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0章 深谋远虑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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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太原郡，阳曲城。
“报！”
穆山还是蛮机灵的。从斥候脸上的表情，他就判断出，这次一定是捷报。
接过战报，麻利地展开，穆山的眼睛弯成细细的一条缝。
“太守啊……”
“等会！”刘芒一挥手，挠挠脑袋，不甘心地道：“又和了！”
“太守，捷报啊……”穆山笑眯眯地躬着身，样子很滑稽，也很可爱。
“等会，等会！”刘芒不耐烦地挥着手。“一切事情，等最后一盘棋下完再说！”
“啪！”
刘芒把一粒子拍在棋盘正中天元位置，手指却没拿开。
“伯温先生，我知道，你前几盘，是故意让着我。”
刘伯温眯着眼睛，捻着胡子，笑得有些猥琐。“嘿嘿，非也！是太守棋艺高超，我老刘想赢却赢不得，只能自保，和局蛮好。”
“少来！”刘芒冲他撇撇嘴，“我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讲究多。我是官长，你是幕僚，你不好意思赢我。”
“非也非也！我老刘绝非阿谀献媚之徒！”刘伯温双手使劲晃着，说得好像真的一般。“况且，太守亦非以阿谀奉承为乐之主。”
刘伯温实在油滑。前半句说不阿谀奉承，这后半句就奉承上了。
“你别忽悠我了！”刘芒冲刘伯温呲笑一声，“我知道你的心思。大敌当前，你怕赢了我，打击我的信心。又怕输给我，助长我骄傲之情。”
唰！
刘伯温长身而起，脸上再无嬉笑之意，恭恭敬敬向刘芒深施一礼。
“英明不过我主！”
刘芒也收起玩笑，恭敬还礼。“先生用心良苦，刘芒感激不尽。”
“我主乃军之主。我主心不动，则军心稳。我主志不移，则军势盛。得遇我主，平生无憾！”
刘伯温说的是肺腑之言，行的是恭敬大礼。刘芒的内心，被他的话震撼，脸上泛起红晕。
不是被夸奖而兴奋，也不是被赞誉而不好意思。刘芒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还有无比的自信。
刘芒受了刘伯温大礼，也整顿衣衫，郑重还了一礼。
一旁的穆山搞不懂二人为何搞得如此庄重，但被两人强大的气场感染，也不禁跪伏下去，深施大礼。
“嵩岳，你跟着搀和啥，起来起来。”刘芒笑着搀起穆山。
“嘿嘿，下官开心嘛！”穆山激动地捧着战报，递向刘芒。
刘芒并不接，也不让他念。“你先拿着，我们还要下最后一盘。”
“好嘞！”
捷报在手，却不让念，穆山憋得心里痒痒。但胜利超过一切，晚点念，心里幸福地多痒一会，也挺好！
“我去给太守和先生弄点吃的！”
“等等！”刘伯温喊住穆山，冲刘芒嘻嘻笑着。
“你又要借机骗吃骗喝！”刘芒笑道，“行嘞！我今儿就主动上你一回当！”
“嵩岳！”
“下官在！”
“你去弄点宵夜，要丰盛的！要有大肉！”
“还要有酒。”刘伯温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
“好嘞！”
“等等，这顿饭钱，我出！”刘芒伸手入怀，掏了半天，尴尬地挤挤眼睛。“嵩岳，你先替我垫上……”
“呃……好吧……”穆山挠着脑袋，这债，他是死活也不敢开口讨要了……
……
“再来！”
刘芒重新坐回去。
“老刘，你骗吃骗喝，我认了。但这最后一局棋，你不能再耍滑头，不能再藏着掖着！”
“呃……嘿嘿……”
“我警告你！”刘芒瞪着眼睛，“你要是再敢藏奸耍滑，今晚这顿饭钱，就从你的俸饷里面扣！”
“呃……”刘伯温傻了。
“你智力高，我承认，但要说耍无赖，我比你会耍！”刘芒坏笑着。他真的很想见识一下，刘伯温107的智力，到底比自己56的智力高多少！
“好吧。”刘伯温使劲揉揉脸，端坐，捻起棋子……
棋盘上，只有正中天元位置，有刘芒的一粒黑子。
按照规则，刘伯温这一手，只能下在与天元黑子临近的八个点位上。
棋盘是完全对称的，刘伯温这一手，下在八个点位中的哪一个，其实都一样。可是，刘伯温却想了好久。
如果换个场合，刘芒恐怕要不耐烦地催促他了。但是，刘伯温表情很严肃，似乎并不是故弄玄虚，刘芒忍住了，静静地等着刘伯温做出决定……
终于，刘伯温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棋子摆在棋盘上。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招！
刘芒微微皱皱眉，心道：我还以为有什么花样，至于想这么久嘛。
不对！
刘芒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下棋如同打仗，绝不能被敌人制造的假象所影响。
前几盘棋，刘伯温刻意制造平局。每局棋，无一例外，都是下到棋盘上，无处可以落子，才以平局告终。
刘芒不得不服，不是五子棋简单，实在是刘伯温太牛x！像他这种，智力高到数据溢出、高到出现bug的牛人，学五子棋这种游戏，是秒学秒会，秒学秒精。
两人说好了，这盘棋是真实较量，刘芒很清楚，自己绝对下不过刘伯温。但是，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即便不能获胜，刘芒也希望多坚持几步，尽量输得慢些。
输赢事小，态度事大。而且，刘芒也很想证明一下，56的智力，并不比107的智力低多少！
不能受老滑头的干扰！
刘芒暗暗提醒自己，捻起棋子，谨慎地落下……
刘伯温每下一个子，都要思索好半天，招法也较前几盘怪异了许多。
但是，怪异的招式，并没有让刘伯温占到便宜。相反，有几次，还给刘芒露出“三三”、“长连”这样禁手的机会。
不过，刘芒没有利用这些禁手。他想检验自己的真实智力，而不想靠作弊证明自己很牛x。
刘芒谨慎行棋，刘伯温从始至终地长考……
穆山备好的酒肉，早已凉透了。他几次想开口，请两人暂停棋局，先吃点东西。但是，看到两人专注凝重的样子，穆山没敢出声。
“报！”又是斥候飞至。
“嘘！”穆山把食指竖在嘴边，接过战报，挥手示意斥候退下，不要打扰……
……
天，大亮了
棋盘上只剩下最后几个点位了。
刘伯温终于直起腰杆，长出一口气。
刘芒还是凝神于棋局。
又是和局局面，无法更改的和局局面！
刘芒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这局棋，刘伯温下得很认真，自己下得也很完美，但是，刘芒还是不太敢相信这是刘伯温的真实能力。
“下完吧。”刘伯温提议道。
只是，棋局已经变得很简单了，把剩余的点位添满，也改变不了和局局面。
纵横十七路，共二百八十九个点位。刘芒执黑先行，最后一个点位，也应该是他下。
只剩下最后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点位了。以56的智力，逼和107的智力，刘芒并没感觉到兴奋，反倒有些意兴阑珊。
手捻棋子，刘芒并未落子。
刘芒挺直身子，扭头对穆山道：“念战报吧。”
憋了好久的两个字，终于从穆山嘴里吐了出来：“大……捷！”
和棋局一样，井陉大捷，刘芒并未表现出任何激动。
刘伯温躬身一礼，道：“恭喜我主，这局棋，作为礼物，奉献我主。”
“呃？”刘芒一愣，目光随着刘伯温的手，再看棋盘。
挺直腰身，距离棋盘远了，所看到的，不再是一点一子，而是整个棋局。
“呀！”
刘芒惊呼一声。
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错落交织，赫然构成一幅图案！大汉疆域之图！
“啊……”
刘芒不敢置信，捻着棋子的手，颤抖着伸向棋盘……
那空余的唯一点位，正是大汉疆域图中，并州太原郡所在的位置！
棋子，落下……
棋局，终……
【第二卷终】
第0251章 盘点井陉战果
井陉，阳曲往盂县的通路，狼藉一片。
冀州军丢弃了太多军械装备，太原军正在打扫战场。
刘芒等人的队伍，时不时被拉运战利品的队伍阻住去路。
堵车未必堵心。今儿堵成这样，感觉就很爽！
刘芒心情大好，但并未得意忘形。
冀州军撤回井陉大营，太原各部，陆续赶往盂县交令。
程咬金部人少，速战速退，最先赶回交令。
刘芒刘伯温苏定方坐定中军，程咬金气宇轩昂，挺着肚子，大步走了进来。
“程咬金，奉命袭扰敌井陉粮道，烧了粮草车架，呃……”程咬金挠挠大脑袋，“天太黑，到底烧了多少，没查清楚……”
苏定方微笑点头：“数量并不重要，烧粮草扰乱敌军心，程知节大功一件。交了印信，下去休息吧。”
程咬金受了夸赞，并没表现得很开心，也没有退出去，而是躬身叉手，道：“程咬金不敢贪功。我老程畏高，又登高又跳崖的活，看了都哆嗦，干不来的。”
“还跳崖？”刘芒追问。
“是的呢！少主，这次设伏，裴元绍表现忒好！他带头往下跳，连绳子都不用，就抓着根藤条……”
“有两次，离地就这么高，一不小心，就砸地上呢！”程咬金连说带表演，如果不是因为太胖，再跳上几下，那就是完美的录像回放。
老程本就能吹善唠，肢体语言又丰富，几个观众仿佛看到裴元绍吊着威亚，在井陉悬崖间，飞来蹿去。
“小绍子还真不简单！就这么一飞，随手把火把扔到粮车上，又顺势这么一刀……咔嚓！”
“咋了？”
“还砍了一个冀州……队率！”
老程早就启动了吹牛模式，按照他编排的剧情，裴元绍砍死的应该是一个有名大将！
但是，老程也不是无脑胡吹。裴元绍飞来飞去，夸张点说没事。斩将这种事，涉及到军功。如果瞎吹，吹漏了，那就是谎报军功，是要受军法惩处的，程咬金可不敢。
刘芒知道程咬金夸大其词，也知道他是为裴元绍求情，等他表演完，刘芒冲他笑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
狼孟和盂县，分别由苏定方、李秀成驻守。这两地，并非冀州军主攻目标。对双方而言，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牵制住更多的敌人，为阳曲之战创造有利于己方的条件。
负责指挥狼孟盂县攻防的，分别是苏定方李秀成和逢纪高览。这几人，都是统军作战的行家，指挥这种外围战得心应手。
虽然也不乏运筹谋划、虚虚实实，但毕竟不是主战场，战事并不激烈，攻防双方的战术安排，中规中矩，损失都不大，战果自然也不大。
真正的战役，是徐达满桂指挥的，刘芒最期待的，也是他们的到来。
“满桂，交令！”
满桂，一身征尘，样子甚至有些狼狈。
“老满，你还好吧？受伤没有？”
“嘿嘿，没有。”满桂本就是弯弯的细眼睛，一笑起来，更像qq表情了。“不过，那张儁义还真难缠，险些中了他的枪。”
满桂说的轻描淡写，但谁都知道，他所面临的风险是最大的。
诱敌入瓮，关键在“诱”。
张郃乃河北名将，不仅善于统兵，更有出众的枪马功夫。满桂率轻骑部，承担诱敌重任，稍有差池，就会命丧张郃铁枪之下。
满桂虽然已经完好无损回来交令，但刘芒还是心有余悸。
“来，拿酒来！”
满桂是胡人，最喜饮酒。刘芒亲自斟满一碗，双手奉给满桂。“老满，辛苦了！”
“谢我主！”满桂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哈……”满桂满足地哈了一口气，“我主最懂老满，知道老满渴了喝酒不喝水！”
“哈哈哈……”
……
“徐达，复命，交令！”
这次战役，苏定方将最重要的任务，安排给徐达。诱敌深入之后，由他组织并发起对冀州军的反攻。
上次阳曲防御战，徐达表现出过人的坚韧和胆识，任凭张郃连续进攻，确保阳曲不失。
这次战役，选择徐达硬抗冀州军，正是因其前一次的卓绝表现。
徐达是反攻的发起者，掌握了人数最多、战斗力最强的一支队伍。苏定方将军中精锐集中起来，交给徐达。
不仅如此，军中两大统帅——苏定方和李秀成，各守一座县城，甘当绿叶、甘做配角，这是对他以前表现的充分认可，是莫大的荣誉，也是极大的重视和信任。
如此重用徐达，刘芒在背后起了很大作用。
徐达确有能力，但毕竟刚刚崭露头角。让他承担如此重任，苏定方等人并不完全放心。但少主刘芒开口，最终促成。
苏定方等人有所顾虑，再正常不过。而刘芒力挺徐达，理由也很充分——因为他有系统！
当然，选择徐达，不完全是因为刘芒发话，还有另一层考虑。
上次阳曲防御战，徐达一战成名。由他统帅大军，有利于提振士气。同时，徐达因阳曲防御战，而被冀州军所熟知。由他统兵，更易对冀州军产生震慑，也更易激怒敌将。
“此役，天德当记首功。”
徐达闻听，立刻拜倒，口称：“徐达不敢领功。”
“哦？”
“徐达没有筹划之劳，也没出斩将之力，不敢领功。”
“天德不必过谦。”刘芒希望借机正式提拔徐达。
“徐达所言绝非谦辞。末将奉命操训，自当做出表率。若冒领头功，军中将士难以信服，则军中赏罚之规，乱矣。”
徐达能以军中赏罚规矩为准，不愿受领头功，让刘芒很欣慰，也让众人对徐达更加高看一眼。
刘芒和苏定方对望一眼，决定尊重徐达的意见，将本次头功，赏与诱敌的满桂。
最后赶来复命的，是高宠和史万岁。
这两员猛将率部，击溃张郃率领的冀州军，并负责打扫战场。
这次战役，是太原军组织的第一次大规模攻防战。
虽然被局限在井陉狭窄的山谷中，但调度、配合、牵制、接应等战法一样不少。这一仗，足以检验太原军真正实力。
而检验实力的最直观战果，无疑是斩杀俘虏敌人的数量，以及缴获的军需物资。
高宠和史万岁押运着战利品前来复命，中军众人无不充满期待……
第0252章 难题接踵而至
缴获的仪仗、甲胄、兵器，数以千计。
冀州富啊！冀州军的盔甲武器，远远好于太原军。
太原军太穷，打扫战场的兵卒，把所有能捡拾的东西都搬了回来，甚至连折断木制的刀柄矛杆都捡了回来。
虽然不能再做兵器，但截断了做别的用，也是好的。
刘芒最关心的，还是歼敌和俘虏数量。
此役，共歼敌七百余，俘获近千！
辉煌的胜利！
在代郡，清剿北太行黄巾余党，歼敌和俘虏数量远超此役。
但是，冀州军远非黄巾余党可比。
黄巾余党，装备粗劣、战斗力低下自不必说，而且，其中大部分是根本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家眷。
而冀州军，可是实打实的正规军，甚至可以说是天下最强的部队之一。
大败冀州军，歼、俘如此之众，绝对是一场辉煌的胜利。
苏定方下令：“敌军尸体，立刻堆放焚烧，不得遗漏。”
尸体焚烧或掩埋，只为防止恶疾滋生，古来如此，没什么问题。
但在处理俘虏的问题上，却产生较大的分歧。
处理战俘，不外乎三种方式：或赐与有功将士为奴，或招募从军，还有一个处理办法，那就是——杀！
汉末人口稀缺，并州更是人少。
冀州俘虏，都经过训练，如果能招募从军，自然最理想。或者赐予有功属下为奴，充实田间劳力，也是不错。
可是，这面临一个难题。
袁绍的冀州军，除少数招降自黄巾外，大多是冀州本地农户从军。
这些俘虏，家眷都在冀州。而冀州和并州之间，只有一座太行山。留在并州为奴，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逃回冀州与家人团圆。
也就是说，留得住人，留不住心。这些冀州兵，不可能忘记家里的妻儿老小，安心待在并州。如果并冀再次开战，这些俘虏甚至可能造反！
这个道理很简单，不要说程咬金史万岁等人建议斩杀俘虏，甚至连刘伯温苏定方等人，也是同样的想法。只是，刘伯温苏定方城府更深，没明确表态，但他们不表态，已经说明问题了。
大多数人的意见，是一致的，杀！
刘芒有着二十一世纪的思想。交战时的死伤，刘芒能够接受；但斩杀战俘，是另一个概念，刘芒无法接受。
但刘芒也能理解众属下。
这个年代以及之前的时代，斩杀战俘，算不上不可饶恕的暴行。
诸侯之间的征战，总要处理战俘。古代，生产力低下，没有那么多粮食养活俘虏。尤其是在交战过程中，大量俘虏就需要大量兵卒看管，要消耗大量兵力和粮食，是很严重的事情，甚至可能影响接下来的战局。
因此，历史上，曾出现过不可计数的杀降事件。少者，几百几千地斩杀，多者，几万几十万地杀。
杀降事件中，影响最大且最有争议的，莫过于白起坑杀赵军降卒。
四百五十年前（公元前260），在上党长平，秦大将白起大败赵军，坑杀投降的赵军。
白起由此得残暴之名，但也不乏为其辩解之说。
长平一战，白起到底坑杀多少赵军，没有定说。但白起杀降一事，是定论。
为白起辩解者，主要理由在于，赵军降卒太多，秦军无法提供粮食养活，还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看守降卒。
而如果释放，这些俘虏回到赵国，拿起武器，又会变成秦国的敌人。
程咬金史万岁等人力主斩杀冀州俘虏，理由正在于此。
杀，违心。不杀，难平众怒。
刘芒陷入两难抉择。他很清楚一点，以后，会有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战役，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俘虏。这次如果处置不当，遗祸无穷。
如何处置冀州俘虏，刘芒内心，已经有了盘算。但第一步，必须先说服众属下。而若想服众，先说服刘伯温苏定方李秀成等人最为关键。
刘芒召集几人私下商议。
苏定方以军事为重，当刘芒询问他的意见，苏定方并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坦言支持程咬金等人的想法。
李秀成在代县，是清剿黄金余党的主帅，他觉得，可以参照处理黄巾降众的办法，先招募，或从军或务农，而对那些不情愿留在并州的，他也主张斩杀，以绝后患。
刘伯温更圆滑些，并没说明确的意见，只是提醒刘芒谨慎处之。这已经反映了他的想法，他并不反对苏李二人的意见。
刘芒内心理解几人的想法。
这几个人，虽是历史名人，但毕竟和自己不同。受时代限制，不可能有博爱思想，更不会有所谓人权的概念。
刘芒很为难。用二十一世纪的思想说服两千年前人，这事太特么难了！
好在刘苏李等人不似程咬金史万岁等人，都拥有大智慧大胸襟。
经过刘芒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几个人终于勉强同意了刘芒的想法，暂时不杀这些俘虏。
当然，不杀俘虏，也要有相应的安置办法。
刘芒将看管俘虏的事，暂时交付给李秀成。毕竟，属下众人中，在处置战俘问题上，李秀成的态度相对温和一些。
同时，刘芒派人火速赶回晋阳，招李岩速来井陉。
俘虏的事情，暂告一段落。
刘芒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有坏消息传来。
由于正处秋冬之交，气候变化无常，军中将士，很多人染了病。尤其是在战斗中负伤的将士，病情十分严重。
刘芒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危险的词儿——疫情！
古代，传染性疫情，远比战争严重。一场大疫，可以毁掉一座城，甚至一个国家！
军营是人员密集的场所，最怕出现疫情，也最容易出现疫情。
军中医匠，虽全力以赴，但疫情还是渐渐在军中蔓延开来。
井陉大捷，喜悦的欢笑尚未散去，疫情的阴云已经开始笼罩……
“立刻飞告长孙先生，调集太原境内，各城各县医匠草药，有能控制疫情者，重赏！”
调集医药，需要时日，刘芒正满心焦虑之际，程咬金带来一人。
此人三十多岁年纪，读书人模样，很瘦，看他的脸颊，谁都会觉得这一定是个可怜人。
但是，此人须发又浓又黑，尤其是一双眼睛，晶亮如漆！
“这位先生是……”
“在下，李时珍……”
第0253章 比宋公明还及时雨
李时珍？！
刘芒差点乐哭了！
不用系统提示，刘芒也清楚，这个就是自己召唤出来的医药特殊人才！
他的出现，简直比宋江宋公明还及时雨啊！
刘芒二话不说，一揖到地。
“噗通！”
李时珍吓得跪伏在地。
“呀？！先生何故如此？！”
“实不敢……受此大礼……”李时珍不是谦虚客套，他是真的不敢受此大礼啊！
李时珍本是读书人，醉心医药，转为医者。
在这个年代，医生，是很没有社会地位，极不受尊重的职业。
至于在这个时代，医生多么不受重视，来看《三国志》华佗传中的一段话——“本作士人，以医见业，意常自悔。”
华佗，被后世尊为“外科圣手”、有“神医”之称。连他都后悔从医，可见医者地位之低下。
李时珍不远千年，来到这个时代，也是这般的思维。他爱医药，也不得不接受医者低下的社会地位的事实。
李时珍不是趋炎附势之徒，但刘芒是太守，对李时珍来说，这个官实在有点大。太守给他行大礼，实在承受不起。
刘芒给李时珍行礼，当然是诚心诚意。不仅因为他的及时出现，也因为李时珍的名气太大，刘芒对这类人才十分敬重。
李时珍醉心于医药，治病救人是他的信仰。太守如此看重，使李时珍在责任感和使命感之上，又增加了浓浓的荣誉感。
不用刘芒多说，李时珍立刻着手控制疫情。
对李时珍这种医药大家而言，疫情不是问题。查看了病者情况，根据病情轻重，开列了几种不同的药方。剩下的，就是交由军中医匠，按方煎制药物，给所有人服下。
有病的治病，没病的预防。
李时珍名气太大，不用看系统，刘芒也知道大概。他更关心的，是李时珍为啥这么巧就出现了。
询问程咬金得知，李时珍就是程咬金在山上救的那个人！
程咬金奉命去接花猎户，在山上，遇到一个昏倒的书生，此人正是李时珍。李时珍出身医者世家，致力于编纂一部药物全书，来太行山采药，发现一种未见过的药材。
效仿神农尝百草，李时珍服食此药材，以查药性，却不料药性太大，李时珍昏倒在山中。若非恰巧遇到程咬金，李时珍怕是已成为山中野兽的点心了……
程咬金救了李时珍一命，而李时珍回报的，是千万人的性命啊！
连老程自己都暗叫侥幸。“嘿嘿，好心有好报啊！”
“是啊……”刘芒想的是，这老程还真是福将啊！
上次护卫裴秀在太行绘制地图，遇到并招募了宋应星。这次又顺路救了李时珍。老程的福将地位，无可撼动。
对了！
上次完成“积极乐观”任务，老程作为任务触发人，获得“福运”奖励，看来，任务奖励已经到账了啊！
……
虽然清楚李时珍的背景，但刘芒还是抽空查看了系统。
恭喜获得人才一名！
类型：特殊
姓名：李时珍，字东壁，号濒湖
性别：男
原属时代：明
四围：智力85
特长：药学、脉学
代入身份：医者世家子弟
人才简介：李时珍，明代著名医药学家，精通药物学、脉学。主要著作：《濒湖脉学》、《奇经八脉考》、《本草纲目》
有了李时珍这种医药大家，疫情一事，刘芒再不用担心了。
……
李岩接到命令，火速赶来井陉。
刘芒招李岩前来，目的只有一个——解决冀州俘虏问题。
李岩果然没让刘芒失望，一提及冀州俘虏问题，李岩立刻表示，不能杀！
李岩虽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但他脑子里装的，是高尚得有些天真的理想主义，这使得在对待俘虏问题上，他有和刘芒类似的想法。
李岩本是世家子弟，却看不惯当世世家，被视为离经叛道之徒。李岩脱离了家庭，深入社会底层，和最穷苦的人打成一片，宣扬尚未成型的理想主义。
冀州俘虏，多是穷苦人出身，李岩自然对他们心生同情。
“太守，对待战俘，未必只有招、奴、杀三种方法。释放，未必不可选择。”
刘芒也正有此意，但他既顾忌军中的反对声音，也担心这些俘虏被释放以后，拿起刀枪，再次成为自己的敌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善待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可打动其心。放他们回去与父母妻儿团聚，他们心底自然会念太守的恩德。即便被迫再次拿起刀枪，遇到我军时，也会有愧疚之心，不会再拼死为袁绍卖命。”
“是啊，我就是这个想法！”刘芒有遇到知音的感觉。
“更重要的，俘虏虽只有千人，但他们有父母妻儿、有邻里、有好友，还有军中兄弟。得我军善待，释放回家，自然会同亲人好友诉说，如此，千人可影响万人，万人可影响无数人。我军仁义之名将被传颂，我主厚德之名将远播天下！”
“好！就这么定了！”
两人的思想统一，但短时间内，军中大多数人的思想难以转变。太过夸张地善待俘虏，反而会适得其反。
两人商量一下，决定由李岩带领一队兵卒，将冀州降兵押往阳曲。
宇文恺重建阳曲急需劳力，使这些俘虏为劳役，同时由李岩进行教育。（也许用“洗脑”更恰当）
驱使俘虏为劳役，在这个年代很正常不过，俘虏们只能认命。
在李岩的管理下，当然不会虐待这些俘虏。让他们服劳役的同时，只要给饱饭吃给暖衣穿，俘虏们就会感激涕零了！
李岩的思想虽然没有刘芒先进，但考虑却比刘芒更周全。
有李岩在，俘虏的事情，刘芒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刘芒早就给李岩想了一个很贴切的外号——政委！
只不过，李岩说话办事太过认真，刘芒实在不敢和他过分玩笑。
……
李时珍的名气不是吹出来的。他出手，井陉疫情立刻得到控制，染疾者服了药物，立刻有了明显好转。
疫情警报解除！
俘虏问题解决！
又有好消息传来，冀州军，终于撤出井陉了!
……
ps：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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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第0254章 养鸟绘图忙治病
井陉，硝烟散尽。但是，冀州军将士心中，仍笼罩着挥不去的阴霾。
张郃中计，孤军深入，身陷险境，幸得高览及时救援，才免遭全军覆没之灾。
进攻阳曲，再次失利，冀州军心已散。
而井陉粮道出现太原伏兵，虽然损失的粮草不多，但逢纪已感到极大的危险。主公袁绍不同意在井陉大营构筑永久工事，粮草只能从井陉县城转运。
寒冬转眼就到，如果太原军时不时骚扰粮道，一旦大雪封住粮道，粮草一断，驻守井陉的一万大军将不战自乱。
逢纪无奈，只得写信给主公袁绍，委婉地建议撤军。
两次进攻井陉不利，袁绍快要气疯了！
但是，袁绍就是袁绍。他内心里，早把和此事有关的人都骂了一百遍，但他嘴里没说一句脏话！
他恨刘芒无耻，不顾天下大义，夺了太原。
他恨逢纪张郃无用，两次兵败井陉。
他恨田丰乌鸦嘴，在大军即将出征时，说了影响军心的不吉利的话。
他也恨许攸。虽然许攸一直没说什么，但袁绍从许攸脸上的表情看到了他的内心，看到他心里的幸灾乐祸！
能控制住情绪，不骂人，说明袁绍有理智。他也清楚，再坚持下去，只能损失更大。
但是，井陉之败，实在难以接受。袁绍需要一个台阶，合适的撤兵台阶。
恰在此时，幽州刘虞、东郡曹操的信到了。
刘虞，以尊长身份，客客气气地奉劝袁绍，以国事天下事为重，以渤海黄金余党之乱为重，奉劝袁绍罢兵井陉，立刻剿灭渤海黄乱。
曹操的信，则更直白。
袁绍和曹操，都是官宦世家出身，两人自幼相熟，是“撒尿和泥、放屁崩坑”，一起玩到大的哥们，互相间说话，随便得很。
曹操在信中说，现在的敌人是董卓和黄巾余党。刘芒也算是一镇诸侯，是应该争取的同盟。
袁绍和刘芒之间的矛盾，是诸侯内部矛盾，是讨董联盟内部的矛盾。对待内部矛盾，能吵吵就不要动手。
而对待董卓和黄巾余党，是敌我矛盾，能动手，就不要吵吵。
曹操还以哥们身份规劝袁绍，并州不是你家，你去哪嘚瑟啥？渤海是你家，黄巾余党和公孙瓒刘备等已经在渤海等半天了，三缺一啊！加上你袁绍，正好一桌麻将！救局如救火，快去吧！
听人劝吃饱饭，于是，袁绍命逢纪张郃撤兵，暂时放下并州，赶赴渤海……
……
冀州军虽然撤走，但井陉的防御丝毫不能放松。
李秀成程咬金分别驻守盂县和狼孟，苏定方史万岁驻防阳曲。徐达部，也驻留阳曲操训。
井陉焚粮一战，裴元绍立下大功，又有程咬金添油加醋地“录像回放”，裴元绍终于将功抵过，再次被启用，随刘芒返回晋阳。
随刘芒一起返回晋阳的，还有李时珍。
在路上，刘芒已经替李时珍安排妥当。在晋阳给他弄一间大院子，供他研究及诊病。一切生活所需，全由刘芒负责。
这种待遇，莫说在今世，便是李时珍的前世也不曾有，自然对刘芒感激不尽。
回到晋阳，刘芒先带着李时珍去看老娘。
因为得罪恶霸，家破人亡，老娘哭瞎了双眼，刘芒为此愧疚不已。治好娘的眼睛，让老娘重见光明，享受天伦之乐，是刘芒最大的心愿。
李时珍不仅精通药学，脉学也是其所长。给老人诊过脉，李时珍表示，老夫人之疾，乃急火攻心所致。
为了治好老娘的眼睛，刘芒没少找医匠。找来的医匠，诊断和李时珍并无不同，却无能为力。
刘芒听李时珍也这么说，心先凉了半截。
“此症当可治愈。”
李时珍说得轻描淡写，刘芒听了，却是面红耳赤地激动啊！
“李神医啊！别的医匠也是这般诊断，却没有治愈之法。”
别人是治好病才送锦旗，刘芒着急啊，立刻奉上高帽。
普通医匠，怎么能和李时珍相比。诊断相同，诊治能力不同。
“只是，老夫人患病日久，诊治颇费时日，非两三月功夫不可。”
“时间不是问题，只要能让娘重见光明！”
李时珍的诊治方法，需每日用药，且需根据恢复情况，随时调整药材。为了不耽误给老娘治病，刘芒决定，在府中辟出一间大院子，供李时珍居住。
这样，既能保证随时给老娘诊治眼睛，又不耽误李时珍治疗其他患者。
刘芒还给李时珍安排了学徒，为了让他专心研究，还给他配备仆役，照顾其生活。
老娘的眼睛是刘芒的心病，斛律光的腿伤，刘芒也一直惦记着。
据祁县那边送来的消息，斛律光的腿正在好转，只是伤得太重，恢复速度太慢。
受伤已经一个多月了，斛律光虽然不能下地走动，但已经可以乘车。刘芒立刻命祁县傅友德，安排暖车，将斛律光送来晋阳，让李时珍为其诊治。
……
西河吕布消停了，上党张杨消停了，冀州袁绍消停了。随着寒冬将至，塞外匈奴也会消停一阵。
老娘的眼睛，斛律光的腿都有治愈的希望，刘芒终于安心了，也终于能腾出手来的，治理和发展太原。
刘芒先找来裴秀，请他绘制太原地图，尤其是太原南部太岳山一带的地图。
平定太原后，下一个目标就是上党。绘制太岳山一带的地图，就是夺取上党战略的前期准备。
裴秀是地图专家，无需过多嘱咐。刘芒命裴元绍带一队人，跟随保护裴秀。
“元绍，你知道该如何做吗？”
经历了两次战役，裴元绍先触犯军纪，又将功抵过，也逐渐成熟了。
“少主放心！我再也不敢违犯军纪了！就是我裴元绍死了，也不会让裴先生掉一根汗毛！”裴元绍和程咬金关系好，习惯学老程那种称呼“少主”。
刘芒点点头。“裴先生的汗毛当然不许掉，你也不能死！还要记住，遇事一定要多动脑子。”
“知道了！”
裴秀裴元绍走了，刘芒去找张万钟。
张万钟只沉迷于“神鸟”鸽子。在夺取太原的过程中，各部信息传递快捷高效，全赖“神鸟”之功。
但是，在那时，鸽子只能单向传递信息，也就是说，各部出发可以携带鸽子，而鸽子只能从外地飞回雁门传信。
刘芒要张万钟抓紧训练鸽子，使之能在两地间往返传递信息。
这没什么难度，但比较麻烦。需要在两地间饲养鸽子，来回送信。
不过，有刘芒的支持，麻烦就不存在了。夺取太原时，众人也见识了鸽子的奇妙作用，再不把饲养鸽子当成不务正业的玩乐事。
安排好张万钟和“神鸟”，李鸿章从幽州赶了回来。
刘芒一直在等他回来，李鸿章出使幽州，不辱使命，刘芒不吝表扬之词，大大褒奖。
表扬完李鸿章，刘芒立即召集长孙无忌李鸿章和宋应星开会。
这个会议，目的只有一个，如何利用太原雁门的矿产资源，开辟财路，解决最急需的问题——钱的问题！
第0255章 家里也有难题
招募宋应星，正值兵发太原前夕。刘芒没空和他多聊，直接把他送去葰人铁矿。
这次招来晋阳，刘芒准备好好款待宋应星，弥补上次的招待不周。
袭人听说又要在家中设宴，面露难色。
袭人从不会违背刘芒的意思，今儿这是咋了？“袭儿，不舒服了？”
“不是，是、是没钱了……”
“没、没钱了？”刘芒挠着脑袋，脸上的表情极为古怪，不大相信也有些尴尬。
刘芒不会理财，在幽州，范仲淹追随刘芒后，制定了规范的俸饷发放制度。刘芒本人，也是按期领俸。这个规矩，还是刘芒自己提的建议。
来晋阳之前，刘芒身边只有袭人。袭人怀孕后，花木兰帮着找了两个女兵照顾刘芒和袭人。刘芒的俸饷高，养活这几个人，很充裕。
来到晋阳，住进大宅子，家里的奴仆多了。尤其是接来老娘和燕青的家人后，整整一大家子人，全靠刘芒一人的俸饷养活。
刘芒花钱没有概念，到了晋阳，事情多了，三天两头请客送礼，花钱如流水，俸饷就不够了。
刘芒嬉皮笑脸凑近袭人，哀求道：“袭儿啊，今儿的客人重要，你再想想办法。”
如果只是今天请客，还不至于承受不了，只是，袭人知道少主的性子，怕他哪天一高兴，再请客送礼啊！
刘芒连哄带骗，软磨硬泡，总算说服了袭人。
袭人去后面吩咐准备酒宴，长孙无忌等人如约而至。
刘芒降阶来迎宋应星，说着客套话，也说了今晚宴请的用意。“前番在雁门，太过仓促，今儿算正式给宋先生接风。呃……”刘芒转头向李鸿章，尴尬一笑，“我这儿的日子也有点紧巴，今儿也算是给鸿章接风吧。”
几人说说笑笑，正往正堂里走，突然，一个奴婢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主人，袭人姐姐晕倒了！”
“啥？！”
刘芒吓傻了！赶紧让人去喊李时珍，匆匆跑去后院。
还好……
李时珍说，只是血虚（也就是贫血）引起昏厥，只需好好休息，无需服药，吃些补气血的食物即可调理好。
没事就好！刘芒擦把冷汗。
事情虽然不大，却惊动了老夫人。
袭人一直亲自伺候老夫人，老夫人喜欢她，更喜欢她肚子里，刘芒的骨肉。听说袭人昏倒了，老夫人叫人搀着自己，深一脚浅一脚赶了过来。
刘芒虽一再安慰老娘，说袭人没事，可还是被老娘劈头盖脸数落一顿。老夫人告诉刘芒，以后不许再指使袭人干这干那。
刘芒陪着笑脸，哄走老娘。赶紧去看袭人。
袭人躺在榻上，见到刘芒，就要起身，被刘芒轻轻按住。
“少主，袭儿无用，让少主担心了……”
“傻丫头，你有什么错？是我粗心呢。”
袭人拉着刘芒的手，柔声道：“袭儿身子笨了，不方便侍奉少主，少主身边没体己人怎么行……”
两人说了会贴心话，刘芒嘱咐下人好好照顾袭人，才返回前院，来见宋应星几人。
后院这一通忙乱，也没法在家里准备家宴了。
“小乙，你去同福驿，让佟掌柜给我们备些酒菜，我们去哪吃。”
“诺！”燕青应得痛快，但一提起同福驿和佟湘玉，还是不自觉地红了脸。
“等等。”刘芒叫过燕青，低声嘱咐道：“我手头没钱了，你和佟掌柜说声，先记账啊。”
长孙无忌和李鸿章前世都是大政治家，政治家哪个不是一顶一的人精。虽然没听到刘芒说什么，但是从刘芒和燕青的表情上，两人也猜了个大概。
“太守家里人多，内眷身体又不方便，家里有个主事之人才好啊。”
在上谷时，长孙无忌等人就劝刘芒定门亲事。刘芒不想过早考虑这个问题，身边又有袭人陪伴，并不感觉寂寞，所以一直没有答应。
今天，长孙无忌借刘芒家事，再次提及。即便不着急成亲，再纳一房妾，方便照顾刘芒，也方便照顾老夫人。
这是一夫多妻的时代，像刘芒这个身份，纳几房妾很正常不过。先纳妾，再娶正妻，也合**规矩。
刘芒事情越来越多，还经常到处跑，的确需要有人随行照顾。袭人怀孕后，不方便跟着刘芒到处折腾。之所以没找，主要是因为一直没遇到满意的人。
……
听说刘太守再次大驾观临，佟湘玉喜出望外。
听说刘太守要赊账，佟湘玉的嘴撅了起来。“太守还能没钱么？”
“就赊了吧。”燕青低着头，红着脸。不知是因为看到佟湘玉脸红，还是因为赊账而感到丢人。
佟湘玉嘴上抱怨赊账，但她不给刘芒面子，也过不去燕青的“美男关”。
刘芒等人饮酒不是目的，酒局上要谈正事。
刘芒等人来到同福驿时，佟湘玉已经按照刘芒的吩咐，把后面住宿的客房腾出一间，摆上了几案。
“刘太守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么！”佟湘玉满脸喜庆，迎了出来。“哎呦，这不是咱长孙郡丞么，哎呦，李主事也来了么！”佟湘玉精明，晋阳大小官员，见过一面，就能记住，再见面时，就成多年老熟人了。
一行几人中，只有宋应星是头一次来，但佟湘玉是自来熟，头一次见面，也不耽误她的热情。“这位先生面善得很，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么。”
几个人笑着和佟湘玉打着招呼，李鸿章在晋阳做官多年，和佟湘玉最熟，笑着道：“佟掌柜莫要光耍嘴，赶紧给我们弄点好吃喝。”
“酒菜就来了么。”
李鸿章拍拍腰间荷囊。“今儿我花钱，现钱，不赊账。”
“好得么！”听说不赊账，佟湘玉的脸上乐开了花，招呼了众人，急忙去后厨催菜。
“鸿章，钱你先付了，算我借你的。”
“太守太客气了。属下孤身一人，俸饷用不完。不是今天赶上机会，属下还不敢请太守吃酒呢。”
同福驿的厨子干活很麻利，功夫不大，酒菜已经齐备。
不是正式的酒宴，也就不必行“献、酢、酬”等复杂的敬酒劝酒的礼仪，不过，既然是以给宋应星、李鸿章接风的名义，简单的客套还是要有的。
喝了几樽酒，终于步入正题……
第0256章 广开财路挣大钱
话题只有一个——钱！
军队缺钱，衙门缺钱，现在连家里也缺钱啊！
刘芒找宋应星的目的，就是想研究一下，如何利用太原、雁门丰富的矿产，广开财路，多挣些钱。
宋应星涉猎极广，涵盖农业、手工业的方方面面。刘芒让他随便说说，他就真的随便说了起来。
宋应星知识渊博，口才也好，最有特点的，就是那极快的语速。
不大会功夫，他就谈及了器械、砖瓦、陶瓷、蜡烛、纸张、兵器、纺织、染色、制盐、榨油、浸种、擂秧、耘草、石墨等几十个方面。
“等等！”
这一次，刘芒不是嫌他说话太闹挺，而是因为听到了“石墨”，石墨是汉魏时煤的名称。
刘芒前世知识实在浅薄，但山西（也就是并州）盛产优质煤还是清楚的。他一直琢磨，能不能在采煤上做些文章，开辟新财路。
“长庚先生详细说说石墨吧。”
“雁门盛产石墨，尤其是平城一带，石墨品质极佳，且便于挖掘。”
平城就是今日山西大同。宋应星在葰人时，四处考察，他所掌握的信息，和刘芒前世的记忆基本吻合。
听宋应星这么说，刘芒来了兴趣。
“石墨是好东西，用其冶铁，可事半功倍。也可取代木柴，生火做饭取暖。只要开采，便是一本万利。故，石墨也有‘乌金石’之称”
宋应星这个观点，也和刘芒的记忆相吻合。山西煤炭，不就是造就了很多土豪吗？
刘芒和长孙无忌都被宋应星的极快的语速和兴奋的表情感染了。
采煤，还真是发家致富的捷径啊！
只有李鸿章表情依然凝重，不过，被刘芒敲打过几次，李鸿章变得沉稳了许多，并没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
刘芒见李鸿章沉默不语，想起他可是晚清洋务运动领袖，而洋务运动的重点之一是兴办实业，而采煤就是实业。
“鸿章，说说你的想法。”
刘芒发问，李鸿章略一迟疑，道：“长庚先生所言极是，但属下还是颇为担心。属下虽然不懂石墨，但久居晋阳，也曾见人捡拾石墨以为柴薪。只是，石墨运输困难，百姓尚不习惯以石墨取代柴薪，且使用石墨为燃料，还需重修炉灶，颇为不便。”
李鸿章一说，刘芒的情绪又低落下来。
是啊，以煤代替柴薪，表面上是换种燃料，却涉及人们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的改变，这可是个**烦。
宋应星虽然博学，但他只是科学家而不是商人。涉及到商业贸易问题，远不如李鸿章。他说煤炭的好处，只是从科学的角度分析，并没考虑人们能否接受煤炭，更没考虑运输和贩卖。
“可是，用石墨冶铁，绝非用木柴冶炼可比啊。”
李鸿章点点道：“确如长庚先生所说，石墨有助于冶铁。在冬季，我军驻防各部如以石墨代替柴薪，可以让将士们免受冬寒，避免冻伤，提升战斗力。可是，属下以为，开采石墨是长期战略，短期难以获得收益。我们现在急需用钱，石墨如远水，难解近渴。”
李鸿章一番言论，彻底浇凉了刘芒的热情。
李鸿章说得没错，采煤和冶铁一样，非一两年可见效益，适合纳入长期发展战略，而不适合用来应急。
屋里，刚刚有了活跃的气氛，现在又冷了下来……
“快帮鹅开下门，大鱼来了么！”佟湘玉充满喜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门开了，一股鲜美的香气扑面而来。
“哇，这鱼好香！”
“就是么！鹅店里用的，都是昭余泽的大鱼，鲜美地很！”佟湘玉忙不迭地给几个人分着鱼，“这是鹅奉送地么，不要钱！”佟湘玉贪财、抠门，送一碟小菜，等于在她身上割一刀，能送这么大一条鱼，几乎等于要了她的命。
在给刘芒夹鱼的时候，佟湘玉凑近刘芒，低声哀求一句：“太守，你千万莫要计较，鹅那天就是说着玩么……”
刘芒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原来她还是担心被追究撺掇客人贩卖私盐一事。
“哈哈……”刘芒爽朗一下，尝了一块鱼，揶揄着佟湘玉。“佟掌柜，你是舍不得放盐吗？这鱼也太淡了吧！”
佟湘玉被拆穿，脸微微一红，辩解道：“鱼么，放多了盐，就不鲜了么！”
佟湘玉说了些好听的话，敬了酒，走了。
刘芒等人再次回归正题。
李鸿章夹起一块鱼，笑着道：“因这佟掌柜，属下倒生出一个想法。”
“快说说。”
“开采石墨，是长期之功；短期，不如在盐上下下功夫。”
“盐？”
刘芒和长孙无忌也一直犯愁盐的事。
并冀之战虽暂时告一段落，但袁绍必定会以切断食盐通路来遏制太原、报复刘芒。
这个时代，食盐和生铁，属于战略物资，其重要程度，堪比粮食和马匹。而朝廷对食盐和生铁的管控，甚至比粮食和马匹还要严格。
食盐是生活必需品，也是最好的贸易物资。汉代实行盐铁专营，也就是政府垄断，使得食盐的价格始终高居不下。
食盐利润大，且便于运输。如果真能如李鸿章建议的那样，贩运食盐，不仅能获得丰厚回报，而且还能迅速见效！
可是，去哪里弄盐呢？
“盐池啊！”宋应星立刻给出了答案。
“盐池？”
刘芒和长孙无忌李鸿章对望一眼，全都面露喜色。
对啊！
盐池，位于并州南面，属司隶校尉部河东郡。盐池，是一个大的盐湖。
因周围都是盐碱地，不适合耕种，盐池并没有建城设县。但是，朝廷曾在盐池设立盐监，专管附近盐务。
诸侯会盟讨伐董卓，董卓劫持朝廷西迁长安，以潼关天险为屏障，抵御中原诸侯。
而诸侯同盟渐渐瓦解，各霸一方。因河东郡紧邻董卓的势力范围，没有哪个诸侯敢独自涉足河东。渐渐地，河东成为董卓和中原诸侯之间，一块缓冲地带，也成为多家偶尔涉足，又无人常驻管理的“三不管”地域。
盐池所设盐监，也随之荒废。盐池成为无人管理之地。
长孙无忌和李鸿章都是为官之人，惯性思维使得他们不敢打属于朝廷的盐池的主意。而宋应星只是一个科学家，不受官场体制束缚，只是就“哪里有盐”的提问，给出答案而已。
他提到盐池，立刻打开了刘芒等人的思路。
“小乙！”刘芒喊来燕青，“立刻把伯温先生喊来！告诉佟掌柜，我们要在这里通宵畅饮，让她多备酒菜！”
第0257章 有取有舍谋盐池
今晚原定的议题是开矿辟财路。
一个多月来，刘伯温四处奔波，很是辛苦。开矿辟财源，非刘伯温所长，刘芒没有叫他来，是想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但是，话题转移到盐上。
盐是重要的战略物资，盐池位于河东郡，距离晋阳有八百余里路程。从太原去盐池，必须经过咽喉要路永安。
永安东西两侧，是上党郡和西河郡，分别是张杨和吕布的地盘。
夺取太原，得罪了吕布，和张杨更是直接开战。如果经永安大量贩运食盐，必然引起两方注意，张杨极有可能出兵阻挠，以报兵败祁县中都之仇。
开辟财路问题变成了战略问题，当然要找刘伯温商议。
几人光顾着商量事情，酒菜都没怎么动。刘芒决定，干脆在同福驿熬个通宵。
刘伯温带着地图赶来了，店小二重新温了酒菜，佟湘玉送来了笔墨粗纸，燕青吩咐宿卫，严密保护。
客房内，会议继续进行。屋里的气氛，因会议议题的转变，而变得紧张且凝重。
刘芒先简要介绍了开矿采煤的想法，以及面临的难题。
随后，重点谈了食盐问题。以贩运食盐，破解袁绍遏制并州的企图，同时以此获利，补充军政开销之不足。
刘伯温听着，眉头始终紧锁，眼睛一直没离开眼前的地图。
刘芒说完，刘伯温终于开口，问道：“据我所知，盐池之盐，含矿甚多，长期服用，不利健康，可有解决之法？”
宋应星是专家，解释道：“只要处置得法，盐池之盐，绝无问题。所谓毒盐，乃是私贩盐者，以粗劣方法加工所致。”
宋应星详细介绍了盐池那边的情况。包括盐卤成分、提炼食盐的方法等具体问题。
根据宋应星的介绍，提炼盐池食盐，有两种方法。
其一，引盐池水入畦，凉晒而得盐之结晶，捞采即可。此法简单，运输成本低，但需就地凉晒，适合夏季采用。
其二，采集盐池附近板结盐矿，运输回来，蒸煮而得盐。此法运输成本高，但一年四季都可采用，且不容易受他人干扰。
宋应星介绍完，刘伯温还是手捻胡须，眼盯地图，只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鸿章建议道：“长庚先生介绍的两种方法，其二之法无需占据盐池，无需投入过多劳力兵力，获利快，可解决我缺钱缺盐燃眉之急。其一之法，需占据河东，开办盐场，提供持久供应并贩卖获利，宜徐徐图之。”
刘芒和长孙无忌都赞成李鸿章的想法，只有刘伯温，仍在凝眉思索……
终于，刘伯温长出一口气，抬起头，很有信心地将手按在地图上，众人立刻围拢过来。
“鸿章所言，没错。”
刘伯温也赞成先采取第二种方法，挖运盐矿回太原，缓解当前之急。
他方才考虑的，是是否占据河东郡的问题。
河东郡，地处黄河沿岸。
黄河，横贯中国北部，在凉州并州向北拐了一个“几”字型大弯。在华山脚下，与渭水汇合，再转向东。
河东郡，正处于黄河“几”字型的右边，也就是东部的转弯处，因此得名。
河东郡，北连并州西河太原两郡，东临并州上党司隶河内郡。南面，隔黄河与司隶弘农郡相望；西面，黄河对岸，是并州上郡和司隶左冯翊。
如此位置，是典型的四战之地，不易固守。这也是为何没有军阀势力染指河东，使其成为董卓与中原诸侯之间缓冲地带的原因。
刘芒现在的军队不足万人，占据了雁门太原两郡。北面，随时有匈奴骚扰；东面，隔太行山，是刚刚结下大仇的袁绍的冀州。
以如此兵力控制两个郡，已颇困难，若再占河东，为数不多的队伍，将分散到由北向南狭长的一千五百余里的战线上。
如此，战事一起，则南北难以互相支援，随时面临被穿插分割的危险。
“运盐救急获利可，占领河东，时机暂不成熟。”
按照刘伯温以前规划的战略，夺取太原后，应着力经营太原，修生养息一段时间。随后，伺机攻取上党，将整个并州东部纳入囊。
占据并州人口最多的雁门、太原和上党后，以太行山、吕梁山和黄河为天然屏障，稳步经营发展，伺机进入中原。
刘芒早就接受了这一战略，之前并无占据河东的想法。大多数人，都有一个通病。某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不知道它的存在，人不会有任何想法；一旦得知它的存在，人总会想方设法据为己有。
一旦装在心里，就难以放下。
刘芒是凡人，自然有这种凡念。听宋应星介绍盐池，眼看这么一个聚宝盆似的盐场而不能得到，刘芒觉得可惜啊！
“伯温先生，就这么放弃盐池吗？”
刘伯温笑了。“有舍才有得。盐池现在不是我们的，我们据为己有，有害无利，不过……”
刘芒失落的心情，随着刘伯温一句“不过”，瞬间由多云而转晴。
这家伙，后面一定藏着鬼主意！他的鬼主意，对刘芒而言，就是好消息！
果然，刘伯温略显猥琐地坏笑几声。“不过，我们可以利用河东盐池，解决上党张杨。”
上党和盐池，是摆在面前的两个熊掌。虽然不可兼得，但如果能先得到一个，等待时机再得到另一个，那也是极好的！
当然，在拿第一个熊掌之前，还需要做很多准备。
包括派人详细了解盐池及沿途情况，上党郡各地驻军情况，冀州袁绍部战略转移，以及朝廷及周边诸侯动向等等。
这些事情，需要大量人手，也需要按部就班秘密进行准备，不是今天一晚能搞定的。
今晚的会议，确立下一步的战略规划，具有重大意义。
李鸿章边听边写，把重点问题一一详细记录。
看着会议纪要，刘芒觉得，应该效仿先人和后人，给这个会议起个名字。
同福会议？
太难听了……
天已经亮了，不如叫“黎明会议”吧……
好像也有点俗。
刘芒正饶有兴致地想着给会议起个大气好听的名字，屋外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第0258章 不能让他跑了
“鹅错咧，鹅真滴错咧……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嫁过来，鹅如果不嫁过来，鹅滴夫君就不会死，鹅夫君不死鹅就不会沦落到这个伤心滴地方……”
又是佟湘玉那经典的台词。
“小声啊，莫吵到贵客！”外面，燕青小声地劝着佟湘玉。
“鹅地命咋这么苦么……”燕青的劝解起了作用，佟湘玉不再哭诉，但仍未止住抽抽搭搭。
“到底怎么回事？谁惹你了？”
“还不是那些只吃饭住店不给钱的家伙么！”
刘芒闻听有人吃霸王餐住霸王店，走了出来。“佟掌柜，别急，有事慢慢说，若真有人捣乱，我会给你做主。”
“太守就是好人么。”看到刘芒，佟湘玉止住抽泣，“其实也没什么，他们也怪可怜地……”
正说话，拐角处客房的房门打开，走出一人。
此人，粗布头巾，粗布衣衫显得很肥大，也显得身材很瘦小。高高的额头，挺挺翘翘的小鼻子，略深的眼眶里，一双深邃的眸子。
此人虽穿着男装，但刘芒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女孩！
“佟掌柜，谁白吃白住了？”
果然是女人！
“帮你打理账目，你就给些寡淡无味的饭菜。买了那么多盐，舍不得多放两粒，你也真够吝啬！”
略带一点沙哑的女中音，极富磁性。女孩的口才极好，说话声音不大，语速也不是很快，一口好听的官话，字字清晰标准。
说完，那男装女子将一捆账目竹简塞到佟湘玉怀里，白了她一眼，转身进屋。
似佟湘玉这般能说会唠的，都被女孩说得哑口无言。佟湘玉抱着账目，楞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冲着女孩的屋子吼道：“少放盐还不是为了你们能多吃几天么？小妮子嚣张得很么！吃我的住我的，还挑三拣四么！不就是写个字算个帐么，有什么了不起么！”
佟湘玉发完牢骚，哀怨地瞥了燕青一眼，意思分明是：如果你能帮我，我至于受这小妮子的气么？
刘伯温等人也走出房来，李鸿章主动上前结账。他身上也没带钱，让佟湘玉派伙计跟自己回去取钱。
佟湘玉满脸带笑，嘴上说着“不急”，却立刻张罗着喊人随李鸿章取钱。
“掌柜的，不、不好了！”一个伙计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咋了么？”
“那个大个子，跑了！”
“鹅滴神呀！”佟湘玉楞在原地，半晌，嘴一撇，又抱怨起来。“好没良心么！供他吃供他住，不领情还跑了赖账，我的命咋这么苦么……鹅错咧，鹅真滴错咧……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嫁过来……”
刘芒被她抱怨得心烦，又觉得有趣。没空听她背台词，刘芒招呼众人就往前院走，却险些和刚进门的一人撞个满怀。
啊！
刘芒一愣，抬头看，见此人身高八尺开外，宽肩厚背，高大威猛。一张国字脸，正气堂堂。只是，面色黄暗，似有疾病在身。
那人让开道路，直冲佟湘玉而去，很气愤地将一袋钱扔给佟湘玉。
佟湘玉见到钱，眼睛亮了，却十分不满意对方的态度。“你凶个啥么？欠账还有理了么？”
“还你钱，别唠叨了！”大汉虽在病中，但说起话来，仍是掷地有声。
佟湘玉刚被那女孩抢白一番，一肚子不满正没处发泄，把这大汉当成撒气桶。“你态度能不能好点么？我啥时候把饭菜扔你怀里了么？我可和你说清楚，这钱要是来路不正，我可不敢收，还要报官么！”
大汉急了，吼道：“俺的钱咋就来路不正了？这是俺卖家当的钱！”
大汉本就高大健壮，吼起来，更显威猛，佟湘玉吓得哆嗦一下。燕青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挡在佟湘玉身前。
“咦？”
“咦？”
燕青和那大汉几乎同时惊呼一声。
“是你？”
“是你？”
又是异口同声！
燕青突然躬身叉手，深施一礼，叫道：“恩公！”
“不敢当！”那大汉连忙还礼。
刘芒楞了，燕青怎会认得这个大汉？
“少主，就是这位义士，救了小乙姓名，也救了老夫人。”
“啊，莫嚷！”大汉连忙摆手，很警惕地四处张望，好像救人义举很见不得光的样子。
原来是从郭图手中救下老娘和燕青之人！当时虽然蒙了面，但声音变不了，身材变不了。还是被燕青一眼就认了出来。
“恩公，这是我家主人。”燕青给大汉引荐着。
救了老娘、救了燕青，就是自己的恩人！刘芒赶紧上前一步，整理下衣衫，很正式地躬身行礼。“壮士高义，太原刘芒这厢有礼！”
“咋？太原刘芒？刘太守？”大汉不敢相信的样子。
“还能有假么，就是咱刘太守么！”太守在店里出现，佟湘玉很自豪呢。
“哎呀，不敢当。”大汉得知真是本郡太守给自己行礼，连忙搀住刘芒。“草民秦琼，不敢受太守大礼。”
秦琼？
刘芒感觉脑子和怀里同时“嗡”的一声……
……
自然是秦琼！当然是秦琼！除了通过系统召唤出来的秦琼秦叔宝，还能有谁？！
别的人物也就罢了，秦琼秦二哥在刘芒心目中，可是偶像级的存在！多少次召唤时，刘芒心中都默默念叨这个名字。
今日见到活的，就如同小沈阳见到毕姥爷，那是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不由秦琼分说，刘芒和燕青如绑架般把秦琼拽回屋里，一边客套一边行礼感谢援手之恩，搞得秦琼摸不着头脑。
刘芒也没空和秦琼解释，让刘伯温等人先回衙门，自己要和秦琼好好聊聊。
“秦二哥，我可不管你现在啥身份，来到太原，来到我刘芒的地盘，你哪都不许去了，就得跟着我了！”
这哪是招募人才啊！分明就是绿林草莽强迫人家入伙啊！
好在秦琼前世多结交绿林好汉，也曾入过伙。可是，秦琼还是有些发蒙，自己明明是家中老大，咋就成了“秦二哥”了呢？
“太守，俺在家行大啊……”
刘芒才不管秦琼行大行二，就是行八也是秦二哥！“别管那许多，‘秦二哥’我叫着顺口！”
刘芒好久没这么任性了，也好久没这么兴奋了，说起话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不过，这也恰巧展现了刘芒豪爽义气的一面。而刘芒的这种性格，也让秦琼感觉很自在，毫无拘束……
第0259章 我有一个梦想……
刘芒绑票似的邀请，燕青实实在在地劝说秦琼留在晋阳。
甚至连佟湘玉都插了嘴：“鹅觉得吧，你去哪都不如留在这里。鹅们这里，好吃好喝还有好太守，你到哪里找这么好的地儿、这么好的太守么！”
刘芒大乐。“哈哈，佟掌柜太捧我了。我没她说得那么好，我还是那句话，秦二哥你必须留在这里！”
话，听着像是要挟。但秦琼从刘芒脸上看到的，是无比的真诚。
“就是么，留下吧。跟着刘太守做事，亏不了你么。早做事早挣钱，早点把欠鹅的帐还清么……”
秦琼急了。“欠账方才还了啊！”
“不够么。”
“奸商！十足的奸商！”
佟湘玉并不以奸商称呼为耻，倒好似很喜欢这个称呼。“奸商咋了么？鹅的账单清楚的很么，你就是没有还完么！”
“你、你……”秦琼是英雄好汉不假，但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还是个算计精明贪财吝啬的美人……
“哈哈哈，佟掌柜说笑呢。即便真的有帐没还完，记我刘芒身上就是了！”刘芒豪迈地拍着胸脯，早就把自己也缺钱的事忘在脑后，一如既往地仗义，成功地为自己又揽来一份欠债。
“秦琼，愿追随！”
秦琼单膝跪倒，参见刘芒。
秦琼归附，当然不是为了让刘芒替他还欠债，而是被刘芒的真诚和直率所打动。
刘芒大喜……
……
秦琼的背景，无需借助系统，刘芒也清楚得很。但刘芒还是抽空查看了系统，只为再次体味招募到秦琼的那种兴奋的感觉。
恭喜获得人才一名！
类型：武力
姓名：秦琼，字叔宝
性别：男
原属时代：唐
四围：智力75
特长：义气、勇悍
代入身份：游侠
现在地点：晋阳
人才简介：秦琼，隋末唐初名将。先投隋军，后入瓦岗，转投王世充，最终追随唐太宗李世民。以勇猛善战著称，为唐开国功臣。官至左武卫大将军，赐爵翼国公。死后追赠徐州都督、胡国公，入凌烟阁。
“咋样？秦琼，还满意吧？”疏远已久的系统主动搭讪了。
王彦章等人乱入事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刘芒也不是记仇的人。虽然他仍怀疑系统有阴谋，但没有证据，只能在心里暗自提防。
“还好吧，早就该出了。”刘芒没有冷落系统，但也没表现太热情。
“知足吧，徐达、秦琼，可都是一顶一的人物啊。系统虽然有些不完善的地方，但还是很给力的。”系统趁机给自己开脱。
说实话，除了王彦章等人乱入，刘芒真的挺满意。
但是，系统在这里王婆卖瓜，刘芒自然要鸡蛋里挑骨头。“就这系统？呲……”
“咋了吗？”系统被刘芒的不屑刺激了，但态度倒还谦虚客气，“发现啥问题，你就说嘛，我尽力改正就是了。”
“别的不说，就说这人才‘特长’吧。‘义气’也能算特长吗？”
“有什么不对吗？”
“义气，是个性，咋能算特长呢？如果算的话，我都义气成这样了，那得有多特？多长？你这文字能力，如果去写网络小说，一准被读者吐槽吐死！想一想，我都替你醉了。”
系统有些尴尬，半晌，才嘟囔一句：“意思懂了就行呗？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如果你非要较真，我豁出去了，再给系统来次升级！”
“算了吧。”刘芒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让他升级，升级，这儿改了，没准又出什么问题……
……
虽然吐槽了系统，但招募到秦琼，真的让刘芒很开心。
尤其是秦琼的代入身份——游侠，这身份，真特么拉风！
秦琼，也的确没辱没游侠这个身份。
秦琼长得略显老成，实际刚过二十。老家在青州刺史部济南国历城（今济南市）。
先祖曾随光武帝刘秀征战四方，后家道衰败。秦琼自幼喜读兵书战册，更有家传武学，练得一身好武艺，善使双锏，善用大枪，豪侠仗义。
青州黄巾祸乱不断，秦琼老家也深受其害。秦琼虽有一身好武艺，毕竟独虎架不住群狼，何况黄巾余党，数以几十万计。
独行侠义，闯荡几年，秦琼终于认识到，一己之力再强，也难以除尽天下之恶。最终，决定从军入伍，为国效命。
秦琼老家一带，各路诸侯都在招兵买马。
秦琼和各路诸侯，都没有什么关系，只想着投奔一个英明的主公。
没人引荐，也没人可以商量，秦琼自然想到了中原名气最大的诸侯——袁绍袁本初。
自忖有一身好武艺，满心希望赶往冀州，想着奋勇杀敌，立下赫赫战功，告慰先祖。
打听到袁绍在魏郡邺城，秦琼直接赶去投奔。半路上，正遇到郭图率兵追捕燕青及家眷。
官兵捕人，秦琼自然不会插手。但后来看到，被追捕的车子里，竟然有两个老妇人，其中一个还是双目失明，能有什么罪过？
秦琼孝顺，更有一颗侠义之心，终于被激怒了！
只是，秦琼打算投奔袁绍，这里是袁绍的地盘，秦琼不想招惹麻烦，才蒙上脸，现身救了燕青及家眷。
秦琼不想惹事，没对郭图一伙痛下杀手，事后也没向燕青吐露身份。
和燕青分手后，秦琼继续赶往邺城，准备投奔袁绍。
快到邺城时，秦琼再次遇到郭图等人，无意中得知，这伙追杀妇孺的人，竟然是袁绍的手下！
秦琼犹豫了……
他很敬仰袁绍，但袁绍的手下怎么会如此卑鄙无耻？
秦琼留个心眼，暗自了解。
结果很令他失望。袁绍的手下谋臣武将，多侃侃而谈之人，表面上都学着袁绍的温文尔雅，却掩饰不了内在的傲慢和阴险。
秦琼失望了……
他想更多地了解袁绍及冀州军的情况，在邺城四处打听消息，终于引起郭图的注意，认出他就是那个破坏自己“完美计划”的蒙面人。
秦琼逃离邺城，来到并州晋阳。
每个人心中都有梦想。
秦琼的内心，也有一个世界，一个属于游侠的世界。那里，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那里，邻里和睦，朋友信义。那里，可以放肆豪饮，可以纵情欢歌。那是一个宁静的田园，那是一个简单、淳朴，没有阴谋诡计的理想王国……
袁绍和冀州军的表现，将秦琼美好憧憬彻底击碎了……。
秦琼对袁绍绝望了，人也变得萎靡不振。理想破灭，精神支柱垮了，秦琼大病一场，钱财耗尽，困在晋阳同福驿……
第0260章 斛律光的腿伤
刘芒多次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自己召唤出来的这些历史人物，还是原来的他们吗？
如果说是，这些人物已经脱离了原属的时代，很多人的身份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如果说不是，可这些人，还保留着很多原有的属性，能力、性格大多没有太大改变。甚至连一些经历，也与前世极为相似。
比这个问题更纠结的，自然是“我是谁”、“我还是我吗”这样的问题。
每每想到这些问题，刘芒就有一种掉入漩涡的感觉，随着水流转啊转，随时要被吸入漩涡的中心……
刘芒不敢多想这类问题，他怕自己疯掉。
今世的我，还是不是前世的我，有什么意义吗？
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至于招募到的这些能臣猛将，是不是前世原装的那个人又能怎样？重要的是，这些牛人现在都在自己手下！
“秦二哥，你是不是有一对四棱金装锏？”
秦琼张张嘴，没回答，表情很尴尬。堂堂正正国字脸，配着怪异的表情，显得有些滑稽。
“你不会是卖了吧？！”
秦琼红着脸，点点头。
“啊？！”
刘芒急了！这秦二哥，前世困顿卖了马，再活一世，不仅把马卖了，连家传双锏都卖了啊！
“我这就叫人去找回来！”
“别去了……找不回来了。”秦琼沮丧地摇摇头。
也是啊。
秦琼钱财耗尽，染了病。为了治病活命，先卖了马，又卖了锏。兵器马匹，不允许私下交易买卖，秦琼急用钱，通过黑市卖了双锏。买家也怕犯事，肯定早就溜了，哪找去啊。
“没事，等日后，一定给二哥弄更好的兵器！”
找兵器不着急，秦琼的病却不能再耽误了。好在有李时珍，秦琼又是练武身子，只需用上几服药，调理几日即可。
……
刘芒敬重秦琼，现在秦琼归附到自己手下，两人私下称兄道弟，但在正式场合，还是要有主从之别。
至于如何安排使用秦琼，刘芒展现出日渐成熟的一面。
秦琼虽然有本事，有能耐，但毕竟刚刚投军。
在苏定方等人的操训下，太原军的战斗力日益提升。随着队伍数量的增加，军队的管理也逐渐规范完善。
各营各部，都有相应的统领。刘芒虽然很想重用秦琼，但也不能随便将一支队伍调拨给他。即便队伍训练有素，乐意服从秦琼的指挥，可是，秦琼本人也需要时间，熟悉太原军的军律规矩，以及一些程序和习惯。
像对待高宠一样，刘芒让秦琼暂时留在自己身边，担任宿卫统领。
宿卫是刘芒的亲随卫队，主要任务是保护刘芒。战时，才会统一调动。而宿卫统领的任命，完全由刘芒决定。
……
收了秦琼秦叔宝，刘芒心情大好。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大多和河东盐池有关。
刘芒首先写信给在长安的吴用，调他速回晋阳。
调吴用回来，有两个目的。一是接收信鸽，想使用鸽子在长安和晋阳间传递消息，必须先把鸽子带回长安，并加以适当训练，才能实现两地互飞通信。
让吴用回来的另一个目的，是想让他参与河东盐池相关行动。
招募的人才越来越多，而占据的地盘也越来越大，各类事情也越来越多。刘芒总有人手不够用的感觉。
刘芒尤其感觉缺乏政治智力人才。
长孙无忌执政太原，范仲淹执政雁门，李岩在阳曲给冀州俘虏“洗脑”，刘芒身边，可调用的只剩下刘伯温和李鸿章。
刘伯温负责战略规划，同时还掌管着派往四面八方的细作、暗探，不能远走。
而开办煤矿，需要和太原世家合作，从世家手中征募资金，李鸿章负责此事，也无法脱身。
刘芒只能暂时把吴用调回来。
井陉方面，人员也做了适当调整。
袁绍的冀州军退出井陉，井陉三县的形势大大缓解。
调程咬金回晋阳，命徐达接替程咬金，驻守狼孟，在狼孟继续操训队伍。
盂县有李秀成，阳曲有苏定方史万岁。井陉三县，有三位后世统帅同时驻防，这个阵容实在豪华到奢侈。
雁门郡，杨延昭坐镇阴馆，牵招驻守平城，花荣驻葰人保护铁矿。
昭余泽一带，傅友德驻守祁县，统领昭余泽八县，七郎杨延嗣驻守大陵。
刘芒带领满桂、高宠、秦琼、燕青、花木兰和程咬金驻守晋阳。
裴元绍带领一队兵卒，保护裴秀，绘制太原南部一带地图。
兵马各守本地，准备军装草料准备过冬。
斛律光因为腿伤没有带兵，傅友德已经安排暖车，他送来晋阳。
刘芒相信，有李时珍回春妙手，斛律光必能完全康复，不留残疾。
满怀信心将李时珍请到斛律光病榻前，李时珍仔细查看了斛律光的伤处，又详细询问了受伤过程，再次查看，再次探摸询问，李时珍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刘芒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李神医，怎么样？”
李时珍只是紧皱眉心，不停摇头。
“是太棘手吗？”
李时珍还是摇头。
刘芒有些急了。“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唉……”李时珍终于开口了，“骨伤不同于脏器内伤，骨头断裂，以静养为主，附以药物，百日左右，当可痊愈。这位将军的腿伤，太过严重，恢复如此已属难得。”
“那会不会留下残疾？”
“痊愈后，缓慢行走无妨，想一如往常……”李时珍摇摇头，意思很明显，不留残疾不可能了。
“李神医也没办法？”
李时珍还是摇头。“术业有专攻，李某研习，侧重药物与寒热虚实之症，骨伤非李某所长。这位将军，骨伤太过严重，即便李某施治，也未必好过现状。”
啊？
连李时珍这种名医都没有把握，那斛律光的腿，岂不是要落下终身残疾？
“李神医，您再想想办法吧。”
李时珍一脸无奈，凝眉苦想。
“太守，属下惯于骑马，能上马即可，无需为此多耗心神。”斛律光本人表现得很豁达乐观，可是，刘芒实在不忍他拖着一条残腿。
突然，李时珍长身而起，面露喜色道：“某想起一人，此人当有办法，令斛律将军行走如常！”
第0261章 葰人传来好消息
李时珍一说，刘芒立刻想到一人！
“神医华佗？！”
“正是此人！华元化精通外科，必有良方。”
立刻去找！
李时珍和华佗都是当世名医，也算是熟人。华佗家在豫州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常年在中原中东部的青徐兖豫几州行医。
刘芒立刻派人赶往中原各州，务必打听到华佗的下落。刘芒还特意嘱咐，华佗这种人物，大多脾气古怪，尽量好说好求。如果实在请不动，那也不用客气，绑也要绑来！大不了，绑来之后再赔礼道歉。
交通不便，华佗行踪不定，纵是一切顺利，找到他再请回来，也要一两个月。
……
军政大事各有安排，属下众人，无不是出类拔萃的能人，各司其职，刘芒绝对放心。
华佗一时半会来不了，吴用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刘芒和长孙无忌商量，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去昭余泽看看。
昭余泽地处太原郡南端，是太原郡最富庶的地区，太原郡察十五县，其中半数的八个县位于昭余泽周边。
为了驱逐上党张扬，昭余泽周围惨遭战火。如今太原安定了，刘芒想去那里看看。看看风土人情，看看昭余八县各县的情况，慰问一下损失最大的祁县百姓，当然，也要慰问一下乔致庸。
长孙无忌完全赞成，一郡之长，巡视辖域、体察民情，十分必要。“太守准备何时成行？”
“等葰人铁样送来，就出发。”
前几天，葰人传来消息，炼铁工坊建成还需要很长时间。在修建工坊的同时，綦毋怀文用小熔炉进行了试炼，研究矿石成分，为以后大规模炼铁做准备。
葰人来信中说，最近几天，将会把最新炼制的铁样送来，刘芒十分期待。
“正可利用这几天，为昭余泽之行做做准备。哪些人随行？”
随行人员，刘芒早有打算。“晋阳初定，事务太多，辅机先生就坐镇晋阳吧。伯温先生最近太辛苦了，让他留在晋阳歇歇。”
“好。那其他随行人员呢？”
“鸿章和长庚先生（宋应星）随行，研究下昭余泽的农耕。满桂随行，我们顺路看看昭余泽附近草场情况。”
“恩，如果昭余泽附近能开辟一片牧场，和雁门牧场一南一北，就能转场放牧。”
刘芒军中战马稀缺，现在也没有饲养中的军马，但想争霸天下，就要未雨绸缪，建立自己的军马苑。
“其他人嘛，佑天、叔宝随行，其余人就不必了。哦，对了，让时迁也跟着吧，他憋在家里久了，说不定惹出什么祸。”
长孙无忌笑了，犹豫一下，道：“太守，出门远行，还是带上近身奴婢，随时侍奉吧。”
刘芒真的很想带着袭人，但是袭人有孕在身，舟车劳顿，实在不方便。
刘芒挥挥手：“太不方便，算了。我们骑马，不带车架，快去快回，等加亮先生从长安回来，还要安排河东的事。”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刘芒继续道：“太原安定了，咱们总算有了稳定的家。也该把各位主事、将军的家眷接来了。尤其是驻扎在外的将军们的家眷，要尽早接来，妥善安置。辅机先生多过问一下，具体的事情，让小乙去做。”
长孙无忌一一记下。
刘芒刚刚离开，李鸿章便来找长孙无忌。
“辅机先生，那事，和太守提了？”
长孙无忌摇摇头，笑道：“咱们提这事儿，还是不大妥当，还是让木兰他们出面好些。”
……
葰人样铁送来了，是花荣亲自带来晋阳的。
花荣驻守葰人很长时间了，一直没空来看老爹。范仲淹和杨延昭商量，利用送样铁的机会，让他回晋阳看看老爹和姐姐木兰。
綦毋怀文果然厉害，用这么短的时间，就试炼成功，不愧冶炼大师。
长孙无忌翻来覆去看着样铁，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刘芒也很开心。“我把铁样带去祁县，让乔兄的商队带走，让各地的商家看一看，先为咱雁门生铁做做宣传，这铁，以后可是咱们吃饭养兵的本钱啊。”
李鸿章把玩着一把小刀。
这小刀也是花荣带回来的，是綦毋怀文用样铁打制而成。样式简简单单，刃口并没有利刃常见的光泽，且略显厚，看着并不起眼。而且，在前端刀刃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豁口。
李鸿章指着豁口问道：“这是为何？”
花荣道：“这是綦毋大师砍的，用军中常用的战刀。”说着，花荣从随身包裹中，拿出两截断刀。
“这么锋利？！”
众人围拢过来，都不敢相信这么不起眼的小刀，竟然能令战刀折断。
花荣很骄傲地说道：“綦毋大师说，这只是试制的小刀，还未那个、那个，哦，对，还未‘灌钢’。等大规模冶炼后，用灌钢法打制利刃，削砍普通刀剑，绝不会留下缺口！”
刘芒等人互相看看，都是满眼期待。
在冷兵器时代，尤其在这个时代，青铜兵器还未完全被铁制兵器取代的时代，拥有先进的冶炼技术，大规模生产锋利的铁制兵器，其意义，不亚于飞机大炮替换小米加步枪。
……
处理完公务，刘芒走出府衙，花木兰兴匆匆迎面而来。
花木兰抓着刘芒的胳膊就摇。“太守弟弟，”花木兰很合时宜地给刘芒换了个新称呼，“走，去同福驿吃饭。”
也不管刘芒是否同意，花木兰就把跟随刘芒的宿卫打发走了，拉着刘芒就往同福驿走。
“为啥吃饭啊？”刘芒边走边问道。
“给我弟弟接风。”
“哦，那该我请客啊。”刘芒又嘚嘚瑟瑟地往自己身上揽债。
“得了吧！就你？”花木兰很不屑的样子，“太守弟弟，不是我说你，你花钱太大手大脚。你也不想想，把府上钱都花了，老夫人和袭人妹妹吃啥用啥？一大家子人吃啥？今儿我请客。”
“嘿嘿。”刘芒挠挠脑袋，“这样合适吗？”
花木兰白了他一眼。“你呀，自己不会理家，总该找个人帮你打理啊！”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同福驿。
花荣和燕青早就站在门口，引着刘芒走到后院一间大屋。
佟湘玉闻声迎了出来，喜笑颜开地往屋里让着：“花姐姐本事就是大么，花姐姐出马，刘太守就来了么。
一进屋，刘芒就惊讶道：“呀？你怎么把她也找来了？”
第0262章 四个女人演韩剧
屋里，红娘子正陪着袭人在说话，见刘芒进来，赶紧起身行礼。
“是我做主，把袭人妹妹叫来的。”花木兰张张罗罗地安排大家就坐。
袭人低垂眉目，小声对刘芒道：“花姐姐把我拉来的，老夫人那边，都安排好了。”
“我也想着领你出来溜达溜达呢。”刘芒坐下，招呼众人也都坐下。“佟掌柜，今儿花姐姐请客，把你那昭余泽大鱼再做上一条，给我们尝尝鲜。”
“好的么。”佟湘玉笑着出去安排饭菜。
刘芒对侍立一旁的花荣和燕青道：“今儿没外人，都坐下。”
花荣也做过刘芒的宿卫统领，又是刘芒的箭术师傅，还是花木兰的亲弟弟。燕青是刘芒最亲切的兄弟，和佟湘玉正热恋着。
两人都不算外人，和袭人都很熟悉，而且，刘芒府里，没有太多讲究忌讳，大家坐在一起吃饭，还真热闹。
花荣和燕青话都不多，又有刘芒在场，两人更不会多说话，只顾埋头吃饭吃菜。
几个女人就热闹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屋里有四个女人，足够演韩剧了。
这四个女人，只有袭人比较安静。
花木兰是女汉子性格，百无禁忌，想啥说啥。
红娘子行走江湖，善于察言观色善解人意，能说会说。
佟湘玉就更不用说了，不要忘了，她的特长可是“唠叨八卦”！何况今儿她还坐镇主场。
几个女人时而互相私语窃笑，时而你推我搡叽叽喳喳，佟湘玉偶尔来两声“鹅滴神呀”，更会引得哄堂大笑。
吃了一会闹了一会，花木兰冲花荣递个眼色。花荣机灵，对刘芒道：“少主，我正琢磨装填弩矢的新方法，想找小乙哥出去，帮我参详参详。”
刘芒受不了几个女人叽叽喳喳，也想借机躲躲清静。“我和你们一起去……”
话还没说完，花木兰一把将他拦下。“他们两个瞎玩闹，太守弟弟你不要搭理他们。”说着，就往外撵花荣和燕青。
花荣行礼告退，转身出去了。燕青向刘芒告退时，脸上表情带着些古怪。
刘芒皱皱眉，等两人出了门，刘芒对花木兰道：“你们几个要闹哪出？”
“我们要唠点女人话题嘛！他俩个在屋里，太不方便。”
“那我也回避回避。”
花木兰又把刘芒拽住。“太守弟弟你不能走，我们在猜袭人妹妹怀的是男是女呢！”
袭人羞红了脸，刘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几个人女人叽叽喳喳猜了一通，话题从袭人怀的孩子是男是女，转到该让袭人吃哪些好东西，又转到该提前给孩子准备襁褓和小衣服……
刘芒知道，这几个姐姐一定有事，话题转来转去，更说明问题。女人聊天，就是这样，如果话题不绕一大圈，不把吃喝拉撒所有事情都牵扯到，那就这次聊天就算失败了。
刘芒也不插言，一边给袭人挑拣有营养的菜肴，一边无奈地等着几个女人转到正题上……
终于，几个女人的话题渐渐收拢到刘芒府里家务事上，更进一步集中到刘芒不会理财管家上。
花木兰带头声讨刘芒：“太守弟弟，不是我说你，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咋了吗？”刘芒辩解道。
红娘子紧随花木兰之后。“太守弟弟啊，你不承认，我们也清楚，你呀，花钱太随意。”
还别说，花木兰这次给刘芒改的称呼，兼容性还真不错，连红娘子也跟着用上了。否则，三个女人，一会“少主弟弟”，一会“大官弟弟”，一会“刘太守”地叫，刘芒准会被喊懵。
红娘子教训人，也是一脸妩媚可爱的样子。“太守弟弟，你大方、仗义，是好事。可是，也不能太大手大脚啊。毕竟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嘛。你说对不对？”
刘芒无言以对，低着头，嘴里“嗯嗯、对对、啊啊、是是”地回应着，希望用诚恳的态度，换来宽大处理。
同时被三个伶牙俐齿的女人围攻，刘芒毫无招架之力。他偷偷瞄向袭人，希望她能开口，替自己求个情。
袭人也正偷偷瞧着刘芒，眼神里，充满对刘芒的同情和可怜。见刘芒看过来，袭人赶紧低埋下头，手藏在几案下，冲刘芒摆了摆，嘴里低声嘟囔着：“不是我让他们说的……”
“鹅滴神呀！”佟湘玉终于登场了，“太守弟弟，你这样可是不行么！过日子么，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么！鹅是买卖人，体会最深么。钱么，不怕挣得少，不怕买吃穿，就怕不会算计着花么。”
说起挣钱理财，佟湘玉比花木兰红娘子高出不知几个档次，那叫一个专业！
刘芒接受着她的教育，心里暗自盘算：这佟湘玉，做客栈掌柜真是屈才啊！如果开个银行，就让她去卖理财产品！再弄个保险公司，让她去推销保险……
“鹅这小店，挣钱没有你们想地那么容易，全靠精打细算么……”佟湘玉现身说法，大有要在这同福驿开现场会的意思，“今儿没有外人么，鹅就让你们看看，鹅是咋一文钱一文钱攒出这个驿馆地么。”
说完，佟湘玉冲门外大喊了一声：“小妮子，把账本拿来么。”
房门一开，一个女孩捧着竹简账簿走了进来。
刘芒一眼认出，这就是是前几天见过的那个女孩，在院里抢白佟湘玉的女孩！
只是，那天的女孩穿着男装；今天，换上了女装。
女孩穿的，是很朴素的粗布衣衫，脸上身上，没有任何刻意打扮。头发简单利落地盘在头上，插着一支木簪。木簪算是女孩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了。
女孩虽是素颜素装，但给刘芒的印象，丝毫没有寒酸清贫之感。相反，刘芒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一丝略显冰冷孤傲的贵族气质。高额深目，隐约一丝异域风情。
女孩眉眼低垂，很有规矩，先微微向刘芒行了礼，才缓步上前，跪坐下去，双手将账目奉给刘芒。
刘芒接过竹简，余光察觉到，那女孩好似和袭人微微点头示意。
他们两个认识？
刘芒皱皱眉，翻看起同福驿的账目……
第0263章 这个女孩不简单
账目是流水账，一笔一笔记得很详细。
不得不承认，精打细算这一点，佟湘玉没有吹牛。账上，大到买米修房的费用，小到一针一线，都记得清清楚楚。
账目详细繁复，刘芒没有耐心细看。倒是账上的字迹，娟秀工整。
这字迹，绝不可能是风风火火的佟湘玉所写。
刘芒抬头看看面前的女孩，问道：“你记的账？”
“小女子只是负责整理誊写。”
刘芒赞许地点点头，把账目交还那女孩。
等女孩退了出去，佟湘玉立刻追问刘芒：“咋样么？”
“不错。”
花木兰大喜：“太好了！一会就带回去吧。”
刘芒懵了。“我要账本干啥？”
袭人掩嘴笑了，扯扯刘芒的衣角：“少主，姐姐们说的是上官姑娘。”
“谁？”
“婉儿姑娘啊。”
嗡……
……
上官婉儿？！
后来，刘芒抽空查看了系统。
类型：特殊
姓名：复姓上官，小字婉儿
性别：女
原属时代：唐
三围：未知
特长：经史、文笔
代入身份：落魄贵族后裔
现在地点：晋阳
人才简介：上官婉儿，唐代女官、诗人、皇妃。祖父获罪，随母配入后宫为婢，因才学获女皇武则天重用，负责草拟诏令，有“巾帼宰相”之名。获封昭容。诗文遗作三十二首收录《全唐诗》。
……
花木兰他们费尽心思，就是为了找个人照顾刘芒的起居生活。
刘芒对此事并不很上心，但是，当他听说这个女孩是上官婉儿时，他有些懵，稀里糊涂就点了头。
上官婉儿刘芒还是知道的，唐代女皇武则天时期的女官嘛。
千古女皇身边的千古女官，冲破时间和空间的界限，来到身边，刘芒觉得，如果再矫情，就不合适了。那样的话，读者会看不起，作者会看不起，甚至连那个破系统都会看不起自己。
上官婉儿不是单独召唤得来，而是佟湘玉附带的人才。这一点，刘芒很替婉儿不平。
后来，当刘芒和系统谈及此事时，系统给出了解释：“出场的方式，没有高低贵贱。你要想拿上官婉儿交换佟湘玉，我倒可以帮你运作运作……”
刘芒给他的答复当然是一个字——滚！
那天清早，在同福驿第一次见到上官婉儿，刘芒不禁为她独特的气质所吸引。
李鸿章善于察言观色，又恰巧刚刚谈论过，应该找个人帮刘芒管理家务，便私下和长孙无忌商量。
最终，还是由花木兰等人促成此事。花木兰办事还是很把握的，刘芒是太守、是少主，给他找管家，而且还是女管家，当然要谨慎。
花木兰特地领着婉儿去了刘芒府上，见了老夫人也见了袭人。获得家里人认可后，才最终安排了这个饭局。
……
刘芒本打算让婉儿留在晋阳。去昭余泽，骑马不乘车，她跟着不方便。
可当出发时，上官婉儿竟牵了匹枣红小马，出现在刘芒面前。
“哪来的马？”
“红姐姐借我的。”
“你会骑马？”
听刘芒这么问，上官婉儿很不屑又很俏皮地白了刘芒一眼。
队伍出了晋阳，官道宽阔平坦，没有往来行人。婉儿扭头一笑：“要不要比试下骑术？”
刘芒起了玩心，打马就走。
刘芒的骑术学自满桂，非一般人可比。担心上官婉儿的安全，刘芒并没使出全力。却不料，上官婉儿的骑术竟十分了得。虽然头一次骑乘红娘子的枣红小马，却毫不生疏。
上官婉儿骑术之高，实在超乎刘芒想象。她的骑术虽然不如满桂精湛，但在马上的姿势，实在是太美了！就连李鸿章这样极有城府的人，都禁不住赞叹有声。
“怎么样？”上官婉儿收住缰绳，得意地弯着嘴角，等着刘芒跟上来。
“厉害啊！婉儿，你复姓上官，是胡人吗？”
上官婉儿深目高鼻，如果配上一头卷黄头发，就是典型的西域美女。
刚刚还笑意盈盈的上官婉儿，脸色突然阴暗下来，刘芒的问话，触及她内心的伤痛……
上官婉儿的祖父，在朝中做官，父亲娶了大家闺秀，生下婉儿。
因得罪十常侍，祖父获罪罢官。正值黄巾起义，天下大乱，上官家远赴并州云中郡躲避战乱。
不料，匈奴犯境。家里男人被匈奴杀了，母女二人被掳去为奴。
那时，母亲还年轻，知书达理，气质高贵，被匈奴大当户看上，以为妻室。
匈奴大当户十分宠爱婉儿母女，母女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母亲出身大家，识文断字，没事就教婉儿读书写字，婉儿聪明异常，过耳不忘过目不忘。
在漠北生活了几年，匈奴内乱，大当户被杀，婉儿母女失去了依靠，一路向南逃难。所幸遇到汉人行商，将母女二人带回并州。
再后来，母亲病故，上官婉儿孤苦伶仃，得佟湘玉收留，寄住在同福驿。因能写会算，平日里，为店里和周围商家写写算算，记记账，勉强维持生计……
……
难怪骑术这么高超。刘芒不想再提往事，以免婉儿伤感，便换了话题。“婉儿，以后，府里开支用度，就全靠你了。”
“唉……”婉儿叹口气，略含埋怨地瞥了刘芒一眼，“府里的情况，袭人姐姐和我说了，这么一大家子人，连个账都没有，花销能不乱吗？”
刘芒尴尬地笑了。“我懒得管，袭儿又不识字，以后就拜托婉儿了。”
上官婉儿狡黠地勾勾嘴角。“管这么大一家，是不是得给我个官儿当啊？”
“哦？你想要什么官？”
“现在还没想好……”婉儿顽皮一笑，纵马疾驰而去……
……
此行的第一站是榆次。
在这里，主要是和众世家家主见见面。
太原安定了，下一步发展经略太原，少不了和世家打交道。尤其是开矿，需要从世家手里募集钱财。
这是刘芒第三次在榆次设宴招待世家家主了。
他心里很反感这些世家，但又不得不强挤笑容，和他们应酬。虽然宴请了他们几次，但除了几个大的世家家主，其他人，刘芒很多都叫不上名字，知道名字的，大多也对不上号。
不过，这些世家在太原根深蒂固，每个世家，都掌握或者说垄断着太原一种或几种生意，要大力发展太原，没有他们的支持，会很困难。
好在有李鸿章，他的主要任务，就是联络世家，筹集资金，为接下来开矿办实业做准备。
好不容易应酬完了，刘芒回到住所，一边更换衣服，一边抱怨。
“这帮老西儿，说话都是醋溜溜地酸味，搞得我牙都要酸倒了，头都要炸了。”
上官婉儿笑着接过刘芒的衣服，将一张绢布递了过来。
“啥？”
“啊……”刘芒赞许地看着上官婉儿，绢布上，蝇头小字，详细记载着榆次各个世家家主的名字，以及各家的主要生意……
第0264章 上官婉儿很超值
上官婉儿真不简单！
刘芒宴请家主，她在一旁侍奉，凭着席间交谈得到的信息，竟然整理出这么详细的材料！
“厉害！”
刘芒不得不服。
“超值！”
刘芒觉得这个人才太划算了，也再次为婉儿“附带人才”的身份而抱不平。
上官婉儿和袭人一样，平时很安静。
在路上，刘芒和李鸿章满桂等人谈论军政事务，她从不出声。到了住处，刘芒看信报、看地图，她也从不出声打扰。
平时，如果刘芒不开口，她就像不存在一样。她唯一一次主动找刘芒，是想借用一下刘芒的地图。
“你要地图干什么？”刘芒很疑惑，但还是拿给了她。
刘芒手里有两种地图，一种是裴秀绘制的，一种是最简单最普通的。
裴秀绘制的地图，更专业也更细致，包含很多敏感信息，比如未被人发现的可以通行军队的山路，以及不曾记载的水源等。
这种地图，在这个年代属于绝对的机密，刘芒当然不会给上官婉儿看。
婉儿需要的，只是那种最简单的地图，上面只简单勾画着州郡界限、城池名字，除此，只有如太行、黄河等主要的山川河流。
上官婉儿借了地图，很快就还了回来。
队伍在梗阳城住了一晚。
梗阳（现太原市清徐），始建于春秋，汉武帝时，撤县为乡。
晋阳距祁县，将近200里，这个距离，说远不算很远，说近又不算很近。梗阳城很小，但正处在晋阳和祁县通路上。刘芒在此留宿一晚，就是想将梗阳改造一番。
要大力发展太原，必须大力发展昭余泽地区，就要保持昭余泽与晋阳间的道路畅通。
重修梗阳城，使之在平时成为行商商队打尖歇脚之地，战时又能成为连同晋阳和昭余泽地区的纽带，为往来军队提供补给。
……
离开梗阳城，下一站就是祁县。
上官婉儿又将一张绢布递给刘芒。
“又是啥？”
展开看，刘芒大吃一惊！
绢布上，是一付简单的并州地图。不用问，上官婉儿借用地图，就是为了临摹，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让刘芒惊讶无比的是，地图上，各个城池边上，都标注着细细密密的小字，那些字，赫然是驻守的官吏和将领的名字！而且，有的城，还标注了驻军的数量！
这些情报，虽然算不上绝密，但也是十分重要的军事秘密！尤其是将这么多情报汇集到一张图上，那就是极有价值的军事情报！
“你、你怎么打听到的？！”刘芒很紧张地逼问。
上官婉儿像是被刘芒紧张的样子吓到了，有些委屈地看着刘芒，辩解道：“听你们在路上说，我就记住了。有些地方的情况，少主好像记得不大准，我就想着画一张图，少主用着方便。”
“这样啊……”刘芒放心了。
上官婉儿的能力，让刘芒感到惊奇，甚至感到可怕。这丫头这么机灵，记忆力还如此惊人，可千万不能让敌人把她掳了去……
刘芒胡思乱想着，一旁的上官婉儿却越来越感觉委屈。本意是怕少主刘芒弄混记错，辛辛苦苦画了地图，却被刘芒瞪着眼睛吼了，婉儿委屈啊！
前世虽然是权倾一时的女官，但今世的婉儿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弱小女孩啊！
上官婉儿终于控制不住，眼圈红了……
还好，哄女孩开心，是刘芒拿得出手的特长之一。
而婉儿，也不是那种矫情的女孩。在漠北生活过几年，受匈奴影响，婉儿性格中，既有中原女孩的内敛含蓄，又增添了游牧民族的开朗纯净。虽然有点点任性，但她并不会把任性用在和自家主人较劲儿上。
婉儿的能耐，让刘芒惊喜不已，佩服不已。
婉儿太聪明了！刘芒觉得，她的聪明是跨越时代界限的，只要给她个电脑，根本不用教，她一准会用word、excel，ppt，甚至可以把主事、将领ps成图！
婉儿知道的东西也多。她所知道的东西，和刘伯温、宋应星等人不同，更贴近生活，更市井，但有时也更实用。在匈奴生活了几年，她对匈奴的了解，远比其他人多。
刘芒很喜欢给人起外号，起昵称。他觉得，“度娘”这个称呼，太适合上官婉儿了，只是婉儿觉得有点难听……
……
祁县，乔致庸得知刘芒要来，早已准备好了一切。
这次昭余泽之行，主要有几个目的。
一个目的是考察昭余泽，由宋应星考察周边水利设施和农耕情况。这里水源充足，刘芒希望把昭余泽建设成并州的粮仓。
另一个目的是考察附近草原。刘芒有计划在并州建立饲养军马的马苑。马苑最适合的地点，无疑是雁门长城以北地区。但那里常有匈奴肆扰，暂时没有充足的兵力，保证大规模养马的安全。
刘芒和满桂商量，计划在雁门郡马邑一带建立马苑，那里靠近阴馆，匈奴不敢轻易来犯。
同时，满桂提议在太原南部地区，选择合适地点再建一个马苑。冬季来临时，马匹可以转场到南部，更有利于马的生长和健康。
满桂来昭余泽，就是考察建立马苑的地点。
刘芒等人住在乔致庸家，宋应星、满桂等，分头忙各自的事。
刘芒此行，还有一个目的，考察昭余泽周围各县。
昭余泽附近，以祁县为首，环绕昭余泽，分布着祁县、京陵、中都、邬县、界休、兹氏、平陶和大陵八个县。
上次祁县中都之战，附近的百姓饱受战火之苦。刘芒此行，既要考察民生、安抚百姓，也想考察八县官员佐吏。
这些官员，有的是朝廷委任，有的是董卓委派，有的是原太守王柔举荐。
除了祁县县令是后来刘芒任命的，其余各县县令，刘芒根本没见过。
刘芒现在已经完全掌控了太原，他并不在意这些官员的出身来历，只要有能力、肯干事、听自己这个太守的话就好。
如果是卖官鬻爵的庸才、废物，那是一定要撤换的！想到卖官鬻爵，刘芒不禁想到一个既有趣又有些尴尬的事实，自己最初的官，就是买来的啊！
“时迁！”
刘芒喊了一声。
“来了！”
时迁应声而出。这家伙，准是耗子成精。他若不想让你看见，你找都找不到。他若想让你看见，“嗖”一下就能窜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