹妹，我们太小看她了。她现在应该算是匈奴的王太后吧，不仅得到匈奴百姓的爱戴，而且手里还有我给她留的精兵，没人敢欺负她。”
耿小凡不经意地解释一句。
“这么好的女孩子，真是可惜了！”
王静嫣叹了口气，犹犹豫豫想找话题。耿小凡呵呵一笑。
“静嫣妹妹，你放心。这次你虽然没有帮到我，但姐姐说了，她感谢你的好意。所以，你的事情，我答应你！”
耿小凡说完，催马上前，带路去了。
第341章 天灾**议朝政
鸿嘉四年的冬天来临了。耿小凡感觉到一丝丝悲凉，似乎这个冬天是他经历过的最寒冷的一个冬天。
自入秋以来，渤海、清河、信都河水溢涨，灌县邑三十余，毁官亭、民舍四万余，灾民四散流离。
王延世再次领命东行修河赈灾。
几个月过去了，眼看年关在即，王延世却迟迟没有归来，阳阿坐不住了。
这天，专门派人拦下刚刚下朝的耿小凡，直接把他带回府中。
“侯爷最近忙什么？有一个月没到我府上了吧！”阳阿见耿小凡进门，撇着嘴埋怨。
“我能忙什么，这不马上要过年了，我正给亲家准备年礼呗！”耿小凡其实知道阳阿找他的意图，但他也心里没数，只能先装糊涂。
近些年，黄河几乎每年都要泛滥，三年一小决，五年一大决。王延世是治河修堤的能手，每次也都能不辱使命。黄河太长，他实在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
再加上连年的自然灾害，老百姓的日子愈加艰难，大地主、大封建主却丝毫不顾这些，依旧横征暴敛，多地已经爆发农民起义，大汉的“财政”已经岌岌可危。
天灾、**，民不聊生！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还能拿出多少钱粮去赈灾、治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耿小凡虽然没有前往山东，他完全能想象到王延世的难处。
“你看看长安城进了多少灾民！城外有多少饿殍！你还有心思准备过年？”阳阿看着耿小凡不经意的样子，有些来气了。
“那依着公主的意思，灾民流离失所怪我了？我这年不过了，灾民们就有饭吃，有房子住了？”
“哎！当然怪不到你。可你是谏议大夫啊！这种情况，你得给朝廷建言献策啊！总不能只管自己过得舒服吧！”
“我舒服个屁！夏天旱，秋天涝，我庄上今年减产至少三成！若不是我做那几台水车，怕是也要颗粒无收！收成不好，你也看到了，酒坊收不来粮食，酿不出酒，就算酿出来，也少了许多……”
耿小凡也是一肚子怨气。
“好了，好了！你别唠叨了！跟别人比起来，你都好到哪儿去了！至少你庄上没饿死人吧！”
阳阿打断了耿小凡，她知道，耿小凡对自己的庄户照顾有加。秋季不仅减免了庄户的租税，还专门拿出往年的存粮救济贫困。今年，他恐怕真的要过一个“寒”年了。
“是没饿死人！可我成了罪人了！茂陵的豪强们都恨不得把我吃了！”耿小凡愤愤不平。
“你怎么得罪他们了？”
“我减了庄户的田租，别的庄户不依了，都要造反呗！”
“呵呵！这样啊！造反也是应该的，谁让那些家伙为富不仁！不过，你也得小心一些，那些人被逼急了，或许真的会对你不利！”阳阿被气笑了，她也开始考虑自己庄上的作坊和农户了。
“没事！我处理好了！”耿小凡不经意说了一声。
“你怎么处理的？”
“有几个家伙把我告到茂陵令那儿了，没办法，我逼着自己农户都给我写了借据，约了一年期三分利息。那几个家伙也无话可说了。”
“哦，你这个缓兵之计用的也不错。不过三分利息，你也够狠的。呵呵！”阳阿笑了。
“我才没那么狠！前几天，我家帐房走了水，借据都被烧了，我现在空口无凭了。”耿小凡故意叹了口气。
“你！”阳阿眼睛一亮。耿小凡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帐房走水？
“好了！无论如何，咱们这个年还是能过去的，但愿明年少些天灾**。说吧，你找我是不是担心延世了？”
耿小凡知道阳阿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操作”。
“是啊！这天寒地冻的，他离家那么远，没钱没粮，这差事不知道要办到何年何月。”阳阿叹了口气。
“阳阿，你心疼他，给他捎个信，让他告病吧。不是我漠视灾民，可眼下的情形，就是神仙也没办法。时间拖得久了，我怕延世不好脱身啊！”
“你说什么呢！”阳阿对耿小凡这个建议有些惊诧了，这可不是以往那个耿小凡的做派。
“我说的是事实。眼看朝廷拿不出钱粮，河工一定是停滞着。延世在哪儿也是干着急。马上年关了，灾民们过不下去，一定会暴动。你想让延世面临那样的危险？”
耿小凡认真给阳阿分析。
阳阿冷静下来，开始在殿内踱来踱去，思考耿小凡的话。
“这只是权宜之计，你可有长远办法？”
“哎！很难！简单说，减赋税，轻徭役，与民休养生息。”
“嗯！当得！”阳阿点头。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这可不是你骜弟弟一纸诏令就能解决的。弄不好两头不落好，朝廷和百姓都吃亏。”
“什么意思？”阳阿心头刚燃起的希望，被耿小凡打击了。
“阳阿，你知道什么叫朝廷吗？天子为朝，诸侯为廷。天子的话如果诸侯都听，那肯定没问题。就怕那些郡国不理解天子的苦心，不愿跟天子一起过苦日子啊！”
“你，你是说，就算骜弟弟下了圣旨，各郡县也不愿减免百姓赋税？”阳阿大致明白了。
“阳阿，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老百姓缴那么多赋税，可不全都是天子的。天子真正能控管的怕只是一小部分啊！”
“这倒是真的麻烦！有什么好办法吗？”阳阿这次理解了，追问。
“阳阿，治国跟治家是一个道理，你怎么把自己家治理这么好的？”耿小凡不直接解释，只是提示。
“我，我哪有！”阳阿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还没弄懂耿小凡的意思。
“在这个家，你就是天子，府里上上下下，庄里庄外都是你的子民。长使、管家就是你的臣属。你发一句话，做一个决定，他们都能理解，都能不折不扣做到。所以，你的家才井井有条。你没发现，你家里出问题的时候，一定是哪个人或者哪几个人没理解你的意图，做错了事。”耿小凡耐心解释一句。
“你这么说，我还真的懂了。朝廷现在的问题就是，我骜弟弟说的话，没多少人听！”
第342章 阳阿府里说禁酒
“对！就是这个道理！要想办大事，就得集中力量，就必须中央集权！朝廷必须有绝对的权威。”耿小凡总结一句。
“可惜，骜弟弟不是那块材料。”阳阿叹了口气。
“阳阿，别想那么多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孟子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先把延世弄回来，先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才能再去管别的。”
“你小子活的倒是通透！把做人的道理用在做官上了！”阳阿听明白耿小凡的意思了。
“做官先做人，人做好了，官自然也就做好了。”
“哎，你这些道理真该给那些尸位素餐的朝臣们好好讲讲，大家都像你这样，朝政怎么会不堪如此。”
“道理很简单，做起来很难。我想大部分朝臣都是懂这个道理的，但他们做不来。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没办法。这是，是体制，就是制度、规矩在限制着。”
“制度、规矩都不是死的，都可以改，改了不就好了？有什么难的。”
“阳阿，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制度、规矩可不是胡订胡改的，要跟，跟形势联系起来......”耿小凡有些抓耳挠腮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言简意赅地跟阳阿解释清楚。
阳阿也是一脸的迷茫。
“简单说，经济是基础。就拿你家说，你有多少钱，你有多少收成，就能办多大的事。你收成好了，对下人的管理就可以宽松一些，这样，他们就高兴，有积极性。收成不好，你就得把规矩定严一些，这样才能保证不出乱子。明白了吗？”
耿小凡差点把自己学的政治经济学拿出来“显摆”了。
“经济是基础？这话我好像听谁说过！”阳阿似懂非懂，却突然对耿小凡这句话感兴趣了。
耿小凡呵呵一笑，在这个时候，能说这样话的，除了王静嫣不会有别人。
“好了！别管这些了。”耿小凡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结束跟阳阿的“授课”，他得回家，准备过年的事情了。
“给延世带个话，让他别死撑着，能早回，早点回来。今年大家收成都不好，我下半年就有意识存粮食，减了酿酒作坊的产量。你家粮食不够，去作坊拉，至少别让庄户们饿肚子。”耿小凡交待一句，起身要走。
“原来作坊减产不是收不到粮食，而是你故意的！”阳阿见耿小凡要走，一把又拉住了。
“物以稀为贵啊！粮食不好收，我不得存一些。”耿小凡感觉这个道理太简单，不用解释。
“人没酒可以，没粮食可不行！我得让朝廷发个禁酒令，不能让宝贵的粮食都拿去酿酒！”阳阿皱起了眉头，开始盘算。
“你有毛病啊！你这不是自断财路！”耿小凡吓了一跳。自从秋粮欠收，他就一直担心朝廷会下禁酒令。没想到，朝廷没下，阳阿反倒要建议了。
“你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置老百姓死活不顾！”阳阿振振有词。
“我亲爱的公主！这跟酿不酿酒没关系，至少没多大关系！就算下了禁酒令，该没粮食吃的老百姓还没粮食吃。而且，你不顾一切禁了酒，说不定老百姓更没粮食吃！”
“你这是狗屁道理。禁了酒，省下粮食，怎么会没粮食吃？”阳阿感觉耿小凡还是在考虑自己的酿酒作坊。
耿小凡叹了口气，看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他还得给阳阿再普及一下“市场经济”。
“阳阿，粮食价格只能决定酿酒的成本，并不完全决定酒的价格。粮食欠收，少了，自然就贵，酿酒成本高了，价格就会涨上去。酒贵了，很多人就得考虑喝不喝的起，就会少买。酒卖不出去，价格自然就得下降，降到酿酒作坊无利可图，自然就没人酿了。市场上的粮食自然就会多起来，价格也会降下来。这是市场规律，比你强制定价要强的多。”
“反过来说，你禁了酒，市场上酒就会变少，酒价必然上涨。难免就会有人囤酒、囤粮，粮食价格反倒会猛涨，老百姓岂不是更没粮食吃？”
耿小凡耐心解释半天。
“没听懂！可是以往每次有灾情，朝廷都会禁酒啊！”阳阿一时很难理解耿小凡的理论。
“每次禁酒，是不是酒价就翻几倍？粮价也跟着翻？你是有钱有粮，感觉不到，苦的是老百姓。”
“算了，我不管了！”阳阿想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第二天，阳阿去了一趟长信宫，想让夫君早日回来，怕是得得到太后的支持。
没想到，骜弟弟也在，正陪着王太后听王莽说禁酒的事！
自己本也有这打算，没想到昨天被耿小凡劝了，这会儿王莽倒是抢先提了出来。
王莽似乎做足了准备，把禁酒的好处说了一“箩筐”，连王太后都听得不住地点头。
王莽说完，小心地看了阳阿一眼，似乎有些胆怯，犹犹豫豫想跟阳阿解释。朝廷真要发禁酒令，别人会不会有损失不一定，阳阿一定会有损失。
“你不用看我！禁酒令真的如你所说，百利无一害，我第一个带头支持。而且，我的酿酒作坊，从下半年就已经开始减产了。”阳阿看了王莽一眼，语气很平静。
“不过，就算禁了酒，粮食不拿去酿酒，你就能保证老百姓都能吃上粮食？”阳阿反问一句。
“呵呵，早年间朝廷也禁过酒，可哀家看作用似乎并不大。看来阳阿有见解！”王太后见阳阿语气平静，知道她一定有想法。
“太后，我没什么见解，不过昨日正好跟耿侯爷聊起这个话题。他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阳阿不准备埋没耿小凡。
“他怎么看的？”王太后感兴趣了。
“他说的，我也听不太懂。不过，大致意思是，禁了酒，酒价就会涨，粮食也会跟着涨，老百姓还是不一定有粮食吃。”阳阿回答一句。
“怎么可能！粮食不用来酿酒了，自然就多了，多了，自然就便宜了。”王莽小心地反驳一句。
“这里面的道理太深奥了，我也不懂。不过就像太后刚才说的，以前也禁过，作用却不大。”阳阿不在意地说。
第343章 王巨君接手酒政
王太后听着，想起了阳阿在茂陵的酒坊，疑惑地看了看阳阿，“阳阿，哀家觉得巨君所说是有道理的，至于那个茂陵侯，是不是存了私心？”
“太后，若说没一点私心，我也不信。可茂陵侯并不是一个不知轻重之人，朝廷没下禁酒令，他已经自己开始减产了。现在庄上出产的酒也基本上只够供应军中和宫中。”
“哦！这也是个问题。酒不仅是让人喝，也是军中所需，即使禁酿，也不能一下子全禁了。”王太后也沉思起来。
“太后说的极是！禁酒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一下子全禁了。主要是禁售，酿造可以限制，也不能全禁。可以像盐铁一样实行官营。”王莽见王太后犹豫，赶快建议一句。这其实是王静嫣的建议，既然盐铁可以官营，酒为什么不可以？
“好！这个办法好！官家指定作坊酿造，限定商家沽售。这样不仅可以平抑物价，也能减少粮食消耗！”王太后一喜。
“太后，既然此举是巨君建议，不妨就委了他主持？”刘骜一直没吭声，听了半天，似是而非。
“嗯，就这个章程，让巨君去办吧！”王太后想明白了，放下心来。
阳阿怔了半天，她本想给耿小凡争取这个机会，可事先没商量，她也拿不准耿小凡的意思。想了半天，还是没再说话。
“阳阿，你今天来，可是有事？”王太后端起茶轻啜一口，打断了阳阿的思绪。
“太后，延世去渤海已经四月有余，日前送回家书，说是身体有些不适。儿臣，儿臣想跟太后求个情，先诏他回来，或者，或者再委能臣前往。”阳阿开始说自己的事情了。
“哎！延世也是辛苦。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次看样子是真让他为难了。不过，河工上的事，他是最拿手的。阳阿，除了他，谁还能担此重任？”王太后叹了口气。
“太后，臣可举荐一人。”王莽插嘴了。
“你是说耿凡吧！”王太后一眼看穿了王莽。阳阿吃了一惊。
“正是！若说还有人能担此重任，非耿侯莫属。”王莽恭敬行礼。
“他的本事，哀家知道。只是目前情形，怕是他也无能为力。延世既然身体欠佳，也在渤海操劳数月，诏他回京述职，过了新春再议吧！”王太后知道阳阿是心疼自己夫君，也不能不给她面子。
旬月之后，临近年关，王延世风尘仆仆赶回长安，阳阿带着他亲自去茂陵。
快过年了，得给亲家送些年礼，也有很多事情得跟他好好商量商量。
“嘿嘿！延世回来了！我昨日听到你回来的消息，正准备过府探望，没想到你们反倒先来了。”耿小凡热情迎接自己亲家。
“菲儿，你到底是如何管教夫君的？把这小子调教的如此乖巧！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这话就让人听着心里舒坦！”阳阿拉着柳菲儿的手，调笑耿小凡。
“公主，我怎么敢管教他！不过，他真的是真心实意，您看，礼单都准备好了，看看，可还满意？”柳菲儿喜笑颜开，从丫鬟手里接过礼单，呈给阳阿。
“哎！我亲爱的菲儿！”阳阿接过礼单看了看，学着耿小凡的口气，叹了口气，“看看你这礼单，我给你送的都拿不出手了！”
“公主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您就算是空着手来，我都荣幸之至！今晚让我跟延世好好痛饮几杯！”耿小凡挽着王延世进屋了。
“今天来就是吃你的，喝你的，一定让你如愿！不过，喝酒前，还有几件事得跟你商量。”阳阿也跟着进屋。
几人坐下，阳阿先说禁酒令的事，简单说完，抱怨一句，“本想让你接了这差事的，没想到被巨君抢走了。他也是，说的头头是道，我看啊，是早有准备！”
“他接了最好，我懒得管！再说了，你以为那是个好差事？办好了，自己不一定有什么好处，办不好，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问题。不过，他有静嫣妹妹在背后出谋划策，应该能办好吧。”耿小凡毫不在意。
“没好处吗？”阳阿有些不理解。
“有！让我办，一定大有好处。可依着巨君的秉性，他不会考虑这些。”
“你说他会不会把咱的酒坊也禁了？”阳阿问。
“你说他敢不敢？”耿小凡呵呵一笑。
“那倒是！”阳阿也想明白了，“这么看，你不参与是对的，至少避了嫌疑。”
“好了，让他作难去吧！我们只管吃好喝好，过好日子。哈哈！”耿小凡爽朗一笑。
“铭昭，还有河工的事，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王延世不关心什么酒坊，他这些日子一直被河工上的事困扰。
“河工的事很麻烦。黄河啊，我们的母亲河，给我们带来多少福祉，也给我们带来多少灾难。”耿小凡叹口气，“这个事不可能一劳永逸，可能以后几百年甚至几千年都解决不了。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别有那么大负担。眼下只能是有多大力气用多大力气，尽可能减轻损失。”
“哦！”王延世神情暗淡下来。
“别那么垂头丧气的，治河，你是行家。不过你得思路清晰，得标本兼治。眼下重要的是治标，但也得考虑治本，不能只看眼前。你理个章程，考虑怎么才能根治，当然，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上千年，但必须做。就从你开始做，立下章程，让后世一代一代有个遵循。做好这件事，你就可以名垂青史！”
耿小凡鼓励了一句。
王延世默默听着，不住地点头。
柳菲儿忍不住开口了，“凡哥哥，黄河真的治不好吗？两千年也治不好？”
这次跟凡哥哥回了二十一世纪，可时间还是太短，她根本没了解过黄河的情况。
“早晚能治好的！”耿小凡笑了，他知道菲儿有些失态了。
“哦！那你帮帮延世，让他把黄河治好，这也是大功一件。”柳菲儿也醒过神来，就算自己想知道，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
第344章 淳于长因功封侯
耿小凡只知道黄河在历史上多次改道，依稀记得王莽时期发生过一次重大改道，但怎么改的，他根本没研究过。
不过，既然知道“近期”要改，耿小凡感觉自己应该为“历史”出一份力。
过完春节，他和王延世仔细研究了黄河下游的流向，两人经过激烈讨论，王延世大胆提出了一个“分流”策略，一步步开始治理黄河。
朝廷发了限酒令，但对耿小凡影响不大。王莽或许是得了王静嫣的指导，主要卡住售卖环节，可以说从源头上减少了酿酒粮食的消耗，灾情逐步缓解。
王莽完成禁酒任务，顺便又上书建议改元，汉成帝欣然接受，改元“永始”，经济社会也逐步恢复正规。
没了多少烦心事，刘骜的心情好了起来，开始着手封赏。
四月，封赵临成阳侯。
五月，封王莽新都侯。
耿小凡循例前往王莽府上致贺，可王莽心情似乎并不太好。
“巨君兄还有什么不满吗？”耿小凡奉上贺礼，轻松调侃。
王莽皱着眉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哎！巨君其实是有些意外的，这次虽然禁酒立了功劳，可并无军功，却蒙封侯。”王静嫣亲自为耿小凡奉茶，轻声解释一句。
“非军功不得封侯的例其实早就没了，依照巨君的功劳，其实早就该封侯的。”耿小凡不在意地劝说一句。
“皇帝陛下这次出人意表。不仅封了巨君侯爵，还晋升了淳于长。”王静嫣又解释一句。
“晋升淳于长？我怎么不知道？”耿小凡愣了一下。
“已经有恩旨了，晋升他为卫尉。”
“卫尉！”耿小凡脑子开始转，他也有些想不通。
卫尉位列九卿，统领宫廷护卫，那可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职位，按照王莽这次“功劳”，封他为卫尉倒在情理之中，怎么就给淳于长了？而且淳于长有什么功劳？
“耿侯爷，麻烦你打听一下吧，是不是朝廷的恩旨弄错了？”王静嫣盯着耿小凡。
“打听，我怎么打听？”耿小凡摸不着头脑。
“淳于长最近跟赵婕妤走的很近，据说，建议赵临封侯就是他上的表。就算他拥戴有功，顺便封侯也说的过去，可怎么会把宫廷宿卫之职授予他？”王静嫣还是很小心。
“你是说，他跟宜主？”耿小凡更不可思议了。宜主刚刚斗败许皇后，淳于长又是许皇后的“妹夫”，他们俩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或许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赵婕妤眼见是要封后的，最好是九卿上表提议，会不会是为了这件事？可是，淳于长什么为人，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清楚吗？赵婕妤难道不怕引狼入室，引火烧身？”
“我不知道，我许久没见宜主了。”耿小凡犹豫着。
“所以，你打听打听吧。”王静嫣神色有些暗淡，她有些担心。按理，或者说按“历史”，王莽早晚会“弄死”淳于长的，可从现在情况看，淳于长却一路上升，处处压制王莽。她有些拿不准了。
耿小凡也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问宜主，犹豫再三，还是让柳菲儿找机会去了解宜主的想法。
直到晚上很晚，柳菲儿才从宫中回来，开始一五一十跟耿小凡讲自己跟宜主的交流内容。
“宜主说，她只是借用淳于长，她说，就算没有她，淳于长也是要做卫尉的。这好像是前大司马大将军的提议，也是皇帝的意思。”
“王太后呢？王太后是什么意思？”耿小凡还是不明白。
“晋升淳于长，好像是皇帝的意思，事先根本没跟太后商量，王太后因此发了很大的脾气。也就是因为这个，淳于长才找到宜主的。宜主说，是她最终说服太后的。”
耿小凡明白了，看样子刘骜是“翅膀”硬了，来了个先斩后奏，想要试探王太后，因为在王太后眼里，王莽要比淳于长“靠谱”很多。可是，比起王莽的不苟言笑，古板刻薄，淳于长更对刘骜的胃口。
宜主“说服”王太后的可能性不大，王太后当然明白宜主的意图，宜主“保”淳于长，无非是换取淳于长“举荐”自己做皇后。
宜主一定是用了什么“威逼利诱”的手段，或许是动用了傅太后的势力，让王太后也感觉力不从心，只能妥协。
所以就有了王莽封侯、淳于长升官这样令人大跌眼镜的“政治力量”平衡。
耿小凡把自己的这些分析告诉了王静嫣，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一个月后，接连而来的几个消息，让耿小凡和王静嫣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永始元年六月，婕妤赵飞燕“性和淑嘉，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天下......仰承皇太后懿命，册立为皇后。”
卫尉淳于长“参酌得宜，常首建至策，使民康宁......晋爵关内侯。”
如果说宜主封后早在意料之中，那么淳于长刚刚升任卫尉，就再次封侯，就有些出乎两人的意料了。
“参酌得宜，常首建至策！这算什么功劳！”耿小凡忍不住有些忿忿不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功又何患无由！”王静嫣叹了口气，“淳于长对了皇帝的胃口，再加上你那美丽的宜主妹妹吹着枕边风，现在是如鱼得水，在未央宫呼风唤雨了。”
“静嫣，越是这样，你越得冷静。你知道，凡是成大事的，都得经得起诱惑，耐得住寂寞。淳于长不过是跳梁小丑，德不匹位，物极必反，早晚有他摔跟斗的时候。”耿小凡劝了一句。
“我也知道，他现在是小人得志，正在作死，我会劝着巨君小心谨慎的。”王静嫣平复了心情，忍不住偷偷瞄了耿小凡一眼，轻声说，“昭君姐姐的事，你节哀吧！”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耿小凡被王静嫣这一句惊得目瞪口呆。
“你真不知道？”王静嫣仔细观察耿小凡的表情变化。
“你听谁说的？”耿小凡急得想去抓王静嫣的手了，这让王静嫣确定，耿小凡真的不知情。
“昨日，巨君得到匈奴使者传报，宁胡阏氏薨了。”王静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努力“挤”出几滴眼泪。
第345章 独留青冢向黄昏
对于昭君的死，王静嫣其实是有怀疑的。虽然上次去龙城，她偷听了耿小凡和昭君的对话，昭君明确拒绝了耿小凡提出的“假死归汉”建议。可是，他们回来不到半年，王昭君就突然死了，她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诈。
自己突然向耿小凡抛出这个“消息”，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看看是不是这“姐弟”俩事先商量好的。
可是，看着耿小凡仓皇失措的表情，她知道，耿小凡不是装的。看来，昭君是真的死了。这跟历史传说也算是吻合。
听到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耿小凡实在是乱了方寸，不顾一切跑回家，收拾行囊，他得千里奔丧。
虽然舍不得两个孩子，但这恐怕是见昭君姐姐最后一面的机会，柳菲儿忍痛留下儿子，跟耿小凡一起快马北上。
塞外龙城，匈奴王庭，这个时候完全被一片庄严肃穆包裹。龙城内外一片哀嚎！
昭君遗体已经入殓封棺，静静安放在王庭。耿小凡忍不住扑倒在棺椁上失声痛哭，伊屠智伢师和两个妹妹披着孝服，嗷嗷哭泣。
“让我再看姐姐一眼！”耿小凡哭得死去活来，终于被守灵人劝住了。
“耿侯节哀！逝者往矣，切莫再惊扰了。”匈奴主持葬礼的右丞，含泪劝慰。
如月也上前搀扶耿小凡夫妇，费尽了唇舌，终于让耿小凡暂时平复。
“姐姐可留下什么遗愿。”耿小凡也明白，姐姐去世多日，这会儿再开馆确实不妥了。
“阏氏病故突然，并未留下遗言。不过，病重期间曾提到两件事，一是想让右地蠡王和两位小公主日后能归汉学习。二是送衣冠归故里。”右丞轻声回答。
“单于可准了？”耿小凡感觉昭君姐姐这两个遗愿合情合理。
“单于说，等阏氏葬礼结束再议。”
耿小凡无话可说，这两件事确实不着急。
两日后，耿小凡带着三个外甥扶柩起灵，葬往大青山。
葬仪按匈奴习俗进行，非常隆重。沿途百姓设酒杀羊，毛毯毡垫铺路，踏实而行。沿途五百里铺金银胡瓶，几无下脚之处。单于亲自送葬，各部落皆来，可以说倾国之力成仪。
匈奴百姓哭天抢地拜服于地，更有甚者割手割鼻自残，气氛异常惨烈，这让耿小凡唏嘘不已。
昭君陵寝选址也让耿小凡非常满意，背靠大青山，依山傍水，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这是个绝佳的风水宝地。
葬礼结束，耿小凡去见且糜胥，跟他商讨姐姐的两个遗愿。
且糜胥思索良久，还是答应了。
昭君衣冠归故里的事委了耿小凡，至于三个孩子归汉之事，考虑到两个女儿年纪尚小，暂且留下，诏令伊屠智伢师为使朝汉。
事情议定，耿小凡依依不舍带着伢师和昭君生前的几名近侍如月等人返回大汉。
离开大青山，耿小凡忍不住回望，姐姐高大的陵寝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得庄严肃穆。这就是四大美女之一的昭君姐姐长眠之地！
“凡哥哥，节哀吧！姐姐一生虽然短暂，但你知道她永远活在匈奴人、汉人心中，她世世代代受万人敬仰。”柳菲儿轻声劝了耿小凡一句。
“是啊！姐姐苦了自己，幸福了天下。她太累了，也该歇歇了！”耿小凡神色暗淡，回头催马前行。
“咦，怎么没见小猴子？”
一行人上路了，耿小凡这才发现，这次没见到小猴子。
“是啊！他怎么了？”柳菲儿也疑惑地看如月。
“他，他有事，他，他为娘娘办事去了。”如月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如月，你跟我说实话！他到底怎么了！”耿小凡一眼看穿了如月的谎言。
“侯爷，您以后会知道的。您相信我，他没事的。”如月有些窘迫。
“当真没事？”耿小凡皱起眉头。
“当真没事，他办完事就会回来。”如月赶快点头。
姐姐会让小猴子去办什么事？上次她留下小猴子的时候似乎就已经计划好了，可会是什么事呢？
耿小凡虽然还有怀疑，但也不能逼迫如月。
风餐露宿，耿小凡一行来到秭归，这也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无论是“现在”还是两千年后，都是第一次。
楚地风光很快吸引了耿小凡，更让他意外的是，他在昭君姐姐故里真的发现了一片兰草地，真的跟柳泉堡那片非常相似！
兰草地旁错落有致地散落着几间茅舍、木屋，跟菲儿的兰香阁有异曲同工之妙。
耿小凡忍不住走了过去。
村舍清净整洁，却没见到主人。
“凡哥哥，这里怎么跟兰香阁那么像！”柳菲儿徜徉在草地上，有些小开心。
“住在这里的应该是位高人啊！”耿小凡猜测着感叹一声。
“原来娘娘的家乡真的这么美！”如月捧着昭君衣冠，大模大样走进木屋。
“如月！这是昭君姐姐造的！”耿小凡反应过来了。
“是啊，娘娘吩咐小猴子做的就是这件事，不知道这家伙跑哪儿去了。”如月四下里打探一番，面露娇羞。
“如月，你不会是跟小猴子......”柳菲儿看着如月的表情，马上明白了。小猴子和如月年龄相仿，两人一同侍奉昭君这么长时间，日久生情怕是顺理成章的事。
“夫人，您说什么呢！”如月被柳菲儿看穿，脸一下子红了。
耿小凡也明白了，可他想不通，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娘娘经常思念家乡，她不在了，也不想让我再留在匈奴，就安排小猴子回家先安顿下来，我们，我们以后准备就留在这里，也算是了了娘娘的心愿。”
“姐姐想的可真周到！”耿小凡接受了如月这个解释，四下“参观”，对这个小院落也是非常满意。
正看着，小猴子飞马跑了回来，见到耿小凡赶快跪倒行礼。
“小猴子，辛苦你了！如月都告诉我了，你可愿意留在这里？”耿小凡搀扶小猴子起身，征求他的意见。
“小猴子的命是哥哥给的，生生世世都是哥的人，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小猴子忍不住流泪。
“留下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只是秭归长安相距千里，以后想见面不太容易了。”耿小凡拍拍小猴子肩膀，笑着又看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