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玄衍神术TXT下载玄衍神术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玄衍神术全文阅读

作者:一介白衣     玄衍神术txt下载     玄衍神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五十八章:待疯剑紫霄归

    火云老祖强压降在场所有人灭口的狂怒,望都不望高雪雁一眼。

    “全都滚下去!找到那只老鼠,待我炮制!”

    他毫无多余情绪地喝了一声,飞剑袭来,他斜睨一眼,抬手便是一道火环。火环沿着飞剑的轨迹焚烧而去,像似一条火蛇,直击疯剑紫霄。

    紫霄冷笑一声,并指为剑,仅仅虚引,飞剑便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啸,挣脱火环束缚,两人顿时战到一处。剑光与火光冲天而起,好在一人顾忌底下弟子,一人顾忌城中平民,都还算节制。

    但火云老祖深恨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紫霄,让他不能亲自追杀叛徒,交锋不到几个回合,他率先向高空掠去,显然要放开手脚与紫霄大战一场,底下人只见得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吴用见两人身影远去,面无表情,将高雪雁的尸体轻轻放下来。

    火云洞核心弟子除一个在城外放风,余者皆在此处,共有七个,除吴用以外,皆为抱虚修为。他们俨然以吴用为主心骨,脸上都挂着忧虑。

    “大师兄,现在怎么办?”

    所有人对于变故都有些不知所措,如今疯剑紫霄杀上门来,她可能是一个人吗?

    吴用扫了所有人一眼,淡淡说道:“火云洞劫难当头,不想与之陪葬的,可以离开。”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哪怕心里确实有着这种打算,这个时候能说出口么?

    雨凌菲眼瞳微微一转,说道:“大难于前,又痛失师娘与高师姐,不知青州会有什么手段。不过凌菲生是火云洞的人,死是火云洞的鬼,誓与师门共存亡……”

    其余弟子纷纷醒悟,连忙表态,生怕慢了被吴用找借口清除,他们可知道自己这个大师兄有多么心狠手辣。

    “对了师兄,方才那老鼠?”一个弟子提醒道。

    吴用不再提离开的话,转而说道:“肯定逃远了,不用白费力气。凌菲收好雪雁师妹的遗体,其余人各自警惕,莫让……”

    “师兄不好了!”

    然而他话未说完,放风的弟子匆匆跑过来,惶急说道:“有军……军队过来了……”

    “慌什么,军队有何可惧?”被打断话头,吴用不悦皱眉。

    “不……不是……是妖族大军……”

    众人大惊,纷纷望向吴用。

    雨凌菲顿时后悔了,她早听过苏伏从莒洲带回来十多万妖军,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还不够人家一个冲锋营杀的。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青州那么大,妖军会来岳阳城。

    吴用冷冷说道:“慌什么?开启八荒大阵,管多少妖军过来,也是有死无生!”

    众人顿时醒悟,火云老祖早就有筹谋,八荒大阵乃是火云洞的传承法阵,由八个修炼《八荒》的弟子各据守一个角,威力非常强大。

    得到提醒,众弟子精神一震,在吴用指示下各自而去。

    “凌菲,你所修非八荒,将雪雁师妹遗体藏好后,自后方城门出去,绕到前头,待妖军攻城,你便杀入敌阵中,这里有四瓶溶血淬,相信有了它们,妖族高手也奈何不了你!”

    吴用说着,将四个瓶子递给过去。

    雨凌菲接过来,面色平静道:“大师兄放心,凌菲必定不会让您与师尊失望!”

    说罢,在吴用灼灼的双目下,一切如常地将高雪雁尸体带走了。

    吴用眉头微微一皱,心中疑虑去了一些,没有再去理会。方才那画面,门中敢于偷窥的没有几个,雨凌菲是嫌疑非常大的一个。

    因为碧云仙子与高雪雁都不是很喜欢她,多有排挤。他很清楚原因,雨凌菲这个女人竟敢勾引师尊,师娘再是大度,也难以容她。

    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一笑,那个他心目中完美的师娘,原来也只是凡人。

    此战罢了,便让她去死罢,好让师娘母女路上有个伴。

    ……

    神律军经过几次损耗去了一小部分,加上护送重伤者回莒洲,苏伏特意安排了两万精兵护送,余下三万精兵。因为在接下来的计划里,并不需要那么多的神律军。而且杀死君古韵的影响一直挥散不去,不如让那些无心作战的神律军回莒洲。

    临近岳阳城,桑榆发现自己的手心微湿。领军作战,证明自己的价值,甚至某个遥不可及的梦,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兴奋大抵来自于此。

    神律军新任部帅严世光,这也是个聪明的妖,他的护帅举动肯定将柳暮言得罪狠了,堵死了后路,所以对于苏伏而言,最是可用。

    严世光自己也是一样的,若想回到莒洲后还能继任部帅,此战是重中之重,所以他比桑榆都还要认真,神情肃然,想着来之前苏伏的交代。

    “我虽然不是很了解火云老祖这个人,不过他能在陛下卧榻边筑巢,绝不是易与之辈。他本人虽有高人对付,你等攻城时也要万分小心。还有桑榆,她第一次领军,对于此道不是很擅长,你要好好辅佐。我不知她是不是有自己目的,但你要帮我盯着她,不能让她乱来。神律军死一个妖,你罪加一等,事后我会清算的!”

    这一段话并没有什么大的玄机,可私下里的特意叮嘱,就显得非同寻常。

    想到‘罪加一等’,严世光就有些哭笑不得。这位前所未有的人族军帅看着和气,下起命令来,实在有些丧心病狂。

    攻城怎么可能不死妖,火云洞的修士又不是纸糊的。

    但他也知道,苏伏这样说是为了给他压力,也是为了加重‘万分小心’四个字的分量。

    小心无大错!

    “桑榆大人,前面便是岳阳城了,您看?”严世光骑着地龙,与桑榆并行。

    桑榆稍稍收敛情绪,淡淡说道:“方才那道火光,应是火云老祖无疑,城中想必只有几个弟子,依你看,当如何是好?”

    严世光应道:“火云老祖生性多疑狡诈,定会防着他不在时敌人偷城,城中应该另有玄机,不如假借叫阵,让火云洞弟子出城来,以比试定输赢,以输赢定归属。”

    他这一番说辞也是经过许久酝酿,正自斟酌,想着应该怎么劝说呢,桑榆却同意了他的提议。

    “这方法不错,能想出来这样的计策,你在神律军中混了那么多年都没有一个部帅位置,柳暮言真是有眼无珠。”

    桑榆讥讽一笑:“苏伏也极懂得驭下,什么考验也没有就让你升任部帅,倒让你对他死心塌地了。”

    严世光不在意地笑了笑:“军帅大人大概没有空暇处理这等小事,不过在下确实很感激军帅赏识,如桑榆大人所言,在下于神律军中数十载沉浮,始终不得伸展拳脚,这份知遇之恩自然重于山岳。”

    “那么,你就好好替苏伏卖命罢!”桑榆意味深长地说罢,微微抬手。

    “部帅!”一个近卫驱使地龙赶上,拱手请示。

    “派人进去传话,就说看在火云洞与妖族相邻一场,我军愿遣勇士与之比斗,三战两胜,以此决定岳阳城归属!”

    近卫听罢,当即将命令传下去。

    大军离城还有百里时,一个斥候加紧赶路过去,堂而皇之自正门而入,然而不多时,却被自城上抛下,众妖远远见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人族修士立于城头。

    “我乃是火云洞大弟子吴用,师尊不在,此地由我做主!我劝你们不要白费心机,要战就来战!”

    他如此说道,神律军顿时沸腾。

    他们可是君山圣君城的神律军,火云洞算什么,不过是占据莒洲的一方小土著,竟敢肆无忌惮地杀神律军。

    “部帅,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大军开到城下,一个统领见两个部帅一言不发,当即开口催道。

    桑榆命令手下收拾了斥候的尸体,冷笑一声说道:“火云洞才多少个入室弟子,火云老祖不在,这些人便是案板上的鱼肉。可事实却是如此嚣张无忌,要么有所仗恃,要么就是准备弃城而逃,你觉得他如何?”

    那统领被问得一窒,又说道:“那依部帅看,我们当如何是好?摆阵在此,被当做猴儿观赏么?”

    “自然不是!”严世光意外地望了桑榆一眼,心想军帅可能看走眼了,这个女人不简单。

    “人族以少胜多的法子不外埋伏与法阵,火云洞人丁稀落,所以应该是后者。”

    他抬头,眯眼望向城楼上犹如老僧入定般盘膝的吴用,低声传音:“夏统领,你去找一些擅长钻地的弟兄,给我挖出一条通往城内的地道!”

    姓夏的妖族统领眼睛一亮,当即嘿嘿笑着去了。妖军中骚动一阵,火云洞的人堂而皇之杀了自家斥候抛尸,已经激怒了他们,这时秩序有些难以维持。

    在严世光的大力维持下,总算暂时安抚。

    桑榆没有说话,因为她要说的都被严世光说完了,所以不是很愉快,她斜睨一眼严世光,道:“若是法阵覆盖了地底,你要如何是好?”

    “待疯剑紫霄归来,一剑当可破之!”

    严世光无辜地摊手说道:“谁让军帅下了死命令,一个妖兵都不能折损!”

    “可是已经死了一个!”桑榆冷冷说道。

第八百五十九章:选择

    “想让我卖命,吴用啊吴用,若你有白玉容一半小聪明,就不会让我出城……”

    雨凌菲出城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她回首望了望岳阳城,想着前方还很安静,估摸着没有打起来,是不是使个法让他们拼一拼,看看火云洞到底还有没有希望。

    众多弟子中,就属她与白玉容心性最是凉薄。怎么会肯与火云洞陪葬呢,她有些嫌弃火云老祖,居然被白玉容戴了绿帽子,还没有当众杀了他。

    更重要的是,她曾修习过一门观人之术,方才碧云一死,火云老祖面犯天煞,印堂隐约萦绕黑气,迫使她退了稍许才定住,恐是劫数即将来临之兆。

    火云老祖一死,火云洞瞬间就会被青州吞得连骨头都不剩,别提那几万妖军了。

    想到妖军,她又有些悚然,听说苏伏带过来的都是莒洲最精锐的神律军。个个都是为了妖族荣誉而悍不畏死的精英,数个还能对付,数万就有些恐怖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打消那个想法,略定了定神,却又有些犯愁。

    火云洞若是土崩瓦解,也就不会有人来为难她。可若是火云洞侥幸撑过此劫,那么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然而最让她感到为难的是,天下之大,应该何去何从?

    她有些迷茫,忽然想到了孙仲谋,听说他现在混得不错,不如投靠他?此人虽然天资不凡,却极易唬弄。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呢?”

    打定主意,她分辨了一下方向,耳边冷不丁传来一道娇声软语,使得她不由得一个激灵,循声去望,便见一个极美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数丈外。

    她倚墙根而立,来人却是从她的左手边出现,城门在其右边,显然不是城中出来,这个人有些面熟,她是谁?

    “姐姐长得好美哦,小妹雨凌菲,向姐姐请安……”她露出纯真笑容,盈盈行礼。

    礼多人不怪,雨凌菲从小在街市摸滚打爬,早便学了一身巴结功夫,否则她如何能混成火云洞入室弟子。这女人外表虽然年轻貌美,眸子里却难掩沧桑与岁月的痕迹。

    她从小就懂得看人,不管对方是谁,这一声姐姐定然能让对方心花怒放。

    果然,这美丽女子款步走来,神情虽然谦和,却难掩笑意:“没想到火云洞的弟子那么有礼貌,雨妹妹,本来我想杀死你,从你身上找一瓶溶血淬。”

    雨凌菲一听,冷汗顿如涌泉而下。对方走过来时,仅仅气息就令自己几乎不能动弹,别说反抗逃跑,恐怕连念头都不能有。

    “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美丽女子上上下下地打量雨凌菲,意味莫名地说道,“师兄最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细皮嫩肉,纯真无暇。当然只是表象……”

    “雨凌菲,我的徒弟,可受你照顾了啊。”美丽女子轻抚着她的脸颊,娇声说道,“你说应该怎么惩罚你呢?”

    雨凌菲不由亡魂大冒,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高人的徒弟,又听到细皮嫩肉四个字,还以为她是某个大妖,吓得脸色惨白:“姐姐别……别吃我……”

    美丽女子不由失笑,她笑罢忽然在雨凌菲细弱的香肩一拍,雨凌菲只感觉身体微微一沉,法体内不知怎么就传来一阵阵难受的压迫,几乎不能喘气。

    “姐姐跟那些妖族不是一伙的,你不用害怕。”

    她吃吃地笑了两声,说道:“再说你在莒洲呆了那么长时间,难道不知妖族是不吃人的么?你应该听过孙仲谋这个名字,他是我徒弟,这下你知道我是谁了罢?”

    雨凌菲美眸一亮,法体内的压迫似乎都减轻了,她满脸的崇敬之情:“原来您便是北邙宗之主夕月姐姐,常常听仲谋提起您,说人家的美丽不及姐姐万分之一,还说在他心目中您才是真界最美的,叶璇玑都要往后靠呢……”

    “他真这么说?”美丽女子明显一愣,旋即神情冷淡道,“本座知道你秉性,这些好听的话,留给喜欢听的人说罢!”

    雨凌菲不由好生委屈,当年孙仲谋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确实说过他师尊不少好话,她只是借花献佛。

    不过她刚想投靠孙仲谋,北邙宗的两个话事人之一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这简直是天意,加入北邙宗也不错。

    “凌菲所言千真万确……”她这样想着,还想卖弄一番自己的绝活。

    然而美丽女子摆了摆手:“好了,告诉我你身上有没有溶血淬,这是你唯一能够活着的机会。”

    雨凌菲连忙点螓,不敢再装模作样,清纯如雨后红花般的小脸少了一份媚意,顿时生动起来。

    但见她瓜子脸儿,白里透红的肌肤荧光水润,仿似盈着水雾的大眼睛上贴着两条柳叶眉,小巧玲珑的鼻子则好像一颗形状完美的宝石,红如樱的双唇微微抿着。

    这是很多男人都无法抵抗的类型。

    美丽女子略有些嫉妒地想着,她淡淡说道:“很好,我在你身上下了一道禁制。少待会有人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用你想着这副表情去接近一个人,想办法喂他服下溶血淬……”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如果之后你能活下来,孙仲谋的事一笔勾销,我还可以为你实现一个愿望,哪怕你要孙仲谋给你当狗也行!”

    雨凌菲敏锐地察觉到‘如果’二字,即是说此事风险极大,此人并不认为自己能活下来。

    可是能活下来,就能获得难以想象的丰厚报酬,一个渡劫大宗师的愿望!

    “什么都行?”雨凌菲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美丽女子微微点螓:“什么都行,只要我能办到。当然,你最好不要许一些小聪明的愿望,否则我不介意食言!”

    这个时候,命运在雨凌菲的面前敞开了两条路,一条通往最可怖的死亡深渊,一条通往繁花锦簇的长生大道,只是长生大道的前面,还有一段堪称噩梦的旅程,或许永远都无法醒来。

    “菲儿,长大以后……一定要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

    “娘,什么是幸福?”

    “幸福啊,就是不用挨饿……有衣服穿……然后活着……”

    她的母亲说完这句话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她一直在追求,一直没有得到的,便是她最想要的。

    “我想活着,永远地活着……”雨凌菲直视美丽女子的眼睛如此说道。

    ……

    幸福是什么?对于尤子喻而言,小时他最想知道父母是谁,做什么的,自己是不是被抛弃,或者他们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可并没有,一个死了,一个活着。

    一个死了活在他心里,一个活着却与死了没有两样。然而不管他们死活,他从未感受过幸福。

    “这不是我的选择,这是你们的……选择……”

    尤子喻心里这样说着,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入,他看见徐真卿坐在蒲团上,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来一样。

    “父……亲……”他的语气略缓和,脸颊稍微放松下来,露出一个自认为较为自然的笑容。因为紧张,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徐真卿的眼中露出一丝痛苦,并没有因为他喊自己父亲而感到喜悦。

    他缓缓起身,有些冷漠说道:“你来干什么?”

    尤子喻突然有些生气,神情也变冷:“你从来没有养我育我,还不允许我来看你?”

    “对不起,并不是……”徐真卿摇了摇头,他不希望他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那是什么?你连仇人都不知是谁,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尤子喻突然尖锐地讽刺道,“尤小颜死得不明不白,真亏你还能活得心安理得!”

    徐真卿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是那种痛,而是另一种痛。

    “你不要再说,给我出去!”

    尤子喻冷笑一声:“出去?你在赶我走么,就像你以前抛弃我一样,还借口说并不知我的存在!徐真卿,亏我还以为你真的愧疚,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一丝愧疚。徐真卿,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杀死尤小颜的真正凶手是谁!”

    徐真卿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微微一颤,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是谁……”

    “徐明真!”

    听到这个名字,徐真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不……不可能……”

    “就是他,是他杀了尤小颜,他反对你们在一起,所以杀了她!”尤子喻指着徐真卿,宣泄似地咆哮,“现在!你知道真相了!给我去杀了他给尤小颜报仇啊!你敢么?你就是个虚伪的废物,痛苦都是装出来的,装给谁看?”

    当年,徐明真确实不允许他与尤小颜来往,还将他禁足,否则尤小颜也不会死。

    听到这里,他的心神骤然大乱,禁足期间,他曾试图找过他,但是被告知他并不在。

    那么真相是?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涌进来一道恶风,一道肉眼可见的魔气‘唰’地一声没入徐真卿的天灵。

    “魔修?该死!”

    徐真卿痛苦地倒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忽然不动了。

    尤子喻冷眼望着这一幕,似乎并不意外。

    “桀桀桀——”

    良久以后,徐真卿忽然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伴着他嗓子特有的沙哑,粗糙地好像利器切割出来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你做的很好,现在,跟我去找徐明真算账罢,桀桀桀……”

    魔气霎时卷动,两人瞬息消失在房里。

同学订婚,今日无更~

同学订婚,今日无更~

第八百六十章:火云洞灭

    “攻城罢!终究还是要分出结果的!”

    岳阳城外,严世光得到挖掘小队的汇报,土地不知为何变得坚硬如铁,挖掘极为吃力,只挖了不到半尺便难以为继。

    桑榆冷冷嘲笑:“你不是要等疯剑紫霄么?”

    “紫霄前辈心性难定,哪怕杀死火云,也不定会回转,终究还是要靠我们自己!”严世光说着,抬头望了望天色。

    “而且拖久了,怕军帅怪罪,时辰不早了啊!”

    桑榆冷哼一声:“你果然是一条忠心的好狗,但妖军死伤你该如何是好?”

    严世光摇头苦笑:“自然由军帅定夺,还请桑榆大人出手,灭一灭火云洞威风,好为我军提聚声威势气。”

    桑榆却没有应下,又唤来随侍:“去找两个嗓门大的,站于城门口大喊,就说妖军马上攻城,劝火云洞马上开城门投降,否则一旦破城,鸡犬不留!”

    “遵命!”随侍领命而去。

    严世光眉头微微皱起,他愈来愈无法理解桑榆的行为。

    不多时,就有两个身高有将近二丈的虎族与熊族壮汉来到阵前,两人的血脉都蕴含中位妖族对生灵的压迫,所以两妖的咆哮对于城中凡人而言,格外的恐怖。

    原本就因火云洞的变故而心生惶然的凡人,在这两妖的狂吼之下,登时压抑不住心中恐惧,纷纷冲出家门,往着南、北、西三个城门逃去。

    岳阳城霎时如炸了窝的蝼蚁,纷乱的嘈杂好似压抑了许久一样,猛然爆发出来,就有泼天之威。

    饶是吴用尚存数分冷静,也被这景象怔了数息。旋即眉头深深皱起,凡人爆动也好,逃亡也罢,都无法损八荒根本,妖军是为了什么做这无用功之事?

    他不知对方用意,索性传讯让诸位师弟稍安,且观形式发展。

    然而过去半柱香的功夫,也未见妖军动静,城中凡人早就做好逃亡准备,虽无秩序,三面城门洞开,又无人阻碍,倒也走了个干净。

    岳阳城不算很大,约莫有十来万凡人。

    “禀部帅,城中已无凡人!”

    神律军中军种参差不齐,一个会飞的翼类妖族落下来禀告,桑榆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真是可恶!凭白耽误我许多功夫!”

    也不知她说的是谁,众妖心中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谁耽误谁功夫。

    桑榆忽自地龙身上腾起,双足并立于地龙脊背上,她的眼睛忽然闪烁蓝芒,好像两颗晶莹透亮的蓝宝石一样,其身突然涌出妖帅势气,一道肉眼可见的浅蓝波纹轰然扩散开来。

    于她左近的严世光与其座下地龙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出丈许,地龙呜鸣着趴伏于地,他的帅冠散乱,满脸震惊,骇然想着:这样纯粹的妖气,她与柳军帅,恐怕不相上下。也不知陛下怎样想的,竟将她放在苏伏身边,供他驱使。

    这道浅蓝波纹可并不只是妖帅势气,乃是桑榆的本命神通。

    “将士们!”

    桑榆缓缓转过身来,她的美眸透着丝丝的兴奋与狂热,她高举手臂:“踏平火云洞,杀光他们,杀杀杀……”

    “杀!杀!杀!”

    妖族最是好战,在浅蓝波纹下,三万神律军的瞳孔突然变得猩红,跟随桑榆一起发出暴喝,声威直传九重天。

    每一声都会凝聚大量血煞,三声过后,沸腾至顶峰,

    桑榆兴奋一笑,回过身去,玉指呈爪状,虚引着血煞狠狠撕裂虚空。

    “嗤嗤——”

    那血煞形成爪子模样,狠狠划过半尺厚度的城门与两尺厚的城墙,二者仿佛纸糊的一样七零八碎,又碾数下,通往岳阳城的大门便轰然洞开。

    城楼上的吴用身化火光,落于城中一处高屋顶上,他面色沉静如水,一点也不惧血煞声威,只是暗令众师弟准备好。

    “杀!”

    桑榆做了个进攻的手势,三万神律军如同狂暴的怒浪,每踩一步,都令大地颤抖不休。

    严世光惊疑不定,他早就听说过讹兽的天赋神通极为可怕,但从未见过,他跟随军帅多年,除了军帅以外,都不曾见过他以外的妖能够仅凭己力就能调动血煞。

    这血煞极耗妖军体力,并且非常难以调动,神律军中唯有众部帅与统领联合一心才能调动。

    桑榆上任才多久,根本无法令所有将士服气,原本应该不可能调动血煞的。

    严世光很快反应过来,他驱策地龙紧随桑榆身侧,然而城中没有任何动静,他猛地抬头望向吴用,只见对方神情漠然,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妖军,也没有逃跑的意思。

    桑榆连连打手势,三万神律顿时化作一盘散沙,宛如泥石流般沿着城中四面八方的街道流去。

    严世光大惊:“桑榆大人,不可分兵啊,且还如此之细,只会被个别击破!”

    桑榆还未语,吴用忽然长笑一声:“启阵,今日便教这些妖怪有来无回!”

    身处八荒的八个方位的火云洞弟子瞬间将体内苦修多年的火行灵气输入阵基。

    下一刻,整个岳阳城的地面忽然浮现玄之又玄的法阵纹路,一个妖军脚下突然冲出一道火舌,唰地一声响,其连身上甲胄一起化为飞灰。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一队,眨眼便有数百个神律军无声无息地死去,这令血煞之气稍淡,军心微有骚乱。

    严世光心神一震,暴喝一声:“火云洞的八荒南明离火大阵,全都回来!”

    桑榆眸中蓝芒骤盛,浅蓝波纹似乎更深了一些,幽幽的声音传遍整个岳阳城:“八个阵眼的方位,你们已经感应到了,本帅会赐予尔等不惧火的力量,给我杀了他们!”

    “哈!不惧火的力量?”吴用笑出声来,“这是什么下三流的传教宣言?”

    “啊?真的不怕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所有人与妖心神俱震,只见数十道火舌席卷过一个街巷,其间百来个妖军原以为无法幸免,可却惊喜地发现安然无恙。

    吴用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脸色微沉:“你们在干什么?”

    “不……师兄,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都是废物!”吴用掐诀,又是数道火舌席卷,然而数百妖军安然无恙。

    严世光简直惊呆了,他望了望桑榆,嗓子突然有些干燥,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是幻觉,这是妖术!”吴用简直难以置信,不由连连掐诀,数十道的火焰冲天而起,此次更是有上千妖军被焚烧,让他绝望的是,仍然无用。

    妖军们发出狂笑,动作却没有慢下,因这幕场景被吓破胆子的数个弟子惊慌之下居然弃阵而逃,却惨死在四面八方都有的妖军围攻下。

    “不……我不信……”

    最大的仗恃突然间失效,吴用陷入了癫狂之中,他喃喃自语地掐诀,可是阵基已破,他已经无法操控八荒。

    大名鼎鼎的八荒大阵,就如此轻易地破除,玄之又玄的阵纹再没有浮现,七个吓破胆子的火云洞弟子六个被杀,一个落在妖军手里。

    吴用终于自迷失中清醒过来,才发现已经被妖军包围,心知大势已去,他望了望被擒获的同门师弟,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惨笑一声:“原来传闻是真的!”

    严世光打了一场从军以来最轻松的仗,他坐在地龙背上,入城以后就没有再移动过。

    这让他有些憋闷,他也是个妖族,他也极为好战。

    “什么传闻?”他急于弄清事实真相,不由问出口。

    吴用没有回答,他深深望了一眼桑榆:“你不要以为你赢了,只要师尊不死,你杀了火云洞那么多弟子,他一定会报复的,哪怕你是妖皇的弟子……”

    桑榆入城以后也没有移动过,但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她冷冷一笑,正要开口时,九重天之上突然传来令人心惊肉跳的劫云波动。

    “这是?”

    她惊讶地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不知何处出现了一片劫云,紧接着一声惨叫与怒骂更是让众人脸色古怪。

    “啊……是你这个贱人……我死也要拉上你……”

    “轰隆隆——”

    天空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雷霆,一道暴烈的雷声轰然响在所有人心底。

    然而只这一声,过后再无余息,那片恐怖的劫云忽然散去了,然后所有人便看到一个小黑点急速地落下来。

    落点正是吴用所立高屋前的街道,一众妖军怪叫一声,顿然作鸟兽散。

    小黑点迅疾落地,砰地一声重响,溅起漫天烟尘。吴用先是一怔,随后猛扑过去,待烟尘散去,众妖才看清那是一个人。

    他已经没有人形的模样,死状凄惨无比,吴用抱着他,先是呆滞,片刻后有些哀伤,悲恸,紧接着是愤怒,最后一张沉稳的脸突然狰狞:“我……跟你们拼了……啊啊啊……”

    他整个突然化成火,就好像一大蓬火焰即将爆发开来一样。

    “咻!”

    便于此时,一道刺耳的破空音自上而下,众妖眼前闪过一道锋芒,火光突然黯淡,然后熄灭。

    吴用翕动着唇,想要说一些什么,但直到他的眼睛失去神采,也没能吐出一丝的声音。

    “真是无趣!”

    众妖这才从发现紫霄不知何时凝立虚空,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愉快,就好像一个饿了许多年的人被抢了食物却又不能抢回来的表情。

    她微微招手,自吴用体内‘嗖’地出来一柄小巧的紫色飞剑,落于她的手心消失不见。

    “多谢紫霄大人相助……”严世光连忙向她行礼。

    紫霄懒懒地摆摆手:“火云洞已灭,接下来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回去了!”

    语罢已是仙踪渺渺。

第八百六十一章:阎文秀的执念(上)

    其实对于恐怖片。我根本就没有太多的研究。但是林林总总看过了不知道多少部恐怖片之后。完全能够从中分别出哪些电影好哪些电影差。

    而我说的恐怖片的三个层次。其实就是我己的理解。但是格里菲斯等人却听得十分的认真。并且觉得很有道理。

    “第三个层次。就是所谓的心理恐怖片。这是所有恐怖片中最成功的恐怖片。在这种恐怖片当中。根本就不会出现什么视觉上面的恐怖镜头。表面上看。影像根本就不存在视觉上的刺激。但是你在观看的时候。会提心吊胆。会心惊胆战。总是担心什么地方会跳出来个鬼魂。这种恐怖片。完全把观众的心理调动到极致。它玩的是彻彻底底的恐怖艺术。这样的电影。肯定是恐怖片当中的极品。”

    说完之后。斯蒂勒等人就瞠目结舌了。

    “真的有这样的电影?我不太相信。画面上没有什么恐怖镜头还能够吓倒人?”都纳尔摇了摇头。其他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眼神里面我同样看到了一丝怀疑。

    “至于有没有。你们以后会知道的。谁要是有兴趣在这种类型电影上面摸索。可以去试一试。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恐怖大师。”我的话。让这帮家伙都为之一振。

    他们知道我这句话的意思。好莱坞经过了几十年的展。各种类型的电影都有长足的进步。而且都涌现出了很多杰作。但是在恐怖片的这个领域内。却有些冷情。恐怖片地份额。百分之九十被那些血肉横飞鬼哭狼嚎地小成本烂片控制了。涌现出来的所谓的杰作十分的少。而这。就意味着谁要是在这上面耕耘。肯定能够有所收获。而且这种收获无疑是十分迅速的。

    成为恐怖电影大师。这样的一个头衔对于眼前的这些人。尤其是像维斯康蒂这样地年轻导演来说。实在是太有影响力了。

    “老板。我想我可以朝这个方向上面努力努力。说不定今后这上面我就是权威了。”维斯康蒂挤吧了一下眼睛。然后问我道:“老板。按照你刚才说的那三个层次。我们的这部电影算是第几个层次?”

    “当然是第二个。《午夜凶铃》还没有达到第三个等级的高度。”我笑了笑。

    “那老板你为什么不努力一下搞出来个第三层次的!?”维斯康蒂有些抱怨地说道。

    “维斯康蒂。你这家伙实在是太贪心不足了。老板地这个剧本。足以让希区柯克吃瘪让你扬名立万了!再说了。什么事情都让老板做。还要我们干嘛?我觉得老板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给我们留一个余地。看看我们将来能不能创造出第三层次的恐怖片来。”一旁一直不吭声安东尼奥尼白了维斯康蒂一眼。

    安东尼奥尼从跟着我到好莱坞来之后。并没有马上进入电影公司开始正常的工作。而是要求进入柯里昂电影学院学习一段时间。这几个月来。他几乎就没有离开电影学院。根据学院里面的老师的反映。安东尼奥尼在各方面进步神速。现在已经成为整个电影学院的佼佼。

    “米开朗基罗。你也学习了很长时间了。光学习书本上面地那些东西是不行地。我看这部电影你就当维斯康蒂的副导演吧。积累一些实际地经验。”我看了看安东尼奥尼。

    “好的老板!”安东尼奥尼脸上露出开心地笑容。这个提议显然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面。

    在梦工厂导演组。安东尼奥尼从加入之后。很快就赢得了所有人地好感。这家伙是个勤奋的人。天赋很高。脾气又好。所以一下子就融合了进来。在这帮人当中。和他关系最为融洽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维斯康蒂。毕竟他们都是意大利人。在很多方面都有说不尽的话题。另外一个人就是布烈松。安东尼奥尼的性格和布烈松很相像。都是属于那种内敛的人。喜欢思考。固执。聪慧。内省。

    至于其他人。比如格里菲斯、斯登堡、斯蒂勒等人。虽然安东尼奥尼和他们的关系也很不错。但是因为年龄和辈分的关系。更多的是尊敬。

    “这部电影投资600万美元。我要求你们一定要勤勤恳恳踏踏实实把各项工作都给我做得扎实了。一定要拿出一部像样的电影来。”嬉笑之后。我的脸色沉凝了下来。

    “老板。放心。我们一定让希区柯克吃屎去!”维斯康蒂挺了挺胸。

    “我也是!”安东尼奥尼迟了一步。赶紧答道。

    哈哈哈。房间里面顿时哄堂大笑。安东尼奥尼被笑得晕头转向。不知道众人为何笑他。

    “米开朗基罗。什么叫你也是呀。你也跟着希区柯克一起去吃那个?”甘斯笑得肚子疼。

    安东尼奥尼这才明白过来。己也笑得前仰后合。

    定下来了剧本。定下来了资金。接下来就是搭建剧组。这个工作相比于其他工作。还是十分轻松的。《午夜凶铃》的女主演很快就选好了。刚刚为梦工厂夺回最佳女主角的英格丽。褒曼获得了这个差事。扮演女主角。除了他之外。罗纳德。里根。亨弗莱。鲍嘉等人也都参与其中。

    对于这样的一部电影。梦工厂全公司上下都爆出了巨大的好奇和兴奋。毕竟对于梦工厂来说。成立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正式投拍这样的一部恐怖片。而对于这些演员来说。他们之前演过了很多的角色。但是还从来没有出演过恐怖片的角色。所以这些人的热情很是高涨。尤其是英格丽。褒曼。小姑娘兴奋得叽叽喳喳。走到哪里手里面都拿着剧本在背诵台词。甚至开始留长长的指甲。看着好笑。

    在准备了差不多一周之后。梦工厂正式向外界召开了新闻布会上。宣布梦工厂将投拍一部恐怖电影。在布会上面。维斯康蒂和安东尼奥尼面对着记宣称。梦工厂的这部恐怖电影一定会成为好莱坞恐怖电影地新地高峰。一定能够让某些人闭嘴。

    这个消息一出。原本就喧闹不堪的媒体就更热闹了。好莱坞电影人和民众对于梦工厂的这种行为拍手称快。舆论的矛头开始指向了希区柯克。所有人都等待着看这个胖子的笑话。

    而在得知梦工厂将要开拍一部由我亲编剧、维斯康蒂和安东尼奥尼导演的恐怖片的时候。希区柯克这个死胖子就再也没有在媒体跟前漏过头。再也没有嚣张地说着他地那些话了。对此。民众都称这一次希区柯克是彻彻底底吃瘪了。

    《午夜凶铃》很快开始了拍摄。随着这部电影的拍摄。由希区柯克引起来的这场风波也渐渐平静了下去。人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这部电影映的那一天。到那一天。然就可以知道到底是希区柯地话对还是梦工厂的实力强了。

    忙完了《午夜凶铃》的剧本。我总算是清静了起来。就这么一直到了三月底。随着一些事情的逐步完成。我才开始重新恢复了忙碌的状态。

    在这段时间里面。我大部分的时间是在知道巴拉消化从洛克菲勒财团那里面收购地五大石油子公司。这五个石油子公司在被我们收购过来之后。巴拉立刻按照我地命令对里面展开了彻底的“纯净运动”。把那些和洛克菲勒财团有着剪不断理还乱关系地雇员全部踢出去。把洛克特克石油公司的管理层派进来掌握了各个部门。把五大子公司资产重组然后重新分配管理。通过这些方式。使得这五大子公司彻底成为了洛克特克石油公司地有机组成部分。

    这个工作的工作量是十分繁重地。好在洛克特克财团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也有着中分的准备。所以做起事情来有条不紊。而在这段时间里面。忙碌的可不仅仅是我们。

    相比之下。洛克菲勒财团更忙。他们出台的一系列的政策。使得这个财团彻底翻了天。

    先。洛克菲勒财团在约翰。洛克菲勒三世的建议之下。集体搬出了华尔街的总部。转移到了纽约市的新开地带。原先的总部大楼卖给了梅隆财团。对于这位三世祖的做法。很多洛克菲勒财团的人都不理解。认为这完全是瞎胡闹。有些人则认为约翰。洛克菲勒三世这么做无非是想尽可能多的为洛克菲勒财团筹集资金。更多的人则对于三世祖的这种行为出了惋惜。洛克菲勒财团这么从华尔街搬出来。那就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没有了。

    但是对于约翰。洛克菲勒三世的这种做法。我和柯立芝都认为三世祖这么做并不是没有他的理由的。他刚刚担任洛克菲勒财团的掌门人。而且是在这样的形势之下。他必须在己的属下面前树立起己的权威形象。而且这个家伙的心里面。似乎决定了要和之前的洛克菲勒财团分开。他手里的洛克菲勒财团。是一个全新的财团。将有一个全新的开始。而这种开始。显然是从选取一个新的总部大楼开始的。

    约翰。洛克菲勒三世的这种做法。无疑是令人赞赏的。这个年轻人能够不沉溺在过去的荣光里面。能够正确地认清楚面前的形势。光是这一点。是很多同龄人都无法做到的。

    而在这段时间里面。联邦政府那边却没有什么反映。听说约翰。洛克菲勒三世曾经写信给政府的相关部门写信给罗斯福。恳求他们能够帮助一下洛克菲勒财团。但是却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复。罗斯福这段时间仿佛消失了一般。平时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够看到他。现在他却很少出现在电视之中。

    洛克菲勒财团这一次栽了。向他请求他却拒绝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罗斯福也一定在这段时间里面细致地谋划己的前景吧。

    不过这些我基本上是不管的。我只关心己。

    到了三月底。在基本上完成了对洛克菲勒财团五个子公司的消化之后。我们就开始实施我们那个长久以来就想实施的计划了。

    “老杜邦。安德烈。我了。这段时间。约翰。洛克菲勒三世把原本混乱不堪地洛克菲勒财团整理得开始平静了下来。通过拍卖那几十个子公司。通过一系列的疾风骤雨一样的改革。通过他们购买了他们五个石油子公司而给予他们的报酬。洛克菲勒财团现在基本上已经堵住了资金上面的缺口。开始变得平稳了起来。不过我们可不能让它平稳了起来。在彻底打垮他之前。我们根本就不能够放松。”办公室里面。柯立芝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目光炯炯有神。

    是呀。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能让洛克菲勒财团内部安稳下来。否则。我们之前做的很多工作可就收不到百分之百地效果了。

    “安德烈。我那边早就准本好了。你说动手我们就动手!”老杜邦兴地说道。这段时间老头子几乎每天都给我一个电话。问我们的计划到底实施不实施。现在听柯立芝这么一说。好家伙更忍不住了。

    “巴拉。你那边没有什么问题了吧?”我转脸问巴拉道。

    “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我们顺利完成任务。”巴拉点了点头。

    我沉思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老杜邦和柯立芝。道:“是时候了。我同意施行我们的计划。”

    “好!我早就等这一天了!”老杜邦乐得哈哈大笑。对吉米一挥手道:“吉米。去。那一瓶香槟来!”

    时候不大。香槟拿到。一帮人开平倒酒。将手里面的酒杯高高举起。

    “为成功!”我大声叫了起来。

    “为洛克菲勒财团的崩溃!”

    “为胜利!”

    “为梦工厂!”

    众人齐声大叫。端起酒杯。将里面地葡萄酒一饮而尽。

    “计划是要实施的。但是我觉得也不能贸然实施。”喝完了之后。柯立芝说了一句让很多人都摸不到头脑的话。

    “卡尔文。那应当怎么实施?”我笑道。

    柯立芝这个人。考虑事情来十分的详尽。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

    “任何的计划。尤其是像这样地计划。实施起来都需要有一个契机。但是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洛克菲勒财团旗下地花旗银行。没有任何的波澜。这样实施起来我们地行动就会和明显。有些事情。太明显了是件十分不好的事情。”柯立芝喃喃说道。

    他地意思。大家很快都理解了。理解的同时。所有人都在暗赞叹柯立芝地心思细腻。

    “那应当怎么办?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契机呀。”老杜邦挠了挠头。

    “谁说没有?当然有!”柯立芝看了看老杜邦又转脸看了看我。然后神秘地笑了起来:“你们难道都忘记了。迪林杰现在可是领着追随他的那些手下们在整个美国横行呢?”

    柯立芝的这句话。让我和老杜邦的嘴角都露出了一丝奸笑。美国政府从去年年度将定迪林杰列为全民公敌以来。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面。不但没有抓住迪林杰。反而使得迪林杰和他的追随的势力越来越大。开始的时候还只有迪林杰带着他不多的几个手下抢劫银行。到了现在。美国到处都是打着迪林杰的旗号抢劫银行的人。在一些银行众多的地方。比如加利福尼亚、佛罗里达等州。几乎每周都会生重大的抢劫案。有的时候甚至每天都有!

    这样形势。让联邦政府灰头土脸。美国国会一连下了三道命令。命令调查局不惜一切代价必须解决掉约翰。迪林杰。同时打击他的那些追随们。

    调查局在埃德加。胡佛的亲指挥下。在专门的稽查小组的负责之下。展开了大规模的拉网行动。在这几个月地时间里面。也取得了重大地战果。一共逮捕了130多名抢劫犯。这些击毙58人。这些人当中。很多都是成名大盗。有的还是迪林杰的亲密战友。更多的。则是他的追随。

    但是调查局所取得的这些成绩。随后就被湮没在更大的抢劫当中。调查局拼命地抓。那边就有人拼命地抢银行。完全是和他们对着干。而且到后来。抢银行地人越来越多。形势也越来越乱了。尤其是随着事情的展。民众对于迪林杰和他的追随们越来越支持。他们认为这些人是英雄。在很多城市。迪林杰的画像甚至被公开挂在建筑物上面。让那些警察们无可奈何。

    在这种情况之下。联邦政府被逼到了墙脚。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忙乎内部的争斗了。开始全线压上。不但出动了调查局。更是连国家安全局、反黑局等等一系列地组织全都拍上去了。由此在全美范围内展开了一场史无前列的“猎盗行动”。

    “这个行动。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迪林杰。哪怕是迪林杰的脑袋也好。”这是罗斯福亲口说的一句话。

    我不得不佩服约翰。迪林杰。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这家伙就是个幽灵。全美上下无数警察、特工组织起来。对他展开了围追堵截。这家伙就是能够逍遥法外。在报纸上面。往往会出现这样地事情:今天调查局或是国家安全局地言人称他们在一个地方击毙了约翰。迪林杰。要求其他同伙赶紧投降。接过第二天。NBC、CB等等这样的媒体就收到了迪林杰地录音。证明他并没有死去。

    这让我觉得约翰。迪林杰简直就像是后世的那个一样神奇。

    不知道多少次。调查局地人声称已经将迪林杰和他的党羽重重包围。但是到后来。每一次他都能够逃出去。这样地一个人。简直就是为抢银行而生的。

    这一次。这位神奇人物。看来是要帮助我们对花旗银行动手了!

    我不清楚约翰。迪林杰为什么在美国那么多银行当中。偏偏对洛克菲勒财团的花旗银行那么情有独钟。在他和我认识之前。这家伙就是因为连续抢了好几家大的花旗银行而被捕。逃出来之后。这家伙依然对花旗银行十分的感兴趣。在这几个月里面。迪林杰下手的大部分的银行。都是花旗银行。而因为他的号召力。导致那些跟随着他的抢劫也都纷纷把目标锁在花旗银行上面。这不仅仅使得花旗银行因此蒙受到了巨大的损失。更是很多民众不太愿意到花旗银行去存钱。因为他们不知道哪一天他们的钱连同存钱的纪录都被抢走了。到时候他们很有可能无法追回己的存款。

    很多人都猜想迪林杰为什么对花旗银如此的厚爱。这个话题也引起了很多媒体的关注。接过就从出现了很多八卦。有的说约翰。迪林杰原先有个深爱的女人。结果嫁给了一个花旗银行的高级主管。而婚后很不幸福。导致那个女人最后抑郁而死。有的说约翰。迪林杰幼年的时候。看着父母终生的积蓄存到洛克菲勒财团的花旗银行里面就再也取不出来了。父母哀求银行把钱还给他们。结果遭到了银行的毒打。还有的说约翰。迪林杰又一次去花旗银行去存钱。被银行的人打伤了下体。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总之约翰。迪林杰和花旗银行之间有着解不开的疙瘩。

    对于洛克菲勒财团来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样的一句话。最能够概括他们的现在的情景。

    因为花旗银行。洛克菲勒财团栽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跟头。濒临崩溃。好不容易割己身上的肉来填补伤口。花旗银行的声誉和现状让那帮管理直挠头。

    而对于我们来说。这显然是十分有利的。起码能够给我们提供有个有利的借口和行动的契机。

    “因为约翰。迪林杰。也因为洛克菲勒财团财产的大幅度缩水。使得民众现在对花旗银行的投资失去了很多兴趣。如果我们想动手的话。突然实行恐怕不太稳妥。我觉得咱们可以在迪林杰身上作文章。这个文章做好了。做起事情来必定事半功倍。”柯立芝的这个提议。算是说到了我的心里面去了。

    “但是具体应当怎么操作呢?”老杜邦对此十分的谨慎。毕竟这一次。是杜邦财团对付花旗银行。他们是主力。我们只是敲一敲边鼓。

    “先。然是让迪林杰开始大规模地配合行动了。我们不是能够和他联系上面。就让他领导他地那帮手下开始集中对花旗银行在美国的各个分行进行抢劫。进而在全美制造花旗银行的危急气氛。”柯立芝坏笑了一下。

    他的这个提议是十分容易做到的。达伦。奥利弗的厂卫军一直暗中和约翰。迪林杰有着密切的联系。迪林杰一般都会把他们地计划告知厂卫军。当然了。这是双方的最高机密。除了达伦和我之外。是没有人知道的。

    对于迪林杰来说。他本人就对花旗银行情有独钟。对于这样的指示当然乐于服从。

    “然后呢?”甘斯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然后就然该我们传媒集团上场了。洛克特克电视台、CB、《时代周刊》等等。这些媒体齐上阵。对花旗银行的抢劫和危急大肆报道和宣传。造成巨大地舆论压力。民众本来就对洛克菲勒财团和花旗银行失去信心了。这么一宣传。肯定让他们争相到花旗银行取款。你们都知道。对于一个银行来说。他们的资金都是流动资金。如果遭遇到这种全民取款的事情。那就意味着这个银行很有可能被提空。不仅仅如此。我还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花旗银行现在手头掌握的现金肯定远远不能应对民众的取款要求。因为银行通常会把民众地储蓄拿去投资。而短时间内。这些投资是收不回来地。到时候。恐怕刚刚有点稳定迹象的花旗银行又要摇摇欲坠了。”柯立芝地这个计划。让我心花怒放。

    “接着。就是最后一部了。老杜邦。这个时候就轮到你威了。最为手里面掌握花旗银行百分之五十股份的人。你在这个时候倒戈。抛弃花旗银行。把你地钱从里面提出来。那么花旗银行就会如同一个被抽掉了房梁的大厦。只有轰然倒塌了。洛克菲勒财团就是有天大地能耐。这一次都不可能拯救。洛克菲勒财团的两条腿。美孚石油现在基本上剩下了一个空壳了。花旗银行再一崩溃。这个财团就彻底玩完了。到最后恐怕只能称之为集团了。”柯立芝冷笑着。眼里面闪烁着复仇的光芒。

    “这个主意好!太好了!我赞成!”甘斯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同意这个办法。连老杜邦都连连点头。

    这的确是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而且操作性极强。

    “既然都觉得好。那就这么办吧。”我点了点头。算是拍板定案了。

    房间里面的一帮人一哄而散。纷纷按照计划去忙己的事情了。房间里面只剩下了我和柯立芝。

    我们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璀璨的灯火低头抽烟。谁也不说话。

    虽然已经是三月。但是晚风吹来。还是很凉。在房间里面呆得久了。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感觉真的很不错。尤其是心境好的时候。那份惬意。是无法用语言说清楚的。

    “看看。多么壮观的灯火。”我指了指眼前的不夜城。笑了起来。

    居高临下。一眼望过去。好莱坞以及远处的洛杉矶。灯火阑珊之下。有种别样的美。

    “是呀。你知道我第一次来洛杉矶的时候这个地方是什么样子吗?”柯立芝笑了起来。然后答道:“那个时候根本就没办法和今天相比。城市很小。除了几条主要的街道和建筑群之外。再往外走就是村庄一样的贫民窟。住着各种各样的人。来世界各地。那个时候虽然也有电灯。但是那么有今天这么壮阔。”

    “我那个时候就想。这样的一个地方。距离纽约可是差远了。和我同来的有一个经济学家。说这地方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大财团。那时我也不相信这地方会是一个产生财团的地方。这种念头一直持续到我总统卸任。安德烈。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对这个地方的印象改变了。我从你们身上看到了希望。”

    “知道为什么来梦工厂吗?除了我觉得和你特别谈得来能够在这里面找到朋友找到快乐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我有一个野心。我已经做过了总统。这一次。我想帮助你们建立一个美国顶级的大财团。让这里出现一个超过洛克菲勒财团、摩根财团地大财团!看来。现在距离我地梦想不远了!”

    柯立芝手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也很享受。这些话。这老家伙一直没有跟我说。今天却全都倒了出来。我敢打赌。如果不是因为洛克菲勒财团现在已经日暮西山马上就要崩溃了。他还会把这些话埋在心里面。

    “安德烈。我这一辈子真的知足了。活得很充实。很幸福。我从一个律师。一步步爬上了总统的位置在总统的位子上面呆了八年。成为最让美国人尊敬的总统。然后我到梦工厂。亲参与了洛克特克财团的构建。亲眼看见了这个财团地成长。我收获了友情。收获了幸福和快乐。甚至还收到了哈维奖奖杯!呵呵。有这样的一辈子。我实在是知足了。”

    柯立芝感慨万千。脸上笑容铺展开来。

    “安德烈。我从来就没有想过生活会如此的精彩。有的时候。我感觉己仿佛做梦一般。几年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己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地人生。在我的一生里面。这几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柯立芝一边说一边搂住了我的肩膀。

    我们两个人就站在阳台上。看着对面的灯火阑珊。目光迷离起来。

    “卡尔文。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好莱坞的灯光地时候想什么吗?我再想。如果我能够在这里面找到一份工作该多好呀。哪怕是一个剧组里面地剧务或是场记也行。那个时候。我绝对没有想到会有今天。不但建立了梦工厂。还能够一手缔造这么大的财团。”

    “很多人都说这个奇迹是我一手打造地。但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单凭我己。这根本就不可能。我这个人。不聪明。很多事情上面都是棒槌。如果不是你们帮助我。不是梦工厂人的集体努力。根本就不会有今天这样地光景。”

    “从梦工厂一建立。我们就开始和洛克菲勒财团作对。那个时候想一想害怕。有的时候。脑袋里面只要出现洛克菲勒财团地名字。脊梁骨上面就冒冷气。多大的一个财团呀。伸出手指就能够摁死我们。但是不管形势多么的险恶。我们最后都挺了过来。而且现在。终于可以看到这个对手在我们的面前轰然倒下了。”

    “我一直觉得。可能什么结果都不重要。真的。只要经历了这个过程。只要收获了亲情、友情。就已经是足够了。”

    面对着这个头已经斑白的家伙。我也终于把内心里面的话倾吐出来。

    “为明天!为洛克特克财团!”柯立芝哈哈大笑。端起了酒杯。

    “为明天!”两个人的酒杯重重碰在一起。接着是大笑。

    133年的3月底。美国人突然现周围的形势不知道怎么的开始生了巨大的转变。

    各大媒体上面关于迪林杰的报道在一次占据了所有重要的版面。迪林杰在短短一周的时间里面。和他的手下以及拥护向美国各地的花旗银行展开了猛烈的抢劫活动。仅仅在一周的时间里面。就有40多家花旗银行的大支行被抢。其中超过一半的银行被烧毁。花旗银行经过粗略的统计。各种损失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6000万美元!

    这个消息。彻底让美国震惊。这次集体的抢劫。是这么长时间里面动作最大的一次。范围之大。抢劫银行之多。银行受损失之严重。绝无仅有。

    洛克菲勒财团的掌门人约翰。洛克菲勒三世。立刻飞到纽约向联办政府提出了抗议。要求政府必须采取有效的措施来保护花旗银行的合法权益!联邦政府丝毫不敢怠慢。他们已经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项专门的法案很快被议会通过。接着久不露面地罗斯福也出现在了各种场合。作为美国总统。罗斯福不仅仅命令联邦政府开动一切应急机制来全力捉拿迪林杰。更是狠狠批评了包括国家安全机、调查局以及反黑局等众多负责追捕地媒体。并且给这些机构下达了命令:如果在连个月之内无法抓到迪林杰。联邦政府将撤销这些机构重新组建。这个消息。足以看出罗斯福的决心。

    这下子。美国彻底鸡飞狗跳了。最大的一次全国追捕活动终于开始。整个国家完全就像是进入了战争状态。很多州政府甚至考虑出动军队。而这些。却是为了一个银行抢劫犯。想一想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警察和劫匪之间的斗争十分的激烈。这种冲突几乎生在每一个城市。花旗银行无一例外成为了冲突的目标和战场。

    而媒体除了报道这些事情之外。更是开始把舆论焦点放到了花旗银行地身上。

    洛克特克电视台、CB、《时代周刊》、《华盛顿邮报》等等媒体。纷纷对花旗银行的现状进行了报道。除了报道这个银行的损失之外。更是报道了这个银行现在的经营状况。基本的意思就是告诉民众。花旗银行已经快要到了崩溃地边缘。他们存在里面的钱很不安全。

    这样的报道。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引起多大的效果。但是随着时间的加长、宣传力度地加大。又起死回迪林杰和他地手下们在CB上面刊登出了一盘录音带。在录音上面。他们宣称将烧毁每一个花旗银行的据点。这就在全美民众那里形成了巨大地恐慌。

    这些民众存在花旗银行里面的钱。都是己辛辛苦苦赚来地血汗钱。他们然不可能让己的血汗钱白白在银行里面打了水漂。所以一个个挤到了花旗银行那里要求兑换货币。这样地风波。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个别的。但是再次经过舆论的宣传。很快如同野火一样烧遍全国!

    “花旗银行快要倒闭了。存在里面的钱再不取出来就没有了。”这样的话。几乎在美国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在流传。

    面对着这样的形势。洛克菲勒财团彻底慌神了。约翰。洛克菲勒三世亲展开布会。向民众承诺洛克菲勒财团有充足的资金保证花旗银行的运行。让民众绝对可以放心。他甚至还召集那些和洛克菲勒财团关系极好的媒体帮着他们宣传。

    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一来反对他们的媒体的力量远远大于那些帮助他们的。二来。民众已经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内心无比坚定。这就使得洛克菲勒财团的宣传完全是无用功。

    民众对于洛克菲勒财团。对于花旗银行已经彻底失去信心了。这个时候。无论约翰。洛克菲勒三世怎么宣传。怎么保证。都产生不了任何效果。

    在这种情况之下。洛克菲勒财团不得不采取了一个最后的办法。他们在华尔街举办了一场巨大的记招待会。邀请了全国所有媒体参加。除此之外。还有华尔街各大财团的代表、联邦政府的代表以及罗斯福本人的代表。

    约翰。洛克菲勒三是本人不仅亲出现。连一直呆在医院里面静养的小约翰。洛克菲勒也出现在了记招待会上面。

    面对着全美的媒体。洛克菲勒财团的这些高层们知道。这一次。他们彻底站在了悬崖边上。如果这一次不能够争取民众的信任。那么花旗银行恐怕凶多吉少。洛克菲勒财团可就凶多吉少了。

    “今天。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当着华尔街各大财团代表的面。当着联邦政府的面。当着总统特使的面。我们洛克菲勒财团向全社会保证。洛克菲勒财团旗下的资金剧本维护花旗银行的实力。希望民众不要惊慌失措!这完全是不必的!”

    约翰。洛克菲勒三世当着媒体的面开始出示他们的资产证明。那些资产的清单。的的确确证明了洛克菲勒财团在资金上面至少还是可以维持花旗银行的。当然了。这些所谓的资金。是整个财团的全部资产。

    面对着这些保证。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洛克菲勒财团的话没有错。尤其是聚集在新闻布会外面的众多的民众。

    但是。就当约翰。洛克菲勒三世高兴的时候。一个消息从外面的民众那里面传来出来。

    “花旗银行垮了!杜邦财团撤股!”

    这声响声。在民众当中层层传开。铺天盖地。

    咣当!小约翰。洛克菲勒一头从轮椅上面栽了下去。人事不省!

    最近看天下霸唱的《迷踪之国》。还不错。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呵呵。

    月底了。兄弟们还有月票吗?

第八百六十二章:阎文秀的执念(下)

    他哭得撕心裂肺,阎文秀却反过来安慰他道:“哥哥,你不要难过!这……无关选择,念起缘聚,念散缘灭,我不怪哥哥。身处彼方,我只想哥哥能好好的没有痛苦。”

    “而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没能好好活着,害得哥哥如此伤心……”

    “文秀,你不要说了……”九命想起白玉容的话语,又是一阵揪心的疼痛,他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良久方才稍微平静一些,说道,“文秀,哥哥这就来陪你!”

    他语罢便要自绝妖脉生机,却发现妖体失去了控制,原来盘桓白玉容尸体的怨气忽然缠绕住他的身体。

    “文秀……你不要阻止我……哥哥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不……哥哥,你的心意我很高兴,可这是不对的,死并非终结或通往幸福,而是超乎哥哥想象的深渊……”

    阎文秀泪眼婆娑:“我不想哥哥也落到这处深渊来,因为哪怕你来了,也见不到我,你会更痛苦,期限将是永久,而我也会更痛苦,期限也是永久,哥哥忍心么?”

    “哥哥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了,还有小哩小菇,她们那么可怜,哥哥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们,别让她们落得跟我一样下场。而且,拥有生者思念,才是对我最好的慰藉,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惟有哥哥的思念,最让我觉得珍贵……”

    “我的时间不多了……哥哥……”

    九命生性懦弱,也不坚强,若非阎文秀的死刺激了他,绝不可能花太多时间在修炼上。

    他看着阎文秀哭,自己也哭,眼见阎文秀的虚影像似时光倒流一样,变回了粉末,又化作一朵白花,缠绕在他身上的死怨之气忽然消散开去,再没有聚起。

    “哥哥,好好活着,虽然文秀不能嫁给你了,但文秀最最最喜欢哥哥了哦……”

    白花渐渐变淡,似乎浮现出阎文秀的笑脸,纯净无暇,就像小孩子一样。

    这一抹笑容,深深地刻印在九命心底。

    “哥哥也……最喜欢文秀了啊……”九命在种种伤痛的冲击下,陷入昏迷之中。

    ……

    不知过去多久,九命缓缓睁开眼睛,边上躺着白玉容的尸体,胸膛处一个空洞证明不是做梦。

    文秀永远地离去了,他收拾了一下心绪,也许是阎文秀的话语起了作用,昏迷的时候,妖体的皮肉组织已经重生完毕,只是还有一股火元之力盘桓不去,时时刻刻破坏着妖体,有些疼,但没有心疼。

    他勉强爬起身来,往左近眺望,发现前方数十丈有一处溪流,便蹒跚着过去,将身子洗了个干净,想了想又回到原处,将白玉容的储物袋取出,一个真人的储物袋,里面着实有着不少好东西,但他没有细看,只取了一件衣袍套上,遂辨认方向,正要离开。

    便于此时,耳边蓦然传来刺耳的琴声,他面色微微一变:“孤酒行?可是怎么有些不同……”

    他不顾许多,连忙趴伏于草丛里,遂循声望过去,却见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追了过来,前方一个女子,年纪不大,长得唇红齿白,甚是好看,只是脸色苍白如纸,乌发散乱,有些浪费。

    身上衣袍更是古怪,与其身材极不相衬,虽然用料做工极好,套在她身上,却好似麻袋。

    她每每脚尖点地,便会掠出数丈,速度快得惊人。

    在她身后追杀的女子脸上蒙着白纱,看不清楚模样,她一身非常朴素的月白长裙,手中抱着一张古琴不时拨弄,一双美眸如雾似幻,淡漠如尘,寡淡无味,令九命印象一下就非常深刻。

    因为这种眼神,他只在苏伏身上看过。

    她的速度比前方女子只快不慢,间或拨弄琴弦,便有一道道刺耳的琴声化作冷刀利剑袭击前方女子。

    “不是师洛水!”九命的眼神尖锐,瞅见她手上的琴并非九弦,两个女子他都不认识,但都看不出修为境界,显然高出他一个大层次。

    九命不由疑惑万分,青州此时正值多事之秋,怎么会有两个修为高绝的女子上演这一幕追杀?

    可是前方那个女子,却有些眼熟,他细细地打量片刻,待她距九命百多丈时,不由大惊失色:“军……军帅?”

    他瞪大了眼睛,随后就感熟悉的妖帅势气扑面而来,不由笃定,此女必是黄小花无疑,可是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还被人追杀?她不是去找师洛水决斗了么?

    便在此时,后方女子的琴声骤然激烈,黄小花正巧跃过溪流,躲闪不及,身形向前扑倒翻滚,落在九命前方数丈外。

    黄小花身上衣衫破落,她止住身形,冷冷回身与那女子对峙:“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没有开口,虚空蓦然呈现白夜花,琴声响起,方圆百丈内忽然化作一片冰天雪地。

    黄小花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一幕,说道:“你与师洛水,必有关联,我不管你是她的谁,败了便是败了,若你要战,那就战罢。可是一个妖帅的垂死挣扎,恐怕不那么好受,你想清楚了!”

    九命惊呆了,他想不到黄小花这样单线条的脑子居然懂得利用言语来乱对手心神。

    可对方并不为所动,他能感应到冰天雪地异变,虚空突然闪烁一道银光,像极了剑光模样,九命大惊失色,果然黄小花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来不及躲闪就银光洞穿,嗤地一声闷响,一抹血花溅射,黄小花的身形向后飞退。

    九命眼神闪烁,心脏砰砰直跳,在黄小花离她不到数尺时,突然窜出去将他抱个正着,遂往反方向狂奔一阵,在那女子反应过来前,取了件法器,‘嗖’的飞空而去。

    “嗯?”

    那女子眉头轻蹙,足尖微点,身形同样卷入法器灵光,然而追了不远,她突然有所感应似地望了望岳阳城方向,微微思考之后,法器灵光忽然转入天际消失不见。

    ……

    “砰——”

    九命带着黄小花飞空不久,才发现体内妖力因修复伤势早已枯涸,才越过与白玉容厮杀的山岩,两妖就双双落下,压断了无数树枝青藤,砰然声中摔在一处山谷里。

    他紧紧抱着黄小花,又很不争气地晕迷过去。

    “放开我!混蛋!”黄小花已经认出了九命,否则九命敢于抱她那一瞬间就被她杀死。

    这时被他箍得很紧,居然无法挣脱,她的妖体同样虚弱之极,加之受了银光一击,一股沛然之力在妖体内肆虐,她不得不先将精神集中在驱除异力中。

    她很奇怪,那个女人没有追来。

    “居然被你救了一命……”黄小花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九命的脸近在咫尺。

    当年那个黑乎乎毛绒绒的小妖怪,如今也算修炼有成,眉清目秀的模样,并不难看。

    黄小花看了一会,放弃了挣扎,她并不像人族女子那样扭捏,九命晕迷前都下意识保护自己,这让她感到一丝身为女人的欢喜。

    她强势惯了,族中与军中上下没有人敢于忤逆,养成了她一贯以来的霸道心性。

    其实在是军帅与族长之前,她也是个女人,也渴望过有宽广的胸怀可以依靠。

    “文秀……文秀……”

    但那丝欢喜没有持续多久,九命晕迷中居然喃喃念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黄小花美眸中闪过一抹煞气,她冷哼一声,正要强行挣开,岂料九命下一句梦话却让她怔了一怔。

    “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原来是妹妹么?

    感受到对方的手臂愈加用力,似乎将她当成了‘文秀’。

    黄小花眉头轻蹙,终于还是止了动作。

    “文秀……不要离开我……不要……”

    九命的身体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哭着喊着,手臂愈加用力。

    黄小花发现居然有些窒息,但她没有挣扎,定定望着九命在梦中不自觉流露出的,痛苦的神情,忽然伸出小香舌,舔了他的脸。

    妖族本就有舔伤口的习惯,微咸的味道让她忽然醒悟,九命这是心伤。

    她知道九命独身行动,是为了给他的妹妹报仇,看他哭得这样伤心,她心中的一根弦被触动,生出了一点怜惜。

    “我不会离开你,给我好好睡着别动!”

    在她特有的方式安慰下,九命渐渐平静下来。

    她舒了一口气,暂时不去搭理,开始全力修复伤势。

    不知过去多久,九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当一张沉静迷人的脸庞映入眼帘,他才渐渐回神,遂瞪大眼睛:“军……军帅……”

    就在黄小花的眼皮微动时,他猛然醒悟自己正抱着对方,不由亡魂直冒,急忙松开手臂,坐起来四肢并用连连后退,哭丧着脸:“军……军帅……事急从权,末将无意冒犯啊……”

    “没事,你过来!”黄小花睁开眼睛,坐起身后,神情平静地招了招手。

    九命受宠若惊,挪了几步过去,却不敢太过靠近。

    黄小花眉头皱起:“近一点!”

    九命心脏砰砰砰直跳,又是害怕,又是欢喜,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黄小花的情形。那时候他第一眼见到黄小花,就惊艳无比,心想若是黄小花的身体不是那么强壮,必是一个美人儿。

    他又挪几步,来到她的身边,一股淡淡的体香飘过来。

    黄小花伸出手去,勾住他的头往自己的腿上按倒,用着命令的口吻:“伤还没好,继续睡!”

    九命惊呆了,他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可是他很快想到了阎文秀,腿上的温热与柔软让他眼眶一热,忽然反手抱住了黄小花,将头深深埋入她的怀中。

    黄小花轻抚着他的头发:“不要难过,以后你就是我黄小花的人了!”

    虚空悄然浮现一朵孤零零的白花,它静静地望着这一幕许久,似乎最后一丝死怨之气化作了无形,执念尽消,它渐渐化成粉尘消散,空气中残留着阎文秀的呢喃。

    “哥哥,我不恨你,也不怪你,哪怕你当初狠心离我而去。可是我诅咒命运,它如此安排,对我何其不公。所以我不信天道,不信命运,不信幸福,但我相信你,所以你的幸福就是文秀的幸福……”

    “你一定要幸福啊……”

    ps:端午大家快乐~~~

第八百六十三章:局中局

    “徐明真,你出来!”

    剑斋,大阎浮玄天剑阵早已开启,徐真卿攥着尤子喻的衣襟,踩在飞剑之上,冲着里头大声呼喊。

    尤子喻的脸色被大阵的锋芒刺得一阵青一阵白,阵里阵外完全是两种感受。

    没过多久,剑阵裂开一丝缝隙,出来的却是李道纯,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敦厚的脸上略带一丝怒气:“本座没有说过么?驻守柳州城,死都不能离开,你清楚自己的行为么?”

    徐真卿略行剑礼,面无表情道:“弟子来为当年之事讨个真相,还望剑主速速通报太上,得了真相,弟子自然马上回去!”

    李道纯脸色微沉:“关乎道统之战,岂容儿戏,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给本座回去,要么去水牢思过!”

    “道纯,交给我罢。”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倏然而至,但见来人着玄黑道袍,短须蓄至胸膛,身材有些消瘦,身量却要矮李道纯一些。

    他的脸颊清瘦,双目寡淡如水。

    这是尤子喻第一次见到徐明真的样子。他很难想象,这位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便是有着剑圣之称的徐明真,真界仅存一个晋入剑道第四境的人。

    徐明真来到时,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眼尤子喻,随后望向徐真卿,语气平平说道:“你要我给你什么真相。”

    “跟我来!”

    徐真卿调头就往山下而去。

    在阎浮十八峰下,是元磁山脉,拐过外门剑庐,会抵达一处隐秘的墓园。

    这墓园唤作思乡墓,但凡远至他州而来的剑斋弟子,都可以在里面立一个衣冠冢,好纪念逝世的某位故人。

    徐真卿就曾在此立过一个尤小颜的衣冠冢,这是尤子喻无意中发现的秘密。

    思乡墓并不是很大,约占地百丈方圆,也是近百年才设立,所以墓穴不多,约二十来个,稀稀落落的分布着。

    两道剑光落到墓园里,徐真卿径自来到尤小颜的墓碑前,冷漠说道:“你敢否对着小颜的墓碑说,她到底是被谁杀死的?”

    徐明真望了望墓碑,平静开口:“是我杀死她的,她不配入剑斋的门。”

    此话一出,尤子喻愤怒地握拳,咬牙质问:“啊啊,是啊,你们是大门阀,高高在上,我娘只是一个小商户家的女儿,配不上你们……可是你为什么要杀死她,为什么?”

    他这完全是真情流露。

    “我要杀了你,为小颜报仇!”

    徐真卿放下尤子喻,身形一闪,眨眼就持着飞剑刺到徐明真眼前。

    徐明真仅用双指便夹住飞剑,使人与剑定格不动,淡淡说道:“万物皆可逆,惟有时光不能移。真相从来残酷,不管你心情。我杀她,自有杀她的理由,你们无需知道!”

    “是吗?”

    徐真卿怒笑一声,猛然抽剑,改刺为斩,斜里锋芒划过徐明真所处的虚空。

    “嗤——”

    一声闷响,那处虚空裂开,但徐明真早已诡异地退后数步,他无比冷漠地向徐真卿说道:“以你的实力,想杀死我,几乎没有可能,这便是残酷的真相,修剑那么多年,你还是没有领悟么?”

    回应他的却是,徐真卿暴烈的御剑方式,他的右手顶着剑柄后面,身体前移的重击飞剑,飞剑如同流星一样激射,他的身形蓦然化作一道极光,几乎与飞剑并行,看起来就好像两柄飞剑一样。

    徐明真的眉头微微一皱,也许是怕不小心伤到他,并没有下重手抵挡,只是很普通地弹指,两道剑气先后撞击飞剑与人。

    嘭的一声闷响,人先被撞飞出去,然而半途极光消散,显露出来的却是一柄飞剑的模样。

    下一刻,在尤子喻惊呆的神情下,原本应该是飞剑的流星却变作了人,徐真卿的剑指刺入了徐明真的小腹。

    “叔祖大人,您感觉如何?”徐真卿发出低沉的笑声。

    徐明真面无表情,仍旧淡淡道:“你的剑意尚欠火候,想伤我,还早得很!”

    “是么?”低沉的笑声突然变成诡笑,剑指忽然萦绕魔气,瞬息间,侵袭徐真卿的那道魔气便没入徐明真的法体内。

    “是你?”徐明真显然认出这魔气来历,身形暴退数丈,然而神情仍然平静,哪怕魔气在其体内肆虐无忌,令他一时不能动弹。

    “桀桀!是我!死一个领悟剑道雷音的剑圣,是剑斋不可承受的痛罢!所以给你家魔祖宗死去罢!”

    魔气离体而去,徐真卿便得解脱,他只望了两眼便明晰情势,猛然抬首,就见上空一团黑气携着无匹势气压落,自那黑气中他能感应到的,是令人绝望的大恐怖。

    他忽然望向尤子喻,轻声说道:“子逾,叔祖说得没错,真相总是残酷的,若你不能坚强面对,父亲不会怪你。”

    下一刻,跌落于外的飞剑自主而动,徐真卿一身所修的极光剑意透体而出,此次绝非方才那魔修刻意演化的极光,而是真正的极光,刺目地令尤子喻睁不开眼。

    尤子喻并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耳边只听到一声重重碰撞,仅仅余波就几乎要令他失听,心脏像似被巨锤狠狠一撞,他倒飞出去,撞在尤小颜的墓碑上。

    晕迷之前他听到徐明真一声方寸大乱的暴喝,他没有想太多,只是快意想着:一切都……结束了……

    “祝锦青,我要你的命!”徐明真怒发贲张。

    方才那一瞬,徐真卿操控剑意与黑气碰撞,但他的努力,却仅仅阻滞了黑气一瞬。徐明真明白过来他的意图后,已经太迟了。就这一瞬的功夫,他猛然挣脱魔气束缚,虚空倏然响彻尖锐雷音,但见那惶惶的黑气从中分开,似乎有一柄无形的剑器将其从中斩开。

    “蝼蚁之辈,竟敢坏本祖好事!”

    黑气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却没有停留半分,转瞬往北方逃去。

    徐明真化作一道剑光追出去,过不多久,思乡墓园又落下一道剑光,赫然是大师兄萧无极。

    他疾走两步,蹲身将不断吐出血沫的徐真卿抬起,利用灵识探其伤势,发觉道基崩毁,神府碎裂,已是无力回天。

    不由深深一叹:“师弟这又是何必?”

    徐真卿脸上尽是眷恋,不舍。他张了张嘴,断续着说:“师兄……我……我错了吗……”

    萧无极摇了摇头:“你没错,是我们错了……”

    “师兄,他要活着……”徐真卿双目忽然灼灼盯着萧无极。

    萧无极犹豫片刻,重重点头:“我答应你,但我还是要说,他的命并不值得用你的命来换,你大可不必用如此极端的手段……”

    “谢谢……”徐真卿吐出最后两个字,双目逐渐失去神采,手臂无力地垂落。

    正此时徐明真去而复返,他满脸青气,缓缓走过来,看着生机全无的徐真卿,淡淡说道:“自小时开始,你就从来不爱惜自己,走,也要干干净净地走。”

    他席地而坐,将徐真卿接过来,靠于腿上,替他整理遗容。他的动作很轻缓,很仔细,好像一个哄孩子入睡的父亲,生怕将他惊醒了;又像似雕刻大师,旁若无物地全神贯注。

    “我不告诉你真相,是怕你承受不起,当年我禁你足,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与师母上门提亲,却见到那不堪入目的一幕,这使我永生难以忘怀,所以我不愿意让你一起痛苦。”

    “师母主动承担罪责,我很愧疚。我不怕你恨我,只怕毁了你道途。早知当年,孽种也不能留下,却害得你落到这样下场……”

    萧无极忽然开口:“师弟想要他活着。他的身上终究还流淌着徐家的血!”

    徐明真沉默下来,良久说道:“按法规办事罢!”

    尤子喻早在徐明真回转时就醒来,他的心已然麻木,不用想也知道剑斋会怎么处置他,所以他没有逃跑的打算。

    但听着这些对话,他的心中疑惑更深,徐明真这样身份的人物,为何要杀死尤小颜?

    随后又想起徐真卿强调的话语,真相总是残酷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相?

    突然,天空陡然炽亮,尤子喻勉强回首去望,却根本无法睁开眼睛,扑面而来的一丝余波,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裂,这让他知道那是某个剑修发出来的剑意。

    紧接着便耳边传来一声惊叫与惨叫:“怎么会是你……你……啊……”

    “轰隆隆——”

    一道响彻天地的巨响突然出现,掩盖了那道声音。尤子喻大惊,勉强睁眼去望,便见整个青州的半边天空都被突然出现的黑云笼罩,那似劫云,又非劫云的黑云,气息非常恐怖。

    几乎整个青州的人都注意到了,随后黑云翻滚,雷声隆隆,陆续又传来八道巨响,如同举办什么仪式的礼炮一样。

    尤子喻已经是骇然失色,他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怕?

    依典籍所记载,纯阳陨落时,天地会响彻九道警声。

    巨响过后,黑云缓缓散去,露出来晴空。

    过不多久,墓园又落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剑主李道纯,一个是剑园园主飞仙。

    李道纯疾走几步,望着这一幕,想说的话突然又咽入肚里。

    飞仙的形容如旧,他看过不知多少沧桑变幻,早已不会有多少感触。他淡淡说道:“真卿以死明志,不失剑修气度,给他一个机会又何妨。”

    方才经过他们已经大致了解,这就是表态了。场内就属他地位最高,自然无人敢有疑义。

    “等等……什么以死明志,他……父亲不是为了救太上么……”尤子喻再蠢再笨,也终于发觉了一丝不同寻常。

第八百六十四章:此恨绵绵无绝期

    飞仙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他这一走,徐明真也带着徐真卿的尸体离开,从始至终都不曾向他投去一眼。

    李道纯望着满脸惨白的尤子喻,有些心痛说道:“虽然本座不赞同如此考验,每个剑斋弟子都是剑斋宝贵的种子,但你终究是背叛了剑斋。本座不怪你,因为你做下此种抉择,也是有缘故的。然而法理难容,剑斋律令,叛徒就要处于极刑,最轻都是禁闭水牢五十载,而你之情节极度恶劣,谋害太上,最轻都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真卿不忍,故以己命换你之命,你明白了么?此刻起,思乡墓园便是你的禁闭之所,你爹不在,替他守着你娘的坟墓罢……你要知道,这是本座与剑斋最大容忍,若你敢逃,杀无赦!”

    “轰隆隆——”

    一道不亚于方才巨响的重击,重重击在尤子喻的心田,他微微翕动着唇,突然想到心底一直以来的疑问。

    为何平日都不曾正眼看过自己的徐真卿,为何在大战开始前夜突然注意到自己,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么。

    原本以为麻木的心,突然撕裂般地疼痛起来,他表情木然,两行眼泪却滑落下来:“这……就是真相么……可是……你怎么忍心呢……父亲……”

    这时天外落来一柄传讯剑,李道纯读过之后,眉头不由皱起:“青云真人死了,无极,你速去一趟岩城!记得此去还要统观大局,东都应有大动作!”

    萧无极略行剑礼,化光而去。

    ……

    飞仙回到剑园外,终于无法抑制,眉心蓦然萦绕魔气,无数的魔念侵入他的真灵本识里,他面无表情地自语:弑杀纯阳位业的反噬么!

    他眼神略一冷,蓦然并指为剑,剑印变幻中,虚空陡然现出许多剑影,将魔气驱散一空,随后又自主于他额上叠加,不知叠加多少剑影,待额上显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剑形印记时方才止歇。

    魔气因此消散一空,仿似从来没有出现过,可他的眉头仍然深深皱起。

    突然,一道莫可名状的剑意自冲霄峰方向冲天而起,剑意显形,化作黑水一样的浪潮,铺盖了小半空域。

    飞仙望见这幕,眸子倏然一亮,他跨前一步,身形便消失,下一息便已来到冲霄峰的上空。

    冲霄峰乃是关押剑斋重犯的地方,重中之重,数个留守的戒律院弟子发现时,马上前来查看,探查许久,却见一个着绛紫霓裳仙衣的女子自水牢款款而出。

    其貌若天仙,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盘了个百合髻,螺髻凝香晓黛浓,其上别着一根小巧的蝴蝶钗,珠花是青绿色。一缕青丝垂在胸前,不着粉黛,仍不减分毫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她的步态柔美之极,红唇微抿,细细黛眉拧着,似有说不出的愁味,教人心生爱怜之感。

    “黄紫韵!你好大胆!竟敢私自出牢!”

    一个年长的戒律院弟子瞳孔微微凝缩,他蓦地放出飞剑,暴喝一声:“还不速速回去服刑,否则罪加一等!”

    此女正是黄紫韵,她的玉指轻抚虚空,盘绕冲霄峰上空的黑水便落下来,如同水蛇一样在她身周盘绕,她抬起螓首,怔怔望着云海中的十八峰,还有九重天上挂着的曦耀,原来这一动作并非是她要动手的讯号,她只是想看看外界的天空,黑水挡住了她的视线。

    “可是……鸩长老说我已经自由了,不是么?”黄紫韵檀口微开,神情明媚,可不知为何,曦耀照在她的脸上,却有一层阴影总也无法化解。

    几个戒律院弟子皆取飞剑,如临大敌,那沉沉黑水实在太可怕了,在剑斋他们只见过姬玄清的剑意如此的实质化,以他们的修为,莫说与其敌对,哪怕稍稍碰触,都可能被撕碎。

    然而戒律院的职责所在,他们并没有退缩,只要黄紫韵敢再往外踏一步,便会动手。

    “住手!”飞仙观察了一会,突然落入场间,淡淡说道,“你们退下罢,她的惩处已经作废,她自由了。”

    几个弟子见到来人大惊,连忙行剑礼:“见过老祖……可是她的惩处都要经过戒律院……”

    飞仙摆手打断道:“这正是你们戒律院首座下的命令,不要多问缘故,退下罢!”

    几人闻此,当即收了飞剑退下,以飞仙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对他们说谎,至于首座为何要下这样命令,那是首座的事。

    “黄紫韵是么?”飞仙走向她,淡淡说道,“不错,还有一丝残魂……”

    他不由分说地在黄紫韵细肩一拍,又道:“你的时日无多,速去完成心愿罢!”

    黄紫韵原本想要行礼,可被对方这么一拍,心中忽然空落落,似乎最后一丝的什么都被抽走了。

    她点点螓,黑水拥着她腾空而起,她在高空停驻片刻,发出无声的召唤,遥远的大山城外,正赶去岳阳城的苏伏突然眉头微皱,心神蓦然沉入心内虚空,只见那一枚黄紫韵送予自己的,助他获得太乙玄都玉如意的令牌突然爆碎开来。

    心内虚空骤然涌现黑水,使得苏伏微惊,紧接着黑水居然自主穿越了心内虚空与真界的壁障而消失不见,一道轻声呢喃响在心内虚空。

    “半生离恨半生苦,此恨绵绵无绝期!”

    只见黑水突然膨胀翻滚,声势鼎沸,簇拥着黄紫韵往西南方向而去。

    飞仙眸子悠远深沉,略带欣赏意味地想着:复杂的人类,竟有如此纯粹的恨意,还能借容器存放,这也是道的一种,是个好苗子。

    两人都离开之后,水牢洞窟又出来一个人,正是鸩长老,他的外表好似老了数十岁一样,蹒跚而步,身上仅仅残余一丝灵气波动。所幸还能搭乘云石离开。

    ……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话表苏伏一行人破了大山城的阵基,取走了供给大阵的灵源,以防万一,又将凡人都驱出城去,将**、朱文、沈义三人留在了大山城防止天坛教的人去而复返。

    余者往岳阳城而去,到时也已是尘埃落定。

    苏伏一路过来,寻思着半路上异动,或许与黄紫韵有关,有心回阎浮一探,奈何战局不定,只得按下此心。

    “军帅,火云洞防守力量薄弱,出乎意料之外,才能侥幸大胜。”严世光恭敬禀告过程罢了,眼角余光瞥见桑榆神色不愉,便补充说道,“当然,桑榆大人功不可没……”

    苏伏轻轻点头:“二位辛苦了。”

    他心里却直摇头,火云老祖这个渡劫大宗师名不副实,杀了碧云,又逃了白玉容,火云洞不败就没天理了。

    遂又想到严世光说的诡异劫云,想着莫非是叶真人因恼火云曾于恶地阻截于她,故借机前来寻仇?若真是如此,只能说此厮注定有这一劫。

    但劫剑意虽然无比强大,限制也非常可怕,日后叶真人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他微微一叹,却是有心无力。

    “只有一句辛苦了么?”桑榆不满说道,“我可是冒着性命危险替你拿下岳阳城的,还不损兵卒。”

    苏伏闻此不由正了正神色,揖礼说道:“我代表剑斋感谢你,你获得了剑斋的友谊。”

    桑榆神情忽然变淡:“我不要剑斋的友谊,我要部帅的位置,把代字去了,今次就一笔勾销!”

    严世光眸中精光一闪,想了想,却没有开口。

    苏伏望了望严世光,犹豫片刻,只得说道:“那便依你!”

    桑榆这才满意,她把头一甩,招呼也懒得打,径自去整军了,去了代字,走起来路都格外‘威武’!

    她走之后,严世光小声说道:“军帅,这恐怕于理不妥,桑榆大人才接触军阵之道,恐怕经验不足以胜任啊!”

    不知为何,他对于桑榆领军方面的表现隐而不报。

    苏伏淡然笑着说:“如此不是更便于暴露出她的小尾巴么,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严世光眼神微微一闪,连忙垂首道:“还无法查明她是否与柳暮言有牵连,但有一点可以证实,桑榆大人与柳暮言暗中一定有所联系。”

    苏伏神情略微古怪,想了想说道:“哦?你是怎么肯定的?”

    严世光低声说道:“来时路上,桑榆大人曾收到过飞剑传讯,据卑下所知,桑榆大人性狡如狐,以玩弄人为乐,并无能够相互递送传讯之友。”

    “唔!我知道了,你帮我继续盯着她!”

    苏伏说罢,便向纪修竹等人行去,与他们商议一阵,便对神律军下令,全军往周边城镇搜查,在不扰民下查探是否有可疑法阵,他们一行人则守在岳阳城中,以防魔修杀个回马枪。

    约未时三刻许,九命与黄小花结伴入城来,才知她受了重伤,平日形象都是以妖力支撑。

    苏伏问过诸般事宜后,利用天元水星的星力替两妖治伤不题。

第八百六十五章:解体刀法

    “嗤嗤——”

    豫郡开阳城,一道半弧形刀光乘风破浪一般,犁开一切障碍,携惶惶之威冲向离城半里左右的萧问寒等人。

    “散开!”说时迟那时快,萧问寒暴喝声未落,刀光已然近在咫尺,他闪电般探手向虚空握住本来不存在却因他手而存在的墨玉色剑柄,只及横于前胸,瞳孔骤然一凝,后足猛然用力抓地。

    “咻咻咻——”

    刀光与剑碰撞,因此四处溅射,与此同时,萧问寒身后数个攻城小队化光四散。

    然而刀光来势凶猛,萧问寒只挡了两息,身形便被刀光往后推动,其速愈来愈快,他的脚下土石完全无法承受,被犁出深深的坑道,并且随着速度加快,坑道愈来愈深,在推出数十丈长度的坑道后,一声剧烈爆响,将萧问寒整个人吞噬。

    “首座!”

    贾士道心中大惊,正要前去查探。不想那爆裂突地被一道更剧烈的爆裂冲开,但见萧问寒周身环绕一层淡蓝色剑罡,所有爆裂冲击都被挡在外头。

    所谓剑罡,乃是剑修独有的抵御手段,唯有领悟剑光分化方能施展。在剑修的体系里,剑光分化已经属于神境,哪怕你领悟剑意,也不一定就能晋入这一境界。

    苏伏在浮生界用来抵御神愿洗礼的剑光,只是剑光的粗浅运用而已,与剑光分化有本质区别。

    萧问寒斜握墨玉剑柄,面无表情地踱步,待出深坑,微微眯眼远眺,开阳城城楼的烽火台上,孑然独立一个人。此人单手驻刀而立,身周魔气缭绕,随其眸中炽热战意蒸腾而起,使得单薄衣衫发出猎猎响声。

    但见那刀,将将四尺长度,刀身通体银白,宽约半指,有一点弧度。

    “刀名饮雪!”

    此人正是留守开阳城的赵屠夫,他拔起银刀,遥指萧问寒,冷漠开口:“某乃东都赵雷,早便想借剑斋高人印证修行,今日便让赵某看看,到底是剑道的剑意强,还是赵某独创的解体刀法横!”

    语罢不待萧问寒说话,身形倏然跃起至半空,挥出解体刀法第一式,银刀在曦耀下反射刺目光芒,与其身上蒸腾而起的灰黑魔气形成强烈的对比。

    “剑斋萧问寒,剑名南离!”

    萧问寒手中墨玉飞剑,正是当年青华夫人炼制的南离剑,今已祭炼三十七重禁制。

    其话音未落,身形便已来到半空,脚下倏然出现一层剑罡,铛地一声刀剑相击,浅蓝剑罡与灰黑魔气平分秋色,余波向四周激烈冲突。

    这时饮雪刀蓦然光芒大盛,吐出数道暴烈的刀光。

    萧问寒脚下剑罡张开,将两人碰撞余波尽数包裹,同时略退数丈,刀光自他两颊劈过,劈入剑罡里,直接消失无踪。

    剑罡,乃是虚空乱流组成的。如此大范围的一片剑罡域,虚空不断被剑光撕裂,永远处于被剑光填充的状态,才形成剑罡,想做到这一点,非第二境大成不可。

    “你等速速攻城!”萧问寒百忙中不忘冲看呆了的攻城小队喝道。

    贾士道与刘元宇对视一眼,纷纷祭出飞剑,带着众人冲入城中。

    “杀!”

    不想城中早有布置,便见数十上百个魔修自隐蔽处一涌而出,铺天盖地的魔气强压过来,几乎令人色变。

    开阳城竟有如此布置,必是大阵的重中之重。贾士道与刘元宇同时想到这一点,心绪大是振奋。

    “散!”

    然而魔气势强,只得暂避锋芒。

    就在此时,贾士道小队中排众而出一个人,一个长得颇是清丽冷艳的女剑修,正是宫月衣。

    她脚踩飞剑,手中忽然现出一巴掌大令牌,自其内涌出一股可怕剑意。

    刘元宇微微一怔,马上明白她的意图,遂喜道:“天威令,没想到在她手中,大有可为,冲!”

    贾士道点点头,有天威令开路,这程度的魔修来再多也无用。

    “上法器!”他沉沉喝了一声,众小队皆取一臂弩状法器绑于手臂。

    天威令的剑意非常可怕,城中冲出来的魔修并非不怕死,前头十来个魔修吓得魔气溃乱,法器失去依托纷纷落下。

    城中因此下了一场法器雨,此景蔚为壮观。还有数个魔修因心神紊乱而栽落下去,所幸并不算很高,否则很可能成为东都所有魔修的笑柄。

    魔修来势一滞,攻城小队取出暴雨梨花针便是一顿猛射,数息间又有十数个魔修中针而亡。余者终于学了个聪明,纷纷四处散开,各展神通手段,一时间剑气魔气乱舞,法器灵光相互碰撞,一阵阵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宫月衣并不以此而喜,她的神情仍旧淡漠,左手擎令引而不发,右手倏然间并指为剑,竟于半空之中摆了起剑式,缓缓舞动起来。

    这一幕莫说魔修,便连刘元宇等人都不由一愣。但紧接着众人眼中便倒映出非常美丽的景象。只见以宫月衣的剑指为基,虚空突然溢出点点晶莹透亮的粉尘,随着剑指而舞动,如同一条彩带一样。

    “啊!”

    一个魔修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栽落,循声望去,才知其双腿竟被无声无息出现的剑气齐齐削断。

    “先杀她!”众魔修目露凶光,狞笑着扑向宫月衣。

    宫月衣宛如天女下凡一样,彩带从一条变成两条,从两条变成四条,很快形成一幕令人几乎永生难忘的绝美景象。

    贾士道呆呆望着这一幕,他并不知道,此剑诀只是《星蕴》的雏形而已。

    “啊啊啊——”

    接下来惨叫声此起彼伏,《星蕴》雏形无法控制,就连宫月衣也不知道下一个击中的会是谁,只要剑舞不停,一定会有人中招。

    攻城小队的众修这才知道,这位加入剑斋只有很短时日的姑娘,是个不能招惹的存在。

    但不论如何,己方士气高涨,剑气灵光节节压过魔修,形势因此一片大好,。

    ……

    “好一个剑光分化!”赵屠夫似乎并不关心城中形势,他打量了一会剑罡域,“虽然祝祖死于你们设计之下,但你们的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东都必将获得最终胜利!”

    萧问寒轻抖飞剑,剑鸣微啸,仿似讽刺一样,他淡淡说道:“本座以为拿刀的废话不多!”

    赵屠夫不以为意,微微一笑:“解体刀第二式,剔骨……你接好了!”

    他忽然做了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左脚踏前一步,扎了一个非常标准的马步,左手封掌于前,饮雪作开弓状于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饮雪刀倏然往前刺去,然而刺出尚未近半,突然多出数十上百道残影。

    萧问寒微微一怔,这不是剑术中,基本招式刺剑么?

    他的双眸暴涨精芒,杂乱无章的残影在他眼中被排列,他精准地挥剑,将一道道残影击飞,听似缓慢,实则奇快无比。

    若此时有人于剑罡外,便会见着萧问寒挥剑的手几乎只有残影,一连串激烈的金石交击声源源不断响起,然而看似游刃有余,精神却无法在如此高强度的集中下维持剑罡,被击飞的残影宛如一道道流星撞向剑罡,不两息就被破开。

    数百道残影击破剑罡,却并未消散,其沿虚空一个盘绕,复又拐回,在萧问寒的眼中,这些残影乃是对方刀意实体化的产物,面对黑压压的一片残影,他的眉头忽然皱起,手中却不停挥舞。

    残影被击飞无用,仍旧会拐回来,并且一次比一次刁钻,一次比一次狠毒。

    终于有一道残影冲破了密不透风的剑势,萧问寒危急之中只及侧身避让,残影没入左臂,竟没有伤口。

    然而下一息,他的眉头皱得更厉害,因为左臂骨从上至下没有任何征兆地碎裂,左臂因此而废,若非反应迅疾,立即将其驱除,恐怕全身骨骼都无法幸存。

    这便是解体刀第二式,剔骨么,果然可怕,不过……

    萧问寒眸中一寒,蓦然发出一声暴喝:“天剑!”

    虚空陡然一震,数百道残影竟被震碎,其身涌出剧烈的水蓝浪潮,遂于虚空形成三柄约十丈高的水蓝巨剑。

    此正是萧问寒剑意‘天’。在他的核心本我之中,以天规法度律己律人,视为神圣,故其剑意便以‘天’为本。

    三柄天剑各据一方,将赵屠夫围在中间。剑身喷吐可怕剑气,隐隐相互缠绕,形成一道比之剑罡还要可怕的剑域。

    第二式剔骨被破去,赵屠夫明显受到反噬,脸色略有些苍白,他抹去嘴角血迹:“单以刀法而论,赵某并不输你。不过胜负已分,赵某会记着萧首座名字,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萧问寒以‘天’为意,一颗剑心早已稳如磐石,根本不可能因为对方的任何话语而动容,他淡淡说道:“赵先生一手解体刀法足以问鼎开山大宗师,可惜魔意刀意,二者不能相融,赵先生如此秉性,却身在东都,真是可惜了……”

    东都不会允许赵屠夫再开一门,因为刀意走的是本我自我归一的修行路,与魔道专修自我的大自在天魔道有着根本上的冲突,赵屠夫若是独立出去,以后也与东都没有干系,二者关系还可能恶化。

    修士之间斗争,除开福地外,争的便是修法了。

    所以萧问寒觉得可惜。而这也正是解体刀法找不到传人的缘故。

    赵屠夫微微一笑:“若非战时,当要浮一大白,可惜了!”

    “请首座接赵某解体刀第三式,噬命!”

第八百六十六章:赵屠夫的托付

    “解体刀法第三式,赵某从未施展过……”

    赵屠夫反手握住饮雪刀,重重地往下一顿,在被天剑围拢的剑域里,每一寸虚空都变得无比沉凝,他这动作也做得无比沉重,饮雪刀好似贯入一处沼泽,层层透入,发出不堪负荷的闷响。

    一道灰黑的暗沉光芒‘轰’地一声汹涌开来,三柄天剑围成的剑域被瞬间涨大,赵屠夫身后城楼瞬间化作齑粉。

    暗光仿似这世间最恶毒最纯粹的毁灭,三柄天剑不两息就被侵蚀近半,赵屠夫所立的虚空诡异地呈现一片暗流,那是界域被吞噬却无法弥补的表象,换言之,他堂而皇之立于虚空乱流与真界之间。

    眼看剑域就要被暗光撑爆,萧问寒面无表情地欺身而近,身上陡然腾起一层剑罡,与暗光接触,顿时发出嗤嗤嗤的腐蚀声,剑罡幻灭又亮,南离剑破开暗光阻扰,于赵屠夫上空重重斩落。

    赵屠夫摇头一笑,忽然探出空置的左臂,暗光眨眼凝聚,形成一团涡旋,‘嘭’地一声按入萧问寒胸膛,剑罡竟不能阻滞丝毫,眨眼之间,萧问寒整个人就化成了齑粉。

    啪地一声,南离剑被余波震飞开去,赵屠夫略舒口气,这表明非幻象。

    可是三柄天剑仍然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这让赵屠夫又不得不警觉起来。

    “咻咻——”

    突然,耳边穿破刺耳的破空音,他抬首去望,只见数柄天剑从天而降,眨眼就将原本天剑取代,一道新的剑域网笼罩,将暗光猛地往回压。

    赵屠夫身后虚空乱流的口子寸寸缩小,因暗光被压回饮雪刀,他的右臂微微颤抖起来,恐怖的毁灭若是得不到释放,就将毁灭自己,此乃亘古不变的定律。

    “天剑水月……”

    这还不止,明明化作了齑粉的萧问寒却突然从天而降,其双手竟握住第四柄天剑。

    说时迟那时快,天剑几乎破坏了界域的法则,赵屠夫心念中正要举刀来挡时,天剑便已贯入他的脑颅,但却无声无息。

    也就是这个刹那,暗光与天剑陡然消失不见,被腐蚀的虚空倏然缝合,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两人飘然落地,赵屠夫手掌按在饮雪的刀柄,单手拄刀而立,他露出释然的笑意:“论刀法,赵某赢了。论神通,却是首座技高一筹。若是你们,或许真有可能终结……若是……若是有可能……不要让解体刀法失传……能死在首座剑下,足慰平生……”

    愈至其后,语声愈是断续,其音才罢,他的身体突然间崩碎,就好像他的刀法名字一样,解体了。

    饮雪刀竟自主发出一声悲鸣,突然‘啪嗒’一声,竟自己断成两截。

    萧问寒沉默地望着这幕,过了一会,他抬起脚,却‘哇’地吐出一口血,身形有些摇晃不定,方才那一击并非幻象,他只不过利用天剑与他一体的特性,让其代受了这一击,然而小半部分的余波,却也令他身受重伤。

    他皱了皱眉,不得已停下调息,过得片刻,才终于有力气走到断刀处,赵屠夫的身体结构都被天剑破坏,崩毁之后没有任何残余,却留下了储物袋。

    萧问寒捡起后,将神念探入,里头只有两个物件,一个是约莫拳头大小散发五彩的晶状体,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力量,他眉头微皱:“五彩神晶?”

    这一枚美得令人窒息的晶状体正是由浮生界所产的五彩神晶,他并不理解赵屠夫在储物袋内放置这一枚五彩神晶的用意。

    想不明白便只能暂时按下。另外一件是一份竹箴,里面果然记载了解体刀法从入门到精深的修炼方法、过程、心得,这几乎是一个大宗师的全部心血,无比宝贵的财富。哪怕不修炼解体刀,也可以自其内借鉴。

    这让萧问寒心情有些沉重,赵屠夫虽是敌人,却也可敬可佩,他下定决心,要帮赵屠夫找一个合适的传人。

    这时城内似乎也尘埃落定,贾士道等人急急赶出来,来到他身边,见饮雪刀断成两截,赵屠夫不见踪影,萧问寒手捧竹箴出神。

    见他脸色苍白,刘元宇关切道:“首座,您没事罢?”

    萧问寒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将断刀收起,此刀也足可得他敬佩,他决定将其葬于剑园。

    “没事,扶我入城!”他嘴上说着没事,脑颅却又是一阵晕眩,令他几乎不能思考。

    众人见他身形摇晃,不由一阵心急,手忙脚乱地扶着他入城去了。

    ……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神洲,太乙圣地。

    时光稍稍后移,纯阳陨落前两个时辰。

    林青往杜挽倾的别院而去,却在游廊与其相遇,他惊讶地上前行礼:“师兄欲何往?”

    杜挽倾自沉思中醒来,淡淡一笑:“你来得正好,可将我的话传给陆师叔了?”

    “传是传了,但陆师叔表现颇淡,似乎并不如何重视。”林青苦恼说道,“若真按师兄推测,范师兄果真动了杀心,又无人阻止,要怎生是好?”

    “莫急。”杜挽倾并没有停下脚步,与之并行,且言道,“陆轩师叔面冷心热,不会放任范师兄不管,他应该已经往青州去了。但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所以我们也要赶去,或许能让他们止住干戈!”

    “什么可能?”林青疑道。

    杜挽倾微笑说道:“我们都陷入常性思维,只道湛台师兄因爱成狂,为了救人而与东都勾结,可是反过来想呢?”

    “反过来想?”林青咀嚼这句话良久,忽然眼睛一亮,“师兄是说?”

    “不错,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过去罢!”

    ……

    青、神二洲交界海,水族大军与天道盟修士缠斗了数个日夜,胜负难分,水族认为修士翻来覆去只会那么些伎俩,而修士则认为水族狡诈,打不过便躲入水中,极为可耻。

    期间两方阵势都曾被对方击破过,但被击破之后,两方又都远远退开,并不与之纠缠,故缠斗数个日夜,没分出胜负。

    变故则是在第三日发生,这一日湛台神秀照旧来叫阵,黑蛟王秦重杀将出来,两个主将才斗数个回合,自湛台神秀后方突然杀出一个修士。

    起先黑蛟王还当是天道盟援军,正待一起打落,岂料来人兀自向湛台神秀发动攻击,海面顿时亮起五颜六色的彩光与天道盟修士们的惊呼。

    湛台神秀恼来人差点暗算成功,语声冷寒道:“范师兄,小弟这个候补圣子自问德行没有亏缺,缘何无故下杀手?”

    来人正是范太陵,天道盟众修简直惊呆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太乙圣地会自相残杀,并且还都是候补圣子的身份。

    秦重冷笑一声,将大锤扛在肩上,却回了阵中,打定主意要看个热闹。

    范太陵单手轻捻生机妙树之果,掌中蓦然腾起红彤彤的火焰,映亮他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庞。

    “你管了不该管的事!”他如此说道,生机妙树蓦然一震,便有数个果子接连脱落,它们慢悠悠地往湛台神秀飘去。

    范太陵重重一握手掌,掌中火焰突然冲天而起,遂于上空平铺,形成层次分明的火烧云,轰的一声爆响,有雷声隆隆。

    与此同时,脱落的果子突然从中裂开,一同迸发向四面八方奔袭的火舌,令所有天道盟修士一脸气急败坏地疾退,尤属黎元放最是愤怒,他不由开口大骂:

    “你们两个混蛋,私怨自己去解决,还要不要办事了?”

    秦重大惊,重重喝道:“躲入水中!”

    水族大军方才躲入,火舌就席卷过来。

    湛台神秀脸色沉静如水,双手缔结宝华印,并且叠加,有玄光生发,其身形一闪,携玄光突进,路上火舌尽数湮灭。

    范太陵根本不理会叫嚣,双手亦同缔结宝华印,速度比之湛台还要快上近倍,两道同样玄妙的神光便撞在一起。

    “蓬——”

    一声巨响,一股剧烈冲击自爆裂中心向四面八方狂涌,平静海面骤然坍落一个大坑洞,久久都无法围拢。

    两道身影反向飞退,生机妙树在其后方挡下,两人都重重撞在妙树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范太陵却是冷冷一笑,伸手做抓握动作,上空那火烧云相互摩擦碰撞,与空气中残留的火行之气勾动,竟化作火雷劈向湛台神秀。

    “轰轰轰轰——”

    然而就在此时,青洲方向蓦地传来一连串的巨响,其动静霎时掩盖了火雷,其余波如狂潮席卷,竟将生成的火雷击得溃散开来。好在余波仅在临近九重天的空域平扫,下方修士安然无恙。

    众人皆是愣怔,旋即脸色大变:“纯阳陨落……”

    众修士哗地一声议论开了。

    范太陵眯眼远眺,一会儿说道:“是你算计成了?东都该死,你也该死!”

    湛台神秀脸色微微苍白,却傲然说道:“是又如何?你大可试试!”

    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两个混账东西,给本座住了!”

    便在此时,一道灵光由远及近,转眼来到,观战众人一喜,纷纷行礼:“见过陆首座!”

第八百六十七章:无人问我粥可温

    柳州城外有一条通往漓江的河域,因出产河蚌而闻名,被称作珍珠河,也作白珠河。

    在白珠河对岸有一座白象山,李凌云小队被指派于此观测柳州城周边动静,充当斥候之意。

    日头高挂,闷热难当,加之蝉鸣不断,小队众人有些心烦气躁,其中一个便提议道:“酷暑难耐,虽累不及法体,心却焦如火油。山下有一河,水质干净,不若去那处驱驱暑意如何?”

    小队五人围坐,监守四方动静。闻者无不意动,另外一个有些犹豫道:“恐怕不妥罢,若是有魔修靠近,不能及时示警怎么办?”

    李凌云睁开眼睛,笑着说道:“众位师弟不若同去,为兄在此替你们看守,快去快回便好。”

    众人大喜,最终决定分批前去,李凌云与另外一位讲经院弟子留了下来。

    “徐真卿被引走了,也终于到了你为东都效力的时候了!”留下两人静默良久,待三人走远,那位讲经院弟子忽然冷笑一声开了口。

    这时拂来一阵凉风,李凌云起身,负手眺望柳州城,神情无悲无喜。

    “嘿嘿,李凌云,这个时候心怯已经晚了,东都让你办事,是你的荣幸,若你是条好狗,就该懂得感恩。”

    那弟子有些趾高气扬地说着:“再说这可关系到大律的气数,你不要不知好歹!”

    “气数?你知道么,这本不是我该背负的责任!”李凌云淡漠开口,“大律的气数,与我有什么关系?老头子想要开创修仙皇朝,就抽龙脉附我体。他想要李家出真人,就让我拜入剑斋。他想要推翻头顶上的天,就要我与东都勾结。”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他缓缓转身,眸子没有一丝的温度:“可有人问过我想要什么?”

    “呸!”那弟子向旁不屑地吐了一口口水,他的手指几乎要戳中李凌云的脸,尖声骂道,“你真以为你是什么高贵的皇子,你不过就是一只爬虫,而且你不答应东都的要求,你马上就会变成一条死……虫……”

    李凌云脸色一寒,突然探出手去,紧紧箍住他的颈脖。

    “你……你干什么……呕……”那弟子脸色猛地涨红,在对方不断用力下,不由干呕起来。

    “若我是一条低贱的爬虫,那么你便连爬虫都不如……”李凌云冷漠地说完这句话,手臂用力,毫不犹豫地拧断了他的脖子。

    在对方身上摸索一番,找出了两个储物袋来,探查过后,便将其尸体丢到一边,想了想,又捻了引火诀,将其烧了个干净。

    “父皇,你将我彻底抛弃时,可曾想过我不会甘心服输。呵呵呵……玄门,玄帝。父皇啊父皇,你到死了,都要帮我死对头一把,让他永生永世凌驾在我的头上……呵呵……”

    李凌云发出低沉的笑声,在这旷野传出去好远。

    笑声未落,人影已消失不见。只有地上一堆白灰,见证经过。

    ……

    “凌云师兄……”柳州城南城门口,李凌云的到来很快引起守门人注意。

    李凌云微笑着向众人招呼道:“没有大事,无需紧张。我此来寻徐师兄商议一件事,不知他可在城中么?”

    他平素在讲经院便颇有人望,这小队中便有拥戴他的弟子,闻此不疑有他,笑着应道:“徐师兄应在风亭,师兄可自去……”

    李凌云微行剑礼,谢过之后,缓缓踱步入城。可是步过一个街道后,他却突然拐入小巷,并取出方才杀人夺来的储物袋,自内取出一张草图。

    草图画的赫然是柳州城的全图,其上用墨笔着重描出一条路。

    李凌云按图索骥,来到了城北一排矮平房前。此地寂无人声,大战掀起前,应是染坊,大战掀起后,人心惶惶,哪里有心思做工,染坊便弃置了。

    他仔细辨认了草图,随后找到与图对应的一间,并将灵觉探出方圆百丈,确认没有异状后,便推门进去。

    里面摆设有些杂乱,落了些尘,他全都无视,径自走到一架织布机,将其推开一旁,遂蹲身轻轻一敲地板。

    声音果然中空,他的拳头重重砸落,却没有很大动静,地面发出一道轻声闷响,龟裂以后便塌落,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楼洞来。

    李凌云的表情无惊也无喜,沿着阶梯下去了。

    ……

    徐真卿死了,可他死的消息并没有传出来。

    柳州城一切如常,众弟子甚至不知徐真卿不在城中。直到孟帆有事去请时,才终于发现他的失踪。

    隶属讲经院的七八个小队此时都在柳州城周边布防,四方城门皆有小队管守,另有些隐于周边山林,以策不全。

    原本由徐真卿居中,四方弟子策应,如今徐真卿居然失踪了,孟帆的心中忽然蒙了一层阴影。

    他自徐真卿房中出来,眉头皱起,想了想决定巡视一圈。

    此地乃是柳州城中心位置,素来有柳州风亭之称的大户宅区,孟帆行走在青石砖铺成的道路上,忽然注意到巷边墙角下的淡淡灵光。

    通过探查,已经查明柳州城与照央城早已挖好‘元魔无相’的大阵阵基,整个大阵由一条形成九宫格的水渠大小的线坑组成,至于东都是如何办到,具体还有待查证。

    线坑之所以会发出淡淡灵光,是因为在其底下铺盖了蓝玉,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但久了之后,普通土石会沾染上蓝玉的纯净灵气,这才导致线坑暴露,恐怕东都也想不到。

    孟帆厌弃地皱眉,取出飞剑挖掘,将埋于其底的蓝玉挑出,看着不过手掌深的一整条线坑都被破坏得不成模样,心中的阴影不知为何,忽然更深了一层。

    半晌思索无果,只得放弃。

    他辨认一下方向,就近为南城门,他走过去,出来两个守门弟子。两人脸色不是很好,因为孟帆自从归墟回来以后,对李凌云的态度不是很好,使得拥戴李凌云的弟子们对他的态度也不是很好。

    “师兄!”两人勉强行礼。

    这一批弟子都是剑斋广开山门招收的弟子,这十多年以来,剑斋最大的争议便是,以往与现今考核,究竟谁易谁难。

    心高气傲的弟子,并不认为那些通过问心路的老一辈弟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孟帆点头道:“可有什么异常?”

    两人摇头,并不说话。

    孟帆望了望城外那座山头,他暗中得到了叮嘱,所以格外关注。

    “真的没有么?”孟帆忽然脸色一沉。

    “唔……方才凌云师兄入城了,说是找徐师兄有事商议……”一个弟子迫不住威压,只得老实说道。

    孟帆脸色骤然一变,突然回身疾步而去。

    ……

    青、神二州交界海。

    “两个混账东西,还不给本座住了!”

    就在湛台神秀与范太陵欲要再度厮杀时,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止了二人动作。

    湛台神秀微微一怔,向来人施礼:“见过陆首座。”

    范太陵眼神冰冷,却无奈向来人行礼。

    却没想到来的不止一个人,还有莲华仙园的两个弟子,赫然正是杜挽倾与林青。

    “见过陆首座——”众齐齐发出声音。

    陆轩是一个看去约莫四十来年纪的中年男子,神情说不上热情,也没有特别冷淡,好似对什么都不上心一样,有些懒散,但是他的眼神透着不愉,显然对两人厮杀非常不满。

    更不满的是,这一切居然都被莲华仙园的弟子一丝不误的推测出来。

    杜挽倾便向两位师兄行礼:“两位师兄,或许你们存在一些误会,能否容小弟说上两句。”

    湛台神秀的神情略缓,似乎对这个杜挽倾很有好感,笑着说道:“挽倾若能开解,自然再好不过。”

    范太陵眼神冰冷:“杜挽倾,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调查我,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

    “范师兄误会了……”

    杜挽倾苦笑拱手:“个中情由稍后再解。其实您真的误解了湛台师兄,我在来时还不敢肯定,可方才那九道天击却肯定了我的想法。”

    “看在同门一场,给你一个机会说清楚!”范太陵眼神微微一闪,声音略缓。

    “众所周知,九道天击乃是纯阳陨落的征兆。有史以来,除了萧剑仙为九九八十一道以外,从无例外。我原先以为湛台师兄揭开那么多年的布局,是为了要助东都对付剑斋,可我的出发点却是错的。”

    杜挽倾侃侃而谈道:“湛台师兄既是为了救人,与其推翻剑斋,不如卖剑斋一个情面,若是将这布局向剑斋坦白,换取某个人自由,想不是难事罢?”

    “有何凭据?”范太陵皱眉。

    杜挽倾笑了笑,指天说道:“凭据便是九道天击,据我推测,湛台师兄的布局乃是针对剑圣徐明真,剑圣大人虽乃真界剑道第一人,可其尚未渡过四九重劫,不入纯阳之列,哪怕陨落,也不会有天击现象发生。”

    “如此反向推测,是否可以认为剑斋成功利用了湛台师兄的情报反将东都一军,致使其陨落一位纯阳……自然不可能是灵欲魔主,那么就只有那位销声匿迹许多年的隐元尊者祝锦青了。”

    众人只知其一,自然听得迷迷糊糊。

    范太陵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湛台神秀露出一丝笑容:“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挽倾!”

    他说罢忽然返身望去青州方向,远空突然出现一大片沸腾的黑水,滚滚如浓云,向此地翻滚而来。

第八百六十八章:看过就好(上)

    “那是什么?”

    黑水‘哗哗’地沸腾,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来了么……”湛台神秀先是惊讶,随后淡然一笑。

    “嗖嗖嗖——”

    其话音未落,黑水蓦地凝成数十柄飞剑,隔着遥远的距离刺过来,令所有人微微一惊的是,飞剑尚于半途,便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怨恨,不知酝酿积累多久,才能成形,简直骇人听闻。

    因为场内所有人,包括陆轩在内,都自忖无法不被怨恨影响神智,更多可能是成为只会怨恨的怪物。

    “玄武!”

    湛台神秀捻决,只见虚空忽然出现一面像极了龟壳的镜子,飞剑撞于其上,发出嗤嗤嗤的闷响,随后一同消散在空气里。

    “你们不要插手,这是我的恩怨!”

    湛台神秀很认真地向众人说道:“我想自己解决,谁若是不听,便莫怪我言之不预!”

    林青心头微微一抖,望着他背影,小声说道:“莫……莫非那个便是湛台师兄想要救的人?”

    杜挽倾点点头:“应该便是归墟之后音讯全无的黄紫韵,她与湛台师兄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可是来者不善,对方恐怕不是专程感谢来了,湛台师兄不许我们插手,怕是无法善了。”

    “陆首座,您看?”他转向一旁的陆轩。

    岂料陆轩根本不管他死活,淡淡说道:“此地之事与你等无关,全随本座回去!”

    他指的是自然是范太陵、杜挽倾、林青三人,此地之事乃是湛台神秀自己揽下,当然与他们无关。

    “可是……”杜挽倾神色略急,有些担忧道,“对方来势汹汹,我担心湛台师兄遭遇不测。”

    范太陵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杀心减弱,可有可无道:“依首座便是。”

    陆轩不由分说,突然身绽宝光,卷了三人之后,脸上略带一丝冷笑地望了一眼湛台神秀,意味莫名。遂便化光而去,眨眼消失在天际。

    后方黎元放脸颊抖了抖,好半晌挤出来一句:“你的奶奶的,来了也不帮忙破阵,这都干什么来了?”

    ……

    “我原本以为你得了自由,应该更珍惜才对。”湛台神秀来到高空与黑水对峙,他无视沸腾的怨恨,目光落到被黑水包裹的黄紫韵身上。

    黄紫韵美眸透出刻骨恨意,可是娇美的脸庞却又透出迷茫之色,她想了想,终于想起自己曾经设想过无数次想说的话。

    “你知道我为了培养怨恨,假想了一个你么?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是假象,它让我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愈是痛苦,愈是怨恨,愈是怨恨,愈是痛苦。”

    这十多年以来,时不时响在她耳边的声音其实是黄紫韵假想,她害怕自己的怨恨变淡,害怕忘记这份仇恨,她更害怕忘记了湛台神秀的模样。

    只要听到他的声音,脑海里就能回想起他的模样,渐渐刻骨都难忘。

    这是纯粹的恨,只有物极,没有必反。

    湛台神秀确实感到很惊讶,他仔细观察黄紫韵那一双仍然妩媚但却有些空洞的美眸,面上的神情忽然释然:“得到哪能没有失去,你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你在这世上还有牵挂……”

    “不过,能否如愿还要看你本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我不会手下留情……”

    黄紫韵神色惘然,纤细的掌中却忽然现出一柄飞剑来,她垂螓迷茫地望着飞剑,不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半生离恨半生苦,此恨绵绵无绝期……”

    黑水忽然翻滚如龙,她的剑终于递了出去。

    “我想起来了,这是漓水剑意,漓江的水不尽,我的恨便会永存世间……”

    黄紫韵喃喃说罢,黑水翻涌着形成奔腾的漓江,周遭突然天昏地暗,湛台神秀发现自己仿似陷入了一片暗沉无尽的深渊,黑水不断地挤压他的法体。

    “无常无明,无我无相……天魂转身,六道伏首!”

    黑水中突然升起一道明月,照亮整个深渊,湛台神秀缓缓睁开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说道:“剑意成了,剑魂却消失不见,恐怕是接受了别人的剑意传承……可是剑魂怎么会不见了呢?哪怕传承并不完整,也有会残魂留下……”

    他抱着莫大疑惑,双手果然毫不容情地捻决:“莲生九花,花相各异,紫府玄微,元阳化生,太上轮转,逆转阴阳……”

    阴阳逆转,天地反复!

    包裹湛台神秀的黑水深渊轰然炸裂,被一道恐怖的苍色气体疯狂地往外推挤。一时间深渊之狱尽消,苍色气体势气大涨,天地复得清明。

    然而黑水之势如同九天之银河,源源不绝地生成,就好像整个漓江的水都是黄紫韵的一样。

    黑水回涌一段,复又以更狂暴势态冲击。

    湛台神秀淡淡一笑,法决稍微变幻,无息神火雷突破虚空桎梏,无声无息地突袭过去。

    “通明……”

    黄紫韵仍然迷茫,但左手玉指无师自通,并指为剑轻点虚空,黑水蓦地沿着她指剑喷薄,疯狂旋转中,形成一面闪烁着黑色雷霆的液状盾牌。

    砰砰砰——

    数道无息神火雷一起炸裂,湛台神秀攻势不止,其身后生机妙树接连脱落十来个果,打前一个倏然裂开,绽放出无量光芒,使得黄紫韵下意识地闭眸。

    与此同时,余下数果竟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藤蔓,如同扎入泥土的树根,使得黑水的狂涌之势顿止,苍色气体趁机扑咬,黑水节节败退!

    “绝剑……”

    黄紫韵似乎渐渐找回了斗法的感觉,她的美眸迷茫与怨恨并存,仿似天生就只有这两种情绪。

    她握剑的右手却无意识地抬起斩落,嗡地一声尖锐的鸣啸,明明只斩一次,虚空却出现两道横竖交错的剑气。

    这还不止,黑水自主地依附上去,电闪雷鸣着,拖出长长的黑晕。

    沿途所有藤蔓都被剑气撕碎,每往前一尺,黑水势气就回升一分。

    说时迟那时快,横竖交错的剑气撕碎所有藤蔓,也不过堪堪过去半息。

    湛台神秀略略惊讶,左手微抬,苍色气场卷过来,将剑气吞噬,同时余下的数枚果子一齐爆裂,却洒出漫天的青色种子。

    “这是我的,不,我们的仙园……”

    他面带微笑,苍色气场蓦然间变幻,竟化作了土石,它们自主地推挤夯实,形成一个方圆数百丈浮空的小岛屿,青色的种子落入土地开花结果,眨眼生就一片奇花异草,芳香扑鼻,这神奇的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他们的眼神不由有些炽热起来,因这仙园上的奇花异草全都是真实不虚的。

    “我曾经想过远离尘世,带着你避走喧嚣,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它因此而诞,成了我独有的势气领域,它的名字叫紫园,紫韵的紫。”

    紫园很美,名字美,本身更美,美得让人窒息。

    然而黄紫韵神情不变,一点也不为这景色所迷,她只是努力地回想着,过往的自己会如何应对,随后她手中的飞剑便嗖的一声脱手而出,来到了紫园上空。

    黑水翻涌着平铺在飞剑上,经过剧烈的摩擦碰撞,数十上百道的水雷齐齐涌向飞剑,嗡的一声,飞剑发出轻微颤鸣,剑尖寒芒骤盛,蓦地吐出数百枚拳头大小的黑水雷珠,铺天盖地的落入紫园。

    “嘭嘭嘭嘭——”

    水雷遇物则爆,数百丈方圆的紫园霎时被水雷炸了个千疮百孔。

    湛台神秀神情平静如初:“原来你不喜欢……”

    只这一句话,紫园就崩毁了,毁得干净彻底,无数奇花异果落入海中,便宜了津津有味观战的水族大军。

    这将处于半空观战的修士们恨了个牙痒痒,却又不敢落入水中去争抢,与一个水妖在水中斗法不难,与万千水族大军在水中斗法,那就是找死了。

    场面忽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过了良久,湛台神秀打破沉默,笑着说道:“若你只有如此程度,恐怕无法完成心愿,下一招你若不能杀死我,我就会杀死你。”

    他如此说道,捻了法决,身后浮现转轮,苍色气场再度出现。生机妙树突然出现在他的正前方,他莫名一笑:“自古以来,生机妙树便象征着圣地,你知道么,有的时候我特别想验证,生机妙树若是毁去,我是否会跟着死去!”

    “典籍没有记载,因为生机妙树似乎永远不会枯萎,死亡……你能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吗?”

    黄紫韵的美眸清明一瞬,娇媚的脸旋即失去血色,变得苍白如纸,虚空突然涌出狂潮一样的黑水,一时竟有滔滔不绝之势,好似真将漓江水全都搬运了过来。

    滔滔不绝的黑水在上空盘绕成了一条蜿蜒的黑水大龙,层层盘绕之后,黄紫韵的身影都快看不清楚。

    底下人心头大惊,急忙远远退去。

    黄紫韵有些迷茫地望了望手掌,遂并指,遥指飞剑,似陌生又熟悉地轻吐:

    “通明绝剑,凤翼,羽化三千雷印……”

    ps:关于南离剑,南离剑是墨玉色的,之前叶璇玑的那一把是南华剑,我写错了。两把都是青华夫人炼制,禁制也都差不多,感谢百万书友的友情提醒~~~

第八百六十九章:看过就好(下)

    “通明绝剑,凤翼,羽化三千雷印……”

    铺天盖地的黑水‘嗤嗤’地闪烁雷光,在相互交缠摩擦的过程中,发出炮仗一样密集的响动。随后天地之间突然响起一道凤鸣,底下人只觉一股凌冽寒意侵入心底,眼见黑水急遽地演化,形成一柄柄闪烁着雷光的飞剑。

    飞剑与飞剑之间由雷光牵引,以递减错位的形式排列,形成一副庞大的剑翼,也终于显露出来黄紫韵的模样。

    众修心神皆是一荡。人对于强大的生物本能有一种敬畏,因这敬畏,哪怕黄紫韵只有八分美,在其眼中也会变成十分,何况她本来就有十二分呢?

    黎元放双目带彩,舔了舔唇说道:“女剑修就是够味!”

    众人表现尽入莫雨真人眼底,她忍不住哼道:“看也知道湛台有多么着紧此女,你敢对她动心思,也不怕被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超生?”

    “牡丹花下死,不得超生就不得超生……我看你是嫉妒罢,可惜没人看得上你这老女人……”

    黎元放斜睨她一眼:“你不是和那邪公子暧昧难明么,现在大可趁水族不注意,悄悄溜去,那位邪公子正与青州交战,说不定火头正旺呢!”

    “黎元放,你想死的话,老娘可以成全你!”

    莫雨真人俏脸一寒,杏目圆瞪:“水族应该很愿意带一具真人的尸体回去邀功!”

    两人原本就势同水火,尖锐的言词挑起了双方的怒气,若非场合不宜,恐怕早就打起来。

    底下水族大军躲在水中,嘻嘻哈哈看着修士们内讧。

    秦猛并不是很能理解修士为何自己打来打去,讷讷问道:“大帅,这些狡猾的人类到底还打不打?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秦重大笑说道:“不要急,让他们打,水下清凉,躲着不好么?”

    秦猛挠挠头:“大帅,您不是很喜欢打架么……”

    “你这小子!”秦重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想道,这叫湛台的修士小子手段层出不穷,若不是黑龙珠,老子早就败阵了。

    他望了望黄紫韵身后的剑翼,复又暗忖:这小姑娘显是剑斋来的,怎么剑斋兵力充裕到可以支援这里了么?也不知道局势如何,若是事不可为,还是要及早抽身为妙,不可让我水族精锐在此大大折损。

    ……

    “很美,配上你的样子,就更美了……”湛台神秀神情平淡如水,轻声说道,“可是想杀我还不够,难道你付出性命的觉悟,就只有这一点程度么?”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失望,他抬起手来,仿似隔着虚空摩挲她的脸庞。

    一根红彤彤的羽毛自空缓缓飘落,落在生机妙树上,宛如平静的湖面泛起一丝涟漪。

    只见那羽突然焚烧,只听‘锵锵’二声,天地之间又响起一道凤鸣。

    “那……那是什么?”

    众人惊呼,使得对峙的黎、莫二人消歇,循声去望,心神纷纷巨震:“荒古神禽,炎之精灵火凤?”

    凤鸣之后,生机妙树上,一道橘红之火冲天而起,首先伸展的是羽翼,结构层次分明的双翼铺展开来,约有十丈左右,随后是凤身,由橘红之焰熊熊燃烧而成。随后便是长长尾羽,约三丈,尾端燃烧一团炽热火焰。再来凤首凤喙凤目,凤首上一绺羽冠朝天冲,皆似画中跃出般栩栩如生。

    凤目如芒,透着高贵优雅,又有一种万禽之王的睥睨,俯瞰众生。

    它在生机妙树上踱了两步,眼神落到黄紫韵的身上,发出两声嘲笑似的尖鸣,似乎在它眼中,黄紫韵身后那一对黑漆漆的剑翼实在丑陋不堪,它优雅地摆翼,身形跃然而起,在空中一个盘旋,便带着焚天的火焰冲向黄紫韵。

    黄紫韵纤指并起,身后剑翼脱出大半,化成漫天剑雨,呼啸着迎向火凤,岂料那火凤看似威武无双,却毫无抵抗力的被剑雨洞穿,溃散成一缕缕的焰火。

    然而不待众人心中升起荒谬,那些焰火没有停下,越过飞剑后,又是一声清鸣,焰火自主地聚合,只见得火凤浴火重生,尖长的凤喙重重啄出去,若被啄个正着,脑颅都会碎裂。

    黄紫韵不慌不忙,身后小半剑翼迅捷地护住身前,铛铛两声,随着数柄飞剑碎去,却复化为黑水,缠绕上火凤。

    “嗤嗤——”

    五行之中水克火,然而火凤势强,黑水势弱,很快就在高温下蒸发一空。

    这时脱落的剑翼回转疾刺,再度将火凤击溃,剑翼恢复的同时,便斩出漫天的剑气,漫天焰火仿似有生命般灵巧躲过,于半空重化火凤。

    火凤昂首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啸,双翼忽地急摆,只见羽翼前端蓦然激射萤火般的小火凤,密密麻麻仿似流星雨一样落下。

    剑翼摆动来挡,小火凤却是无孔不入,很快黄紫韵身上的护体灵光就被击破,她的身形被击得节节后退,脸色更是苍白。

    火凤非常得意,羽冠微微颤动,凤喙一张,一团橘红焰火急遽膨胀,轰然扑击而去。

    眼见黄紫韵被焰火吞噬,底下人宛然一叹,其实他们心底还是想见到湛台神秀吃个大瘪,谁让他方才放下狠话,得罪了所有人。

    湛台神秀的神情有些怔,有些难过:“结束……了么?”

    “铮铮——”

    就在此时,虚空陡然爆发剑鸣,仿似有一团飓风自黄紫韵身上爆发出来,焰火方才与其接触,便被飓风撕成碎片。

    斗到如今,黄紫韵终于从传承剑意的副作用里清醒过来,她的眸中闪过一抹讥诮,剑翼略一抖动,身形突进,本命飞剑突然激射,弹指间,洞穿了火凤那不可一世的凤目。

    火凤溃散成焰,黄紫韵展开剑翼,剑指灵活地上下翻飞,在她的操控下,剑翼脱出,化成剑雨,精准击溃小团焰火,同时黑水再现,包裹小半空域,但有零星焰火复生,便会被黑水扑灭。

    湛台神秀眨了眨眼睛:“醒了么?”

    黄紫韵旋过身来,望了望果实已然无多的生机妙树,神情平静说道:“生机妙树若失去生机,自然会枯萎死去,你远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强大,竟将此当做心愿,不觉好笑么?”

    “你跟那些剑修在一起久了,行事也越来越像剑修。”湛台神秀微微一叹,“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变化,还是喜欢你恨我的样子。”

    “这难道不是明证?”黄紫韵一抖剑翼,身形便闪动,携漫天黑水铺天盖地压下,伴有水雷嗤嗤的闷响。

    湛台神秀捻道印于前,苍色气场蓦然蒸腾,形成壁障挡下。

    然而剑翼呼啸扫过,发出轰然巨响,壁障片片残碎。黑水狂涌,朝湛台神秀兜头照下,带着惊愕神情,他的身形轰然落入海中。

    黄紫韵凝立虚空不动,她垂首望了望手掌,这就是力量!

    未待她细细体会,海水倏然间向上喷涌,湛台神秀自水中浮现,他形容如旧,衣饰仍然齐整,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笑容,可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脸色比方才更苍白了一些。

    “我曾梦见你我走在鸟语花香的亭台楼阁里……”

    海水抬着他升到了与黄紫韵的齐平的高度,往前踏出了一步,虚空长出了许多花草,另有古色古香的木质屋宇渐渐显形,果然是鸟语花香的亭台楼阁。

    “我曾想过若是当初没有杀了你的亲人,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楼阁的窗台外忽然传来‘咯吱咯吱’银铃一样的笑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年纪的姑娘欢笑着奔跑在游廊里。

    湛台神秀站在楼阁上,微笑着向她招手。

    “神秀哥哥,太好拉,你又来看我拉……”

    音声虽然稚嫩,却透着别样的娇媚与活泼,两种完全不同甚至相反的味道集于她一人身上,却丝毫不会显得突兀,有种浑然天成的韵味。

    “无耻之尤!”

    黄紫韵望着这一幕场景,只觉腹中翻涌,直欲作呕,剑心起伏,动荡不休。她心念一动,剑翼解体,化作漫天剑雨。然刺过虚空,却没有任何动静。

    场景如旧变化,小姑娘转眼上了阁楼,一脸喜笑颜开地拉着湛台神秀的手,娇憨说道:“神秀哥哥那么久都不来看人家,真是太可恶了……”

    湛台神秀淡淡一笑,轻抚她秀发,并递过去一个长长的锦盒说道:“圣地事务繁多,整日天南地北奔波,哪里有许多空暇。已晋入凝窍了么?这是我答应过的,天工坊出产的清水剑,其内祭炼十三重禁制,可发水行真雷……”

    黄紫韵银牙几乎咬碎,飞剑来回反复地刺,却不能破坏,她眸子冰寒如刀,突然收回剑翼,剑翼化回黑水,雷霆冲天而起,涌入本命飞剑里。

    “太好了——”小姑娘太高兴了,又是跳又是笑。遂取了飞剑出来细细把玩,爱不释手。

    “紫韵……”湛台神秀忽然开口。

    “嗯?”小姑娘抬头望向他,笑得眯起了眼睛。

    “帮我一个忙可好?”

    “好呀好呀!”

    “我要送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的人都是你最喜欢的剑修……”

    那是一切的开始。

    不知多少黑水融入飞剑里,飞剑由原本的紫色变成了深沉的黑色,宛如其内蕴藏着无尽的深渊一样。

    她不知何时来到生机妙树上空,飞剑重重刺入树干中心位置。

    “唔——”

    湛台神秀闷哼一声,话语便顿止,繁花阁楼消散,他怔怔望着她:“为什么?”

    生机妙树的本源被黑水吞噬,从中裂开,枯萎,化灰。

    黄紫韵飘着来到他身前,轻声的说:“你的故事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哪怕只有几日,我想自己编。”

    湛台神秀眉心忽然出现一条血线,他神情柔和,带着淡淡笑容,伸出手去抚着她的脸颊:“缘深缘浅,路长路短,看过就好!走了……”

    血线倏然龟裂延伸,风一吹动,他整个人就化作粉尘飘散。

    “我本为尘,不如归去……”

    ps:这个场景灵感来自四大名捕,在脑海里构思了无数次,终于写出来了………………

第八百七十章:绝命之剑

    安西郡郡城西昌,由北邙风越一脉管守。

    距西昌城数百里外有一座小县城,唤作定康。在大律的版图上,定康只是一个小县城,并不起眼。

    大战稍稍消歇,风越一脉的弟子又都被召回西昌城,定康城百姓终于可以出门缓口气,连着数日,反倒恢复了一些往日繁荣。

    北城铜锣街,行人络绎不绝,商铺店肆火热朝天,独独一家面粉店门可罗雀,冷清非常。

    只见这店高有二层,一面幌子高挂,迎风而展,上歪歪扭扭书着玉兰粉记,不是很雅观。店门下了一半门板,一辆板车停靠在侧。

    一个头缠汗巾,身着粗布麻衫,脚踩麻绳草鞋的青年坐在门槛,怔怔望着人流,不知在想些什么。

    “羽哥,羽哥……”

    便在这时,人流里窜出来一个十二三左右年纪的少年,身瘦臂长,一双黑睛透着狡黠,三步并作两步疾跑而来。

    青年先是一笑,遂像似想起什么,板起脸说:“六儿,今日无论如何不赌了,三日统共被你骗走二两碎银,老板娘已经知道了,她说两旬月内还不出银子,让我卖肉来尝……”

    小少年六儿脚步顿时缓下来,他讪讪地将两枚骰子塞入怀中,转而摸出一包零嘴,故作大方地说:“羽哥说哪的话,今儿六子是来犒劳羽哥,您尝尝风味坊的天蚕豆,味道那可是青州一绝!”

    青年不由失笑,接过来小包说道:“说得好像你吃过别州美食一样。”

    六儿‘嗨’的一声,与他一起蹲坐门槛,憧憬说道:“我长大了一定要当个高来高去的仙长大爷,那样就不用饿肚子,不用受大户人家的气,也不会被痞子欺侮,想去天香楼就去天香楼,想去风味坊就去风味坊……”

    “但修仙问道,并不只是长大就可以的。”青年笑着说。

    六儿顿时有些气馁,想了想说道:“圣地不是十年一度开山招徒么?下次我一定要去试试……”

    “可十年一期的招徒大典过去了,下一期你的年纪已经过了。”青年打击说道。

    六儿拧起了眉头,愁道:“那岂不是说我永远没有希望了?”

    “其实修仙问道,也不全然是件好事……”青年安慰说道,“过往我并不懂,其实人生来并无选择,由生往死的过程,是一条不归路。”

    “很多时候,我们根本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六儿歪着头:“那羽哥现在找到了么?”

    “你们两个大小混蛋,像门神一样坐在门口,哪个客人敢上门!还不快点过来帮忙,想累死老娘啊!”这时店内适时传来一道凶巴巴的娇喝。

    “来了来了!”

    青年拍拍裤脚站起,向六儿挤了挤眼:“以后再告诉你,我现在寄人篱下,若不想饿死,得干活去哩!”

    ……

    西昌城,作为与苏城齐名的古城,曾有数个皇朝定都于此,故留下许多宫殿。

    景王殿,时隔千载,终于有人在此欢歌载舞,礼乐齐鸣。

    只见殿内盘龙柱顶梁,漆金嵌玉,光明堂皇之极。中央一群妖娆舞姬随乐声翩翩舞动,姿态优雅柔美,宛若凌波。烟波流转之间,扣人心弦。

    两边摆着群臣宴,风越山众弟子各自据坐,看得津津有味。

    殿首处王座自然没有别人,正是风越本人。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领舞者,一个集清纯与妩媚于一体的女子,透明的薄纱,妖娆的身段,唯美的舞姿,无不深深吸引他的心神。

    一曲舞罢,风越笑着摆了摆手,众弟子按捺不住,一拥而上,各自揽了舞姬而去。

    那领舞眼神撩人,款款往王座上去,没有一个弟子敢动她,谁也不敢在风越口中抢食。

    风越端坐不动,眼神却灼灼扫过她的玲珑玉体。

    “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凌菲,见过大王……”姑娘面上似羞又怯,盈盈行礼。貌若天成语如勾,直入人心底。她要么便是真的纯净无暇,要么便极擅勾魂之道。

    风越心思大动,抓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细腻光滑的触感令他一阵舒心。另一只手忍不住在其曼妙玉体游走。

    姑娘嘤咛一声,娇躯一颤,好像虎王血口下的绵羊瑟瑟发抖,一副柔弱无助的可怜模样。俏脸羞红不敢看他,将欲拒还迎的模样完美演绎。偏是这两种娇柔,最是勾魂夺魄,对于尤其强大,占有欲强烈的男人而言,乃是致命毒药。

    风越腹中异常火热,但毕竟大宗师修为,心神略略一定,没有做出当场苟且的勾当。他邪淫一笑,揽着她便往后殿而去。

    ……

    李凌云自神秘暗室出来,强烈的曦耀令他眯了眯眼,他顺手关上染坊的门,随意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这是最后一次!成败与我无关,我要离开这里……”他自言自语地说着,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张宜嗔宜喜的面容。

    “龙吟瑶!”想到这个始终牵扯他心神的女子,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走了不知多远,出了巷道,来到主街,却忽然停了下来。街头站立一个人,与他一样着剑斋内门弟子的浅蓝道衣,这个人他认识。

    “孟师弟缘何在此?”他心思疾转,微笑走近。

    正是遍寻全城的孟帆,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淡淡说道:“为何要违反谕令入城,你应该清楚自己职责所在。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是跑不掉了,我会叫两名师弟送你回剑斋,听候戒律院发落,你有异议么?”

    可以说直到如今,孟帆都还对他抱有一些同门情谊,否则就不会废话,直接动手了。

    正因这一点心软,却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既然如此,那只好依师弟所言。”李凌云微微一叹,走近他之时,右臂突然变作幻影。

    嗤的一声闷响,孟帆只觉眼前一黑,他低头望着被其手臂洞穿的胸膛,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意识沉入黑暗之中。

    李凌云偷袭得手,脸色冷漠地抽回手掌,才发现其手臂缠绕着紫黑浊气,膨胀了一圈,肌体虬扎,异常骇人。

    “龙脉都已不承认我是人,还需要什么人性……”他低沉地笑了笑,辩解似地自语,好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而后随手将他尸体抛开。

    丑恶嘴脸一旦暴露,就显得肆无忌惮起来,手臂上的血迹也没打算掩藏。他沿着主干道缓缓行走,来到北城门口,只见城门洞开着,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映入眼中。

    那人好似一个流浪武师,抱剑而立,神情冷峻,眼神淡漠。正是剑斋内门弟子绝尘。

    “凭什么你们都怀疑我,不怀疑苏伏?”李凌云突然很愤怒地吼道。难道自己走到这一步,不是因为你们逼的吗?

    直到此时,他都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你们所有人,所有人都向着他,我有什么错……”他狠狠地扯掉自己上身道衣,“我为自己而活,我有什么错?”

    “一念成魔!”

    绝尘淡漠开口:“天下之魔,贪婪嗜杀,情有可原,因魔便是魔。然魔便是魔,绝无饶恕之理,你之罪责滔天,已犯死罪,我特来还天下一个清平。”

    “呵,果然是来杀我的么……”李凌云身上萦绕紫黑浊气,眸若凶兽,低沉咆哮,“可我问的是,凭什么都怀疑我?”

    绝尘沉默片刻,淡淡说道:“你错了,只不过我只负责你罢了,事实证明,你才是害死罗师兄的叛徒。”

    呛锒——

    绝尘语罢,持剑柄一震,剑鞘如同离弦的锋矢激射而去,带起呜呜鸣啸,隐隐形成一道尖锐气劲。

    李凌云冷笑,身形略退,手掌前倾,浊气交织成网,缠向剑鞘,却被剑鞘所发气劲绞碎。他见此状,手掌用力,浊气如潮涌,将剑鞘团团围裹,使之如陷泥沼,速度为之缓下。

    复又挣扎片刻,终于在距他尺外不甘停下,剑鞘当啷一声落地。

    然而早在剑鞘出击时,绝尘便脚尖点地,人剑合一,紧随其后,气劲更是庞然如山。

    “叮——”

    李凌云不知何时取出一柄飞剑,两剑剑尖碰撞,气劲与浊气剧烈碰撞,发出轰然巨响,两人身形飞退。

    绝尘眼神明亮,手腕微抖,剑尖陡然一亮,吐出两道几近透明的细小剑气。

    “剑气成丝?”

    李凌云心神巨震,往旁疾躲,然而剑气实在太快,只见左右两边虚空突然裂开,绽出无量剑光。

    看着别人被此招对付,与自己应对,完全是两种感受。

    李凌云只觉一股钻心的剧痛传入脑颅,他痛叫一声:“这是你逼我的……”

    神智在混乱之中忽然有些悔意,当初若认真钻研剑道,今日怎会被其压制。

    漫天浊气突然回到他体内,他的身体猛然膨胀两圈,高大英俊的九皇子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怪物。

    如山岩一样鼓壮的肌体虬结,紫黑浊气在外盘旋,双目猩红如血。当年的大律九皇子,早就已经脱离的人类范畴,大律的龙脉之灵不承认他,自主离了他身体,否则李潜如何会将他抛弃。

    “你身化修罗,是怨恨这世界,还是怨恨自己?”

    绝尘的脸上破天荒浮现怜悯之色,轻声说道:“一步已为取死之道,你却步步行之。我生为屠魔,至死方休。以此立命、立法、立道、立仁、立心,五体制约归位,化制裁绝命之剑!”

    说到这里,他略抬起脚:“大黑天绝命修罗,你的首级,我拿下了!”

    当他的脚落地时,人已消失不见,只见虚空闪过一道寒芒,曦耀在李凌云的眼中猛然暗了一瞬,随后便是天旋地转。

    他看见了越过自己的绝尘,他还听见了对方的剑缓缓归鞘的声音。然后他的眼睛转到了‘自己’的身上,膨胀了三倍有余的躯壳,看似强大,却不堪一击,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他仅剩的唯一思绪却是:

    “真是丑陋,这,就是我么?”

第八百七十一章:相忘于江湖

    “师弟,你在想什么?”

    岳阳城,破损的街道已经修复完毕,苏伏没有让凡人百姓回城的意思。

    听着这样问话,立于一处高楼台廊下望的苏伏回身,轻轻捉着龙吟瑶的手:“我总觉遗漏了什么,就是想不起来。看看东都弄的内九宫线,以叶启心的智谋,应当不至于忽略蓝玉与土石相吸的特性,这是一个低浅的错误。”

    龙吟瑶很自然地与他五指相扣,倚着他的手臂,轻声说道:“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完美只是因为暂时没有找到瑕疵。”

    苏伏苦笑一声:“我是害怕剑主他们将注意力放在大局上,一个纯阳的崛起陨落,意味着门阀兴衰。诚然东都因此元气大伤,可我怎么感觉,他们还是如此的有条不紊,像似这一切都在算计里。”

    龙吟瑶摇螓说道:“我并不同意你的观点,有灵欲在头上压着,师弟应该清楚魔修有多么难证纯阳位业。哪怕灵欲害怕祝锦青威胁到他的魔主位,而对其不闻不问,东都却不会。依我猜,叶启心也只是故作镇定。”

    “恐怕设计谋害太上,只是他的计划中不起眼的一步,祝锦青应该有更重要的位置。”

    “然而他死了!”龙吟瑶笑了笑,“这恐怕出乎叶启心的意料,正常来讲,哪怕计谋失败,一个纯阳大能想走,又有谁能留下他呢?”

    “师姐说的没错!”

    苏伏沉吟说道:“涵虚子前辈正缠住罗刹,所以他不可能参与。从那动静来感觉,应是飞仙老祖出手,他曾深入焦狱界救过我,印象较为深刻。但祝锦青既然已经逃了,又怎么会被拦下,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拦截一个纯阳大能。”

    他微微皱眉:“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祝锦青的话语,语声中包含的情绪,显然他认识那个人,但想不到他会出现在此。一个他认识并且这个时候不可能会在青州出现的人……”

    龙吟瑶笑盈盈道:“师弟,不管那人是谁,既对剑斋无害,何必追究呢。”

    “说的也是!”苏伏释然一笑,“此城也算是安定,我有点担心西昌城,决定过去一趟,师姐可要同行。”

    龙吟瑶欣然应下,遂找到纪随风等人,商议一番后,便出发往西昌城而去。

    ……

    柳平郡,照央城。

    照央城在凡俗之间算是颇有名望的大城,因为此地出过两个开国皇帝,十来个状元郎,更有数个郡望世家,而苏府便是其一。数十年前,苏家灭门的影响残留至今,仍为人所津津乐道。

    巧的是,水洛泽选的临时驻地,便是尘封数十年之久的苏府。

    此时所有小分队都在城中井然有序地巡逻,若是从高空俯瞰,便会见着数十枚巴掌大的剑形令牌分布在城中数十个角落。

    水洛泽位于苏府正庭,盘膝坐定于定安堂门口,那数十枚剑令与他心神相互牵系,他的职责是巡逻的各处死角。

    除了监守以外,还有查探城中异常的缘故。照央城却与柳州城不一样,并没有事先挖过的九宫线,翻遍城中每一个角落,破坏了数条街道都没有找到。

    这让水洛泽不得不用这种笨办法来监视,只要哪个地区出现稍微的灵气异常波动,就会被他锁定。

    然而数日过去,他的灵气消耗了恢复,恢复了消耗,始终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如此反复,对于精神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师兄歇一歇罢……”

    这时照壁另一面走出来一个着剑斋值守弟子服饰的青年,他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有一些酒菜。

    水洛泽睁开眼睛,见是与自己相熟的同门师弟,疲惫之色便掩饰不住:“不安如虎,歇不住。照央城必有玄机,应如何勘破,仍找不到头绪。”

    “日蚀近在眼前啊!”他抬头望天,“别看这曦耀如此浓烈,日蚀一到,整个青州都会陷入酷寒境地。那时魔修再有什么莫测手段,就很难应对了。”

    他接过色香味俱全的美味,随手置身旁。

    值守弟子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道:“师兄,我不是很明白,身为剑斋弟子,为剑斋尽了本分也便是了,若到终了仍抵挡不得大势,也是命该如此,您为何要不惜拼上性命地消耗元气,很可能你做的这些都只是毫无意义的抵抗。”

    水洛泽的心神被剑令牵扯大半,也没怎么深思,淡淡说道:“你以为你尽力了吗?其实没有,没有全力以赴做的事,就不算尽力,失败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我不喜欢失败,更不喜欢有人欺凌到剑斋头上,那是我们的家,不是么?”

    “家!”值守弟子轻声念了念,似乎在心里酝酿,良久方才说道,“很多时候,我很羡慕师兄,可以毫无顾忌为所爱付出一切。”

    水洛泽哑然失笑:“你也可以的。”

    “并不!”值守弟子笑了笑,“这数十年以来我经历了许多。难以割舍的友情,无法违背的道义,常常在我心里纠缠不清,我很喜欢剑斋,快要被染化了。”

    “或许我天生便是个剑修!”

    水洛泽眉头微微皱起:“师弟在说什么胡话,你入门不过十多年,我不记得你常常出门历练!”

    值守弟子摇了摇头,笑道:“师兄,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被常性思维束缚了。东都在别的城池挖出九宫线,为何独独照央城没有。小弟以为,东都并非刻意如此,或者说,这只是不起眼的一个小错误。”

    话题被轻轻带过,水洛泽心中闪过一丝疑窦,他微微提起心神,淡淡说道:“你想说什么?”

    “师兄已将地表反复翻找了数百遍,为何不试试下面呢?”值守弟子带着莫名的笑意,指了指脚下。

    水洛泽只觉脑袋轰的一声,他的思绪瞬息百转,正要开口,冷不丁见那值守弟子将手伸来。

    “你做什么!”

    他厉声喝罢,悚然而惊,自己居然不能动弹了。

    “并不做什么……”值守弟子手掌中吐出丝线一样的黑气,瞬息间就侵入水洛泽的法体。

    接连几日疲累,又没有防备,他又惊又怒,却又转作愕然,因为这值守弟子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是你!”水洛泽迅速冷静下来,“为何是你?”

    “我很喜欢剑斋,也很珍惜我们的友谊。可是,这并不能改变我的师尊是叶启心的事实,也无法改变我的身份。”

    偷袭的人轻叹一声开口:“我原本以为劫末,这一天不会那么容易到来。可是谁能想到,东都抢得了太渊秘境。方才我便说了,我倍受两个身份的煎熬,若是能够选择,我并不想伤害剑斋、你或者其他人。”

    “我的时间不多,你也很疲惫,不如睡上一觉……”

    “最后一个问题,大阵阵基是否全在地底!”水洛泽急声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偷袭的人却没有作答,看着水洛泽毫无抵抗的晕迷过去,他暗暗一叹,向苏府内院走去。

    ……

    “小羽这两天很勤快!看来我们铜锣街唯一一朵鲜花是被你摘定喽!”

    定康北城铜锣街,素有小吃街而闻名于城的街尾有一家余记烧饼。这家烧饼的老板自然姓余。

    玉兰粉记近日来了个勤快的伙计,名叫风羽,已是人尽皆知。

    余老板是一个四五十年纪的中年男子,着短褂巾,长得瘦小,擀出来的烧饼却是出了名的有劲道。他正用着暧昧的眼神望着风羽。

    这个时辰,烧饼已售罄,他站在柜台里,风羽则将一袋一袋的麻黄颜色的面粉往里扛。青州面粉大抵由麦粒磨碎而来。

    风羽笑了笑,却不搭话。

    五袋面粉很快就卸完,与余老板交接后,取了银两,正要告辞。

    余老板忽然语重心长道:“小羽啊,玉兰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当年老徐在的时候,就让我们这些老街坊帮衬着,如今她也长成了大姑娘,我们并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只是希望你能够善待她。”

    若是以往,风羽只会觉得可笑,可从这只言片语里,他能感受得到余老板对玉兰的关爱。

    “余师傅放心,我不会辜负玉兰!”他跟随本心,认真说出口,只觉心底舒畅不已。

    余老板欣慰一笑:“好好,快点回去罢,别让玉兰担心你。”

    拖着板车走在大街上,两边喧嚣仿似被隔开,风羽陷入深深的沉思。

    最早的相遇,他只当做一件有趣的事而已。没想到几天的相处,让他渐渐有些习惯了如今的身份,徐玉兰那个姑娘似乎有一种魔力,将他的心紧紧牵引。

    凡人粗重的体力活对于修士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然而随之而来的疑问也渐渐加深了,这么做到底有何意义?当六儿这样问的时候,他没有正面回答,因为他也没有找到答案。

    “风羽,累吗?”

    走着走着,便回到了玉兰粉记,徐玉兰早就在门口等候,她的声音很动听,怎么听也不腻。她取出手帕,轻轻擦拭他额上并不存在的汗迹。

    风羽只觉一股暖意贯通四肢百骸,忽然明悟:“这就是意义,所谓幸福,不外如是!”

    “本来很累,但看见你,就不累了!”他坏坏一笑。

    徐玉兰面色微红,粉拳在他胸膛轻擂:“不理你了!”

    “父亲,或许当年你与母亲便曾有过类似幸福,所以你总让我去找属于我的幸福。但我不知,当年的你是否与我一样。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不回去了,这就是我的选择……”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00/ 第一时间欣赏玄衍神术最新章节! 作者:一介白衣所写的《玄衍神术》为转载作品,玄衍神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玄衍神术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玄衍神术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玄衍神术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玄衍神术介绍:
无论何时何地做了怎样抉择,前面是苦海,后面亦是苦海,力所能及之处,不外寻那遥遥彼岸,以道作舟,所渡不过自己罢了。玄衍神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衍神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衍神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