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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轩辕武圣全文阅读

作者:兰色大海     重生之轩辕武圣txt下载     重生之轩辕武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五十七章 另辟蹊径

    拓跋剑因胡凤的称赞而倍受鼓舞,第二天兴冲冲地进山搜寻野物。他的运气不错,顺利地猎杀了两只野鸡和一头野兔,再砍了两捆木柴,满载而归。

    拓跋剑心急火燎,脚下走得飞快。转过长街街角时,不料前头有几骑小跑而来,跑在最前头的马匹陡然见到成捆的木柴逼近,吃了惊吓,“希律律”一声长嘶,抬起前蹄人立而起。马背上的骑士措手不及,竟被掀落在地,差点狼狈地栽了跟头。其他骑士急忙勒住座骑,迅速制服惊马,避免了一场闹市奔马的祸事发生。

    那落马的骑士年约三十,外披轻甲,斜背长剑,自觉在同伴面前丢了面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拓跋剑跟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怒道:“走路不长眼的混蛋,想要投胎转生吗?”

    拓跋剑在大庭广众之下岂会多事?赔罪道:“大爷,对不住,对不住了!小的急着回家照顾病人,绝非有意冲撞您的宝马。”

    那骑士怒火难消,又砰砰踹了他几脚泄愤,喝道:“快滚!”

    拓跋剑忍痛道:“是是,小的立刻滚蛋。”连忙爬起来,挑起木柴一溜烟地走了。

    那骑士悻悻地重新跃上马背,跟众同伴穿街过巷,渐渐接近了位于城北的军营。忽然,他勒紧缰绳,皱眉道:“不对,那小子有古怪!”

    其他骑士笑道:“凌兄,你还想找那小子的麻烦吗?”“凌都头,区区小事何必耿耿于怀?还是先完成大帅的差遣吧!”

    那凌都头沉声道:“你们以为我是没事找事干?哼,我一脚踹去至少有数百斤,可是那小子挨揍后浑若无事,照样挑着柴堆健步如飞。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普通砍柴人即使身体再强壮,也禁不住武者一脚飞踹,轻则当场吐血,重则骨骼折断,卧床三月,怎可能拍拍屁股立马走人?

    另一骑士手抚下巴道:“照凌兄这么说,那少年深藏不露,是有着内功根底的练家子?”

    那凌都头断然道:“正是!”

    众骑士正满城搜寻漏网的皇家侍卫,但凡有任何可疑的线索都不会放过。这时候意外发现一隐藏实力的少年,犹如闻到了血腥味的猎犬,个个兴奋起来或许立功受赏的机会就在眼前!

    “那少年来去匆匆,我们甚至没有看清他的相貌,如何从茫茫人海中把他挖出来呢?”

    那凌都头冷笑道:“褒城里砍柴为生的人能有多少?最多有三五百人!其中年纪这么轻又这么高大强壮的,不会超过十个。只要找地头蛇出面查一查,早晚能查到那小子的落脚之处。”

    其他骑士抚掌大笑:“妙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等只需静候佳音便好。”

    此时,在小巷深处。

    拓跋剑把野鸡开膛破肚取出内脏,再用烧滚的水浇上一遍,最后细心地拔除鸡皮上的毛发。胡凤坐在木墩子上看着少年忙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

    不久,拓跋剑将两只野鸡彻底收拾干净,斩头去爪,一起放入锅里炖煮。胡凤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太奢侈了?我食量小,一顿可吃不完两只鸡。”拓跋剑道:“吃不完也要吃!”

    待鸡汤熬好,在胡凤的坚持下,两人将之分食完毕。经过这么一番相处,他们间少了尴尬隔阂,交流起来更为轻松自然。

    胡凤问道:“拓跋兄,你打算在此滞留多久?再不回辽东了吗?”

    拓跋剑苦笑道:“我不知道。我战败后剑心告破,连累师父断指受辱,有何颜面重返辽东?凌波阁内强手林立,又岂会饶我不杀?”

    胡凤不解道:“你们有同门学艺之情,为何非要生死相斗?”

    拓跋剑道:“凌波阁与你轩辕门截然不同,阁中弟子来自边疆各族,语言庞杂,习俗各异,彼此间很难建立信任。为了争夺有限的修行资源,大家互不相让,比武切磋时都是以命相搏,从来没有手下留情的说法。仇怨累积,早已不可化解。一旦你修为倒退或是遭遇重伤,多半会被对手偷袭刺杀。”

    胡凤倒抽一口冷气,喃喃道:“门中弟子彼此杀戮,难道就没有长辈出面管一管吗?”

    拓跋剑摇头道:“辽东苦寒,百族混杂,生生死死的较量已是习以为常,谁会对此质疑?何况武道一途容不得你退让,时时争,处处争,不争则死!在这样的重压下,哪个弟子敢放松懈怠?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假如轩辕门和凌波阁各挑十人对决,除了傅惊涛外,余者皆可能落败殒命。”

    胡凤咋舌道:“你还不是凌波阁最强的天才弟子么?”

    拓跋剑缓缓道:“不,我不是!凌波阁年青一辈排名第一的,乃阁主慕容北之子慕容不器!他继承了其父的衣钵绝学,号称是‘铜腿铁拳’,未满十八岁已横扫漠北辽东,击杀贼寇魔头数以百计。”

    胡凤愕然道:“慕容不器也是擅长拳脚功夫?那傅师兄遇上一生之敌了!”

    拓跋剑奇道:“傅惊涛不是专练剑术吗?”

    胡凤笑道:“我这位师兄与众不同,精通剑术、棍术、刀术、枪术等等诸般兵器,但最擅长的却是拳法!”

    拓跋剑双耳嗡响,心潮起伏,原来当日对决时傅惊涛并未拿出最强的杀手锏!原来在人家的眼里,自己的分量远远不够啊!他内心的骄傲被彻底激活,双拳死死握紧,咬牙道:“傅惊涛,终有一日我会逼你使出最强大的绝技!”

    胡凤叹道:“我不清楚何为‘剑心’,又改如何修炼。若是你的剑术裹足不前,将来没资格充当傅师兄的对手。”

    拓跋剑反手拔出背后的铁剑,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剑刃,低声道:“我修的是无情之剑,杀戮之剑,以自身精血饲养剑魂,以无上杀意锻造剑心。但那一天,我倾尽全力也破不了傅惊涛的双剑,内心必胜之念动摇、崩塌,以至剑魂无所依靠,就此沉寂。诶,我该如何做才能唤醒剑中之魂?”

    胡凤道:“既然无情杀戮之道走不通,你何不另辟蹊径,重塑剑魂?”

    拓跋剑浑身剧震:“重塑剑魂?!”手中一紧,铁剑嗡嗡低鸣。

第三百五十八章 看淡成败荣辱

    拓跋剑自家人知自家事,重塑剑魂谈何容易!任谁要舍弃过往踏出一条新路,九成九会撞得头破血流呀!

    他过去习惯了孤身一人,犹如孤狼磨砺爪牙,剑出无情,行走在生与死的交界处,自有不屑与凡俗同伍的骄傲和冷漠。但一朝落败,颜面扫地,曾经的骄傲反而成了沉重的枷锁,令他无法抬起头来。

    他隐居在这陌生的小城,远离熟悉的江湖,就是不想再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数月以来,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淡而单调的砍柴生活,不再需要日夜提防有人偷袭,不用惦念生死胜败,不必时时凝聚杀意,沮丧失落的情绪已渐渐抚平。

    这一段时间内,他没有练过一次剑术。

    因为他没有信心再挥出那必杀的无情之剑。若找不到突破口,继续沿着原本的道路前行,绝无法击败心目中的强敌,练剑又有何益?他甚至一度害怕握住剑柄,只觉手中的剑重逾千斤。

    直到今天,胡凤的话如当头棒喝,让他从迷茫中警醒既然此路不通,何不重新选择方向,披荆斩棘再攀高峰?

    胡凤肃然道:“我辈习武,一帆风顺者万中无一,谁不是屡经挫折后发愤图强?就如傅师兄,凌云大比时曾败在我手下,未能跻身前四强。可他在关键时刻大放异彩,博得天下英雄的称许,成为当之无愧的青云榜头名!”

    拓跋剑喃喃道:“是啊,傅惊涛也曾经败过!”

    胡凤道:“立足世间风雨不绝,越挫越勇才是真男儿!拓跋兄,看淡一时的成败荣辱,胸怀天下吧!”

    拓跋剑目射奇光,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好一个看淡成败荣辱,胸怀天下!”

    唯有挣脱过往的枷锁,才有机会展翅重上云霄。

    他的心越迷茫挣扎,手中的剑越缺乏灵性。若想重塑剑魂,首先心境要空明无碍,意志要坚定不移,否则一辈子砍柴算了!

    学会放下,亦是大智慧。

    有时候慧剑斩的不仅是情丝,更是无形无影的心魔。

    一念及此,积蓄沉淀的剑气突然爆发,仿佛一团炽烈的火焰在身上烈烈燃烧。他神色时而痛苦,时而舒畅,时而犹豫,时而决绝,周身气息剧烈动荡,最终悄然阖拢眼帘,陷入了苦思冥想。

    只见他双手抚剑,呼吸时快时缓,天地灵气汇聚而来形成漩涡,风声大作,院子里扬起阵阵尘土。

    胡凤暗暗咋舌,这拓跋剑悟性真是非同小可,竟因一句话忽然顿悟,在武学境界上得到提升不知道傅师兄将来还能否压制住他?随即摇头失笑,傅惊涛可是在武圣堂修行,武功进境一日千里,哪里轮到自己杞人忧天?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拓跋剑方收敛真气,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一分冰冷麻木,多了一分灵动生气。

    胡凤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心得感悟吗?”

    拓跋剑挠头道:“悟剑一事说不清、道不明,难以用笔墨形容,我也不知该如何跟你描述。”

    胡凤摆手道:“没关系。只要你能有所进步便好。”

    拓跋剑微微笑道:“承你吉言,确有一点点的长进。”

    胡凤拍手笑道:“俗话说日积月累,水滴石穿,相信你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剑术之道。”

    拓跋剑瞧着那纯净无暇的笑容,心头如被温暖的春风拂过,破天荒地哈哈大笑,数月以来的憋屈之气一扫而光。

    就在这时,忽听一串脚步声“踏踏”接近。胡凤心生警觉,轻移莲步躲回房里。拓跋剑暗觉奇怪,怎会有客人来访?简单收拾了一下碗筷,用布将铁剑包好。

    “咿呀”一声门轴转动,却是青蛇会三个泼皮闯进门来。为首的三角眼汉子笑道:“小拓,远远就听到你的笑声,看来今天心情不错嘛!到底有什么喜事,说来听听?”

    拓跋剑道:“我的事就算说了你们也听不懂。直说吧,你们登门所为何事?又要借钱?”

    那三角眼汉子嗤笑道:“借钱?你真当自己坐拥金山吗?”眼珠滴溜溜一转,发现了地上的鸡毛和骨头,“好小子,你刚刚偷鸡吃?”

    拓跋剑道:“话不要乱说!这是我在山里捉获的野鸡。”

    那三角眼汉子笑嘻嘻道:“这么说来,你今日进山砍柴了?”

    “是!”

    “那你回城时,是不是冲撞了骑马的贵人,得罪了对方?”

    拓跋剑恍然,皱眉道:“那不过是一次意外,芝麻绿豆的小事值得穷追不舍吗?何况他已揍了我一顿解气。”

    青蛇会三人呵呵阴笑,围拢上前捉住拓跋剑的双臂,掏出一根绳索就捆。那三角眼汉子叹道:“小拓,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大人物?人家发话了,悬赏五十两白银找到你的下落!为了兄弟们能吃香喝辣的,你乖乖听话别挣扎,以免彼此难堪。”

    拓跋剑纳闷道:“就因为惊了他的座骑,全城悬赏搜寻我?”

    那三角眼汉子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快走!”说着伸手推了拓跋剑一把,不料如推山岳巨岩,反被震退数步。

    其他两人见状大奇,一左一右架住少年的手臂,企图硬生生将他强行架走,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咬牙使力,拓跋剑脚底如同生根般纹丝未动。

    那三角眼汉子呲牙道:“邪门了,你小子犯了犟脾气么?”边说边亮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冲着拓跋剑刺来。

    拓跋剑摇头道:“马善被骑,人善被欺!”双臂微晃,崩断了绳索,身侧的泼皮滚地葫芦般栽倒在地,探手一抓握住那三角眼汉子的手腕,稍微加力捏紧,骨骼咔咔裂响,匕首当啷落地。

    “好痛!饶命呀!”那三角眼汉子哀声痛呼,涕泪横流。

    拓跋剑冷冷道:“滚!别逼我杀了你们这些废物!”随手一抛,那三角眼汉子凌空飞出院墙,如死蛤蟆般啪的坠落在地。另两名泼皮连滚带爬出了门,扶起呜呼哀哉的同伴,灰溜溜地跑远。

第三百五十九章 猛虎入群羊

    “或许你该杀了他们!”胡凤现出身形,不无担忧地说道。“你一旦暴露了身怀武功的秘密,后续的麻烦将会源源不断。”

    拓跋剑叹道:“我刚下了决心重塑剑魂,不再一味嗜血好杀,岂能轻易收割他人性命?何况他们贪慕赏银而已,罪不至死,敲打一番即可。”

    胡凤道:“这些泼皮睚眦必报,哪里会愿意就此罢手?除非把他们狠狠打痛打怕了,杀一儆百,才会获得安宁。”

    拓跋剑道:“这时候再追上去杀人灭口合适吗?”褒城实际上处于戒严时期,到处是巡逻的甲士弓手,怎会容忍你当街杀人?

    胡凤不解道:“你说说看,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拓跋剑简要地把意外惊马一事说了一遍。

    胡凤听罢暗暗心惊,追问道:“那些骑士都身怀武功吗?是不是禁军装扮?”

    拓跋剑回忆道:“他们均携带兵器,身手矫捷,应是精通武技。其中几人披挂轻甲,隐含铁血气质,颇似军中精锐。”

    胡凤失声道:“不好!是刘庆义麾下的高手!”

    “刘庆义?他很强吗?”

    胡凤道:“来不及跟你详细解释了。咱们得立刻离开,否则禁军携强弓硬弩合围,插翅难飞!”

    前夜破城混战,忠远军方面最终凭借器械及人数优势,把潘美等皇家侍卫杀散,仅有少数人侥幸逃脱。刘庆义通过审问俘虏获悉真假公主的秘密,立即率军往东追击,临走前特意留下部分武功好手,搜捕藏匿在城内城外的侍卫们。

    拓跋剑既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知道刘庆义的身份,一时半会如何解释得清?

    刘庆义的部属多半是动了坏心眼,企图把拓跋剑诬陷为皇家侍卫,好割其人头邀功领赏。他们如收到青蛇会的消息,定会如饿狼扑食般杀到。拓跋剑以寡敌众,如何能有胜算?一旦冲突加剧,胡凤又岂能置身于事外?

    拓跋剑讶道:“怎么会牵涉到禁军了?”见胡凤神色凝重不像是开玩笑,赶紧麻利地收拾好衣物银钱。

    “走吧!”

    拓跋剑背起包裹,推开院门,右足刚迈过门槛,忽听嗖嗖疾风骤响,两支白羽利箭划着弧线当胸射到。

    有人偷袭!

    拓跋剑抬起手指迅速一夹,准确夹住了利箭。他沉下脸望去,只见小巷子里挤满了泼皮无赖,除了少数几人持弓拿刀,大多数人都手持棍棒,个个眼里凶光四射。

    混在人群中的三角眼汉子跳脚叫道:“就是这小子!老大,快动手,别让他逃了!”

    青蛇会的老大是个三十多岁的黑脸大汉,满脸横肉,孔武有力,眼见对方轻轻松松接住利箭,心肝儿一颤,有种一脚踢中铁板的不详预感。硬起头皮喝道:“砍柴的小子,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恶虎难架群狼。你若服软还来得及,不然将你剁成肉酱!”

    拓跋剑冷笑道:“群狼?是一群不知死活的癞皮狗罢!”

    那黑脸大汉面皮涨成紫色,怒道:“弟兄们,揍扁他!”

    “干他!”众泼皮齐声呐喊,乱哄哄地冲了上去。他们打架向来最重气势,并没有战法阵型可言,更不懂什么攻守结合、侧翼掩护,总之谁的声音够宏亮、谁的模样够勇猛,谁就是冲锋陷阵的好汉!他们自信满满站在对面的少年仅是孤身一人,能有几斤几两?怎可能挡得住人潮冲击?

    如果换做是普通人,肯定会被那狂暴的气势吓得手脚发软。但拓跋剑是谁?是凌波阁最杰出的武学天才,是修炼杀戮之剑的剑客,是经历过腥风血雨洗礼的强者!

    若不是遭遇逆天的傅惊涛,他本该一鸣惊人,震动天下武林!

    一头雄狮,岂会被鬣狗吓破胆?在真正的强者眼里,土鸡瓦狗的数量再多也毫无意义。

    拓跋剑不想用剑,因为这些泼皮不配死在他的剑下。

    他步履坚定地踏出门外,手中握着一柄平淡无奇的砍柴刀刀长不过两尺,刀背厚重,刀锋雪白发亮。

    众泼皮大声嗤笑道:“这小子拿的是什么破刀?”“他打算上山砍柴吗?”“直接剁了他!”“砍了他人头去领赏!”

    拓跋剑步伐开始加快,砍柴刀隐于肘后,双目冰冷闪耀,一股凛冽的杀气平地涌起。

    刀锋虽消失不见,但无形的杀机充斥空中,令迎面冲来的众人寒毛倒立,心脏如被人紧紧捏住。

    嗤笑威胁声戛然而止。

    冲在最前列的泼皮们承受不住如山的压力,“啊呀呀”失声狂叫,纷纷举起朴刀,不管不顾地朝那可怖的少年劈去。朴刀长近六尺,双手持握,可搠可劈可扎。数把朴刀挥舞起来,刀光连绵如白浪,堵塞了小巷,急欲将对手绞做碎片。

    眼看刀光斩落到拓跋剑的身上,他脚底忽然一滑,速度飙升,砍柴刀顺势挥臂横扫。当当当!数声剧震,抡圆的朴刀尽数荡开,腿影闪过,充作前锋的泼皮们倒飞撞上墙壁,瞬间闭气晕厥。

    咦!其余泼皮咬紧牙关挥棍便砸。

    拓跋剑冷冷一笑,砍柴刀舞出一团光影,所过处棍棒断折,挡者披靡,简直如飓风扫过田野。这还是他刀下留情了,不然巷子里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只见拓跋剑如虎入羊群,几个呼吸的功夫闯到那黑脸大汉跟前,想也不想地当头就是一刀!

    刀未落,冷酷的杀气冻人骨髓。

    那黑脸大汉色厉内荏,习惯了依仗人多势众欺负良善,哪里经历过真正的生死厮杀?眼见拓跋剑凶神恶煞般冲近,刀势如奔雷,裆下一热,竟吓得失禁了。他闭上眼噗通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叫道:“小爷别杀我呀!饶我一条狗命啊!”

    刀锋忽止,悬停在他头颅上方。

    一众泼皮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的老大,只觉心中有某种东西彻底坍塌,哐当当抛掉手中的棍棒,转身便逃。巷子狭窄,众人你争我夺地相互践踏,边打边骂边跑,顿时乱成一团。

    拓跋剑摇摇头:“乌合之众!”抬腿一弹,砰的一声,那黑脸大汉身不由主地高高飞起,坠入纷乱的人群之中,转眼被踩得不成人形。

补81 善后

    傅惊涛近段时间得岩鹰耳提面命,悉心指点枪术,加之闲暇时揣摩岩鹰枪意已久,粗略触到了枪道真意的皮毛,此次交锋时毫不留手全力施展。哪怕是他掷出的铁矛,意在矛先,锁定敌人魂魄,绝不是你想躲就能躲避的。

    铁矛如九天雷霆落下,仿佛要贯穿天地。

    众人眼前一花,飞掷的铁矛不可思议的跨越了空间,转眼已来到那傲然的汉子胸前!

    杀气扑面,枪意摧魂。

    那自信满满的汉子大惊失色,不是说这少年仅是轩辕记名弟子水平有限吗,怎么会施展出如此可怖的枪意?单单这一击展现出的至深枪意,便令大多数枪法名家甘拜下风啊!仓促中无暇后悔,横刀一封,当的一声剧震,铁矛狠狠撞上刀身,无法抵御的巨力传入手腕臂肘,钢刀把握不稳,向后一荡砰的击中自己胸口,不由眼前发黑,险些坠落马背。

    待他运转真气消弭胸口的烦恶,忽听耳边传来同伴仓皇的呼喊声,连忙抬眼望去,只见那少年不知何时跃到了马前,仿佛雄鹰自空中俯冲而下,冷光刺眼,一道毁灭万物的刀意直劈顶门。

    那汉子如冰水当头浇落,寒意直透骨髓,嘴巴发苦,恨不能地上有条裂缝好藏身起来。他自己就擅长使刀,自然清楚刀法的境界高低,对方明明手中无刀,却依然能挥发出至强至刚的刀意,这是何等的高深莫测。讲句难听点的话,即使传授他刀法的恩师,都未必能达到如此境界呀。

    先是无坚不摧的可怕枪意,后是难以抵御的无情刀意,这位到底是什么级别的怪物?如此年龄刀枪同修,居然均臻至大成!

    那汉子一咬舌尖,借着剧痛摆脱心神受压制的窘境,啊呀呀!狂吼一声,反手一刀自下往上挥去,直取对手胸腹丹田,不惜同归于尽!

    只见两道冷光在空中相遇,咔嚓一声轻响,半截断刀飞起。空中劈落的电光余势不绝,正劈中那汉子的头顶。

    傅惊涛手执匕首模拟周焕一刀劈落,不论刀势、刀意均有五六分相似,又抢占了出手先机,岂是区区一般人能够抵御的?

    一招毙命,无可挽回。

    傅惊涛沉足轻点马首,凌空一个筋斗倒跃而回,不等那些持矛的汉子自震惊中恢复理智,他手中匕首连刺,又将两人挑落马背。跟着手腕一翻收起匕首,分腿跨坐上无主骏马,俯身抓起一把铁矛,冷笑道:“常明俊就派了你们这些废物来送死吗?”

    这些人连身上秦府护卫的服饰都未更换,竟想半途截杀轩辕弟子,简直蠢到不可救药。

    九个人转眼死了四个,剩下的护卫们面面相觑,心底都升起难以抑制的寒意。他们跟随秦家商队远赴边疆,曾出生入死,杀退过多次马贼侵袭,自以为联手围杀这少年不在话下,哪知事情如此棘手,反而变成他们可能全军覆没!当下有的人打起了退堂鼓,有的人却想拼死一搏,气势立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傅惊涛要的就是他们人心不齐,双腿一夹马腹,暴喝道:“杀!”如猛虎出匣般挺矛扑出,寒气席卷向对方。

    “拦住他!”“快逃!”众护卫中间爆发出两种不同的声音,想逃命的拨马便走,想拼命的挥刀窜上,阵型陷入混乱。

    傅惊涛怎会错过这大好时机,怒喝一声,连人带马猛的撞入对方阵中,铁矛挥刺,快如闪电,又有两条汉子落马。忽觉两侧有寒气袭来,他单掌一按马背,嗖的拔身跃上半空,看准逃出数丈开外的一骑,又是一记飞矛脱手狠狠掷出。铁矛掠空,噗的一声闷响,人马轰然倒地。

    傅惊涛沉足落地,冷冰冰地望向那仅剩的两人。

    那两名使刀汉子眼瞧对方霹雳无情的手段,情知跪下求饶也难免一死,一言不发地挥刀扑上,眼神冷酷决绝,仿佛两匹垂死挣扎的恶狼,拼死要咬中对手一口!

    因道路中间横卧着尸体,又有受惊的马匹阻隔,那两名护卫无法形成联手之势,冲来时有先有后。右侧的汉子率先扑到,咬牙切齿地举刀刷的斜劈过来,倾尽了全身力气。

    傅惊涛不招不架,身形微动,往后撤了一步。

    刀光一闪,几乎是贴着他的胸口划过。

    那汉子用力过猛,一刀劈空收势不住,刀刃铿锵劈中地面,溅起一溜火星。

    傅惊涛足底一蹬,疾如炮弹般往前射出,不等对手回刀防护,一拳轰去,砰的正中其心口。那汉子闷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飞,分明是活不成了。

    “啊!”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吼,另一侧的汉子猛扑近前,状如疯虎,钢刀拦腰横斩。

    傅惊涛足踩八卦方位,迅速闪到刀式的死角,抬脚一扫,正踢中他后心死穴。

    傅惊涛看着满地的尸体,颇感头疼,这些人其实是听命而行的卒子,真正的主谋乃秦樱的表兄常明俊,难道把他杀了不成?转念间捉来两匹失去主人的骏马,把护卫们的弓箭、长矛、钢刀收拢困扎好,放到其中一匹马的背上绑紧了,自己骑了另一匹马,一起朝灵山镇驰去。

    傅惊涛一人双马奔进镇口,起初无人在意,渐渐地镇上之人均发觉不对,哪有人满身杀气,带着一大捆兵器串门拜年的道理?只见马蹄到处,人群如刀劈巨浪般分开,诡异的沉默迅速在街道上蔓延。

    傅惊涛对四周充满了怀疑和敌意的目光视而不见,直接驱马来到秦府大门外。秦家护卫早已惊动,至少有三四十条彪悍雄壮的汉子守在门前,弓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一名年约四十的护卫头目昂首出列,大喝道:“站住!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傅惊涛冷笑一声,抬手提起那捆兵器,哐当当掷到对方脚下,不卑不亢道:“吾乃轩辕门弟子傅惊涛!这些弓箭刀矛你可认得?”

    “轩辕弟子?!”那护卫头目一惊,垂眼扫去,只见一部分刀刃矛杆上仍残留有血迹,不禁心头狂跳。这些兵器和秦府统一装备的制式相同,甚至连编号的位置和颜色也一模一样,难道是……他当然知道轩辕门在江湖上的地位,也知道秦家大小姐拜在轩辕门下学艺,想到此事可能引发的可怕后果,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忙低声道:“恳请傅少侠勿要声张,小人即刻前去禀报家主。”

    傅惊涛淡淡道:“快去快回。”说罢跳下地来,横臂抱胸不动。

    那护卫头目立刻召来众手下,让他们将看热闹的闲杂人等远远驱散不许靠近,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大门。过了片刻,大门后人影连闪,包括秦樱在内数人快步走出。为首的男子身材中等,相貌和秦樱有几分相似,大腹便便,衣服鞋履皆绣有金线,既威严又气派,正是秦家家主秦景隆。他面沉如水,仿佛内心正酝酿着雷霆风暴,并不因傅惊涛年轻而怠慢,抢先拱手道:“傅少侠,久闻大名了!”秦家尽管财大气粗,但远远不能与轩辕门抗衡,更不可能与轩辕门为敌。否则,他何须让女儿去学武?

    傅惊涛忙还礼道:“秦伯伯,我和秦樱秦师妹艺出同门,关系匪浅,如何敢当‘少侠’之称?伯父若不见外,唤我一声‘惊涛’即可。”

    秦景隆仿佛没看到那堆染血的兵器,笑道:“樱子,过来跟你傅师兄拜个年、见个礼!你们年轻人嘛,莫要太生分。”

    秦樱上下打量傅惊涛几眼,又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关切之心,低声道:“师兄,你……”

    傅惊涛心领神会,耸耸肩道:“秦师妹,我一切均好!区区几个小毛贼,被我秋风扫落叶般打发了。”

    秦樱暗舒一口气,默默垂首,眼眶已然泛红。

    秦景隆哈哈笑道:“惊涛侄儿,听樱子说你深得姜掌门器重,极有希望登上凌云峰。秦伯伯在此先预祝你勇夺大比头名,鹏程万里!”

    傅惊涛笑道:“承伯父吉言了!我也祝伯父新年大展宏图,财源广进,家庭美满!”

    秦景隆颔首道:“好!若你见了姜掌门,还请代为问候一声,就说我秦家始终感激轩辕门的庇护之恩。”

    傅惊涛肃然道:“伯父请安心,这话我一定带到!”随即抱拳作别,得得得打马走远。由始至终,他提也未提半路遇袭之事,更没扯出常明俊半个字。

    秦景隆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有勇力,有胆略,懂分寸,知进退,是个人才啊!”心中一转念,想起那个险些给秦府带来灭顶之灾的蠢货,简直气得胸口涨疼,除了立刻把他打断腿遣送千里之外,还有别的高招吗?

第三百六十章 同生死 共患难

    拓跋剑撕去伪装,一举击溃上门挑衅的青蛇会,趁着对方抱头鼠窜的良机,背起胡凤,翻过院墙快速远遁。他心里明白,众泼皮不会甘心吞下苦果,稍后定引禁军来报复,继续纠缠下去形势大大不利。即使是江湖第一流的剑客,都不敢跟训练有素的军队抗衡。而且胡凤伤势未痊愈,没可能应付铁甲士卒的围攻。

    天色昏暗,暮霭四合,城门已关闸落锁。城墙上戒备森严,灯火通明,欲强行闯关十分困难。

    拓跋剑在城里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家投靠,兜兜转转到了一座宏伟庄严的建筑物外,只见院落深沉,灯火稀疏,正适合隐匿藏身。低声道:“胡姑娘,这儿是城隍庙,咱们先在此落脚休息如何?”

    胡凤吐舌道:“这么做会不会冒犯了城隍爷?”

    拓跋剑道:“城隍爷守护一方百姓平安,宽宏大度,岂会跟你我斤斤计较?”见左右无人留意,轻身跃上墙头,落入了庙里。

    城隍庙主要供奉的是城隍神,最早起源于古代的水庸祭祀,为儒教《周宫》八神之一,后经由道教宣扬演衍,成为了城市的保护神,象征着守护地方安宁。城隍庙是城里最重要的祭祀场所之一,由元辰殿、财神殿、慈航殿、城隍殿、娘娘殿等组成,占地广大,树木挺拔,地面干净无尘,自有一种肃穆庄重的气氛弥漫。

    城隍庙白日由道士主持,夜晚则关门拒客。对于这执掌地方阴阳的神灵,无人胆敢冒犯,因此庙里连值夜巡视的人也省掉了。

    夜色笼罩,偌大的庙宇静悄悄的,又细又长的猫叫声清晰可闻。

    胡凤落足于地,冲着城隍殿方向拜了三拜,喃喃低语,大意是事急从权,实无意冒犯城隍神,容日后烧香礼敬云云。

    拓跋剑出身于塞外的游牧民族,信奉的是天地风雨自然之神,其实并不在意城隍爷是否显灵。他悄无声息地走了一圈,从各大殿偷拿了部分祭祀用的瓜果糕点,权当是晚饭了。

    两人躲到隐蔽的角落简单填饱了肚子,想到前途不甚明朗,各有各的迷茫。胡凤忧心的是赵燕容是否已经脱险,刘庆义的阴谋大计何时才会破灭?拓跋剑则是不晓得下一步该做什么,该去哪里?

    胡凤轻声道:“拓跋兄,刘庆义乃忠远军节度使,掌握着汉中的军权,单凭个人武勇没法反抗他的。实际上他要追捕的人是我,你不巧被卷进了漩涡。”当下简要地把刘庆义暗藏异心,企图扣押公主之事说出,顺便交代了一下自己顶替公主身份的缘由。

    拓跋剑道:“原来你们强行攻袭褒城,故意弄出偌大的声势,目的是想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为公主东行争取时间!”

    胡凤颔首道:“是的。公主身系天下安危,万万不能落入叛军手中。我出发褒城之前便抱定了必死之心,谁知阎王爷还不肯收我。”

    拓跋剑瞧着少女坚毅的眼神,心头涌起一股热流,微笑道:“你放心,我会一直守在你左右。谁若想杀你,必得先跨过我的尸体!”

    胡凤闻言一愣:“拓跋兄,你我交情尚浅,你不必……”

    拓跋剑打断道:“胡姑娘,你有舍生取义的勇气,难道我拓跋没有拔刀相助的担当吗?我从前只知道杀戮,只懂毁灭敌人,还从未尝试着去救人性命。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胡凤轻叹道:“你若抛下我不管,独自逃出褒城轻轻松松,何苦冒着送命的风险与刘庆义为敌?”

    拓跋剑反问道:“难道你要我见死不救吗?”

    胡凤低声道:“凌波阁视轩辕门为敌,你却拼死相助一轩辕弟子,日后如何能向师门交代?”

    拓跋剑道:“我是我,凌波阁是凌波阁,我毋需跟任何人交代。”

    胡凤深深凝望他一眼,神色复杂,哪怕是亲近如夫妻,都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说法,而拓跋剑在危难关头不离不弃,这份心意尤为可贵同生共死说起来轻松,真正事到临头时没几人能做到。她心中的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两个字:“谢谢!”

    拓跋剑道:“谢就不必了,只希望你莫要瞧不起我。”

    胡凤讶道:“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会瞧不起你呢?”

    拓跋剑眼角抽搐,缓缓道:“我复姓拓跋,父亲是鲜卑族人,母亲是汉家女奴。鲜卑王族不肯承认我的血统,而汉人又视我为异族。在凌波阁内,同门师兄弟都瞧不起我,没人愿跟我交友。包括我的师父史铁佛,仅仅是看中我练剑的资质,期望我能替他一雪前耻,却从不在意我是喜是悲,是善是恶。当我剑心告破后,他把我当做废物一样丢弃,根本不管我能否活着走下凌云峰。”

    他话语中透出的悲凉、无奈,令人不胜唏嘘。

    拓跋剑不容于世俗,又因天赋异禀招人嫉妒,所以他故意装出冷若冰山的模样,拒绝别有用心的人接近。他的冷酷,他的无情,其实不是出于本心,而是被周围环境扭曲的结果。

    他要用杀戮来阻止旁人的嘲讽。

    他要用快剑证明自己高人一筹。

    胡凤心弦颤动,一种莫名的怜惜溢满胸膛,柔声道:“莫管别人如何议论,你若问心无愧,就应昂起头大步前行!我出身于凌云城世家,曾经以为寒门无英杰,但是傅师兄的横空出世打破了我的成见。一个人首先要自己瞧得起自己,努力拼搏,然后别人才会尊重你。”

    拓跋剑讷讷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胡凤佯怒道:“你竟然怀疑我?要不要我对天发誓?”

    拓跋剑连忙摆手道:“别别!那么,我们算是朋友吗?”

    胡凤正色道:“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挚友!”

    拓跋剑咧嘴一笑:“你当我是朋友,拓跋剑此生必不负你!”

    胡凤眨了眨眼,问道:“万一轩辕门跟凌波阁发生冲突呢?”

    拓跋剑斩钉截铁道:“即使阁主出面,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胡凤脸颊微红,唇角浮起淡淡的笑容……

第三百六十一章 行踪意外败露

    如平地一声焦雷,褒城再度戒严。

    隶属于忠远军的禁军全体出动搜捕疑犯,街坊里处处是兵甲铿锵声、鸡飞狗跳声,搅乱了城市的宁静。尤其是进出城门的商旅,均须接受严苛的盘问,稍有不对便当场收押,任你哭天喊地也无用。

    胡凤、拓跋剑隐在高处观望外边的动静,忧心忡忡,眼下困在庙里脱身不得,行踪迟早暴露。城隍爷的祭品可不是随便吃的,一旦被人发现数量有异,立刻会上报官府出兵缉拿。

    胡凤皱眉道:“城里还有什么地方适合藏身呢?城隍庙的位置太显眼,恐怕避不过这轮的严查。我内伤未愈,尚不宜跟敌人交手硬拼,能避则避开为好。”

    拓跋剑摇头道:“其实我也不太熟悉褒城。”

    胡凤忽道:“如果咱们再回到你栖身的小院隐藏,你觉得怎样?”

    拓跋剑的住处定然被翻了个底朝天,该查找的线索已经查完,应该不会有敌人驻守了。他们选择此刻潜回,大大出乎敌人意料之外,或许能搏得一时平安。

    拓跋剑眼睛一亮:“好主意,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胡凤苦笑道:“怕就怕人家暗中留下了眼线监视,我们一露面便遭敌围攻,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拓跋剑道:“我们不妨等到天黑之后再行动,利用夜色为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行回去。”

    胡凤道:“也只能如此了!”

    午时刚过,城隍庙大门外忽然涌入一队披甲禁军,二话不说从前院往后院进行搜查,雷厉风行,刀枪弓弩耀眼生花,毫不理会庙里道士的哀求。他们认真检查每一座大殿、每一个角落,警惕性极高,随时做好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胡凤、拓跋剑不得不主动避让除非武功臻至大成之境,不然如何能抵御住强弓硬弩的轮番攻击?

    拓跋剑背着胡凤翻过高墙,万幸街道上行人稀少,恰好没有禁军甲士巡逻经过。他们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捱过了白天,待夜幕笼罩,小心翼翼地接近拓跋剑原先的住所。

    仅仅隔了一夜,小院院门不翼而飞仅剩半幅门框,那间茅草屋被彻底捣毁,院墙上满是血污涂抹的痕迹,再也看不出曾有人在此生活的迹象,简直就是一处废墟。

    拓跋剑在地上扒拉片刻,总算找到一只勉强能用的茶碗,洗净后盛水递给胡凤。等她饮罢,拓跋剑又盛了一碗水咕嘟咕嘟的喝光。

    胡凤见他用同一只茶碗喝水,不禁脸热心跳,轻咬下唇道:“你,你为何不洗一洗再喝?”

    拓跋剑莫名其妙:“刚刚不是洗过了吗?”

    胡凤一时语塞,干脆不多加解释,以免越描越黑。

    夜色渐浓,万籁俱寂,奔忙了整日的士卒们都返回了军营,远处的山风呼啸声清晰可闻。

    突然,一缕黑影在小巷一侧的屋脊上出现。他双目精光电射,左右逡巡,居高临下观察黑暗中的动静,犹如一头正在狩猎的夜枭。仔细看去,他眉目间难掩焦躁,正是那立功心切的凌都头。

    他不能不着急呀!

    今日出动了近千士卒,大张旗鼓地搜遍全城,却一无所获,让他如何有脸面在军中立足?如果这件事虎头蛇尾,他必会遭到同僚的奚落,更会被刘庆义训斥。堂堂忠远军精锐,竟抓不到一个砍柴郎,你让节度使的脸面往哪里搁?

    他没有权利命令众士卒连轴转的操劳,邀了几个军中好友分头夜巡,期望能瞎猫碰到死耗子,逮住个把夜行人交差。

    谁知他瞎转悠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一肚子邪火正不知朝哪里发泄,蓦地记起那砍柴郎的住处就在附近,心头忽动,那小子不会狡猾到杀个回马枪罢?双臂一振,朝小巷最深处掠去。他刻意收敛了气息,迅速接近那空荡荡的漆黑小院。

    风声传入耳中,静坐调息的拓跋剑、胡凤同时惊醒此时敢在城里横行无忌的,多半是刘庆义的手下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拓跋剑无暇后悔,第一时间跳起握紧砍柴刀,低声道:“胡姑娘,我负责拦住敌人,你速速离去!”

    胡凤道:“拓跋兄,你想让我背负弃友逃命的骂名吗?我不走,要死就一起死吧!”

    “一起死?”拓跋剑钢牙暗咬,“不,我不允许你死!”

    话音未落,人影闪动,那凌都头凝身立于墙头。他陡然发现院子里多出一对少年男女,仿佛捞到了救命稻草,欣喜若狂地大笑道:“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小王八蛋,你果然藏匿了军中逃犯,按律当斩!”

    拓跋剑冷冷道:“瞎了你的狗眼!我身边这位姑娘乃凌云城胡氏之女,堂堂正正的轩辕门徒,哪里跟逃犯沾边了?你颠倒黑白,莫非想杀良冒功不成?”

    那凌都头笑声戛然停止,沉声道:“轩辕门徒?”

    胡凤大声道:“本姑娘姓胡名凤,是轩辕内门弟子。你随口污蔑我的名声,是不是瞧不起我轩辕掌门呀?难道你要挑战剑帝?”

    那凌都头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胡凤扣的这顶帽子太大,他哪里承受得起?姜烈乃天下数一数二的剑术宗师,谁活腻了去挑战他?怒喝道:“你们休要胡说!别以为扯出轩辕门做挡箭牌,就可以逍遥法外了!我奉劝你们束手就缚,莫要反抗,否则死路一条!”

    胡凤道:“你若杀了我,余生绝躲不开轩辕门的报复!”

    那凌都头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冷笑道:“小小年纪伶牙利嘴,居然假冒轩辕门徒到处行骗,凌某更是非杀你不可!”

    胡凤怒极失笑:“你自以为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吗?”

    那凌都头沉声道:“我不需要一手遮天,只需封住你们俩的嘴巴就行。”说着足底一跺,整个人急扑下来,仓啷一声拔出背后长剑,顺势劈向拓跋剑的头顶要害。

    正是人如猛虎出闸,剑如闪电腾空。

    冷冽的剑气倒卷而落,映亮了少年那张冰冷坚毅的面庞。

补043章 分头逃命

    武厉的笑声尖锐刺耳,让人恨得牙根痒痒,偏偏又无法反驳他。武厉仗着武功高绝,的确可以抢在轩辕高手出现时扬长而去,但包括洛冥在内的天魔宗众人,就没有这份底气了。

    一魔女沉不住气,焦急道:“大师姐,我们该怎么办?再拖延下去我们就算不死在武厉手上,也躲不过轩辕门的报复呀!”

    另一魔女翻着白眼道:“那你想现在冲下去送死吗?岂不是正中武厉的下怀?”

    原先那魔女道:“可是久拖不战,咱们没吃没喝的,必然越来越虚弱,怎可能胜过武厉?又如何逃得过轩辕门追杀?”姜浩云遇害,轩辕门绝对会穷尽手段狙杀相关刺客,此时再不赶快撤出宋国边境,恐怕也不用走了。

    洛冥断然道:“都别吵了!坐以待毙不是我们魔门的风格,即使最终免不了一死,亦应该是战死!武厉最大的短处是他仅有一个人,不可能把四面八方都锁死,因此我们仍有逃脱生天的机会。白天暂时稳住阵脚,到了夜幕降临之时,我们同时冲下去,再分头朝不同方向突围。届时是生是死,交由老天爷来定夺吧。”

    她打算借着夜色遮掩,一行人分头冲进山林之中逃命。以武厉的身手及速度,顶多能击杀两至三人,余者有相当大的概率躲过杀劫。至于武厉会选择哪个方位进行狙击,事先谁也不知道,纯粹看各自的人品运气了。再说时不我待,谁晓得轩辕高手会否从天而降?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唯有接受洛冥的提议,总好过全军覆灭的下场。

    那桃花眼魔女板着手指道:“大师姐,连小公子在内我们总共有九人啊,你是不是漏算谁了?”

    洛冥摇摇头道:“武厉想杀的是我们,根本不会在意这轩辕小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说着转首望向傅惊涛,眼神变幻流转,蕴藏着极复杂的情感,叮嘱道:“我们行动之时,你呆在崖顶不要动弹。武厉一定会去追击我们的,待他深入山林后,你看清楚再溜下去,反方向悄悄离开。”

    傅惊涛半信半疑道:“你辛辛苦苦把我捉来,什么秘密都没搞明白,竟肯这么轻易放我走?”

    洛冥嘴角微翘,道:“逃命时若带上你这个大累赘,岂不是自寻死路吗?又或者你想跟我一起迎战血魔王,同生共死?”

    傅惊涛急忙摆手道:“洛姑娘,我们还没那么深的交情。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各安天命吧。”

    那桃花眼魔女道:“瞧瞧,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眼前又一个活生生的负心郎!”

    傅惊涛哭笑不得,怎么弄得自己好像始乱终弃一般?其实洛冥的顾虑是对的,带上他去跟武厉周旋没有一丁点好处,还不如故作大方放他一马。若能逃过武厉魔掌,再把他捉回来就是了。

    洛冥盯着他道:“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啊,你碰见了武厉,千万别给他看见你的正脸。”

    傅惊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自禁摸了摸脸颊,奇道:“我的脸怎么了?见不得人吗?”

    洛冥欲言又止,末了叹道:“你务必记住我刚才的话,关键时刻可以救你一命。”

    傅惊涛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武厉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不应该啊!两人的出身、地位、经历皆风马牛不相干,过往从未有过交集,为何洛冥要特意发出这警告?其中有何隐情?可是洛冥藏着掖着不明说,问了也白问,得自己慢慢寻找答案了。

    群魔商定后便轮流警戒调息,随身携带的丹药该吃就吃,预备晚上决死突围。傅惊涛则闭目沉思,一遍一遍回放刚才的交手画面,努力汲取双方的长处,暗暗校正自己的轩辕门武技,获益匪浅。

    武厉自认为洛冥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随手把半截树干啪的插到土里,大模大样的半躺在一块大石头上,阴狠的目光望向崖顶群魔,时不时冷笑几声。他连续强攻两次都未能登顶,一方面是洛冥等人联手出招时覆盖面太广,几乎没有缝隙可钻,另一方面是身在半空无处借力换气,一口真气耗完只能落下。如果继续强攻,徒然消耗真气而难有成效,搞不好会被对方逆袭翻盘。索性守在山崖底下,等对方放手来攻。

    一方固守山脚,企图瓮中捉鳖,一方蓄势待发,打算夜间搏乱突围。双方你不动我不动,甚有默契地任凭时间流逝。

    不论愿与不愿,夜色终于降临。

    群魔纷纷起身活动筋骨,检查兵器,准备做殊死一搏。忽然有人低声道:“咦,武厉不见了!”原来不知何时,狡猾的武厉已悄悄融入夜色,不晓得藏在了哪里。这也意味着,在每一个方向都可能撞到这凶残可怖的魔王。

    群魔环视山崖周边的沉沉夜色,不觉手心冒汗,心跳如擂。武厉这一手虚实莫测,令对手陷于未知的恐惧当中,首先心理上便占足了优势,实在颇为高明。

    洛冥轻声道:“咱们八个人,依照八卦方位各选其一吧!生死由命,勿要怨天尤人。”突围一事箭在弦上,没可能临时变卦反悔,该来的总要来的。

    当下众人进行抽签,选定自己下山突围的方向。洛冥抽选的是东南方,她面无表情地说道:“等会不论是谁撞见武厉,需知跪地求饶亦难逃一死。你我均应尽力而为,莫堕了天魔宗的威名!”

    “是!”

    洛冥点点头,喝道:“走吧!”

    众魔女、血魔卫再不废话,嗖的同时飞身跃落山崖,如离弦之箭般直冲到地面,展开身法朝各个方向掠去。他们高速飞奔,没有刻意掩饰破空声,明知这样会招来敌人的攻击,但是只有拼命往前冲,才能赢得一线生机。

    黑夜可以掩盖他们的身影,黑夜中也隐藏着莫大杀机!

    一头嗜血如狂的魔王已张血盆大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傅惊涛孤零零地立于崖顶,看着群魔毅然决然地冲下去,不由佩服他们的勇气。每个人都有生的机会,每个人也有可能直奔向死神,如此残酷的抉择考验,唯有挺起胸膛面对!任何的迟疑畏缩,只会让你死得更惨更快。黑夜阻挡了他的目光,仅是模模糊糊看到远处的黑影轮廓,转瞬失去了天魔宗众人的身影。

    傅惊涛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唯有在寒风中安静的等待。

    等待是一种煎熬。似乎过了很久,又似过了弹指的功夫,西南方陡然惊起砰砰的打斗声,寒光飞射电闪,间杂着惊怒如狂的呼喝声武厉出手了!傅惊涛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洛冥运气不错,选择的并非是这个方向。

    猝然爆发的战斗极其激烈,但又是非常短暂。傅惊涛才不过默数了十个数字,随着一声惨叫传来,这场搏命厮杀宣告终结。傅惊涛暗暗心惊,血魔王真是太过凶残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当下手足并用,连溜带爬地下到山崖底部,朝东北方高一脚底一脚地行去,无心关注黑夜中继续进行的搏斗。

    傅惊涛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碰碰,钻进了黝黑的山林中,尽量避免弄出声响。这时候也分辨不清东西南北了,咬紧牙关不停歇地走。幸好隆冬季节,山中猛兽或是冬眠或是蜷缩在洞里取暖,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困扰。到了次日凌晨,他幸运地找到一眼尚未冻结的喷泉,喝足了水,又休息一阵,继续往前翻山越岭。

    天色大亮之后,越走地势越见平缓,林木渐渐稀疏。傅惊涛凭经验就知道,即将要走出荒无人烟的山区了,精神不由一振。不晓得洛冥如今情况如何?是不是成功避开了武厉的魔掌?如此大美人,若是死了真是太可惜。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远处隐约传来哭喊声,以及几声短促的金铁交击声。

    傅惊涛不由一愣,莫非有什么帮派冲突吗?不管怎么样,先过去看看再说,凭借轩辕门弟子的身份,总不会有人敢为难自己吧?一念及此,循着声音传来处奔去。

    片刻的功夫,哭喊声越来越清晰,其中不时响起凄厉的惨叫声,透露出莫大的恐惧,多半是临死前的最后哀嚎。

    傅惊涛眉头一皱,双拳霍然握紧,正欲发力冲去看个究竟,忽见前方光影闪动,却是两名十五六岁的农家少女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奔来。她们发髻凌乱,衣衫被树枝灌木扯得破破烂烂,鞋子也跑掉了,神色惊恐,仿佛后头有恶魔在追击,根本不管地上是石头还是树根,只顾着逃命,双足均是鲜血淋漓。她们陡然看到傅惊涛拦住去路,简直是惊骇欲绝,手足无措的站定,绝望的尖叫起来。

    傅惊涛忙举手示意道:“两位姐姐别害怕,我不是……”

    话未说完,嗖的一声破空厉响,一支黑色羽箭从树木间迅疾飞出,噗的射中右侧少女的后心,贯穿了躯体。那少女脸上露出似哭非哭、似痛非痛的表情,幽幽一叹,俯面扑倒。

    傅惊涛怒发冲冠,双目尽赤,足底猛然一蹬,大喝声中如虎扑出!

第三百六十二章 如果有来世

    敌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来势凌厉,饱含着冰冷入骨的杀气,令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

    拓跋剑瞳孔微缩,紧盯着对手四肢的动作和剑刃的轨迹变化,久违的战斗感觉重新回到身上。即使数月未曾握剑,但武者的本能深深烙印在骨子里,并没有淡忘。

    他在凌波阁残酷的环境中磨砺多年,凭着自己的力量生存至今,岂是侥幸?若论剑术之精湛,在同辈之中他可跻身天下前五!

    得益于凌波阁的熏陶,他一眼看出对手施展的是青城剑法,讲究灵巧迅疾、变化多端、以刺杀为主。不等敌招完全展开,足掌及脚趾发力一蹬,径直撞入剑光中,砍柴刀当的劈中了敌剑剑脊。

    刀剑相撞,火星飞溅。

    那凌都头想不到少年的动作如此迅捷猛烈,但觉虎口一热,长剑颤动几欲脱手,不由惊咦一声,借力倒跃而回,暗暗运劲疏通麻木的经脉,皱眉道:“你又是哪一门派的弟子?”

    拓跋剑道:“凌波阁!”

    那凌都头心头一紧,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凌波阁和轩辕门齐名,都是震慑江湖的超级势力,拥有无数强者,绝非小门小派可以比拟的。假如杀了凌波阁的天才弟子,哪怕他躲在军营中,又岂能安然无恙?沉声道:“凌波阁乃辽东宗门,与褒城相隔万里,你一个小小砍柴郎竟妄想攀附?满口胡言!”说罢挺起长剑,嗖的刺向少年的前胸要害,剑尖抖颤,似虚似实,已然使出剑法绝技。

    事到如今骑虎难下,将这两人干掉灭口是最好的选择。大不了严格封锁消息,不让凌波阁和轩辕门得知真相。

    青城派在西南武林亦久负盛名,曾涌现过不少称雄一时的高手。他乃青城派真传弟子,勤练剑术近二十年,内功根基浑厚,搏杀经验相当丰富,丢掉轻视之心后倾力出手,招式之凌厉狠辣更上层楼。

    拓跋剑身形倏地往后飘飞,险险避过那狠辣的一剑。

    那凌都头岂肯罢手?一声怒喝,剑光暴涨,嗤嗤破空声密集响起。

    剑光交织之中,只见拓跋剑展开身法迅速闪避,总是恰到好处地闪到长剑攻击的死角,仿佛游鱼一般滑溜。

    那凌都头连刺十余剑,每一剑都差之毫厘未能得手,又气又恼,心中又暗自凛然。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少年能在剑光中穿梭而毫发未伤,说明其剑术造诣了得,知晓剑法的轻重虚实,眼光之犀利少有人及。遇上这样的对手,速战速决不太可能。

    他一口真气耗尽,足底微顿,下意识地回剑环护身周。

    岂料他转守为攻的刹那,拓跋剑好像早有预知似的,陡然变退为进,刷刷刷连续三刀斩落,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他先是避敌锋锐,选择对方锐气尽丧后才发动反击,心态之沉稳远超同辈。

    那凌都头骇然变色,世上怎会有这么快的刀?!手中长剑疾速挥动,试图缠绕住那闪电刀光。

    当当当,连续三刀斩在同一位置,第三刀落处,半尺长的剑刃应声断裂,飞旋着窜上了高空。

    下一刻,刀光反卷如白浪,破入那凌都头的空门,血花飞溅。

    “嗷!”那凌都头受创惨叫,怒火直冲顶门,双目如嗜血野兽般变得赤红。要知道他出道十年有余,今夜竟被一江湖晚辈持砍柴刀所伤,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当下不要命地挥剑刺去,一剑紧连一剑,尽往拓跋剑要穴招呼,全然不考虑自身的防御问题。

    拓跋剑情知受伤的野兽才是最危险的,冷静地游走封挡,无论那断剑如何凶悍,始终突破不了他的防线。

    深夜里金铁交鸣声传开,但听风声连连惊起,又有五六人足踏屋瓦,展开轻功飞速掠来。他们皆身披半甲,身材挺拔强健,目光炯炯,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正是那凌都头的同伴。

    胡凤一颗心直沉入无底深渊行迹败露,敌手云集,脱身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来者散开围住小院,有的盯住胡凤摩拳擦掌,有的冷眼旁观战局,有的则笑呵呵道:“凌兄,要不要弟兄们助你一臂之力呀?”

    那凌都头喝道:“废话少说,先擒下这小子!”

    “好咧!”

    一持双斧的大汉箭步抢出,抡起两团白光,劈头盖脑地朝拓跋剑砍去。他肌肉鼓凸,臂力过人,铁斧破空卷起劲风,一看即是那种摧城拔寨式的猛将,最擅长近身搏杀。

    “小心呀!”胡凤紧张得手心冒汗,忍不住失声大叫。

    任谁遭到对手的前后夹击,都有顾此失彼的窘迫。临危关头,拓跋剑步法忽然加快,似左实右,似前实后,身子在狭窄的空间里飘忽莫测,脱离开斧剑的夹击。

    众人中不乏见识广博之辈,纷纷惊呼出声:“这是传说中的凌波入神步吗?”“咦,他是凌波阁弟子?”

    那凌都头满腔杀机,恼道:“咱们连潘美的人都杀了,还在乎千里之外的凌波阁吗?”

    众人相视一眼,大伙儿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还有啥好说的?又有一人拔刀扑前,加入了战团。

    但见寒光起落不休,人影高速飞旋转动,场面更加激烈。

    凌都头等常年并肩作战,配合默契,攻守进退宛若一体,联手后威力倍增。拓跋剑以一敌三,局面登时岌岌可危,转眼间他后肩、手臂被利刃划破伤口,点点滴滴的血珠飞洒落地。

    胡凤痛苦地闭上眼,尖叫道:“住手,我是公主的贴身护卫,曾假冒公主攻破褒城。我愿降!只要你们放过他,我跟你们走!”

    形势发展至此,拓跋剑的反抗徒劳而悲壮,再战下去逃不过被乱刃分尸的下场。在深陷绝境、缺乏外援的情况下,她唯一能做的就牺牲自己,为拓跋剑争取一线生机。

    尽管主动开口乞降是莫大的耻辱,她仍愿意舍弃颜面,只求能够化解拓跋剑的杀身之祸。

    一个人去死,总比两个人丧命要强。

    她欠他的,拿命去还。

    如果还有来世,但愿早日相逢。

第三百六十三章 快剑慑群敌

    凌都头等听得胡凤自承身份,无不大喜生擒假公主可是大功一件!若以她为饵,还能设计诱捕潘美等潜逃的皇家侍卫,顺手捞上一笔赏银。与之相比,拓跋剑的性命微不足道。

    那凌都头大笑道:“此话当真?”剑光一凝,示意两同伴暂缓攻势。

    拓跋剑乘隙抽身飞退,落到了胡凤跟前,急道:“你疯了?一旦落入他们手里,你焉有命在?”

    胡凤撕下衣角,替他裹住流血的伤口,低声道:“没有我这个累赘的话,你可凭借超卓的轻功摆脱敌人追杀。你活着,将来才能为我报仇雪恨,明不明白?”

    拓跋剑瞧着她近在咫尺的雪白俏脸,心口胀痛,又似有一团炽热的烈焰在燃烧。他恍惚中感到某种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将要失去,那种痛楚,那种不舍,直插入灵魂深处,整个人都不禁微微战栗起来。

    有些人相识一辈子依然平淡如水。

    有些人只需一眼便铭心刻骨,甚至甘愿为对方牺牲。

    行走江湖,情和义往往比命更重要。

    那凌都头自信掌控了局面,扬剑喝道:“小姑娘,乖乖地走过来,莫要拖延时间!”

    胡凤道:“你先答应饶他不杀!”

    那凌都头冷笑道:“你有何资格讨价还价?”

    胡凤道:“你们若不肯答应,我宁可当场自断心脉。”

    那凌都头心知死人的价值当然不能跟活人相提并论,尤其是这假公主身份特殊,最好交由刘庆义亲自处理。如果把胡凤逼死了,很可能遭到大帅严惩,到手的功劳不翼而飞。放缓语气道:“这小子如对天立誓,不对外泄漏今夜的秘密,我可以……”

    “住口!”

    拓跋剑一声暴喝,双目深处火苗摇曳,一字字道:“但凡我拓跋剑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别妄想碰她一根头发!”

    他咣当抛下砍柴刀,反手握住背后的剑柄,在五指收紧的一霎那,冷风猝然平地卷扬,衣发飘动,飞沙走石。

    那凌都头愕然道:“你会使剑?”

    拓跋剑紧抿双唇,纯粹的剑意在周身流转,仿佛擎天之剑拔地而起,劈开那一层层无形的枷锁,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剑意与剑心相契合,沉寂已久的铁剑兴奋地颤动起来。

    乌光一闪,细长的铁剑跃入掌心。

    那凌都头失笑道:“这么一根破铁片也算是剑吗?”

    拓跋剑深吸一口气,一字字道:“能杀人的就是好剑!”话音未落,连人带剑忽然飙射前冲,铁剑嗤的刺出,指向那凌都头的要害。

    这一剑的速度几乎超出了肉眼极限,似乎是剑光方起,剑尖已然刺到,根本不容对手思考应对。饶是那凌都头本身就是剑术好手,都吃了一惊,间不容发之际竖剑上撩,当的格开敌剑。

    拓跋剑手腕一抖,铁剑巧妙地借用反震力道,第二剑比第一剑还要快上一分,噗的刺透了那凌都头的右肩。

    下一刻,他拔剑倒跃,背后如同长有眼睛,反手一剑准确刺向那持斧大汉。

    只见双斧扬起封架,交织出密不透风的一面光幕,但偏偏拦截不住那诡异莫测的剑光。

    “啊!”伴随着中剑痛呼声,那持斧大汉踉跄倒退。

    拓跋剑步法、身法不停,错步拧腰,顺势又是一剑,刺中那使刀汉子的手腕,令其失去战力。

    短短几眨眼的功夫,他连败三人,剑光纵横如电,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森严气势,教旁观者心胆俱寒。受伤的三人骇然退后,如此快剑超出常识的范畴,拓跋剑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如果堪破不了他快剑的秘密,即使人数占优也枉然。

    拓跋剑心中怒焰爆燃,大脑却格外冷静,精准地控制住铁剑运行的轨迹和落点,并没有因怒滥开杀戒。实际上他出剑极有分寸,所刺中的皆非致命要害。

    曾经杀戮无算的铁剑呜呜低鸣,发出不满的抗议声它渴望饱饮鲜血,收割敌人的性命,吞噬对手的亡魂。

    拓跋剑如磐石冷峻不为所动。

    这嗜血铁剑杀性太重,虽然能够增强战力,但会悄然影响使剑者的心魄,令人变为缺乏情感的杀戮者。到了那时候,将是剑御人,而非人御剑本该是剑的主人,却成了剑奴!

    凌云峰上的惨败震醒了深陷杀戮幻境、自以为是的拓跋剑。

    依仗神兵固然可以横扫敌手,但你是否真正理解了武道精髓?一旦神兵失去作用,你还有没有信心赢得战斗?

    当拓跋剑不再触碰铁剑,经过数月的沉淀,他的心恢复了澄净空灵。日复一日的砍柴生活看似平凡枯燥,其实给了他足够的思考时间,想清楚过往的成败得失。等到胡凤的意外出现,他感触颇深,受到了启迪,终于懂得人生中有比剑术更珍贵的东西。

    他清楚地知道该怎么做、做什么,再也不会为了杀戮而杀。从今往后,他要做铁剑的主人,自己决定剑道之路的方向。

    这一次,他誓要守护胡凤,不让她受到伤害。

    那凌都头惊怒交织,怎都想不通拓跋剑会忽然爆发,使出如此惊艳神奇的剑术,嘶声道:“这小子的剑有古怪!联手战他!”

    当即有两条汉子纵身扑前,一使长枪,一是单刀,寒光滚滚,相互掩护着向拓跋剑杀去。使枪者主攻,发挥一寸长一寸强的先天优势,八尺长枪如蛟龙翻滚,抖出点点冷芒,让人眼花缭乱。使刀者自侧翼斜进,以攻代守,如毒蛇般暗藏杀机。

    拓跋剑一剑削去,咔嚓一声削断了枪头,剑式回旋,一抹弧光延伸如虹,刺中使枪者的双臂。

    跟着剑光一沉,没入刀光之中。

    只听叮叮数声密响,人影倏合即分,那使刀者胸口中剑,不得不忍痛退出战团。

    寒光散去,现场针落可闻。

    众汉子注视着那冷傲如冰的少年,神色复杂,竟都失去了战意。

    拓跋剑环眼一扫群敌,轻轻一抖铁剑上沾染的鲜血:“我已是剑下留情。你们若继续纠缠,休怪我痛下杀手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要死就一起死

    鲜血滴落,凌都头等皆脸色惨白,先前掌控一切的信心荡然无存。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会败给一江湖晚辈,而且还是以多打少的情况下,简直是莫大的耻辱!众人甚为默契地闪身退后,纷纷翻过院墙不见。

    胡凤瞧着地上散落的无主兵器,几疑身在梦中强大的敌人就这么认输退走了?喃喃道:“拓跋兄,你居然单人独剑打败了他们?!”

    拓跋剑道:“对方大意轻敌,败了并不稀奇。”

    胡凤摇摇头道:“他们闯荡江湖多年了,岂是那本领稀松的草包?即使是楚师兄在场,恐怕也得经历一番苦战!你的境界显然有所突破,剑术水准大大提升,足以跻身一流好手的行列。傅师兄再遇到你的话,可能拦截不了你的快剑了。”

    拓跋剑眼里奇光闪烁:“你希望我能战胜傅惊涛?”

    胡凤瞪了他一眼:“少胡说!我怎会胳膊肘朝外拐?”

    拓跋剑耳朵蓦地耸动数下,似乎听到了某种危险的讯号,皱眉道:“危险尚未解除,我们得赶紧走了!”

    胡凤心底一抽:“去哪儿?”

    拓跋剑断然道:“出城!”说罢一把拉住胡凤的手掌,真气运转,带着她轻身跃上墙头。

    他们足底尚未站稳,铮铮!弓弦骤响,利箭破空声大作,数十支羽箭密如飞蝗般射到。

    惊变忽生,杀机降临。

    不知何时起,小院周围多出了数百披挂盔甲的士卒。他们默然伫立在黑暗中,刀枪如林,冷肃如山,组成了一道道铜墙铁壁。位于军阵前方的,是一排排蓄势待发的弓弩手,他们早收到了军令,只要有敌人露头,不管有理无理乱箭伺候。

    胡凤手足冰凉,难怪凌都头等说走便走,原来他们暗藏后手,早已通知禁军布下了天罗地网!

    拓跋剑反应极快,拉着胡凤又跃落在地,铁剑绕身急速挥舞,叮叮叮!眨眼间不知绞飞了多少利箭。幸亏他剑术更上层楼,能封挡住四面八方的利箭袭击,否则免不了乱箭穿心的下场。

    两人背后紧贴墙壁站定,只见箭落如雨,噗噗插到地上、墙上,院子里仿佛瞬间长满了坚硬的茅草,触目惊心。

    突然,尖哨声响起,漫天飞舞的羽箭停止发射。

    只听那凌都头呵呵冷笑道:“拓跋小子,没被射死吧?”

    拓跋剑朗声道:“死不了!有种的你过来!”

    “不想死的话,立刻弃剑投降!以你的血肉之躯,不可能抵御得了五百禁军的刀枪弓弩。”

    “弃剑之后,岂不是任你宰割?”

    “我们只要活捉你身边的女子,对你的生死没半分兴趣。”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那凌都头沉默半响,冷冷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说罢一声令下,四周轰隆隆的墙壁房屋倒塌声响起,伴随着一阵阵哭天抢地的哀嚎,彻底粉碎了夜晚的宁静。

    禁军方面出于谨慎考虑,采取步步为营的策略,一边拆毁民居围墙,一边收缩包围圈。毫无疑问,一众弓弩手正虎视眈眈地警戒着,做好随时射箭的准备,绝不会让拓跋剑、胡凤轻易逃脱。

    除非是先天宗师,普通武者根本抗衡不了数百禁军的重压。

    拆墙毁屋声越来越近,兵甲铿锵声清晰可闻。

    拓跋剑和胡凤相互凝视,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处说起。一旦失去院墙的遮掩防护,暴露在敌人的强弓硬弩之下,他俩将百死无生。

    胡凤忍不住道:“此乃必死之局,你干脆……”

    拓跋剑打断道:“不要说了!要死就一起死!”

    胡凤叹道:“你为何要这么傻?你剑术小有所成,前途无量,何必要葬身于此?”

    拓跋剑露出罕见的微笑:“凝聚剑心,不屈不挠,纵死无悔,乃是攀登剑道巅峰的前提啊!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能够摆脱昔日的阴影,重新掌握剑术真髓,哪怕眼下战死亦心满意足了。”

    他追求的是剑道至理,首先心志胆魄要凝而为一,不会为了外界的压力而动摇。若意志不够坚定,畏首畏尾,就没资格攀登剑道巅峰了。要知道求道之路艰险漫长,期间不知要经历多少回生死考验,只有具备了大勇气、大智慧,才能看到绝顶上最美的风光。

    凡是意志薄弱者、贪生怕死者,都会倒在道路两旁。

    拓跋剑遵从内心誓要守护少女,根本没考虑过抛弃她独自逃命。只要手里还握有剑,就血战到底吧!

    胡凤抬起头仰望微微发白的天际,挽了挽鬓边散乱的发丝,低声道:“晨曦将至,不知我们还能否看到初升的朝阳?”

    拓跋剑斩钉截铁道:“一定可以看到的!”

    胡凤受他豪气感染,不觉捏紧了拳头,笑道:“那么咱们携手打败敌人!”

    “好!”

    就在这时,南边的城门高处忽然惊起呜呜的号角声,响彻全城。几乎在同一时刻,脚下的大地微微抖颤,沉闷的蹄声传入耳畔,分明是正有大队铁骑朝褒城逼近!

    难道又有敌人发动第二次强攻?

    军情紧急,拆房拆到一半的众禁军立即停手整队,由各自将官率领,火速朝南城门方向增援,现场仅留下五六十名弓手保持警戒。他们的首要责任是保卫褒城,缉捕疑犯只能排在第二位。

    拓跋剑、胡凤本已抱定战死的信念,谁知竟有骑军来袭,众禁军被迫撤走应对,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拓跋剑深吸一口气:“胡姑娘,乘着对方阵脚大乱,我们杀开一条生路如何?”

    胡凤心念电闪,缓缓道:“这队骑军来意不明,我们先静观其变。”

    如果这突如其来的骑军听命于刘庆义,在全城警戒的状况下,他俩很难杀出城外。如果骑军是隶属于朝廷,那么则意味着刘庆义的阴谋已然失败,汉中的局势彻底扭转了。

    胡凤在赌,赌的是赵燕容成功逃离敌掌,引来了朝廷精锐,如今已收缴刘庆义的军权!

    黑沉沉的夜晚终会过去,阳光即将洒落大地。

第三百六十五章 因妒生恨

    宛如潮水般的骑军涌到城外,也不知跟守军如何交涉的,片刻之后城门轰然打开,蹄音得得,战马鱼贯而入,令城中的气氛愈发凝重。

    胡凤、拓跋剑静心凝听,有一队骑兵穿过街巷快速驰来。

    拓跋剑提气跃上墙头,只见巷子尽头出现了数十名精锐铁骑,风尘仆仆,骨子里透出一股睥睨凡人的铁血气质,就连外围警戒的禁军步卒都不敢阻拦。

    为首的将领身披锦衣金甲,明显是位高权重的宿将,冷喝道:“尔等听清了,吾奉皇上之命接收褒城一切防务,抗令不遵者斩!”

    “皇上?!”众士卒心底狂震,不约而同地拜服于地。

    这时,那金甲悍将身后闪出一人,头角峥嵘,英气勃勃,正是傅惊涛。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孤零零的小院外,仰头望着拓跋剑,眼里半是惊讶半是疑惑,抱拳道:“拓跋兄,敢问我胡师妹可安然无恙?”

    四目交接,拓跋剑脑海中闪过凌云峰上落败的耻辱一幕,体内的剑气蠢蠢欲动,直接问道:“你的剑呢?”

    傅惊涛失笑道:“你想跟我比剑?”

    拓跋剑冷冷道:“你是怕了,还是输不起?”

    傅惊涛揉了揉鼻子,无奈道:“我现在哪有时间跟你切磋?除了胡师妹,还得尽快找到潘美潘将军的下落。”

    “傅师兄!”

    胡凤快步绕出院门,见到傅惊涛的一刹那,眼眶就红了,数日来的生死压力以及惶恐委屈忽然找到渠道发泄,拉住他的手臂失声痛哭。她冒死突袭敌军,结果遭受重创丧失战力,身边又没有同伴照应,那种焦躁担忧非外人所能道也。

    她毕竟只是一个少女,自幼在凌云城长大,倍受胡氏家族的呵护,可以说从未经历过外界的风雨,忽然间陷入如此险恶的境地,能坚持住不崩溃已是难能可贵了。当然,凡事有利有弊,经受住这一次的严酷考验后,她的意志将会愈加坚韧,心态愈加从容冷静,对于未来的武道修行极有益处。

    傅惊涛安慰地轻拍她手背,柔声道:“堂堂胡大小姐,怎么就轻易哭鼻子了?别忘了,你可是要担任统兵大将,平定天下呢!”

    胡凤抽噎道:“女孩子流眼泪是天经地义的好不好?师兄,公主是否平安脱险了?”

    傅惊涛笑道:“赵师姐得她二哥亲自出手相救,漫天风雨早已消散。她惦记着你们的安危,央求皇上派出亲信领军,先一步赶至褒城解围。最迟明日,你们便可以见面了。”

    胡凤大吃一惊:“皇上竟然以身犯险,赶到汉中化解危机?”

    傅惊涛点点头道:“皇上忽然杀出傥骆道,凭借万夫不当之勇,一举突入敌阵生擒了刘庆义,真真了不得!”蓦地察觉一缕寒意射来,眼眸一抬,皱眉道:“敢问何时得罪了拓跋兄?你似乎饱含恶意呀!”

    拓跋剑看着紧挨在一起的胡凤和傅惊涛,妒火突突直燃,咬牙道:“你放开胡姑娘的手!”

    “嗯?”傅惊涛愕然。

    胡凤脸颊微红,如被炭火灼伤般缩回手臂,跺足道:“你这人好生无趣!我在跟师兄交流事情,你疯言疯语的乱说什么?”

    拓跋剑面沉如水,铁剑斜指向傅惊涛,一字字道:“凌云峰之败我不服气!既然今日意外重逢,请阁下再次赐教!”

    傅惊涛摆手道:“我说过,我不想跟你打。”

    拓跋剑冷笑道:“轩辕弟子也有胆怯畏战的时候吗?”

    这话一说出口,现场温度骤降。

    众目睽睽之下,傅惊涛如果继续避而不战,受损的将是轩辕门的名声。胡凤虽不愿两人间爆发冲突,但碍于身份也只能闭嘴不语。

    傅惊涛明知道对方因妒生恨,使出了激将计,亦不得不正面回应挑衅。反手握住刀柄,仓啷一声拔刀出鞘:“拓跋剑,莫非你另有奇遇,故而有信心跟我一战?”

    拓跋剑道:“剑道一途就该勇猛锐进。我强剑更强!”

    傅惊涛大笑道:“再强也是我的手下败将!拓跋剑,但愿你的剑术更上层楼,值得我认真对待!”说罢刀花一抖,刀尖笔直指去,一股无形而浩大的刀意直冲云霄。

    他在封魔谷悟到大宗师的剑道真髓,激发了封魔剑阵,还把嚣张不可一世的嗜人恶魔击退,武道修行上的进境一日千里。他原本就精通诸般兵器,此刻持刀对敌毫不勉强,那种强大而自信的风范令人折服。

    刀意冲刷而至,拓跋剑寒毛倒立,立时激发剑意护住自身,内心惊骇莫名,傅惊涛连刀术造诣都这么深厚么?!这时候可不能谦让,双足一蹬,连人带剑猛然扑下,铁剑疾闪,流星赶月般刺向对手的面门。

    双方气机已相互锁定,傅惊涛举刀一劈,一道巨大耀眼的刀光凭空生成,势不可挡地劈向半空中的拓跋剑。

    你刺你的,我劈我的,且看谁的杀伤力更强!

    同归于尽?拓跋剑暗骂对方蛮横无理,铁剑变招连点,叮叮巧妙刺中了刀刃边缘,借力横飞数丈。

    刀光落势不停,轰的一声巨响,整幅墙壁应声倒塌。

    傅惊涛但觉一股炽热的杀意涌上心头,浑身精气神推升至巅峰状态,持刀四顾,颇有种屠尽天下英雄的快慰,哈哈笑道:“拓跋剑,连我的随手一刀都挡不住,你竟敢大放厥词?来来,刀下受死!”

    拓跋剑却横剑当胸退了两步,皱眉道:“傅惊涛,你入魔了?”

    傅惊涛怒喝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顶天立地,捍卫江湖道义,怎可能入魔?该死的,你想诬蔑我!”说罢大踏步欺上,挥刀便斩,一刀比一刀更为凶悍,杀气冷厉无边。

    面对如雪刀光,拓跋剑展开秘传步法连连闪避,偶尔出剑格挡,巨力反震,虎口疼痛欲裂。

    一时间刀如奔雷落地,裂缝纵横,碎石泥土飞溅。

    胡凤瞧着忽然间变得陌生而凶悍的傅惊涛,心胆俱寒这双目透射血光、面目狰狞的少年,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位紫衣金郎吗?

第三百六十六章 融合魔血

    傅惊涛真气奔流速度加快,刀芒如雪,酣畅淋漓地追斩对手,狂笑道:“拓跋剑,你躲躲闪闪的算什么英雄好汉?凌波阁栽培出来的弟子都这么脓包吗?有种的跟我正面硬拼!”

    拓跋剑冷冷道:“你误入歧途,投靠魔门,有什么资格叫嚣?”

    傅惊涛怒吼道:“可恶,休要血口喷人!”

    两人一进一退,刀气肆意挥洒,附近的房屋院墙轰然坍塌,无数尘土飞扬上天,仿佛上古魔兽在大闹人世,声势极其可怕。

    众骑兵及禁军士卒见状赶紧驱散民众,有多远躲多远。

    胡凤眼见傅惊涛非把拓跋剑撕成碎片不可,忍不住尖叫道:“傅师兄,快住手呀!”

    傅惊涛身形一顿,扭过头盯着花容失色的少女,冷冷道:“你为何要我住手?难道你敢背叛师门,站到凌波阁那一边?”

    胡凤泪水急涌,痛心疾首道:“师兄,你快醒一醒,莫要被心魔掌控,堕入魔道啊!我轩辕弟子不许滥杀无辜,不许无故损毁民众财物,难道你都忘了吗?”

    傅惊涛勃然大怒:“你不顾同门情谊,居然也想诬蔑我入魔?!”倏地一晃身横跨数丈,呼的一掌拍向胡凤胸膛。

    “住手!”拓跋剑大惊,想也不想地脱手掷出铁剑。

    当!

    傅惊涛头也不回地挥刀磕飞铁剑,与胡凤那悲凉痛惜的眼神一触,满腔滚烫的热血陡然一凉,掌风偏转,砰然击到地面,硬生生打出一个半尺深的凹坑。

    胡凤眼睛一亮:“师兄,速速醒来!”

    傅惊涛踉跄倒退两步,凝视着自己的手掌,想到刚刚险些击毙了胡凤,背心不禁冷汗直流。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被杀戮**控制?难道这就是入魔的征兆?

    傅惊涛脑际灵光一闪,记起武厉临死前的疯狂一击,脑瓜如被重锤击中,嗡嗡作响不出所料的话,这应是武历施展的化血中魔术造成的恶果!是血魔王临死前恶毒的诅咒!

    这魔门奇术极其诡秘,能令中招者腐化为魔,堪称是杀人于无形。傅惊涛空自背负神功绝学,偏偏对此束手无策,只觉杀机之盛不可遏制,嗖腾空飞起,足尖轻点屋脊瓦面,朝着城墙处冲去。

    傅惊涛忽然抽身飞走,胡凤急得直跳脚。她猜想师兄定然是中了魔门的暗算,若不加以劝阻,听任他大开杀戒,岂不是轩辕门的一大损失?何况青云榜揭榜在即,傅惊涛又怎能缺席?她连忙恳求拓跋剑援手,务必要阻止傅惊涛入魔。

    拓跋剑捡回铁剑,叹气道:“胡姑娘,傅惊涛如今六亲不认,你追上去又有何用?或许会为此丢掉性命!”

    胡凤坚持道:“傅师兄理智未失,值得冒险一试!”

    拓跋剑皱眉道:“你不后悔?”

    胡凤道:“想到了就去做,哪里有后悔可言?”

    拓跋剑不再多言,背起胡凤,朝傅惊涛消失的方向追去。

    傅惊涛紧守着心中一点微弱的清明,纵身飞奔,犹如一道飓风刮过了城区,直接越过城墙,朝大山深处奔去。一来他不希望自己如今的模样被江湖同道看到;二来要避开人烟稠密的地方,万一失控发狂的话,最多是屠杀野猪猿猴之类的野兽,不至于酿成大祸。

    或许是血肉魔化的缘故,即使他全速狂奔,体内精力竟没有衰减的迹象,一路翻山越岭,跨河过水,不知不觉奔行了两个多时辰。

    秦岭深处荒无人烟,山峦逶迤如龙,原始森林广袤辽阔,景色之壮丽笔墨难以描述百分之一。

    傅惊涛足不停步,闯入一座空寂的山谷,只见谷中碧潭如镜,倒映着白云花草,环境十分幽美。

    他心中微动,闪身来到水潭边,垂眼一看,心脏如被重重擂了一拳水中的倒影眼红如血,面容狞恶带着杀气,令人望之生畏这个凶恶可怖的魔头就是自己?!

    傅惊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他干脆脱掉衣衫,只见四肢胸腹部位的紫黑色斑点连成一片,如同抹了一层墨汁!

    这是魔血污染形成的!

    化血种魔术以魂入血,燃命为引,转化魔心,便可重塑天魔。武厉提炼的魔血蕴含了其魔道烙印,能在不知不觉中侵蚀人心,最终的目的是让傅惊涛成为“天魔”!

    只要傅惊涛运转真气,修炼武功,那么无形无质的心魔便悄然孳生,成为他潜意识的一部分,从而影响到他的心志行为。一旦被心魔所控制,陷入杀戮幻境,就会疯狂屠戮身边的各色人等。

    这魔门秘法为百年前的白骨天魔首创,应是揉合了天魔宗和炼血门的精华,极为霸道,能够快速扩大魔门的力量。幸亏白骨天魔被大宗师囚禁至死,导致此秘法未能扩散流传,少造了许多杀孽。

    噗通!傅惊涛狠狠砸进碧潭,任冰凉的潭水包裹住身体,稍稍缓解了沸腾的杀机。明知是徒劳,他仍拼命揉搓紫黑色的肌肤,试图洗掉这丑陋的印记。但忙活了半响,皮肤的颜色愈发深沉,丝毫没有褪色的迹象。

    傅惊涛颓然放弃搓洗,摊开手脚漂浮在水面上,呆呆望着蓝天白云,满口的苦涩。魔血已然和他融合,靠蛮力无法单独分离。随着时间流逝,血液中潜藏的魔性将会逐渐侵蚀他的心志,牵引他堕入魔道,这个过程几乎无药可解。

    只有请到宗师级强者出马,或可破解困局。不过纵览天下,哪一位宗师愿意耗费心血精力替他镇压心魔呢?

    轩辕门的姜烈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若获悉他入魔的消息,九成九会亲手把他打入玄冰谷的囚室,永远不许重见天日。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虽然武厉战死,但当时在封魔谷研习天魔绝学的,还有萧恨和洛冥。如能找到他俩问个明白,搞清楚化血种魔术的原理及特点,就有机会破除这魔门秘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誓要解决体内的隐患,绝不能堕落为魔。

    这是一场豪赌,不成功便成仁。

    事情至此,前进一步是繁花似锦,后退一步是身败名裂。即使他贵为大宋青云榜头名,亦须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第三百六十七章 假冒武厉之徒

    傅惊涛不会轻易认输,更不会浪费时间自怨自艾,与其哀叹后悔,不如设法解决问题。封魔谷之行,他有幸悟到了大宗师的剑意,那么承受魔血之劫也很正常。

    毕竟在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占尽好处而不吃苦。

    再说一个人是否成魔,不是由魔功决定的。环顾白道各大门派,出身正派却甘心为魔者比比皆是。只要他能降服心魔,照样可以行侠仗义。

    傅惊涛振奋精神,上岸穿好衣裤鞋袜。

    他正琢磨着该往哪个方向走,忽听东北方风声响动,一群身着七彩绸衣的女子飘然而来。她们容貌秀美,身材婀娜,或高挑如柳,或小巧玲珑,各有各的风情韵味,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众女子轻身落地,讶然望着头发湿漉漉的傅惊涛,叽叽喳喳地叫道:“诶哟,碧水寒潭闯进了外人!”“这小子把潭水弄脏了,我们还怎么洗?”“嘻嘻,你们瞧他是不是长得很有男人味道?”“你这小骚蹄子,莫非是动了春心?若是被主人知道,定抽烂你的小嘴!”

    山谷内莺声燕语,充满了芬芳的香气。

    傅惊涛心念电闪,这群女子身怀轻功,大胆美艳,在荒山野岭间出没,估计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弟子。他故意扮作粗俗的模样,大刺刺道:“喂,小妞儿们,谁知道往褒斜道该怎么走?”

    那群女子共有七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笑得花枝乱颤。其中一位圆脸大眼、肤白如雪的少女笑道:“你不是来参加‘秦岭会盟’的吗?跑去褒斜道干什么?”另一位成熟妩媚的美女笑道:“你既然路过哭魔岭,为何不投帖拜山?”

    傅惊涛一愣,立时意识到对方误会自己是魔门弟子了。这所谓的“秦岭会盟”在哪里举行?是魔门中的一大盛会吗?是谁在联络主持?届时萧恨、洛冥会不会现身?摇头道:“我是第一次深入秦岭,已迷失了方向,哪会知道哭魔岭的位置?”

    那成熟美女抛了个媚眼:“阁下只身闯荡秦岭,堪称是艺高人胆大啊!不知是出自于魔门哪一宗哪一派?”

    傅惊涛失笑道:“你是在盘问我?”

    那成熟美女嬉笑道:“这方圆百里都属于我哭魔岭的地盘,阁下擅自闯入,总该自报家门吧?”

    傅惊涛笑了笑,问道:“那哭魔岭又听命于何人?”

    那成熟美女奇道:“哭魔大人乃天魔宗一百零八魔星之一,当然听命于魔尊萧恨呀!”

    “原来你们是天魔宗弟子!”

    傅惊涛神色变幻,周身魔气起伏不定。他正发愁该如何跟天魔宗搭上线,老天爷立马替他解决了一大难题。不过萧恨乃天魔宗宗主,日理万机,如神龙不见首尾,按正常途径求见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他灵机一动,蓦地仰天大笑道:“萧恨乃我毕生死敌!你们今天遇到了我,活该倒霉!”

    众美女一惊,娇声怒叱道:“魔尊睥睨天下,神功盖世,你有何资格与他为敌?”“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傅惊涛沉声道:“我师父是血魔王武厉!”

    萧恨与武厉的宗主之争,天魔宗内人尽皆知。武厉起初占据上风,怎奈萧恨勇闯血魔窟,先一步跨过了宗师门槛,赢得了群魔的拥戴。武厉担忧被萧恨随意寻个由头杀掉,于是仓皇逃离宗门,浪迹江湖。可是他终究心不甘情不愿,屡屡行刺狙杀萧恨的心腹亲信,一次次在天魔宗内掀起波澜,被萧恨视为头号祸患。

    众美女倒抽一口凉气:“你是武厉之徒?!”武厉凶残酷杀之名传遍魔门,是魔中之魔,令人闻风丧胆,他教出来的徒弟又岂是善类?

    傅惊涛傲然道:“怕了吗?若想活命,立刻跪下认我为主。”

    众美女勃然变色,纷纷抽出兵器戒备,叫骂声响彻山谷。她们自恃人多势众,且哭魔岭近在咫尺,随时有高手增援,怎可能向一陌生人低头屈服?

    傅惊涛嘿然笑道:“放着活路不走,那我成全你们!”说罢拔刀出鞘,当头就是一刀狠狠砍去,刀光如雪,辣手无情。

    为了尽快见到萧恨,他不惜假冒武厉之徒闹事,希望越多人知道越好。他断定萧恨只要收到消息,多半会亲自出手斩草除根。至于到了最后如何收场,则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刻意羞辱诸女,就是要激化矛盾,找借口把事情闹大。

    钢刀破空呼啸,意在刀先,冷厉的杀气直抵人心。

    众美女如被冰水浇头,四肢百髓几欲冻结,有的心生畏惧想要躲避,有的试图游走侧击,有的想强行招架,仓促中组建不起阵型应对。尽管她们均修炼了魔门功法,却一直受到哭魔的庇护,欠缺实战厮杀的经验,难以正确地化解杀招。

    而傅惊涛久经杀阵,一眼看去便知道众女的水准高低,手上暗暗加力,决意要速战速决。

    当当!

    刀落处火星飞溅,数件兵器脱手坠落。

    傅惊涛得势不饶人,人随刀走,猛扑进对手之中,刀锋上下翻飞回旋,勾勒出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照面之间,便有三名女子中刀仆倒,当场香消玉殒,脸上凝固着恐惧的表情。

    傅惊涛刀光一敛,硬起心肠喝道:“还不给我跪下!”

    其余四名美女吓得肝胆俱寒,撞见了这等铁石心肠的魔头,再反抗的话必死无疑,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如羔羊般瑟瑟发抖。

    傅惊涛盯着众女雪白的脖颈,冷冷道:“哭魔岭上有多少高手?有什么隐秘的陷阱?哭魔的本领比起武厉如何?”

    众女子颈后寒毛倒竖,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不敢有任何隐瞒。

    傅惊涛大致了解了哭魔岭的情况,嗤笑道:“哭魔老迈不堪,犹如一头掉光了牙齿的老虎,靠往日的威风吓唬人罢了!他霸占哭魔岭这么多年,也该挪一挪屁股了。”

    “你、你要单枪匹马独闯哭魔岭?!”

    傅惊涛铮的一弹刀锋,道:“我正要见识见识哭魔的手段!”

第三百六十八章 挑衅哭魔

    哭魔岭相距碧水寒潭仅有数里之遥,峰峦连绵,古树参天,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延伸至峰顶,险峻之处猿猴难攀。在山岭最高处,一座灰白色的雄伟城堡俯瞰大地,四周云雾缭绕,称得上是鬼斧神工的杰作。

    傅惊涛眯起眼打量着哭魔的老巢,啧啧赞道:“老头子还挺懂得享受嘛!看看窗外的风景,喝喝秘酿的醇酒,这种日子神仙也不换。”

    一女壮起胆子道:“公子,大伙儿同为天魔宗弟子,何不化干戈为玉帛?你若登门为客,美酒佳人、金银丹药应有尽有。”

    傅惊涛就是来闹事的,最好能惊动萧恨,才有机会化解入魔的大危机,哪里会在意区区身外之物?沉下脸道:“多嘴!”扬手一挥,啪的一记耳光抽落。那女子一点防备都没有,登时被打得脸颊红肿,飞跌出丈许开外,直接陷入了昏迷。

    傅惊涛警告道:“谁再胡乱开口,直接砍了!”

    剩下三女战战兢兢地一起点头,口中不敢蹦出半个字。

    这时,树林里哗哗作响,钻出一队相貌凶恶的彪形大汉,均携带兵器,有说有笑神情轻松。他们共有四人,最后一人肩扛着一头刚猎杀的狍子,估计是巡山途中顺手捕获的。

    双方甫一照面,那伙汉子本能地感应到一股浓浓的杀意,再看到倒地昏迷的女子,立刻仓啷啷抽出兵器结成阵势。带头的大汉高八尺有余,豹眼虬须,身上的肌肉如岩石般坚硬,冷喝道:“阁下乃何方神圣,竟敢到我哭魔岭脚下滋事?莫非是急着求死不成?”

    傅惊涛环臂抱胸,冷冷道:“我的生死用不着你瞎操心。你赶紧转告哭魔一声,让他滚下山接见小爷。”

    那豹眼虬须大汉怒道:“大胆,狂妄!老子是‘鬼枭’方大成,你又是哪根葱?有什么资格来哭魔岭闹事?”

    傅惊涛道:“我是武厉之徒杨涛!”

    方大成惊道:“血魔王武厉?!”人的名树的影,武厉这些年大杀四方,闹腾得非常厉害,他岂会不知?

    傅惊涛抓住对方心神震撼的一刹那,蓦然欺身掠近,一刀直搠方大成小腹丹田,端的是阴狠毒辣。他的攻击突然而迅疾,时机把握得正好,完全掌控了战局的主动权。

    方大成使的是九节铁鞭,眼见白光闪处,刀气直迫眉睫,暴喝道:“并肩子上!”铁鞭反撩,直撞向刀光最盛之处。于此同时,他身侧的汉子刀剑并出,怒叱着攻向对手左右空门。

    当当当!傅惊涛刀光回旋绞动,封住诸般兵器的攻击,结果被震得脸色煞白,足底不禁踉跄倒退。

    方大成大笑道:“姓杨的,你还嫩了点,别以为仗着着血魔王的名头可以招摇撞骗!”本着痛打落水狗的心思,抡圆铁鞭,追上去劈头便砸。如能击败乃至击杀武厉之徒,必将扬名魔门,说不定会惊动魔尊萧恨,一跃成为天魔宗内的大红人。这样求之不得的好事,岂容错失?他仿佛看到了大好前程正在朝自己招手。

    砰!铁鞭砸落,人影横闪,泥土纷飞。

    方大成怒道:“小子,有种别逃!”铁鞭挥舞如风,追着傅惊涛横扫直劈,招招不离其要害。

    傅惊涛冷笑道:“想杀我?下辈子吧!”钢刀一紧,速度陡然加快了一倍不止,眨眼间对准方大成胸腹连劈十刀,简直如天降霹雳,道道白光连成一片光幕,把鲁莽的对手彻底吞噬。

    当当!方大成横鞭封挡,拼命抵御那不可思议的快刀,脸都绿了这小子好生狡诈,竟是在扮猪吃老虎?!

    傅惊涛第十一刀变劈为削,刀刃如乳燕灵巧拖过,血雨喷射。

    “啊!”方大成当啷丢掉铁鞭,试图捂住肋部的伤口,可是刀落处生机已绝,踉跄着仰天跌倒,死不瞑目。

    其实方大成武功算是不俗了,又得同伴相辅助,若不贪功冒进的话,对拆几十招不成问题。傅惊涛哪有心情久战,先示敌以弱,引诱他脱离阵势后方暴起发难,一举奠定了胜局。

    魔门相残,生死乃是家常便饭,无人会同情弱者。其他三条汉子自知实力与对手相差太远,绝挡不住那追魂快刀,毫不犹豫地抛下兵器跪倒,异口同声道:“请公子饶命!”

    傅惊涛在尸身上擦了擦刀刃的血迹,不屑道:“哭魔豢养的都是些贪生怕死的窝囊废吗?”

    那三人拜服于地,一动不动。

    傅惊涛淡淡道:“本公子不愿杀无名小卒。你,立刻上山警告哭魔,再磨磨蹭蹭地不露面,我就放一把火烧光哭魔岭!”说着举刀随意点了最边上一人。

    那人忙站起身,倒退了五六步,方撒开腿直奔上山。

    傅惊涛可不傻,哭魔岭上有种种陷阱埋伏,贸然闯入岂有好果子吃?何况哭魔成名已久,座下有数十铁杆心腹,他一旦陷入了重重包围,想逃走的话谈何容易?他是来闹事的,可不是来送死的。不如在山下堵门,进退自如,随时可以走人。

    傅惊涛随后命令剩下的两人处理那头狍子,升起火烧烤野味,自己坐到一块平坦的大石上,让那三名美女过来松肩捶腿,故意摆出一副嚣张跋扈的姿态。

    篝火刚刚升起,哭魔岭上便响起当当的铜锣警告声。只见高处山林间人影闪跃,唿哨刺耳,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感迅速弥漫。

    众美女娇躯抖颤,泫然欲泣。

    傅惊涛皱眉道:“你们魂不守舍地想干什么?担心被哭魔误会勾结外敌,最终遭到酷刑惩罚?”

    众美女齐齐颔首傅惊涛以寡击众,败了可以一走了之,她们可无处容身!

    傅惊涛终究不是十恶不赦的恶魔,没办法视人命如草芥,板着脸道:“亏你们还是天魔宗门下,怎么个个胆小如鼠?”指风嗤嗤连点,刺中众美女的昏睡穴。

    那负责烤肉的两人见状相视一眼,忽然朝对方脑门各劈一掌,同时倒地不醒。傅惊涛哭笑不得,一脚一个将他俩踢开,接手继续烧烤狍子肉。

    只听呼喝声、奔行声汇聚如潮,山上树木摇动,第一波强敌终于杀到。

第三百六十九章 死无对证

    风声劲响,数名年青汉子气势汹汹地飞身扑落。他们第一眼看到方大成的尸体,心头震怒,以为一众昏迷之人亦惨遭毒手了,纷纷喝道:“敢滥杀我哭魔岭的人,今天要你偿命!”“把这小子碎尸万段!”

    傅惊涛咬了一口半生不熟的烤肉,冷冷道:“光动嘴皮子算什么本事?谁先上来受死?”

    一腰缠软鞭的汉子喝道:“不知天高地厚!”大踏步欺近,手掌握紧鞭把一挥,近两丈长的软鞭呼的飞腾而起,卷起无数黑色虚影,狠狠抽向傅惊涛的面门,劲风十足。

    鞭术练好了可刚可柔,攻防一体,变化无穷,是一门极厉害的武技。傅惊涛曾钻研过一段时间鞭法,从秦樱那里学到了用鞭的窍门,很清楚软鞭的优缺点,怎会放任对手尽情施展?他手腕一抖,一大块烤肉如巨型暗器当面射去,跟着飞足一挑,好几根燃烧的木头紧随其后飞向了对手。

    “混蛋!”

    那使鞭汉子气得鼻孔冒烟,这小子太无耻了吧?身形斜退,软鞭急抖,啪啪将射来的烤肉、木头尽数抽开。鞭稍击中燃烧一半的木头上,炭火飞溅,细微的黑炭粉末随风吹送,迷住了他的眼睛。

    那使鞭汉子本能地闭上眼帘,泪水急涌,还来不及抽身撤退,小腹部位被一记铁拳捣中,痛得五脏六腑都欲炸裂,哇的吐血倒飞,干脆利落地昏死过去。

    傅惊涛晃了晃拳头,傲然道:“不堪一击。再来一个!”

    其他汉子愤恨难平,你偷奸耍滑侥幸赢了一回,有什么资格狂傲?一精悍硬朗的汉子叫道:“我马天翼来会会你!”说罢纵身前跃,人在半空仓啷反腕拔刀,人刀合一,凶猛至极地挥刀劈去。

    傅惊涛咧嘴笑道:“来得好!”双足顿地,借力发力抽刀便斩,毫无花俏地迎向敌刀。

    当!双刀交会,火星乱溅,剧烈的声浪远远传开。

    那马天翼虎口发热,双耳嗡响,凌空一个筋斗倒跃而回,心中惊疑不定,此子臂力竟强横若斯!

    傅惊涛人随刀走,第二刀紧紧追斩敌手,耀眼的白光无情卷去。他原本淬炼肌肉筋骨多年,如今又融合了魔血精华,无论力量、速度及身体强度均进一步攀升,即便放在魔门也属于妖孽级别的怪物了。

    当!马天翼硬起头皮封住敌人招式,五指震得发麻,佩刀哧溜溜脱手飞上天空,不知落去了哪里。

    傅惊涛随即砰的一脚踢翻对手,摇头道:“连刀都握不住,何必出来丢人现眼?”

    “你!”马天翼羞愤欲绝,双眼一翻,竟气昏过去。

    傅惊涛目光一转,意犹未尽道:“该谁了?”

    那几名急于争功的汉子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遇上棘手人物了,单打独斗恐怕胜算渺茫,但联手围攻赢了也不够光彩,一时踌躇不前。

    傅惊涛哈哈大笑:“看看你们失魂落魄的熊样,哭魔怎好意思窃据魔星之位?”

    “小子莫狂,祸从口出!”“你当自己是血魔王吗?!”呵斥声中,又有二十余人冲出,个个面色不善。位于核心之人年近五旬,头发花白,面庞枯瘦,长着一对长长的哭丧眉,眼眸冰冷如雪,周身散发着浓烈的煞气,明显比周遭的同伴强出一大截。

    傅惊涛警惕地扬刀做势:“你是哭魔?”

    那五旬老者鼻尖重重哼了一声,不快道:“年轻人,吾乃邝绝,‘哭魔’是江湖同道所封的绰号,论年纪、论资历难道当不起你的尊称吗?你师父武厉见到我都不敢如此放肆!”

    傅惊涛心底咯噔一沉,莫非武厉跟邝绝是旧识?如果被对方揭穿了老底,这出戏还如何能唱下去?又该如何吸引萧恨的关注?惊疑道:“您老认得我师父?”

    邝绝冷冷道:“何止认识!这家伙跟我作对了十几年,打架起码打过七八回。你是不是自认为比武厉还强,所以故意上门挑事?”

    傅惊涛干笑道:“我师父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一茬。”

    邝绝皱眉道:“武厉现在何处?为什么放任你四处晃荡?”

    傅惊涛轻咳一声,说道:“我师父获悉封魔谷于近期开启的消息,决意潜入谷中观摩天魔真经,以进一步提升武学修为。传闻谷内杀机四伏,他不愿我一起入谷冒险,便让我自行寻找机缘。我在秦岭各处闲逛,无意中闯进哭魔岭的地盘,并非存心要惹事。”

    封魔谷每十二年开启一回,邝绝身为魔门元老不可能不知道。且武厉已被萧恨所杀,死无对证,不怕邝绝提出质疑。

    邝绝讶道:“武厉竟去闯封魔谷了?”

    封魔谷之凶险,在魔门内部尽人皆知。近百年来,敢于进入封魔谷寻找天材地宝或是学习魔功绝学的至少有数千人,但能活着走出来的却寥寥无几,绝大多数人都命丧谷中。

    邝绝所居之地距离封魔谷不远,可他从未动念入谷,实在是没有把握闯过谷中的重重关卡。

    傅惊涛道:“正是!”

    邝绝喃喃道:“武厉这是要孤注一掷,向死而生啊!不过萧恨是什么人,哪会容许他轻易达成心愿?”

    傅惊涛瞎编道:“我师父感叹自己气血巅峰已过,若不设法寻求突破,此生没可能击败萧恨。他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独闯封魔谷,立誓要跨过宗师门槛。如果不出意外,这两天他应该已杀出封魔谷,掌握了白骨天魔的心法绝学。”

    邝绝道:“相传白骨天魔乃一代魔门传奇,精擅炼血门和天魔宗的心法,开创出数门逆天改命的魔功绝学,其智慧之强大旷古烁今。可惜他命运不济,竟遇到了堪称无敌的大宗师唐远钧,结果在鼎盛时期被囚禁于封魔谷,一身绝学从此失传。你师父怕是在离开天魔宗时,便打定主意日后进入封魔谷继承其魔功了。”

    他顿了一顿,别有深意地望向傅惊涛:“武厉精通的是拳脚功夫,你却使刀,两者相差甚远啊!难道你不是天魔宗弟子,而是其他门派传人假冒的,暗藏祸心?”

    话音落处,寒意顿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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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轩辕武圣介绍:
抗击异族入侵,守护华夏文明之火。结束乱世之争,维护九州河山一统。重生后来到一平行世界,具备过目不忘的奇能。在这里,宋太祖武力绝伦,南唐后主词剑双绝,后蜀皇帝竟是蜀山剑门弟子!武者崛起,乱世争锋,快意恩仇,一双铁拳会尽天下英雄。为守护河山,守护心爱之人,不断突破极限,踏上武道巅峰。绝不接受屈辱,不向敌人低头,有仇必报,有爱必争!作者另有百万完本武侠《笑傲天下》,书荒可读。重生之轩辕武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轩辕武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轩辕武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