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总算见到大侄子
蛇是奚珞抓的，她想要蛇皮，其余几人也没想过反对。老顾跟捕蛇老人交涉了会，想给钱对方也没肯要，最后干脆把蛇肉作为帮忙取蛇皮的补偿了。老人倒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承诺蛇肉做出来后，请他们过来吃饭。
笑话。
就算这条蛇在小奚珞手上表现的再怎么柔弱，也不代表着他们有勇气吃好吗！
“对了，你们没事往这山上跑做什么？还好这才二月份，等再过一个月，这山上的蛇出没的可就频繁了。”黑瘦老头的语气微微缓和。
老顾尴尬着附和：“节目需要，节目需要。”
小百科插嘴道：“爷爷，我们是来找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村长说它属性为火，还被放在地势高的地方，所以我们想去雷神铜像看看。”
“属火的雷神铜像？”黑瘦老人神情有些许古怪，“一个多月前不是被搬到图书馆的后院了吗？”
“......”
“这个地方肯定没人来过啊，前几天下雨，山路只要有人经过肯定会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不信你们可以回头看看你们走过的地方。”
“......”
“可是，我分明看见铜像了啊。”小百科着急地伸手指了指前方。
老人抬头望去：“哦，那个我们村新的守护铜像。”
“新的？”
“是啊。在你们来这里考察前，村委会刚在全村范围内开展了一场匿名投票，第二天就通过了把雷神铜像改成招财猫铜像的议案。”老人眸中闪过得意，“看吧，这铜像前脚刚换，后脚你们的人就来送钱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雷神铜像不是云乡里的精神象征吗？而且也摆了那么多年下来，怎么说换就给换了。”老顾疑惑道。
老人用手挡了挡镜头，“精神象征也就是骗骗你们这种外地人，我们村的雷神铜像实际上就是一种身份地位的代表。项羽有言：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凡是我们云乡里走出去的孩子，一旦成了名或是有了钱，回乡必干的事就是修缮或者改造这尊铜像。这样平均一下，我们这的雷神铜像顶多隔个七八年就会被换掉一次，这回也是太久没换，连村委会都看不下去了，才主动弄了个众筹把铜像换成新的。”
“可我们路上也问了不少人，只要一提起雷神铜像他们指的都是这里。您刚刚不是说，是在全村内的投票吗！怎么好像还有人不知道这事似的？”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那是因为......我们供奉的这只招财猫的大名就叫做雷神！”老人说到这时，之前的冷漠早就散去了，“往年旧的雷神铜像都是直接丢掉的，毕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今年村委会学精明了，觉得扔掉浪费，让我们把他安置在图书馆后院摆个几百年后拿去当古董卖，到时候，就又有钱做新的铜像了。”
“......”
“怎么，你们还继续上山吗？”老头颔首问。
周万宁觉得老头说的有理，便也放弃了上山的念头：“不了，我们下山去天上宫阙。”
“那正好顺路。”老人开怀大笑。
周万宁刚打算走，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小奚珞干的，不禁失笑。
“是不是想上去看看？”周万宁心头一软，自己要是也能有个这么大的小女儿多好，光是想象一下女儿扑到自己怀里撒娇的画面，他就情不自禁的要傻笑。
“抱。”
“只要抱吗？”
“嗯。”奚珞点头。
“好。”
黑瘦老人这才和奚珞对视，不禁有些诧异，这小姑娘居然有一双灰瞳，还煞是好看。再配上导演组准备的‘老君服’，不仅没有穿出反差喜感，反而衬地人愈发精致可爱。
“女娃多大了？以前抓过蛇？”
“嗯。”奚珞又渐渐懒散了起来，像只瞌睡着的白猫幼崽，脑袋磕在周万宁肩上，眼睛睁睁闭闭。
老人见奚珞这样，还是有点失落，不过也能理解：“孩子应该是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会吧。”
周万宁看了看奚珞，点了头，不由自主地便放慢了脚步。
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反正奚珞是被系统喊醒喝药的。喝完药之后，奚珞第一反应就是找孟长熙，她好像把他忘记了......
“小祖宗？您老觉睡的可还舒服？”孟长熙是听见房间里的动静才走过来，看见奚珞睡的凌乱地头发后，嗤笑着伸出爪子捏起了脸。
“晚上了？”
“做梦呢，才下午一点半，起床起床，我们赶紧去录节目了。”
“你怎么回来的？”奚珞揉了揉眼睛，刚刚喝了药剂，现在已经不是很困了。
“您还好意思说，把我丢在凄冷的小黑屋一整个上午，最后连导演组都看不下去了，才编造了一段天兵天将受命下凡救炼丹炉的剧情，你咋不羞愧呢！”孟长熙冷哼。
“不羞愧。”奚珞一巴掌打开孟长熙放在自己脸上的爪子，也报复性地伸手在他的脸上乱抓一通，“你背我走。”
“好好好。”孟长熙撇嘴，“你脾气大你厉害。”
“哼。”
“小祖宗，他们说你今天在路上抓了条毒蛇，还硬是要蛇皮。”孟长熙刚听说这事的时候，还觉得是节目组在开玩笑呢，结果周万宁为了求证，干脆给他播放起了摄影师不久前留下的录像，他的三魂七魄都快给吓走了一半。
奚珞压低声音，在孟长熙耳边道：“我不怕蛇，我过去也杀过很多比那条厉害上许多倍的蛇类，有一次他们甚至出动了全族追杀我。”
“还在做梦呢？梦里你也是用这双小短手杀的蛇？”孟长熙翻了个白眼，明显不信。
“随你怎么想。”奚珞也不说话了，开始观察起了四周环境。
云乡里正中有一整条卖东西的商业街，有店面也有地摊，不过这里人的素质都不错，收摊离开的前，都会记得把自己附近的地方打扫干净。
落单的孟长熙和奚珞只有随行摄影师跟着，两人在路上还时不时打闹，有时候奚珞也会发善心分一颗糖给孟长熙，两人相处的状态像极了感情不错的兄妹。
“别走了，停下来。”奚珞顺手拉了拉孟长熙的头发。
孟长熙哭笑不得：“小祖宗，您老别折腾我了行吗？”
“你先停。”
奚珞终于把脚踩在了地上，向着旁边一个卖书的小摊子老板问道：“你卖的是什么书？”
老板一看说话的是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心中升起了喜爱：“我这的书可就多了，适合你这年龄的像是什么格林童话，一千零一夜，应有尽有。”
奚珞摇了摇脑袋：“我家里也有这些。你卖三字经吗？”
“卖！”说着，老板便从背后的包里抽出本小蓝册子。
“弟子规呢？”
“这里！”老板又从包里抽出了第二本，“这种书，我这里一共有三十五本不同样的，全都是关于儿童、青少年的启蒙书，你想要买多少？”
“全打包！”奚珞豪气道。
“可以。”老板笑眯眯地。
“喂，该你付钱了。”奚珞安静地看着站着不动的孟长熙。
“我拒绝。”孟长熙偏过头。
“为什么。”奚珞努力和孟长熙对视。
“别以为我不知道，等这些书买下来之后，还是得我搬来搬去，我看上去有那么傻吗！”
031 你演我猜
“天上宫阙”是云乡里面积最大的饭店，一楼就是普通的大堂，木制的舞台正对大门。逢年过节的时候，店老板也会找外面的民谣歌手到店里表演节目；二楼有个操纵室，可惜常年处于上锁状态，主要是用来控制舞台灯光、以及小范围内的特效制作。
三楼有条旋转的楼梯可以爬上天台，天台上被放置了五六台不同倍数的天文望眼镜，虽说有时也会被学校借去完成教学任务，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放在这里给村子里的人共用。
节目组最早定下来的室内拍摄点主要就是天上宫阙和位于高坡的图书馆两个地方，由于今天早晨云乡里的天气实在不错，才临时添了部分外景拍摄。
奚珞和孟长熙在二楼吃完了盒饭，才加入到早已开始游戏的小孩堆里。奚珞长得实在出众，可以称得上是在一堆家长注视下过来的。
“大家好，我是演员孟长熙，在这段时间的节目录制中，我会担任奚珞的‘责任家长’。”孟长熙对着镜头笑得温润如玉，为了配合炼丹炉的造型，节目组为他配了套灰色印着八卦图的长马褂，竟然也穿出了丝老照片里才有的时代感，“真是抱歉，因为一些原因来晚了。”
“不晚不晚。”周万宁笑眯眯地把手搭在小百科的脑袋上，“我们天庭小组总算团圆了，我们小百科看到妹妹多开心。”
小百科抽了抽唇，话说他连头都没低，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很高兴？
“对了，你们比赛进行到哪了？”孟长熙私下向周万宁问起了情况。
在过来之前，孟长熙好几次试着帮奚珞扎头发，都失败了，最后还是多亏摄影师亲自上手才搞定。至于白色的假发可以直接套在头上，披着还是扎起来影响都不大。
即便发型再怎么随意，都半点不影响奚珞的脸。奚珞并不是爱笑的类型，当身边全是陌生人的时候，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说。可即便那张包子脸不做任何表情，也可爱到让人情不自禁想去多看几眼。以至于到了最后，变成了来凑热闹的村民在看奚珞，摄影师拍着拍着也开始拍奚珞，就连其它小孩子的家长也频频望过来......
奚珞却丝毫不在意这些目光，为了看得清楚些，她还趁着孟长熙不在的时候，找板凳踩着直接坐到了桌子上。大概是去教室的时候已经这么做过一遍了，奚珞这次爬得更为顺畅。
“走，我们去比赛。”孟长熙把奚珞背到了台边，边走边给她解释着游戏规则。
其实就是个‘你演我猜’的游戏，大人、小孩一个表演一个猜，限时十分钟，猜对一次关键词+1分。最后同一团队的分数加在一起，胜利团队可以获得终极任务的重要线索。
因为之前已经开启过‘大闹天空’的环节，所以参与游戏的先后顺序都由师徒小组来决定。小百科是第一个被派上场的，共获得了4分；华画吸取之前小百科的经验，拿到了6分，这成绩可以说是非常好。现在就看最后的奚珞表现的怎么样了。
张少陈拿着大喇叭：“现在是天庭小组最后一位成员，请师徒小组决定奚珞和她的责任家长孟长熙，谁来表演谁来猜，以及本次游戏的竞猜主题。”
对面简单讨论了下，‘决定’还是让老顾来说的：“考虑到奚珞的年纪很小，直接考验成语、诗句对她来说根本不可能，我们也没那么变态，所以你们本局只需要完成西游的人物演绎猜测就可以。”
孟长熙听完顿时松了口气。
老顾话锋一转：“但是呢！我们三徒弟大闹天宫一把也实在不容易，也想瞧点热闹。所以...我们要求，你们这次的人物表演全部让奚珞来，猜测的任务就交给长熙。”
“你们放水呢，让我来猜，我们小组怕是赢定了。”孟长熙笑容中带上了挑衅。
老顾不屑地淡笑：“谁要看你，我们都是等着看奚珞表演的。”
奚珞总算弄懂了游戏的规则，挑战很快便开始了。扫了眼图片，奚珞点了头，意思自己准备好了。
孟长熙自信满满地转过身，准备看奚珞的表演。
奚珞不急不慢地对着奚长熙伸出了三根手指！
“是这个人物与三有关，还是名字三个字的意思？”孟长熙不太确定。
奚珞不肯提供多余的线索了。
“三徒弟沙悟净？”
“沙僧？沙和尚？”
“卷帘大将？”
“就没一个对的吗？”孟长熙一口气报出了最直接的可能，很显然，这并不是一道送分题。
“三三三，谁的名字里有三，我知道了唐三藏！唐僧、陈玄奘！有没有对的！”
“不对。”张少陈同情地摇了摇错误的牌子。
“啊？”孟长熙懵了，咬了咬唇，眨眼间一分钟就过去了，“等等，三也有可能是表达人物之间的关系，小三？三弟？三个孩子？”
“哪吒？不对，不会这么简单。”
“我知道了，是龙王三太子！白龙马！”
张少陈终于竖起个‘回答正确’的牌子，孟长熙擦了擦额头的汗，总算过了。
奚珞接过了第二个牌子，丝毫没犹豫地伸出了六根手指。
“六？六耳猕猴！”
“回答正确，下一个。”张少陈继续挥牌子。
奚珞看了眼题目，想了想，还是保留了那六根手指。
“还是六？什么鬼？六耳猕猴？”
“不对不对，小妖怪太多了，我实在记不得了，下一个。”张少陈选择了放弃。
第四张图，奚珞重新把六根手指换成了三根，孟长熙几乎吐血，把之前给出的答案又重新猜了遍，愣是没一个对的。
他算是弄懂了，这是压根就是小祖宗给自己专门设计好的送命题！
“快快快，下一个。”
“最后30秒。”
“小祖宗，你给我的提示明显点行不？”孟长熙拼命地给奚珞眨眼暗示。
奚珞撇了撇嘴，意思很明显
是你太笨了！
第五题给出的图画就比较难认，奚珞叹了口气，默默地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指山！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唐僧，告诉我有没有对的！”
“全部回答错误！”张少陈看热闹地耸肩，“奚珞小组共回答出两题。”
“等等，请让我死的明白点！你们的题库到底有多偏！”孟长熙悲愤交加地控诉。
“一共五题，只有最后那题的答案有点偏，主要还是你笨。”
“长熙，你的智商问题恐怕要瞒不住全国观众了。”周万宁同情地拍了拍孟长熙的肩膀。
“呵，我就不信你们知道答案！”
032 这一天的录制
五分钟的比赛，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了。游戏刚结束，奚珞便被工作人员牵着带下了台，被安排跟着小百科、华画坐到了一起。
“刚刚孟长熙没有回答上来的三个问题，答案分别是牛魔王、红孩儿与文殊菩萨！”张少陈顺势把图片亮了出来，“三个人物依次对照小奚珞给出的数字，分别是六、三、五。”
“六？牛魔王？”孟长熙顿时恍然，是的了，他想起来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奚珞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网络上总有人发的666是什么意思。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短暂的画面在眼前闪过，他拍了拍奚珞的脑袋，无奈道：“小祖宗，网络上的6就是牛的意思，铁牛、牛肉汉堡、牛魔王的牛，反正就是用来夸将人或事很厉害。”
他真是笨！
“红孩儿吐的是三味真火，所以小奚珞伸出的还是三根手指。”张少陈尽心尽力地给孟长熙解释着，“至于你们抽到的最后一题，我也很意外。我都没想到小奚珞竟然能认出图片上的菩萨具体是哪位，还给了你一个相对精确的提示。”
孟长熙一愣，重新在脑海中将奚珞的每个动作都还原了遍，先是颔首并双手合十，最后伸出了一个手掌，不对，那不是巴掌，而是代表了数字五！
菩萨，住在五台山的菩萨，除了文殊，再无其他可能了。
孟长熙输的心服口服，这五个问题他要是能全回答上来了，那才见鬼了。
对面的师徒小队也开始你演我猜的比赛环节了，最后还凭着一分的微弱优势，赢过了天庭小组。
前两局游戏双方各胜了一场，打成了平局，而第三关是个西游知识竞答类的闯关游戏，这正好撞在了小百科的强项上。与师徒小队回答问题时的纠结、徘徊不同，天庭小组这里宛如开了挂般顺利。
“现在的战况，虽然是天庭小队领先师徒小队整整四分，但这并不代表着比赛就此可以结束了。最后一题，才是第三局游戏胜负的关键所在，你们可要听仔细了。”
“好。”几个小孩子齐声道，家长们则在一边欣慰地看着。
“总所周知，唐僧师徒在西天取经的路途中，共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方才修得正果。无论是自然界的大风大雨，还是非自然的妖魔鬼怪，都给《西游记》这本书添上了绚烂的色彩。”
“近代著名西游学者段弥曾写过这么一段书评西行之路共九九八十一难，不管少了哪一段，西游记都不可能圆满。我身边有非常多的人都特别喜欢《西游》，有的人喜欢大圣的英勇无双，有的人喜欢故事情节的光怪陆离，还有人喜欢的是西游的各种衍生电影故事。他们问我喜欢什么？我说：我喜欢每段故事中的小妖精，因为我能听到他们藏在灵魂里的笑声。”
张少陈清了清嗓子：“所以，我们最后的挑战，就是比一比哪个队伍报出的妖怪名字更多。一个名字加一分，每个队伍回答满一分钟就会换成下一个队伍继续回答，两队交替，直至所有妖精的名字被说完或小队主动放弃回答。”
听完游戏规则，小百科微微皱眉，转身问道：“华画，你记得的多吗？我只能想起一些大致情节，但是具体妖怪名字都不清楚。而且这一局是他们先回答，等一分钟时间过去，我们熟悉的妖怪肯定被他们说完了。”
华画舔了舔唇，无辜道：“半斤八两。”
“没事，那就重在参与。”小百科的心态很好，低头看向奚珞问道，“奚珞，如果我们这局赢不了你会不会不开心？”
奚珞用手托着脑袋，灰色的眸子平静地问道：“是会输吗？”
“唉。”小百科叹息，“输了也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
奚珞看出了两人情绪的低落，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小盒巧克力，分给了小百科和华画：“给你们。”
这个时代的人类幼崽很脆弱的，该哄的时候还是得哄。
师徒队派出的队员是小鬼，随着一分钟的时间过去，小百科越是觉得凉凉，转头刚好与苦笑着的华画对视，他的状态应该和自己差不了多少。
“好，现在轮到天庭小队开始作答，你们请出的队员是？”
“我来吧。”小百科接过话筒，还没开始说话，华画就把话筒抢过了过来。
“算了，丢脸的事情我来干，我们队伍的活招牌可不能倒。”
“我们是一个团队，每个人都是团队的活招牌。”小百科也不放弃。
明明两个小孩是互相不想让对方丢人才做出的善意举动，可这画面落在对方眼中，倒像是问题太简单，两个人在争抢着回答的机会。
“你们真的会？”奚珞坐着看了半天。
“不会。”
“不会。”
“我会，话筒给我。”奚珞稚声道，同时伸出了手，“我看完了一本有插画的西游故事书，趁我还没忘光。”
好不容易抢到话筒的华画本来还有些犹豫，抬头却看到奚珞眼睛里的认真，鬼使神差地改变了主意。
奚珞接过话筒，语速飞快地报起了名字：“百眼魔君、九头虫、白鹿怪、如意真仙......”
短短一分钟，奚珞怕是说了二三十个陌生名字出来，整个导演组都被惊住了，似乎没有想到这关还能这样玩。
奚珞每说一个名字导演组记一个，顺便还专门留出了两位翻找西游原著。
“我们放弃。”到了第三个一分钟，师徒组直接举出了放弃的牌子。
大约又过去了二十分钟，张少陈干笑着过来宣布成绩。
出乎意料！
这个发展也太惊心动魄了吧？
张少陈伤脑筋地想着，等这段播出去，节目组会不会被骂有黑幕。
录到这里，也差不多有晚上六点了。
为了第一期节目的收尾能更加特别，张少陈还请来了一位特别嘉宾，华国退休老教授曾圣殊。也打算趁机把节目的内涵拔高，争取做到让节目老少皆宜。
曾圣殊虽然穿着很普通，但是一身的傲骨却丝毫没被掩去，即便让他独身站在茫茫地人海中，你都没法忽略他。时间把曾圣殊打磨的更加耀眼，岁月又让他的耀眼渐渐沉淀。
奚珞从看见曾圣殊的那一刻，灰眸一亮，这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大家好，我叫曾圣殊，今年八十二了，是位人民老教师。”曾圣殊也看到了坐着招手的奚珞，慈祥地笑着回应，“很高兴能来到‘带娃走天下’节目组，和大家聊一聊我眼中的漫漫西游路。”
033 漫漫西游路
云乡里的村民大多数都认识曾圣殊老先生，有些人是当过他的徒弟，有些则是儿女跟在他身边念书。曾圣殊来到现场后，村民们的反差最大，一个个都开始侧目认真听讲，闲聊的声音少了大半。
“奚珞，你认识那个爷爷？”小百科小声的问道。
“刚过来的时候见过。”奚珞的视线并没有从曾圣殊身上移开。
小百科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小声地笑了起来：“他看上去真像西游记里的老神仙。”
曾圣殊不急不慢地说道：“我在二楼等待区的时候，通过电视转播看过你们每一场的比赛了，在惊讶的同时我也觉得万分欣慰，现在的孩子是不是都像你们这么有灵气？想想我六七岁的年纪，还在被我邻居家的小哥哥带着玩吃鸡游戏坑队友呢。”
“当然，你们今天可以获取到的各方面资源肯定我们那时要好的太多，你们也肯定能成长为比我们更杰出的人。”
“我第一次接触到西游这个词，还是在七十多年前，那个时候，云乡里还只是云乡里，我的那位小学同桌、今天的世界知名西游学者段弥也还在穿着开裆裤满山里乱跑的年纪。”曾圣殊唇边带着笑意，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段弥的第一本西游记，还是我送给他的。他当时可喜欢这书了，白天看、晚上看，兴奋地几天几夜没睡过好觉。我记得期末考试的那天，我们全班都坐在教室里自习，我跟段弥也没例外，我复习地疲了一抬头，刚巧看见段弥再朝我招手，我以为他是想起来自己有什么题目不会，打算找我探讨。”
“结果我一过去，这小子就开始神神叨叨地给我念，他说自己可能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还总觉得自己棍子莫名的耍得特别好，甚至一天问了我几次，他会不会是孙猴子的转世。”曾圣殊玩笑地语气道，台下也传来了不少笑声。
小百科敲了敲桌子很认真分析道：“我觉得段弥的想法很有可能，也有算命先生说过我是紫薇星转世，以后还是状元的命。”
曾圣殊停顿了会，才继续说道：“有人说过，孩童时看得第一本书是可以影响一辈子的。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不过我知道，我是，段弥也是。”
“段弥把一辈子都给了西游，从成年人口中的不务正业，到后来全村人的赞誉不绝。他，花了整整五十年，可段弥这一辈子满打满算上在母亲肚子里的时间，也不过六十载。”
“他向来是个淡然的人，也不看重名誉结果，在他的眼中，过程比一切都重要。就跟西天路上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师徒四人一般，取不取得真经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路上的汗水与扶持，是点点滴滴的成长与幸福。”
“每个人的一生其实都是段西行之路，结果是必然的，死亡是必定的，是生是死一直都是单选题。关键的是我们在路上走过的年岁，有没有那精彩绝伦的九九八十一难，以及我们身上势不可挡的执念与勇气！”
还不等听客给出反应，曾圣殊的话锋突然一转，让人有些措手不及：“我刚刚说的对吗？当然有它对的地方。每个人都认可吗？不说全部，至少大多数人会回答认可。这就代表着我们思想上达成了高度统一吗？自然不会。就像我，现在可以做到给你们侃侃而谈，实际上，了解我的人反而会觉得我的这段话说的非常奇怪，甚至会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老了，才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当然不。”曾圣殊拍响了桌子，声音抑扬顿挫，“这是段弥的观点，不是我的。他觉得西天之路在于路，我偏偏要说，西天之路在于经书！”
奚珞听得入神，人这一辈子要是能过成曾圣殊这般也真是好，把想说的话，通通说给天下人听，天下人也愿意听。
这样的人是奚珞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来自言语的震撼，更是这辈子第一次产生。它比起机甲、星舰的气势磅礴而过于单薄；相比于武功盖世，显得太过絮絮叨叨；对照星河万丈，又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可前面的三种，奚珞都见识过了，直到这一刻才发现，有种力量竟然可以来自只言片语，却足以影响终身。
奚珞愣神的片刻，曾圣殊还在不断地说下去。
“所有看过西游的人都知道，唐僧慈悲为怀，是个大善人。那他慈悲在哪里呢？屡次三番赶跑打死伪装成人类的白骨精的大圣爷，最后自己却落得被妖精抓走的下场？这当然可以看出他是个‘懦弱无能’的老好人；还是说他慈悲在可以放走爬到他头上的蚂蚁？这也够体现出他是位修炼得道的高僧了；如果你要追究起前世因果，作为金蝉子转世的唐僧，他就不能是恶人。”
“我说了这么多，其实以上的种种根本都算不了什么。我倒觉得唐僧这辈子最大的慈悲，就是从西天取回了真经。”
“那么这个时候，问题就来了。西天取经，取的究竟是什么？好，我听见有人在说，是佛经，对，说大乘教法的也没错。可这佛经是用来做什么的？”
“《西游》原书是这么写的菩萨道，我有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渡难人脱苦，能修无量寿身，能作无来无去......换句话说就是，菩萨找唐僧：我有普渡众生的法门，就看你愿不愿意来拿。”
“在这本书的设定中，佛法无边，经书能让受苦受难的百姓获得解脱、获得幸福。大圣是厉害，可是你今天打了一个妖怪，明天还是会有新的妖怪出现，会让百姓受苦的难道仅仅只有妖怪吗？什么叫老百姓？谐音就是老不幸。真经能做什么？普渡众生。为什么要普渡众生？因为‘凭什么众生皆苦’！”
“谁都不知道西天路的最后有没有真经，更没有人知道自己取回来的是真正的救世灵药还是虚假的无字天书，但是我敢肯定总有人情愿走这一遭，既然天下皆苦，就定会有人去渡。这个人，可能是我，可能是你们。”
“西天取经的过程只能影响你一个人，最多再加上影响点你身边的人。可是取到真经之后，受益的将是成千上万的人。还有，我今天说的真经，只不过一个代词，剩下来的东西还得靠你们自行领悟。”
“漫漫西天路，我亦是行人。”曾圣殊说完，向来挺直如松柏的腰微微弯下，冲着镜头鞠了躬，台下瞬间掌声如雷。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读懂西游，获取经验值奖励1000，硬币1000，西游种子一颗。”
“请问是否立即种植‘西游种子’？成熟需要等待72h以上，种植过程中所必须的基础能量值将会在硬币余额中直接扣除，请问是否授权。”
“是。”
034 坦白与谋合作
是夜。
天空挂着一轮淡白色的弯月，云乡里的星星要比城市里多上许多，可惜不够明亮。晚风带着冬天的丝丝寒意，吹落了树枝上零散的枯叶。
曾圣殊浅眠惯了，只要有半点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惊醒，而且难以再次入眠。身边的人都清楚他的毛病，所以一般不会有人在他睡觉的时间点打扰他，可今天夜里，房中偏偏多了位不速之客。
“宿主，你认真的吗？我们为啥要半夜三更来找他。”系统觉得很崩溃，虽然宿主突发奇想要抱，咳咳，是拜这位五星人物为师，他有一千个一万个支持，但是这种行为为什么要搞得和去偷鸡摸狗的一样啊！
“大圣就是这样拜师的，古人大概觉得这样会比较有诚意。”奚珞揉了揉眼睛，这还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放弃睡觉的机会。
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奚珞明显能感觉到她的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在发表抗议，她几乎是咬着牙才能坐起来，系统连着给她喂了五支发愤试剂，她才有力气撑着走到这里。
“我们真的不会把五星人物吓到吗？”系统用胖胖地球身挤进窗口，身体外表发出微弱的照明光。
奚珞有一刻迷茫：“为什么被吓到？他不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曾圣殊幽幽转醒，纯黑的眸子在夜色里格外清亮。
“你是在等我吗？”奚珞看到曾圣殊醒了，眸中闪过欣喜，也不知道是不是药剂终于发挥了作用，之前的困倦疲惫瞬间散了干净。一只手撑着窗口轻轻跳进了屋子，为了表示尊重，奚珞还特地把衣服全换成了帝星最流行的功能隔离服。
曾圣殊揉了揉太阳穴，缓缓从床上坐起，顺手把床头大衣盖在了略显单薄的身上：“你一个人跑出来的？家里人知道吗？”
“哦，他是我晚辈，理论上来说我不需要向他汇报行踪。”奚珞为了和曾圣殊保持平视，挑了最高的凳子坐下。
曾圣殊笑笑，觉得这小姑娘很特别，也有可能现在的孩子都这样，是他少见多怪了：“你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拜师？我白天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我们之间没有师徒的缘分吗？”
“所以我半夜来了，你可以偷偷教，如果你怕我辱没你的名声，我也可以效仿大圣，以后出了这门绝不提你的名字。”奚珞说得很认真，似乎只要曾圣殊点头，她立刻就能这么做一般。
曾圣殊这次也不急着拒绝，反问道：“天下师者，成百上千，你究竟看上了我哪点？”
奚珞歪头思索：“因为你说‘凭什么众生皆苦’？如果众生真的很苦，你愿意渡吗？”
“谁苦？”曾圣殊抬头望去，刚好与偷摸着飞过来的系统对视。发着光的金属铁球上突然露出一双可以转动的血红色眼睛，曾圣殊被吓地瞳孔骤缩，全身不寒而栗。发着微弱照明光的系统把奚珞也照亮几分了，奇异的服装让曾圣殊察觉到不对劲，“你究竟是什么人？”
奚珞想了想，也不知道眼前的人能不能接受：“我是奚珞，我的家乡在新维尔星，也就是未来的帝星。”
“外，外星人？”曾圣殊不可思议地捏了捏腿，试图利用疼痛刺激自己清醒过来，他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会做这种奇葩的梦？
“从字面上的定义来说，我的确是外星的人，但并不是你理解的那种，我们目前还没有在除去地球以外的星球发现过类人类的存在。我的祖父就曾经是一位地球人，不过自从地球的环境不适合人类生存后，地球人便全部移民了。”
“移民？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星？银河系里的？还有，什么叫所有地球人都移民了？难道你是几万年前突然消失的亚特兰蒂斯人？”曾圣殊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胀痛，但还是忍下了。
“不，你好像误会了，我来自未来。”奚珞凝眉，“新维尔是用汉语翻译过来的谐音，在星际通用语中，这个词的意思是‘相遇与缘分’。帝星是尊称，新维尔星是人类可定居的几十个星球中建设程度最高的。”
“五星人物你好，我是系统0000001，来自宿主的未来，我是高级智能生命体，不是怪物，谢谢。”系统趁着这个机会跟曾圣殊打起招呼。
“这世界怕是要疯了，我明天大概得先去精神科挂个号。”曾圣殊用力的摆了摆手，面色难看。
“没关系，接受不了很正常。亲爱的五星人物，我可以给你放段历史投影，记得要给好评哦！”系统也没给曾圣殊拒绝的机会，圆圆地身体升到半空后，飞速地旋转起来。
曾圣殊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拳头紧攥，额头上甚至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系统旋转时产生的力量好似编造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他四面的退路都堵死了，挣扎也不过是多余。
夜的死寂，在这一刻格外凸显。
屋子以及屋子里的一切瞬间化成了破碎的星星点点，又在几秒钟内，重新拼凑成另外的场景，淡红色的光华将曾圣殊紧紧包裹在其中。
奚珞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技术，但也隐约能察觉到其中应该运用到了催眠原理。奚珞的精神力相比曾圣殊要高上不少，所以并不会受到系统发出的能量波动影响。
大约过去了半个钟头，曾圣殊才从幻境中走出来，除去脸色发白外，黑色的眸子也微微失神：“我没想过未来会是这样的。”
星辰似海，数以亿计的星球在被开发和利用。人类的**与精神潜能同时被开发到极限，并不断地利用机械、炮火给发展开路。
以金属、冰冷、生死不顾为笔，描绘出一个足够辉煌，却也足够癫狂的时代。
奚珞沉默了会：“我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你找我究竟想做什么？”曾圣殊脸上挂起了苦笑。
“为了拜师来的。”
“然后呢？就算你继承了我一身的本领，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奚珞突然抬头，她在曾圣殊眼底看到了一丝隐蔽地狂热：“传播并将之发扬光大。”
“你有这么做的能力吗？”
“我可以试试。”
曾圣殊的眼睛宛如一口深井，对视久了仿佛可以把对方的灵魂吸进去：“我指的能力分内外两面，一面是你是否能凭借一家之言，去说服不计其数的陌生人；其二，则是当你的所谓所为，伤害到了权重者的利益时，你能不能得到外在的依仗，从而让你免受迫害。”
“这很重要吗？”奚珞没有想过事情会这么复杂，明明曾圣殊都动心了，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迫不及待，他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曾圣殊长吸一口气，渐而冷静下来：“如果你能找出理由向我证明你有这两种能力，我便全力以赴帮你，如何？”
“你为什么需要我的证明这个？愿意、不愿意难道不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吗？”
曾圣殊嗤笑：“你以为把华国的文化带到新、维尔星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吗？从来都不是你记得多少内容，亦不是理解了多少人生道理，而是两地之间的语言差异。”
“我可以给他们翻译。”奚珞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与自己绑定了语言翻译机，这话才勉强有了点底气。
“翻译？对，你可以翻译大道理，可以翻译情节离奇曲折的故事，可以翻译文浅意深的作品，却永远没有办法直接翻译古诗古句文言文。”
“你有办法？”
“教会我你们的语言，我来帮你成为两地文化的衔接。”
035 我觉得不存在懒癌
“成交。”奚珞点头，下意识忽略了曾圣殊之前提出的要求，“那么合作愉快？”
“我没答应！”曾圣殊哭笑不得，“你还没给我证明我们之间的合作是有价值的。”
证明？奚珞一愣。
先不提她有没有曾圣殊说的两种能力，就连能否坚持下去，她都不太确定。
想到这里，奚珞似乎陷入了什么烦恼，她，好像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你可以想好了再来找我。”曾圣殊见奚珞这般犹豫，不禁叹息，她的年纪还是太小了点。
下一次，不会还要在半夜起床吧……
奚珞脸色微变，委屈地反手抱住了身后的桌腿：“我不走。”
“你节目录完了？还不回去睡觉？打算成仙啊？反正我也睡不着了，我送你回去。”曾圣殊失笑地起身。
奚珞灰眸微黯：“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拜师。前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我也起过拜师的念头，但是很快就打消了，因为那样会很累，我很清楚我做不到。”
“你才多大？没有什么事情是年轻办不到的。”曾圣殊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我有病。”
“绝症？”
“对。胖球说，我的病叫懒癌。”
曾圣殊没忍住，笑了出声：“噗，你是来搞笑的吧。”
躲在奚珞背后的系统忍不住插嘴道：“宿主没说谎，懒癌是种非常可怕的病症，但是我会努力治愈她的。”
“懒癌？”曾圣殊努力把表情控制的严肃些，可惜藏在眼中的笑意还是把他暴露了，“就是懒的意思？那你现在又是怎么出现在我面前？”
“喝药抑制。胖球有从未来带的懒癌治疗的特效药。”奚珞平静地回答曾圣殊的问题，也没思考到他话中的深意。
曾圣殊顺口反问了句：“那你怎么不懒得喝药？”
“......”
“怎么不懒得说话？”
“......”
“还有，你怎么不懒得呼吸呢？”
“......”
曾圣殊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抛出来，直接问懵掉了奚珞和系统两个。
“宿主，你别看我，父上大大的手册上没...写过...这些问题的答案。”系统弱弱地开口。
奚珞投去了怀疑的眼神，你之前说我得了懒癌，究竟是真是假？
“大概...是真的吧？”系统反复搜索的结果都是，该问题并不存在答案。
“呵。”
“如果你说的绝症就是懒癌，那我就放心多了。”曾圣殊起身倒了两杯温水，一杯递给了奚珞，“屋子里凉，喝点热的驱寒。”
奚珞接过杯子，犹豫着小口喝了几口，白水里竟然透着丝丝甜意。
“山里祖传的泉水，味道不错吧。”曾圣殊笑着也喝了不少，“小家伙，如果懒都可以算得上病，我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药可以治。如果在你今天来找我之前，那个铁球没给你喝药，你还会来吗？”
“我叫系统0000001，不叫铁球。”系统躲在一边小声地嘟囔了句。
“我不知道。”奚珞摇头，“但我觉得疲惫，我甚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管干什么都觉得没力气，不论什么人什么事，我都打不起精神应对。”
曾圣殊的眸子很深，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奚珞的心底：“这是懒？还是说你对生活产生了抵触？”
奚珞不自在的偏头，避开了曾圣殊的眼睛。
“宿主，我找到了。父上大人在手册上写过，诱发懒癌发生的因素，除了科技发达所助长的外，还有心理原因导致的可能。”
曾圣殊揉了揉奚珞的脑袋，惊诧道：“你才多大？就有心理疾病了？你们时代还真恐怖。”
“我二十了，我的身体缩小是胖球做的，它怕我靠自己会在这个世界活不下去。”
“二十也不大吧，未来的人类寿命不是平均在三五百之间吗？”曾圣殊好像发现了奚珞情绪不太好，补充了后半句，“你不想提起过去的事情，我自然也不会问，这个你大可放心。毕竟年纪越大，人的好奇心就越少。”
“好。”奚珞停了许久才发出这一个音。
曾圣殊看出奚珞想安静会，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烦她，反而是把视线落在了同样情绪低落地飞着的系统身上。
“铁球，我们聊聊？”
“我叫系统0000001。”系统不甘心地反驳。
“好的铁球。”曾圣殊的回答和奚珞遇到系统时竟然达成了巧妙的重叠。
系统万分郁闷，它要不要干脆改名为球好了，反正谁看他都是球，最大的差别在于球的品种不同？
“喂，铁球，你的父上也是个球吗？他还给过你什么手册？你们家族是不是就是靠着治愈什么懒癌存在的？”
“我的父上大人才不是球呢！他可是五千年后特别厉害的科研人员，他亲手赋予了我思想与生命，还给我安排了最为伟大的拯救任务找寻最合适的懒癌晚期宿主，并将她治愈。”
“我看你的父上大人不一定有你讲得那么厉害。”曾圣殊说话时运用了点技巧，前后都透着质疑地态度，又不算太过分，刚好勾起系统想要解释的**。
奚珞倒是猜出来了曾圣殊的意思，顺势转头看了眼系统。
系统慷慨激愤道：“才不是呢！我的父上大人说了，他既然发明了我，联盟很快就会发现在他身上的价值，并且为他建造属于他自己的特级研究所！”
“铁球，那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未来科研水平都那么发达了，医学家、生物学家甚至连人类的每一个细胞都研究的彻底，为什么还会出现个叫做懒癌的绝症？”
“以后就不是绝症了，因为我可以治愈。”系统信心满满地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这种病或许并不需要治疗。”曾圣殊摇了摇头，“在佛家思想中，有种学说叫做因果，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在我年轻的时候，网络上有段时间就很流行‘懒癌’这个说法，无数的宅男宅女逃避出门，就玩笑着声称自己是个懒癌晚期患者。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我是不信有这种病的。当然，我也知道，你们未来的懒癌与我说的肯定不是同一种。”
“我不懂你的意思。什么佛不佛家，还有你们的时代就有懒癌？为什么会和我们不同？”系统问了许多问题。
“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我们网络上的‘懒癌晚期’患者，可能会有以下几种行为，懒得下床，懒得去厕所，懒得喝水，懒得吃早饭。”
036 学习吧，星际语
“懒得下床的人，更容易肥胖，诱发各种疾病后，又不得不重新开始锻炼身体；懒得上厕所的人，往往存在憋尿等的行为，时间一久容易诱发膀胱癌、直肠癌，虽然现在的医学可以直接把病变部位切除，但是代价是下半辈子的排泄行为都要依靠肚子上的造瘘口，你基本无法控制排泄的时间，随时随地得更换肚子上装排泄物的袋子；懒得喝水的人，容易发生肾结石，真正疼起来不亚于孕妇生产；懒得吃早饭的人，胃病，胆囊息肉......”曾圣殊仔细地数着每一点，“懒是因，病是果，人总是会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原来古代的癌症是这样导致的。”系统恍然大悟，开始掏出小本本记录。
“什么？”曾圣殊一愣，这反应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系统记录的同时，解释道：“唔，人类征服癌症是在公元纪三千多年，战争则是发生在四千多年，所以在我们未来根本就无法得知，癌症这种存在于传说中的可怕疾病，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又究竟有什么诱因。”系统严谨的态度让曾圣殊莫名的心虚，“所以，人类的癌症都是由懒导致的是吗？”
“我怎么知道。不过是举个例子，癌症分那么多种，我怎么可能全都弄清楚诱因。”曾圣殊说的口干舌燥，赶紧喝了几口水压惊，“我说那些只是想证明，有因必有果。如果真的是偷懒导致的疾病，未必需要你的干预治疗，迟早有天会结出相关的因果。”
系统陷入了自我怀疑，不确定的问道：“那像宿主这种，还要我治吗？”
“把你知道的懒癌资料分享给我的话，我可以帮你研究下，毕竟我对你们未来的情况还不够了解。最好有奚珞的病程变化记录，我好一块分析。”
奚珞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不是过来拜师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开始要给她治病。
“好的，没问题。”系统严肃地点头，开始用立体打印功能，筛选性的打印报告。
几张纸掉落在地上，发出五彩斑斓的光华，曾圣殊一张张地看过去，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了奚珞的报告上。
祖父是星际元帅奚长河，父亲拥有上将头衔，母亲则是退伍军人，当代的知名星球建设师。
曾圣殊考虑了许久，沉声给出了答复：“你的合作我同意了。”
“好。”奚珞立刻回应。
“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吗？”曾圣殊好笑道。
“不问。”
“现在凌晨两点十分，你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你们的节目组，总共在云乡里停留三天，你应该是在后天下午离开。你现在也没有电话，我该怎么联系你？”
奚珞垂眸：“胖球跟着你，它能找到我。”
“不行宿主，我不在的话，谁监督你吃药！”系统立刻抗议。
“我不用它跟着。”曾圣殊摇了摇头，“让铁球每天晚上9点来找我一次就行。”
“它可以教你星际语，而且你需要什么资料他随时都可以提供。”奚珞冷静地分析，“到了吃药的点，让胖球回来找我就行。”
“行吧。”
很快，两人便达成了共识。奚珞离开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房间里只余下胖球和曾圣殊大眼瞪小眼。
“那我们现在开始学习星际语？”
“好，那你自学吧。”系统委屈地背过身子，月光下落魄地像只被主人抛弃的狗子。
第二天上午，云乡里起了浓密的大雾，从山下远远地朝村子看去，那些建筑宛如置身于云海之中，遥望好似天空之城，美轮美奂。
曾圣殊此时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正在的播放是一段朋友发过来监控录像。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喜欢画画吗？”
“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刚刚的那位女士是你的姐姐吗？她很有气质。”
“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如果不是清晰地能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多数人或许会觉得这根本就是场独角戏。
问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无论是声音还是微笑的时候都很有亲和力。可惜这份亲和力在眼前这个孩子身上，发挥不了半分作用。
曾圣殊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眼睛紧紧地盯在奚珞的脸上，突然，卡准时间点下了暂停。
系统迷茫地看了看曾圣殊，又看了看视频里的宿主，有哪里不对吗？
“奚珞，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曾圣殊皱起了眉头。
电脑屏幕上视频暂停的那一瞬间，刚巧可以露出奚珞稚气的脸。奚珞坐在软椅上，好似身边的一切声音都影响不到她，灰色的眸子里充斥着淡漠、空洞，甚至让人有些怀疑她是否还活着。
曾圣殊明明知道视频里的她和自己之后见到的是同一个人，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喝药之前，差不多都这样吧。”系统已经习惯奚珞淡漠的模样了，“其实我宿主肯搭理的人非常少，除了她的母亲、管家，还有闻星熠以外，大多数人和她讲的话，她都听不进去。”
“停药呢？会反弹吗？”曾圣殊关心地问道。
“会，在没有治愈之前，停药一旦超过48小时，宿主就会彻底恢复成原先的状态。”系统唉声叹气，“所以在治愈过程中，我最好是寸步不离，防止意外。”
“怎么治？”
“初级的治愈法则就是给宿主培养新的兴趣，到目前为止，宿主也只对你拜你为师这件事产生过极大的情绪波动。也可能是父上大人折腾出来的大数据分析程序，早就算到了宿主会遇上你。”
曾圣殊没说话，取消了视频的暂停键，继续看了下去。
三天后，奚珞第二次被送到医院复查。女医生继续一个人说了很多，奚珞还是老样子，不给予回应，只是这次她会分散些注意力给身边的物体了。
奚珞平均两到三天会去趟医院，基本上都不说话，可眼神上的变化是骗不了人的。她的状态每天都有所改善，直到一个月后，奚珞再次站在同龄孩子身边时，已经看不出差别了。
“罢了，路到桥头自然直。你们星际语难道就没有什么像音标、拼音之类的可以辅助学习的吗？”曾圣殊苦大仇深地看着眼前比蝌蚪还难认的文字。
“没吧。”系统一顿，好似想起了什么，宿主的时代虽然没有，但是它的时代是有的。
曾圣殊摇了摇头，声音里有些难过：“年纪大了，记忆力不行了。”
系统被曾圣殊的话打断了思绪，迫不及待地宣传道：“我这里有记忆药水，喝完立即过目不忘，每次效果维持24h。”
037 寻找筋斗云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节目还在继续拍摄中。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起得最早，天刚亮就开始检查拍摄点的用品准备情况，家长们也陆陆续续起床洗漱，唯独住在旅舍里的几个小孩子还在呼呼大睡中。
“奚珞，奚珞，起床了。”孟长熙第一个带着摄影师冲进了房间。
房门打开后，屋外的光线悄悄地打在墙上，奚珞还沉浸在梦香里，黑色的头发被压在脑袋下面，露出了格外精致的五官。略带着婴儿肥的脸庞软软地同棉花糖一般，让人看着忍不住想扑过去咬上几口。大概是被孟长熙的声音吵到了，奚珞的睫毛微微颤动，好似下一秒就会醒过来。
站在孟长熙身后的摄影师却抽了口冷气，这这这，好看的也太不像话了吧？
对这种画面早已习惯的孟长熙，完全不受影响。冲上去就开始捏奚珞的脸：“祖宗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奚珞不满地皱了眉，两只小手把被子用力往脸上扯。
“负隅顽抗是没用的。”孟长熙面色不改，开始和奚珞抢被子。
“吵。”
孟长熙对着奚珞的耳边大喊：“祖宗你昨晚该不会是出门干坏事了吧，白天怎么叫都叫不醒。”
奚珞也不拽被子了，脚向下一蹬，干脆整个人缩到了被子里，米色的花棉被顿时鼓出了个大包。
“祖宗，你好歹也睁眼看看我，我这个坏人当得很没成就感！”孟长熙一个劲地絮叨，后面的工作人员偷摸着笑了起来，真想立刻找后期给他p上特大号的唐僧帽。
在一旁看着的摄影师见小奚珞困成这样，也不由自主地劝说道：“其实现在还挺早，要不然让小奚珞再睡会？”
“我来的时候是挺早，但是等我出去的时候，百分百是最后。”孟长熙吐槽，“我家祖宗从不叫我失望。”
“对了，这段记得掐掉，一定要掐掉。”
摄影师默不作声，这话请和导演说去。
孟长熙美滋滋地以为他答应了，埋头继续和奚珞抢被子去了。
奚珞算是快被孟长熙逼疯了，她活了二十年，第一次遇到这种bug。本来在家里的时候，还有苍书蕾姐姐盯着，现在到了外面来，孟长熙活像是只脱缰的野马，把平时不敢干的事情挨个做了遍。
“醒了？走走走，换衣服、洗漱，我们该录节目了。摊上你这个祖宗，我得平白折多少年的寿。”孟长熙越想越是悔不当初，他当初就不该因为不放心把小丫头交给别人，就腆着脸跟过来了。
好不容易帮奚珞整理好，孟长熙也是累了个不行，出门前还要把小祖宗背起来走，简直一把辛酸泪。
孟长熙到达集合点的时候，正好早晨八点整，与导演规定的时间一分不差。他果然来的还是最晚的，另外几个家长带着孩子早早地就到了。
“长熙是第一次带孩子吧。”周万宁有些幸灾乐祸。
“差不多。”孟长熙偏头，发现小奚珞竟然又睡过去了，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垫在了奚珞的脸下，小声嘀咕，“奚珞啊，这可是我的新衣服，你乖乖睡觉就好，千万别流口水。”
“让小奚珞先下来吧，张导马上就过来布置任务了。”老顾插嘴。
孟长熙倒是想，可他该怎么叫醒祖宗呢？还好系统来得及时，给奚珞把药用了，奚珞才艰难地睁开眼睛。
张少陈笑眯眯地走到了集合点：“还挺热闹的？大家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我爸爸昨晚带我去听虫叫了。”武术激动地想和大家分享。
小鬼举手：“我和爸爸看了星星。”
......
“小奚珞呢？你看起来很困啊？昨晚没睡好吗？”
奚珞似乎听见有人叫她，灰色的眸子里写满了迷茫。
“他问你昨晚做了什么？”孟长熙帮着张少陈又问了遍。
“睡觉。”
“睡得好吗？”
“好。”
张少陈无奈地笑了，看她这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叫人根本没法生出气来。干脆拿出任务卡，悠哉地念了起来：“昨天，在大家的齐心合力下，六位西游人物都找到了自己的兵器，并成功完成了‘大闹天宫’与‘西天取经’两个成就，这得感谢全体小朋友的努力！”
掌声响起。
“但是昨天的辉煌已经过去，新的一天刚刚开始，我们又迎来了更严峻的挑战。”张少陈语调一转，“大圣在天庭喝仙酒喝醉了，一直没留神把筋斗云给弄丢了。等大圣酒醒后，便开始到处寻找筋斗云，好不容易才在云乡里发现了筋斗云最后消失的线索。也就在这时，大圣有急事不得不回趟花果山，但又割舍不下筋斗云，于是它匆忙的从身上拔下了六根猴毛，用力一吹，猴毛便成了六只小猴子。”
“你们现在的身份就是这六只小猴子，任务是帮大圣找回筋斗云，大家有信心吗？”
“有。”几个小孩子齐声道。
“那从现在开始，大家就跟着大人在村子里仔细地找找筋斗云的线索，好吗？”
“张导，还有其他的提示吗？”孟长熙问道。
“筋斗云本来就是抽象的存在，你们不妨让孩子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找。”张少陈意味深长地说完了下半句话。
“懂了。奚珞走，我们去吃早饭。”孟长熙牵着奚珞的手，打算先往那一条冒着热气的小街走过去。
“老板，来两个蒸包，一个大的一个小点。”孟长熙眼前一亮，这蒸包的香气老远就能闻到了。
奚珞也清醒了不少，眼巴巴地望着蒸笼里新鲜出炉的蒸包。
“这是你闺女吗？真秀气。”老板看着奚珞心里实在喜欢，特意少收了一半的钱。
“不是，亲戚的孩子。”孟长熙装小包子的纸袋递给奚珞，一大一小两人走在青石板上津津有味地啃包子。
“爸爸，我找到筋斗云了！”
是个女孩的声音！
原来是小鬼。
孟长熙和奚珞咬着包子默契地回头，等等，他们停下的店不正是他们两刚光临过的蒸包店吗！还有小鬼手上拿着的白色蒸包，和他们吃着的分明就是同款！
“云包子店。”孟长熙默默地抬头看起了店家的名字，敢情这家店卖的全部都是筋斗云的同款蒸包，然而他和奚珞两人光顾着吃，谁都没注意到包子的特殊形状。
“好吃吗？”
“嗯。”奚珞满意地点头，又软又甜。
孟长熙拉着奚珞转过头，不断暗示自己啥都没看见，啥都不知道：“我也觉得。”
几分钟后，糖人摊。
奚珞趴在孟长熙的背上吃着糖人，身后传来的熟悉童音又吸引走了两人的注意力。
“老板，你知道筋斗云在哪里吗？”
糖人老板神秘一笑，轻轻捏了几下，一朵惟妙惟肖的可爱云朵就出现在了木棍上：“你要的筋斗云。”
“谢谢。”顾城烨有礼貌的道谢，眼睛里的喜意却骗不了人。
孟长熙抽了抽唇，转头朝着奚珞小声问道：“糖人好吃吗？”
“嗯。”奚珞心无旁骛地吃着自己的。
038 我想收她为徒
连着和‘筋斗云’擦肩而过了四次的孟长熙不禁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不过还好，他跟奚珞两个总算在考验结束前完成了任务，他们获得的是一张挂在书店门口售卖的筋斗云书签。
书店老板给他们发布了第二个任务，把手中的‘筋斗云’交给云乡里最像大圣的人，并邀请他参加节目组筹备的晚宴。
在这个环节中，节目组并没有事先安排好扮演大圣爷的群演，小孩子在最后究竟会把‘筋斗云’送给谁，完全是未知的。
事实上，孩子做决定的速度是普通成年人的几倍，张少陈原先以为至少要四五个小时才能搞定的任务，两个小时内便全部完成了。
小百科把老画家给他的‘云画’送给了一位吃百家饭长大的男孩；小鬼把云蒸包送给了为生活奔波的中年男子；顾城烨把糖云送给了捏糖人的老人；武术把从玩偶店抱出来的大云朵塞到了顶着冷风扫地的奶奶怀里；华画将筋斗云形状的雨伞送给了拿着金箍棒正在扮演大圣的小姑娘......
“你们为什么要把筋斗云送给他们？”
“他们哪里像大圣了？他们没有火眼晶晶，不会七十二变，不能斩妖除魔，不够肆意狂妄，他们一个个都是被生活束缚的普通人，不是吗？”
“因为他们需要筋斗云。”
“他们收到筋斗云会很开心。”
“大圣是虚构的，可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人。”
......
面对节目组称得上是刻意刁难的问题，几个孩子稚气的语言，仿佛在诉说答案本该如此，明明是充满喜感的画面，却又让人有着潸然泪下的冲动。
“祖宗，你的筋斗云书签啥时候送人？”孟长熙感慨了下别人家的孩子，低头却望见奚珞的手上竟然还抓着那张书签。
奚珞沉默了会，伸手将背包里西游插画书掏了出来，不假思索地翻到书中的某一页后，把筋斗云夹在了图画中大圣的脚下。
“哟，你还挺聪明，把书签送给书，有想法。”
“笨。”奚珞嫌弃地看了眼孟长熙，把他的手掌掰开道，“送给你，不许弄丢。”
说完后便怎么都不肯回头了，孟长熙看着手上多出来的插画书，心头却升起了一阵被认可的狂喜，心情简直好到不能再好了。
到了下午，六个小孩被工作人员带着去参观了西游博物馆，家长们则是帮着节目组准备离别晚宴。晚宴的地址选在了村子中心最大的空地，桌子椅子很多都是从村民家里借过来的。节目组对参加晚宴的人没有特殊限制，每一位提供了帮助的村民都可以过来。
六个大人带着小孩子坐了一桌，不断地有村民腼腆地过来问能不能合影或者签名，其中人气最高的就属奚珞和孟长熙的组合。
第二天的录制，在晚宴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在云乡里的录制也算是告一段落。
第三天早晨的拍摄内容，主要就是大人和孩子一起回顾两天的经历里最印象深刻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所有的大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带孩子回家了。唯独孟长熙收到了来自曾圣殊老先生的午饭邀请，虽然这邀请来的有些突兀，但他还是推掉了节目组的聚餐，带着奚珞赶过去了。
曾老先生来开门的时候腰上正系着条黑色的围裙，面上还挂着笑容：“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冰箱里的存货也不多，所以饭菜简陋了点，希望你们别介意。”
“不不不，是我们麻烦您了。”孟长熙赶紧摇头，能让曾老先生这样地位的人专程请自己吃饭，要是让别人知道还不得羡慕死。
“你们到我家便是客人，岂有怠慢的道理。”说着，便把一大一小两人领到桌前坐下。
“您是前辈，这么说就有些折煞小辈了。”孟长熙显得格外恭敬，“我小的时候就一直听我爸提起您，说您是他的大学老师，他在您身上获益良多啊。”
“他真是这么说的？”曾圣殊似笑非笑，表情略微奇怪，“那小子居然没骂我？他们班九十学生，我年年只挂他一个人的科，让他重修了两次差点没毕成业，他居然不恨我？”
“噗。”孟长熙惊呆了，“我爸说他年年都是优等生，就连您都对他爱戴有加……”
“屁呢。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你说别的人逃课、考试不及格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得了，可他不行。他叫什么，孟儒！什么样的人才能称得上‘儒’这个字，拿那种成绩忽悠我，对得起他的名字吗？”
“这就算了，那小子还给我取外号，编打油诗，拿我逗趣作曲。最后闹得整个华大的学生都会唱那么一句‘老曾，老曾，你是恶魔吗’！”曾老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唱起来了。
孟长熙干笑，恨不得立刻挖个洞把自家老爸埋进去，这和他以前说得完全是两个版本好吧：“您这次找我，是为了我爸的事情吗？”
“我还想多活几年，谢谢。”曾圣殊拿起了筷子，招呼道，“长熙、奚珞你们喜欢吃什么自己夹。”
“好好好。”孟长熙笑着点头。
曾圣殊想了想，还是决定直说：“我这次找你来主要是希望你，帮我问你父母一件事。”
孟长熙见曾老这么客气，不禁有些紧张：“您有事尽管说，父亲他定会竭力而为，他一直很崇拜您，私下也总跟我说，他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就是当过您的学生。”
“是吗？”曾老有些诧异，“那你觉得他不会反对我收小奚珞为关门弟子了？”
“啥？！！”孟长熙惊呼，上下看了奚珞许久，“您认真的？”
“我觉得奚珞很有慧根，最适合继承我的学说不过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奚珞的事情，真的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得先回去和我爸妈商量下吧。”孟长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鸿门宴，这一定是鸿门宴。他妈要是知道又多了个跟她抢妹妹的，会不会气地就抄刀就过来单挑啊！
“你们可以好好商量下，小奚珞也是同意的。”
“对。”奚珞被点了名，也配合着点头。
曾圣殊见孟长熙傻愣在了一边，不禁轻叹现在年轻人的心理素质不够。
三人坐在一起吃饭，气氛却莫名地有些尴尬。
曾圣殊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露出一张纯白色的屏保。
孟长熙顺口问了句：“曾老，您的屏保上写的是‘信仰’吧。”
“是啊。这不是现在的潮流吗？”
“那怎么能一样，别人或许是为了追寻潮流，您却是真正有‘信仰’的大家。”
“信仰？”曾老觉得好笑，低头却看见了奚珞迷惑地表情，心思一动，顺口问道，“那你知道什么是信仰吗？你觉得我又信仰什么？”
039 抽奖卷
奚珞用勺子心不在焉地挖着碗里的饭，也没法分出注意去听孟长熙同曾老的客套，谁叫她耳边正充斥着胖球叽叽喳喳的声音。
“宿主，我花了一天一夜总算把星际语言的初、中、高级教材都打印出来了，让五星人物自学行不，我要跟你回家。”系统腻歪地飞到奚珞胳膊下蹭起来。
“不行。你给我乖乖在这里呆着。”奚珞冷漠地拒绝道。
系统飞快地搜刮起理由：“可是我还要给你治病啊。”
“师傅说了，懒癌不算病。”
“五星人物也说你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我的治疗可以对你可以产生积极的效果。”
“不，我没病。”要不是和系统是利用精神力在交流，奚珞肯定要把耳朵堵上了。
“所有绝症的病人都会有病情否认期这个过程，我能理解。”系统义正严辞道。
面对系统的聒噪，奚珞干脆选择了沉默。系统见没人理他，也说不下去了，干脆飞到客厅的沙发上滚了几圈发泄多余的精力。
“你怎么知道，我信仰的只有孔孟儒学？三十岁写的博士毕业论文，我研究方向是老子的刚柔之道；四十岁上的万家讲坛，我主讲的便是墨家思想；五十岁，担任华大教授，我最出名的是诗词鉴赏论；六十岁，我上山带发修行了三年，结识了几十位佛法大师；七十岁，我研究神话、研究民间传说；除去八十岁开始给这群孩子教四书五经外，我和孔孟地交集并没有你想地那么深厚。”
听着曾圣殊把话说完，孟长熙怎么都接不下去了。
“你还觉得我会把小奚珞教成书呆子吗？”曾圣殊一语便道破了孟长熙的心思，看到对方无意中流露的失措也不恼，“我教徒，从不死读书。你看看这是什么？”
孟长熙也不确定，问题的答案会这么简单：“筷子？”
“那你可知道它有多长？”曾圣殊好似平日谈话的絮叨语气。
“二十多厘米？”
“你也没说错。但我们先辈有更准确的答案，一只筷子刚巧七寸六分，代表着人有七情六欲，这也是人与动物最大的不同。中国的筷子，一定都是一头圆，一头方。圆的对应乾，方的对应坤，暗合了天圆地方。”曾圣殊不急不慢道，“怎么，没听说过吗？”
孟长熙诚实地摇了摇头：“受教了。”
“在过去的时候，从孩子用筷子的第一天起，他的父母就会和他讲一双筷子的起源。到了你们这一辈早就没了这些传统，你说的社会乱象丛生的根源，从来就不是国人没有信仰，而是国人渐渐失去了信仰自信。你们每一个从小都在接受文化的熏陶，小到一本寓言书，大到经典文集，这些东西凭什么流传千古？凭的就是人们的这份信仰。”
“活在当下，谁真正没有信仰？只是你们不去想，不去信罢了。”曾圣殊这话不仅仅是说给孟长熙听的，他更多的还是想给奚珞上这第一堂关于信仰的课。
奚珞努力把曾圣殊的话记忆下来，她或许现在没有办法理解，但她有种直觉，总有一天，这些内容会在平淡的生活中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是我浅薄了。”孟长熙长叹口气，难怪这么多人都会推崇曾老先生，人家字字句句都含着道理，不管多大岁数都捧着颗赤子之心，这样的人怎么不让人敬佩。
“客气客气。回去还得靠你帮我试着说服下你的父母。”
“肯定的。”
见曾圣殊三言两语便收服了孟长熙，奚珞不禁有些羡慕。吃完饭，孟长熙留下了电话，才带着奚珞告别，系统还是死皮赖脸地跟着奚珞跑了，曾圣殊失落地摇了摇头，便又回到书桌前继续识字去了。
一周后，奚珞正式到曾老家报道，两人师徒身份终于确立。
曾老为了锻炼自己的星际语能力，开始尝试用这种完全陌生的语言给奚珞讲课，从三字经的故事讲起，一个月的时间竟然真的讲完了整整十本书。当然，这与奚珞极强的理解能力也是有关系的。
奚珞总算完成了地球文化大作战的前两项支线任务，多项任务累加的经验值让奚珞的人物等级直接冲到了六级，升级奖励了四个大礼包，支线任务还附送了两个抽奖卷。
在系统的催促下，奚珞只好把抽奖卷给用了，抽到了一颗驻颜丹和一根可以开发精神域的发带。
奚珞对驻颜丹没多少兴趣，她距离成年还有整整二十个年头，在这段时间里，她的容貌本身就不会发生变化。自从人类寿命延长至三五百年后，除了进入衰老的最后十年，容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外，人类容貌变化的进度是非常缓慢的。
那根精神域发带倒还有点用，据说只要每天睡觉前带上，睡醒后拿下来可以。坚持上一个月，精神力修为便会突飞猛进，升级时遇到的瓶颈也会自动消失。
不过，这事有利自然也有弊，就是带上这根发带很容易做噩梦，脑部神经在发带磁场的刺激下会变得格外兴奋，严重者可能导致长期失眠。
连做了一夜噩梦的奚珞，毫不迟疑地把发带扔回了系统空间的角落，怕是再也不会想着用第二次了。
升级礼包里的东西相对靠谱些，里面送了一颗长寿丹和祛病丸，奚珞直接用来泡水，给曾圣殊喂了下去，结果曾老那一天拉了十几次肚子，到了晚上更是整个人都开始说胡话了，就差没交代遗言。
不过效果也是显著的，曾圣殊第二天起床，不仅恢复了精神，就连一头白发都完全黑了回来。脸上皱纹浅了，神态也年轻了不少。
除此之外，奚珞还收获了一个比较有趣的新功能，叫做年代检测分析仪，就是在系统扫描的功能基础下，分析该物品存在的大致年代，以及价值指数。
这个能力很适合考古的学者使用，不过这个职业在未来基本失去传人。地球都被封锁了，帝星又没有历史可循，这个职业的存在意义实在不大。不过作为衍生行业的文物鉴赏师还是很吃香的，人类在移民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少过去时代的东西，这些东西的价值究竟有多少，就是靠文物鉴赏师来判定的了。
040 还在学习中
榴花五月，灿若霓裳。
“带娃走天下（第四季）”的宣传片终于在众人翘首以盼下悄然出来了。官宣甚至还没来及找微博大v转发，这条视频倒是在各位路人甲乙丙丁的主动宣传下开始爆火。
第四季节目到目前为止一共录了三期，每期都分了上下两集。时长共二十分钟的宣传片，主要就是在这三期节目里截取最为精彩的片段。
宣传片一上来，就是航拍的雾中云乡里景色，画面跳转到青石板上一位正专心致志地用毛笔写着大字的白发老者身上，老者颔首微笑，宣纸上的墨迹渐渐占据了屏幕
红尘客梦，西游古巷。
视频里传来了孩子们的稚气地讨论声，穿着独特西游服装的孩子慢慢在画面里出现，加上同样奇装异服的大人，让看客不禁猜测这其中到底发生了哪些特别的故事。
穿着长褂的孟长熙缓缓地从远处走来，宛如旧时代才会有的谦谦君子，乍然望去，又仿佛真如古词中写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祖宗，你良心不会痛吗！”孟长熙说着就伸手去捏小姑娘的脸，谦谦君子瞬间垮成了纨绔子弟，可这其中的转变并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四五岁大的小姑娘仰起头，明明只露出了侧脸，灰色的眸子却在镜头下异常夺目。
视频放到了五分十五秒，在此之前，奚珞的镜头仅仅只有这一张侧脸，却也足够惊艳了。
到了第六分钟的时候，视频中终于首次出现了奚珞的正脸，画面停在了节目组四月初过去的风都雪山，本来以为他们到那里的时机会错开雪天，但没想到开拍的前一天晚上，雪又断断续续地下起来了。
风雪飘摇，远远地传来了另一个男孩的声音：“奚珞，奚珞。”
奚珞穿着月白色的棉袄，在雪地里缓缓地转身。
零碎地雪花斑驳了视线，在她的身边以最浪漫地舞姿洒下，黑色的头发披在肩头，仿佛与大雪融为一体，仅是最简单的浅浅一笑，天地恍惚失色。
......
微博转发。
“我是为了长熙哥哥的盛世美颜来的，结果一遇奚珞误终身，请问，谁能赶走那只碍眼的爱豆，把视频全换成小奚珞的真人特写好吗？”
“节目组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四大悲事，最好在加上条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哭泣。”
“你们敢想象奚珞二十年后长成什么模样吗？不是天仙就是妖孽，不存在第三种可能！”
“有比我惨的吗？我把宣传片给我妈看，结果被催婚催的更猛了，她逼问我这辈子有没有希望生出个这么可爱的闺女。嘤嘤嘤，明明我是想说，容我再浪二十年，等等小奚珞长大来着的。”
“为什么这么长的宣传片，小奚珞一共只出现了一分零三秒，总共就三个画面，节目组太残忍了！幸好我已经全部剪下保存，每天睡前看一遍/机智！”
孟长熙当天的微博后台更是炸了，来了不少粉丝过来询问奚珞的身份，竟然没一人怀疑奚珞是他私生女的。
“带娃走天下”节目组以及导演张少陈的私信也被网友刷爆了，粉丝日常过来问一遍，节目定档究竟在什么时候。
迫于网友的热情，张少陈和电台商量后，决定顺着热度走，让第四季的带娃真人秀提前走进大家的视野。
五月中旬第一集播出，首日的收视率霸占了同时间段的榜首，网上点击、播放率更是分分钟爆掉，不同地关键词频频出现在微博头条。
“段弥与曾老先生”
“沉迷于老君的绝世而独立”
“我的漫漫西游路”
“什么叫别人家的孩子”
......
等到了第二集，等待首播的观众愈发的多了，更是打破了电视台十多年来的最高收视纪录。
“说真的，我从来没想到我熙神有这么任性的一面。小奚珞要是最后还是死活不肯起床，他怕是会咬着牙连着床一块拖走吧？/无辜”
“你们看孟长熙和奚珞的互动，你们不觉得过于熟稔了嘛？是不是早就认识？”
因为有张少陈镇场子，网上的娱乐八卦根本就不敢乱写，通稿都是夸，夸孩子们聪明体贴，夸大人们任劳任怨，夸节目构思精巧、主旨有深度。平常需要绞尽脑汁才能想出来的溢美之辞，落在这第四季上，反而变得轻松不少。
毕竟不管从制作、真人秀演员、剧本等多个方面来看，这都足以称得上是综艺界的模范了。只不过在当下，几位主人公的风头太火，节目组的良苦用心还没有被观众深扒出来罢了。
外面折腾地如火如荼，奚珞还是安安稳稳地在曾圣殊手上上课。两个月下来，她已经可以尝试着手写简体文字了，虽然字迹还是很僵硬，但也算得上是一大突破。
曾圣殊在这段时间一直帮着奚珞整理适合带到未来的经典作品，以及尝试着构建出星际语与汉语的联系，实在累了，就去做会文学翻译，每一分钟都恨不得掰成两半来用。
如果不是奚珞给他服用过长寿丹和祛病丸，他可能早就病倒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奚珞和曾圣殊也渐渐产生了点默契，比如说，奚珞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他当初那么犹豫要不要收自己为徒。
曾圣殊算得上是个为了达成目标可以不要命的人，他很清楚要成为两种文化融合的桥梁究竟有多难，以及在他下定决心这么做之后将付出的代价。他预知不了自己的寿命，更何况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做出成绩绝非易事。所以他想逼着奚珞留下承诺，承诺他的所作所为真的可以产生价值。
奚珞想通了之后，又有些欲言又止。曾老当初就算得到了她的承诺又能如何？她就不能背弃吗？她就不会把功劳全部占为己有？究竟是曾老太过单纯，还是太过信任她了？
直到后来，奚珞接触到了更多华国历史上的东西，才弄明白华国的文人对‘言’、对‘诺’的重视程度有多高。曾老给她最深刻的感受就是一种来自老辈文人最独特的风骨，对名声不执着，对民生却格外关心，于己可以漠不关心，于造福百姓之事却有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执着。
041 从今天起，不必再见
三年后。
“叮，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主线任务地球文化大作战（一）。”
“叮，任务奖励已放入背包。经验值奖励100000，硬币奖励10000000枚，时空穿梭卡x1，宿主大大棒棒哒！”
“叮，恭喜宿主升级到lv13！
“获得升级礼包x5。”
“叮，新的隐藏主线任务已激活地球文化大作战（二）。支线任务暂时不支持查看，任务完成进度0/100，任务奖励经验值100000，硬币奖励10000000枚，商城用品兑换卷x1。”
奚珞收到系统提示消息的时候，手中的书惊落掉在了地上，空荡荡地书房莫名的有点发冷。
书房的木门被人拉开，门外露出了个穿着深色军大衣的单薄人影，寒风趁着门开的间隙，嗖嗖地窜进屋子，书页被吹地沙沙作响。
屋子里有暖气，来人冲着门外用力地抖落了衣服上的小冰晶，随后赶紧关上门，把大衣顺手挂在了钩子上。来人捂地严严实实的帽子、围巾通通从身上缓缓取下来，才露出了曾圣殊的脸，灰色的头发也没了束缚，垂拉在头上。
仅仅过去三年，好不容易变黑的头发又重新白了回来，仿佛那两支药剂在他身上从未发挥过作用一般。
“看我做什么，书都看完了？”这些年下来，随着对奚珞的要求越来越高，曾圣殊也变得严厉起来。
“这本刚结束。”奚珞低声道，轻轻放下了手中的书，这几年的时光在她身上却没有留下半分痕迹，那些曾经一起录节目的朋友，每个人都在长大，唯独她一直维持着四五岁的大小。
“好。”
“宿主，你又看完了一本？还这么厚？”系统是跟在曾圣殊身后进的书房，这些日子他只能靠着上网打发时间，宿主和曾老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管在哪里呆着，都会影响到别人。
奚珞没心情理会系统，心不在焉地在书架上看来看去。
“不想看了？”
奚珞顿了许久，轻轻‘嗯’了声。
“那就不看了。”曾圣殊的声音柔和了下来，“我知道你已经完成了回家的任务。”
“你不高兴？可我很高兴。这说明我们反复修改了一年多的改造帝星文化的方案，终于得到了认可。”
奚珞抬眼，竟然真的曾老眼中找到了笑意，被抛弃地郁闷感一股脑儿地涌到了心中，忍不住偏过头，脑袋上却突然多出了曾老温热的手掌。
“奚珞，你回家吧。”
“别管那里会遇到多少讨厌的人，多少讨厌的事。”
“别管你有多喜欢这里，你都应该把这份喜欢割舍掉。人的成长，本来就是在一次次主动做自己讨厌的事情开始。”
奚珞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脑袋用力地埋下。
“你可以把所有不喜欢的事情，都变成你喜欢的。不喜欢你的人，你也不必去喜欢，那是他们眼瞎。”
“回去吧，那才是你家。活着的时候，我们尽管可以四处流浪，可是到了后来，所有的愿望都会变成单纯的落叶归根。”
“我会想办法回来的。”奚珞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突然下定决心承诺道。
“师傅，我其实还有很多弄不懂的东西。”
“这么多的书，我才看了寥寥几本。”
“师傅，我要是穷极一生都看不到帝星的文化被改造成功的希望，该怎么办？”
“我......”
曾圣殊的情绪突然开始波动，用力地打断了奚珞尚未说完的话：“你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凭什么？”
“奚珞，你还没明白吗？我们之间师徒的缘分已经尽了。”曾圣殊压抑着胸口的情绪波动。
“怎么就尽了，你们不是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
曾圣殊从书架上抽出一套三本的书，落在了奚珞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
奚珞看过去，她不可能不认识书封上几个金色的字《中华上下五千年》。
“你觉得我能活多久？够不够这里面的零头。五千年得是多少个日日夜夜，最后呢？还不是只剩下这三本书！”
“再过五千年呢？你再重看人类的历史，又是一段天翻地覆的改变！这本书上的名字还能有几个能在上面保留着？”
“别回来了，我不会再见你。”
小奚珞，如果可以，千万别把时间浪费在情感上，时光穿梭的机会有多么不容易，多去别的时间，多去看看新的五千年有多广阔该多好。
“奚珞，我能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曾圣殊将包里一笔一画写出来的方案书，轻轻放在桌上，犹豫过后，又用食指微微敲了敲木桌，取下架子上的军大衣披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门总被开关的原因，奚珞觉得屋子里怕是再也不会暖起来了。脑海不断浮现出曾老讲过的一字一句，因为我在这个时代不会长大，就是必须要离开的理由吗？
“宿主你别伤心了，我会陪着你的。”系统犹豫着飞到了奚珞的声旁，“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抛弃你。”
“胖球，你说师傅到底在想什么。”奚珞眼中含着苦涩，“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对，都怪五星人物太绝情了！”系统刚说完，就发现奚珞在瞪自己，赶紧改口，“不不不，都怪这破书，让人多愁善感。”
“这是历史书，做不到煽情。”
“啊？”系统为难地晃了晃脑袋，“那就怪这场大雪，肯定都是天气的错！宿主，你也别难过了，反正我们回帝星就再也不会有下雪天了。”
奚珞好似被打开了什么开关，突然从凳子上跳下来，拖着系统就要出门：“我们走。”
“去哪里啊？现在是半夜啊！！！”
“我想和姐姐、姐夫他们告个别。”
“怎么去啊？我们在山上，又打不到车。外面还在下大雪，一定要现在走吗？”
奚珞停下了脚步，沉默了许久：“胖球，你说是告别比较好，还是让他们永远忘记比较好？我这一走，对于他们来说，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再也见不到了。”
“什么叫，永，永远忘记？”系统吃惊。
“你还记得西游种子吗？我们种出来的人物是观音菩萨，她有个玉净瓶能用。西游中瓶子里的甘露水，可以做到让人生果树起死回生。”
“种子里的甘露水虽办不到起死回生，但能让人消除最痛苦的记忆。如果我的存在会让他们很痛苦，那还是忘记吧。”
042 回到离开点
雪越下越大，黑色的天空仿佛要被下出一个大窟窿，十二月的寒风刺骨，让人看不见半点希望。
“宿主，你别跪了。”系统心疼地停在奚珞的头顶帮她挡着雪，时不时还要到旁边去卸一遍头顶的积雪。
“胖球，我还以为，以为你起码会感动一下，我，我这次，居然没有犯病。”奚珞的唇色被冷风吹地惨白，声音都带上了哆嗦。
系统的金属眼睛在黑暗中快速地闪烁起红光：“宿主，我情愿你懒下去，你这是不要命了吗？”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奚珞被雪冻僵了，表情已经做不出来了，“等我磕三个头再走，这是最后一次了，从今往后，我只跪天地。”
“宿主别闹，你明明以前也只跪天地。”系统低头望去，自家宿主的脸色愈发苍白，雪渐渐打湿了她的头发、衣服，即便再怎么狼狈，对她的容貌也不会有半分的折损。
奚珞磕头，心中默念。
师傅，我走了。
再次磕头时，雪飞进了眼睛，刺激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姐姐，姐夫我走了，记得要对大侄子好点。
第三次磕头，奚珞的脑海中渐渐化作一片空白，这里是公元两千年，地球人最安逸的年代，向前有五千年的历史铺垫，向后又少了战火纷飞的绝望。
“宿主，我们该走了。”
奚珞用手挡在眼前，刺目的白光使她出现了短暂性的失明。
天旋地转。
许久后，奚珞再次睁眼，大雪不见了，房屋不见了，高高低低的树木也没了，她终于回到了最初离开的地方。
星元纪522年的地球，也处于黑夜笼罩中。抬头是一轮弯弯地明月，转身四处空余冷风，遍地都是石头摆成的建筑，却没有生气，显得格外荒芜。
“小主人。”
奚珞下意识的转头，管家推着轮椅在自己身后远远地站立，不知道为什么，奚珞总觉得管家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似乎在害怕什么，不敢走上前。
“嗯，是我。”换回了许久没说过的星际语，除了亲切感外，还有一丝莫名的沉重。
管家机械手指有一瞬用力捏紧了轮椅背，不过很快又恢复成了原来模样，缓缓地将轮椅推到奚珞身边：“小主人，万幸你能没事。”
“嗯。”奚珞坐回了轮椅，却没有发现管家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身上，明明小主人只消失了五个地球日，他却觉得她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管家考虑了很多，但都没有表现出来，他只要知道奚珞永远都是自己的小主人就够了。管家微弯腰，把放在肚子小空间里的腕表取出来，小心翼翼地带在了奚珞的手腕上。
“我离开多久了？”
“现在距离学院考试结束，只剩下七天。”
“这段时间你去找我的腕表了？东西丢就丢了，再买就行。”
“可是小主人，奚夫人打算要停掉你的光脑卡，这个丢了，恐怕我们以后只能用老爷机了。”
“什么时候的事？”奚珞早就记不得这回事了。
“看到你这次考试照样零分后，会决定的。”管家理所当然地预言起一周后的事情了。
“......”
“奚小姐能没事真的太好了。”尹凡走上前打了招呼，水蓝色的眸子满是真诚，深色的军装被他整理的一丝不苟，在地球呆了大半个月，可在他身上还是找不到半分邋遢的影子。
奚珞闻声看了过去，注意力却被他旁边的那位隐约有点面熟女孩吸引了。
这姑娘看上去应该没成年，但是具体有多大也实在不好讲。女孩是标准的鹅蛋脸，背后束着亚麻色的长卷发，耳垂上挂着颗银色的小铃铛，说话时凤眸潋滟，满身傲气的同时却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这两位在管家不远处各自搭建了简易住所，听到动静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女孩的语气虽然高冷，但隐约透着一分紧张。
什么？
奚珞没懂。
女孩见到奚珞看向自己，神情不太自在：“我知道，你身上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情。这几年我一直在等你复出，我记得你说过早晚有一天，你会指挥着全星河最壮观的星舰在大小星系里穿梭，开发并建造出属于队伍的伟大星球。我觉得你说的未来，就是我最理想的样子，只可惜后来我就没见过你了......”
“宿主，是我浅薄了，我还以为你的梦想是与床相亲相爱一辈子呢。”系统看好戏地望望宿主又看看陌知音，嘿嘿，这场面果然比八点档爱情剧还刺激。
“你很吵。”奚珞威胁地瞥了眼系统。
“哼哼，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系统不甘心道。
陌知音眸光流转：“如果你的战队开始招人了，我，我能参加面试吗？”
“你认错人了。”这是奚珞见到她以后说的唯一一句话。
面对奚珞冷漠，陌知音不禁有些受伤，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珞神肯定是担心身份暴露才刻意隐瞒的，自己还是太冲动了点，当下立即配合地点头：“对，我也觉得是认错人了！”
“那我们现在认识下吧，你好，我叫陌知音。”陌知音把手伸到了奚珞面前，眼睛里有些忐忑。
作为旁观者的尹凡也是懵了，这两人到底认不认识？不过话说回来，陌知音刚刚颠来倒去的一大段话，怎么听上去那么像搭讪呢？
不对，如果两人之前就认识，为什么陌知音还要向自己打听奚珞的身份？可陌知音语气中的熟稔也不像做假，这就很有意思了。
既然真相只有一个，那么说......
话说，首长要是知道自己独女貌似对元帅府继承人一见钟情了，会不会气死？其实这两位都是美人，放到一块也很养眼啊，尹凡内心激动不已。
等等，他会不会知道的太多了点？尹凡又有点儿苦恼。
“你们是跟着我来的？”奚珞坐在轮椅上，没有给予陌知音回应，她在公元两千年也呆了近三年，至于这里的情况，她也不太记得。
“是因为尹凡收到上级的指示来保护你。”陌知音担心被误会，赶紧把锅全部推给了尹凡。
尹凡则是郁闷的看着陌知音，欲言又止，人家只是问问，你激动个毛线啊。
“奚小姐，我们是在五天前收到你们这里发出的求救信号才赶过来的。不过我们到了这里之后，只找到了您的家政机器人。这几天的时间我们翻遍了这座山，也仅仅从一只地球上的未知生物身边找到了你的腕表。”
043 你在骗我，对吗
尹凡仔细地给奚珞描述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奚珞靠着轮椅，似乎听得很认真，月光洒在身上，却衬得脸色苍白，若有病容。
“这次谢过了，倘若你们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元帅府找我。”奚珞此时只想快点摆脱两人，于是随口应了几句。
若是他们后面真的找上门求助，让管家出面处理就好了，她也不太想欠下人情债。
“奚小姐真是客气了。”尹凡觉得自己没干什么，但是听到奚珞这么说，还是有点受宠若惊，“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奚珞抬头望向天空，像是在跟什么做最后的告别：“考核也快结束了，我打算回帝星。”
“那刚巧顺路，不如一起走吧？”尹凡带着善意的提议，奚珞也不太好拒绝。
“好。”
听到奚珞答应了，陌知音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不禁粲然一笑。
尹凡并非参加考核的学生，所以他的权限要比奚珞和陌知音两人都要高。像奚珞想去南极只能靠管家找私人飞机，尹凡却能够直接驾驶军舰上配备的搜查机去往地球上的任意一种极端环境。
其实在星元20年以后，每艘大型军舰都会配备上百架小型搜查机，其中又会根据搜查机性能的不同，将它们分成战斗型、救援型、资源探索型、先锋探路等。尹凡开过来的就是以救援型为主的搜查机，机舱内准备了帝星当前最先进的抢救仪器与药物，出任务时，一次性最多能救出数十人。
既然都顺路了，奚珞自然没有再让管家开飞机，而是选择乘坐了尹凡的搜查机。
管家将轮椅推到了合适的位置上后，又熟门熟路的在搜查机里找到了最适合奚珞现在状态服用的几种药剂。
尹凡站在操纵台前，似乎很惊讶：“管家真的只是家政机器人吗？他看上去对救援机上的药品摆设了如指掌。如果不是全帝星的救援机都有统一的药品摆放规范，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之前就来过这里了。”
“他跟过我祖父。”奚珞淡淡道。
“原来是这样。”尹凡了然，忍不住地询问到，“他叫你小主人的话，那么元帅是不是？”
“抱歉先生，奚元帅只是我的合伙人，并不是我的主人。”管家边从房间取出取暖仪器放在奚珞身侧，边诚恳地回答道，“我的主人只有一位。”
“是这样啊。”尹凡笑了笑，似乎觉得打听别人**不太好。
“宿主，管家对你真好。”系统也趁机凑到了取暖仪器旁边，做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你不是没安装‘冷’、‘热’的感觉程序吗？”奚珞通过精神力和系统交流着。
“之前挡雪的时候，身体里进水了，黏糊糊的不舒服。”系统眨巴着眼睛。
奚珞见有人，便没让系统继续飞了，系统的隐身只能在视觉上产生欺骗的效果，但放在帝星，只要是个精神力正常的人，都能轻易感知到它的存在，所以奚珞也懒得让他藏着了。
身边多一个机器人，还是少一个机器人，本来就属于比较常见的事情。
陌知音坐在奚珞身边安静了许久，可目光时不时就会转向奚珞似乎想要说什么，犹豫了许久后又不敢开口，于是就这样僵持了下去。
“珞神，你还记得四年前的星海挑战赛吗？我们是在决赛时遇见的。”陌知音突然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的比赛我每一场都看，你的机甲打法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你可以一个人带领一整个队伍在比赛中脱颖而出，你的星盘模拟试卷至今都还没人超越，这些都是我始终办不到的，输给你我从来都不后悔。”
“你的眼睛非常特别，其实你刚下军舰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
奚珞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没有表现出抵触的情绪，这倒是让陌知音又多了几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当我看到你坐在轮椅上的时候，还真吓了一跳。我想不出来，像你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受这么重的伤。也许是特别凶猛的异兽群，也许是有心之人嫉妒后的暗算，想到你曾经可能有过的可怕遭遇，我都气疯了。不过后来看到你竟然还能正常行走，我总算松了口气，尹凡比我慢了一步，他应该什么都没看到，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的。”
“珞神，你是我们那届星海挑战赛走出来的无冕之王，没有人可以把你拉下神座，以前是，以后也一定会是。”陌知音的眼睛满是坚定。
奚珞在暖气的作用下，体温开始回升，唇色也慢慢红润了起来，灰眸清澈明净，黑发衬着五官更为立体，坐起身来的时候宛如是一幅绝美的画卷渐渐活了过来。
“我是参加过四年前的星海挑战赛，我当时取的名字也的确是珞神。”
听见奚珞的亲口承认，陌知音心口升起一阵狂喜，放佛许久以来的执念总算在这一刻达成了。
“我没有被人暗算，也没有遭遇过不幸，我的身体很好，从来都没有出过事。”奚珞平静的说着，“但是，我恐怕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我现在的精神力只有三级，体术两级，比起普通人还要差劲。这跟任何人无关，只是因为我懒得继续修炼罢了。”
“我也的确说过，早晚有一天会指挥着最壮观的星舰在星海中航行，但那是建立在我信誓旦旦的觉得自己肯定会继承我祖父奚长河的事业，并把一辈子都奋斗在新星球的开发和改造中。但是我相信你也看到了，继承我祖父军舰的人不是我，现在就连元帅府继承人的身份我都当的名不正言不顺。”
“虽然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那件事我做不到也不想做，我对军舰、星球开发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对你造成了伤害，那么我可以道歉。”
“你觉得珞神有天赋、有才华，是不可能超越的，那么你错了，你早就超越他了。”
“如果你接受不了这些事，你可以当我是在胡言乱语。我从来都不认识一个叫做珞神的人，我也从来都没有参加过什么挑战赛。”奚珞也懒得再跟陌知音继续纠缠下去，干脆一口气把话说了清楚。
陌知音受到了刺激，不可置信地垂下了手，整个人似乎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你在骗我，对吗？”
044 风光一时
之后的几天里，陌知音都没有主动找过奚珞说话，也不知道是彻底放弃了，还是在酝酿着什么大招。奚珞也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反倒是乐得清闲，完全过上了在元帅府才有的懒散日子。
三天后，救援机降落在学院定下的集合点。
奚珞被管家从救援机上推下来的时候，很多学生都看见了，其中投来鄙夷、嘲讽目光的更不在少数。
“那人谁啊？危险程度只有二星的地球还需要救援？”
“你懂什么，那是个关系户，她可是跟奚元帅沾着点血缘关系，我们这种‘普通人’怎么比得了。”说话的人语气酸的很。
“奚元帅的后人？她很差劲吗？”不了解情况的同学也纷纷加入了讨论。
“差不差劲我怎么好说呢？”回答的声音阴阳怪气，声音越来越大，一点都不避讳当事人，“她前段时间的等级测试结果，刚巧被人看见了，据说精神力和体术都仅有c级，这种成绩连我们第一学院的入院门槛都够不着。”
“双c，这不就是个废物吗！”人群中也不知道谁大声喊出了大家的心声。
“这种人还出来丢什么脸，奚元帅是个多厉害的人，居然有这种后辈出来糟蹋他的名声。”
“我要是她根本就不好意出门，你看看她，考试还要带着个家政机器人，还有她怀里抱着的那个球，是给幼儿配的机器人宠物吧。”这些话一出，众人看奚珞的眼神更加讽刺了，就好像这人真的是个什么败类。
系统很久没感受过这么强烈的恶意了，当场气愤地恨不得冲过去和他们打一架：“宿主，他们怎么这么坏。”
“不坏，只是嘴碎。”
系统瞬间噎住了，憋足的气都泄了大半，哼，对，不跟他们计较。
那群人的讨论还在继续，奚珞似乎早就习惯了，悠闲的坐在轮椅上享受阳光。系统趴在奚珞的肩上频频回头，试图记住这几人的模样。
“说够了吗？”奚珞的身后传来了陌知音的声音，不过听上去她的心情也挺糟糕，“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知道谁突然出声指责了句。
“我怎么样了？”陌知音挑高音调，同时放出了精神威压，离她最近的几人根本就站不住，修为低点的甚至跌坐在了地上。
七阶巅峰的精神力！
这都已经达到了第一学院招聘老师的标准了，更何况眼前这人甚至没有成年！
第一学院什么时候出了这般人物？
“你也别做的太过火，和我们闹起来，家里的大人脸上也不会好过。”其中一位姑娘做出打圆场的模样，实际上还是在趁机威胁陌知音。
陌知音冷笑，面上的倨傲之色不减：“你这种精神力五阶的废物就别出门丢脸了，这不是糟蹋你家大人的名声吗。”
“你什么意思！”被陌知音指明了骂的姑娘，怎么会听不出来她是在帮奚珞找场子，顿时脸都气得发白，“你最好给我等着。”
“那你可一定要来，我陌知音还没怕过谁，千万别让我等太久。”陌知音咬字很重，最后在几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高傲地仰起头，目光轻蔑仿佛看着的是一堆垃圾。
“陌知音”三个字一出，原本还忿忿不平的几人瞬间安份下来了，对上这人近乎恐怖的精神力，能符合身份的就只有首长家的那位千金了。
虽说他们几个家里多多少少有些势力，但也不代表着他们就有着和首长叫板的勇气了，更何况陌知音的天赋这么出众，未来女承父业也不是没可能。
“宿主，陌知音在帮你出头哎，我还以为她气得再也不会理你了。”系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在奚珞耳边不断絮叨着，他对陌知音的好感度更是直线上升，不得不说，她这么做更解气了。
管家停下了脚步，奚珞自然也被停在了原地。
陌知音抬头就看见奚珞灰色的眸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眼神格外专注，就好像她们在决赛场上第一次的那般。想到这里，陌知音的心跳猛地加速了无数倍，不能怂，绝对不能怂。
“我没在帮你。”陌知音的话脱口而出，话说完，就恨不得找角落把自己藏起来，“是他们先挡着我的路了。”
“没事，我信了。”奚珞唇角流露出一丝很淡的笑意，眉目间格外温柔，彷佛她的世界里只能看到你一个人。
系统看傻了，伸出爪子抹了抹嘴，他们高等智能生命体从不流口水，以后还是让宿主少笑点吧，这杀伤力太强了。
陌知音脸瞬间红了，以前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脸皮这么薄呢？奚珞已经被管家推走了，唯独陌知音还停在原地思绪万千，最后万语千言都化成了一声叹息，她可是珞神啊，别人凭什么说她的不是。
奚珞也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轮椅转弯后恰好看见远处刚刚搭好的简易桌椅，桌子前渐渐排起了长队。
“那是什么？”系统比奚珞还激动地问了出来。
“文物鉴定师，应该是学校聘请过来的。”远处的地上插满了小红旗，奚珞一眼便认了出来。
“宿主，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们这次来地球好像是过来考试的。你有准备古代文物和毕业论文吗？”系统苦着脸，他怎么把这回事忘记了。
“毕业有那么重要吗？”奚珞蛮不在乎地说道。
“宿主，你能有点追求吗？”
“不能。就这样混混日子挺好的。”
“你怎么能混日子呢！”系统差点跳起来，“我们说好要帮五星人物在星际发扬华国五千年文化的呢！”
“可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我们亲自去做，只要能提供足够多的思路，便会有大把的人抢着去干，抢着要在历史上留名。”奚珞认真的说道。
“宿主，你怎么能放心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呢？你就一点不渴望干出点大事业吗！”
“不渴望。”
系统憋屈极了，开始往奚珞怀里缩头。
奚珞捏起了系统的软爪子，安慰道：“胖球你放心，师傅他不会生气的。他最后的时候也说和我说明白了，五千年的历史也不过是白纸几百张，今天留了名，明天名字也许就换了人。人的风光大多都只是一时的，做能让自己舒服的事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