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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介白衣     玄衍神术txt下载     玄衍神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微烟老人,迷魂三途(下)

    这突如其来的念头让雨凌菲全身都开始火热起来。

    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十六年。她过了十六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日子,哪还记得那种至高无上的快乐。

    对于她来说,对象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她感到愉悦。至少孙仲谋就曾经让她愉悦过,所以接受起来并不困难。

    她的人生也算坎坷。可她要是没有放纵自己,纵然身体脏了,心灵也可以很美。可惜她并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选择放纵。更多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因为她也是有需求的。

    当然,也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应该如何控制自己的**。

    苏伏一面惊异于雨凌菲果然如朝夕月所说,开始全情投入,一面动作愈发放肆,甚至将其按倒在床榻上。

    “轻……轻一点……”雨凌菲美眸如丝,吐气如兰。

    苏伏的动作轻柔起来,火辣又柔腻的娇躯以及力度适中的抚摸让双方都获得了满足。

    雨凌菲开始轻声呻吟起来,她反手搂住了苏伏的脖子,娇躯开始轻微扭动起来。

    “夕月,像以往那样闭上眼睛好吗。”苏伏轻轻开口。如果不是这具身体也开始火热起来,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会爬起来。

    “你坏死了……”雨凌菲哪里知道以往是怎么样的,但她还是很听话地闭上眼睛,长睫微微抖动,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这时候发生了一件奇妙的事。

    尽管只是演戏,但孙仲谋的身体却已然火热起来。这是无可避免的,属于雄性的本能。

    前文已然说过,他识海里的本我没有记忆,是一张空白的纸,加上玄灵引屏蔽了所有外界反馈的信息,使白纸永远处于空白状态,就只能任由玄灵引操控。

    但此时此刻,他体内的每一滴血都处于极兴奋的状态,尤其是朝夕月本是个强势的性子,如同女王般俯瞰众弟子。还未被夺舍前,他就有一种特别的幻想,幻想有朝一日将朝夕月压在身下。

    这份幻想早已随着时光化为最本源的**融入骨子里。雨凌菲用朝夕月的身体做出这般柔弱姿态,彻底将他潜藏在骨子里的兽性激发出来。

    而苏伏留在孙仲谋体内的玄灵引并不能随修炼而壮大,所以这份兽性轻易就冲破了玄灵引的阻碍,冲入了他的本我里,开始主导身体。

    这变化让苏伏惊骇莫名。

    孙仲谋的兽性本我指使他粗暴地撕掉了雨凌菲的衣服,并咬住了她鲜艳欲滴的樱桃小嘴,如同原始的野兽那样啃着。

    他的双手狂暴地在她身上探索,所过之处,衣物尽皆化为纷纷扬扬的布条。

    这异变让雨凌菲从欲海中稍稍清醒过来,她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她就在心里冷笑。朝夕月是那种看着风骚入骨,其实骨子里比谁都正经的人。原来这也只是假象,比她想象的还要疯狂。知道了朝夕月那么多“秘密”,让她的心里又平衡了一些。

    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如果她此时睁开眼睛看,就可以看到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在她身上肆虐,已经不算激情,而只是纯粹的**发泄。

    而苏伏的玄灵引数度欲将兽性拔除,却是力有未逮,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发狂。

    让他和雨凌菲都想不到的是,就在床底下有一粒沙砾大小的白点混在灰尘里,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这当然是正牌的朝夕月。

    此时她真是又气又急。她气的是孙仲谋把持不住**,居然假戏真做,把她交代的事给抛到了脑后。她急的是,她的本体还是个处子,一旦他真的控制不住进去了,顷刻就会暴露。

    因为取信于雨凌菲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朝夕月与孙仲谋的苟且是个事实。

    一旦让她知道这是假的,孙仲谋必死无疑。更重要的是,她的清白就彻底毁了。

    此时苏伏想不到那么多顾虑,他只知道再不取回身体的控制权,计划就有可能失败,李长风等人可能因此而死。所以他拼了命地试图驱赶兽性,可他不知道的是,孙仲谋兽性的爆发,是因为高涨的**,而高涨的**,是因为朝夕月。

    除非让雨凌菲马上离开,失去了目标之后,兽性才会减退。

    所以这几乎是无解的。

    不管如何无解,激情都还会继续演下去。

    所以孙仲谋凭着本能,最终还是进入了雨凌菲的体内。

    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呼从她口中发了出来。这撕裂的痛楚让她回忆起了那个雨夜,猛然间从欲海中清醒过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就见孙仲谋停了下来,也呆呆望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躲在床底下的朝夕月眼见鲜红的血渗下来,银牙紧咬,正要出手时,却听见孙仲谋说话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雨凌菲冷冷望着他:“什么怎么回事。”

    “你怎么还是处子?”孙仲谋说着眼睛一亮,“难道你修炼了祖师传下来的‘玉颜白骨道’?”

    “不错。”雨凌菲一听这名字,暴起的杀心缓缓减退,妩媚地抚上他的脸庞,“为师考考你,玉颜白骨道有什么奇妙的地方,一一说出来,要是漏一个,今天就到此为止。”

    孙仲谋一听,赶忙动了起来,一面说道:“不就是让修炼的人永远青春美丽,以白骨为基,以形念为核心,只消一道分念不亡,就永远不会死去。而且……”

    他“嘿嘿”地笑了起来:“可随时恢复肉身的异变。”

    雨凌菲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些都很符合朝夕月在灵泽表现出来的神妙。难怪数十万份的分念全部损毁,还无法杀死她,原来这门功法如此强大,一定要拿到手!

    这时心里疑心稍减,舒爽也渐渐涌上了脑海。

    她沉浸在享受当中,苏伏心里却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就在那个关键时刻,玄灵引居然一头撞入孙仲谋的本我以及兽性的融合体,然后三者居然融合为一,再也不分彼此了。

    此时此刻,却是苏伏主导了孙仲谋的身体。确切的说,是玄灵引住进孙仲谋体内以来,接收外界反馈信息的同时,渐渐形成了“自我”的烙印。

    孙仲谋的本我是一片空白,它是灵魂的核心,是阴神的根本。当玄灵引的“自我”烙印融入其灵魂的核心时,就取代了他的本我,而成为孙仲谋这个个体的核心,不再是玄灵引,而是成为了一个新的人格。

    二十多年的时光,足够形成一个完整烙印了。

    此时苏伏当然无法那么快就理清。他只知道与本体的联系变得极其微弱,甚至已然无法感应到本体的念头了。他也无法知道本体是否也感应不到了。

    就好像一个人突然变成了两个人。

    两具身体本来都是一个人在主导,此时却生生分成了两份。

    苏伏现在无法判断好坏,他只知道,身下一**如潮的快感主导了他的大脑,他快要无法思考了。

    他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正如他不明白孙仲谋身体的异变缘故,所以他无法知道如今的本我里,已然掺杂了孙仲谋的兽性。兽性会让他无法理智,所以很容易就被**淹没。

    但这些仅仅只在脑海一闪而过,他始终记得自己要做的事。

    于是他轻轻地抬起了手,像抚摸着情人般摩挲着雨凌菲的脸颊,在被**淹没前,嵌入掌心的雪玉结晶破皮而出,没入了雨凌菲的意识里。

    雨凌菲只觉印堂处冰凉一瞬,好像有什么进入了自己体内,冰冷爬上了脸庞:“你对我做了什么?”

    此时苏伏已然被**淹没,哪里说得出话。

    雨凌菲彻底清醒过来,体内的灵气狂涌,整个小院都开始颤动。

    与此同时,见苏伏终于动了手的朝夕月暗暗咬牙:回头再找你算账。

    小白点如同充气一样鼓胀,一只雪白骷髅的手无声无息地探出来,点中了雨凌菲的脑后,接着竟整个钻入其体。

    “朝夕月,原来是你!”雨凌菲发出一声尖叫。

    苏伏应声被击飞,冲出小院后仍然不止,砸穿了街对面一个小铺子与小铺子后面的围墙后,翻滚着停在了另一处小院子里。

    就在他停止滚动的瞬间,以方才那小院为中心,方圆数百丈的地域轰然巨震,雨滴、房屋、街道、篱笆等等一切的一切都在瞬间化为齑粉。

    又一个眨眼间,大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余波震了苏伏两下,接连重创使他哼也未哼就晕迷过去。

    “唉……”深坑的核心位置,朝夕月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她挥了挥手,灵气便化为衣物裹住了满是狼藉的玉体。

    “你怎么会……”朝夕月的脸上露出了震惊。

    “雨凌菲,你看。”朝夕月又恢复了平静。

    深坑起了阴森的迷雾,把她围绕在其中。雨凌菲的眼前出现了三团由迷雾构成的漩涡,上面还有影像。

    第一幕是个美妇牵着个三岁左右的女童正蹒跚前行的景象。

    第二幕是个面容枯槁,病入膏肓的妇人拉着一个十来岁大小的小女孩的手叮嘱着什么。

    第三幕是个酒楼的伙房,一个很胖的中年男子抓着一个十四岁左右大的小姑娘狞笑着。

    “雨凌菲,这是我们北邙宗最神妙的神通,**三途。”朝夕月淡淡开口,“你应该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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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章:心灵救赎,吞天魔体(上)

    雨凌菲面色冰冷,猛地将突入她体内的骷髅给抓了出来。毕竟现在还是她的身体,朝夕月也无法久待。

    骷髅发出了朝夕月的声音:“难道你不想拥有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么。”

    雨凌菲抓着骷髅的脑袋,看也不看漩涡一眼,冰冷冷道:“我为何要重来,难道我现在不够好?”

    “你知道孙仲谋打入你体内的是什么吗?”骷髅淡淡一笑,“那是本座一半的神念,现今占据了锥心之锁,只要本座动念,你就会道心崩溃而陷入癫狂。”

    “好手段!”雨凌菲冷笑,“为了做到这一步,你不惜让孙仲谋玷辱你的身体,所谓的玉颜白骨,也只是迷惑我的手段罢!”

    “不,他说的是真的。”骷髅摇了摇头,“你的本体就是玉颜白骨,若是不信你可以放开灵气限制。”

    “谁知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或者用灵气附在我身上。”

    雨凌菲想了想,抬手轻点,骷髅受到灵气的滋润,马上就生出血肉来,如同填充棉絮一样,很快变化她非常熟悉的模样。

    灵识之中,这血肉竟是没有半点虚假,就连修为都保持完整。

    看到了自己的模样,雨凌菲的思绪微微恍惚,她开始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不由自主就望向那三团漩涡。

    “你真的能让我回到过去?”面对北邙宗各种奇妙法门,她的心底深处有些松动了。

    “当然不能!”朝夕月微微嘲讽道,“如果能回到过去,我马上回到十六年前,一掌拍死你。”

    “你敢耍我?”雨凌菲大怒。

    “我劝你不要乱动。”朝夕月淡淡道,“还是说,你想感受一下道心失控的感觉?别以为本座不知道,把锥心之锁交给你的人,一定警告过你道心崩溃的下场。”

    “若你不信,可以让你感受一下。”她轻轻地伸出藕臂,“但你可要想清楚,一旦宗师法域爆发出来,你的本体可就不复存在了。我借体施展的**三途,也将化为乌有。”

    “我死,你也别想独活!”雨凌菲厉声说道。

    “所以我们应该和平共处,不是吗?”朝夕月走近了她,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谁叫本座长得如此迷人,难怪他会兽性大发。”

    “和自己徒弟苟且的滋味如何啊。”雨凌菲冷冷笑着,“随时可以让你再感受一次。李长风就在附近罢,你叫他出来啊。”

    “不要作贱自己了。”朝夕月说。

    “我作贱的是你!”雨凌菲冷冷道。

    “一个人是否高贵,源于她的灵魂。”朝夕月淡淡道,“灵魂的品性决定了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品性高洁者,自然而然高贵,并不在于身体是否肮脏,所以你作贱的只是你自己。”

    雨凌菲默然不语,良久才道:“既然无法回到过去,你费尽心机施展‘**三途’,到底有何用处?”

    “它可以改变你最本源的记忆。”朝夕月指着其中一个景象道,“如果你选择了它,你的记忆里,就会变成拥有现在的智慧与手段去处理这件事,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很难说好或者坏,因为一旦本源记忆改变,虽然无法改变真界,却可以改变你。你可能不再堕落,或者找到一个凡人长相厮守,就是说,你不会再有现在的修为,会慢慢老去。”

    “当然,也可能遇到名师,从而拜入名门,成为一个人人钦慕的女仙。”

    “你这不是在胡说八道?”雨凌菲冷哼一声,“既然无法改变真界,又如何拜入名门?”

    “虽然那个名门可能是虚幻的,但你的修为却不是虚幻的,明白吗?”朝夕月笑道,“可能好,或者坏。好会更好,坏会更坏,一切取决于你心性。”

    “一点利益都无法保证,你就要我去冒险?”雨凌菲声色俱厉,“你以为我别无选择了吗,我可以选择同归于尽!”

    周遭迷雾被一股无形的气场震了开来。

    朝夕月淡淡说:“也许真的无法改变什么,但它可以让你获得救赎。”

    “救赎?”雨凌菲的身子微微一震,抬起的手僵在半空。

    “心灵的救赎,让你不再痛苦,让你从此抬头做人,让你勇于面对一切困难苦厄……”

    朝夕月微微叹了口气:“让你拥有你所认为对的明天,你所希望的光明,甚至你所爱的人。你将不再恐惧、自卑、痛苦、悲伤,这才是‘**三途’存在的意义。”

    雨凌菲似乎被这一番震耳聩聋的话给震在当场。

    虚空斗然落下来一只巨大的墨色骷髅,钳制住了她的行动。

    这还不止,从阴雾里探出无数的触手,如同绳索一样将她缠绕起来。

    雨凌菲没有动,她好像放弃了抵抗:“你既然知道我的痛苦,为何还要折磨我。”

    “因为我心里恨你。”朝夕月坦言道,“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不过,我恨你不是因为师兄因你而死,而是北邙宗在你的手段下,失去了灵魂。我也恨放任你胡来的自己,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会实现对师兄的承诺,让北邙宗愈来愈强大。”

    “你为何肯定我会按你想法行事。”雨凌菲道。

    “你会的。”朝夕月笑了起来,“**三途,会在明日天亮时消失,要不要尝试,你自己决定。现在用天魔转身,把我们换回来罢,你将拥有北邙宗最强秘法‘玉颜白骨道’。本座仍然允许你以北邙弟子自称,除了不能踏入灵泽以外,你还是能享受到核心弟子的一切权利。”

    “对了,鲁惇死了,亡城需要一个新的长老,如果你愿意的话。”她淡淡补了一句。

    雨凌菲忽然也笑了:“朝夕月,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两个女人之一!摆在我眼前的,其实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将身体还给你。也请你记住,因为这不是我讨厌的结果,所以我才会答应你!”

    她没有让朝夕月发道心誓,因为她知道朝夕月不会反悔。

    她的眸子突然放出蓝幽幽的光芒,光芒投在朝夕月的身上,似乎有无形的水流在涌动,仅仅是片刻功夫,当两人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然调换了本我。

    “师尊?”李长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朝夕月淡淡点头:“是我。”

    触手散去,巨大骷髅也恢复成南玉阳的模样。

    雨凌菲望了望自己的身体,轻声笑道:“朝夕月,我不需要**三途,因为我远没有你想象中那般脆弱。还有……”

    她望向远处昏迷不醒的苏伏:“你喜欢的东西,我一定会努力抢过来。”

    她的脸上带着很干净,很纯粹的笑容。她开始往前走,这只是她无数次向前迈步的其中一次,但这次她不会再停下来。

    望着她的背影,李长风神情复杂:“师尊,真的要放她走?”

    “本座与她的争斗,才刚刚开始。”朝夕月的嘴角噙着一抹意味莫名的笑,“这个小姑娘也是一个与命运抗争的可怜人啊。”

    没有人知道,她说的是两个人:“带上孙仲谋,我们回灵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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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心灵救赎,吞天魔体(下)

    三山岛。

    却说宋清扬被孙士羽一番威胁,走出紫霞洞时,脸色已然恢复如初。

    他一出来,公颜良就迎了上去:“怎么样,他回答你了吗?”

    宋清扬如实答了,微微笑道:“我就说过不曾骗你,这下公大师可以安心了罢。”

    “好!”公颜良突然转身,竟是大步离去。

    宋清扬微微一怔,见他走过的地方有晶莹的液体滴落,不由暗自耻笑。但马上又想到孙士羽,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眼中闪过极浓烈的杀机。

    ……

    盏茶功夫后,在丹霞殿里,宋清扬召来了两个心腹,也就是宋玉书以及宋清波。

    宋清波就是那个喜欢为难公颜良的胖子,是如今丹霞门二号人物。十年前,原本他的境界已然止步抱虚,却得丰音相助突破了修为,现已是玄真境的修为。

    但勉强突破,道心并不稳定。

    实际上,这数十年以来突破长生的修士乃是数劫以来数量最多的。此次的灵力潮汐来势凶猛,但正所谓福兮祸所伏,很难定义这事的好坏。

    当然,这些人虽然赶上了机缘,与老牌长生真人的实力,却还相差极远。同境界修士的差距,有些也是天地之别。无论哪个境界,都需要无数的时间来锻炼及验证。

    “大哥,孙士羽对我们真的有那么大威胁?”宋清波不以为意道,“不过是头脑好用一些,不懂丰帅为何如此看重他。”

    “不仅仅是头脑。”宋清扬道,“聪明的人有无数,但拥有大局观的人才却是少之又少。孙士羽一针见血地指出圣主入侵的弊病,当然会得到重视。”

    “原本我们自然要紧紧向他靠拢。”他叹了口气,“可这十年,公颜良在我们手下吃了不少罪,很难保证他不会秋后算账。”

    探及此事,宋玉书心里最是慌乱,毕竟他得罪公颜良最狠。

    他的脸上闪过阴狠,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爹,那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没有那么简单。”宋清扬摇了摇头,“二弟,你马上去紫霞洞探探丰帅口风,看看丰帅对孙士羽到底什么态度。”

    “哼,丰音找到新欢了,你们说她是什么态度。”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进殿来,却是鬼弃道人尹玄素。

    宋玉书与宋清波顿时如临大敌,警惕地望着他。

    宋清扬冷冷望着他:“尹玄素,别人怕你,我宋清扬也不是好相与的,你待如何?”

    出洞时一句废物,让他彻底记恨上了尹玄素。

    “宋掌教不要紧张。”尹玄素笑眯眯道,“有一件事,你肯定感兴趣。”

    “什么事?”

    尹玄素道:“要让孙士羽死,还有一个办法。”

    三人一听,脸色都是微变。宋清扬淡淡道:“什么办法。”

    “让公颜良死。”尹玄素阴冷一笑,“只要公颜良一死,他万念俱灰,根本不会为罗刹老魔效力。丰音是不会留着废物的,他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动作最好快一点,一旦让孙士羽取悦了那个贱人,就没有机会了。”

    宋清扬皱眉冷道:“我们为何要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祸患去冒险?不说能否杀死公颜良,此事引发的后果,由谁承担?”

    “我既然来找你们,当然由我承担。”尹玄素冷然说道,“量你们也承担不起。我知道丹霞门有个‘篆灵神象大阵’,开启后,可以加持修为。你只需要在远处设法困住公颜良,其他的事交给我就可以了。”

    “此话当真?”宋清扬眼睛一亮。大阵一旦开启,甚至可挡大宗师一击,只需要远远困住公颜良,这太容易不过了。

    “废话,不然老子来干什么?”尹玄素不屑地瞥了三人一眼,“子时行动,你们在那之前准备好,看我走入公颜良小院时就马上动手。”

    ……

    无尽海。

    紫晶断裂开来,分别被叶璇玑与苏瞳接个正着。

    苏瞳剑指又动,冰封剑落入海中,顿时将海面冻结,暂时承载住了海兽的尸体。

    “爹爹,这是什么呀,好漂亮。”她见落在身旁的苏伏没事,顿时喜笑颜开,向他扬了扬紫晶,“还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哩。”

    “我也不认识,如果喜欢就收起来好了。”苏伏打量了一眼,只觉紫晶有一股非常旺盛的生命气息,虽然看着与太玄紫晶一模一样,内里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是由生命之力构成的,对于异类而言,是一种天然的补品。”叶璇玑却将紫晶丢给了苏伏,“也能精进修士的修行,不过对我们三人而言,却是有点多余了。”

    “娘亲,什么是生命之力呀?”苏瞳也将紫晶给了苏伏。

    苏伏心里一动,便将紫晶收了起来。

    “生灵诞生时,会产生极微弱的生命之力,也称降生之力。”叶璇玑淡然一笑,“而与之相对应的,死亡时就会产生死亡之力。这两种力量便是阴阳的本质,也是焦狱界的由来。”

    “焦狱界?”苏伏大吃一惊,“那里不是由污浊混乱等负面气息构成的吗?”

    “误人子弟。”叶璇玑淡淡道,“焦狱界原本只是真界的投影,不存在“界”的概念。数劫前罗刹贯通六道界,踏入归墟,从真界引进大量阳气,才证就魔主位。”

    “那浊气呢?”苏伏不解道,“我曾染过浊气,险些沉沦其中,那时隐约见到的是无尽的污浊。”

    “也不能说错。”叶璇玑道,“两界贯通后,确实沉入许多污浊之气。如同苦海,那些秃驴修行产生的杂念,汇聚起来就成了黑暗之力。我们修士修行时会产生心魔,从而引发魔劫,也许便是那些浑浊的念头沉入了焦狱,才导致这般变化。”

    “好了,找指环罢。”她落了下去,正要对海兽开膛破肚。

    苏伏却忽然脸色巨变,径自落到了冰层上盘膝落座,一语不发地入定起来。

    而此时远在北地的孙仲谋,正在产生异变。

    “爹爹,你怎么啦?”苏瞳急道。

    “不用担心,他的伤并没有大碍。”叶璇玑能洞见生灵本质,见苏伏真形稳固,就知变故不在他身上。

    ……

    苏伏在半个时辰后醒来,玄灵引的感应变得极其微弱,只能隐约接收到它反馈回来的信息。虽然如此,他还是将前因后果大致理清。

    从玄灵引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分身已然不能感应到本体的念头。但本体仍然可以查知分身的思绪,只是因为太过遥远的缘故,感应非常微弱。

    这种变化是好是坏,现在还无法判断,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爹爹,你怎么样?”苏瞳走了过来,关切地说。

    “不用担心,我没事。”苏伏站了起来,“找到指环了吗?”

    “没找到。”苏瞳伸出空荡荡的双手,气馁地说。

    “看来只能等你能感应到指环的下落时才能找了。”苏伏安慰着道,“不用急,迟早会落入我们手里。”

    “这海兽应该是机缘巧合下领悟了一些聚敛生命之力的法门。”叶璇玑也走过来,她的神情很平淡,并没有因为白跑一趟而感到不耐。

    “以它的血脉还无法承载生命之力的厚重,才会定期出现发狂的现象。也正因此,害它无法诞生灵智。”她收回了飞剑,“可惜了,不然水族又会出现一个大妖。”

    “有得必有失,也是它的命数使然,我们回三山岛看看。”苏伏祭出浮云,载了三人就往三山岛而去。

    ……

    三人走后约半个时辰,承载海兽尸体的浮冰即将融化时,随着海浪翻涌,一具尸体顺着波浪涌到了浮冰上。

    准确的说,是半具尸体。他的身子被人从中切成了两片,看得出来,这是左边的一片。

    就好像海兽的血唤醒了僵尸一样,这半具尸体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随后他抬起了头,只剩一只的眼睛诡异地睁了开来,他望了望四方,又望了望即将沉入海里的海兽尸体,突然探出手去。

    他的手掌在探出去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口子,随后竟然从中撑开了一张大嘴,狠狠一口咬在海兽的尸体上。可以弹开飞剑法宝的坚硬表皮却挡不住大嘴的利齿。

    随着海兽的肉被嚼烂,半尸人的伤口处突然涌出无数扭动如蚯蚓般的血丝,迅速地组织生成血肉。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右半边的躯体就修复完成,不过新生的躯体看起来与海兽一模一样。

    他握了握双手,轻声道:“弟弟,我们命不该绝。”

    “苏伏,杀死,杀死……饿……饿……”右边肚腹位置那黑色带着鳞片的体肤突然裂开,像嘴一样翕动着,发出了声音。

    “不要急,这仇迟早要找他报。”他仍然很轻声地说着,“我不让你留在莒州,就是不想招惹他,没想到最终还是因为他的缘故,让我醒了过来。弟弟很听话,这不是你的错,也是时候奖励你了。”

    “现在先吃了它,应该能突破吞天境。”

    话音方落,他与海兽的尸体一齐沉了下去,相信不用多久,这海兽的尸体就会消失不见。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难平之气,潮汐之祸(上)

    三山岛,太行山剑坪。+UU小说,www.uu234.com

    “都快子时了,看来今日不会来了。”晁补之尴尬地对着**等人说道,“累你们星夜赶来,实在对不住。”

    “以你我交情,说这话就有些见外了。”**笑了笑,“况且,你怎知这不是丹霞门诡计,就是要让我等松懈,好趁虚而入。”

    “对了,我等到来之前,妖帝曾在这里逗留?”他若有意味地问了一句。

    一旁的纪随风身子微微一震,面无表情的脸上更冷峻数分。云溪幽幽一叹,抓住了他的胳膊。

    君山顶上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但具体真相却没有多少人知道。

    晁补之也是与**有交情,才知道那件事的来龙去脉,此时自然苦笑着不说话。

    晁景仁却不知真相,笑着说:“是啊,还有苏瞳。子敬师伯还记得她么,她还在用着您送的雪玉剑呢。”

    “变得好生厉害,我都不是他对手,对了对了,宋玉书就是被她打得落花流水,可痛快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愣住了,因为**的脸色已是铁青。

    晁补之瞪了晁景仁一眼,连忙说道:“妖帝一行确实逗留过,今晨就离开了。”

    “就是说,惹来大祸的其实就是那家伙。”刘少伯冷冷说道,“招灾惹祸,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可真是干脆利落啊。”

    晁景仁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怔了一怔,才发现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是啊,我们太行剑派的人于情理上无法开口求助,可妖帝到离开之前,也不曾开过口。

    因为苏伏是苏瞳父亲的关系,他一直没去深想。此时想起来,心里不由就有了埋怨的情绪。可又一想祸是苏瞳惹来的,与妖帝又有什么关系?

    可妖帝至少要表个态罢,一点表示也没有就走了,实在让人失望。

    他暗暗一叹,忽然发觉自己的想法有些矛盾。一面要维护苏瞳,一面又对妖帝的做法感到不舒服。

    “刘师兄快别这么说,苏师弟不是这样的人。”云溪忍不住说道。

    “那他是怎样的人?”纪随风冷冷甩开她的手。

    云溪贝齿微咬:“他是怎样的人,师兄不是最清楚了吗。”

    “不,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纪随风冷漠地说道,“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我根本连话也不想跟他说。”

    晁景仁这时察觉到了不对,记得自家小叔说过,妖帝和纪师叔是生死之交啊,怎么听他们说话一点都不像,倒像仇人似的。

    他不由望向晁补之。

    晁补之没有开口,而是突然与众人望向远空,正见一朵浮云迅疾飘来,落在剑坪上,可不是他们正在谈论的妖帝么。

    剑坪上刹那间静了下来。

    苏伏虽然能想到晁补之会请**助阵,但没想到纪随风也在这里,所以根本不知如何开口。

    而且纪随风望过来的眼神,比望着陌生人还要冰冷。这冰冷就像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说不出的难受。

    “招惹了灾祸,还记得回来看一眼,不错啊。”刘少伯冷笑着打破了沉默。

    这话中有话,苏瞳马上就听出来了。她望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晁景仁,微微一笑:“宋玉书是我招惹的,与爹爹无关。”

    “瞳瞳,不要说了。”苏伏淡淡道。

    云溪先是欣喜,随后望了望纪随风的脸色,犹豫地喊了一声:“苏师弟……”

    “云师姐。”苏伏向她一笑,很干净,很纯粹,一如当年那个酒楼。

    “我不知道你几时在外面多了一个师弟!”纪随风冷漠开口。

    “师兄,你别这样。”云溪心里难过,眼眶微红。

    “云师妹,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就像在随风师弟的伤口上撒盐?”**不悦地望着她。

    “看来寡人并不受欢迎,告辞。”苏伏微微招手,只听着太行山深处发出一声激昂的剑鸣,一道剑光激射而来,正是曼珠沙华。

    “原来爹爹将飞剑埋在这里了,人家还说你故意让海兽打伤呢。”苏瞳笑嘻嘻地说。

    晁景仁顿时羞愧万分,玉清宗众人更是无言以对。

    “我就说过苏师弟不是这样的人。”待三道剑光远去,云溪抹去泪痕,“**师兄,在伤口上撒盐的到底是你还是我,你分得清楚吗?”

    她说完转身就走。

    ……

    剑光远去一段,又换乘浮云。

    苏瞳有些气愤地说:“爹爹,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把所有罪责都怪到爹爹头上呢?”

    “人同时存在感性及理性。”苏伏笑道,“感性让人情感丰富,理性让人明辨是非。不过五年前的事与是非无关,你无法硬要他们原谅,情理上的责怪就无可厚非。”

    “虽然如此说,可你心里还是不舒服。”叶璇玑淡淡说。

    “确实!”苏伏也不否认,“我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做了我认为对的事,也愿意承担一切后果。然而道理是道理,情感是情感。有的时候,道理并不能战胜情感,从这一点上,我们都输给了纪如初。”

    “道理不能战胜一切,所以你的剑道就有了破绽。”叶璇玑望向了他,“道理剑意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如果不能以无上道心披荆斩棘,你永远无法突破这个瓶颈。”

    苏伏默然片刻,道:“那样与无情之道有何区别?不如改作无情剑意。”

    “你在曲解我的意思。”叶璇玑撇过头去,“无情之人,不见得能破心障。”

    “若我能破心障,岂非无情?”苏伏又道。

    “我说过,你在曲解我的意思。”叶璇玑眉头微蹙,“破心障与否,不在于你能否面对,而在于你能否释怀。”

    “难道我不了解自己吗?”苏伏眉头也皱了起来,“五年过去了,我不认为我对此耿耿于怀。只不过对于一个曾经出生入死过的道友,感到失望罢了。”

    “是吗,看来你远没有你自己认为的那般了解自己。”叶璇玑微嘲道,“在晋城,从纪随风随你踏入流冥坛时,他在你心里的分量就不一样了。学什么不好,学自欺欺人。”

    苏瞳见二人居然为此事吵了起来,连忙开口打断:“爹爹娘亲,你们一人少说一句罢,我看此事根本不用烦忧,云溪姐姐就很明事理啊。”

    这时远方隐隐出现群山,有个碧湖围在中间,正是中湖山。

    苏伏一语不发,突然化为一道剑光,投落在湖中央一个小岛上。

    就在丹霞门的弟子都跑出来时,他吐气开声:“寡人乃妖神宫之主苏伏,前来讨教丹霞门掌教高招!”

    声如海潮震群山,只见群鸟皆飞,笼罩着的无声杀机,竟为这声浪搅得支离破碎。

    “你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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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难平之气,潮汐之祸(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纵然是修士,也只能凭着冥冥之中的神意感应,来预测前途光暗。然而不入纯阳,纵然是大宗师,冥冥之中的神意感应也是时灵时不灵,遑论事不关己时,更无半点推测的凭依。

    不过,总有这一类的法门能凭空预测祸福,修炼之人,无一不是七窍玲珑心,能把握冥冥之中变幻莫测的神意玄妙,抓住无穷变数中的唯一不变,那就是即将来到的大祸。

    其中天机阁诸葛明清的“周天星辰图”,就很好地诠释这一点。另有一些不上台面的小道,不提也罢。

    但玉清宗星术一脉的根本传承《天罡北斗阂魂命术》,却丝毫不弱于《太乙玄微星辰录》。

    青州,右陇郡周边群山,云遮雾绕的群山之颠,分列大小十来座道观,正中一幢大门紧闭,牌匾上书:星术

    百来个道童正在洒扫,伴有轻声细语。

    “掌座闭门百日,不会有什么意外罢?”其中一个道童担忧地说。

    “以掌座修为,闭门千日也是寻常,能有什么意外。”另一个道童应道。

    “这可不一定,这几日我常常有梦引现象,可见掌座为了抓住劫兆,已然无法控制散逸的法力。”那道童反驳道。

    “**师兄怎么在这时候出门。”一个道童叹了口气,“要是大师姐还在就好了,定能为掌座分担一些。”

    “嘘!”一个道童马上捂住他的嘴,做贼似的左右瞧了瞧,“你想连累我们被关禁闭啊,这事在心里想想可以,千万别说出口。”

    话音未落,紧闭百日的星术殿大门轰然洞开,偷懒闲聊的道童们齐齐一个激灵,慌忙跪倒在地。

    但从殿中出来的却不是冲霄真人,而是一道难以言述的玄光,如涓涓溪流淌出,往庭院上空平铺,只见夜空中的明月投下来一束月华,与玄光相融,顿时有氤氲状。

    氤氲愈发浓厚,不见电闪雷鸣,却凝结成暴雨洒落,庭院霎时就湿痕遍地,不多时聚水成束,汇成水流,往山下方向淌去。

    雨水也将众道童淋湿,但他们只觉淋在身上的与其说是雨,不如说是灵气月精交融成的精华,淋在身上说不出的舒爽。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他们个个精神抖搂,就地运转起了法门。今日这一淋,可省了他们数年苦功。

    不多久,氤氲的雾逐渐淡薄,豆大的雨点渐渐化为雨丝,最后彻底停歇。

    就在众道童满脸遗憾,缓缓收功时,玄光不仅没有消散,还散发出更炽亮的光来。

    他们各个眼睛一亮,分外期待地望着玄光。不料让他们惊愕乃至恐惧的现象发生了,雨点骤然加急加剧,可不是落下,而是倒冲回玄光,重新化为氤氲之态。

    往山下流淌的雨尽都如时光倒流一样,而道童已然吸取,化为功行的则没有动,动的是道童身下散逸出来的,灵脉的灵气。被抽取部分,要比道童们吸取的多出数十倍,非常恐怖。

    待玄光消失时,星术殿前的异象也彻底静止,道童们已是吓坏了。

    “竟是前所未有,潮汐之祸。”冲霄真人半倚在殿门上,嘴角挂着血迹,一张脸已满是煞白。

    “掌座!”道童们大惊,纷纷簇拥过来,将他扶到大殿香案前的黄蒲团坐下。

    冲霄真人取出一个瓷瓶,服了数枚丹丸,当即运功化开,气力稍复时,才勉强开口:“本座没有大碍,你们速去把各脉首座请来议事。”

    “是!”

    ……

    不多时,各脉之人纷纷赶到。六脉中,地灵以及天辰两脉的首座死去之后,未有合适人选,所以由方奇暂代地灵一脉首座,太上长老玉玑子暂代天辰一脉首座。

    而灼日一脉首座青云真人死在柳无邪手中,现由闲云真人补替。

    最古怪的当属人寰一脉,来的不是首座,而是唯一的弟子,叫顾倾寒。他的头发很随意地披洒着,遮盖住了一半的面容,余下一半也尽是冷漠,看着极难相处。

    “师傅有事,来不了。”他面无表情开口。

    众人早已习惯人寰一脉的怪异,也就不去管他,各自取了个蒲团坐下。

    “你百日前心血来潮,此时当有结果了?”玉玑子首先开口。

    “是,百日苦功,算是捉摸到一点痕迹,只怕是潮汐大祸。”冲霄子苦笑一声,“我也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

    “潮汐指的可是灵力潮汐?”冷月观观主净虚真人大吃一惊。

    冲霄子神色凝重:“正是!据方才命像显示,两年之内,灵力潮汐不但会停止,甚至会出现回潮现象。灵力潮汐以来突破的修士,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而灵力潮汐被吸收的部分,则由天地灵气补充,我们这些福地的灵脉,只怕没有一个能幸免。”

    “这法劫怎么如此离奇!”方奇惊疑不定道,“若是灵脉枯竭,护山大阵就失去了意义,有敌攻来,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啊!”

    “势气领域、宗师法域就会成为摆设,没有修士敢随意展开了。”闲云真人心里也满是震惊。

    试想天地灵气枯竭,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那些依靠天地灵气来斗法的大修士,哪个敢随意施展大神通?更遭的是,天地灵气枯竭,消耗的灵气就很难恢复,谁敢随意消耗灵气?

    玉玑子还算镇定,道:“法劫已然展开,在有纯阳陨落前,各类修行所需势必遭受莫大冲击。”

    “两年内,我们要在青州设立坊市,最好能从日曦城引进商行。”

    她顿了顿,又道:“虽然落于俗流,为道统计较,也顾不得许多了。”

    “太上说得对!”冲霄真人抹去唇边血迹,“此事切记不可声张。本座不便远行,闲云师弟你且连夜走一趟剑斋,向李道友陈述利害。坊市之事,还要与剑斋互通有无才是。”

    “众人皆点头,闲云真人道:“既如此,老夫这便出发!”

    ……

    三山岛。

    将近子时。

    中湖山正对着湖中央小岛的主峰,宋清扬站在最高处的一个小平台上。他的脚下是由刻刀雕出来的玄妙法阵,由无数的符文组成一个小符篆,再由一百零八个小符篆组成一个巨大符篆。

    这便是丹霞门篆灵神象大阵,一旦十几座副峰启动阵法,灵应会从地下灵脉传导,直达主峰。而只有掌教才能掌握主阵的操控法门,所以宋清扬是门中唯一可以使用主阵的人。

    宋清扬本是渡劫宗师修为,若是利用阵法,可以获得篆灵神象加持,符法修为将直逼大宗师。

    篆灵神象据说是丹霞门先祖祭炼的法符生出了符灵,但因先祖逝世,符灵哀伤不已,竟自主融入中湖山的灵脉中。丹霞门后人于是将之炼成阵法,以此对抗强敌。

    “爹,这下公颜良在劫难逃了!”宋玉书站在一旁,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宋清扬的手。

    他身为少门主,自然可以观摩宋清扬施法。

    宋清扬略略皱眉,似有些不喜,却没表现出来,道:“不要小看任何人。还有,篆灵神象引动法门对你来说还太早了,你看看可以,千万不要模仿。”

    宋玉书心里呸了一口,面上却满是乖巧:“是,孩儿也就是好奇,难得看爹大展神威,公颜良实力虽然不错,但平日那么高傲,恨不得把眼睛长头顶上去,如果能看他在爹手下大败亏输,定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收拾他并不费力,只是忌惮丰帅怪罪罢了。”宋清扬冷笑一声,“可惜了最后一个条件就此打了水漂。”

    “爹,孩儿以为丰帅未必会为了孙士羽而为难我们。”宋玉书仍然紧紧盯着宋清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否则尹玄素怎么敢肆无忌惮。”

    “尹玄素圣主都不怕,怎会怕丰帅。”宋清扬看了看天时,“子时将至,开始罢!”

    他轻轻跺了跺脚,脚下巨大符篆开始发出微光。

    十来副峰之上预先就安排了门人弟子及长老,这时见主峰微光亮起,就好像命令一样,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往身下法阵注入灵气。

    十来道隐晦的灵光冲天而起,但紧跟着就消泯于无形,因为法阵之力都深入山腹里,从地底灵脉传导向主峰。

    “开始了!”宋玉书双目放光,这次一定要记下引动主阵的法门,这可是掌教继承人的象征。

    宋清扬嘴角微微泛起莫名的笑,双手抬起,各类法印迅疾地变幻,几乎只见其影不见其形。数十个法印短短两个眨眼间就完成了,根本没打算让宋玉书看清楚。

    宋玉书先是目瞪口呆,随后一股无名怒火与委屈从心间滋生开来。他身为丹霞门少门主,自小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不知何时开始,他渐渐懂得了宋清扬真正的心思。当初生他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而是名正言顺占据掌教的位置。

    所以二人看着父慈子孝,实则暗里还有难以言述的龃龉,只不过宋玉书从来不敢说出口来罢了。

    打从宋玉书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后,为了自保,他就开始变得跋扈骄纵。最初只是演戏,为了让宋清扬放心,最后倒成了他骨子里的习性。

    “爹,尹玄素行动了。”他低沉地说了一句。

    “知道了!”宋清扬应了一声,双目微暝,正要引导法阵之力,突然间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剑光划过虚空,落在湖中,并有如潮喝声:“寡人乃妖神宫之主苏伏,前来讨教丹霞门掌教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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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篆灵神象,符字真经(上)

    修士修行,求的无非长生久视。而长生就是一切**的总和,悠久的寿命意味着能走更远,看得更多,获得更多,做得更多。

    可以不受欺凌,他人尊重以及虚荣心的满足。

    但这些通通比不上一个念头通达。

    苏伏追求长生之初,是为了报血海深仇。他并非此界之人,生就与此界有隔阂,无法融入崇敬仙道的凡俗。所以他来这世界之初,根本没有想过要修行,只想平淡过一生,弥补前世的遗憾。

    但身染魔灵及灭门惨祸,让他不得已踏上了修行路。

    这条路是很艰苦的,卓绝的。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及努力,真真正正跨越了比拼“天赋”的层次,以绝大毅力劈开了长生大道。

    最终他站在了君山的巅峰,有那么一瞬,确实有种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感觉。但紧跟着,纪随风就把他揍醒了。

    一个纪如初,就让他如此狼狈,经营多年的深厚友谊,如此土崩瓦解。纪随风不是不明白他的苦处,可正因此,他才更觉难受。

    从那以后他就明白一个道理,修士修行,求的是长生,为的是念头通达。

    念头不通达,无异于喉间的刺,硬吞就会遍体鳞伤。

    苏伏来中湖山寻衅,不外就是想发泄一下阴郁的心情,没想到他客客气气邀战,就得到“你娘的”骂街声。

    许久不曾动过的怒火,在胸腔滚动,以一种无匹暴烈的姿态冲入脑颅。

    呛啷!

    剑鸣颤动,一道剑光已循着声音激射过去,那山峰顿时出现了一道恐怖的深痕,山体崩塌大半。

    烟尘中,躲在暗处的尹玄素呛了几声,不由咬牙切齿。但身子马上又是一颤,不甘心地隐去了行迹。纵然是他,也知道暴露在苏伏眼前会有什么后果。挑衅或者捣乱都可以,但他绝不想面对暴怒的丰音。

    随后一条大汉就从烟尘中冲了出来,见是苏伏,眉头皱了皱,正是公颜良。他沉浸在孙士羽病体好转的喜悦当中,对于尹玄素的伏杀浑然未觉。

    两人一个在虚空,一个在岛上,对视良久。苏伏知道骂人者的声音更尖细,不是公颜良这般公鸭嗓能喊出来的,便淡淡开口:“寡人找的不是你!”

    “哼,小心一点,不要波及无辜。”公颜良心情大好,也不想跟苏伏计较。只是方才那一声“你娘的”太怪异了,也不知道谁发的,莫非想引老子跟他大战一场?他狐疑地展开灵识,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苏伏没理他,灵识展开,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最高的主峰之上:“怎么,这就是丹霞门的待客之道?”

    主峰之上,宋清扬的脸色铁青,怎么也想不到半途会杀出个妖帝。

    “爹,爹……他要挑战您……”宋玉书则是脸色苍白,方才都没见他出手,就毁去了大半个山峰,自己要上去了,对方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易碾死他。

    “你修那么多年符道,知道怎么画符么。”宋清扬脸上开始出现奇异之色,“今日我就教你如何画符!”

    宋玉书本想说画符那么简单,但见他神色古怪,便沉下心来仔细观摩。

    只见宋清扬伸出手,粗短的手指却灵活自如地在虚空屈折,只见灵光焕发,一个屈曲的“音”字凝在了虚空。

    宋玉书看得心里一震,这是丹霞门最根本的法门,唤作“符字真经”。他隐约听宋清扬说起过,单单这个“音”字就不知费了他多少年的苦练,宗师以前,他掌握的符法不过七八道,宗师以后,也不过多了十来道。而真经里,却有数百上千符字,每个字都有其相应的威能。

    画符并不难,但想模仿这个“音”字就非常的困难,因为很多屈折回路都是先辈呕心沥血的大成之作,契合大道运转,所以必须与之相对应,才能有相应威能。

    这时就见宋清扬抬手轻扬,“音”符向湖中心激射而去,同时吐气开声:“毁我山门者如仇敌,不见得妖帝懂得做客之道!”

    声音初时还很寻常,待与符字接轨,骤然化为滚滚浪潮,“嗡嗡嗡”的冲击湖中心小岛,只见湖水轰然震动,掀起数百丈的水幕,冲向了苏伏。

    苏伏骈起食中二指,帝印剑化为一道流光,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划过了水幕。

    水幕从中裂开,失去了后力依托,顿时往下砸落。

    苏伏本想开口,双目忽然眯起,身形骤然向上纵起,就见往下砸落的水幕发出数声怪异的闷响,数亩方圆的小岛如遭莫名震动,土石、林木、花草以及作为地基的人工堆叠的青花岩通通化为了米粒大小的碎块,如同细砂一样哗啦啦散碎开去。

    “好!”目见这一击之威,群峰上的丹霞门弟子倒抽一口凉气的同时,心绪忍不住激荡,纷纷发出一声喝彩。

    “爹,这……这就是符字真经?”宋玉书双拳紧攥,心间一股火如燎原般烧得他全身都沸腾起来。若是得了它,天下哪里去不得?

    宋清扬很满意这一击的毁灭力,以及在丹霞门众人心里立威的目的。

    他向苏伏投去一瞥,神色平淡:“妖帝阁下,本座其实不喜斗争,不过若是您决意要为太行剑派与丹霞门为难,本座决不吝惜拼死一战!”

    此言一出,十数副峰上的门人弟子,甚至有些长老都是热血沸腾,不由更是卖力向法阵注入灵气。而他们心里甚至还有一个野望,那就是宋清扬击败妖帝,扬名天下,丹霞门定会迎来一个鼎盛状态。

    “掌教,妖帝阁下既然上门挑战,您不妨成全他!”一座副峰上,宋清波看似激动万分地大叫,心情却与宋玉书几乎一致。并且他的心底深处还生出一股怨恨,凭什么“符字真经”只能由宋清扬修炼?

    “用你最强手段!”苏伏双目幽深。

    “妖帝这是决意要出手了。”宋清扬正有击败他扬名的打算,闻此不由冷笑,“那本座就得罪了!不过最强手段,只怕妖帝受不起。”

    “用你最强手段!”苏伏的神情没有变化,曼珠沙华出现在掌中,遥遥对准了宋清扬的脑袋,重复说道,“免得寡人不小心毁了你们中湖山!”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篆灵神象,符字真经(下)

    “你怎么看。”被剑光捣毁半数山体的副峰上,碎岩之间夹缝里,丰音美眸透着莫名神采,遥遥望着苏伏的侧影。

    “据主人说二十多年前,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陈仓正在一旁,眸子几乎眯成一线,“现已站于劫法门口,真是让人惊叹。”

    陈仓有个异能,一眼可辨人修为。

    “已然肯定,必是异星降世无疑。”丰音脸上有些惋惜,好像看着一道美味而不能下口一样,“若是早数百年,说不定会是第二个萧南离。”

    “那是什么?”陈仓忽然扬眉。

    主峰上,宋清扬冷然喝道:“小子狂妄,尊你一声妖帝,尊的是你背后妖族,你以为本座真把你放在眼里?”

    对面不语,接连数声剑鸣响彻整个中湖山,所有丹霞门之人只觉心神被猛地攥紧,不由纷纷窒息。

    就见那妖帝脚下凭空出现湖泊,湖面平整如镜,倒映着一轮明月,明月遍洒清辉,引云遮雾绕,掩映着的一重重乳白玉楼,也跟着轻微颤动,丝丝缕缕的剑气顿时充溢方圆百丈。

    剑气碰撞,又会碎成更细的剑气,如同绽开的剑花,瓣瓣碎裂,又形成更多的剑花,碎成更多的剑气。

    无数细丝一样的剑气时而拉长成剑影,时而蜷缩如米粒,形态各不一样,却相映成趣。

    丰音美眸如丝:“非领域,非术法,非剑诀,更非神通,这到底是何物?”

    “是道基!”陈仓“嘶”的倒抽一口凉气,“这小子好大的胆子,敢将道基显现,遇到个强敌,一击就能让他死于非命。”

    “不见得。”丰音舔了舔红润丰唇,似乎愈发垂涎,“能一击杀死他,纵是收敛道基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死。”

    “不过!”她话锋微转,“这却是本末倒置。正如蝼蚁无论如何挣扎,都脱不开命轮的钳制一样。而且看样子,他的剑还是掺杂太多东西,不纯粹的东西,怎有机会超越此方天地的桎梏?我记得他兼修‘炼妖经’,可是看样子,他根本没有好好利用。”

    “嗯!可不走这条路,他如何能在那么短时间内触及劫法大门?”陈仓低笑一声,“有得必有失,这是恒久不变的定律。惟有叩开这道大门,才算真正步入高手之列,可惜这道大门对他来说,实在厚得有些过分了。”

    “噫!”话音方落,他又惊讶拧眉,“看来我们都错了,他早已洞察此路不通。”

    ……

    剑意七转,只是第一重变化。

    苏伏紧跟着抬起左手,漫天星斗乍然铺盖丹霞山上空,共得百零八之数,全都大放明光,把个丹霞门照得亮如白昼。泥丸宫中,百零八星辰分列,星云之间,又见一轮明月冒出了端倪,如同弯钩悬挂,清辉如甘霖洒落,隐约描摹着湖泊的影子。

    剑鸣激昂间,已是第八转。

    宋清扬眉头跳了跳,这时已画出一个“山”字。符字大如斗,旁有水雾漫漫,伴有大地震动闷响,犹如万象奔腾,“山”字符已然撞上剑域。

    苏伏未动,无数细丝般剑气倏然间拧成一股绳,撞在了符字上,只见八转剑域微微震动,符字后隐隐的重山尽被剑气洞穿,余势发出厉啸,在宋清扬父子二人脸色大变下,身下数丈位置的山壁顿时出现一个深洞。

    余烟袅袅,掩映出两张苍白与铁青的脸。

    “爹,这里太……太危险了,孩儿先下去了……”宋玉书哪里还敢逗留半刻,忙不迭地逃之夭夭。

    宋清扬双目未移分毫,只觉对面这小辈,实在是平生仅见的大敌,心神不由凝重起来。

    他盘膝落座,双手的食中二指骈起,右手剑指竖在身前,左手剑指托着右肘,舌绽惊雷,道了一声“疾”字。

    其身下法阵骤然运转,那大符篆里的小符篆纷纷投射出精妙符文,没入宋清扬的体内,其双目微暝,周身灵光大炽之际,他站了起来。

    准确的说,是他的真形站了起来。其本体仍盘膝,却只是一张空壳,真形竟在法阵之力相助下,逼得真形出窍。

    而且真形在法阵之力充溢下,竟如小巨人般挺立在天地间。

    “不得不说,你确实值得本座全力出手!”音声如裹风雷,化为阵阵强风冲击剑域。本已平静的映月湖微澜。

    ……

    “这一招也不错。”陈仓赞叹道,“篆灵神象三十六个符字,融入体内三十六处窍穴,利用符力震荡,逼出真形。少了一层束缚,释放灵气就毫无顾忌,有好戏看了。”

    “确实不错。”丰音轻轻点螓,“符字真经也就这三十六个符字有点意思,还被他们炼成法阵,对应人体三十六处窍穴,这思路已然是真界一等一的高妙了。可惜目光局限于这小岛,和真正大门阀传承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那也有单劫大宗师一击之力了。”陈仓耸耸肩,“普通劫法是断然挡不下来的,何况这小子连劫法大门都还……”

    话未说完,他一双鼠目突然瞪圆:“水龙吟?怎么会落在他身上!这么说来他已然领悟复合神通了,真是个小怪物啊。”

    ……

    真形出窍,屈指画符,灵光如明珠缀在指尖,每划过虚空一寸,玄妙纹路就自主生成蔓延,符文隐约以一个“雷”字为中心,外辅以云气之纹,则隐隐有雷光闪动。

    每闪动之际,“雷”字就会更明亮一些。而每次灵光转折挑动,宋清扬身周百丈的元气便震荡一回,更是伴随电闪雷鸣,落在苏伏耳中,就全是郁郁闷声,震得他胸闷难当。

    “大道图解,返本归真,万事万物离不开一个源。”宋清扬气贯长虹,如蕴无边雷威,从四面八方、九天十地降落下来,“我丹霞门本源雷符,就请妖帝破上一破!”

    随声方落,雷符迎空涨大,无边黑云漫涌,以雷符为中心,哧啦哧啦声不绝于耳,符文在雷霆加持中旋转如珠,形成了一枚斗大的紫色雷珠。

    说时迟那时快,从真形出窍到符文引动雷云,再到雷云凝雷珠,仅仅是两个眨眼的事。

    剑域这边,苏伏手腕又是一抖,随第九下剑鸣响彻,曼珠沙华发出剧烈鸣声,与隆隆雷声分庭抗礼。

    不多时,体内灵气骤然转折,化为一声高亢明亮的龙吟。剑鸣与龙吟融于一处,层层震碎雷云。

    正此时,那雷珠已然落在剑域上,声未响动,剑域之上如同有个盖子被砸碎,发出一声脆响,紧跟着映月湖轰然下陷,这时方才传出“呲呲”的恐怖声响。

    映月湖似乎被撕裂成两半!

    “妖帝上门挑衅,若是死在中湖山,可别怨本座!”宋清扬发出狞笑。仗着焦狱界撑腰,他根本不惧妖族。

    苏伏淡淡瞥他一眼,一步跨出,伴随着龙吟剑鸣,拉出长长的匹练,犹如苍龙出水,剑尖与雷珠撞在一处。

    伴随着一声异样的碎裂声,雷珠向四面八方迸溅雷光,整个中湖山霎时如同天劫降世,无数山峰被雷光削平,余势直透各大副峰,使上面的丹霞门人犹如抱头鼠窜,好不狼狈。

    群山中间十来亩大小的湖泊更是瞬间蒸干,水汽冲天而起。

    “该死!”

    宋清扬险些咬碎牙齿,见雷光之下,对方的神情依旧没有变化,不禁恶向胆边生,双手剑指顿时勾引灵光,一笔挥就两道“音”字符文,冲向雷珠。

    “宋清扬这混蛋,要是暴露流冥坛,我要他好看!”丰音见状,细眉倒竖。

    苏伏体内灵气发出龙吟,曼珠沙华上的宝蓝光华骤然大亮,剑尖一搅,雷珠顿时四分五裂。几乎同时,曼珠沙华脱手而出,两枚音符应声而碎,飞剑洞穿了宋清扬真形的右肩。

    惨叫声被雷爆声掩盖,剑域同时被雷珠的余波摧灭,而苏伏身上不知何时凝了一层明黄色的光芒,正是归元罩。

    饶是如此,他的脸色还是异常的苍白。

    “直觉错了吗?”他望着真形归入法体后,右肩喷溅血花而痛叫的宋清扬,“这份修为实打实,看来与浊气无关。”

    自语罢,他抬手召回光华褪尽的曼珠沙华,淡淡拱手道:“多有得罪,告辞。”

    苏伏来得莫名,去得爽利。

    宋清扬捂着右肩,望了望一地狼藉的中湖山,怨毒地望着远去的剑光:“这事不算完!”

    ……

    苏伏落到浮云上,险些站不住脚,压抑的伤势随着一口血箭喷出,这才舒坦了些。

    他盘膝落座,服了苏瞳递过来的伤药,道:“宋清扬身上没有浊气,看来是我感觉错了。”

    “我们还当你去发泄闷气。”叶璇玑唇角微微漾起一抹弧度,“没想到还有‘深意’在里头。”

    苏瞳笑嘻嘻地说:“还好打赢了,万一输了的话,爹爹的声名岂不要一落千丈。”

    “发泄固然是有的。”青绿光芒笼罩,苏伏坦言道,“不过之前我就怀疑丹霞门与天坛教勾结,强大不应该是没有缘故的,所以我一开始就逼他出全力,直到最后关头,都没有发现浊气的迹象,应该是我感觉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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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兽血沸腾,无独有偶(上)

    “丹霞门如今自顾不暇,应该顾不上太行剑派了。”苏伏轻轻摇头,“如果不是太行山也有护山大阵,仅凭一个宋清扬就足以踏平了,三派实力差距怎么会这样大。”

    “而且,那符文也不是小道,不比玉清宗差多少。”

    与宋清扬的交手中,他感受还是挺深刻,尤其是真形出窍,确实是见所未见。

    “大门阀也有上下之分,何况他们。”叶璇玑却不觉意外。

    “爹爹,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呀。”苏瞳满含期待地问。

    “之前有道传讯飞剑,被那海兽击碎了。”苏伏沉吟片刻,笑着说,“很久没有回剑斋了,我这实证院首座常年在外,不成体统,回去看看罢。”

    ……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

    北地庐州,日曦城。

    初阳升起,照入玲珑阁一处高塔内,落在一个六旬老者身上。

    老者一身火红长袍,如同烈日一样闪耀,眉心一点火焰印记,淡眉下是微暝的双目。

    “城主,天工坊这是狗急跳墙了吗?”在老者身后恭立两个人,一个是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眉目端正,一身锦袍裹体。虽然姿态低微,仍有不凡气度。

    “老师,据探子回报,今早天未亮,邵氏商行的邵明轩就被请去了清微园。看来微烟老人是想要摆脱我们玲珑阁。”另一个青年眉目与中年男子有些相似,更俊朗一些。

    老者自然是落日城主,中年男子是玲珑阁阁主张道远,青年正是少阁主张敬青。

    “你们都看得太浅。”落日城主淡淡开口。

    “请城主指点迷津。”张道远的姿态很恭敬,很卑微。因为他知道玲珑阁之所以能屹立不倒,这位老人功不可没,由不得他不恭敬。

    “李微烟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落日城主没有睁眼,“他的动作,正说明他等玲珑阁发难已然很久了。他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最恰当的应对,在此时动作,就说明天下即将大乱。”

    “天下大乱?”张敬青微微一怔,“莫非有大门阀欲要挑起争端?”

    “不是内祸就是外患。”落日城主道,“或者内祸外患一起发生,都不意外。天下商道,也该让出来了。”

    张敬青身子微微一震:“这样严重?”

    “比你想象还要可怕!”落日城主摇了摇头,“不要抱着侥幸心里,玲珑阁把持商道那么久,也到了平分天下的时候了。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这之中争取最大利益,又不能让人眼红,否则玲珑阁顷刻就会灰飞烟灭。”

    “那,天工坊就没法治了?”张道远眉头微挑,“如果与天工坊的合作就此中断,只怕损失不小。”

    这时一道传讯飞剑的灵光从窗门外射进来。张敬青接过来一看,片刻后脸色大变:“岂有此理,老不死的欺人太甚!”

    他当即将传讯飞剑的信息展示在二人面前。

    张道远看过之后也是脸色难看:“居然不问过我们,就自作主张,微烟老人到底想做什么。”

    “就像我说的,他这是要重新分配天下商道了。”落日城主看了一眼,“这信息应该不会那么早公布,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敬青得意一笑,传音说了两句。

    落日城主微微一笑:“不错。天下商道重新分配,那些盗匪也就没用了,懂我的意思吗。”

    “是!”张敬青恭敬应下,“弟子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帖。”

    “不止要妥帖,还要快。”落日城主沉吟了一下,“晚间去一趟清微园罢,有些事还是要摊开来说,虽然失去了一些主动,但这样才能获取更大利益。”

    “城主英明。”

    ……

    北邙宗。

    苏伏醒过来时,已然是第二日的黄昏。

    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似乎是以前他住过的阁楼里。

    强忍着体内莫名的疼痛,他坐起身来,神情还有些迷惘。迷惘的当然不是伤势,而是思维,他始终无法理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变化而来的。

    与本体的联系一直很微弱,本体的念头已然感应不到,但自己的念头似乎正在不断传递过去,虽然断断续续,但确实在被接收着。

    这让他稍感安心,既然如此,就不存在两个自己。两具身体如果仍由一个意志统管,拥有两个思维倒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内视了一下体内,发觉伤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应该是朝夕月替他疗过了伤。

    他尝试爬起身,除了有些眩晕以外,行动已然无碍。

    这时房门被外面推了开来,就见那日在亡城伺候过他的侍女迈着莲步进来,见他醒了过来,顿时喜笑颜开:“爷,您醒了啊!”

    她长得非常秀丽,唇边一颗美人痣非常迷人。

    “嗯,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掌座派人家来照顾您的,她说您不能没有……没有女人伺候。”侍女脸颊升起一抹绯红。

    苏伏脑颅猛然间晕眩,昨夜的一幕幕重新挤入脑海,他摇摇晃晃地倒回了床榻上,脸色愈发苍白。

    “爷,您怎么了?您别吓人家,人家去找掌座来……”侍女才想转身,才发现手被抓住了。

    “爷……”她担忧地望着苏伏。

    “我没事,别……别去,我休息一下就可以了。”苏伏勉强说完,又重新躺了回去,整个脑子里还是一团的浆糊。

    “麻烦帮我准备一桶水。”苏伏说出这句话,先是一愣,旋即欣慰地笑了起来。

    侍女见他又是晕倒,又是发笑,吓坏了,赶忙答应出去。她在门口驻留片刻,还是决定把此事告诉朝夕月,同时命人准备了一桶热水。

    苏伏欣慰在于,虽然自己的记忆融入了孙仲谋的本我里,但人格并没有受到影响,这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热水很快就抬来,苏伏脱去中衣,整个人泡了进去。

    如有暖流渗入体内,他的思绪逐渐清晰了起来,不由感叹着沐浴确实有些别样魔力,难怪苏瞳会上瘾。

    “舒服吗。”这时门外有个明媚的声音传进来。

    “舒服。”苏伏由衷地说完,全身血液斗然僵滞,回头一看,只见朝夕月风情万种地款步进来。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兽血沸腾,无独有偶(中)

    很难形容苏伏现在的心情。慌乱、吃惊、矛盾、雀跃、恐惧等等等等,数种情绪在他心里交织,如同正煮着一锅大杂烩,随着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的变化着。

    最让他难以理解的是,他的心底怎会有“雀跃”的感觉,这时候不是应该羞愧到无以复加,恨不得自尽以赎其罪吗?

    就算他心里不认为是自己的错,没有愧疚好了,也不该有“雀跃”这种匪夷所思到荒谬的情绪。

    看来并不是没有受到影响,而是时间太短,还未确切感受而已。

    就像此时,若是他本体的意识本我,绝不会有如此多的复杂意味搅和在一起,还无法清除。

    他的身体僵滞,只觉泡着的不是舒适暖和的热汤,而是寒冷刺骨的冰水。无数细碎如发般的刺痛,不住地钻入体内,血液几乎冻僵,一动也动不了。

    “你的胆子太大了。”朝夕月叹气似的说了一句。

    她今日着装大异往常的大胆奔放。一袭素白的留仙裙,袖口绣着几朵紫色的花,褶皱处是月白的丝线绣出的云纹,纤腰束着粉色的玉带,气质典雅,端庄秀美,让人一见忘俗。

    高高盘起的流云髻让往日那种朦朦胧胧的少女的俏皮感烟消云散,多了几分雍容华贵。

    苏伏勉强抬头,望了一眼她那双幽幽的美眸:“掌座,能否让弟子穿个衣服先……啊哈,这天气居然有点冷了,谁打的热水啊,像放了冰块一样,想冷死你爷爷啊……”

    朝夕月白眼一翻,好像瞪着负心汉一样:“你昨夜那……那样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冷啊?”

    “这是误会,请容许弟子向您解释……昨夜真的……那个意外……不对……天大误会,不是弟子做的,也不对……就是……就是……”苏伏慌忙着想要说点什么,但支吾了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水温度还不够啊。”朝夕月轻轻俯身,青葱玉手探入木桶里,“本座帮你加点热可好。”

    虽然是询问句,木桶里的水却骤然沸腾起来。

    但意想中杀猪般的惨叫没有响起,她抬螓望了一眼,不禁薄怒起来。原来对方正盯着自己的胸前唯一裸露的白腻,以及白腻下方的两座山峦,而且面皮涨得通红通红,好像水汽冲的一样。

    念及昨夜这处不知被对方侵犯过多少次,俏脸一沉:“看够了没有!看不够的话,需不需要解开来给你看?”

    苏伏终究不是孙仲谋,这时猛然间清醒过来,一股剧痛顿时让他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他惊得一蹦三丈高,赤身**的就冲天而起,随后才想起伤势,冲击之势又是一滞,半身顿时卡在了房梁之上。

    他下身那东西正高高翘起,像根冰棍一样晃荡,让朝夕月险些出手将这碍眼又可恶的玩意切断。

    好在盛怒关头她还是强忍住了。

    苏伏用力一撑,身子重新落下的同时,翻向床榻处,卷了衣服,又翻了数翻,躲在床榻后窸窸窣窣穿了起来。

    穿好了衣服,他半晌都没敢站起来。方才朝夕月一靠近,只觉一股特别勾人心魄的芳香沁入心脾,潜藏在他人格里的兽性再次觉醒,让他浑身犹如着火一样滚烫,脑颅更是差点被**之火烧成浆糊,险些不能思考。

    明明那个侍女站在眼前都没有感觉,怎么独独朝夕月有问题?

    “孙仲谋啊,你入本座门下多少年了。”

    “不记得了。”苏伏老实答道。他决定不再靠近朝夕月三步之内。

    “七十六年了!”朝夕月语声略带复杂意味,“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小的时候,我还替你换过尿布。我遇到你的时候,你躺在襁褓里,就快要冻死了。世上可怜人很多,本座哪里管得过来,本不愿搭理,是你的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吸引了本座……”

    苏伏一听这些话,体内躁动的血液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

    他站了起来,想说些什么,才发现朝夕月神情略带惘然,一丝淡淡的愧疚不由升了起来:如果能早些发现身体的异状,或者直接拒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罢。

    “你小的时候,还总爱管本座喊娘亲。”朝夕月的惘然很快平复,与苏伏对视,“那时候我认为有这么一个儿子也不错,所以并没有反对。但随着你的年纪渐长,门中的歪风以及你天生就长有的一颗兽心,让你成为了我最厌恶的人。”

    “修士本就无情,虽然本座收养了你,在你变得让人厌恶后,还是毫不犹豫把你赶到了太渊城。”她又款步走了过来,轻轻抚上了苏伏的脸颊,“可后来你的变化出乎本座意料。直到昨夜之前,本座都还很喜欢你,以为你不再是以前那个令人厌恶的孩子了。”

    苏伏发现体内的血液不可抑制开始躁动,他感觉鼻孔里喷出的气流都快着火了,他相信自己的脸现在看起来就像猴子屁股一样红。

    这种**之火太不寻常了,它不像正常的生理现象,体内没有一处冷静的地方,全都像注入了火油一样在滚烫燃烧。硬要说的话,就好像一种强制性的**,如同诅咒一样,任是何种坚毅道心都抑制不了。

    “你离我远一点!”苏伏瞪着通红的双目,发出低沉的咆哮。他才不管孙仲谋的过往,他是苏伏,不是孙仲谋。尽管脑袋又烧得几乎无法思考,这一点他还是清清楚楚记得,他是苏伏。

    朝夕月微微一怔,她也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纵然是以前,他就算心里想,表面上也绝不敢显露分毫。

    她哪里知道这份诅咒的存在,本想稍微退开一些,怎料苏伏发出一声怒吼,一个虎扑就将朝夕月按倒在了榻上。

    如同昨夜上演的一幕那样,朝夕月呆愣了一瞬,俏脸顿时满含杀机:“你敢动我试试!”

    本能的生死危机让苏伏清醒一瞬,他猛咬舌,疼痛让他重新支配了身体的控制权,当即往滚落了床榻,又爬了数丈远,靠在门上直喘粗气:“弟子不敢,可也请您放尊重一点,不要对弟子动手动脚,否则会发生什么事,弟子也不敢保证!”

    “这么说起来,还是本座的不是了?”朝夕月罕见的又羞又怒,“你这不要脸的小兔崽子,要不是本座你早就死在外头了,摸你两下你就敢扑过来!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以及传道授业之恩的?”

    她破口大骂:“混蛋白痴小兔崽子,数百年的功行,就在昨夜化为乌有,我还不能碰你,要当祖宗一样供着你是吗?你知不知道就差百年,我就有把握渡二劫了,现在全都毁在你手上了!”

    “这个……”苏伏不禁瞠目结舌,挠了挠头,这才想起是自己的不是,“昨夜确实存在不可抗力,不然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想说如果不是不可抗力,我这身体你还不屑一顾是吗?”朝夕月冷冷笑着。

    苏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竟是不懂如何应答。

    “胭脂俗粉还真是委屈你了啊!”三岁小孩都能听出来她齿缝间迸出来的寒气。

    和女人果然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苏伏叹了口气:“掌座,此事虽然存在不可抗力,但弟子愿意一力承担,您尽管责罚便是了。”

    “你想怎么承担?”朝夕月似笑非笑地说。

    “自然是由您提出来,弟子绝不二话。”苏伏瘫在地上,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罢了,本座也不是心肠狠毒的女人。”朝夕月忽然很明媚地笑了起来,“这样,你脱光衣服,在身上挂个牌子就写‘大**孙仲谋是也’,然后周游真界一圈,本座就赦免了你的罪行,如何呀?”

    苏伏一向是个很痛快的人,表现在于他履行承诺的速度上面。

    他开始脱衣服了。

    “算了!”朝夕月突然觉得这个徒弟远比她想象的要无耻得多,没好气道,“收拾一下,来夕月殿找我。真是的,看到你就来气。还有啊,下回再敢扑过来,看本座不阉了你!”

    “您别靠近弟子,弟子保证不扑您。”苏伏无辜地说。

    朝夕月从榻上下来,“哼哼”两声:“本座不管你身体出了什么毛病,这种事你自己解决,警告终身有效!”

    苏伏只觉下身冷飕飕的,不由得缩了缩双腿。

    朝夕月走了之后,他才开始冷静下来思考。首先是昨夜的身体异状,难道说孙仲谋早就预测到会被夺舍,所以事先给自己的身体下了诅咒?

    这不符合常理啊!

    他摇了摇头,很快将这念头排除。

    不是诅咒,那就是他的本我意识在作祟?难道记忆被清除以后,属于孙仲谋的本我意识还有残留,特定条件下才会爆发出来?

    他又摇了摇头,这也不符合常理,因为昨夜玄灵引与其本我融合根本没有阻碍,有的只是水到渠成般的顺畅。而且玄灵引好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零件一样,严丝合缝,不见半点空隙。

    想来想去,昨夜的异状,只能归结于血脉的缘故,他决心之后去趟妖国,找青衣为自己诊断一下。

    简单收拾了一下,他便往夕月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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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兽血沸腾,无独有偶(下)

    三山岛。UU小说,www.uu234.com

    在一座鸟语花香的山峰上,斜阳西坠,面向望去,只觉一个斗大的橙色圆盘挂在天际的末梢,挥发着让人心醉的余光,使人不忍转睛,只想就这么永远看下去。

    “对不起。”崖畔,纪随风走到了云溪的身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两人冷战仅仅持续了半天,纪随风还是先开口道歉了。

    “我知道**师兄很喜欢如初师姐。”云溪其实没有生气,她握住他的手,轻声说着,“我也知道如初师姐是这世上你仅有的几个亲人之一。但我更知道,苏师弟心里的痛苦,绝不会少于你们。”

    “算了,我知道你不想听,以后我不会再提。”她又摇了摇螓,“但你要答应我,以后见到他能否当做陌生人就好,不要刻意针对,那样你难受,他也不会好受的。”

    “听你的。”纪随风柔声说。

    仇恨不会让他盲目,时下眼前的人才是他最应该珍惜的,他不会分不清楚。

    这时有两个太行剑派的弟子经过这里,其中一个骈着剑指在虚空划动,满是快意地说道:“丹霞门被妖帝一剑斩了个支离破碎,那群混账东西终于有了报应,真是痛快啊!”

    另一个弟子满是兴奋:“据说丹霞门护山大阵都出了全力,还是挡不住妖帝一剑之威,实在是太厉害了!要是我以后行事也能像妖帝这般爽利,那该有多好啊!”

    “就你?别做梦了,我看你努力一辈子也只有够给妖帝提鞋的份……”那弟子大肆讥笑。

    “就怕你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啊……”不甘示弱的声音逐渐远去了。

    纪随风与云溪对视一眼,不禁微嘲道:“他总是能面面俱到。”

    云溪知道话里意思:既然这点小事他都能想到,为何不能留纪如初一命,这般决绝下手杀死他亲姐姐。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云溪说完,忽然似有感应般抬螓,就见数道传讯飞剑的灵光落了下来。

    纪随风接住,注入灵气,信息顿时流入脑海,他神色微凝:“师门传召,各脉都有,看来有事发生,我们要赶紧回去。”

    云溪也自传讯飞剑的异象看出了端倪。

    两人当即回到剑坪,就见**等人已在等候,见二人来到,歉疚地向晁补之辞行:“本想多盘桓几日,看来却是不行了。补之你切记有事就给我传讯,我会即刻赶过来。”

    “哈哈,以你我交情,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晁补之豪爽地大笑道,“只遗憾的是未能留下诸位游玩三山岛,改日有空,还请一定再来游赏。”

    “一定一定!”

    “此次承蒙玉清诸位高弟前来助拳,我太行定当铭记于心,日后但有差遣,太行必不吝气力!”衡阳真人在一旁微微笑道。

    “真人说这话就见外了。”**笑道,“我等前来助拳,并不图什么,只为一个同道尔,望能相互扶持,况且日后还要真人多多指教。

    他稽首一礼:“留步,我等去也。”

    灵光疾驰而去,晁景仁摊了摊手,叹道:“小叔,不得不说,您修道的资质要有交朋友那么厉害,早就是破开劫法大门了。”

    众皆放声大笑。

    丹霞门遭受重击,是他们这一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

    “好你个晁景仁,皮又痒了是吗!”晁补之佯怒着抬起手来。

    “小叔,我以为景仁哥说得对。”腼腆的晁雪松补上了致命一击。

    众人笑了一阵,晁补之忽然望了望衡阳真人。

    衡阳真人会意,笑道:“景仁,你也到了历练的年纪了。收拾一下,带着雪松去内陆罢!”

    “历练?”晁景仁愣了愣,“可是丹霞门说不准什么时候攻来,我们怎能在这时候离开?”

    “你们放心,丹霞门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刑律长老李三思开了口,“妖帝显然是为我们太行剑派出头,若丹霞门不听警告,执意要灭我们太行剑派,那就是在打妖帝的脸,纵然妖帝无所谓,妖族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话听着是很有道理,以两兄弟的浅薄阅历,自然无法听出破绽。其实不论丹霞门攻不攻山,他们留不留都无法影响大局。这是太行剑派几个高层一致商议的结果,让两个资质较高的弟子离开,就算太行山有个万一,也为太行剑派留了两个火种。

    “我……我也要去吗?”晁雪松天性单纯善良,最容易哄骗。这半大孩子从没有离开过三山岛,面对未知命途,很是惶恐忐忑。

    “你们兄弟二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晁补之揉着他的头发,脸上满是宠溺之色,“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历练是迟早的事,跟着你哥,叔才放心让你去。”

    “小叔……”晁雪松眼眶含泪,满脸不舍。

    “雪松,你哭什么呀,又不是见不到面了。”晁景仁咧嘴一笑,大力拍他肩膀,“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你。”

    晁雪松一听,这才破涕为笑,又埋怨道:“哥,你别那么大力拍我,骨头都散架了。”

    执事长老郑西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掌教,若无他事,我先告退了。”

    他说完也不等衡阳真人答应,大步离去。

    晁家两兄弟面面相觑,不知哪里惹了这位爷不喜。

    云修与李三思对视一眼,心里苦笑,面上却微笑道:“景仁,你不要以为历练是件简单的事。除你二人自己的积蓄外,我们不会给你半块灵石。所以你们进入内陆,首先要想的是怎么维持修炼所需。”

    “什么?”晁景仁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这次是真的历练,不是游玩。

    “若是你们不懂得去哪里赚取灵石,就先去妖国紫城,那里足够繁华,找一份轻松上手的活并不难。”李三思指点道,“内陆的人心都很复杂,切记不要轻信他人,不然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晁景仁唯唯诺诺应下,其实心里却另有打算。这次历练他觉得是一个机会,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在出人头地之前,他绝不愿去妖国。

    ……

    两人去收拾了东西回来,李三思与衡阳真人已然走了,晁补之叮嘱道:“照顾好雪松,若是他有个闪失,看我饶不饶你!”

    “知道拉!”晁景仁不耐地说道,“我们走了!”

    云修在两人走前,偷偷塞了个储物袋给晁雪松,又揉了揉他脑袋,微笑道:“前途艰险,切记不可忘却初心,那样红尘迷障,也就如过眼云烟。”

    “嗯……”晁雪松的眼眶又红了,“小叔,云长老,你们要保重啊……”

    淡红色剑光,裹着两个初生牛犊前往未知的命途。

    谁能想到,这正是兄弟二人命运转折的起点,究竟谁能把握初心?

    若干年后,又是谁道了一声初心不负,才发现沧海早已换了桑田。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迷路又怕鬼的小姑娘

    同日黄昏。UU小说,www.uu234.com

    莒州,妖神宫。

    一缕斜阳照进宫中新设的内阁统办处,将埋头案牍的陆龟蒙惊醒,不由抬起头来:“怎么还没回来?这游历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又怎知世事之巧合,犹如鬼斧神工。

    若海兽没将传讯飞剑击个粉碎,苏伏得知邪病入体之人,定然会联想到孙士羽身上,就不会与其擦肩而过。

    “来人!”陆龟蒙沉吟片刻,喊了一声。

    “丞相。”阁楼外间当即有文官应声。

    “去唤国师来一见。”

    ……

    半个时辰后,余神机一袭元色道服,蓝色长衣上绣着九宫八卦、太极阴阳,加之雪丝拂尘在手,俨然一位得道高人的模样。

    他当了五年的妖国国师,如今气度非凡,一举一动皆有大家风范,早非当初丑陋道人可比。

    “你来了,快坐。”陆龟蒙起身相迎,又着人抬来太师椅。但也无暇寒暄,直奔主题:“玄门可曾找到那邪病入体之人?”

    “还未。”余神机苦笑,“太乙圣地的讯息太过模糊,想凭这一点找人,无异大海捞针。”

    陆龟蒙也不意外,又道:“陛下去日已久,也不知游到何地,怕的是赶不及回来,或传讯飞剑无法抵达之地,皆有可能。不知国师能否联系陛下,将此间事确切告知?”

    “以往我等皆为魂幡邪灵,自可随时联系。”余神机摇头道,“可魂幡被本源之力净化,我等脱离魂幡而出,已非邪灵之属,超过百里,就无法联系,超过千里,连感应也都没有了。”

    “陆相其实不用太过忧虑。”他微微一笑。

    “哦?此话怎讲。”陆龟蒙望了他一眼。

    “整个莒州,人族较为活跃的地方,乃是曲连山脉一带。紫城、明月城、鹿山府等等,玄门着重排查探听过,绝没有什么邪病缠身之人。”余神机笑道,“按书山公子的说法,此人已与焦狱之人有了牵扯,莒州绝无浊气迹象,我以为会否是别地,譬如海外?”

    “这,倒是极有可能。”陆龟蒙点头附和,“海外大小岛屿众多,有修士在其上活动的,据我所知,只有三山岛。但国师不妨将那些大小岛屿都查探一番,我记得那些地方都有玄门分舵。”

    “是,我已通过玄门渠道传讯到各个分舵,不两日应该便会有结果。”余神机起身,“一旦有结果,我便着人来知会,若无他事,我便告退了。”

    “可,辛苦你走这一趟。”陆龟蒙起身相送。

    “陆相客气,不必相送。”余神机微行一礼,这才缓步离开。

    ……

    与此同时,茯苓宫里,诸葛小楼从打坐中醒来,见杜挽倾正在院中赏花,便也起身出来:

    “师兄想哪个姑娘呀,那么入神。”

    “花姑娘。”杜挽倾指着满园的五色梅,如不同品种的花卉簇成花团的花蕊。各色的花瓣在斜阳的余辉下泛着难以描摹的瑰丽,微风徐徐徜徉,各色花瓣如同小精灵一样翩翩起舞,酷暑的盛夏,少见的清凉起来。

    “原来师兄喜欢开朗、活泼的姑娘。”诸葛小楼竖起玉指轻轻摇摆,逗趣般叹气说,“难怪我不讨师兄喜欢,谁让人家像个老学究一样呢。”

    “开朗、活泼的姑娘是不错,但怎能与小楼相比。”杜挽倾唇边扬起迷人的笑,“小楼什么也不用做,就已经足够讨人喜欢了。”

    “师兄难得的夸赞,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诸葛小楼明丽俏脸微微泛起红晕,如同心湖波澜般,向四面荡漾。

    所谓人比花娇,此刻夕阳下,诸葛小楼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都说“女为悦己者容”,除开精心的妆扮以外,在喜欢的人面前,她们就像娇羞的花朵,明明已然盛开到极致,却还是嫌不够美。

    杜挽倾大呼冤枉:“为兄夸最多的人就是小楼了啊。”

    “云襄师姐也不少啊。”诸葛小楼噘嘴,“我还没见过云襄师姐笑得那么开心过,除了在师兄面前。”

    杜挽倾微微笑道:“我是她看着长大的,就像姐姐一样,关系当然要好一些。”

    “据说云襄师姐修道仅三百余年,已然可以引动大宗师劫数了?”诸葛小楼好奇问道。

    “确切的说是二百八十七年。”杜挽倾轻弹花蕊,只见花粉氤氲,化为芬芳扑鼻,“她与云照翎、萧无极、法河禅师、邪尊年纪相仿,当年这五人被称为最强英秀。除了萧无极甚少现于人前,其余四人都在真界留下不少事迹。”

    “云山城那位大少爷那么出名啊!”诸葛小楼惊讶地说,“居然能与萧无极相提并论,那法河禅师又是谁呀?邪尊是说东都近十几年才放出来的那位?”

    “法河禅师是法台宗宗主的亲传弟子,据说闭关传授三位同门四相境,现在也极少出现在真界。”杜挽倾笑道,“邪尊本名无人知道,虽然有传闻他是柳无邪弟弟,也只是误传。邪尊活跃在两百多年前,柳无邪出现在近百年,二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邪尊同修许多魔门功法,被人誉为魔子。可惜他不服,硬以邪尊冠名,据说还对灵欲魔主多有不敬,这才被锁困。”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法劫将至,还有量劫埋伏,不久之后,你就会一一见到他们本人。真界即将风起云涌,可惜小楼晚生百年,否则定能与他们一较高低!”

    “生在这时代,是我的幸运,因为我能亲眼见证属于师兄的传奇!”诸葛小楼满眼都是小星星,望着杜挽倾的俊逸侧脸,“师兄一定会成为当世最瞩目的新星!”

    “新星先生要做晚课了,请求小楼姑娘允许。”杜挽倾笑着耸耸肩。

    “准了。”诸葛小楼大度摆手,又嘻嘻笑道:“人家还没好好逛过妖神宫呢,出去走走。”

    “别走太远。”杜挽倾道。

    诸葛小楼向他做个鬼脸:“没事啦,人家才不会迷路呢。”

    ……

    半柱香后,诸葛小楼站在一处庭院门口,沮丧着说:“大话说太早了,这妖神宫怎么如此复杂啊,还没个人可以问路,师兄你在哪里啊,人家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这时天色已然完全暗沉,竹影摇曳,如有妖魔藏在其后。而飞檐拱角更是显得狰狞可怖,已然抱虚修为的她,居然有些害怕起来。

    “有,有人吗?”叫声如同流浪小猫一样微弱。

    她怯生生地扭头四顾,只觉竹林中随时会冲出来妖怪一样,不由得向庭院深处走去。

    穿过两道门楼,耳畔忽然传来莫名的呼啸,如同飓风刮过一样。

    好歹也是抱虚修士,她壮着胆子又向前走了数步,就见一道紧闭的院门,莫名呼啸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她走过去,仔细听了听,好像是有很多人练拳的拳风激荡声,不是妖怪就好,她放下了心,便去敲门。

    拳风呼啸应声而止,似乎有个人走过来开门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装,露出一个微笑,这样问路才会显得有诚意。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个惨白的身影,她的笑容紧跟着凝固在脸上。

    这人身上的衣服极为古怪,是由丝线缠绕而成,与其满头披散的雪白发丝一起被风吹拂,如有无形的手在拉扯一样;她的脸上如同涂了一层白色颜料,像鬼一样的惨白;眼眶里空空如也,隐约有一点幽火在闪耀。

    “鬼呀!”诸葛小楼发出一声惊叫,泪光莹莹,踉跄退了数步,倒在地上不知所措。

    “小楼,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那鬼面无表情,后边门洞忽然又走出来一个人,正是久不见诸葛小楼回来的杜挽倾。

    “哪里有鬼啊。”杜挽倾不禁好笑地说,“就算有鬼,你已经是抱虚修士啦,还怕鬼,鬼应该怕你才对啊。”

    诸葛小楼呜呜咽咽地扑入杜挽倾怀里:“就……就在那里……”

    杜挽倾望过去,只见到一个紧闭的院门。

    “你看错啦。”杜挽倾无奈,将她拦腰抱起,轻声抚慰道,“好了好了,师兄在这里呢,不怕不怕。”

    “这儿住的是我们苏小白大人。”在杜挽倾身后有个指点他过来找人的妖兵,面无表情地开口。

    “苏小白?是……是很白,没有眼睛,可吓人了。”诸葛小楼抹去泪花。

    “苏小白大人是我们心目中的女神,请你不要再侮辱她了。”妖兵仍然面无表情。

    “女神……”诸葛小楼想着方才见到的人,只觉万分惊悚,心想人与妖的审美差异居然这么离谱。

    她这时心神略定,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她的身份,擅自闯进来,给你添麻烦了……”

    妖兵神色略缓:“不敢,二位不如先回茯苓宫。”

    见她情绪安定下来,杜挽倾将她放了下来,笑道:“好了,既然没事,咱们回去罢,别再乱跑了。——你啊你啊,从小就不爱认路,还怕鬼,这些毛病是修士应该有的吗。”

    “修士怎么拉,修士就不能怕鬼吗?”诸葛小楼气哼哼的反驳。

    “我是说,以你的修为,寻常妖鬼都只是等闲,一个法术就可以解决……”

    “这世上有许多问题是修为无法解决的……哼哼……”

    声音逐渐远去,院子里又响起了拳风呼啸的声音。

    ps:感谢书友15755787、342080361两位的打赏支持~~~~对了,今天开始不再刻意用八字标题了。因为有些书友反应不喜欢八字标题,而且限制也比较多,固定在八字框架里。原本想在第五部改回来,但想及第四部没那么快完结,所以就先改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请帖

    北地,北邙宗。

    苏伏由个内门弟子引着来到夕月殿,进去一看,李长风与南玉阳也在,还有个生面孔。

    “帖已送到,小人这就告退了。”生面孔行了一礼。

    “慢走,长风送人。”朝夕月手中捧着份镀金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这从她脸上的明媚笑意就能看出来。

    李长风向那生面孔虚引:“请。”

    苏伏迎着南玉阳古怪的目光走到座前,硬着头皮行礼:“掌座。”

    “来得真慢。”朝夕月合上帖子,掷向苏伏,“你看看。”

    苏伏下意识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仲夏月三十日,四海商会成立,盼能共襄盛举。

    落款写着:微烟老人。

    “四海商会?”他念了一声,沉吟道,“这名字耐人寻味。”

    请帖上没有具体说缘由,也没有请具体的人,但“共襄盛举”四个字就足以说明。

    “知道本座为何要找你回来么?”朝夕月淡淡问道。

    “我想应该与日曦城异变有关。”苏伏暗自分析、结合自己探听来的情报,“弟子听说数日前张敬青来过,莫非玲珑阁与天工坊的矛盾爆发了?”

    “他们的矛盾早就公开化了,你就在太渊城,难道一点风声也没收到?”朝夕月嘲笑道,“还好北邙宗驻外使者不是你,不然只怕焦狱界攻到灵泽前,本座才能收到消息。”

    “弟子一心闭关修炼,甚少理会外界之事。”苏伏无辜地耸耸肩。早几年他还会抽空了解,但近两年忙着寻找指环,也顾不上他们了。

    朝夕月白了他一眼:“南玉阳,你来给他说说。”

    “一年多前,天工坊托给玲珑阁运送的几批货物,屡屡遭劫。天工坊因此要求他们的人随行监督,以免玲珑阁监守自盗。”南玉阳摇了摇头,“矛盾从那时开始就日益尖锐,两月前终于不可遏制地爆发了。天工坊出钱,请了许多散人高手,剿杀了十几伙盗匪。此后明争暗斗数次,双方人手损失惨重,严重影响了日曦城的运转,使其他商行怨声载道。”

    他冷冷一笑:“最后还是微烟老人与落日城主出面协商。协商一直在进行,但看来并没有达成共识。”

    “原来如此。”苏伏微微眯眼,“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天下不知多少大门阀等着坐收利益,看来是如愿了。”

    “怕的是人多肉少!”朝夕月冷冷道,“而且这也不是本座找你回来的原因。”

    “请掌座明示。”

    “张敬青乳臭未干,就敢扬言威胁北邙宗。”朝夕月想及当日张敬青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以后你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整治整治他,若非碍于身份,本座早就出手教训他了。”

    “威胁。”苏伏咀嚼了一下,道,“张敬青是东都马前卒?”

    “不错,玲珑阁要求北邙宗一起出手对付天工坊,被本座拒绝了。”朝夕月满面寒霜,“自从五年前冕下回琅嬛福地,就再没有半点声息,东都肯定是抓着这一点前来试探,本座当然不会让他们看清虚实,不过……”

    她有些无奈,也有些担忧:“我怕冕下真的出什么意外,所以想派人去一趟琅嬛福地。但本座又不能动,门下弟子里,也只有你与冕下有着一点交情。我想守护福地的海兽不会为难你的……”

    众所周知,琅嬛福地周围有无数海兽守护。这话就有些一厢情愿了,海兽又不认得他。

    苏伏装作未闻,也明白过来,为何李长风会说北邙面临生死存亡了。

    “弟子愿行。”他二话不说便应下。比起裸游真界一圈,他宁愿去找那些海兽亲近一番。

    “一旦确认冕下安危,即刻传讯本座。”

    苏伏应命而去,正迎面撞上送客回来的李长风。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多帮帮师尊,她是真想改变北邙宗。”说完也不管苏伏懂没懂,径自入殿。

    苏伏望了望北邙宗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正散发着全新的气息,他微微一笑,或许这个地方,也将成为美好记忆,倒也不错。

    他纵身而起,化为灵光远去。

    ……

    李长风走入大殿,道:“弟子已探听清楚,天工坊确实与玲珑阁彻底决裂了,据说今早还请了邵氏商行的当家去清微园做客。”

    “微烟老人这一手真是异常毒辣!”排除了陷阱的可能,朝夕月淡淡笑道,“看来他早就察觉到了危机,在不知玲珑阁底牌前,索性釜底抽薪,根本不与其正面对决。”

    她把玩着从脑后垂下来的一绺发丝:“玲珑阁请个臭小子来耀武扬威就是败笔,不然微烟老人也不会那么快下这一步棋。不过,落日老头也不能小觑,此举说不定正中他的下怀,很有可能这也在他的算计里头。”

    “这些个老狐狸,真是没有一个好对付。”她摇了摇螓,“长风,此事交给你了。虽然距离月底尚早,你可带人先一步出发去日曦城,多了解一些内幕,随时向本座汇报情况。”

    南玉阳懊悔得肠子都青了。风越一脉损失惨重,南宫雨才选了一具躯壳借尸还魂,肯定是无缘此次盛会了。

    “弟子遵命。”李长风恭敬应下。

    “必要时刻,”朝夕月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可与妖国互通有无,我想那位妖帝不会拒绝。”

    李长风怔了怔,不明白她怎会提到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妖帝身上去,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听从命令:“是!”

    他走之后,南玉阳的心就提了起来。

    “南首座。”

    “属下在!”南玉阳将头深深埋下。

    “念在你最后时刻还算卖力份上,饶你父子一条性命。”朝夕月话锋一转,“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解除你风越一脉首座职务,可有话说?”

    “是,多谢掌座不杀之恩。”南玉阳拜倒在地,心间却全是苦涩。不曾想一个错误的决定,就葬送了那么多年以来奋斗的成果。

    “不过,你也不用灰心,本座欲设传功院,想请你出任第一任院主。”朝夕月淡淡一笑,“至于风越一脉,本座另有用途,你就不要再花心思了,记住了?”

    “是,多谢掌座提拔。”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南玉阳心里苦笑,清醒过来的朝夕月,实在可怕得很,让他兴不起反抗的心思。

    ps:感谢斯野的承诺的打赏支持~~

停电了。。。。

如果八点没来电,今天就没更新了。我表示好无奈,弄了好几天细纲,这是在打击我创作热情,哎哎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悲痛,从未让人抉择(上)

    三山岛。

    中湖山,丹霞洞。

    流冥坛空荡荡的,只有孙士羽一个人。他的气色看起来已然好很多了,看来不用几日,他就能彻底摆脱邪气纠缠。

    但此刻,他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而欣喜,反而愈发的沉重起来。

    宝欲魔宫的神奇,让他看到了治愈的希望,但他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想要完全治愈,就必须彻底相信宝欲魔宫。而相信了宝欲魔宫,他就会彻底沉沦在里面,纵然神智是清醒的,也已经成为宝欲魔宫的俘虏,届时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他不怕死,他怕的是公颜良因此受到牵连。

    丰音赋予了他随时进出宝欲魔宫的权限,可谓是有求必应。他在魔宫里接受治疗,并沉思许久,忽然挥手打断了治疗的人,淡淡道:“今日就到这里。”

    “是。”那人不敢违抗,当即退了下去。

    “陛下有什么为难么。”血杀门门主易天星躬身道,“尽管吩咐我等去办,主人吩咐过,我们将听从您的一切命令。”

    “我想见丰音,”孙士羽指了指地面,“就在这里。”

    “遵命。”易天星躬身应下,便向殿中群臣挥了挥手。

    群臣退去,殿中很快就剩了孙士羽一个人。

    孙士羽双眉微轩,不明白易天星搞什么鬼。

    过了片刻,殿门处投进来几道婀娜的影子,伴随着龙鳞方履踩在地面的轻响,一个着美丽宫装的女子在数个美婢的簇拥下,婷婷袅袅走了进来。

    那女子身披紫红色罗衫,上面坠有无数流光彩溢的珍珠;耳坠两枚红翡翠滴珠耳环,闪耀着夺目光彩;如云的发髻横着一支玉簪,荧光玉润,白璧无瑕;衣缀明珠,娟裙轻薄,娇躯无一处不在散发着一种妩媚高贵的风情,使人心神摇曳,不能自已。

    走近了些,孙士羽才发现她长得极为美艳,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一颦一笑都带着勾魂夺魄的魔力。

    “臣妾拜见陛下。”她来到帝座前,盈盈跪倒在地,妙目透出丝丝秋水,含羞带怯地望着孙士羽。纵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要化作绕指柔情,恨不得满足她所有要求。

    孙士羽从失神中醒过来,不由深吸一口气:“丰音大人何必做这姿态,此地不是应该由你说了算么。”

    “在这里,您才是最尊贵的人,臣妾不过是您其中一个妃子,您想做什么都可以哦。”丰音跪走两步,柔腻无骨的玉手轻轻抚上了孙士羽的膝盖。

    温润软滑的触感,让孙士羽几乎无法把持:“丰音大人且住,在下有事想找您相商。”

    “嗯——”她翘起了鼻子,拉长了鼻音,妩媚与柔情并存,“陛下,有什么事,能大得过人家服侍您呀。还有,不是您说要在这里见臣妾的嘛。”

    她的手向孙士羽的双腿间摸了过去,动作轻柔舒缓,美妙的触感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孙士羽按住她的手,沉声说道:“我说住手!”

    他情急下,语声有些重,心里就是咯噔一跳。

    “遵命。”不想丰音乖顺的住了手,顺着他的大腿爬上了帝座,像只小猫一样蜷缩着身子,轻柔地偎入他怀中,“臣妾的人,臣妾的心,臣妾的一切都是您的,您想做什么都可以哦,在这里,您就是至高无上的王。”

    整个焦狱界地位仅次于罗刹魔主的女人,赤龙军统帅丰音,这样身份的人臣服在脚下,想必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抗这诱惑。

    孙士羽当然也不能,但心里的沉重总算让他悬崖勒马,制止了想撕碎她的冲动,淡淡说道:“我们不用相互试探了,焦狱界入侵真界,不论目的是什么,只要放我大哥离开,我必将全力相助。”

    “如果这是您的命令,臣妾自当遵从。”丰音轻柔开口。

    孙士羽心里一动:“这话当真?之前你可不是这般说词。”

    “臣妾说过,在这里,您就是王,臣妾以及臣妾的一切,都由您处置。”丰音扭动着娇躯,伸出小舌头,从他的颈处轻舔,直到耳垂。

    异样的湿润及柔软让孙士羽浑身绷紧,鼻间吸入的气体,尽是丰音身上散发出来的芳香。他的神智开始有些模糊,他的手忍不住揽住了她。

    五指传回来的触感,无比的细腻娇弱,让他几乎爱不释手,并开始在她身上游走。

    半个时辰后,风雨收歇,孙士羽容光焕发:“你确实很美,很诱人,我很喜欢,但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他的样子,就像在沉沦边缘,只剩最后一丝理智。

    丰音吃吃笑了起来:“陛下只管考虑如何找个借口留下来,又能让您大哥心甘情愿离开。”

    “我有个主意,需要你配合我。”孙士羽点头。

    ……

    中湖山,魇月洞。

    “爹,符字真经既然是丹霞门根本传承,没有理由我们这些核心之人不能修炼。”

    “是啊大哥,我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忍心让我停留在长生最后一个关卡前不得寸进,还请大哥成全。”

    洞门口,以宋玉书、宋清波叔侄两个为首的丹霞门各洞长老及弟子,至少有百人跪在地上,恳切的逼迫着洞里正在疗伤的宋清扬。

    虽然昨夜宋清扬在护山大阵的加持下,还是输给了妖帝,但众人至多惊叹妖帝之强大而已。而“符字真经”的强大,却已深入人心。

    宋清波叔侄狼狈为奸,撺掇各洞长老弟子联合起来向宋清扬逼宫,今日说什么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这就是不惜翻脸了,可见一门绝学在修士心目中的地位,性命都是等闲。

    洞中,宋清扬一口牙齿几乎咬碎。这时候他根本静不下心来疗伤,有心想要将宋清波二人杀死,以震慑宵小,但恐失却人心,届时丹霞门虽存犹亡。

    况且,若非不得已,他还是不想对自己的亲骨肉及兄弟下手。这让他愈来愈恨一手导致这局面的苏伏,若不是他从中搅局,自己就不会受伤,更不会面临此境地。

    “请掌教成全!”百多人的声音震得洞窟隐隐晃动。

    “符字真经只有掌教能修炼,这是祖师定下来的规矩。”宋清扬尽管心里已然妥协,却不想让他们那么容易就得逞。

    “规矩既是人定,自然可以更改,我以为符字真经若早数百年传给我等,早一统三山岛了。”

    这长老的话引起了众人的附和。事实上现在无论是谁,只要说的话与他们的利益相关,都会获得拥护,毕竟对手可是宋清扬,他们的掌教。

    “爹,孩儿不是迟早会接任么,就算您不愿更改规矩,不如将掌教位置暂时传给孩儿,由孩儿改完之后,再交还给您如何。”反正已经撕破脸皮,宋玉书也不怕得罪他。

    “我附议!”宋清波马上开口。

    顿时引百人齐声附和。

    “真是我的好儿子啊。”宋清扬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爹,无论如何您今天都要给我们一个答复。”宋玉书叹着气道,“否则,孩儿只能领着众位叔伯另寻庇护了。”

    “好。”宋清扬阴冷一笑,“规矩自然是可改的,不过符字真经何等重要,应该由浅入深,一步一步公之于众。”

    “既如此,先给我们入门篇如何。”众人大喜。

    宋清扬取了个小册子,掷出洞去,引众人哄抢,最终还是被最近的宋清波抢到手中。

    “马上去抄录给诸位,不要急,不要急。”宋清波大喜过望,拿着小册子走了。

    ……

    就在另一座山峰上,公颜良望着这一幕,只当看戏一样,脸上都是嘲笑。

    “三山岛的景色如何。”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一个阔别二十多年的声音。

    那是属于他结拜义弟孙士羽的声音。公颜良又惊又喜地回过身去,就见自己的义弟揽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走过来。

    “……小羽,你痊愈了?”公颜良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发觉已有一丝红润,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大哥,我是问你,三山岛的景色如何。”孙士羽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公颜良,又是心疼,又是心酸,脸上却又要装出冷漠的样子。

    “这鬼地方,看得老子的嘴都淡出鸟来了,什么景色不景色,你身体好了就好……”公颜良心情正激动,不曾察觉异状,这时才望向孙士羽搂着的姑娘,“这位是?”

    起先他以为是宋清扬安排的侍女,这仔细看了两眼,才发觉此女修为深不可测,连他都无法看出端倪,断然不是侍女。

    “她是音姬,丹霞门的弟子,我与她情投意合,已经决定在这里与她共度余生了。”

    孙士羽冷漠地说:“既然大哥看腻了三山岛的风景,不如回九公山去罢,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你留在这里陪我。”

    公颜良的笑容凝固一瞬,接着笑骂道:“小兔崽子,你有了婆娘就忘了兄弟,想赶老子走啊。”

    “是,请你马上离开三山岛,我不想再看到你。”孙士羽的话如同死亡沙漠的黑沙暴一样侵入公颜良的胸腔里。

    满腔的冰冷浇熄了激动的心情,公颜良的身子不自觉地颤动,有一种狼狈的恐慌悄然爬上他的脸。

    孙士羽心痛如绞,面上却仍要维持冷漠:“其实几年前我就醒了。你知道我遭受了多大痛苦么?我只是不敢开口,因为你总是在我耳边啰嗦很多话,我怕打断你,惹你生气,你会嫌弃我累赘而把我抛弃。”

    “小……小羽,大哥怎会抛弃你。”公颜良颤声说。

    “我早就知道了三个条件的事。”孙士羽咬牙,“可是你居然放着让我受苦,硬要等完成两个条件后才替我治疗……”

    “这是丹霞门的要求……”公颜良激动地挥舞着手,试图大声辩解。但很快,他就止住了话头,脸色变得非常苍白。十年前,丹霞门原本要求是他作为客卿,实际上是打手加入丹霞门,他们就答应帮忙救治,可他拒绝了。

    是为了自由吗?

    “无话可说了!”孙士羽淡淡嘲讽道,“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你可以为了救我而跑数十万里路,来到三山岛,但你不会愿意救我而失去自由。也许,你带着我东奔西跑,也只是怕孟骁以为你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才故意做给他看的。”

    “大哥,算了罢,绿林盗早就成为过去了。”他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讽刺,“我们好聚好散,不要让我继续恨你。”

    “你恨我?”公颜良难以置信道。

    “我当然恨你,若不是为了守护九公山,我怎会落到这下场,若你能早点赶回来,我又怎会让炼魂幡所伤?”孙士羽激动地大声叫道。

    “是我的错。”公颜良低下头,“我走就是了,不会打扰你的幸福。”

    他落寞地转身,夕阳下,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无形间如同佝偻一样微微蜷起,像个迟暮的英雄。

    孙士羽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刺入肉中,脑海里闪过的是他醒来的数年,公颜良照顾他的点点滴滴。

    疼痛使他清醒过来,他立即将手藏到后背。

    公颜良转身之后,驻足很久,就像有着什么始终无法割舍:“小羽……”

    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保重!”

    孙士羽抬头望着他远去的影子,有解脱,有放松,有笑容,有苦涩。

    “我以为你会哭。”丰音将娇嫩的身躯贴紧了他,一只手在他的胸膛游走着,妙目一眨不眨盯着他。她想知道,人在这时候是感情和**,到底孰强孰弱。

    “哭……”孙士羽神情恍惚,仅仅一个字眼就将他拉入久远的记忆中。

    ……

    “哭哭哭,成天就知道哭,哭死你算了。”大乞丐不耐烦地冲小乞丐孙士羽吼着。

    破庙不见了,这是一个破陋的茅草屋,大乞丐靠坐在稻草堆上,骂咧咧着:“收了你们两个小废物,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一个蠢得像头驴;一个爱哭鬼,老子怎么会摊上你们两个废物,真他娘的晦气……”

    “大哥……我饿……我好饿啊……”小乞丐泪眼朦胧。

    “老子就不饿了?老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镇里来大官了,衙门那些狗不让乞讨,你让老子找什么给你吃?再吵就把你煮来吃了!”大乞丐凶相毕露。

    小乞丐吓得蜷缩身体,往墙角躲去,无声哽咽着。

    “真他娘的够了!”大乞丐烦躁地站起身,“老子出去一趟……”

    小乞丐哭得累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肉香味让小乞丐悠悠醒来。睁开眼睛就见大乞丐拿着个比他脸还要大的烤鸭在他鼻子前晃着,脸上满是得意的笑:“你看,这小子除了哭就只有吃,一闻这味道,不醒都难啊。”

    另一个小乞丐早就在一旁垂涎三尺了。

    “大哥,这……这是哪里来的?”小乞丐直咽口水。

    “管哪里来的,你们两个分着吃……喂喂喂……别抢啊混蛋……”大乞丐看着你拖我拽、狼吞虎咽的两个人,笑骂两声。

    “找到了,在这里!”这时屋外传来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就见小小的茅草屋哗啦啦涌进来数个大汉,见烤鸭已被两个小乞丐撕扯得不成样子,顿时勃然大怒。

    “小乞丐你活得不耐烦了,连给县官大人上的菜你都敢偷?——打,给我狠狠打……”

    大乞丐瞪着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见他们冲了过来,连忙将只顾着吃,全然没意识到凶险的两个小乞丐按倒在地。

    他用他已然小有规模的身体挡住了狂风暴雨。

    如雨般密集的闷响,终于把两个小乞丐拉回现实,他们趴在地上,听着他们边打边骂,这才知道烤鸭是偷来的。

    “小羽,你们……吃啊,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大乞丐的嘴角渗出了血,却仍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两个人,混着血泪,吃下了烤鸭。

    数日后,来了一股劫匪,洗劫了全镇,杀了县官,把两个小乞丐掳走。大乞丐因偷烤鸭重伤,被劫匪遗弃。

    数年后,三人重聚,推翻了原匪首,改了字号,称为“绿林盗”。

    ……

    “从我们落草为寇那一天起,就说好了只流血不流泪的。”孙士羽推开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的丰音,落寞地转身,走向紫霞洞。

    从现在开始,他将一个人独自面对未知的恐惧。

    但他不知道,很快这就不是恐惧了。

    “主人,看来宝欲魔宫对他也无效啊。”陈仓不知从何处出来,笑眯眯地说着,“您吃亏了,看他这样子,可不会尽心为咱们效力。”

    丰音神情妩媚,美眸如丝:“这样的男人才够味嘛。”

    “说起来我好久未曾体验宝欲魔宫了,不知主人几时让我进去住个十年八年的先……”陈仓险些流出口水。

    “哼,你做梦。”丰音娇嗔地说,“还不快去干活,要是公颜良真的活着逃离三山岛,我就杀了你哦。”

    “主人,你太不厚道了,”陈仓埋怨道,“就算是任劳任怨的老牛,也该给口吃的,何况是您那么忠心耿耿的属下,都没有奖励吗?”

    说着话的同时,他的手悄悄地在丰音臀部抹了一记,**的手感让他沉醉其中:“啊,这世界果然美好。”

    “你的臭爪子不想要了吗。”丰音娇媚地白了他一眼。

    陈仓敏锐察觉到了杀机,讪讪笑着退了一步:“便宜外人不如便宜属下……好好好,我不说了,我这就出发,扮成哪门哪派的弟子比较好呢?”

    ps:感谢书友15755787的打赏。这一章五千字大章,刚才写完又停电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悲痛,从未让人抉择(中)

    焦狱界七十二位修罗鬼将,最像人的有两位,其中一个就是陈仓。¤UU小说,www.uu234.com

    陈仓的实力在鬼将当中的排名并不高,他能受到丰音看重,是因为他有许多稀奇古怪的能力,譬如说逃命。

    飞得快自然就逃得快,所以他很能飞,非常能飞。普通的单劫大宗师,只怕还追不上他。

    所以当陈仓来到距离三山岛两万里开外的一座小岛时,公颜良还远在数千里开外。

    这座小岛是途经内陆必经之地,陈仓远远望了小岛一眼,满意地点点头。他有一个古怪的嗜好,那就是替敌人选择葬场。

    正要靠过去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三山岛也太远了罢?”

    夕阳西下,一片黑暗的小岛上居然有一团篝火在燃烧。

    有四个人围坐,开口的是其中一个锦衣青年,正是太乙圣地四个门人。他们得微烟老人给的线索,知晓了那人名叫孙士羽,确实邪病缠身。据说已被带往三山岛治病了。

    朱耀荣揉了揉酸痛的臂膀,埋怨说道:“大师兄啊,我们四人轮番为奔雷梭注入灵气,速度比之极品飞剑快了数倍。一天一夜的功夫,最少也飞了三十万里,怎么还没到啊!”

    “再有两万里左右就到了。”吕尚静笑着说,“我在书上看过,距离三山岛最近的陆地是莒州,相距十数万里。九个时辰前,我们刚好经过莒州。”

    “还是吕师弟头脑好用。”朱耀荣一听,笑着捶了他一下,“有你在我们真是轻松不少。”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你们说三山岛有多大,万一那个叫孙士羽的人已然治好病离开了,岂不是白跑一趟?”

    “周天星辰图上显示,此人就在南域,怎么可能不在,愚蠢。”叶巳冷冷道。

    “大师兄您看,这可不是小弟我故意挑衅,叶巳这蠢货有事无事就要跟我作对,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朱耀荣赶路赶得一肚子气,脸色顿时不善起来。

    范太陵盘膝闭目,一声不吭。

    “两位师兄快别说了,还是快些打坐回气,以免遇到什么意外。”吕尚静打圆场道。

    “看在吕师弟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朱耀荣不屑地撇嘴,“但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要你好看!”

    叶巳冷哼一声,没有再开口。

    却说陈仓天生听觉敏锐,还在数里开外,就把这对话听了个一丝不漏,眼珠子一转,阴笑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取出一柄匕首,将身上的道袍给划了个七零八落,又忍痛在自己手、足、背、膀等处划出细碎的伤口,使鲜血染红了道袍。这下不用运力,脸色也因为疼痛而苍白起来。

    “他娘的,还没收获成果就要先放血,这趟差事真是亏大了。”

    他摇头想了想,又凭空取出一柄满是锈迹的巨剑,假模假样地背在身上。

    这才放开隐蔽的气息,驾驭着一道“踉踉跄跄”的灵光假装“栽落”在小岛上。

    四人同时睁眼,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道人从天上栽落,压断了一大片树林,惊了好些海鸟扑腾而去,才堪堪止住滚势,停在一棵高大的乔木下。

    他龇牙咧嘴地爬起身,像似才发现走过来的四人,满目都是警惕。

    由于滚动的地方都是灰泥,他的脸上被灰泥湖了一层,看不清面貌。

    “你……你们是谁!”陈仓心里冷笑,手却握在剑柄上。

    “阁下又是谁。”范太陵道。

    “公颜良。”陈仓低沉地说。

    “天绝剑公颜良?”吕尚静惊讶地瞪大眼睛,心想公颜良原来那么矮小。

    夜晚视线本就不好,加上巨剑在陈仓背后,他们也看不清楚。而且这四人其中三人乃是后起之秀,根本不认得公颜良什么模样。

    范太陵虽然修道近两百年,却不喜外出,只知绿林盗大当家叫公颜良,所以更认不出此人来。

    “你认识我?”陈仓假装更加惊讶。

    “我等乃是太乙圣地门人,绿林盗大当家在这里做什么?”范太陵道。

    “绿林盗早就名存实亡了,当大家的称谓不提也罢!”陈仓叹着气,“这就说来话长了!十年前,我带着义弟孙士羽前来求医,不想病没治好,我义弟还被丹霞门扣留了,说是要研究邪气染体的原理,才有希望医治。”

    “义弟病况难明,我数次要求丹霞门交还义弟,都被拒绝了。”他无奈摇头,“这次实在忍受不了而乔装进去,想偷偷看一眼我义弟,却被宋清扬识破,被他一路追杀……”

    “不知孙道友现在何处?”四人面面相觑,他们要找的人,正是孙士羽。他们知道孙士羽是绿林盗二当家,但微烟老人却没有告诉他们带孙士羽来三山岛的是绿林盗大当家。

    “你们认识小羽?”陈仓怔然问着。

    “不瞒你说,我们此来三山岛,正是要找他。”朱耀荣满脸喜色,剩下的话却被范太陵瞪回了肚子里。

    “我们确实是在找一位叫做孙士羽的人,不过据说他是太行剑派的人,道友可认得?”范太陵不动声色地说。

    陈仓知道这点小伎俩骗不倒对方,淡淡道:“据我所知,整个三山岛就我义弟叫这个名字。不过我毕竟不是本地人,你们可以登岛问问其他人。”

    这时远空激射来一道剑光,陈仓脸色顿时一沉:“宋清扬欺人太甚,以为老子好欺负吗!”

    他“锵”的拔出巨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光扑了过去,与那道剑光撞了个正着。

    剑光自然是公颜良本人,他这时心情正暴躁,冷不丁被人攻击,想也未想就一剑斩了过去。

    凶煞滔天,吞噬了陈仓。仅仅一个眨眼,那沾满铁锈的巨剑崩断成两截,陈仓也生死不知的摔入海中。

    这惊变实在太快,四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连斩了人的公颜良,都顿在空中皱眉沉思。

    “绿林盗大当家就这样死了?”朱耀荣下意识道。

    “那一剑……”范太陵微微眯眼,“小心一点,这人才是真正的公颜良。”

    就算认不得人,也认得兵器。杀人者手中的巨剑凶煞滔天,正符合天绝剑的特征。

    “啊?”朱耀荣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巳道:“那人为何要冒充公颜良?”

    话音未落,脚下忽然震动起来,像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闪开!”范太陵一挥手,就将三人往旁震了开去。

    就见四条柱子般粗壮绿藤破土而出,其中一条缠绕住范太陵,其余扑了个空,却无限伸长,如利箭一样往高空处的公颜良刺了过去。

    这黑灯瞎火的小岛冷不丁有绿藤刺来,公颜良冷笑着一剑劈了过去。

    这一剑与方才本能反击不同,乃是含恨击出。在他看来,袭击自己的人,与小岛上的人定然是一伙的,所以尽管他们也被绿藤袭击,下意识就当成了对方的障眼法。

    虚空裂开,乱流激射而出,化为如雨点般的剑气。

    剑气撕裂了三条粗壮绿藤,覆盖之广,把四人都笼罩在内。

    范太陵已然渡劫的修为,自然不将这放在眼里,他运力一震,就将绿藤震碎,同时灵气狂涌,造化生机妙树倏然呈现,庞大的树冠撑开,挡住了如雨剑气。

    但耳边却传来一声惨叫,他脸现怒容,望将过去,就见吕尚静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千疮百孔,很快就流了一滩的血。

    “公颜良!”范太陵暴喝一声,树冠一旋,就将所有挡下的剑气甩了回去。

    公颜良扬起左手,身前的虚空裂缝顿时像怪物的嘴一样把反击回来的剑气吞噬。见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顿时肯定是来杀自己的人。他向来奉行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还有憋的一肚子气也需要发泄,哪管他会不会杀错人。

    他冷冷一笑,巨剑抡了两圈,重重斩在裂缝里。裂缝里的虚空乱流如炸锅的蚂蚁一样纷乱混杂起来,如有无数细砂在狂乱飞舞,一道沛然巨力将裂缝撑开。

    只听着一声“咔”的脆响,裂缝笔直延伸,在生机妙树的树冠之上顿住一瞬,又是数道“咔”声,裂缝如同树木的枝干一样四分五裂,每一道细小裂缝都蕴含可怕的力量,它们巧妙绕过生机妙树的阻挡,朱耀荣和叶巳的护体灵光霎时被击破,连放出法器的时间都没有,双双惨叫一声,脸色霎时苍白。

    范太陵闷哼一声,仓促施展的玄武壁如水流一样一阵阵涌动。这时三个同门生死不知,已彻底点燃他的怒气。

    “找死!”

    音声方起,生机妙树上的数百颗果子齐齐脱落。

    “造化生机妙树?”公颜良皱眉,想不明白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太乙圣地的人,而且还要杀自己,难道是误会?

    但这时范太陵哪管得误不误会,数百颗果子疯狂吸取方圆数百丈内的灵气,并齐齐裂开,然后发芽、茁壮、开花、结果,方圆数百丈内霎时变为了生机妙树的海洋。

    每棵生机妙树上都有数百颗果子,数百棵生机妙树上的数百颗果子齐齐脱落,随后裂开。

    与此同时,公颜良双目瞪得浑圆,剧烈的警兆使他将灵气疯狂注入天绝剑,凶煞冲天而起,数万颗果子裂开的同时,他持剑挥斩一圈,剑光闪耀,身周出现了一圈的虚空裂缝。

    虚空裂缝如同护罩一样疯狂撑开,但已然不及。

    下一刻,数万道白光乍起,正是太乙圣地入门级神通“太昊神光”。虽然只是入门级,但仅仅这一击,单劫大宗师以下,无人能挡。

    大道至简,这正是范太陵的势气领域“孤城”,意为以万合一,以一破万。

    数万道“太昊神光”齐齐亮起,方圆万里内乍成白昼。

    不知过去多久,白光逐渐消逝,天地间恢复了平静。

    范太陵眼神冷漠,望着只剩上半身的公颜良,语声略带疲惫:“这一招,原本是用来对付萧无极的,你死也该瞑目了。”

    躲在岛中土里的陈仓暗暗咋舌,也是被这一招给震撼了。

    “大哥!”就在这时,一道由远及近的悲呼传将过来。

    陈仓不由微讶:“他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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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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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何时何地做了怎样抉择,前面是苦海,后面亦是苦海,力所能及之处,不外寻那遥遥彼岸,以道作舟,所渡不过自己罢了。玄衍神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衍神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衍神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