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6章 风云汇聚!
这次,蒋钦的葬礼,牵动了各方人士的关心。
毕竟。
蒋钦的父亲,蒋金楠,乃当今苏杭本土,最具权势的人物。
无论旗下掌控的数家大型集团。
还是主动牵头,从而横空出世的红盟商会。
又或者爱琴海七星酒店,这块烫手的金疙瘩。
背后,均是有蒋金楠暗中操作的影子。
尤其是号称苏杭双子星之一的爱琴海酒店,自从划入蒋家产业之后,发展越来越迅猛,年产值,极其骇人。
不得不说,蒋家在经营酒店管理这方面,确实手段出众。
须知,爱琴海前身是周家的产业。
而,周家一夜之间死了那么多人。
纵然爱琴海这块产业,未来潜力相当诱人,可,多多少少犯忌讳。
所以,当时不少人眼巴巴盯紧爱琴海,暗中猜测着,会是哪个冤大头,跳出来接管爱琴海。
最后,蒋家挺身而出,从齐香手中拿走了爱琴海的产权,这一进一出,着实让不少人惊诧。
再之后。
爱琴海不跌反增,价值高歌猛进。
两两对比,相较于韩家拿走天空之城后的所作所为,不得不感慨,也难怪蒋金楠能成为红盟商会的会长。
如今,天空之城,彻底打包售卖出去了。
新的金主,照理说应该以最快时间浮出水面,可相关媒体,竟然统一口径,集体忽略了这条消息。
再加上,蒋钦遭遇意外,即将下葬。
以及此前,向来喜欢高调的红盟商会副理事长齐香,在经历生日宴会中途散场之后,突然沉寂下来,如今极少主动抛头露面。
种种迹象。
已经,让不少嗅觉灵敏的权贵人事,闻出了一丝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苏杭和其他城市不同。
因为早期政府对外开放,大力招商引资,短短几年,吸纳了不少背景复杂的外来资本入驻,鱼龙混杂,明争暗斗。
其中,红盟商会最为耀眼。
但,别忘了除开红盟商会,还有春风亭等其他联盟,与之分庭抗礼。
总而言之,苏杭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如今,大局环境诡异反常,既合情合理,又让人觉得,来势汹汹。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今天蒋钦大葬。
作为苏杭最具权势和影响力的大人物之一,蒋金楠遭遇丧子之痛,无论对手,还是朋友,均是放下手中工作,前来参加吊唁。
过往大家争习惯了,尤其是春风亭和红盟商会的角逐。
今天,难得心平气和一回。
权当给死者一份薄面。
故此,蒋家这场葬礼,规模空前浩大,权贵,富贾,政要,乃至军部方面,都有大人物前来参加。
生前暂且不论。
但,蒋钦死后,着实是风光了一大把。
这场头七,注定要成为蒋家再次彰显实力,和威望的一块试金石。
……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
起早晨跑的宁轩辕,能明显感觉到经由雨水洗漱之后,天地都变得一片清新。
他喜欢这种湿润的氛围。
能给人一股欣欣向荣,蓬勃向上的冲劲。
于是多跑了两圈。
这之后,打道回府。
因为秦秋今天不在这边吃早饭,宁轩辕也懒得下厨,索性去外面买了两份简单的早餐,自己一份,青青一份。
刚到门口。
发现秦秋的别墅外,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市价不菲的房车。
秦秋正好揉着蓬松的长发,哈气不断的走了出来。
“今天这么早?”
宁轩辕十分诧异。
秦秋迷迷糊糊嗯了声,然后感觉声音不对劲,再抬头,发现一身白色运动装的宁轩辕,站在眼前。
一瞬间,变得颇为拘谨。
似乎,并不喜欢宁轩辕看到自己,慵懒,散漫的一面。
“我还要去公司化妆,造型,准备礼服,一大堆事情等着,很耗时间,所以要起早的。”
秦秋双手环抱,撇撇嘴,有点小委屈。
当明星,不容易啊。
起得比狗还早,连好好睡一觉的机会,都没有。
“吃了没?”
宁轩辕晃了晃手中的豆浆,煎饺。
秦秋哈气不断。
果然没睡好,愣神两秒,指了指宁轩辕手中的豆浆,“好喝吗?”
“原味,不甜。”
宁轩辕笑了笑,补充道,“喝了不会发胖。”
“还是你懂我。”
宁轩辕,“……”
这话从何说起?
他只是随口一提。
双手抱住宁轩辕递过来的豆浆,然后舞了舞小爪子,告别道,“我走了,再见。”
助理姜蓉,这时候,拍着衣服走了出来。
先是轻描淡写扫了秦秋一眼,旋即,目光好奇得打量着宁轩辕。
很孤傲,很不善的目光。
甚至还带着点玩味。
宁轩辕没有和陌生人交流的习惯,拎着手中余下的一份早点,慢慢悠悠步入家门。
姜蓉瞧着秦秋上了车,也跟了上去。
一眼看见秦秋手中的豆浆,呵呵冷笑道,“这种东西,是你能吃的?你的体形相较上个月,已经胖了五斤,现在还敢吃甜食?”
“我乐意。”秦秋捂着豆浆,没空搭理。
啪!
姜蓉陡然火大。
趁着秦秋不注意,一把抢走她手中的豆浆,扔出车外,“还是那句,你不听话,我至少有一百种方式,让你过的生不如死。”
秦秋施以狠色,“这么凶,小心伤肝。”
“开车。”
姜蓉嘴角噙笑,然后双手环抱,仰躺在座椅上,懒得搭理这么个烦人精。
数十米之外。
宁轩辕望着孤零零,被扔在过道边的豆浆,神情讶异。
这,什么情况?
再联想刚才一眼,他对姜蓉面相,性格的短暂印象,大概猜测,并非秦秋拿他的好心当驴肝肺。
何况,以秦秋的个人素养,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怎么了?”
袁术今天要接宁轩辕出门,故此来得,也有点早。
宁轩辕撇嘴,玩笑道,“你的偶像,好像和助理相处的很不愉快。”
“秦秋?”
袁术离开原地,将散落在地上的豆浆捡起后,重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要不我查查。”袁术拍净双手,请示道。
宁轩辕哑然失笑,既没点头,也没制止,旋即转移话题道,“东西都备好了?”
“备好了,四个花圈,按照您的意思,都写了挽联。”
袁术露出满嘴灿烂的白牙,说道。
他很期盼。
堂堂蒋氏一家之主,在亲眼见到杀子仇人之后,该以什么姿态接待?
“我们这种人,以前做事,向来是管杀不管埋,现在嘛……都开始管杀又管送行了。”
宁轩辕笑而不语。
第0047章 杀之而后快!
苏杭市。
勿忘心安殡仪馆。
细雨飘摇,人海如潮。
数千平的广场之上,停满了各色各款汽车,往来人流,均是黑色装束。
袖口,还别有一枚白色花朵。
无数张雨伞,撑起一片另类的空间,落在伞檐上的小雨,从八点开场,就没停止过。
天地同悲,香火袅袅。
丧音靡靡。
一位约莫五十出头,两鬓发白,同时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第二道台阶边缘,招待各方来宾。
他,正是蒋金楠。
作为苏杭,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其实,并无那种盛气凌人,桀骜不驯的气势。
反而,面相和善,温文尔雅。
若是不清楚他的身份,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某个高校的导师,或者教授。
齐香就站在蒋金楠的左手边。
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她的穿着,也没往日那般华丽多彩,一套黑色小西装,加上那副过分凝重的表情,似乎,死去的人,是她最亲最亲的人。
“节哀顺变。”
一位生意场上的同行,走到半路,就开始小跑过来。
道了句节哀,便在等待蒋金楠的回谢。
蒋金楠点头示意之后,这位同行才跨过蒋金楠,进入灵堂,躬身祭拜,亲自为蒋钦点上三根香。
水晶棺中,蒋钦仪容工整,面相安详。
眉心那处被筷子击穿的致命伤,已经由入殓师美化,成为胎记模样的痕迹,一眼看过去,并无太大纰漏。
蒋家给出的公开解释是,蒋钦死于意外。
实质上,人究竟怎么死的?
并非单单一个齐香知根知底。
那夜,君豪酒店,可是有近百人参与生日宴会,自然,他们全程看清了蒋钦身亡的那一幕。
不过,牵连蒋家尊严,再者齐香严防死守,不准泄露。
这几天过去,民间还真的接受了,蒋钦死于意外的事实。
“节哀顺变!”
前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
蒋金楠逐一点头迎接,他的表情很稀疏寻常,看不出悲伤,也看不出欢喜。
可,越是无悲无喜,越能让人感同身受。
毕竟,中年丧子,乃人生三大悲。
“我儿子不能白死!”
约莫接待了三十人,蒋金楠从助理手中接过一根烟,轻轻吸了口,突然开腔道。
齐香明眸微动,静默不语。
蒋金楠继续道,“我听从了你的意见,暂不声张,并告知大众儿子死于意外。”
“但,血海深仇,不得不报,这都过去七天了,那个人的身份,你还没查清吗?”
齐香叹气,“查过了。”
“结果?”蒋金楠追问。
齐香摇头,“从他入伍之后,一切档案全数空白了,我请了军方的人帮过忙,可还是没线索出来。”
这一点,让齐香很头疼。
宁轩辕的横空出世,她一开始并不放在心上,纵然此人当场杀了蒋钦,也没现在这般难以心安过。
毕竟,当时事发突然,疲于应付,死了一个蒋钦,最多让她慌神一段时间。
只要后期着手应付,悄无声息抹杀掉宁轩辕,算不了什么大事。
何况,她背后站着红盟商会,手段,人脉,能用到的东西太多了。
可……
这个人的背景,她动用了各方手段,竟然查无可查。
而,那些十六岁之前,住在苏杭什么地方,与之接触的有着些什么人,都是垃圾信息,毫无用处。
“一个人,哪怕死了,但凡他曾经活过,那么就有痕迹留在世上,怎么会查不出?”蒋金楠对齐香的工作进展,表示非常不满。
齐香无奈,再次以沉默回应蒋金楠。
宁轩辕来势汹汹,要一家一家清算过去,齐香当务之急,自然是先摸清他的底细。
可,现在是越摸越觉得诡异。
以致于,齐香不知道该如何出手应付。
而,蒋金楠并非那种极有耐心的人,既然齐香没办法获得更多的有用讯息,那只能采取他蒋金楠的方式了。
杀之而后快。
“钦儿下葬后,我要他死。”蒋金楠一锤定音道。
齐香犹豫,“这么武断动手,会不会有后续麻烦?”
她一直选择静观其变,不急着动手。
就怕宁轩辕背后有大势力支撑,一旦捅破,局势将会愈演愈烈。
“有没有麻烦,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蒋金楠微微闭上眼睛,“你不用再观望了,就采取我的方式,杀之后快!”
“好吧……”
齐香选择了妥协。
旋即,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心情轻松了下来,兴许快刀斩乱麻,果断抹杀了宁轩辕,才是最最正确的选择。
只是。
前一秒倍感轻松的齐香,还没来得及继续享受这样良好的氛围。
她的瞳孔,陡然间放大。
与此同时,一股寒意,从四肢绵延百骸,以致于她的身体,都似乎跟着僵硬了起来。
她无比错愕得瞪大眼睛,看了一眼,又一看。
最终,惊觉毛孔悚然。
宁轩辕竟然来了!
亲自登场。
他穿着一套工整的黑色西装,外披大衣,双手则戴上洁净的白手套,大致抬头看了两眼,远在数百米之外的灵堂。
就这么,双手负后,步步登阶。
他仪表堂堂,眸光深邃。
他,顶天立地,身材巍峨,隐隐有冲霄气势,氤氲而生。
同时,有一人,为其撑伞,相伴共行。
再转过头来,纵观一整个肃穆现场。
宁轩辕的出现,其实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毕竟,今天来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太多了。
但,齐香不一样。
她对那张脸,太熟悉了。
“他,他来了。”
名贯苏杭的绝色美人,罕见得身心发抖,神情麻木。
这个周子扬的昔年好友。
实在太嚣张跋扈了。
今天,如此场合,竟然亲自过来吊唁?!
蒋金楠原本一无所知,待齐香连续重复了几个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他猛然转头,犀利得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宁轩辕。
宁轩辕心有所感,下意识抬眉寻找。
最终,与蒋金楠相隔数百层台阶,两两对视,犹如豺狼,遭遇虎豹。
“蒋先生这是怎么了?”
“别多话,貌似有人要来砸场子。”
众人,“……”
谁他妈吃饱了撑的,敢跑来砸蒋家的场子?
这之后。
一道又一道目光,跃过绰绰人影,审视向宁轩辕,同时,负责维护秩序的数百位保安,闻风而动。
宁轩辕抬头。
继续登阶。
第0048章 很抱歉,让大家受惊了!
纵有千人阻拦。
我,亦一往无前。
两侧台阶,人影绰绰,再加上闻风而动的现场安保。
几千平的广场,已经没有了先前那副肃穆,庄严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紧张,躁动,剑拔弩张。
这,诡异的环境。
让原本毫不相干的人都牵连进去了。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蒋家为何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强行拦截?
他们只明白,蒋家很不欢迎这个年轻人的不请自来。
“这家伙,什么来历?蒋家竟然这么激动?”
“谁又知道呐?今天是蒋钦的葬礼,想必闹不起来吧?否则,蒋金楠要疯的。”
贵为本土一霸。
若是这样的场合,被人搅和了,坏了亡者的葬礼事小,关乎蒋家的颜面,将会一落千丈。
这对极重门风的世家豪族而言,是一种羞辱和亵渎。
哗哗哗!
现场的安保力量,还在不断增加。
几乎以宁轩辕和袁术为轴心点,四方皆是人影,不但将他们团团围住,甚至抽出电棍,严阵以待。
“貌似不欢迎我啊?”
宁轩辕止步第二道台阶,与蒋金楠不过数十米距离。
他摸摸鼻子,明知故问。
齐香望着那张,年轻,锋芒,且坚毅,轮廓清晰的脸,情绪几度复杂。
这个家伙,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杀了蒋钦就算了,今天,竟敢不请自来,主动参加蒋公子的头七。
这……
当蒋家是吃素的吗?
蒋金楠先前就和她交代过,将采取雷霆手段,直接抹杀了这个家伙。
今天,宁轩辕主动现身,岂不是要自投罗网吗?
“蒋,蒋先生?”
齐香小声的询问蒋金楠,接下来,将如何应付?
很意外。
蒋金楠竟然克制住了,他摆了个眼神,示意自己的助理,“钦儿的葬礼重要,这种宵小之辈,请他滚蛋!”
言外之意,他今天可以不追究。
毕竟,现场来的嘉宾太多,大动干戈,将会影响接下来的仪式。
反正今天见到了正主。
过段时间,再抹杀了这个姓宁的砸碎,也不迟。
“明白。”
助理拉直西装,大步流星的走向宁轩辕所在的位置。
岂料,刚走几步。
一位大腹便便,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子,挪动着臃肿身材,就针对上了宁轩辕。
“柳青?”
“这胖子,还真会察言观色,讨人欢心。”
现场发出一阵嘲讽声。
本名柳青的肥硕胖男人,不以为意,这样的场合,正是向蒋金楠蒋家主溜须拍马的好机会,他岂会放过?
既然,蒋先生不喜欢这个年轻男人的出现。
那他,就代蒋先生,请这个家伙,麻溜留的滚蛋。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是什么来历?蒋先生现在不欢迎你,识趣的,立马滚蛋。”
“否则,蒋先生不追究你的责任,我柳青,也追究到底!”
柳青双手负后。
因为站的位置较高,故此居高临下,自以为风姿威势,大出风采。
宁轩辕轻描淡写撇了他一眼,无动于衷。
“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柳青火了,他都拿出了蒋家的招牌,这个家伙,竟然还敢如此不给面子?
偌大的现场一片死寂。
万众目光,悉数聚焦柳青。
这让柳青心情大好,感觉这一刻,人生走向的巅峰。
他二话不说,走下台阶,靠近宁轩辕,继续咄咄逼人道,“你是聋子,还是故意装傻?我让你滚蛋,听不见吗?”
唰!
待,双方仅有一臂距离。
柳青前一秒还沾沾自喜的笑容,瞬间凝固。
实际上,整个现场都死寂了下来,甚至之前,还响起了阵阵,倒吸凉气声。
一支手枪横空出世,且黑洞洞的枪口,就这么,毫无顾忌得顶在柳青的脑门上,枪口冰凉,摄人心魄。
“64式配枪,装载7.22mm子弹。”
“再废话一个字,教你脑袋开花,信不信?”
人高马大的袁术,手持配枪,垂下眼皮,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盯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柳青。
他的笑,邪性,冷傲。
令人不寒而栗。
短短一秒,柳青满脑门子都是汗水,那张油腻,奸诈的脸,顿时变得毫无血色。
这,这他妈什么人啊?
竟然,带了枪。
“对,对不起,万分对不起。”
嘶嘶!
柳青吓得腿都在发抖,强迫自己镇定之后,他连忙改口道歉。
然后,小心得朝后挪动了一步。
瞧见袁术不为所动。
他再次点头致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唐突了,我赔罪。”
旋即,再退三两步。
直至,脑门子和那支森寒的手枪,保持一定距离之后。
这位大腹便便的胖子,立马展现出惊人的速度,他手脚麻利的躲进人群之后,再不敢吱声。
嘶嘶!
又是一阵遥相呼应,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
先前得到蒋金楠授意,准备亲自下场,‘请’宁轩辕这个砸碎滚蛋的蒋家助理,六神无主的愣在更高处,脸色雪白。
任谁,也不会想到。
这样的场合,那个家伙,竟然无所顾忌,公开持械。
“蒋,蒋先生。”
齐香差不多被惊呆了,相较于那天,在生日晚会上的初遇,这次,她更为深切的感受到,宁轩辕这个人的恐怖。
许久,默不作声的蒋先生,别过脑袋,语气淡淡道,“公开持械,你就不怕吃牢饭吗?”
“真以为,我这苏杭是法外之地?现场,可是有不少人在盯着。”
宁轩辕环顾一圈,笑了笑,“很抱歉,让大家受惊了。”
似乎觉得确实不妥。
他摸了摸鼻子,柔声教训袁术,“以后别这么鲁莽,吓到无关人等,就不好了。”
言罢。
宁轩辕抬起那只戴有白色手套的右手,轻轻盖上袁术举在半空的手枪的枪膛上。
黑白相遇。
泾渭分明。
然后,他拇指,食指微动,先拆枪膛,再拆弹夹。
再之后。
宁轩辕眯起那双深邃的眼,五指揉捏,就像是搅动一张白纸,竟然当着数以百计的嘉宾,将那支手枪,捏成了一团废墟。
覆手之下。
寸寸铁屑,飘扬如絮毛,湮灭于半空。
“这……”
“我的天,这,这还是人吗?”
这一刻,无数人目瞪口呆,汗毛倒束。
纵然是蒋金楠,齐香等一众上层人士,都惊得半天没吱声。
第0049章 一箭双雕,兵不厌诈!
白色手套。
黑色铁屑。
星星残渣,错落分布,在他的掌心,突然变得很是耀眼。
有冷风拂过。
残屑如风中絮,逐渐消失。
这一幕,让无数人心神紧绷,瞳孔瞪大。
除却造成极为惊世骇俗的视觉冲击,更多的是来自于心理震撼。
徒手捏碎枪支。
并非简单意义上的崩断,而是碎裂,一块一块,如同玉器落地,化为湮粉。
啪啪!
宁轩辕拍拍掌心,继而双手负后,抬起那双深邃如星辰般的眸子,凝视着近百米之外的灵堂。
白幡。
丧钟。
奏乐团。
还有这,来自苏杭各地,数之不尽的大人物,参与送别。
这场葬礼,何其风光?
何其隆重?
只是,原本肃穆庄严的现场,突然变得有点压迫性十足。
那道巍峨的身影,站在那儿,犹如一座山,以举世瞩目的风姿,吸引走了所有的关注度。
嘉宾席。
一位五十出头,身穿黑色唐装,且腰佩玉器,手持拐杖的中年男人,下意识打量了宁轩辕几眼,口中喃喃道,“有点意思。”
他叫楚昭南。
春风亭商业联盟的执行会长,虽然因为性格低调,在苏杭的影响力,稍逊蒋金楠一筹。
但,这也是个狠角色。
否则,不会在红盟商会,即将制霸苏杭本土的同时,照样能凭借一己之力,拉起春风亭,与红盟分庭抗礼。
更不会,被蒋金楠视为,最大的商业对手。
两方过往争斗不小,如若不是蒋钦这次死了儿子,他也不会出现在殡仪馆外场。
万万没想到。
今天,见到了这一幕。
世间竟有如此骁勇男儿,单枪匹马,硬刚蒋金楠,并且自始至终,一点颜面都不给蒋先生。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比你如何?”
楚昭南眨了眨眼睛,询问站在身边的年轻男子。
二十出头,人高马大。
容貌方面,与楚昭南有诸多相似之处,甚至连彼此站姿,都如出一辙。
“我不屑于,与任何同龄人比较。”
这年轻男子昂首挺胸,姿态不凡,有股藐视天下,众生皆不入我眼的气概。
楚剑。
楚昭南最器重的儿子,没有之一,自幼练武,成年后更是远渡国外,留学数年。
智勇双全,无出其右。
乃苏杭本土,富二代中比较特殊的异类,既能打,又学富五车。
也难怪楚昭南器重这么个儿子,的确算得上年轻一辈,当中的佼佼者。
楚剑的答复,让楚昭南哑然失笑,“年轻人嘛,就是要互相了解,取长补短,那小子,可不简单。”
“你是指那一手掌碎枪支的伎俩?”
楚剑咧嘴哂笑,“故弄玄虚罢了,也就糊弄些没什么见识的人。”
楚昭南一脸不相信。
楚剑道,“说不定这家伙站到跟前,你儿子我,一拳就能打死他。”
楚昭南看了几眼,楚剑的体格和个头,确实五大三粗,力量感爆棚,真要与宁轩辕一对一,未必会输。
“你气场不如他。”
楚昭南又补充一句道。
楚剑环抱起双手,语气不屑,“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气场又算得了什么?”
被楚昭南一而再再而三比较,原本不怎么关心现场事态的楚剑,反而被激起了兴趣,他咧嘴道,“有时间,我和他聊聊。”
楚昭南摇头,并作出明确交代,“交朋友可以,千万别得罪他。”
宁轩辕现在敢站出来,硬刚蒋金楠,这就足以证明,他的背后力量绝对不俗。
而,春风亭向来与红盟对立。
兴许,能联合这个变数,彼此联手,从而加快速度,一举压倒以蒋金楠为首的红盟商会。
到时候,春风亭一家独大。
指日可待。
“父亲这是想和他合作?”楚剑总算琢磨出楚昭南的意思。
楚昭南道,“未尝不可。”
“与我春风亭合作,父亲这份面子,给的可不小,那家伙承担的起吗?”
楚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别到哪天,发现是个外强中干的怂包哦,摊上之后,帮不上忙就算了,甚至会拖后腿。”
春风亭在苏杭本土,是仅次于红盟商会的存在。
综合影响力,不容小觑。
楚剑以为,这个时候,就凭宁轩辕今天的一番所谓表现,便拉此人入伙,是不是过于草率?
再者,他春风亭有的是能力,何须,再拉拢其他人进来?
假以时日,红盟一倒台。
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废物,分摊红利?
“春风亭不要无能之辈,我反对。”楚剑考虑清楚这些细节,一锤定音道。
楚昭南故作不解,“你现在就能判断出,那小子是无能之辈?”
“无能之辈,敢这么不给蒋金楠面子?”
楚剑不服,“那说不定,是他身后的背景强大呐?他本人,兴许就是个莽夫。”
“这正是我看重他的点,有强大背景,不拉过来利用,岂不傻子吗?至于他个人,无关紧要。”
楚剑顺着楚昭南的食指,静静得凝望着宁轩辕的背影,沉默不语。
宁轩辕为人实力如何,的确不算重中之重。
楚昭南看重的可能是他后面的背景,想联合过来,好好利用一番。
“那,我有时间考验考验他?”楚剑妥协道。
楚昭南点头,表示认同,“希望他别让我失望。”
春风亭的招牌,在苏杭本土,那是有头有脸。
楚昭南相信,只要自己投出橄榄枝,宁轩辕一定会与他合作,甚至心甘情愿成为他的下属。
当务之急,最该考虑的,并非宁轩辕愿不愿意,而是春风亭看不看的上他。
毕竟,春风亭商业联盟。
枝繁叶茂,根基庞大。
取代红盟商会,成为苏杭当之无愧的霸主,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别着急嘛。”
楚昭南看着楚剑不情不愿的表情,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慰道,“等我春风亭一家独大了,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实在觉得不顺眼,利用完了,再踢他出局,不就行了?”
楚剑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事成之后,过河拆桥?”
联合宁轩辕背后的力量,先好好哄着供着,等彻底铲除蒋金楠为首的红盟商会,再踢他出局?
这样,既有人帮了大忙,又不用分摊好处出去,简直妙不可言。
“哎。”
楚昭南摇头纠正道,“这叫兵不厌诈,什么过河拆桥,听起来跟骂人似的。”
“父亲纠正得对。”
楚剑双手环抱,咧嘴大笑。
第0050章 天下豪杰,皆为蝼蚁!
楚昭南,楚剑。
父子两人相视一笑。
有股,运筹于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远大自信。
至于现场其他人。
倒是没有太多的诡异心思,他们只想搞清楚,这个横空出世的俊美年轻人,究竟什么来历?
如若,不知蒋金楠的强大实力,贸然得罪,姑且算做宁轩辕过于鲁莽。
但,这可是蒋金楠儿子的葬礼啊。
如此场合,人多眼杂。
还敢这么不给面子。
摆明了来者不善。
呼呼呼!
风越来越大,雨越来越急。
袁术高高撑起雨伞,并接过宁轩辕脱下的黑色大衣之后,示意宁轩辕先行。
如果说。
刚才还有人,本着讨蒋金楠欢心,主动站出来挑衅宁轩辕。
那么。
现在,无人敢动,无人敢吱声。
这个年轻人,在此一刻的气场,似乎达到的巅峰。
以致于,一人登阶。
千百目光,紧随其后。
纵然是作为主人的蒋金楠,也没有这么高的关注度。
光芒万丈,举世瞩目。
齐香站在蒋金楠身边,几次张开嘴想要说着些什么,几次都话到嘴边,均是不知从何说起。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正面遭遇宁轩辕。
相较于第一次在君豪酒店,见识这个男人的狂妄,霸道,乃至果决。
今时今地。
她才真正意识到,往后余生,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体量的敌人。
那眼神,那姿态。
一举一动。
仿佛到了藐视天下豪杰,任你权雄,枭雄,亦或者英雄,狗雄,在他眼里,皆为尘世蝼蚁的地步!
惶惶神威,犹如吾王降临!
“呼。”
齐香眨动细长的睫毛,不知何时,掌心已经布满了虚汗。
当初。
她联手四大豪族,整死周家的时候,哪里有想过,那个在她看起来,胸无大志,坐吃山空的文弱男人。
竟然,会有这么一位锋芒毕露的好朋友。
昔日挚交,少小离家,异国他乡。
十年之后。
兄弟两人,阴阳相隔。
以这个男人,此刻展现出来的惊骇气势,不将他们五个家族,整到惨不忍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的意思是,三周年忌日,你们五人扛棺,为子扬从新选墓!’
那一天,君豪酒店。
宁轩辕曾对齐香,说过这么一句话。
当时,齐香不以为意。
此刻,再静下心来,细细回味,她才感觉到一股莫大的恐惧,压在头顶,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蒋,蒋先生?”
齐香低声唤了一句,毕竟,蒋金楠有几分钟没开口了,他目光凝视空无一人的前方。
对于宁轩辕的来者不善。
似乎,并无太大的触动。
凭良心而言,蒋金楠是现场,最希望弄死宁轩辕的人。
但,这样场合。
让他不得不稳住心神,以免闹了笑话。
宽敞,明亮的灵堂前,丧葬奏乐还在响起。
那一张摆放于棺木正中间位置的黑白相框中,是蒋钦蒋少公子,生前最后的音容笑貌。
曾几可时。
潇洒男儿,纵横苏杭,挥金如土。
而今,很快自己就要成为一堆土了。
“有道是,人死为大,按照规矩,我也该恭恭敬敬上一炷香?”
宁轩辕迈着大步,走近蒋金楠侧前方,眯着眼,凝视灵堂画像,语气柔和。
蒋金楠目光涣散,毫无表情。
然而,苏杭本土,凡是和蒋金楠打过交道的人,均是清楚,这个时候的蒋金楠,才是最可怕的。
犹如猛虎下山,撕裂猎物之前,都是屏气凝神,蓄而不发。
“你这么不给我蒋家,乃至我蒋金楠个人面子,往后在苏杭,有可能寸步难行,举世为敌。”
终于,蒋金楠心平气和得道了这么一句话。
“多谢蒋先生提醒。”
宁轩辕瞬间收敛笑容,转而,眸光烁烁,锋利如刀。
这一幕。
让齐香,以及蒋家部分高层,均是心神一紧,倒吸凉气。
反观蒋金楠,还算撑得住场面。
既没开口继续交流,也没展现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中正平和,无喜无悲。
宁轩辕可没和蒋金楠笑里藏刀,故作含蓄的心情。
他今天来,就想看看,当初牵头逼死周家满门的主要黑手,究竟长着什么一副模样。
现在见到了。
这边上完香,就该离场了。
袁术抽出九根香,就着烛火点燃后,交到宁轩辕近前。
宁轩辕抬起右手,九根香,尽在指间。
“人生三大悲,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蒋先生,节哀顺变。”
一只手举香。
就要送入香炉。
“既然来送行,那就麻烦尊重一下逝者,戴着手套祭奠,成何体统?一点修养和人性都没有!”
陡然间,一道呵斥,紧随其后。
宁轩辕动作的右手,戛然而止,静止半空。
他饶有兴趣得转过脑袋,顺着声源,打量向,那位站在蒋金楠左手边,先前一言不发,此刻极为愤怒的年轻男子。
五官稚嫩,身材消瘦,光从体格判断,非常普通。
不过,气质很不错。
“这位是?”宁轩辕询问蒋金楠。
蒋金楠没主动答复,而是开口提醒年轻男子,“康儿,这里没你的事,谨言慎行。”
蒋康。
蒋金楠幼子。
今年正好二十岁,气血方刚,年华当好。
宁轩辕摸摸鼻子,然后目光打量着洁白如雪的手套,随意活动了下五指,点头道,“这位康公子言之有理。”
“这样吧,下次我祭奠你的时候,肯定脱下手套,争取有修养,有人性一点,这次,就得过且过。”
蒋康,“……”
蒋先生,“……”
言罢,宁轩辕高举双手,手持九支香,公然祭拜。
既不鞠躬。
也不低头默哀。
而,那一双手,举入半空至少有三分钟,未曾放下。
偌大的现场。
一众人口干舌燥,心神紧绷。
敢当着蒋金楠的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整个苏杭,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相比你,我那个朋友,死得何等狼狈不堪,悄无声息?既无棺木安葬,又被敌手明令警告,生前好友,一律不得祭奠。”
“你还能仪表堂堂躺在棺木中,我那个朋友,只能就着裹尸布,被埋在不为人知的荒山野岭!!!”
这句话,是对逝者蒋钦说得。
但,蒋金楠,蒋康,齐香,一字不差,全部听在耳中。
砰!
刹那之间。
这尊,造价不菲的水晶棺,寸寸断裂,因受外力冲击,躺在棺木中的那具尸体,当场扭曲,不成人形!
“这,棺木碎了。”
“好狠辣,这是要蒋钦死不安宁吗?”
第0051章 鹰顾狼视,叱咤山河!
轰!
这之后,棺盖横空冲起。
当着现场数以百计的来宾,就这么气势隆隆得落在地上,扬起,漫天灰尘。
这……
简直是在大逆不道!
“大,大哥?!”
“你这个家伙,太放肆了,竟然敢叨扰我大哥沉眠,我,我要杀了你!”
最先反应过来的蒋康,血红着眸子张嘴呵骂。
那状若癫狂的姿态,恨不得将宁轩辕一口吃下去。
再之后。
是一群错愕不及的现场安保,硬着头皮,一拥而上,将站在漫天尘埃中的宁轩辕,团团围住。
袁术双手合十,置于腹部。
以一人之姿,背对宁轩辕,面朝来势汹汹的数百安保围堵。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他妈都是吃软饭的?上啊!”
“今天,不将这个恶徒碎尸万段,老子就不姓蒋了。”
蒋康彻底暴躁了,一边发号施令,一边喋喋不休。
毕竟,是自家大哥的葬礼。
本着人死为大的原则,即使生前,有天大的矛盾,这个时候,也应该放下成见,给予尊重。
哪有不请自来,跑人家葬礼上闹事的?
真,当他蒋家是软柿子吗?!
“胡闹。”
紧要关头,一直沉默的蒋金楠开口了。
很意外。
他第一时间没有朝宁轩辕恶语相向,反而呵斥起了自己的儿子,“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退下。”
蒋康瞪大眼睛,措手不及。
这什么意思?
难道,他作为同龄人,都没资格,与这个年轻一辈,据理力争了吗?
这岂不是无形当中,拔高了宁轩辕在蒋家眼中的位置?
非蒋金楠,蒋家主亲自出面不可?
一时间,蒋康大感失落。
但,父亲的话,又不得不听。
最终,蒋康血红着眸子,站在稍远处,依旧摆出一副即将要杀人的目光,凝视着宁轩辕的背影。
“蒋某混迹商场数十余载,你是第一个,让我如此狼狈不堪的年轻人。”
蒋金楠示意周边家人,稍安勿躁。
然后,他前行数步,与宁轩辕并肩而立。
两人身高相仿,气势不一。
反差分明。
宁轩辕听得蒋金楠的感叹,百无聊赖之际,翘起食指,沿着破碎的水晶棺木边缘,细细摩擦,以此打发闲暇时间。
蒋金楠面目表情,“在我儿子出事之前,蒋某从来不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
“如今,初临苏杭,就着手大杀四方,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听起来晓之以理。
实则,绵里藏刀,暗中责怪宁轩辕嚣张狂妄,过于自信。
宁轩辕答非所问,独自缅怀,“十年前,我在苏杭上学,身为贫农养子,家穷底薄,每天餐不饱腹,条件艰苦。”
“虽然后面入伍参军,但,我永远忘不了。”
“那个嘻嘻哈哈的臭小子,每天都如何绞尽脑汁想办法,在既没让我感觉有辱尊严的前提下,又能让我吃饱。”
古人言,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周子扬是他最好的兄弟。
是那个屁颠屁颠,心甘情愿跟在后面,喊自己宁哥的人。
如今,他被人害死了!!!
砰!
每每念及,那个关系莫逆的挚交好友,宁轩辕的情绪,都会出现那么一瞬间的失控。
譬如,现在。
微怒之下,再次凭借一息之力,震碎了水晶棺仅存的部分。
细长纹路,在棺木表层,化为一道巨大的蜘蛛网。
蒋金楠眼皮跳动,暂未吱声。
他知道,宁轩辕口中提及的臭小子,正是周家独子,周子扬。
那夜,君豪酒店事变。
齐香第一时间向他汇报了,同时,也详细告知了宁轩辕和周子扬的关系。
为免鲁莽行事。
蒋金楠采取了齐香的建议,暂时没有就宁轩辕,做出任何针对性的报复行动。
可。
谁会想到,这家伙,敢亲自登门。
这反将一军,打了蒋金楠一个措手不及的同时,也让后者不得不放下个人情绪,好好审视这个年轻人。
“为朋友,为兄弟复仇,听起来,是多么的天经地义。”
蒋金楠目光落在儿子的黑白遗像上,情绪一如既往,无悲无喜。
这番话,仅有两人可以听见。
现场嘉宾,依旧不清楚,宁轩辕和蒋金楠,究竟有着什么不可开交的矛盾,以致于,宁轩辕要在逝者的葬礼上闹事。
宁轩辕耸动肩膀,笑而不语。
蒋金楠沉默良久,试探性问道,“死去的人,已经没办法活着回来,同理,活着的人,应该更要珍惜眼前的时光。”
“而非,像你这样,如同找不着方向的苍蝇,兜兜转转,试图杀掉一切与那件事情,有所关联的人。”
宁轩辕被逗乐了,“那蒋先生以为,宁某该用什么方式?还请明示一个方向?”
“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蒋金楠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道,“比如赔偿?”
“赔偿?”
宁轩辕眨眨眼睛,好奇道,“怎么说?”
“我代表蒋家,拿出一份资产,作为赔偿。”
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蒋金楠这么提议,并非是怕了宁轩辕,而是用了最简单的方式,最快速解决这个大麻烦。
宁轩辕捏捏手指,“赔偿也行,一家五百亿整,三个月内筹齐。”
五百亿?
五家加起来,两千亿出头。
这个数字,纵然是蒋金楠听到了,也要倒吸一口凉气。
“你在耍我?”蒋金楠第一次失态,险些爆粗口。
宁轩辕笑,“怎么?拿不出来?”
不等蒋金楠答复,宁轩辕瞬间变脸,这一刻,他微微眯起眼,寒意迸现,“拿不出来,那就用命还债。”
蒋金楠质问,“既然要命,何不现在就拿走?”
两人近在咫尺,宁轩辕真要动了这个心思,分分钟就能捏死蒋金楠,于这一点,蒋家主毫不怀疑。
“我还要你们抬棺呐,不急。”
这句话,让蒋金楠险些勃然大怒,要求他为周子扬抬棺再葬?
一个本土赫赫有名的商界大佬。
去为一个死后被定义为怂包的垃圾抬棺?
这,绝对办不到。
“你痴心妄想。”蒋金楠态度坚决道。
宁轩辕置之不理,他转过身来,走向稍远处的蒋康,“你这小儿子长得蛮清秀,就是嘴巴挺招人烦。”
“草。”蒋康淬了一口唾沫,怒目相瞪。
宁轩辕拍拍蒋康的肩膀,微笑道,“不错,有我二十岁时的脾气,天不怕,地不怕,一腔孤勇,气血方刚。”
言罢,宁轩辕昂首挺胸,正式离场。
不过,在蒋金楠转身凝视他的刹那。
宁轩辕缓缓回头,留给了蒋金楠一道,此生注定难忘的眼神。
鹰顾狼视。
叱咤山河。
第0052章 霸气凛然
那种眼神。
纵然是阅历丰厚的蒋金楠,也是首次见识。
如狼似虎,锋芒毕露。
转而。
迅速收敛神情,一秒之后,果断恢复先前谈笑风生的模样。
“我们,会再打交道的,今天就别过了。”
宁轩辕背对蒋金楠,扬了扬手掌。
蒋金楠抬起头,沉默得打量着宁轩辕渐行渐远的身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人影绰绰的葬礼现场。
有一个算一个,均愣在原地,不敢置信。
在这么大的场合。
在蒋家牵头主办的葬礼场地。
先公然挑衅,再让逝者死不安宁,就这样的行径举动,不管换做是谁,今天都注定难逃一死。
毕竟,蒋家于本土的影响力摆在那儿。
但是。
宁轩辕竟会毫发不伤,潇洒离场。
蒋金楠全程目送,没有阻拦。
“真他妈霸气凛然,蒋家居然放他走了。”
“不管他们两方之间,有着什么矛盾,反正,以后的苏杭热闹咯。”
以宁轩辕今时今地的举动。
往后,绝对会跟蒋家针锋相对。
作为,近些年最有希望成为本土一霸的红盟商会总会长,在这样的节骨眼,遇到如此对手。
未来一统局面,不容乐观。
嘉宾席中。
楚昭南扬起食指,漫不经心得抹动胡须,望着稍远处灰头土面,一脸铁青的蒋金楠,心中无比畅快。
“这老狐狸,很久没如此狼狈了。”楚昭南得意洋洋道。
楚剑浅笑,“以后会更狼狈。”
“怎么样?现在,你总该同意让那小子,并入我春风亭商业联盟,争取共同合作,铲除红盟了吧?”楚昭南开门见山道。
楚剑是他唯一的儿子。
这些年,为了培养楚剑,楚昭南花费了不少心血。
而,这个儿子还算争气,文武双全,谋略超绝,勉强让他这个父亲,十分满意。
故此。
两年前,就默许了楚剑接管家族事业,并在春风亭担任重要角色。
一些人员方面的变动,以及对外吸收盟友等大小事宜,两父子,都会心平气和得坐在一起,好好商量。
按楚昭南的本意,是希望春风亭接收宁轩辕,纳为旗下盟友。
楚剑似乎还在犹豫。
他摸摸鼻子,简单明了道,“暂时不着急,我还需要再考察考察他。”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犹豫不决?”楚昭南无奈一笑。
“并非犹豫,而是谨慎。”
楚剑摇摇头,开口纠正之后,继续道,“我春风亭是何等存在?凡具备资格,进入组织的富商,权贵,哪个不倍感荣幸?”
“更有甚者,直言能进春风亭,乃祖上八辈子积德。”
说到这里,楚剑沾沾自喜道,“这等可让那小子家门荣耀,祖上争光的大事,不得慎之又慎。”
楚昭南突然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另外一个问题,假如,那小子不乐意加入春风亭,怎么办?”
“不愿意?”
楚剑不以为然道,“我春风亭看上他,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真要拒绝,只能说他目光短浅,难成大器。”
他眯起眼,望着宁轩辕先前离开的方向,嘴角噙起一缕,意味深长的笑容。
楚昭南垂下眉梢,没再搭腔。
……
今天,这场举世隆重的葬礼。
因为蒋家的背景成分,从定下日期的那天开始,就备受瞩目。
不过,考虑到对逝者的尊重。
凡是媒体界,新闻界人士,一律不准入内,更不得擅自报道。
故此。
这场规模盛大的葬礼,于外界无关群众而言。
只知,亲自现身的大人物比比皆是。
但,现场究竟什么样子,无人得知。
上午十点。
下葬仪式突然提前取消,从门口鱼贯而出的各色人等,有一个算一个,几乎人人神色惶恐,魂不守舍。
再之后。
方有小道消息流出,传言,有人在现场闹事。
一时间。
哗然四起。
敢在蒋家葬礼上,公然闹事,这是在挑衅蒋家的权威吗?
人,都是喜欢热闹的。
这么大的新闻流出,谁不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胆大妄为,竟在蒋钦的葬礼上闹事?
然而。
消息被封锁的滴水不漏。
小道消息漫天飞,真正有用的讯息,基本没有。
这让外界,对那个神秘人士的身份,越加感兴趣。
几番议论,越传越离谱。
最后,不得不由蒋家高层,亲自出面解释。
言道,现场的确出了点小意外,但,没有传言的那么光怪陆离。
一辆房车,按照先前定下来的程序,十点进场。
突然来了这么一场意外。
坐在房车前排的姜蓉,已经得到了第一手通知。
她神情错愕得放下手机,语气凝重道,“今天不用参加蒋钦的葬礼了,那边取消了。”
原本坐在后排,认真看书的秦秋。
别过书籍,望着一脸匪夷所思的姜蓉,神情微紧,蒋钦的葬礼,安排得这么盛大,甚至邀请了各界大佬。
怎么到头来,好端端的取消了?
她拿出手机,翻找热搜头条,果然看见蒋家这件事,已经在各大论坛,成功刷屏了。
虽然没现场照片流出来。
可,闹出这么大动静,十有**是真的。
“竟然有人,跑去砸蒋家的场子,厉害呀。”秦秋单手拖着香腮,心里也不知道是叹服,还是开心。
姜蓉神色不善地瞪视秦秋,“挺会幸灾乐祸啊?”
“关你什么事?”
秦秋毫不示弱,食指点了点自己那张细腻,柔滑的脸蛋。
顿感,心情果真和外面的太阳一样,越来越暖。
姜蓉吩咐司机,“不用去了,现在回公司。”
终于没了烦恼事,烦恼人在眼前嗡嗡嗡不停的秦秋,快乐得差点要蹦起来。
眸光一亮。
她拿起手机,立即给宁轩辕发了条短信,‘今晚准时去你家吃饭,宁大厨,管招待吗?’
远在另外一辆商务车的宁轩辕。
启开车窗,望着城市街道,繁华的景色,嘴上挂满灿烂笑容。
‘准时等你开饭。’
合上手机。
宁轩辕揉揉脸颊,突然询问前排的袁术,“我有多久,没喝酒了?”
“怎么?酒瘾犯了?”
他没说话。
回归苏杭本土这么久,他还没,好好得去祭奠一下,躺在那里的他!
第0053章 人世悲苦,莫过如此!
周子扬跳楼当夜。
因为尸骨碎裂。
人为手段,已经无法修复,再加上蒋沈韩扬,以及齐香对这位曾经的周家少公子的冷漠态度。
谁也不敢为了一个死者。
贸然去得罪四大豪族,以及如日中天的绝色女子齐香。
故此。
被人匆匆用白布裹起尸首之后,就扔到了荒郊野外。
宁轩辕回来之前觉得,以后就算命令蒋沈韩扬四家家主,联合抬棺重葬,也只能,立一座空空荡荡的衣冠冢。
之后。
他才发现,有人偷偷收走周子扬的尸骨。
并,选了一块墓地。
因为距离事发过去了很久,四大豪族,也没继续跟着追究。
反正周家死绝,已是尘埃落定。
基本没什么心理上的额外负担。
这段时间,宁轩辕一直忙着敲打几大家族。
今天彻底清闲下来,突然想去走走,看看。
……
傍晚时分。
秦秋拎着包包,回到了住所。
相较于她自己的那幢别墅,似乎,远没有宁轩辕的这座有归属感,甚至是家的感觉。
除了日常休息阶段,需要回去。
停工的时候在这边。
下班的时候,依旧在这边。
今夜,星光璀璨。
心情不知因何,突然大好的秦秋,不是背负着双手,跟在宁轩辕后面,美其名曰偷学厨艺。
就是光着脚丫子,踩在熟软的地毯上,兜兜转转。
青青这两天痴迷动画,除了吆喝几声,秋阿姨你安静点。
除此之外,一个人乖乖端坐在沙发上,像个小大人。
“你知道吗?今天发生了一件泼天大事。”
饭菜上桌的时候,秦秋捋起发丝,轻轻嗅了几口,然后故作高深得与宁轩辕交流道。
宁轩辕笑,“什么事?”
“有人跑去蒋家的葬礼现场闹事了,现在,在苏杭本地,传得沸沸扬扬。”
秦秋规规矩矩坐在宁轩辕对面,扑闪着大眼睛,认真说道。
宁轩辕不为所动。
秦秋撑起下巴,伏在桌子上,自顾自感慨道,“真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大事啊。”
“你讨厌蒋家?”
宁轩辕看了秦秋一眼,好奇道。
“蒋氏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秋嘀咕了一句,回神过来,迅速拿起筷子,毫不见外道,“不说这些了,开饭,开饭。”
“本姑娘饿了一天,今晚必须吃得饱饱哒。”
宁轩辕敲了敲桌子,玩笑道,“下个月记得补交伙食费。”
“哼,不给。”
秦秋眯起弯弯眉梢,冲着宁轩辕贼笑。
“明早我出门,你负责青青早餐。”
“听令。”
青葱玉手,迎向太阳穴,向宁轩辕摆了个军姿。
一颦一笑。
一静一动。
风情万种,过目难忘。
吃完饭,没什么其他事,秦秋和青青搂在一起看电视。
宁轩辕觉得无趣,自己出门抽了几根烟。
第二天。
商务车载着宁轩辕前往九指山。
九指山并非一座,而是九座。
故此,这里既是当地最为著名的风景胜地之一,其中一座,也是最大的墓地,每逢清明时节,人满为患。
现在是下半年。
行人较少。
再则,这两天雨水频繁,石道都变得**。
经由袁术指引,宁轩辕跟在他后面,大概过去二十分钟,终于找到了周子扬的墓地。
很普通,很简单。
“到了。”
看样子,一场规模不小的漫天大雨,又要卷土重来。
袁术抬头看了看天,果断撑起黑色雨伞,挡在宁轩辕的头顶。
“不用。”
宁轩辕左胳膊夹着一坛老酒。
示意袁术到其他地方逛逛,他一个人,待着就好。
袁术无奈,唯有收起雨伞,刚要转身离开,下一层阶梯,不知何时,出现一位身影消瘦,模样沧桑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原本埋着脑袋,匆匆急行。
当,男子意识到,上面有人的时候,也是诧异得抬起脑袋,偷偷观望。
他第一眼过滤掉袁术,直接定在宁轩辕那儿。
似乎,不太敢相信,然后使劲又使劲的擦了擦眼睛。
袁术明显看到,青年男子在某一瞬间,身体微怔,目光瞪大。
宁轩辕的感知向来灵敏。
五米之内,只要有人盯住他,他能在第一时间捕获。
下一秒。
宁轩辕好奇得转过头。
然后,是酒水落地的碎裂声,青年男子顾不上手中东西坠落,几乎狂奔着冲向了宁轩辕。
“哥……”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吼叫。
痛苦,激动。
自责。
愧疚。
种种情绪交融一起,五味杂陈。
轰!
青年男子临近宁轩辕,二话不说,轰然跪地,短短数秒,模样沧桑的男人,潸然泪下,“哥,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子扬!”
瘦猴儿。
中学时代的挚交好友,也是除却周子扬之外,关系最铁的哥们。
那时候,瘦猴儿能打。
周子扬能说。
而他宁轩辕,最聪明。
三个性格不同的人,就这样被彼此吸引,成为比兄弟更亲的兄弟。
参军入伍之前。
也同样是瘦猴儿和周子扬为他送行。
瘦猴儿家境虽然一般,但很讲义气。
那一天,离别前夜,他曾锤着胸膛,向宁轩辕保证,一定好好照顾周子扬,谁敢欺负老三,他就揍谁。
宁轩辕是大哥。
他二哥。
家世最好,性格也最好的周子扬,排在了第三。
“站起来。”
宁轩辕垂下眸子,望着近十年没见的沧桑男人,纵然情绪控制的再好,也在最后,变得激动起来。
瘦猴儿本名张千。
他跪在宁轩辕跟前,双手紧紧抱着后者的裤脚,口中周而复始,不断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本就乌云压顶,急不可耐的天空。
终于。
携带着雷霆之势,送上了一场瓢泼大雨。
大雨打湿了年轻的他。
也让跪在地上,满面狼狈的他,落魄如丧家之犬,可怜,可悲,又深深自责,无颜面对宁轩辕。
“子扬的尸骨,是不是你收起来的?”宁轩辕问道。
“是我。”
张千紧咬牙关,语气悲切道,“除了这些,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侮辱,看着他死。”
宁轩辕一把拉起张千,“今天,我们三个,终于相聚了,好好喝一杯,别提其他。”
张千颤抖着身子,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
袁术站在稍远处,昂了昂脑袋,眼睛有点湿。
人世悲苦。
莫过如此。
我衣锦还乡,荣耀归来。
但,你,却不在了。
第0054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漫天大雨。
倾泻而下。
陈旧,斑驳的墓碑,在雨水的冲洗之下,似乎,比刚才更为光洁了。
张千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垂着脑袋。
始终不敢抬头,再看宁轩辕一眼。
冷风扑面而来。
入秋后的苏杭,从未有过今天这般寒冷,彻骨。
“我敬你。”
宁轩辕拎起先前带来的老酒,启开泥封,顺着周子扬的墓碑,轻轻倒落,酒香四溢,飘而不散。
少年时,壮志酬筹,意气风发。
归来时。
他依旧意气风发,轩盖如云。
少年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
只是,缺了那个最想见的人的陪伴。
曾经的两位挚交好友。
一个死了。
一个青年早衰,满面沧桑。
生活。
并没有给予他这两个朋友任何优待。
“宁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久,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的张千,捧起宁轩辕递过来的老酒,猛得灌了一口,然后疑惑道。
“前几天。”宁轩辕道。
张千没吱声,他偷偷打量了宁轩辕几眼,背影巍峨,气质锋芒。
这位中学时代,就在他心目中可称得上智勇无双的老大哥,终于,活出了他曾想象中的模样。
真得很高兴啊!
只是,瞧着老三冷冰冰的坟墓,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如果周子扬没死。
瞧见宁轩辕今时今地的模样,肯定会引经据典,咬文嚼字,大夸特夸一番。
这小子,上学时就嘴皮子利索。
他读书不好,每次听周子扬侃侃而谈,都是一知半解,不过,虽是如此,但很喜欢这小子吹牛皮。
因为,听起来,舒坦。
宁轩辕单手提着酒壶,一手拳握,目光始终凝视远方,极少言语。
倾盆大雨。
从他的头顶,滚滚落下,纵然睫毛上挂满雨珠,他也未曾眨动一下。
那种沾染水渍的眼神,是张千,第一次见识。
他,还是那个他。
可,冥冥之中,又给了张千很不一样的感觉。
因为读书不多,张千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
总之,过目难忘!
“齐香那个女人,该死。”
一口烈酒灌下,张千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
曾经最爱的女人。
非但背叛了那个,给了她无限幸福的善良男人。
最后,还害死了他。
以致于,尸骨未寒之时,还要背负泼天骂名,草包,窝囊废,胸无大志,沉迷情网自甘堕落,等等。
宁轩辕站在风雨中。
仍是一句话不说。
张千靠向周子扬墓碑,沉默良久,继续道,“我听传闻,真正害死子扬的,不仅仅有齐香,还有蒋沈韩扬,四大豪族的领头人。”
那种站在凡人之巅。
位高权重。
家世渊博的顶级豪族。
张千深知,他这辈子也没资格,向他们报仇雪恨了。
每天,除却怨愤不平,就是呵骂苍天无眼,没有公道。
不过。
他前不久听说,苏杭发生了大件大事,红盟商会总会长蒋金楠的儿子蒋钦,在正值风华的年纪,死了。
哈哈。
老天总算开了一次眼。
“像蒋家这种坏东西,预祝他们趁早绝后,不对,不止蒋家,还有韩家,沈家,杨家。”张千骂骂咧咧,好不快活。
宁轩辕终于看了他一眼,口中喃喃道,“岂止要绝后……”
风太大。
雨也急。
张千并没有听清宁轩辕这句话。
他摇了摇空荡荡的酒坛,发现刚一会儿工夫,实在喝了太多的酒。
站起来后,身子都踉踉跄跄。
如今的他,已经没了少年时的鲁莽和冲劲,生活的压力,无形当中,也在慢慢消磨他的锐气。
宁轩辕一把搀扶住张千,“走,去你家看看?”
张千微微怔住,神色显现出,刹那的犹豫和挣扎。
不过,最终放弃了回绝。
张千的身世,相较于自幼被收养的宁轩辕,其实好不到哪儿去。
父母早逝。
无依无靠。
中学毕业后,经过周子扬的几番游说,还是放弃了继续读书,之后,混迹社会,摸爬滚打。
日子过得紧一阵,松一阵。
也就几年前,刚刚完成了人生大事,如今,在苏杭也有着那么一家,经营面积不大的小饭店。
终日与柴米油盐打交道。
因为距离九指山不远。
宁轩辕干脆和张千步行下山。
袁术撑伞,欲挡风遮雨。
不过,被宁轩辕拒绝了。
两个无论体型,气质,妆容,都反差极大的男人,就这么彼此搀扶着彼此,深一脚,浅一脚,举步维艰。
山脚下的小饭店,生意并不好。
捧着一把瓜子的妇人,裹着围裙,就这么坐在屋檐下的板凳上,一边嗑瓜子,一边打发着无聊时光。
三十出头。
花枝招展。
当张千介绍起这位妖娆女子,正是他婆娘的时候,连宁轩辕都怔了怔,不是觉得张千配不上。
而是,两者的关系,给他一股非常古怪的感觉。
果不其然。
这位本名秋雅的妇人,先是轻描淡写撇了张千一眼,道了句没出息。
然后,又眼神玩味得打量宁轩辕两下。
再之后,翘起大腿,架在板凳上,呵呵冷笑道,“就你这废物德行,也还有朋友?真是笑掉大牙。”
张千努努嘴,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他晃了晃脑袋,连忙抽出一张板凳,用袖子擦干净后,示意宁轩辕,“哥,家里穷,你将就着坐了。”
“我没事。”
宁轩辕笑,眼中并无嫌弃。
“嗯,那我去炒几个小菜,待会咱两再喝几杯。”
张千抬起手,果断擦净满头的雨水,这才急匆匆朝着厨房走去,看样子,要去准备几个下酒菜。
“炒什么炒?柴米油盐不要钱?蔬菜不要钱?”
“张千,我说你长本事了啊?都开始当家做主,想干嘛就干嘛了?”
岂料。
妇人一把推开椅子,插着腰,就骂骂咧咧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带,还好酒好菜招待着,真当这里是吃白食的地方?”
周边邻居,无不探出脑袋,指指点点,幸灾乐祸。
张千搓搓双手,一路向妇人点头赔笑,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眨眼间,淹没了瞳孔。
宁轩辕看着这一幕,深深叹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0055章 秋后算账,一个不留!
妖媚妇人。
靠在门框边。
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眼神不善得盯着宁轩辕。
张千没跟秋雅继续理论,独自跑进厨房忙活。
屋外。
大雨滂沱。
宁轩辕正襟危坐,双手贴膝,十年军旅生涯,淬炼出的巍峨身材,即使坐在那儿,依旧给人一股与众不同的感觉。
周边邻居,因为今天下雨,本就无所事事。
现在,往日里过得跟乖孙子似的张千,突然带了这么一位玉树临风的朋友回来,难免一阵议论。
宁轩辕无动于衷。
自口袋掏出一块白色丝巾,正不紧不慢地擦起发丝间夹杂的水滴。
入秋之后,苏杭渐冷。
先前还没什么感觉。
现在冷风一吹,彻骨森寒,后知后觉的宁轩辕,这才意识到,冬天即将来临。
每年隆冬。
飞雪如絮,不用一天时间,就会将苏杭打造得如同冰雪王国,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他已经很久没回故乡了。
今年,定要好好欣赏一番。
一想到这里,宁轩辕便止不住笑了起来,若是有佳人相伴,那画面,就更美不过了。
可惜。
万里山河,辽阔无疆。
他,找不到她!
“喂,你和张千怎么认识的?”
无聊的妇人,一把倒尽手中的瓜子壳,然后环抱双臂,站到宁轩辕跟前,居高临下道。
宁轩辕拿起丝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
虽没有美男子那种阴柔,可这番动作,十足赏心悦目。
哪怕是秋雅,望着近在咫尺,剑眉星目的宁轩辕,也不得不疑惑,这窝窝囊囊,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张千,哪里认识得这么个金贵人儿?
以前,也没提过啊?!
因为先入为主,宁轩辕对秋雅印象不佳,故此,懒得搭理。
“切,故作深沉。”
秋雅倒也识趣,翻了个白眼,径直路过宁轩辕,站在屋檐下,东张西望。
不多时。
雨幕中,走来一道身影,高挑,消瘦,步履散漫,像是醉酒的老翁。
这是一位长相流里流气,贼眉鼠眼的年轻男子。
锅盖头,紧身裤。
娃娃鞋。
以及,腰前刻意露出来的皮带商标,一看就是市面上高仿的水货。
“怎么现在才来,还没吃饭吧?”
秋雅望眼欲穿,瞧见年轻男子后,顿时眉开眼笑,然后一把搀扶住后者胳膊,秋波暗送,毫不避讳。
本名曲阳的男人刮了刮脑门子,一巴掌就拍向秋雅,饱满的臀部,龇牙笑道,“吃你正好。”
动作暧昧。
举止亲昵。
这让静坐一边的宁轩辕,微微眯起眼睛,静观其变。
“张千,赶紧上一份红烧肉,糖醋里脊,牛肉干锅。”
说话间,流里流气的曲阳,双手按住腰腹前的裤带,大大咧咧,坐在了正中间的位置。
二话不说,抽出一根牙签。
夹在嘴边。
油烟四起的后厨,探出一颗布满沧桑面容的脑袋,然后,宁轩辕看到了,张千眼中散发出失落,愤怒,但又畏怯的眼神。
“动作快点,你家曲哥可是正饿着肚子呐。”
同一时间,曲阳拉起衬衫,弓着身子,杵在桌面上,抬头吆喝道。
秋雅则大大咧咧坐在曲阳身边。
那种热情的态度,远比对张千,还要更真切。
中途,恨不得亲曲阳几口。
宁轩辕好奇,“丈夫在后厨,而你,作为妻子,在和另外一个男人眉来眼去的时候,非但没半点害臊的觉悟,反而巴不得全世界都能看见你们恩爱的场景?”
“天生犯贱?”
宁轩辕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再则,他本就对秋雅印象不佳,当然不会客气。
这句话。
让秋雅彻底炸了,她蹭得站起身,虎视眈眈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管老娘的事情?”
“老娘爱怎么着,怎么着,与你何关?”
一副懒散姿态,杵在桌子上的曲阳,轻轻吐掉口中的牙签,别过脑袋,似笑非笑得盯向宁轩辕,“哥们,你哪位?管的挺宽啊。”
“她是谁?”宁轩辕眼神示意向秋雅。
“张千的老婆呗,人尽皆知的问题,闲得慌。”
曲阳晃荡着二郎腿,优哉游哉道。
宁轩辕第二问,“你又是谁?”
“我?”
这句话,顿时让曲阳莫名激动起来,他反手指向自己,语气傲然道,“我乃,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小霸王,曲阳是也。”
宁轩辕站起身,居高临下看向曲阳,“你和秋雅什么关系?”
气势锋芒。
眸光冷彻。
这一刻,终于能全方位,无阻碍审视起宁轩辕全貌的曲阳,忽然哽了哽喉咙,心中莫名胆怯。
不过,混迹街头的热血青年,还算有点骨气。
纵然,有点犯虚,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回了一句,“关你鸟事?”
“跟有夫之妇,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你看起来,好像还挺骄傲的?”宁轩辕揉了揉双手,冷笑道。
“哈哈。”
曲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说明我有魅力啊,凭啥不骄傲?”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秋雅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轰!
宁轩辕当机立断,扬起五指,犹如雷霆闪动,一把按住曲阳的脑袋,稍稍发力,连人带桌子,同时雪崩。
“现在还骄傲吗?”
一击之下,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的曲阳,跪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原本还想着撒泼打诨的秋雅,身体如过电般,僵直在原地。
周边原本还缩在各个位置,指手画脚的邻居,也集体石化,呆若木鸡。
“怎么了?”
听得动静的张千,拿起铲子,就一路小跑了出来。
望着狼狈不堪的曲阳,魂不守舍的秋雅,再反应慢,也大概猜出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轩辕怒其不争得质问道,“我很想知道,你这些年,到底过得什么日子?”
“我,我……”
张千举足无措,慌不择神。
最后,默默垂下脑袋,一言不发。
“这些年,谁欺你,辱你,把名单报上来,我一个一个杀过去!”
轰!
宁轩辕背负起双手,目光如刀。
刹那之间。
整个现场,一片森寒。
刚刚踉踉跄跄爬起来的曲阳,原本还想着当场报复,等突然对上宁轩辕的目光,惊得他,四肢都在打颤。
那种眼神。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第0056章 举世无一,权倾朝野!
宁轩辕双手负后。
昂起头颅。
宛若阵前阅兵的不世名将,集傲气,霸气于一身。
纵然处在这穷乡僻壤,凡俗之地。
可,那股冲霄而起的盖世气势,让一整个现场,均是死寂下来。
为人特色,太出类拔萃,过目难忘。
哪怕是蛮横惯了,总以为大哭大闹就能占尽便宜的秋雅,也在这一刻,浑身僵直,半天没动静。
张千无力得提着汤勺,只字不言。
因为动静闹得太大,周边聚拢的邻居,越来越多。
原本还想指指点点。
转眼瞧见曲阳狼狈不堪,浑身染血的模样,一群人,总算识趣地闭了嘴。
“张,张千,你交得这是什么朋友?动不动就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许久,秋雅回过神来。
她不敢针对宁轩辕,唯有向张千指手画脚,那种尖酸刻薄,欺软怕硬的可憎模样,一览无余。
“我已经没了一个少年时结识的挚交好友。”
“往后余生,我不希望,仅剩的你,也要过得行尸走肉,甚至生不如死。”
宁轩辕痛惜得看向张千,有愤怒,有悲痛,还有难以描述的惭愧。
他宁某人。
举世无一,权倾朝野。
此生,注定了要站在众生之巅,享尽无疆荣耀。
可,这万千浮华背后。
他连朋友都照顾不好!!!
“哥,是我给你丢脸了……”
张千听得宁轩辕一席言,喉咙哽塞,神情落寞。
砰!
曾经最有骨气的沧桑男儿,愧疚得摇摇头,然后双膝一软,轰得跪下。
再之后。
是嚎啕大哭,响彻全场。
宁轩辕微微闭眼,心情沉重,“男儿的膝盖,跪天跪地跪双亲,除此之外,不要轻易低人一等!”
张千浑身一怔,他意识到宁轩辕是真得生气了,忙不迭擦了擦眼睛,迅速站了起来。
秋雅上前几步,一把推向张千,“你在傻站着干什么?你这朋友无故打人,赶紧让他道歉赔偿。”
“没个十万八万,今天别想和解。”
言罢,又奔到曲阳跟前,上下打量,庆幸人没打坏,否则,绝对不能轻饶了宁轩辕。
“哥们,你牛气啊,竟然敢打我?!”
曲阳伸手擦去鼻子上的血迹,故意露出一副狠辣劲。
“总有不在的时候吧?等哪天老子心情好了,你看我,弄不弄死张千这个废物?”
曲阳也看出,宁轩辕是个狠茬。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今天先消停消停,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再则,此事因张千而起。
只要,张千还在这旮旯地方生活,他总会有机会报仇雪恨的,暂时不着急。
“让让。”
“麻烦让一让。”
里三层外三层,人满为患的饭店外,一道魁梧的身影,拨开人群,落落大方的走了进来。
大致瞧了两眼。
先是朝宁轩辕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进后厨。
这奇怪的一幕。
让周边无数双眼睛,紧密关注。
本尊正是袁术的壮硕男子,很快就提着一把刀走了出来,“剔骨刀,勉强凑合着用。”
这是张千用来跺排骨的刀。
用了很久。
表层已不再锋刃,不过,还能用。
蹬蹬蹬!
袁术倒提剔骨刀,慢悠悠走向了曲阳。
曲阳一愣,然后扑面而来的寒意,让他双腿都在打颤。
张嘴欲言的秋雅,也吓得一哆嗦。
“你,你要干什么?”
曲阳满头虚汗,脸色苍白。
“我们这种人,不习惯于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深。”
“哦,对了,你这种出门口袋里都塞不起一百块钱的街头混混,还不致于让我家宁生亲手处理,所以,我来代劳了。”
轰!
袁术本来就高。
再者出身军伍,手段犀利。
还没等曲阳反应过来,一手压倒,直接将曲阳按在了桌子上,慌里慌张的曲阳,一边手舞足蹈,一边骂骂咧咧。
“草,你他妈知道我大哥是谁吗?”
“今天老子要是出了事,我大哥绝对不会轻饶了你的,识趣的话,赶紧放开老子。”
哧!
一刀竖直落下。
扎穿曲阳的左手心。
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嘶嘶!
这一幕,不单单张千措手不及,来自现场的无数看客,都眼珠子凸起,后脊背一阵发凉,发虚。
“啊……”
曲阳撕心裂肺的哀嚎,震得人耳膜发痛。
宁轩辕转过身,环顾现场一圈,背对张千,再次重复道,“我先前说过,这些年,谁欺你,辱你,宁某今天秋后算账!”
他的眼神犀利,深邃。
宛若一把利刃,让先前还碎语不断的场地,陡然死寂了下来。
有人心虚要走。
有人头皮发麻。
也有人神色难堪,犹豫不决。
显而易见,张千这些年,生活的并不如意,周边邻居,没少欺压这么个沧桑男子。
“那,那个,我叫江兵。”
不多时,一位中年男人,屁颠屁颠迈出了人群。
因为心存畏惧。
他不敢直视宁轩辕,而是将手心里捧着得一叠钱,远远地丢在了桌子上,然后缩着双手,站的远远,一脸赔笑。
宁轩辕目光凌厉,静等下文。
“前些年,找张千老弟借了点钱,寻思着也该还了,刚好五千,要不您点点?”本名为江兵的男子,尽量客气道。
“几年前?”宁轩辕问。
江兵一愣,“四,四年前。”
“四年前的借债,为什么今天才还?”
宁轩辕冷笑,又是个欺软怕硬的当地恶棍,要不是他今天放话要秋后算账,这位,怕是准备一赖到底了。
“这不张千老弟生活富足,手头充裕,所以,没,没急着找我要吗?”江兵已经有点慌了。
实质上,他非但借钱不还,还白吃白喝,仗着自己无赖,以及张千不愿横生节枝,过往日子,没少欺压张千。
今天见着,迟早要被清算出来,忙不得站出来解释,企图混过去。
“富足?充裕?”
宁轩辕眯起眼,静静盯着江兵。
嘶嘶!
江兵瞧着这股眼神,冷不丁倒吸一口凉气,正考虑着怎么糊弄过去,宁轩辕已经下令了,“砍!”
“啊?”
江兵吓了一大跳,张嘴就喊冤道,“我真的没想过赖账的,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吧。”
袁术撇撇嘴,抽出扎在曲阳掌心上的剔骨刀,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江兵,“……”
与此同时,彻底失了心智的曲阳,正在联系自己的大哥,过来援救。
“你等着,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就别姓曲了。”
第0057章 我的意思,一个不留!
曲阳还在负隅顽抗。
并且面相狰狞,杀意沸腾。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不管对方什么背景,什么来历,今天敢将他曲阳弄得这么惨,怎么着,也要付出代价。
宁轩辕对此,无动于衷。
秋雅看出事态不妙,于是再次催促张千,出面协调。
此时此刻的张千,神情麻木,犹如木桩,对于秋雅的推搡,提醒,皆是充耳不闻。
“你这个窝囊废,关键时刻,总是靠不住。”
秋雅愤愤丢出一句话,果断联系自己的亲哥。
现场的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的凝重。
率先跳出来,争取落个好印象的江兵,成功被袁术切掉了五根手指头,模样凄惨,鲜血横流。
这样的景象。
于大多数,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而言,实在是触目惊心。
再看看,那个目光笃定,神容冷漠的年轻男子。
无论是谁,也不会想到,往日里畏畏缩缩做人,大亏小亏总是他吃亏的张千,竟然有这么一个朋友。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
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挎着公文包,挤进来了人群。
外面的风有点大。
中年男人先是捋了捋头上仅剩的发丝,然后眉头一簇,语气带着怒意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是张千带了个来路不正的朋友闹事。”
秋雅几步上前,迅速躲在这位本名秋康的中年男子背后。
“闹事?你这个狗东西,是不是不想混了?有好日子不过,准备反了天了?”
秋康怒目相瞪,龇牙咧嘴道。
很意外。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千,竟然回怼了一句,“老子早就不想过了。”
“啥?”
秋康挠挠耳朵,蹬着大皮鞋,就要逼近张千。
“我看你小子,是真得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与此同时,秋康的嘴角泛起一抹森冷的笑容。
“好日子?老子过得这是日子吗?”
岂料,秋康的一番话,非但没有让张千就地服软,反而触底反弹,引来张千一阵喝骂。
张千点指向秋雅,愤怒不平道,“这个贱人,有了丈夫还不守妇道,天天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你问她,还要脸吗?”
秋康,“……”
秋雅,“……”
大庭广众,堂而皇之,被喝骂为贱人,不要脸。
往日里,再嚣张跋扈,撒泼打诨的秋雅,也感觉面子上挂不住了。
她紧咬下唇,恬不知耻道,“老娘有追求爱情的自由,你凭什么管我?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你那么要自由,为什么不离婚?”张千怒吼。
“离了婚,谁来养我?”
秋雅也不知道是被气昏了头,还是肺腑之言,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周遭众人均是愣在原地
转瞬间。
秋雅也意识到这句话,有失稳妥,她撇撇嘴,眨眼没了声音。
“我妹妹能嫁给你,是你祖上八辈子积德,别给脸不要脸。”
“再者,这些年,她起早贪黑,勤勤恳恳,为这个家付出了不少心血,她追求一下别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秋康站出来,一番侃侃而谈,自认为合情合理。
“我可去你妈,她起早贪黑?勤勤恳恳?”
张千血红着眸子,伸手环绕一圈,“你问问附近邻居,这个贱人,配得上这勤恳二字吗?”
周边邻居还算有点良心,一时间,不少人频频点头。
秋康,“……”
这下子,他可真得没话说了。
秋雅愤愤瞪视了周边一众邻居几眼,依旧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关于她和张千,两人之间,其实自开始,就没有太多的感情基础。
与其说是夫妻,不如归类于搭伙过日子。
张千这些年,习惯了沉默寡言,埋头做事,相较于秋雅的所作所为,向来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只是。
今天的一场闹剧。
让张千突然意识到,你可以不在意,可外人就不这么看你的。
一时间。
郁闷难平,干脆撕破脸面。
秋雅瞧着往日里乖乖听自己话的时候,如同一条狗的张千,竟然敢反咬自己,心中意外的同时,又倍感失落,以及彷徨。
没了这个男人死心塌地的付出,她以后,还怎么美滋滋得追求她以为的爱情自由?
还怎么压榨张千的剩余价值?
“呵,没了我,就凭你这幅怂样,谁还会愿意嫁给你?”
秋雅撇着嘴,冷笑道,“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全程静观其变的宁轩辕,终于动作了。
他径直走向张千,同时示意袁术拿出支票,匆匆签了一长串数字,直接递给张千,“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拿好。”
“哥……”
张千犹豫不决,刚想着说什么,匆匆打量了眼支票,当场被惊懵了,“一,一,一个亿?”
“不够吗?”宁轩辕疑惑,然后打了个响指,吩咐袁术,看样子准备再签一张等价额度的支票。
神色认真,感情真挚。
任谁也不会觉得,他在耍把戏。
张千,“……”
秋雅,“……”
秋康,“……”
张千颤颤抖抖得捧着支票,感觉重逾千斤,随手就给了一个亿,这……
是自己这位宁哥有病?
还是说,这张支票,是假的?
他怎么感觉,非常不现实,一切如同做梦。
不远处,秋雅也抬头打量,并嘟嘟哝哝道,“瞅着你也不像有钱人,支票是假的吧?张千,拿来给我看看。”
无形当中,态度好转。
“我就不逗留了,婚姻的问题,袁术会陪你解决。”
宁轩辕同时朝袁术点了点脑袋,临走之前,刻意交代,“处理干净,我的意思,一个不留。”
张千还在盯着手中的支票发呆,他完全没在意,宁轩辕口中的一个不留,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
“我安排车。”
袁术拨开人群,前方引路。
轰轰轰!
刚出门,一辆面包车,下来数十人,为首男子剃着光头,双手叉腰,大大咧咧就要挤进去。
“刘哥,就是这家伙伤我的,别让他们走。”
曲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即将与宁轩辕擦肩而过的光头男子刘钊,反应迅捷,抬手就挡在了袁术和宁轩辕前方,“兄弟,伤了我的下属,还想走?”
“识趣的,跪下道歉,然后咱们,再慢慢谈赔偿的问题。”
“要不我们先谈谈这个问题?”
袁术已经看出宁轩辕很不耐烦这样的环境,着急退场,故此,毫不遮掩,别开西装,直接示意刘钊检阅,检阅。
“谈你妈,赶紧跪,跪……”
原本还在盛气凌人,口出狂言的刘钊,突然表情凝滞,浑身僵硬。
一张脸,瞬间惨白。
枪!
他看到了一支插在袁术腰间的枪。
“滚。”
袁术冷笑着命令道。
刘钊大手一擦,满头冷汗,这他妈曲阳,瞎了哪只狗眼,这到底招惹了什么来历的显赫人物?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滚。”刘钊躬身赔罪,满脸苍白。
曲阳,“……”
第0058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告别张千之后。
宁轩辕独自一人,趁雨急行。
阔别十年,曾经少年时,就以骨头硬著称的朋友,竟是被生活消磨成这番模样。
他看在眼里,很多话,却不好说。
但,内心很烦躁。
谈不上痛惜与怒其不争,只是不得不感慨,活在这人世,果真是幸福的人千篇一律,不幸的人万千不同。
“呼。”
宁轩辕双手抱头,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
他又来到了安和桥。
此刻,落雨纷飞,路上行人罕见,他静静站在风雨之中,宛若雕塑。
清冷的风,扑面而来。
他感觉不到半点寒意,反而,心境逐步平缓了下来。
约莫逗留了一个小时。
这才临时打了一辆车,返回坐落在未名湖畔的别墅。
秦秋今天照样没出工。
本来抱着青青在看电视,一转头,发现满头湿漉漉的宁轩辕,神情猛然大变,“你怎么了?”
也来不及穿鞋。
连忙从浴室抽了一条毛巾,再跑到了宁轩辕近前,二话不说,伸手就擦向他素来俊朗的脸颊。
“出门忘记带伞。”
宁轩辕耸动肩膀,无所谓道。
秦秋点头,并未看出宁轩辕眼中的失落,简单擦拭一番,又催促道,“你赶紧热水澡,别冻感冒了。”
宁轩辕纹丝不动。
秦秋无奈,双手顶住宁轩辕的后背,脚尖顶起,几乎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叫你去洗澡啊,听话。”
宁轩辕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恶趣味的笑容。
秦秋抬起芊芊细手,擦了擦眉头,大翻白眼,“爱去不去,懒得管你。”
“谢谢。”
从秦秋手中拿走毛巾,并褪下西装后,宁轩辕这才走向浴室。
白色衬衫。
因为被雨水打湿,基本全部黏在肌肤上。
线条丰满,双肩魁梧,肤色黝黑。
两侧臂弯,微微隆起,那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力量感,让秦秋眼睛大亮,恍恍惚惚注视了好几秒,这才意识到失态。
幸好宁轩辕没发现。
“当过兵的,身材就是不一样。”
秦秋双手环抱,渍渍称赞,不知不觉,脸蛋红晕一片,因为她此刻有了一个奇怪的大胆想法。
这么充满诱惑力的身材。
不知道,食指抚过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呸呸呸,秦秋,你给我正经点。”秦秋拍胸嗔怒,满目羞涩,暗怪自己有失矜持。
等,宁轩辕洗完澡,换了一套运动装出来。
青青已经睡了。
外面的雨,也停了。
两人四目相对,突然产生了那么一缕罕见的尴尬。
“洗好了?”
“昂。”
“不错啊,挺快的。”
“这……”
秦秋短瞬间,回顾了一遍这番对话,连忙伸手拍脑门子,这问得都是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饿不饿?”秦秋转移话题,突然道。
宁轩辕点头,“有点。”
“去下馆子?”
也不等宁轩辕的答复,拿起自己的包包,就去换鞋。
宁轩辕双手插袋,一边等着秦秋,一边沉思,冥冥之中,他总感觉今天的自己,心态有点奇怪。
“走啦。”
秦秋连拉带拽,将宁轩辕推出了门。
夜市还没开业。
不过,难不住秦秋,七转八转,竟然找了一家无论环境,气氛,还是桌椅摆设,均能令人倍感舒怡的小饭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生意不太好。
“老板,先来两份盖浇饭。”
秦秋轻车熟路,迅速下单,然后撑起下颌,缓缓脱掉戴在脸上的口罩。
宁轩辕环顾一圈,好奇道,“你常来?”
“这地方,知道的人很少,而且不用隐藏身份。”
秦秋叹了口气,因为正当红,往日里出行非常不方便,即使是吃个便饭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没法实现。
老板大概认识秦秋,探出脑袋打了个招呼,就准备食材去了。
偌大的饭馆,仅有宁轩辕和秦秋两人,萦绕耳畔的纯音乐,如泉水叮咚,缓缓流淌。
不多时。
两份盖浇饭,摆上了桌案。
“天天吃你的,今天算我的,宁大厨,尝尝味道如何?”秦秋柔声提醒道。
宁轩辕笑,“说得好像,是你在下厨。”
“我不会做饭,你就多多海量吧。”
秦秋理直气壮,不过,刚刚说完,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点子。
宁轩辕反应更快,“我收徒是要收费的。”
“小气。”
秦秋哼哼磨牙,故作生气。
只是。
远端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让秦秋眉目一沉,谈不上什么憎恶,就是觉得这么好的氛围。
突然来了一个不该来的人,心里很膈应。
同时,她也很疑惑,江白怎么好端端出现了。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本尊正是江白的当红偶像,一手负后,一手捏着方巾,温文尔雅道。
秦秋露出礼节性的笑容,“刚到不久。”
“晚上就吃这些了吗?我知道新开了一家西餐厅,要不……”
江白浅笑,瞧了两眼饭桌上的食材,微微蹙眉道。
“我约好了朋友一起在这里吃饭,你现在又约我去别的地方,不合适吧?”秦秋落落大方道。
“哦?不好意思,忘了这茬。”
江白继续用微笑掩饰尴尬。
既然被秦秋提及,江白再忽视宁轩辕的存在,就显得棋输一着,过于针对了。
于是,他伸出手,朝向宁轩辕,“你好,我是江白,请问?”
“我姓宁。”宁轩辕简单直白道。
江白挠挠耳朵,“没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宁轩辕没搭理。
这让江白心头一沉,好傲的家伙。
“你怎么能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走吧,我请客,到别的地方坐坐。”江白不死心,还在坚持。
“我觉得挺好的啊。”秦秋举起汤匙,摇了摇头。
江白还以为,秦秋是不愿意和宁轩辕分开,心里虽然抵触,但还是妥协道,“他也可以一起去,多一副刀叉而已。”
“再者,能到那种高级餐厅吃一顿,还可以增长自己不少的见识。”江白微微笑,寻求宁轩辕的赞同,“你说,对吧?”
言外之意,类似高级餐厅那种豪奢之地,宁轩辕作为普通人,根本就没资格进去。
现在,机会来了。
他江白,可以轻而易举的带宁轩辕进去。
“真的不去了。”秦秋摇摇头,当场拒绝江白的三顾茅庐。
旋即,她突然拿起汤勺递向宁轩辕,“本店的特色,银耳汤,很好喝的,张嘴。”
宁轩辕,“……”
不过,还是张开了嘴。
这一幕。
让江白心里猛然咯噔,原本以为两人只是普通朋友,现在看,这莫名其妙跳出来的家伙,深得秦秋在意。
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与秦秋认识这么久,并且在一个公司共事。
凭什么?
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捷足先登,夺走自己一直觊觎的美人芳心?!
第0059章 你和他们,不一样!
呵呵!
江白继续借以微笑,掩饰脸上的尴尬,以及内心的愤怒和不甘。
宁轩辕则全程不吱声。
这样的场合,以秦秋的情商,足以完美解决,基本不需要他出面。
“既然你实在不乐意,那就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说。”
江白没再坚持,本质上,这样继续下去,就有点自讨没趣了。
何况,秦秋看似单纯,实则聪明至极。
这么牵强下去,难免会惹得秦秋不高兴。
追女人,尤其是追一个漂亮的女人。
需顺势而为。
既然秦秋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只能作罢。
不过,江白没急着走,他故意从口袋里抽出几张软钞,放在桌子上,“请女孩子吃饭,要大方一点。”
“如果过于在意开支,又或者入不敷出,那就别开这个口,请她来这种地方吃饭,秦秋不嫌弃,我都嫌弃。”
说到这里,江白食指敲了敲桌面上的钞票,“今天这餐我请了,剩下的钱,不用还了,自己留着用。”
“说不定还能填补一下,你的日常开支。”
这种先入为主,自行脑补的举动,让宁轩辕颇为惊诧。
秦秋也完全没想到,江白忽然来这一手。
“是我请他来这里吃饭的。”
秦秋眯起那双好看的眸子,故作玩笑道,“不知道师哥的嫌弃,是哪门子的嫌弃?”
江白,“……”
“这种地方很差吗?”
秦秋环顾四周,心满意足道,“灯光柔和,环境优雅,如果没外人介入,我们这个时候,应该正在享受着二人世界的美妙时光。”
这句话,差点让故作文雅的江白,气得鼻子冒烟。
都开始二人世界了?
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为何,一开始,他江白根本就不清楚,秦秋身边有这个男人的存在?
“听师妹的意思,我反倒无心之下,成了那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了,哈哈。”
江白尬笑,伸手捋了捋衣服,最后还算客气道,“那就不打扰你了,明天见。”
“等等。”
秦秋指了指桌上的纸币,“说好了这餐饭是我请,你的钱,拿走。”
本意借花献佛。
不曾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弄得自己狼狈不堪不说,心里还郁闷不平。
“留着当小费吧,我不差这点钱。”
江白的确不在乎这些,耸耸肩,转身就要走。
秦秋立马站起来,抄起桌上的钞票,就硬塞给了江白,“慢走,不送了哦。”
江白僵硬着脸,点了下脑袋,连忙灰溜溜得离开现场。
这个地方。
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待下去。
“银耳汤挺好喝的。”
秦秋刚坐下,宁轩辕杵着胳膊,开口称赞道。
“逢场作戏,你别当真。”
秦秋自然明白宁轩辕突然来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嘴上解释着刚才做出那么亲昵的举措,不过是为了应付江白。
可到最后,身体还是挺老实的。
她端起小碗,盛出满满一汤匙的银耳,递到宁轩辕近前,“张嘴。”
宁轩辕牵动下颌,笑容邪魅,却没那种坏坏的味道。
很自然,当然也很迷人。
“他是苏杭本土,演艺圈最当红的男性偶像,同时也是我司实至名归的一哥。”
秦秋没好气得又喂了宁轩辕一口,然后主动坦白道。
宁轩辕拿起湿巾,擦擦嘴,“看样子,倾心于你?!”
秦秋双手捧脸,没了下文。
“你长得这么漂亮,喜欢你,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宁轩辕又道。
秦秋眸光一亮,“我真的有那么漂亮吗?”
宁轩辕,“……”
“这不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吗?”
宁轩辕无语,这姑娘,又莫名其妙的发什么神经?
秦秋双手揉揉小脑袋,也不知道是玩笑,还是真情实意,“可,听你亲口夸我漂亮,感觉很不一样。”
“真的?”宁轩辕追问。
“嗯。”
秦秋慌神间,也没反应过来,等嗯了一声,猛然坐直身体,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颊,布满红晕。
这……明明是很尴尬的氛围。
可,为什么心里甜甜的?
尤其是他,近在咫尺,静静得凝视着自己的时候。
“吃饱了没?吃饱就回家啦。”
秦秋舔动嘴唇,转移话题道。
宁轩辕放下碗筷,正襟危坐,“行吧,回家。”
世人说,所谓的一见钟情,大抵可以归类为见色起意。
从秦秋第一眼见到宁轩辕。
她只是单纯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好看,又有气质。
可,相处了这么久,她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远不止好看那么简单。
莫不是日久生情?
“天啊,满打满算认识才一个星期的样子啊,秦秋,你一定是疯了。”
灯光昏黄。
人影罕见。
秦秋望着他们被灯光拉长的各自影子,内心挣扎如小鹿乱撞。
这,这,真令人头大。
“怎么不说话了?”
沿途,宁轩辕双手插进衣服口袋,好奇问道。
“不知道说什么。”
秦秋跟在旁边,走着走着,不知为何,总是情不自禁的往他身前靠拢。
大大的肩膀。
小小的她。
浅浅灯光下,闪动的两道影子,渐渐重合,合二为一。
……
离开那家小饭馆。
郁闷难平的江白,满脸铁青。
曾经自己最奢望而不得的绝色美人,如今,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向另外一个男人,倾尽芳心?
并且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空有长相的普通人士。
为什么?
他江白,论地位,论长相,论家业,均为个中翘楚,甚至一枝独秀都不遑多让。
不客气的说,今时今地的他,可谓已经登上了人生巅峰。
多少女人,将他视为最理想的伴侣?
既然如此,优秀到不能再优秀的他,秦秋凭什么不喜欢自己,凭什么要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暧昧不清?
“除了我,没人配得上你,也没人敢拥有你,秦秋!”
沉默间。
江白的脑海,浮现的全是宁轩辕的样子,尤其是刚才和秦秋亲密时候的举措,刻骨铭心。
数秒之后,他咬紧牙关,自言自语道,“垃圾东西,敢靠近秦秋,我迟早会让你付出惨绝人寰的代价!!!”
以他江白今时今地,在苏杭的人脉,影响力,整死一个普通人,无异于探囊取物,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你会死得很惨,拭目以待吧。”
第0060章 小小年纪,幼稚可笑!
江白的存在。
于宁轩辕而言,纵然红透了半边天,到了他身边,依然是蝼蚁。
他不是那种喜怒无常的暴徒。
既然对方没更进一步挑衅他,宁轩辕自然也就权当萍水相逢一场,过后即忘。
之后几天。
总算过了一段相对安静的日子。
不是缩在家里看看书,就去找徐太安下下棋,当然,还有个身影,时不时如同鬼魅般冒出来。
表面上是在日常照料徐太安。
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宁轩辕下棋是为了陶冶情操,而不是为了扬名立万,同理,收徐冰清为徒,完全没这个必要。
徐冰清几次欲言又止,几次失望而归。
这之间,双方关系点到为止,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于这一点,让徐冰清难受了很长一阵时间。
以致于后面见着宁轩辕,眸子里都有了哀怨和不甘,那种眼神,似乎在暗怪宁轩辕不解风情。
宁轩辕依旧置之不理。
这不,今天早晨,匆匆和徐太安下了几手棋,宁轩辕站起身捋捋袖子,就准备溜之大吉。
徐太安放下棋子,突然提了句,“齐家那对爷孙,私下传闻,被苏定暗中埋了。”
宁轩辕笑,他放出去的话,没人敢不当回事。
以苏定的直觉,肯定清楚他宁轩辕是什么一号人,若是敢忤逆他的意思,擅自放过齐渊和齐清风。
苏定必将大祸临头。
“意料之中。”宁轩辕扯了扯脸皮,并无太大情绪波动。
徐太安继续道,“齐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作何打算?”
宁轩辕拎起衣服,给了徐太安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即走。
徐太安揉揉脸颊,突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今天宁轩辕有急事,故此,准点离开。
曹诺大婚在即,贵为双亲的曹真和韩翠,正好能趁着赴宴的机会,提前来市里和宁轩辕聚聚。
老爷子前不久在电话里念叨了几次,还指名道姓要宁轩辕亲自去接。
否则,就不下车。
宁轩辕可不敢忤逆老爷子的意思。
九点出头,宁轩辕就来到了站台等待。
临近年末,车站的人流量逐渐大了起来,环顾一圈的宁轩辕,百无聊赖,于是靠在车边抽烟。
也没耽搁多久。
十分钟之后,宁轩辕终于见到了义父义母。
“轩辕,我在这儿。”
曹真隔着老远就伸手打招呼。
宁轩辕掐灭烟蒂,微笑着回礼。
韩翠没好气得瞪了曹真两眼,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激动?
前不久才见着这么个干儿子,怎么今天,又跟好多年没见着似的?
与义父义母同行的还有曹诺,以及,一位扎着双马尾,穿简约秋装的年轻女子,也就二十出头,稚气未脱。
“这是?”
宁轩辕蹙眉,好像有点印象。
“是吴欣啊,你不记得了?”韩翠提醒道。
宁轩辕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吴欣是村口吴叔的女儿,比曹诺小几岁,自幼和曹诺关系极好。
他离家入伍的时候,吴欣还是小屁孩。
这么多年过去,没印象,也正常。
反倒吴欣还记得宁轩辕。
曹诺站在韩翠身后,与宁轩辕互视一眼,没吱声,就当打过招呼了。
宁轩辕转过视线,凑近曹真,故意夸张得耸动鼻子,“最近没少喝酒啊。”
“轩辕,你得管管你义父,我天天说,他天天不听,几乎是三餐不离酒杯,老气人了。”韩翠果断开口道。
“就你话多。”曹真反呛。
宁轩辕笑笑,然后吩咐道,“走吧,先回家。”
“那,那个,再等等呀。”
全程没开口的吴欣,突然张嘴了。
宁轩辕疑惑。
吴欣耸耸肩膀,语气骄傲道,“我,我男朋友说他开车来接我的。”
“吴欣这几天放假,在家里待了一阵,寻思着曹诺马上就要成婚了,所以跟着一起过来。”
韩翠继续解释道,“这孩子热情得很,一路上都在说,要让自己男朋友过来接待咱们老夫老妻。”
“我男朋友是公务员,可优秀了。”吴欣揉揉鼻子,与有荣焉道。
宁轩辕无语。
这吴欣,满打满算也二十出头了,怎么说话语气,跟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似的?
“公务员确实不错,铁饭碗。”宁轩辕客套道。
岂料,吴欣继续昂起脖子,美滋滋道,“那可不,他工作才两年耶,就能买车了,换做一般年轻人,哪里有他这么大的本事?”
言罢,吴欣挑着眉毛打量宁轩辕,然后好奇道,“你呐,你买车没?”
宁轩辕,“……”
他听出来,吴欣的炫耀意图。
可,你总得看人吧?
也算他今天心情好,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刚要搀扶着曹真离开,一道年轻的身影,急匆匆闯入视线。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白衬衫,黑西裤,长相一般,文文弱弱,属于那种放在人堆里,绝不会引起回头率的普通面孔。
“陆鹏,我给你介绍,这是曹叔,韩姨……”吴欣上前两步,挽住陆鹏,挨个介绍。
陆鹏逐次回礼,结束后,立马道,“车在前面,走吧,一起过去。”
韩翠还在犹豫。
曹真则看向了宁轩辕。
“哎呀,我差点忘记了。”
陆鹏明显会错意,不过还是一边拍动脑袋,一边略感抱歉道,“我那车是五人座,这里加我六个人。”
“那怎么办?”
吴欣眸子一闪,也不主动了解,直接脱口而出道,“宁轩辕他没车。”
“你以为什么人,都像我这样,年轻轻轻就能买车啊?”
陆鹏故作玩笑,然后挠挠头,看向宁轩辕,“要不,我带曹叔,韩姨走,中午吃个饭之后再送到你那边去。”
“你的话,先打车回去?”
宁轩辕一笑置之,他朝曹真无奈得耸了耸肩膀,两父子,一前一后,向出站口走去。
“宁兄弟,我没别的意思,再者,买不起车也不是什么尴尬的事情啊。”陆鹏跟上,还在喋喋不休道。
吴欣夹在中间。
曹诺和韩翠更靠后。
相较于神色普通的韩翠,曹诺则是满脸尴尬,这陆鹏,到底哪来的傲气,张嘴闭嘴就是车车车的。
出站口,停车处。
一辆工艺讲究,线条锋锐的劳斯莱斯幻影,短短几分钟功夫,就吸引了不少爱车人士的驻足观望。
陆鹏本来还在和宁轩辕扯皮,陡然看见这辆价值千万的高档车,顿时满脸艳羡。
这,纯手工打造的顶级商务车,果真非比寻常,光看一眼,就会沦陷其中。
“好看吗?”宁轩辕问道。
“刚急着停车,压根没注意这里,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近距离观望这种车型。”
陆鹏回过神来,又侃侃而谈道,“我告诉你,这种车从轮毂,到线条,都……”
“昨天才提出车行,还真没机会好好了解。”
宁轩辕按了按车钥匙,车灯大亮,色泽柔和。
陆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