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5章 信鸽带回的信息
“大军凯旋喽!”
“刘太守要在城外犒赏三军!”
喜讯速度传遍阴馆城。
八月十七的上午,阴馆城再次沸腾了,人们互相招呼着,涌去城北广场,迎接凯旋将士。
刚刚夯过的黄土路,干净平整,路两旁,挤满了自发迎接凯旋队伍的百姓。
“你们猜,第一个回来的会是哪位将军?”
“还用问,一定是苏统帅呗!”
“未必哦,说不定是六郎呢。”
“别嚷了,快看快看,大军回来了!”
“啊,是六郎的先锋大旗!”
百姓翘首远望。
整齐的队伍,庄严的大旗,北伐匈奴正印先锋杨景的队伍,凯旋了!
“杨六郎!杨六郎!杨六郎……”
围观的百姓,有节奏的呼喊着英雄的名字,多少年来,雁门关没有如此沸腾过!
“快看,有匈奴俘虏!”
“杀匈奴!杀匈奴!杀匈奴……”
欢呼变成了愤怒的呐喊,一百余名匈奴俘虏被震慑得瑟瑟发抖……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响起,人们暂时压抑住心底的愤怒。
杨延昭跳下战马,大步走到少主刘芒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将先锋印信高擎过头顶。“大汉,雁门北伐匈奴部,正印先锋杨景,奉统帅令,回师雁门,交付印信。”
刘芒接过印信,交于身旁随从,伸手搀起杨延昭。“杨将军辛苦了!”
虽然一切都在计划中,但这一刻,刘芒还是难掩内心的激动。
“苏统帅率余部,暂在定襄一带继续清剿匈奴残部,不日即将南返。”
“知道了。”
“杨景奉统帅命,押解匈奴俘虏一百三十五人,交太守处置。”
“把俘虏押上来!”
两列汉军,将匈奴俘虏护在中间,但周围的百姓早已群情激奋,不停地向俘虏投掷着石块。
“杀匈奴!杀匈奴!”
“杀!杀!杀!杀……”
多年的积愤,终于有了发泄的渠道,积攒已久的屈辱转化成对报复的无比渴望。“杀!杀!杀……”
“杀”声震天,这一瞬间,晴朗的天空仿佛也阴沉了。
刘芒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薄薄的嘴唇实在难以开启。
全场肃然,都在等待刘芒的决定……
这一刻,他只有唯一的选择。
“杀!”
“嗷……”
雁门百姓狂呼起来!
匈奴俘虏,被押解到坚守雁门烈士的坟前,密密麻麻的坟丘上,摇曳的素白缨穗,将把复仇的信息,传递给烈士们的在天之灵。
“唰唰唰……”
寒光耀眼,飞溅的血光,将雁门百姓的情绪完全点燃!
“万岁!万岁!万岁……”
……
阴馆城,沉浸在节日般的喜悦中。家家户户都忙着烧水做饭,准备用丰盛的欢宴,庆祝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少主刘芒却没有时间享受这种喜悦。
长孙无忌迅速和杨延昭办理完交接手续,匆匆去找少主。这个时候,刘芒只能在一个地方——张万钟的鸽舍。
今天,按照预定计划,各支队伍将传回讯息,这些信息,将决定太原攻略的成败。
刘芒一动不动地站着,貌似平静,但他的内心早已经要急出火了。
现在,各路队伍已经按计划就位,进军太原,已成箭在弦上之势,即使某一路出现意外状况,也没有办法了,太原攻略,必须按计划进行。
等待各路队伍的消息,只是想确认各路人马是否在按计划行动,如果出现意外,也可在最短时间内,做出应变反应。
张万钟突然跳了起来,激动地喊道:“回来了!”
雕像般的刘芒猛地仰起头。
他只看到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视野之内,没有一丝信鸽的踪影。
“回来了,一定回来了!”张万钟十分肯定,也十分激动。他和鸽儿之间,已经建立了灵魂层面的默契,他说回来了,那就一定回来了!
好半天……
一道精灵般的影子疾飞入视野,盘旋而下……
“吁……”刘芒终于长出一口气。
“咕、咕咕……咕、咕咕……”
鸽儿像凯旋的勇士般,漫步在鸽舍上,享受着人们崇拜的目光。
张万钟将鸽儿身上的竹管取下,交给刘芒,自己捧着鸽子,像是捧着新出生的宝贝。
这是程咬金放回的信鸽,程咬金裴元绍部,已经按时到达皋狼!
傍晚时分,信鸽陆续飞回。
李秀成部,已在原平集结,随时可以进入太原境内。
祁县,乔致庸带去的信鸽也回来了,信上没有文字,只画着一只小小的酒樽!
苏定方、满桂、斛律光各部也全部带回信息,各部将连夜赶路,将按预定计划,到达指定位置。
一切就绪,但太原方面,还是没有消息。
“少主不用担心,按之前的约定,李公子将于明日一早,发回信息。”
这一点,刘芒清楚。
但李岩在晋阳的行动,关乎全局,刘芒太想早些那边的情况了……
……
晋阳,李岩同样在焦急地等待着……
燕青闪身进屋,红娘子迅速关上房门,守在外面。
“公子。”紧要时刻,燕青一脸冷峻,丝毫没有平时羞涩的模样。
“小乙,可安排妥当?”
燕青点点头。“每日卯时,王柔必起身出门查看周围邻居,如有无米下锅者,会赠予米面,二十年从未间断。这几天,王柔病了,其孙儿王辉代他巡查,某已打探清楚。”
“好,速去准备!”
燕青刚走,红娘子推门带进一个军官。“公子,人来了!”
李岩赶紧拱手施礼。“明早全依仗史兄了。”
史姓军官还礼道:“与刘太守和李公子大义救阴馆相比,史某要做的,不值一提。击杀小小带兵部曲都,不在话下,只是,史某只是小小百人将,击杀部曲都后,却难保军营不乱。”
“无妨,岩已有安排,卯时之前,定会把郡太守调兵印信拿给史兄。”
“这就好办了!”史姓军官一拍胸脯,“只要有了印信,史某敢保晋阳军营,绝不会出乱子!”
李岩一揖到地:“李岩替刘太守和晋阳百姓,谢过史兄了,请史兄务必保证军营两日内不乱,坚持到雁门大军到达。”
“责无旁贷,公子放心!”
史姓军官走了,时迁悄无声息溜进屋来。
“哎呀!”李岩吓了一跳。
时迁得意地笑了一会,收起玩笑,抖抖老鼠须,挤挤黄豆眼,埋怨道:“李公子,你也太小瞧我鼓上蚤了吧?偷哪个老家伙,至于让我再三踩点吗?”
第0176章 鼓上蚤小试身手
偷东西,对别人而言,是犯罪,而对时迁来说,却是门艺术。
前几天,当李岩和他商量,让他在八月十七半夜偷太守印信时,好久没小试身手的时迁着实兴奋了一阵。奉命偷盗,最好玩了!
时迁偷盗,是很讲究的。事前要进行踩点、望风和潜伏等一系列准备。
可是,当时迁踩过点后,就大失所望了。
晋阳太守府,虽然加了值夜守卫,但还是太没挑战性了。
时迁觉得,如果按常规套路,翻墙钻洞进入太守府的院子,对他简直是侮辱!
对时迁而言,惊险而刺激的过程,才能享受偷盗的最大乐趣。
戌时,晋阳城里,太守府外黑漆漆的大街上,瘦小的时迁使劲摇晃着膀子,走得很是嚣张,只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来到府外墙边,时迁背靠着墙,手指轻轻在墙上摸索着,找到踩点时刻画的记号。
时迁好像对自己很满意地点点头,掂了掂手里的石块,向后一扬,石块飞进院里。
“咚……”
石头准确地落入院内水缸中,在寂静的夜晚,声音格外清晰。
“啊?啥声?”
大门里,两个值夜的守卫从瞌睡中惊醒,不情愿地起身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时迁“嗖”地一下蹿到门口,手中柳叶刀插入门缝,用力一划,门栓松动,时迁顺着狭窄的门缝,溜进大门,回身又将大门栓好。
“嗖!”
时迁闪身到暗处。
两个守卫没发现什么异常,嘟囔着回来大门口,坐下,继续打起瞌睡。
时迁确认安全了,一闪身,鬼影子般飘向正堂。
熟门熟路摸到存放印信的柜子前,伸手探去……
时迁的冷汗下来了,印信,没了!
这下玩大了!
踩过几次点,印信一直放在这里,绝无问题,怎么会没了呢?
时迁慌了!
印信没了,就无法控制晋阳的军队!晋阳军队一乱,整个太原攻略都将受到影响,这一点,时迁是懂的。
时迁胡乱搜找着……
如果不托大,早些赶来,潜伏起来,盯紧印信,只要知道在哪,时迁就有把握拿到!
王柔这个老家伙,把印信放哪了呢?
咦?王柔……
时迁眼珠一转,悄悄向王柔的卧室摸去。
……
被雁门刘芒闹得,王柔本就有病的身子,更加虚弱了。
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孙儿王辉继承了王氏传统,对爷爷极为孝敬,生怕奴婢们照顾不周,王辉亲自照料爷爷,晚上也睡在爷爷的房间。
这时,祖孙二人尚未休息。
时迁摸到房后,看清屋里的情况后,像个大耗子一样,悄无声息爬上屋顶,藏身在房梁上。
室内光线虽暗,但时迁那双黄豆眼可不是白长的,聚焦极准,最善发现钱财或重要之物。
只快速扫视一圈,时迁的目光就落在王柔枕边一个红绸小包裹上,印信匣子!
时迁暗暗叫声侥幸。
发现目标就好办了,时迁悠闲地躺在房梁上,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虽然躺着无法看到下面的情况,但时迁的耳朵不时微微急速抖动几下,屋里屋外的一切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屋外一阵脚步声,奴婢送来刚煎好的汤药。
王辉接过汤药,让奴婢回去,端起药,自己先喝了一小口。
“太公,药有些烫,孙儿吹凉些,再服侍太公喝药。”
“呃,我孩儿最孝,不枉太公疼你一场,不负我王氏孝贤之名。”王柔甚感欣慰。
王辉小心翼翼地,轻轻吹着药汤。
机会来了!
时迁手指尖在房梁上一抹,沾些尘土,轻轻一捻,搓成一个小小的土球,手指轻弹,土球飞出,撞上另一根房梁,跌落下去。
“吱吱……”
随着时迁学的老鼠叫声,土球落入药汤,吓了王辉一跳。
“呃……太公,孙儿无用,老鼠屎掉进药里,孙儿去给太公重新煎上一碗。”
王辉出去,带上房门。
时迁从百宝囊中掏出一个布老鼠,抖开后面拴着的长长的细绳。
“吱、吱吱……”
“吱吱吱吱……”
房中立刻响起两只老鼠追逐打闹的声音。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王柔念叨着,即是表达对房中硕鼠的无奈,也是表达对世事的无奈,对各路虎视眈眈的诸侯,尤其对雁门刘芒的无奈……
“吱吱吱、吱吱、吱吱……”
“两只老鼠”越闹越凶……
时迁一抖手,黑影一闪,布老鼠像真老鼠一下,嗖地从房梁上跃下!
噗!
灯被布老鼠扑灭,房间瞬间漆黑一团。
“唉……”王柔无奈叹息一声,闭上眼睛,愁眉不展。
时迁溜下房梁,滑到榻侧,一探手,勾过印信匣子,解开红绸,取出印信,把备好的石头塞进去,系上红绸,放回原处。这一连串动作,几乎在一眨眼的瞬间便已完成!
轻轻一滚,仰躺在地,双脚在地上一蹬,手在房门上轻轻一拽,身子顺着窄窄的门缝,飞射出去!
临出门,也没忘“吱吱”两声,向王柔告别……
……
李岩早就等急了,见到时迁回来,连忙问道:“事成了没?”
时迁抖抖老鼠须,随随便便把印信一递。
“哎呀!太好了!时兄迟迟未归,岩实在担心时兄出什么状况?”
“状况?”时迁很不满,“我鼓上蚤出手,会出状况吗?”
时迁黄豆眼使劲往上翻着,老鼠须使劲往上勾着,很有小觑天下群贼的意思……
卯时。
李岩的屋里,或站或坐着几个人。除时迁和史姓军官外,还有一个低级属吏打扮的年轻人。
“小乙到底行不行啊?”时迁抓耳挠腮,很是着急。
“小乙哥行事稳妥,不会有事。”李岩虽如此说,但他心里甚至比时迁还要着急。
倒是那年轻人,一直稳稳地坐着,丝毫不动神色。
“来了!”
话音未落,红娘子推开房门,燕青将一人带进屋中。
那人双手被缚,口中塞了麻布,满脸惊恐,正是王柔的爱孙王辉。
李岩上前一步,确认无疑,道:“王公子莫慌,吾等绝不会加害与你,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先委屈王公子了。”
说罢,李岩伸手将王辉腰间玉佩拽了下来。
王辉早已吓得面如死灰,只有不停地哆嗦。
李岩没空和他解释。
“分头行动吧!”
史姓军官捧起印信,信心十足地点下头,大步走了。
李岩转头对燕青、红娘子道:“小乙哥,你们在此照顾王公子;离儿,通知少主!”
“李兄,我们去见王叔优。”
年轻人点点,两人昂首向王柔府邸走去……
黎明的晋阳城,一羽白鸽,直飞天际……
第0177章 王柔已经崩溃
“来人,来人啊!”
王柔拼命捶打着卧榻,发疯般大叫着。
几个家兵闻声冲了进来。
李岩二人声色不动,冷冷看着王柔。“叔优足下,望您慎重。”
“把他二人绑了!咳咳咳……”王柔脸已成酱紫色,咳嗽不断。
家兵上来扭住二人胳膊,二人丝毫不反抗。“叔优足下,既敢来,就不畏死,只是足下就不担心令贤孙的安危吗?”
爱孙在人家手里,王柔早已方寸大乱。“汝等、汝等……要待怎样、要待怎样啊……呜呜呜……”王柔痛哭起来。
家兵见此一幕,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和李岩同来的年轻人平静地道:“王公,只有吾等才能救令贤孙。”
“李著!你、你、你卑鄙,无耻!因何要背叛于吾?”
叫李著的年轻人淡定自若。“李著是大汉臣属,何来背叛王公一说?李著是为救王公,救晋阳无辜百姓!”
“把他们拉出去,下令,关闭城门!”
“王公不要做此无谓之举了,晋阳守军,已顺应天意,拥戴仁义新主了。”
“啊?!”王柔大惊,连忙去掏印信。
印信匣里,只有一块冰冷的顽石!
王柔气急败坏,举起石头,向李著砸去。
李著不躲不避,但王柔早已神智混乱,气力全无。那石头如同王柔自己一样,没有半分力气……
“谁?你们受谁指使?袁本初吗?”
李岩冷冷一笑。
“刘芒?雁门刘芒?”王柔最怕的就是雁门刘芒打太原的主意。
李岩的眼神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王柔彻底绝望了,重重扑倒在榻上,干枯的手紧紧攥着孙儿那块玉佩,嚎哭不止……
……
晋阳军营。
统兵部曲都听到外面传来喝令声,大惑不解:老子才是本营统领,何人敢在外面大声发号施令?
这一段,周边局势不明,部曲都连忙披上衣服,提刀走出营房。只见一个百人将,正在大呼小喝。
部曲都大怒,用手一指,喝道:“史欢,汝好大的胆子!竟然擅自发号施令!”
那史欢,瞅都不瞅长官一眼,兀自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守住军营各关键处。
“史欢,汝要造反吗?来人!将其与我拿下!”
旁边的兵卒犹豫地看看史欢,又瞅瞅部曲都。史欢一手提刀,一手托着印信。“奉太守命,接管军营,印信在此,抗命者,死!”
“啊?!”部曲都大惊,印信,绝无造假可能。但史欢军职低微,太守王柔绝不会假命于他!“史欢伪造太守命令,拿下!”
部曲都大喝一声,挥刀就砍。
“咔!”
史欢只随手一挥,部曲都人头落地!
“啊!”部曲都亲随惊呼起来。
“杀!”
史欢发出冷酷的命令。
几声惨叫,部曲都亲随顷刻间,全部毙命!
“全体集合!”
史欢的手下,喝令着营里军士全部缴械集中。
“你史欢是什么东西?有何资格发号施令?”另一个百人将仗着身手不错,挥刀叫嚣。
“你问爷爷我有什么资格?”史欢面露狰狞,一步步逼近那百人将。
“你、你……”百人将被史欢的气势所逼,后退两步,一咬牙,大吼一声。“我和你拼了!”
“唰!”
寒光一闪……
“就凭你?”史欢收刀,高擎印信,大声向周围军士展示着。“爷爷我的刀就是资格!违者,杀无赦!”
对面,百人将双目暴瞪,盯着自己的胸腹。那里,一尺半长的大口子,肠子内脏,慢慢从刀口处涌出……
……
“少主,看!”
袭人知道少主刘芒今天有重大事情,早早就起了身。
刘芒顺着袭人的手指看去,只见几案上,竖着一枚鸡蛋!
“今儿是秋分日,竖起鸡蛋,心想事成。”少主做的都是天大的事情,这是袭人唯一能为少主做的。
看着袭人的眼神,刘芒明白,袭人很希望自己也能竖枚鸡蛋,以保平安。
刘芒微微一笑,伸头轻轻吻吻袭人。走到几案前,拿起一枚鸡蛋。
“啪!”
刘芒将鸡蛋往几案上一顿!
蛋壳破裂,稳稳立住。
“竖蛋成功,万事大吉!”刘芒顽皮一笑,大步出门。
张万钟和莫小七匆匆跑来。
“少主,少主!晋阳,鸽子!”莫小七已经激动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知道,这几天,少主最惦记的就是这只信鸽,
“我的鸽儿啊!”张万钟才不管什么军情是否紧急,在他眼里,只有鸽子。“鸽儿,两个时辰,飞了三百里呢!”
刘芒好像根本听不到这两人在说什么,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停加速,手指抖得几乎拿不住小小的纸片。
纸片上,几个小字:晋阳,卯时,得手。
“出发!”
刘芒长孙无忌带领人马疾驰出阴馆,赶去和苏定方部汇合。
而就在此时,李秀成部、满桂和斛律光的骑兵部,同时进入太原郡境,向各自的目标地点疾行……
……
晋阳城,王柔府邸。
王柔终于不再歇斯底里地哭嚎,但人却显得更加萎靡。
银发凌乱,眼睛红肿,脸上的皱纹,仿佛深深刻划的年轮。爱孙被绑架,自己的属下竟然参与其中。这个打击,他实在承受不住。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王柔仿佛老了几岁。
“王公,直面现实吧,冷静些,事情还没有你想得那么坏。”
王柔缓缓抬起头,怨恨的眼睛,紧紧盯着李著。
这个小小的属吏,拿着自己发给他的薪俸,今天却绑架了自己的爱孙,反过来说教自己!甚至,已不再称呼自己的官讳,而直呼“王公”!
“李著,你、你个、你个……畜生!”这是王柔头一次爆出粗口,也是他此时唯一能表达愤怒的方式。
李著从始至终,脸色如一。“王公,你骂李著,李著无话可说,但李著必须提醒王公,现在并非意气用事的时候,刘绛天是朝廷钦命太原太守,你若不主动交出太原和晋阳,刀兵一起,晋阳和整个太原必将陷入无妄之灾,到那时,王公你就是晋阳的罪人、太原的罪人、大汉的罪人!”
“我不听,不听!祁县郭缊还有上千精兵,朝廷董仲颖和冀州袁本初不会坐视不理。他刘芒不会得逞的!”
“呵呵。”李岩冷笑道,“董仲颖若想保你,当初何必任命新的太原太守?袁本初不会帮你,他若来并州,你王氏一门必无活路!而至于郭缊,他活不过今晚!”
王柔彻底绝望了。
“太原局势,王公已无法掌控,固执下去,王公你本人、家眷,也包括你的爱孙辉儿,都只有死路一条。”
“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不会放过刘芒,不放过、不放过……”王柔甚至已经没有力气漫骂了。
李著和李岩互望一眼,是时候亮出最后的底牌了……
第0178章 李秀成疾奔三县
“我王柔乃大汉贤臣,不会屈服于刘芒之**威,不会,我不会……”王柔做着最后的挣扎,保持着最后的一丝尊严。
“没错。王公确有贤名,太原王氏贤名远播,但晋阳和整个太原,可能因王公的固执,而面临刀兵之灾。王公你即将背负千古骂名,而你太原王氏的贤名,也将终结于今日,终结在王公你的手上!”
“不!不要!不要、不要啊……”王柔声嘶力竭。
他是当今名士,死,对他而言,并不可怕,但骂名,他背负不起。
他无助地哭诉着,无力的抗争也渐渐变成哀求。
王氏一族的贤名如果毁于他的手上,他将无颜去见王氏列祖列宗。
是时候了。
李岩身子往前探了探。“王公,难道你不想听听刘太守给您开出的条件吗?可以保全你王氏全族性命的条件,可以保持太原王氏贤名的条件,甚至,可以延续你王氏世代得以察举孝廉的传统、执政太原的传统。”
“啊?”王柔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仿佛看到一丝希望之光!
能保住王氏贤名?能延续察举孝廉的传统?执政太原的传统?!
王柔不甘将太原拱手让与刘芒,所为就是这几点!
如果能保住贤名和传统,那……
“王公不希望这样的结果吗?”
王柔不是不希望,他是不相信……
……
“快!未时必须赶到阳曲!”
为了激励部下,李秀成下马,和部下一起徒步奔跑。
李秀成部的任务,是占据盂县等地,守住井陉要隘,防止冀州袁绍的军队进入并州。
盂县,是井陉要隘。附近的阳曲、狼孟,与盂县互成犄角,只要将这三地保住,冀州纵有千军万马,也无法顺利进入并州。
李秀成部,必须在八月十九午时前,在晋阳的消息传递到来之前,占领上述三地,并进行布防。
阳曲,控制沱河沿岸。
正午时分,一些农户正在田间忙碌,捡拾收割后,散落在田间的粮食。
急速奔来的队伍,并未引起农民太多的注意。在他们眼里,只要不是匈奴来犯,哪的队伍,都不比田垄里的谷粒重要。
队伍迅速控制住阳曲县城的两个城门,大队在城外休息待命,李秀成带一小队亲随,奔向县衙。
“哎,什么人乱闯……”
一个正从县衙往外走的差役大声嚷着,话还没说完,已被雁门兵扭在一旁。
李秀成大步走进县衙。
阳曲县令刚刚小睡一会,听到外面有人嚷,正要出门查看,和李秀成差点撞个满怀。
“你是阳曲县令?”
李秀成军阶不高,个子又很矮小,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不同寻常。尤其一双冷目,让阳曲县令不禁一阵心慌,下意识点点头。
李秀成抖出一纸文书,大声念道:“奉新任太原刘太守令,接管阳曲。”
“等等,什么刘太守?”
“新任太原郡太守,你身为一县之令,难道不知?”
县令火大了。“某只知道王叔优王太守,哪来的刘太守,哦……”县令拍拍额头,他也听到一些传闻,“你是说雁门刘绛天吧?”
“大胆!竟敢直呼太守名讳!赶快交出印信!”李秀成没空和他多扯。
好说好商量还则罢了,一来就要印信,这是要夺权的节奏啊!
县令岂能答应,脖子一拧,冷笑道:“王太守尚未卸任,他刘绛天有什么权利在太原郡发号施令?”
“交出印信!”
“不……”
唰!
噗……
李秀成已抽刀在手,捅入县令的肚子。
死尸往旁边一推,李秀成一挥手,众军士冲向县衙各处,将阳曲县一干掾属全部羁押至县衙正堂。
见县令已惨死堂中,众掾属吓得体似筛糠,噤若寒蝉。
李秀成再次宣读了接管阳曲的命令,再无人敢提异议。
逐一询问众人官职,县丞、主簿等主要佐吏,都是年迈不堪重用之人,只有掌管文书的主记年纪轻些,小小的个子,看着颇机灵。
“报上名字。”
“穆、穆、穆山……”
“汝可愿意奉新任刘太守之命?”
穆山已是吓得肝颤,努力控制着身子,鸡啄米似地点着头。“愿、愿、愿意……哥……”本想说点好听的,保住性命,可舌头早已不听使唤了,磕磕巴巴喊了一声“哥”。
李秀成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很好,你喊我哥,我就先认下你这个兄弟。”
李秀成指着穆山,对其余掾属道:“他就是阳曲代县令,尔等全听他的安排,听懂了吗?”
众掾属哪敢说个不字。
“将军,阳曲县尉带到!”李秀成手下一个百人将将捆成粽子一般的县衙押至大堂。
“暂时收监,等候发落!”
“诺!”
“你!”李秀成一指穆山,“你的任务,保证本县一切政务照常运转,如有差池,前任县令就是例子!”
“啊……知道了……”
李秀成将那百人将唤过来,对穆山道:“他是本县新任县尉,有人胆敢违令,他会帮你解决。只要干得好,某在刘太守面前,保举你当正式县令。”
穆山这等小吏,便是熬一辈子怕也没机会当上县令,突然有了飞跃龙门的机会,穆山喜出望外。“小人一定效全命!谢谢哥!”
没空停留,吩咐那百人将统领其属下一百步卒,严密控制阳曲,李秀成带领大队,向南疾奔。
若想顺利控制井陉要隘,今天必须连夜赶路,才能在天亮时,赶到并控制阳曲。
……
八月十八,晚。
太原郡南,祁县,乔家庄子。
乔致庸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家中管事组织家奴套挂大车,同时接收陆陆续续赶来送粮的百姓。
乔致庸的内心,就如同眼前忙碌的人群,有些乱。
在祁县,乔家的地位可是高于县衙的。
祁县地处昭余泽东,土地肥沃,粮食产量高。兼之地处太原最南端,很少受到匈奴袭扰,因此这里百姓的生活相对富裕一些,每家都有些余粮。
乔致庸受少主刘芒的委托收粮,价钱较正常高出近两成,而乔家的信誉,又远高于官府,因此,收粮告示一出,全县农户纷纷赶来卖粮。
收粮,对乔致庸而言,没有任何难度。但少主刘芒委托的另一件事,才真正令乔致庸感到紧张。
“少当家,客人来了。”
“啊!”乔致庸下意识打个冷战,旋即恢复常态。“呃……我这就过去……”
第0179章 乔致庸中了圈套
乔致庸正要回去接待客人,客人却已经自己过来了。
今晚请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原郡尉郭缊。
郭氏一门,也是太原郡名门。郭缊的祖父郭遵曾任兖州太守,其父郭全曾是大司农,不过,真正辉煌郭家的人物,现在还在幼年,那便是郭缊的儿子,史上追随过曹魏开国皇帝曹丕、击退过蜀汉名将姜维,官至车骑将军、封阳曲侯的郭淮郭伯济。
郭缊接到乔致庸的邀请,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郭氏乔氏,都是太原大户,但郭氏是官宦贵族,乔氏虽然有钱、虽然家业更大,却世代为商,从未出过做官的人。
身为太原郡尉,治在祁县,郭缊不得不和当地首户乔家搞好关系。但说实话,郭缊有些瞧不起乔家,也有些嫉妒乔家。
而更让郭缊不满的,是乔致庸对他这个太原郡尉始终不冷不热。
今天,突然接到乔致庸的请帖,郭缊感到意外,心里也升起一团疑云。
所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两人的关系,还未到没事时把酒言欢聊天唠家常的地步,乔致庸请客,到底是何用意?
郭缊怀疑乔致庸,还源于匈奴进犯雁门一事。阴馆被围,派人到太原求援,正是郭缊搪塞推诿,他担心出兵雁门,将造成太原南部的空虚,吕布或张杨就有乘虚而入之机。
失去祁县,就失去了太原南部,他也就失去了和周围诸侯谈判的筹码,失去了立足之地。
郭缊拒绝出兵,而乔致庸却搭上家财家兵,帮助守卫阴馆,还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
两人在雁门抵御匈奴一事态度截然相反,郭缊就更加有理由怀疑乔致庸请客的目的。
但乔家实力太强,郭缊立足祁县,少不了乔家的帮助和支持。
而且,乔家前几天开始,大肆在昭余泽一带高价收购秋粮,这也引起郭缊的警觉。
郭缊最终还是决定来到乔家,也是为了了解一下乔家高价收粮的目的。
……
郭缊大步走来,远远就拱起手,大声道:“乔当家侠义心肠,助雁门抵御匈奴,请受郭某一礼。”
“哎呀哎呀,万万不可。”乔致庸赶紧还礼,“乔某惭愧,被困阴馆,为求自保,才不得已壮着胆子硬撑。”
如果继续雁门抗匈奴的话题,难免要涉及太原郡不发援兵一事,郭缊也就难免尴尬,赶紧转移话题。“乔家果然家大业大,乔当家出手就是大手笔,这收粮告示一出,这昭余泽周边八县的余粮,就全部运来了。”
乔致庸赶紧笑脸迎上。“郭郡尉见笑了。乔某小小商户,唯利是图而已。只因今年荆南水灾,粮食稀缺,受那边的粮商委托,乔某才高价收粮,即为帮朋友,也为赚些小钱。唉,现在经商,难啊。”
乔致庸说着,伸手请郭缊回正堂把酒叙话。
“哦,对了。乔当家带领家兵义救阴馆,郭某好生敬佩,特意带了几瓮酒,算是郭某犒劳乔当家和乔家勇士吧。”
说罢,郭缊一挥手,几十个精壮兵卒,抬过来十余只大瓮。
这是郭缊的算计。
按理说,赴酒宴不应该带着大队兵马,但他害怕乔致庸摆的鸿门宴。可是,如果带的人手太多,又显得太过心虚。
因此,才已送酒为名,带来几十精壮兵卒。这样,即使乔致庸别有企图,郭缊自信也可全身而退。
“郭郡尉太客气了。”乔致庸赶紧道谢,“乔某也有小小礼物送给郡尉,乃是江南新烧的青瓷,虽非贵重之物,却还算稀罕。”
这个时代,青瓷刚刚出现,工艺尚不成熟。但乔致庸家大业大,他搞到的青瓷,自然是上品中的上品。
两人欣赏着青瓷,说着闲话。奴仆已经在堂上备好酒席,在堂下,也为郭缊所带随从摆了几案。
客套几句,喝了几盏酒,终于切入正题。
郭缊问道:“乔当家刚才雁门回来,一定知道雁门刘绛天。现在有传闻,说其有进兵太原之意,不知可有此事。”
“乔某祖上有训,不得参与政事。乔某与雁门刘太守只是见过几面而已,雁门军政之事,乔某焉能知晓。”
乔致庸心里有事,难免紧张,只为避免郭缊怀疑,说话不似平常严谨,却反倒引起了郭缊的警觉。
乔致庸义助阴馆,刘芒取了雁门,不可能不善待乔致庸,怎么可能只见过几次面?更何况,乔家这种大商家,每个诸侯都会竭力拉拢,又怎么可能没有太多交流呢?
郭缊更加怀疑乔致庸了,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唉,多事之秋,太原又是多事之地。郭某也想早做打算,以为自己留条后路。吕奉先、张稚叔均非可依托之人,而雁门刘绛天,却又不大熟悉,只听说其虽有侠义之名,却也有暴戾之性。”
乔致庸虽是当世大贾,但做生意和搞政治玩权谋毕竟不同。乔致庸买卖做得大,接触的都是各地大豪,相互之间生意往来,信誉为先,大家凭商业嗅觉获得利益,而不是靠尔虞我诈的互相算计。
郭缊的话,本多漏洞。但乔致庸内心慌乱,并未察觉。
乔致庸同意帮助解决郭缊,可他内心还是矛盾重重。杀人,不是商人干的事。乔致庸还幻想着,说服郭缊归附刘芒,才是最完美的结果。
听郭缊有归附之意,乔致庸赶紧替刘芒解释:“郭郡尉所听闻的,未必是事实。依乔某看,雁门刘太守侠义仁善,并无暴戾。”
“哦?如此,郭缊倒真想与其结识,乔当家可否帮忙引荐?”
“好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郭缊冷笑起来。
乔致庸突然意识到,自己上了人家的套,冷汗唰地淌了下来。
“乔当家,你还想狡辩吗?你私通雁门刘芒,企图引狼入室,郭某没猜错吧?”
“啊!乔中冤枉!”
“冤枉?你征集的秋粮,也是为刘芒筹集的粮草吧?你身为太原富商,却欲献家乡于外人,此等行径,与谋匿无异!”郭缊噌地站起,“来啊!把乔中拿下!”
乔致庸瘫倒在席上……
第0180章 简单粗暴夺祁县
“来了!”
随着一声暴喝,一道人影快如疾风,从内室窜出,手提錾金虎头枪,正是高宠!
“嘡!”
郭缊刚掣刀在手,便被大枪挑飞!
“啊!”
郭缊大惊,掉头就往堂下跑。
“哪里走?!”
又是一声断喝,堂下蹿起一人,手中亮银丈八矛,快如闪电!
“噗!”
长矛正中郭缊胸口,透胸而出!
嗡……
堂下官兵大乱!
七郎手挺丈八矛,大声呼喝:“郭缊谋匿,奉命处死,抵抗者同罪!”
郭缊手下,大多是自家家兵,怎会信这捏造的罪名。家主被杀,家兵蜂拥而上。
“来吧!”七郎一人一矛,毫无惧色。
“七郎,我来帮你!”高宠大喝一声,正要去帮七郎延嗣,却见几个官兵向乔致庸冲去。
高宠急回身,单臂横担大枪,挡在乔致庸身前。
“小高,保护乔当家,对付这些喽啰,我一人就够了!”七郎好整以暇,丈八矛挑戳扎拨,顷刻间,身边已堆积十余具尸体。
“好!乔当家有我保护,七郎你就放心吧!”高宠急速出手,錾金枪下,又多了两个阴魂。
七郎和高宠,边杀边聊,郭缊的家兵虽然忠勇,但怎会是这两个如狼似虎猛将的对手。
外面,随乔致庸商队进入祁县的雁门兵也冲了过来。
祁县兵惨死过半,余者,或窜逃或跪降。
“小高,你保护乔当家,我带人去军营!”
“等等!”乔致庸叫住七郎。
乔致庸不是怕事畏死的人,只是杀郭缊,实非所愿。
郭缊被杀,事已至此,担心和退缩只能导致事态越发难以控制,乔致庸只能硬着头皮出头了。
祁县军营,还有近千郭缊的部下。不解除这支队伍的武装,根本无法控制祁县,也就无法完成少主刘芒太原的攻略。
乔致庸立即将家兵组织起来,加上从阴馆带回的雁门兵,共约五百人,一同赶奔军营。
“七郎,尽量少杀人啊。”乔致庸嘱咐着。
“得嘞!只要他们乖乖放下武器,我就不杀!”
乔致庸很清楚,他的嘱咐是徒劳的。祁县兵绝不会轻易放弃武装,而七郎杨延嗣和高宠,不完成少主刘芒的命令,绝不会罢手。
乔致庸喊过一个亲信家将,命其带上一队家兵,迅速赶去保护郭缊的家。郭缊死得有些冤,不能再让其家人受到伤害了。
从乔家逃回的兵卒已把消息带回军营。
军营几个百人将,都是郭氏家奴出身,死忠其主。得知郭缊死讯,几人椎心泣血,纠集军营官兵,杀奔乔氏庄园,要给郭缊报仇。
刚出军营,就撞见正带兵赶往军营的乔致庸杨延嗣和高宠。
“啊!乔中就在前面,杀乔中,给家主报仇啊!”
祁县兵一拥而上,郭氏家奴首当其冲。
杨延嗣嘿嘿一笑。“乔当家,现在可不是多杀少杀的问题了!”
郭氏家奴认定乔致庸是杀死家主的罪魁,乔致庸还有什么办法。
“小高,走吧!”七郎招呼一声,高宠已经飞身而出。
“哎呀,小高好快!”七郎不甘落后,嗷叫一声,提矛杀入祁县兵群之中……
雁门兵和乔氏家奴,挥舞兵器,跟随两员猛将,一起冲杀过去!
祁县兵虽忠勇,为了给家主郭缊报仇,也是抱定必死之心。
然后,勇士不畏死,但仅仅不畏死,焉能保证不死?
七郎和高宠,都是万人敌之勇。而亮银丈八矛和錾金虎头枪已被鲜血激活,化身嗜血神兵,
在两员猛将手中,疯狂吞噬着鲜血、收割着生命……
尸陈遍地、血污横流……
若非乔致庸连声喝止,数百官兵,定会全部化作枪矛下的冤魂……
郭缊的祁县守军,被斩杀过半。
余者,大多非郭氏家奴,七郎和高宠的神魔之勇,早将他们吓得魂飞魄散。有心尖腿快的,远远逃了,幸存的大部分祁县兵,全扔了兵器,跪地请降。
“七郎、佑天,饶他们一命,守住祁县要紧!”
延嗣和高宠不敢耽误了太原攻略大计,赶紧收束队伍。
太血腥了!
乔致庸强忍阵阵恶心,组织家奴迅速清理战场。
延嗣和高宠略一商量,由七郎引一部,迅速控制祁县各个城门。高宠带一部,赶往城外乔氏庄园,将所征集的粮草,全部运进祁县城。
乔家家眷,也全部转移进城里。
祁县巨变,西河高顺和上党张扬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也一定会立刻发兵来夺祁县。
而少主刘芒的大部队,要在顺利进驻晋阳后,才能赶来支援祁县。
四天!至少要坚守祁县四天,才能等来援兵。
乔致庸、高宠和延嗣都清楚,斩杀郭缊、占据祁县,只是战斗的开始……
……
“快!卯时,必须赶到盂县!”
雁门兵于八月十八午时占领阳曲,八月十九上午,盂县应该得到消息。
李秀成部,必须赶在明日上午前,赶到并拿下盂县和狼孟。
夺了阳曲,一刻不敢耽搁。
先派出几个精明属下,骑快马,拿加了阳曲县令封印的文书,以上报晋阳的名义,先赶去盂县和狼孟两地,留在城中,作为接应。
李秀成留下一个百人队暂时留驻阳曲,其余队伍,兵分两路,一路赶往狼孟,另一路由李秀成亲自带队,连夜赶奔盂县。
盂县,是控制井陉的最关键所在。
八月十九,凌晨。
李秀成部准时出现在盂县城外。
城里百姓,大多还在梦想中,而守卫城门的兵卒已被先潜伏进来的雁门兵所杀,城门洞开。
“进城!”
李秀成部,训练有素。一队,迅速控制盂县各门;一队,把守住城里主要路口;一队,赶去抓捕带兵的县尉。
李秀成,亲自带一小队,冲向县衙。
盂县县令,在睡梦中被嘈杂声惊醒,尚未回过神来,全副武装的雁门兵已冲屋来。县令抬腿往后院就跑,只听后面传来一声冷酷的“杀”,紧接着,后背一股冰冷……
卯时进入盂县,卯时两刻,盂县已被李秀成所控制。
县令被杀,县里其余掾属官吏全部被拘押至县衙。
“全关起来,本都亲自坐镇盂县,用不着他们!”
巳时,临近的狼孟传来消息:狼孟已被控制,县令交出印信,愿为少主效命。
李秀成终于松了一口气,派出斥候,火速飞报少主:井陉要隘三县,已在我部控制之下!
第0181章 程咬金不只会吹牛
雁门大军,在通往晋阳的路上疾行。
虽然各部传来的,都是一切顺利的信息,但刘芒还是不放心。
各部进驻指定区域,只是太原攻略的第一步。防住东边袁绍、南面张杨、西边高顺,才是关键。
刘芒勒了勒马缰,等刘伯温赶上。
“伯温先生,我还是担心井陉方向,秀成独当一面,能行不?”
“少主,让秀成独守井陉要隘,实属无奈,却也是上佳之选。秀成,忠勇兼备。其为人,越是艰难,越能忠于少主之事。”
刘芒点点头。代郡灵丘一战,李秀成忠勇才华尽显,刘芒毫不怀疑。
可是,李秀成将面对的,是强大的冀州袁绍部,刘芒还是担心。
“少主不必多虑。某之所以建议让秀成独守井陉,原因有三。一是秀成才略堪任,必不负所望。二是冀州袁绍,多谋少断,得知太原消息,必层层上报,待到袁本初做出反应,我雁门大军已控制太原全境。那时,即便冀州来犯,我大部已可驰援盂县,逼退袁本初。”
听刘伯温解释几句,刘芒的内心稍微安稳一些。
“这其三嘛,嘿嘿……”刘伯温又露出老滑头的一面。
刘芒白了他一眼:“你我二人,有话直说。”
“好吧。”刘伯温提提马缰,更凑近些,低声道:“咱雁门诸将,均有雄才大略,独当一面,都是一顶一的帅才,可是……”
刘芒撇撇嘴:“直说嘛。”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可是,如果派三员大将同守盂县三地,反倒可能各行其是,难以协同作战,其结果,绝不比将三地交予秀成,令其独挡一面、统筹三县为好。”
刘芒苦笑,人才多了,烦恼竟也多了。
“雁门诸将中,唯有知节最善配合,貌似粗糙,却识大体顾大局,能屈能伸,令为秀成之副将,才能确保盂县无忧。”
刘芒欣慰地笑笑。
程咬金的任务,是牵制西河高顺,使其犹豫,不敢进兵太原。
而程咬金部的另一个任务,就是逼迫高顺回退后,立刻率部东进,协助李秀成,守住盂县三地。
整个太原攻略的部署,刘芒和刘伯温已经秘密讨论了许多次。再次询问刘伯温,更多是为了平复紧张的情绪。
属下文武当中,燕青和程咬金是刘芒最亲近之人,听刘伯温评价程咬金一番话,刘芒感到很欣慰。
不知老程哥那边怎么样了……
……
程咬金很安逸。
对他而言,躺在大山的草丛里,甚至比躺在家里很舒坦,因为边上总会积聚一群兄弟,听他吹牛!
而这一次带队潜行西河郡,老程感觉尤其自在。他是本队统帅,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命令。甚至,当他吹牛吹出破绽时,也没人敢随便揭露。
老程自在,但副将裴元绍可不像他那么轻松。
瞅个老程吹牛吹累了的间隙,裴元绍哄走聚在程咬金边上的众兄弟,满脸焦急地道:“金哥,咱到这儿都两天了,离石城里的高顺也没个动静,咱这趟是不是白跑了?”
程咬金很不屑地瞥了瞥裴元绍。“我说你现在不是山贼了,而是咱少主手下将领,好歹也是个大汉军官,能不能像个将领的样?”
“我咋了吗?”
“你咋了?”程咬金坐起来,摆开一付说教的样子,“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总金哥金哥地喊,算啥吗?你要是有点文化,就喊我‘知节大哥’,你要是没文化,就喊我老程哥,甚至直接喊我老程也行。我又不姓金,一口一个金哥,啥意思吗你?”
裴元绍没空和他争辩,赶紧认错道歉,免得他又嘚吧嘚个不停。
“不是我想说你,而是不得不说你。咱奉少主之命来到西河,目的是啥?”
“目的是牵制离石高顺啊。”
“就是嘛!咱的目的是牵制他,让他没胆儿进军太原。”
“可是,他不出来,咱咋牵制吗?”
程咬金很想骂一句:你是不是傻?
但老程没骂出口,他很在意统兵将领的身份。耐着性子,开导裴元绍。“咱的任务是牵制,不是硬拼。他出城,咱就假装进攻离石,逼他回来。如果他不出城,不进兵太原,那咱消消停停守在这里就是了,急什么急?”
裴元绍无话可说了。
“哦,对了。我让你们准备好服饰,待高顺出离石后,咱们佯攻离石之事,你准备咋样了?”
“啥咋样?”
程咬金终于急了。“我特么之前是白说吗?我让你通知兄弟们,进攻离石时,一定要化妆成黄巾余众,你不会忘了吧?”
裴元绍终于找到反驳程咬金的机会。“老程哥,你这担心是不是太多余了?你咋不想想,我和这群兄弟,以前是干什么的。”
程咬金转转呆萌大眼,挠挠脑袋,笑了起来。“好吧,这事怨我,你们原本就是黄巾余众,根本不用化妆……”
……
刘芒、刘伯温、长孙无忌和苏定方等,率两千人,昼夜兼程,终于在八月二十凌晨,感到赶到太原郡治所——晋阳。
晋阳城外,很安静。
虽然没有广场舞那种热闹,但宁静而不嘈杂,也表明晋阳没发生巨变,这是刘芒最希望看到的。
二千人的队伍进驻晋阳,势必会引起城里百姓的不安。
晋阳,在今后一段时间,是大本营、根据地。夺取晋阳,采取了非常手段,虽然李岩等人会严密封锁消息,但绑架王家子弟一事,早晚会传播开。晋阳百姓,难免会对雁门军队,对新任太原太守刘芒产生不满。
还是要尽量避免百姓的误会,一切谨慎为好。刘芒吩咐下去,大军在城外三里处扎营,军营上下,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晋阳城。
雁门军营尚在搭建中,晋阳城里,走出一支队伍。
队伍人数不多,中间还有一架暖车。
“是李公子!”有眼尖的宿卫喊道。
果然是李岩一行。
车架缓缓来到军营附近,停下。李岩走到暖车前,对车里人低声说了几句,小心地拉开车上挡风的帘子……
第0182章 晋阳收获颇丰
两个奴仆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从车上搀下一人。
王柔!
刘芒心中大喜,连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王公亲自出城,芒心甚感不安。”
此时的王柔,还有什么话说。
李岩李著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不主动献出太原,王氏一门难保、王氏贤名将毁在他的手里,他别无选择。
“唉,老朽无能,忝掌太原多年,无有功绩,愧对太原黎民。阁下年少有为,老朽愿把太原让与阁下,只求阁下善待太原黎民……”说道此处,王柔不禁泪流成行。
太原毕竟是王氏老家,是王氏生存之地,也是王氏成就贤名之地。如今被迫拱手让出,王柔不舍啊!
见王柔老泪众横,刘芒甚感惭愧。但,政治是残酷的,逐鹿天下,不能存妇人之仁。
刘芒拱手一揖。“王公,刘芒惭愧,劳烦王公大驾,甚感不安。”
王柔虽已决定让出太原,但他实在不想再和这个少年多说一句。伸手拿过太守印信,捧着印信的双手,青筋毕现,颤抖不已……
此时不是虚情假意客套的时候。刘芒接过印信,递给长孙无忌,唤过花木兰,命其率本部兵卒,务必严密保护王氏宅院,任何人胆敢为难王家,杀无赦!
花木兰领命下去。
刘芒拉过王辉,亲热地搂着他的肩膀,对王柔道:“王公,芒在雁门,就听闻令孙儿有王公贤孝之风范,今欲留其在身边效力,日后必有重用,王公可否割爱?”
王柔何尝不知刘芒意图。
名为派人照顾王家,实为将王氏一门软禁,隔绝与外界联系,而重用孙儿王辉,也不过是继续扣押为质。
可是,事已至此,王柔除了祈求天命,还有挣扎的机会和必要吗?
安排好王柔,刘芒走到李著和史欢的面前。
到达晋阳之前,已得李岩派人飞报,不用介绍,刘芒也知道这就是和平进驻晋阳的两个功臣。
二人见少主过来,连忙行礼参见。
“李著,拜见少主。”
“史欢,拜见少主!”
嗡……
刘芒略感惊讶,这二人中,竟然有自己召唤出来的人才!
不过,现在不是查看系统的时候。刘芒搀起二人,简单寒暄几句,立刻部署进驻晋阳。
命苏定方,立即带队进驻晋阳,接管晋阳防务。
命长孙无忌,接管晋阳郡府政务。
命刘伯温暂留城外大营,主持营务。大军在晋阳休整一日,明日一早,赶赴祁县。
……
进入晋阳府衙,刘芒命长孙无忌先了解下郡府掾属官吏的情况,自己则先打开系统。
又是一串消息!
第一条,恭喜获得人才一名!
类型:政治
姓名:李著,又名章铜,字鸿章,别字渐甫、子黻,号少荃
性别:男
原属时代:清
四围:智力91
特长:外交、实业
代入身份:太原郡府属吏
现在地点:晋阳
人才简介:李鸿章,晚清名臣,洋务运动领袖。淮军和北洋水师创始人和统帅,官至直隶总督、北洋通商大臣,授文华殿大学士。著有《李文忠公全集》。
代表清政府签订了《越南条约》《马关条约》《中法简明条约》等。
被视为“大清帝国中唯一有能耐可和世界列强一争长短之人”,慈禧太后视其为“再造玄黄之人”。与曾国藩、张之洞、左宗棠并称为“中兴四大名臣”,与俾斯麦、格兰特并称为“十九世纪世界三大伟人”。
这是到目前为止,系统给出的最详尽、篇幅最长的人才简介了。
刘芒惊讶了好一会。
刘芒历史知识实在有限,他心目中的晚清,从上到下,都是**懦弱,而身为朝廷重臣的李鸿章,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刘芒一度以为,李鸿章是个大汉奸、大卖国-贼。
看了简介,刘芒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认识太浅薄了。“三大伟人”的称号也许有些吹捧,但最起码,李鸿章绝对是个人才,而且是个大人才!
看来,不是李鸿章无能,而是晚清朝廷无能、慈溪太后那个死老太婆无能!
刘芒暗暗点头,他觉得,只要善用其才,李鸿章绝对可以成为自己争霸中原的重要幕僚!
第二条,恭喜获得人才一名!
类型:武力
姓名:史欢,字万岁,
性别:男
原属时代:隋
四围:智力53
特长:单挑、独战
代入身份:太原军中百人将
现在地点:晋阳
人才简介:史万岁,隋朝名将。骁勇善战,用兵无定式,对部下过于宽松,缺乏约束。虽功勋卓著,却缺乏政治头脑。遭嫉妒,终被冤杀。曾被后世唐、宋追封为名将,入庙享受供奉。
刘芒对史万岁,实在没什么印象。
不过看到史万岁的资料,刘芒还是不禁笑出声来。不为别的,而是为终于有一个属下的智力比自己还低!
第三条,官职晋升提醒。
进驻晋阳,获得太原印信,官职晋升为太守!
第四条,五围变化提醒。
因官职晋升,政治+1,五围总和如下:
统御:62
武力:58
政治:61
智力:56
魅力:65
五围总计:302
这一次,只有官职晋升,未能获得召唤机会。
但和夺取太原相比,召唤机会小事一桩。
看过李鸿章和史万岁的资料,刘芒将二人召唤进来。
二人原在太原郡府,官职都很低微。
史万岁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又仗着控制晋阳军营有功,见到少主刘芒,很有些得意忘形。
史万岁是个粗人,刘芒不会太多计较。
倒是李鸿章,虽是微末小吏,见到少主刘芒,却毫不惧场。应对自如,对答如流。
甚至,见刘芒年纪尚小,李鸿章言语之间,竟含着些许指点之意。
难怪他在王柔手下不受重用。除了王柔不识人才的原因,李鸿章略显张杨的个性,也的确不大讨人喜欢。
不过,李鸿章前世的成就实在不小,刘芒觉得,只要多加约束,其日后成就未必不如前世。
聊了一会,刘芒让李鸿章留在晋阳,暂在长孙无忌手下帮忙处理政务。让史万岁跟在自己身边效命,把晋阳军队,交由苏定方统一指挥。
暂时解除史万岁的兵权,也是不得已,谁叫系统给出的介绍说他不善约束部下呢?
三人正说着话,长孙无忌匆匆进来禀报,清点府衙掾属,发现太原郡丞不见了!
(出门刚回家。今晚一更,明天三更,0点、11点、21点各一更)
第0183章 出现意外情况
太原郡丞,是董卓派来晋阳的亲信。
他逃了,一定会给太原攻略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立刻搜捕,务必抓到他!至少也要弄清他的下落!”
进驻晋阳的兴奋被意外消息冲淡了,众人再度紧张起来。
在李鸿章的协助下,长孙无忌很快将晋阳郡府掾属佐吏的情况摸查清楚。
晋阳的权利交接,未发生大规模流血冲突,普通百姓很少知情。长孙无忌召集所有掾属开会,目的就是保持晋阳的稳定,为平定太原南部,全面控制太原郡,打下基础。
刘芒则立即召集刘伯温、苏定方,商讨下一步行动。
主要问题,还是对周围几路势力可能做出的反应进行分析,以便进一步调整应对策略。
按照之前的分析,离石高顺,应该在八月二十夜,或八月二十一早上得到晋阳方面的消息,也就是今晚或明早。
高顺应该在八月二十二发兵。
而冀州方面,由于并冀两地间隔着太行山,冀州井陉方面,应该在八月二十一得到晋阳方面传回去的消息。
冀州袁绍,是最大的威胁,苏定方非常担心李秀成部抵挡不住冀州军。
“少主,是否应该向盂县加派队伍,支援秀成部?”
刘芒何尝不担心。
目前晋阳除了从雁门带来的两千精锐步卒,只有新归附的一千晋阳兵。
晋阳兵,战斗力低下,而且未经整编,军心尚未稳定。现在不仅不能派上战场,还要提防其发生兵变。
而且,即便想分兵支援盂县李秀成,现在刘芒手下也没有可以委以重任的带兵之将。
刘伯温很自信地摆摆手。“冀州袁绍的威胁还在其次,上党张杨才是太原攻略的重点。”
按刘伯温的分析,冀州袁绍,多谋寡断,每临大事,总是犹豫不决。好养名士猛将,却又不完全信任,不给予充分的权利。其结果,便使得本就缓慢的决策,更加拖沓。
“某断定,袁本初将于八月二十三得到井陉方面传回的消息,而做出反应,传递命令都需要时间,井陉方面,最早会在八月二十六起兵,八月二十八、九,穿越井陉,抵达盂县。”
“伯温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尽快解决祁县方面的问题,在八月二十六前,击退上党张杨,然后挥兵北返,支援盂县?”
“没错。”刘伯温指点着地图,“上党涅县,离祁县不足百里,八月十九就应该得到祁县方面的消息。张杨徐晃部驻扎在涅县,就是针对祁县,如不出所料,涅县徐晃,应该已经发兵,穿越太岳山,赶往祁县。”
徐晃出兵,早在预料之中。
这次太原攻略,主要防范对象,就是上党张杨。按照刘伯温的分析,上党长子的张杨大部的辎重,难以穿越太岳山间小路,只能绕道河东郡,从南面进入太原境,预计其到达祁县的时间为八月二十四左右。
“与张杨、袁绍的战斗,在所难免,我军兵少,分兵盂县和祁县,只能陷入两面同时作战的困难境地,只有先集中大部精兵,先击退上党张杨,然后驰援盂县,才是获胜之道。”
形势已明,刘芒刘伯温和苏定方很快统一了意见。
大军按计划支援祁县,于八月二十五或二十六,迎击张杨部,务必一战而击溃之,使其再无力滋扰太原之南,则我军可抽身北返,迎击井陉方面的冀州袁绍部。
三人刚刚商议完,突然有人来报:太原郡丞有下落了!
那郡丞是董卓的亲信,在王柔府中和晋阳军营中,都收买了眼线,第一时间得知王柔被胁迫的消息。
郡丞手中没有兵权,见晋阳之势已无法逆转,遂逃出晋阳城,有人看到他带着亲信,出了晋阳东门。
几人赶紧俯身查看地图。
很快,三人的目光全部锁定在晋阳以东,三十里左右的榆次!
榆次,不是军事要地,因此并未列入本次太原攻略的重点考虑范围。
但是,榆次也有晋阳门户之称,正位于晋阳通往祁县的要路之上。
那个家伙如果占据榆次,虽然不能阻止大军前往祁县,但如果置之不理,便是在太原腹地留下一个隐患。
况且,太原尚未平定,郡丞是一郡高官,在本地颇有影响。即便不能兴兵作乱,也一定会大造舆论,诋毁刚刚当上太原太守的刘芒,起码会在一定程度上,造成负面影响。
可是,如果进攻榆次,虽然一定可以战而胜之,但攻城战难免伤亡,一定会影响大军支援祁县的战略部署。
怎么办?
没有太多时间犹豫了,只能立刻做出决定!
如果榆次被其占据,只有一个选择——打!
时间很急迫,刘芒很想连夜发兵榆次,但是,这样是不理智的。
刚刚占据晋阳,明早大军南下的命令已经下达,如果突然改变计划,提前发兵,势必会给外界,尤其是那些刚刚归附的太原掾属佐吏以及晋阳军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新任太守遇到麻烦了,也会使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人,丧失对少主刘芒的信心。
大军按原计划,明早启程。苏定方率一小部,连夜赶往榆次,摸清情况。如果榆次已被控制,明日大军一到,立刻迅速发起攻击!
苏定方领命带小股队伍秘密出发,刘伯温留守城外大营,刘芒回到晋阳城。
一进府衙,就听到一间屋里,传来吵骂声。
“等我告诉少主,看你咋解释!”
是时迁!
“去死!”
竟然是燕青的声音!
燕青平时连说话都会脸红,从没听过他爆粗口,今儿这是怎么了?
刘芒本就心事重重,听到两个最亲近的属下吵闹,更烦了。
“咣”一脚踢开房门。
屋里只有燕青时迁两人。
时迁正抖着胡子,转着眼珠子,大气特气着燕青。而燕青早已气得满脸通红,若是刘芒晚进来一步,燕青怕是真的要动手了!
刘芒阴沉着脸,瞪着二人。“闹什么?!”
“他、他污蔑!”燕青气坏了,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时迁见到少主刘芒,底气足了,很得意地晃着脑袋道:“少主少主,他心里有鬼!”
刘芒想起来,上次两人跟随李岩回雁门,时迁就告过密,说燕青不忠。两人一定是因为此事而争吵!
第0184章 李鸿章颇有心机
刘芒可能怀疑任何人,但绝不会怀疑燕青。
可是,时迁底气十足,难道他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抓到了燕青的把柄?
燕青一家,可是自己祖上的忠实家奴。祖上逃离京城,沦落民间,哪个时候,燕家都能忠心不二,现在的燕青,更没有理由不忠于自己。
“不许胡闹!”刘芒瞪着眼睛吼道。
燕青很听话,一声不吱,可是脸依然通红,身子还有些微微发抖,显然气得不轻。
时迁不敢说话,却又忍不住,嘴巴无声地嘟囔着,发出古怪的,像耗子叫似的声音。
长孙无忌和李岩闻声赶了过来。
“长孙先生、李公子,你们来得正好。明日一早,我要带兵南下,晋阳诸事,拜托两位了。”
两人赶紧表示绝不辜负使命。
“小乙,你留在晋阳,任务就是保护长孙先生和李公子的安全。”
“诺!”燕青虽还在生气,但是对少主的吩咐,绝无二话。
刘芒信任地拍拍燕青的胳膊,算是安抚。
时迁感觉自己受了冷遇,赶紧主动开口:“少主少主,那我咧?”
“你?跟我南下。”
“好嘞!”
刘芒带上时迁,不为别的,只怕留他在晋阳,他再和燕青吵闹,耽误了正事。
安排嘱咐完毕,刘芒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时迁又颠颠跟了过来。
“少主少主……”
“住嘴!”刘芒停下脚步,低声喝止时迁。“上次回雁门时,我咋嘱咐你的?”
“呃……”时迁眨巴眨巴小眼睛,“少主说,小乙的事,等一切安定了,少主会妥善处理。”
“记得我说得话,还胡闹?回去睡觉,明早随我南下!”
时迁真的想争辩几句,现在已经得了晋阳,已经安定了。
可是,看着刘芒阴沉的脸,时迁强忍着把话咽了回去。嬉皮笑脸地道了晚安,走了。
刘芒刚进屋脱了衣服,门外宿卫便通报,李鸿章求见。
李鸿章刚刚归附,又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刘芒穿戴整齐,才将他唤进屋。
“少主,听闻明晨大军将开拔,属下特来恳请,希望能随少主一起南下。”
“哦?”刘芒心中闪过一个不大和谐的念头。
原本已经安排李鸿章协助长孙无忌掌管晋阳,他难道不愿和长孙无忌共事?
这两人,一个前世是唐朝凌烟阁功臣排名第一,一个是晚清第一重臣,如果能精诚团结,绝对是古往今来的绝佳组合。而如果两人间有隔阂和矛盾,那必然会产生内斗,所造成的损失,也是无法估量的!
但是,这话不能直接说,刘芒正在琢磨该如何开口询问,李鸿章却主动开口了。“少主,属下请求随军南下,别无他意。属下原本是晋阳郡府中微末小吏,得遇少主,实乃属下之幸。请求随军南下,只是希望在少主身边,向各位神谋统帅多多讨教,长些本事,也好为少主多做些事。”
刘芒点点头。虽然没完全猜透李鸿章的意图,但他所说讨教,一定不是真实想法。他在晋阳王柔手下不得重用,请求跟在自己身边,也许是想展现一下才华本事吧。
见刘芒还在犹豫,李鸿章又道:“呃,属下请求随大军南下一事,已经向长孙先生禀明,长孙先生已经同意,属下这才来恳求少主。”
“哦……”
李鸿章行事果然谨慎,知道越级请示不合适,先去找了长孙无忌。既然是这样,他二人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隔阂。
排除这个最大的担心,刘芒放心了。
考虑南下军中,的确缺乏熟悉并州事务的人才,刘芒终于点点头,让李鸿章回去准备,明早随大军出发。
……
给长孙无忌留下五百雁门精兵,暂由花木兰、燕青统领,保证晋阳安稳。史万岁从晋阳军中,挑选了三百战斗力较强的步卒补充进大军,大军仍维持两千左右数量,于八月二十一清晨出发,赶赴榆次。
大军行进了一个多时辰,榆次城就在前方,与苏定方的先头部队汇合。
“少主,榆次城,不容乐观。”
苏定方率小股部队,昨夜赶到榆次,这里,果然被郡丞所控制。
榆次城虽非军事要地,但由于临近郡治所晋阳,又不似晋阳般管控那么严,加之地理优势,这里逐渐成了商业重镇。
城里,除了有太原郡各大商家的设立的买卖分号,许多并州世家也有产业在这里。
“我部连夜赶到这里,找到几个当地农户询问,那郡丞果然逃来此地,并且大肆造谣,说少主的雁门军在太原大肆杀戮,剐了王叔优,杀了诸多掾属佐官,还抄了晋阳各大买卖商户。”
刘芒一惊。
没料到,这个家伙竟然在这里大造舆论攻势。
“农户说,从八月十九晚上起,榆次城就紧闭四门,不许进出。据属下观察,城上也布置许多守卫。想必是其联络了榆次世家商户,征集了不少家兵,企图负隅顽抗。”
临时拼凑的家兵,当然不会是雁门精兵的对手。大军若发起强攻,榆次城必可攻克。
不过,还是之前提到的担心,强攻城池,伤亡难免,刘芒最怕出现大量伤亡情况,那就会影响对付张杨。
不强攻,则会耽搁大量时间,也会影响到祁县方面的战术安排。
时间紧迫,只能强攻了!
刘伯温建议,先派人对榆次城喊话,说明晋阳方面的情况。再派长弓手,将捆绑了书信的长箭射入城里,说明晋阳情况,同时说明雁门军对抵抗者的政策,希望能转变城里受蒙蔽的世家商户和百姓对雁门军队的误解。
这两个办法,虽然不能彻底瓦解榆次守军,但起码会有些作用。多多少少会影响榆次守军的心态,那时再发起强攻,希望能尽量减少强攻城池带来的伤亡。
李鸿章近前一步,道:“少主,属下有个想法,可供参考。”
“哦?”
刘芒突然意识到,李鸿章也许早已想出占据榆次之策,这才申请随大军同行。
刘芒看着李鸿章,李鸿章面色丝毫未变。
对李鸿章,刘芒愈发重视起来。既然是破城良策,那就先听听他有什么好主意吧……
第0185章 时迁再显身手
“少主,榆次县尉牵招牵子经乃属下旧识,此人颇有大义,此番定是受了蛊惑,才紧闭四门,阻我大军。”
“哦?”
“属下可以写信与他,说明晋阳情况,晓之以大义,则榆次唾手可得。只是,需要有人能进入榆次城,将信件面交于他。”
不战而得榆次,上之上者也。
刘芒转头巡视属下众人,一眼看到时迁。“迁儿,能想办法进城不?”
时迁头一次表现出很沉稳的样子。“白天,没什么可能。晚上,城墙上守军多不多?”
苏定方点点头。“很多。”
“这可有点麻烦……”时迁右手拇指和食指慢慢捋着细细的老鼠须,想了一会,道:“安排一支队伍,绕城转一圈,我找找机会。”
刘芒连忙吩咐苏定方,立刻安排。
绕城查看,并没什么危险。榆次城里的守军是世家家兵拼凑而成,战斗力不强,不敢出城与雁门军正面交锋。只求坚守榆次,等待援军解围。
苏定方很快组织了一支长弓队,羽箭上都捆绑了书信,书信上写清了晋阳的情况,射入城中,以正视听,起码也能起到瓦解军心的作用。
虽然榆次城里的守军不敢出城迎敌,但为防意外,苏定方还是亲自带领一队步卒作为长弓队的掩护,逼近榆次城。
装备齐整的雁门军逼近城下,榆次城里的守军紧张得不得了。
一时间,榆次城上城下,到处都是“敌袭”的喊叫声,乱成一团。
“放箭!”
随着苏定方一声令下,捆绑了书信的羽箭齐射而出!
城上守军,大多是临时拼凑的世家家兵,打个群架尚可,临敌对阵就怂到尿裤子了,大多蜷缩在女墙脚下,瑟瑟发抖。
榆次城不大,雁门军很快绕到城的另一侧。
城上守军见雁门军好像并没有攻城的意思,才稍微安了心。有胆子大的守军,捡了羽箭,解下书信。
兵卒里,没几个人识字,单个人没人能看懂信上写的是啥。
好在信的内容是刘伯温仔细斟酌过的,考虑到普通百姓不识字这一点,信的内容简单直白,遣词造句也尽选些简单易懂的字。
一群守军凑在一起,集合全部知识和智慧,竟也看懂了大概。
“不许捡信!那是刘芒编造的蛊惑之词!捡到的信,一律上缴!敢有捡、读者,格杀!”郡丞急得满头大汗,带着一队亲随,气急败坏地在城墙上来回奔跑,喝止咒骂着聚堆看信的守军。
尽管郡丞有令,并四处搜检信件。但雁门军射入城里的信实在太多,还是有很多信被捡走,甚至有些世家、大贾也捡去私下查看。
郡丞逃出晋阳,来到榆次,立刻召集和董卓、吕布关系密切的世家,大肆渲染雁门刘芒不顾天下大义,强取豪夺太原一事。
为了鼓动榆次世家抵抗刘芒,甚至编造了雁门军血洗晋阳,强暴妇女等恶行。
当然,也不忘编造刘芒对晋阳世家大贾痛下杀手,全部抄家问罪,男丁充军,妇女为奴。
刘芒突袭晋阳一事,太过突然。榆次世家大户根本无从得知晋阳的真实情况。郡丞是郡府高官,他带来的消息,就成了榆次城里的权威消息。
而雁门军射入城中的信件里,描述的情况与郡丞所说截然不同。尤其提到,晋阳是太守王柔主动让给刘芒的。
两面各执一词,那些立场居中的世家、大贾愈发糊涂了。
可是,不管怎样,刘芒和他的雁门大军是外人,决不能轻易相信。世家大贾们,还是希望朝廷和西河吕布的队伍尽快赶到太原解围。
在这些世家大贾眼里,董卓虽然不是善类,但毕竟代表着朝廷;吕布是并州人,再怎么论,也一定比刘芒更照顾并州同乡。
榆次城里,怀疑、议论渐起,但还不至于到瓦解的地步……
……
苏定方的队伍围着榆次城转了一圈,回到中军大营。
“少主,有办法了!”时迁很兴奋。
“快说!”
“这榆次城是座新城,城里通往城外的排水管比较粗,我可以从哪进去!”
“排水管?”刘芒是个爱干净的人,一听时迁要钻污水管,身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时迁好像根本不把肮脏当回事。所谓干一行爱一行,时迁爱偷盗这个职业,考虑问题远比刘芒“职业”,只要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事,在他眼里,都是极崇高又神圣的使命。
而且,越是危险的活儿,越能激起时迁的兴趣。至于肮脏什么的,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不过,排水管城里一侧一定安装了栅栏,只有晚上才方便干活。”时迁设计偷盗计划,绝对可比刘伯温设计战略、苏定方设计战术,考虑绝对职业,而且全面。
晚上,还好。
今晚进去,联系到牵招,如果明天能解决榆次问题,不会耽误支援祁县的计划。
刘芒立刻吩咐李鸿章给牵招写信,让时迁回去做好晚上进城的准备……
……
满桂和斛律光的轻骑队目标太大,太显眼。
为了避免暴露,两人率领轻骑队没走大路,而是沿吕梁山脚下的小路赶往祁县和大陵。
八月二十一,酉时。
雁门轻骑兵,按原计划抵达大陵。
大陵,位于昭余泽北,祁县西北约五十里处。
无论从人口、经济以及地理位置的重要程度,大陵都无法和祁县相比。
此次太原攻略,将大陵和祁县、盂县并列为三个重点,目的之一,是占据大陵和祁县,就可以控制昭余泽东西两条通道,且两县互为犄角,有利于相互支援。目的之二,还是为了防备西河高顺。
虽然派遣了程咬金和裴元绍佯攻离石,牵制高顺,但兵无常势,谁也不敢保证高顺一定会中计。
假如出现意外情况,高顺部没有按刘芒等人的设想,回师救援离石,那么,雁门军就可以大陵为屏障,阻止高顺的西河兵顺利进入太原。
按照之前的部署,满桂和斛律光部在大陵休整一夜,八月二十二晨,斛律光继续留守大陵,满桂率一部,支援祁县。
毕竟,目前最有可能阻挠太原攻略实施的,还是上党张杨。
……
夜深了。
榆次,城里城外,漆黑一片。
连荒野里的秋虫仿佛也意识到大战将至,而停止了鸣叫。
夜幕中,时迁瘦小的身影,向榆次城方向疾奔而去……
第0186章 李鸿章的恭维
时迁临行前,刘芒没有多说什么。
刘芒知道,偷盗,是刀头舔血的买卖,而时迁绝对可以称得上贼界翘楚,对于时迁而言,“小心”“注意”一类的嘱咐没用,他只是饱含信任地拍拍时迁的肩膀。
“少主,放心吧!”时迁还是以一如既往的贼眉鼠眼和嬉皮笑脸作为回应。“不过,话说回来,”时迁抖抖手中李鸿章写给牵招的信,“这么多年,俺鼓上蚤钻墙盗洞,还是头一次去送东西,而不是去取东西。”
“你就知道偷!”刘芒笑着道,“快把信收好。”刘芒使劲按按时迁的肩膀,以示鼓励。
时迁挤眉弄眼一番,走了……
时迁走了,刘芒的心却悬了起来。
他为时迁能否完成使命而担心,但更多的,还是为时迁的安全担心。
时迁,贼性难改,除了偷盗,没别的能耐,说话也常常很不靠谱,整个人总给人很猥琐的感觉。
可是,随着召唤的名臣猛将越来越多,自己的官也越做越大,刘芒和时迁间的关系,反而越发亲密起来。
这绝不仅因为时迁是第一召唤出来的历史人物,刘芒的内心里,已经渐渐把时迁当成亲兄弟。
在召唤出来的所有人才里,时迁的能耐最小,地位最低,很多属下,甚至有些瞧不起他。可是,时迁所执行的每项任务,却都是十分重要,而且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可是,他所干的事,由于都和偷盗有关,是被世人所不齿的。因此,即便他功劳很大,身为少主的刘芒却不能堂而皇之地表彰他,只能暗地里给些鼓励和表扬。
正由于这样,刘芒常常觉得亏欠了时迁,因此,对他也比对别人关照更多、保护更多,甚至有时时迁干了些出格的事、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刘芒也最多声色俱厉地训斥几句,而不深究。
在这一点上,刘芒对时迁甚至好过对燕青和程咬金。
……
刘芒站在营门附近,目不转睛地盯着时迁离去的方向。
李鸿章犹豫一下,走过去,躬身施礼道:“少主回去歇息吧,属下在这里盯着,时兄弟一回来,属下立刻去通知少主。”
“不必了,我不累,站会吧。”
李鸿章不再说话,恭敬地静立在刘芒身旁。
刘芒只感觉时间过得好慢。
又站了一会,刘芒感觉心情有些烦躁,准备在营门内散散步。一转身,看到了李鸿章。
“哦?鸿章还在这里啊。”
李鸿章谦卑地笑笑。
“我们走走吧,聊聊天。”
李鸿章诺了一声,跟上少主刘芒。
“鸿章,如果我们顺利掌握了太原全境,你觉得接下来该如何筹划?”
李鸿章微微一愣,他没料到少主刘芒会问他这个问题。
李鸿章前世可谓晚清第一重臣,脑子里自然不乏宏图大略。只不过,原来在太原郡府的地位太低,从没人和他探讨这种战略性的话题,即便通过李岩归附了少主刘芒,李鸿章也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是少主刘芒嫡系,又是新归附的微末小吏,因此,他从未想到少主刘芒竟然会问他这类问题。
今晚,终于有机会一展雄才大略,李鸿章当然不会放过。
“少主,依属下之见,平定太原之后,应首先夺取上党。上党,既是中原通往并州之闸,亦是并州南进中原之渠。得了上党,则太原安稳,也可伺机与群雄角逐中原。”
刘芒很满意地点点头。
李鸿章不愧一朝柱石,他的战略眼光,和刘伯温不谋而合。
“可是,并州人口太少,即便夺取了太原、上党,仍难以募集到足够的兵力,你对此有何看法?”
“少主,兵不在多,而在精。国不在大,而在强。属下归附少主之前,已听闻少主在雁门兴农惠商,此正精兵强国之举。属下还听闻,少主在葰人以工代赈,安置了大批黄巾降众,此举更是开辟了一条解决黄巾余党的新通路。”
“精兵强国,恩,不错。”刘芒点着头。
李鸿章提到葰人,刘芒想起葰人铁矿,脑海中,也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葰人那边,正在筹建铁矿。如果一切顺利,明年开春,将练出咱们自己的生铁。”
“少主高瞻远瞩,远见卓识!”李鸿章及时奉上马屁。
刘芒毕竟年纪还小,喜欢听属下赞颂之词。
可是,程咬金、范仲淹等人赞美自己,刘芒听着舒坦,甚至时迁虚头巴脑地拍马屁,刘芒听着都很容易接受。
倒是李鸿章拍的马屁,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有种前世狗血清廷电视剧里,下属恭维上司的味道,浓浓的奴才气。
刘芒不禁微微皱皱眉,看了李鸿章一眼。
这次展示自己的机会实在难得,李鸿章一直偷偷地留意着少主刘芒的每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
刘芒微微皱眉,也没逃过李鸿章的眼睛。
啊?!
难道自己哪里说得不对?
李鸿章最善察言观色,他很快意识到,是自己的恭维之词,引起了少主刘芒的反感!
李鸿章紧张了,害怕了。
初见时,李鸿章觉得少主刘芒年纪小,见识一定不会太多。可是,随着接触的深入,他越发觉得这个少主虽然有些少年意气,但也经常表现出一些超乎寻常的智慧。
就比如他方才说的恭维之词。
李鸿章自己当然清楚,用“高瞻远瞩、远见卓识”这两个词形容少主刘芒,确有夸大意味,但李鸿章并不觉得很过分,甚至对象换做别人,也不会有这种感觉。
这个时代,品评他人和找他人评价自己,是一种时尚。而作出评价者,常常直言不讳,而且,习惯用夸大的词汇,评价别人的优点和缺点。
比如最著名的人物评论家许劭,就以知人著称,常对当世人物进行评价。因他每月作出一次评价,因此他的评价被称为“月旦评”。
许劭就曾评价曹操——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此评价出自《后汉书》,《三国志》记载略有不同。)
对于这种评价,曹操欣然接受。
世人习惯接受评价,也习惯恭维的马屁,为何少主刘芒要皱眉头呢?
李鸿章更紧张了……
第0187章 李鸿章的首要三事
李鸿章在观察刘芒,刘芒也察觉到他的紧张。同时,刘芒也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召唤出来的历史人物,很多方面,都保持了前世的时代印记。
那么,在满清那种主子、奴才界限分明的大环境里生长的李鸿章,自然也会带着做惯了满清皇帝奴才的印记。
想到这层,刘芒对李鸿章的马屁也就不太在意了。
“鸿章,如果你坐在我这个位置,平定太原、上党后,准备如何继续发展呢?。
“啊!属下微末小吏,亦无少主博睿之才,焉敢超越本份,胡思乱想……”李鸿章只想着尽快消除方才言语中的不良影响,让少主刘芒尽快忘记那过分的马屁,却没意识到,又奉上了新的马屁。
刘芒笑笑。他明白了,李鸿章吹捧主子、拍马屁已经成为他潜意识里的本能,并非故意而为之,也就再在意。“不用谦虚了,我知道你有才干,才问你的,说说吧。”
有了方才的教训,李鸿章更加小心了,对这个年轻少主,也重新审视、更加重视了。但潜意识里,对政治的追求,最终左右了他。
只是,再次开口,他选择了更直接的表达方式。
“属下以为,并州之事,首要三事,当属养民、通商、外交。”
“哦?”
当下是农耕第一的时代,而李鸿章的“首要三事”并没有提及,这样刘芒更感兴趣。
“详细说说。”
李鸿章从刘芒的话中听到了鼓励,刚刚遭到打击的自信重新捡拾起来,侃侃而谈。
图强争霸,离不开民和兵。而并州最缺乏的,就是人口。因此,提升并州人口,也就是所谓养民,被李鸿章列为第一要务。
养民的策略,李鸿章总结两点:减赋、宽刑。
这两条策略,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流民来并州定居。减赋,已在刘芒考虑之列;而宽刑不是随意放开法度,荒废法制,而是要区分轻重,分别对待,是需要更严格、更准确的执法,这就需要更专业、更公正的执法人才。
李鸿章的确有见地。“鸿章继续说。”
减赋是养民之计,但也会严重影响当地税收。解决办法,就是通商。开拓思路,摈弃汉尊夷卑、农贵商贱的观念,广开商路,广辟财源。
而广交诸侯,避免陷入战争泥潭,是养民和通商的保证。
“整合并州后,冀州袁绍一定不会善罢,鸿章认为该如何应对?”
李鸿章有些犹豫。他知道少主刘芒与袁绍不和,但他还是不主张在近期和袁绍交恶。“并州用盐,多来自渤海。一旦和袁本初交恶,其必断我盐路,并州将陷入困境。”
刘芒点点头。
虽然李鸿章主张交好袁绍,和刘芒的想法完全相反,但李鸿章所言,也有很多可取之处。
盐路,的确是袁绍遏制并州的厉害手段,必须设法解决。刘芒和刘伯温、长孙无忌等也探讨过应对之法,实在不行,只能加大生铁外销数量,以换取食盐。
而这样,就需要更进一步提高铁业的效率。
刘芒已有了打算,待并州大势初定,就让李鸿章这个晚清洋务运动领袖,负责并州铁矿及军工实业,以实业引领精兵强国之路。
……
两人说着话,时间过得很快。
只是,眼看就要到寅时了,时迁咋还没回来?
时迁的安危,让刘芒的心再次悬起……
“少主!”
派去迎接时迁的兵卒终于跑了回来。
刘芒赶紧跑出军营,迎了上去。
时迁,浑身散发着恶臭,被兵卒搀着,踉踉跄跄而来。
“迁儿,你咋了?是不是伤了?”
“呃……咯、咯……任务……咯、咯……完成……没受伤……咯、咯……排水……咯、咯……管……太冷了……”
刘芒一把扯下自己的大氅,裹住时迁,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中秋时节,时迁通过排水管里进出榆次城,冻得嘴唇发紫,哆嗦得整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迁虽然平安归来,但遭了这么大的罪,刘芒更觉得委屈了他。
而时迁只顾着打冷颤,两个人竟然对时迁满身恶臭浑不在意。
李鸿章实在看不下去了。“少主,还是让时兄弟先回去洗洗,换身衣服吧。”
“对对,快回去,给迁儿兄弟烧碗热汤。”
时迁却是尽职尽责。“别……咯、咯……汇报完……咯、咯……再说……时迁……咯、咯……不辱使命……”
排水管虽然阴冷恶臭,却是进出榆次城的绝妙通道。时迁钻进榆次城,找到牵招。
牵招见到恶臭泥猴般的时迁,差点一刀把他劈了。
待时迁说明来意,牵招看了信,还是将信将疑。
时迁好说歹说,牵招终于有些信了,也同意开门献城,但前提是要看到李鸿章,确认真伪。
牵招要求,午时,李鸿章要出现在榆次西门外,届时,牵招会出现在城上。
只要确认了李鸿章的身份,今晚或明晚,戌时后,以东门城上灯笼摇摆三下为号,牵招将打开榆次东门,迎雁门大军进城。
牵招只是榆次县尉,手下只有很少的兵卒。榆次城里,多是世家家兵,全都奉郡丞的命令。牵招只能寻找机会开门献城,定下两个晚上其中之一,实无奈之举。
牵招的要求一点不过分,可是,这样的话,破城的时间便可能推迟到明天半夜,也就是八月二十三半夜。
破城后,还要清剿残余、安抚百姓、整顿秩序……
也就是说,大军要在八月二十五才能离开榆次,支援祁县,要比原定计划晚两天。
两天时间,在平时不算什么,现在却关系重大。耽搁两天,祁县就可能被张杨部攻克,也会影响到盂县那边的防御。
这些,还不是问题的全部。
如果牵招根本就不打算献城呢?
白等两天,就是中了人家的缓兵之计,就会影响到太原攻略全局!
而如果不相信牵招,那只能强攻榆次。雁门军虽训练有素,但还从未打过攻坚战,兵力也不足以保证迅速攻克榆次。
即便攻克榆次,损兵折将也在所难免,一样会影响祁县、盂县方面的战术部署。
榆次的意外情况,使刘芒陷入两难抉择,也给太原攻略的顺利实施蒙上一层阴影……
第0188章 满桂遭遇徐晃
再难,也要做出抉择。
午时前,大帐的帐帘终于挑开,刘芒刘伯温苏定方等人走出大帐。
决定了!
做两手准备。
大军暂时按兵不动,等待牵招发出信号,力争以最少的损失,夺取榆次。
同时,命各部曲,待命期间,制作大量简易长梯。一旦牵招献城是假,立刻全面发起强攻。榆次城墙不高,各部曲四面展开,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攻陷榆次!
午时。
苏定方带来一队步卒,还有各部曲统领,查看榆次防御,为各部曲攻城做准备。李鸿章也跟在队伍里。
午时正,队伍在榆次西门外停住。
苏定方向李鸿章示意,两人催马上前几步,假装指点查看着榆次城上的防御。
李鸿章指点着城上一个带着大红盔缨者,道:“那人就是牵子经。”
城上的牵招也已看清了李鸿章,没做任何表示,转身离去……
……
与此同时,祁县西北方向,满桂带领着所属轻骑,正往祁县而来。
“报!前面发现上党队伍,正迎着我军方向而来!”
“啊?”满桂心头一紧。上党张杨行动好快!“兵种配备?兵力情况?”
“约三百轻骑,步卒步弓近千!”
满桂提起马槊,在空中挥舞几下,喊道:“准备迎战!”
上党兵力比己方多两倍有余,且兵种配备齐全。如果正面迎战,满桂的单一轻骑兵难有取胜之机。
可是,支援祁县,是满桂此次的任务,即便明知不敌,也决不能避而不战。
上党的目标,一定是祁县。可这支上党队伍,不是直接进攻祁县,而饶道来到这里,一定别有目的。
祁县,只有高宠和杨延嗣带来一百多雁门军和祁县乔氏家奴,也许,他们根本不知道张杨的队伍会出现在这里。
满桂决定要和这支上党队伍正面接触一下,即便没有取胜之机,也希望能让祁县有所察觉,提前做好准备。
……
正如满桂所料,这支上党队伍,就是想绕到祁县和大陵之间,切断两县的联络。
上党带兵将领,是张杨手下大将,徐晃徐公明。
徐晃,汉末名将。
因为刘芒的介入,整个东汉局势已经开始悄然改变。和刘备手下徐庶一样,徐晃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徐晃本不该出现在张杨的阵营里。但是刘芒引起的蝴蝶效应,让徐晃阴差阳错地与张杨建立了联系。
徐晃治军有方,颇有西汉名将周亚夫之风,深得张杨信赖,授予骑都尉,带领一支精兵,驻守与太原一山之隔的涅县。
张杨将得力大将徐晃派驻涅县,就是针对太原郡,只要太原一有风吹草动,便可在第一时间进军太原。即便不能夺取晋阳,也可攻取太原南部重镇祁县,从而达到控制昭余泽一带的目的。
只是,张杨和徐晃都没有料到,刘芒的太原攻略竟如此周密。
得知刘芒的队伍出现在祁县,太原郡尉郭缊被杀,徐晃立刻派人飞报在长子的上党太守张杨,同时点齐本部兵马,从太岳山间小路,杀奔祁县。
徐晃之所以被称为汉末名将,除了武艺精湛、作战勇猛,还在于其通晓用兵之法。
虽然祁县方面情报显示,巧取祁县的雁门兵力并不多,但徐晃清楚,雁门刘芒既然夺取祁县,就绝对不会只安排这么少的兵力驻守,一定还有后续援军。
仅凭自己所率的一千余人,绝对无法攻克祁县。
因此,徐晃才没正面赶往祁县,而是绕道大陵和祁县之间,企图阻断祁县与雁门后续援军的联系,等待上党大军抵达,再一举攻克祁县,控制昭余泽地区。
当斥候飞报,说发现雁门小股轻骑,徐晃大喜。这正是围点打援的好机会!如果能一举歼灭雁门轻骑,则可为后续的祁县之战开启一个良好开端!
徐晃手中大斧一挥:“迎敌!全歼雁门轻骑!”
……
满桂看到前面扬起的尘土,知道上党军即将冲杀过来,当即勒住坐骑,雁门轻骑迅速展开队形。
上党军越来越近,一箭地外,徐晃大斧一摆,上党军止住冲杀的脚步。
满桂提马上前几步,对面的徐晃也催马向前。
“呔!来将何人?”
“上党,徐晃!汝系何人?”
满桂本是胡人,归附少主刘芒前,大多在幽州一带活动,对中原武将并不熟悉。
“哼!”满桂冷哼一声,手中马槊向徐晃一指,“某乃太原刘太守属下,满桂。汝既然是上党队伍,因何跨界来我太原?”
“哈哈哈……”徐晃大笑,“太原刘太守?你们的太原?是你们所谓刘太守用卑鄙手段强取豪夺的太原吧?”
满桂汉话说得不是很流利,和人家打嘴仗,难讨便宜。“废话少说,无名小辈,可敢与某一战?!”
满桂并不以单打独斗擅长,也不是一时冲动才发声单挑。他只是觉得,敌人兵力兵种占优,双方混战,己方绝无胜算,唯有寄希望单挑,斩杀敌将,才有获胜之机。
“哈哈哈……”
满桂的单挑邀约,正中徐晃下怀。
徐晃并非莽撞之人。但他的心思,和满桂既相仿,也相反。徐晃对自己的武艺颇为自信,如果能阵杀敌将,不仅可以大大提振本方士气,也可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汝既找死,徐晃便成全了你!”喝罢,大斧一挥,催马冲向满桂。
满桂毫不示弱,挺马朔,直捣徐晃!
“嘡!”
大斧与马朔相交,发出刺耳的声响。
满桂徐晃,都暗暗吃了一惊。
满桂见对方使斧,知其力大,但却没有料到,这上党徐晃的力量竟然如此惊人!虽然加了小心,可马朔还是险些被震得脱手!
徐晃也没想到,这胡将竟还有些本领!
二将圈回战马,厮杀一处,转眼又斗了十余合。
虽然有绝世控马之术,满桂还是难再徐晃面前讨得半点便宜。
“如此斗下去,非败不可!且用诈败之计,以弓箭伤之!”满桂打定主意,和徐晃又斗几合,卖个破绽,拨马就走。
“嘿!那里走?!”徐晃催马挥斧就追……
第0189章 战局全面铺开
满桂是胡人,胡人善骑射。
满桂的射术,虽比不上斛律光和花氏姐弟,但在军中,也是罕有对手。
力战难敌徐晃,满桂企图暗箭伤之。
虚晃一招,拨马便走,暗取弓箭,反身便射!
徐晃何等能耐。和满桂搭话,从其生硬的汉话中,已知其是胡人。而胡人多善骑射,满桂败走,徐晃早有防备,并未追得太近。
大斧一晃,羽箭磕飞!
“嘿!”
徐晃再纵坐骑,直追满桂。
满桂力战不敌、偷袭未果,胆气已失,无心再战,打马便跑。
满桂驭控技术虽出色,但内心已慌,被徐晃越追越近。
徐晃用兵得法,属下部曲呈三面合围之势,眼看就要把满桂及其轻骑完全合围!
“满哥莫慌,小弟来也!”
喊声起处,一小队兵马飞驰而来,当先小将,手中亮银丈八矛寒光闪烁,正是七郎杨延嗣!
“上党匹夫,与我一战!”七郎喊声再起时,已冲杀入阵。
徐晃一战几欲得手,未料祁县城里竟杀出援兵。
煮熟的鸭子要飞,徐晃又气又恼,而七郎已冲至其面前,徐晃只能挥斧再战杨七郎!
大斧力劈华山,七郎不闪不避,横托丈八矛迎击!
“嘡!”
震鸣刺耳,徐晃大惊!
善使大斧者,必力大无比。徐晃自从军以来,从未遇到敢硬扛力劈大斧的对手!
而眼前这个少年将军,不仅敢横矛力拒大斧,而且力气之大,险些让徐晃大斧脱手!
“看矛!”
丈八矛分心便刺,徐晃连忙撤斧自保。
二马错蹬,七郎兜住战马。
“好力气!”七郎一直随六郎镇守边关,少与中原名将交手。
此刻遇到徐晃,七郎斗心大起。
“来来来,再来过!”丈八矛夹在右臂,单手握住,催马就冲!
两人再战一处,转眼已战十合。
徐晃越发吃惊!
这个小将,力气比自己还大!而丈八矛较大斧,也更加灵活。如此缠斗下去,自己必败!
二马再次错蹬,徐晃勒住战马,拨转马头。“今日且饶尔等,来日再战!”
七郎正斗得兴起,听对手要走,怎肯罢休。“别跑,再战!”
徐晃自知单打独斗不是对手,自然不会再理七郎。手中令旗一摆,上党兵掩杀过来,声势震天。
七郎出城就是为了迎接大陵方向援兵,见上党军声势浩大,单骑冲阵难讨便宜,也不敢恋战,和满桂且战且退,终于将满桂的轻骑带回城中。
敌将骁勇,徐晃不敢大意。
带队追杀一阵,见难以阻住雁门军入城,只能遗憾地下令收兵。选了大路要害处,扎下营盘,只等上党大军到来,再强攻祁县城。
……
西河郡治所离石城外。
程咬金裴元绍藏在山丘密林中,严密注视着离石方向的动静。
八月二十二午时,离石城传来阵阵号角,离石先锋部开出城池,向东而去。
紧跟先锋部之后,是一队重装步兵。
这一队兵,身着重铠,手中长矛长达两丈,密如树林!不仅如此,这队兵还牵了战马,马上还挂着长盾。
重铠、长矛、战马、长盾,这种装备组合,实在奇特。
这正是吕布手下的王牌,由大将高顺统领的并州陷阵营!
虽然配备战马,但这支队伍仍是步卒,战马只是其加快机动的工具,临敌队阵,还是下马列阵。
头一次看到装备如此豪华的队伍,程咬金羡慕得直流口水。“啧啧,奶奶地,吕布真有钱啊!”
裴元绍也看得瞠目结舌。“装备成这样,咋能被打死嘛!”
羡慕归羡慕,程咬金却不愿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你懂啥?王八壳子硬,该死还不是死?世上就没有打不死的兵和将!”老程教训了裴元绍,又觉自己的话不够严谨,赶紧补充一句:“当然,你老程哥我是个例外!”
裴元绍撇撇嘴,却没敢反驳。和老程斗嘴,赢面太小。如果侥幸赢了嘴仗,身体就可能受罪。
待离石队伍渐渐走远,裴元绍道:“老程哥,咱开始攻城吧!”
程咬金呆萌大眼一瞪。“你懂啥?”
裴元绍终于忍不住了,辩解道:“离石的兵都出城了,少主嘱咐我们,等离石兵出城,就可以佯攻离石,逼他们退兵啊!”
“你啊,啥时候能长长脑子?少主还说了,让咱‘相机而动’!就是让咱们,哦,不,是让你老程哥我选择合适时机,出击佯攻离石。”
裴元绍可不想总被他教训,只得换种方式和程咬金交流:“老程哥,我真的不懂了,哪什么时候才是‘相机而动’的合适时机呢?”
程咬金果然喜欢别人向自己讨教,口气立刻缓和下来,一付诲人不倦的态度。“我给你讲啊,如果现在发起攻击,高顺虽然也会带着他那牛五牛六的队伍赶回来救援,但他们士气正旺,咱打不过他们,而他们胜了,就会重新赶往太原。”
“哦……”裴元绍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
“咱啊,要等他们走得更远。那时发起攻击,他的队伍虽然仍会回来救援,但长途行军,又被迫折返,最伤士气。即便咱不能获胜,他那牛五牛六的队伍士气也会被咱折磨得只剩下牛一牛二,也就没心思再次折返回去,进攻太原。”
“哦,懂了!”
“你懂什么了懂?消消停停跟你老程哥我学吧!通知全队,睡觉,等我命令!”
……
榆次城外,刘芒度时如年。
虽然按约定,让李鸿章在城下露了面,但榆次城里的牵招一直没有回音。
榆次出现的意外情况,让刘芒又增加了一个对手——时间。
按照部署,牵招发出信号后,开启东门,苏定方将率部攻入榆次。
可是,刘芒根本没心思稳住帐中,带着宿卫,一直守在东门外。心里无数遍地祈祷,希望能亲眼看到牵招发出的信号。
戌时已过,榆次东门城墙上,始终未见约定的红灯摇晃。
焦急的等待,一遍又一遍询问时辰……
亥时已过半,牵招依然没发出任何信号……
刘芒的心焦急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