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猛于虎
瑟瑟发抖的捕鹅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发出喟叹：尖嘴鹅啊！……怕是今年的洱珠又要涨价了吧！
太阳西斜时，云斑的心已经沉入了谷底，想到苏晓婷逃走的可能，心中的悔意让他恨不能肋生双翼。
忽然一声炮响突兀的响起，紧接着就有人骂道，“龟儿，谁放的鸟炮，还嫌尖嘴鹅不敢来塞？”
云斑却如斑豹般飞掠过草面，直直冲向了哪一处。他！听到了翅膀煽动的声音~
待尘埃落定时，附近之人已经打消了从强者手中抢夺战利品的念头，包括敢怒而不敢言的放炮者，只是眼中闪着无法抑制的艳羡，站在一旁观望着。
云斑提着尖嘴鹅的脖子，激动的脸颊微红，正打算找个地方破开嗉囊，一个与河畔边同样打扮的男子，很快便赶了过来。
“谁放的炮？”
自然无人应承，那人又摆摆手道：“跟我走吧！”
见云斑蹙眉不动，上下打量他一番：“新来的吧？连这儿的规矩都不懂，运气倒是好~”
云斑也曾耳闻，一般的捕鹅人都要给河段的地头蛇上缴一定比例的收获，这才跟了过去。
大概见他只有一个人，又相貌不凡，那人不由便高看了他一眼，主动道：
“这尖嘴鹅杀不得……还好你这只腿上没有绑带。”
云斑已然怒道：“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打算买鹅？”
“小兄弟，这可是上面的命令，前几年这尖嘴鹅的数量已经锐减到十年前的二三成，这不从去年开始，凡捕到的鹅，都只能喂石灰水催吐。
而且放生后，还会绑上一根写着日期的绑带，要是3日之内再被抓住，也得放喽！”
“那得等多长时间？”
“这个难说喽，慢的话一个多小时也是有的。”
等两人进了河畔搭着的木屋里，就见屋中有一排的木笼，对面放着长凳。
3只尖嘴鹅，被放在捕鹅人对面的木笼里。
半个小时后，云斑面前的尖嘴鹅吐出了3颗莹白色的珍珠，立刻就有记录员清点记录。
“普通人，缴纳一半洱珠，能者另议！”
“能者如何算？”云斑已然捏紧了拳头，3颗洱珠不算少，可离他的计划却还差得远。
对方了然道：“能士只需缴纳4成，尊者以上，每增一级，便少缴纳一成，若是圣师，我们老大说了，就当交个朋友！”
“我是6级尊者，你们只抽一成？”云斑的脸色舒缓了些许。
“6级？”众人惊呼一声，要知道6级在能者里，也是百里挑一的人物。
房中组团的普通人，初时的兴奋也被肉痛所取代，可在无涯，本就以能者为尊，甚至无人会觉得这规矩有失公允。
待确定了等级，收取了相应的费用后，云斑身上多了一颗魔晶和80个大钱。
他不敢再耽搁，几乎是一鼓作气的冲回了县城。
等走到院外，他侧耳听了听，却是半点动静也无。
立刻心跳如鼓的踢开了大门，闯进房去，就见苏晓婷正坐在炕上盘腿打坐。
“你回来了？可以放开我了么！”
云斑的一颗心终于归位，静立了片刻，才突然想起苏晓婷还没吃饭，上前替她除下了锁链。
晚上，见云鹏细细查看了一番铁链是否完好。
苏晓婷心中郁闷之极，却也庆幸没有试图磨损锁链。
她尝试用火烧热，再用冰水热胀冷缩后，拿一个秤砣猛砸，却收效甚微，总之使尽浑身解数后，到了下午她已经放弃了尝试。
等两人吃过饭，隐约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传来，而且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隔了一会，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苏晓婷突然想起：“白天有人挨家挨户的敲门，好像是收什么费的，我没有答应！”
云斑闻言握了握拳头道：“我出去看看！”
苏晓婷从窗户后伸头望去，就见门口站着一个十来岁，衣衫褴褛的男孩。看到云斑瑟缩了一下，仿佛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什么事？”云斑有些诧异。
“大~大哥哥，我，我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两只手抓着外袄的衣角，揉了又揉。
“你是隔壁家的吧？再无缘无故的敲门，别怪我不客气！”云斑见他吞吞吐吐的，就想关门。
“不是的，大哥哥！我，我求你救救我阿妈吧！”说罢，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知道，您是大英雄，县上的坏人都怕你，你，你能不能……”
“阳娃子，快回来！谁叫你跑去打扰尊者大人的？”一个老迈的声音插了进来。
“爷爷，大哥哥是了不起的尊者，他会借给我们魔晶的。有了魔晶，阿妈就能顺利的生下小宝宝了！”
说罢，他不仅没有起身，反而还‘嘭嘭嘭’的在地上瞌起头来。
一名头发灰白的老者出现在门口，也趴在地上磕了两个头，然后才使劲的拉起男孩，语气惊惶的不停道歉：
“能者大人勿怪！勿怪~我这孙子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您，请您念在他为阿妈担心，千万别同他计较，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云斑面无表情的看着老人将哭闹不已的男孩拉回了隔壁的院子，关上了院门。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叹了口气，转身看向窗户“出来透透气？”
苏晓婷一脸不解的走了出来，她刚想起，似乎今天有人收费时，那家就传来阵阵哭闹，说了些‘家中正有三十多岁的产妇待产，希望能宽限几日’之类的。
想起刚才那两人一副瘦骨嶙峋，形同乞丐的模样，苏晓婷还是问了出来。
云斑目光暗沉：“那些人每个月都上门，只是这次收的恐怕是年税！”
若非他是能者，这些人绝对是要破门而入的！安婷不是本地人，不知道苍洱的苛捐杂税已多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税很高么？”居然以魔晶来论？
“年税，也算是人头税，只要过了16岁，就要缴纳，要说多也算不得太多，可除此外，每个月还有卫生税、治安税、治海税……这么说吧，只要是国家有投入的，都要收！”
“治海税？苍洱哪里有海？”苏晓婷心中震惊，原来苍洱是以国家自居的。
“哼！因为百姓需要魔晶，而魔晶只能靠国家派驻在海参崴的能者获取，才能运进来！”
“可是……”苏晓婷想说东域三城难道有什么不同，至少她在穆棱时，几乎没接触过收税。
“你该知道魔晶不仅可以缓解咒病，还是男子提亲时必备的彩礼！”
云斑看了看隔壁的方向，“隔壁的女主人，少说也有三十，而女子一旦过了三十，没有魔晶的辅助，不但生产极为危险，后代残障的更多！”
第二百八十七章 魔晶的用途
苏晓婷不由瞪圆了眼睛，怪不得，那个孩子要借魔晶给他待产的阿妈。
这么看来，这魔晶的确神奇，很可能含有某种抵抗辐射，增强人体机能的功能。
……她忽然想到，从魔晶中提纯的治愈剂，效果只怕会更好，怪不得姬樱雪当时装病，注射治愈剂时，毫不避讳旁人。尽管她本身的血统是合众国人，也只会对她产生助益！
那治愈剂价格不菲，真不知姬宇宁知道令他黯然神伤，不久于人世的妹妹竟然因此而名利双收，会作何感想？
“……所以用魔晶做彩礼，是为了确保女方将来平安的孕育后代？”
“恩，旁边的那家人，光我见过的大人就有7个，这么算下来，年税就快有一个魔晶了！”
“他们是把准备保母子平安的魔晶给缴了出去？”
云斑点点头，“还能怎样？若是不缴，就把家里未出嫁的女人拉去军中，来抵这个魔晶，或是将家中的2名男丁送去矿山做苦力。”
“军中？她家没有女孩吧？”苏晓婷心中一紧，都说当下女子金贵，想不到在苍洱却轻贱至此。
“隔壁的女子应该有3个丈夫，我见过的只有4、5个男孩！”
云斑不愿多说这些糟心事，轻推苏晓婷肩膀打算回去，隔壁却又响起了哭骂声。
“作孽啊，这世道是要逼的咱们家破人亡啊！这好好的一个家~”一个苍老的声音控诉道。
“阿妹的肚子那么大，没有魔晶，这万一……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宁肯她不生~”
“三弟，别这样讲！明天，我和二弟再去九眼河一趟……实在不行，我就下河去！”
老三入赘进来是带了魔晶的，可他第一次当爹，就要承受丧妻丧子的风险，说到底是这个家亏欠他的。
“林子，你疯了！……你要是下河，还不如把我这把老骨头拉去矿山呢~”刚刚那个老者又激动道。
“我都说，让我去问尊者大人借一枚魔晶，以后，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一定会还的，你们怎么都拦着我？！”这显然是刚才来敲门的那个少年。
“你把自己卖了，也不值这个钱，人家与我们非亲非故，凭啥子就要借给我们。
亏了大人心善，否则你就是丢了小命，官府也不会管的！”一个中年人说道，仿佛意识到什么，突然放低了声音，
“你给我进来！大爹、大哥、三弟，咱们还是进去说吧，别吵到了旁边那位！”
“哦！对对！”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后，院中又暂时安静下来。
苏晓婷愣愣的立在院中，她想不到一颗魔晶，在无涯不仅意味着缓解咒病，甚至还关乎一家人的兴旺与希望。
想到无涯均为女子支撑门庭，若是女主人不在了，这个家也等于散了！
她偶尔出门路过隔壁时，也曾见到院中有一个肚子巨大，仿佛怀了双胞胎似的妇人。
虽然面色憔悴衰老，但一双眼睛却和善而慈爱的注视着家里的孩子。
“云斑！能帮个忙吗？”苏晓婷背过身从内衣中摸索了一下，回头道：
“帮我把这个送过去吧！”
云斑见苏晓婷伸出的掌心中，躺着一枚闪耀着幽光的魔晶，深深的看向她：
“就算你不想逃跑，在这里这种事不要太多，你以为那些人为什么三九寒天的窝在九眼河一个冬天？比他们更惨的人有的是，你管不过来的！”
苏晓婷苦笑一下，她何尝不知现在是自身难保，可既然她还有余力，现阶段也不缺钱用，只是举手之劳的事，她为何要见死不救！
“我知道，可既然被我遇上了，如果这颗魔晶能保这家人不散，就已经很值得了！”
“好！”云斑拿过魔晶，没再说什么。
走出大门后，他拿出今天才挣来的那枚魔晶，又将苏晓婷的这枚贴身放好，才敲响了隔壁的木门……
听到隔壁传来的哭声，特别是那个阳娃子喜极而泣的感谢声，苏晓婷摇了摇头，那么一大家人，挤在如她们这样的小院中，足见生活的艰难。
她突然有些怀念起穆棱来，那里的村镇虽然也不富裕，却安乐知足，淳朴悠然！人们的脸上也总是洋溢着干劲与幸福！
云斑走进院子，收敛了下笑容，刚才他告诉那家人，是他阿妹菩萨心肠，才送给他们一枚魔晶渡过难关。
听到对方的交口称赞，他简直比自己得了夸奖还高兴，此刻他忽然有种想让所有人都看到安婷的冲动。
然后让他们知道，安婷是他云斑的阿妹！
因为这个念头，第二天上午吃过饭，他就动身出门。
“我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那些收税的人应该不会那么早来！”
他先是去了镇上的糖果铺子，找了一圈终于买到了炸苏酪，然后又跑去了制衣铺，买了一身大红色的女式棉袍。
“这腰再改小2寸，不，3寸吧！”
“谁家的女娃这么瘦？要我说十二、三的小姑娘还能长几年，做的这么紧，可惜了了!”
“我阿妹就这么瘦，再说了，我怎么可能让她穿旧袍子！动作快着点~”
等云斑夹着棉袄和一堆小吃赶回家的时候，却愣在了门口，仿佛兜头浇下了一盆冰水。
屋门大开，里面的房门也开着。
“安婷！”
云斑大喊一声冲进了卧房，却见屋内空荡荡的，栓着苏晓婷脚腕的那条锁链，在接近根部断成了两截。
云斑扔下包裹，扑过去细看断裂处……
“这是~是…圣师！”
除此之外，没有人可以不借助工具，徒手扯断这样粗的精铁。
云斑转身就向外跑，刚刚冻结的心仿佛又被抛入了火山口，双目赤红，仿佛燃起了烈焰。
“大，大哥哥！你，你阿妹，被一伙人带走了！”阳娃子站在门口，吓得腿软。
“是谁？去了哪里？”云斑几乎咬牙切齿道。
“不是收税的那些人！他们穿的很好，像官兵又不是兵服，就是一身黑，还骑了马，打头的那人扎了个长马尾。”
苏晓婷被带走时，他趴在墙头偷瞄了几眼，一听云斑回来，就立刻跑来报信。
“什么时候走的？”云斑提着阳娃子的衣领道。
阳娃子的阿爹不放心也赶了出来，“走了有20分钟了吧，是往城门那边走的！我觉得像是都城那边的人。”
“大哥哥，你等等？哎，他们有二十多个人呐……”
阳娃子还没说完，云斑已经消失在了巷口，他只得和阿爹，帮着锁上了院门。
“天老爷，你为撒不去惩罚那些坏人，专挑着好人欺负啊？”阿爹看了眼灰蒙蒙的天，无声的控诉道。
第二百八十八章 背井离乡
苏晓婷坐在一个大木笼中，说不上是何滋味，但若是可以选择，她大概宁愿待在熟悉的环境中。
上午看到那个头领模样的人徒手拉断了铁链后，她便选择了隐忍顺从。
后来她就和其它几个女孩子一起被装车，然后跟着马队驶出了风塘，直到快入睡时，才停在了这个驿站。
不错，是驿站！
这也证明了，这些人的确是官方的人，可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掳了自己，苏晓婷本想找那些女孩交流几句，可偏偏被单独关了起来。
而那几个少女，则被送去了另一间房~看来对方多半知道她的身手不弱！
驿站的大堂内——
一众人围着主座上的吕蒙，纷纷敬酒。
一个圆脸汉字，不屑道：“这风塘的猎奇卫，真是白搭了咱们的威名，一个6级的能者，都要等着大人您来亲自动手！”
“就是，还说那女娃有4级的修为，真是夸大其词！”
另一人道：“多半是那举报的地痞，被个女娃揍了，抹不开面子，才故意虚报的！”
吕蒙放下酒杯道：“哼，我们整日东奔西跑，他们倒是安逸！不过，此次居然寻到一个不输于优女的女娃，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身边一人脸上堆笑：“恭喜大人，此次王上得此佳人，还是位少有的女能者，必定会重重嘉奖大人！”
“哎~我吕蒙岂会亏待了兄弟们，来来来！”吕蒙举杯敬了众人一杯，又肃颜道：
“此次没有寻到奇珍异宝，好在有这女娃交差，这一路上大家还需警醒着些！”
众人不由点头称是，今年风塘出产的洱珠品相平平，其他县郡也未发现稀有珍奇的玩意，若是连搜集的女子都拿不出手，那这个年关，难道等着喝西北风吗！
……
夜色渐沉，房中仅有一盆将熄的炭火发出微弱的红光。
“嗒！”的轻响，让浅眠的苏晓婷倏地睁开眼，看到地上一粒小石子滚了几下。
“谁？”苏晓婷趴到木栏边，努力听着动静！
窗口处的皮帘子掀了起来，铁栏后的窗纸已然破了一个洞，露出一张发色如火的脸来。
苏晓婷的眼睛亮了亮：“云斑？你怎么找来的？”
云斑松了口气，看来屋内只有她一人，长话短说道：“我来带你走，这些人不是好人，他们抓你是为了……为了给王上搜罗美人的！”
苏晓婷心里咯噔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可是，他们有十几个人，而且抓我的人恐怕已到圣师级别了！”
“我知道，交给我就好，我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成为那个暴君的玩物！”
“……你真的有把握？要是万一，万一被发现~”
“没有万一，我先把窗子弄开，你用这把刀试试，看能不能砍断木笼！”
说着，‘哚’的一声，一柄手掌长的剔骨刀钉在了木笼上。
苏晓婷呼出一口气，没时间细想，便开始破坏木栏。
别说那位‘彧鵟’留给她的印象糟糕之极，就说他已经拥有了数位优女，居然还是豢养了这样一群，替他明目张胆大肆搜刮美人的鹰犬，就足以说明他的荒淫无度。16
无论是出于理性还是无奈，显然是跟着云斑要安全的多！
等苏晓婷钻出了木栏，云斑已将窗口的铁窗生生拽下，小声道：“你试试能不能从这个窗口钻出来！”
这个窗口也就30公分见方，一般的男女几乎都不可能通过，所以直接被猎奇卫的人给无视了！
可云斑和苏晓婷相处了几日，却是看到了一线生机。
这个房间正好对着个堆放杂物的小院，且无人看守。也多亏了苏晓婷是被单独关押，才被云斑寻到了空子！
“好！”苏晓婷轻轻一跃，攀上了窗口，然后双臂一伸，便将上半身挤了出去。
“呵！”云斑拖了把苏晓婷，望了眼合上的皮帘，不由松了口气。
他打量了一遍苏晓婷，方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指了指后方。
有了云斑的带领和示警，两人很有默契的绕过值班的守卫，很快翻出了驿站的围墙。
直到向东跑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你打算去哪儿？”苏晓婷望着云斑身后鼓鼓囊囊的包裹说道。
“我们先向东，然后……我陪你回家好不好？”云斑眼中露出一抹惶恐。
“……”
见苏晓婷沉默，他有些失落的侧过头说道：“我本就没有亲人，现在的住处也是租来的，何况，一旦那些人发现你逃了……只要我们还在苍洱，根本就别想安生！”
那些人旁的本事没有，各种龌龊手段却是恶名远播，安婷又这样出挑，他总不能永远藏着她！
“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家了，何况我必须去找人！”苏晓婷垂目答道。
“……好，我陪着你就是！你想去那儿~”
苏晓婷大感意外，云斑居然什么也没问，就这样轻易同意了？
“我想~去涯之殇那里！”
云斑眉心拧起，“我没去过那边，只知道大概方向，不过那什么猎奇卫恐怕不好摆脱。咱们还是先向东南，等过两天出了苍洱再往西走！”
“恩……云斑，谢谢你救了我！”苏晓婷恳切的说道。
如果说上一次，他还只是举手之劳，这次他却是甘冒风险，做好了背井离乡的准备！
即便他的动机不纯，可毕竟没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举动，现在也没有携恩图报，反而顾及她的想法。
“呵~那就叫声阿哥来听听！”接收到苏晓婷嗔怒的眼神，他挽住她的胳膊，轻笑一声，“走吧！”
因为对方有马，两人不敢耽搁，施展身法专挑山林中的小道行进，又赶了3个小时，将近凌晨4点时，苏晓婷已有些脱力！
她被俘后，对方只给了她一碗稀粥，而她也没敢去碰。虽说路上吃了半块云斑带着的烧饼，可到底是有些勉强了。
“那山上好像有座破屋，也可能是太阳神庙，要不我们去那里歇会儿！”
他们至少走了一二百里，已经相对安全了！
何况他也心疼苏晓婷一个女娃，总不能像他一样，不吃不睡的硬撑着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 爱别离 求不得
“好！”苏晓婷有些头昏冒虚汗，何况，这样的破庙还不知何时能遇到？
若是遇不到，他们就只能继续赶路，一旦停下来，估计很快就会在野外极寒的严酷环境中，冻成冰棍。
“上来，我背着你！”云斑背过身示意苏晓婷趴上去。
“你身上有伤，我能行的！”苏晓婷咬唇说道，云斑怕是和她一样，已是强弩之末了。
云斑没说什么，等两人爬上了小山，一座破旧的四方形围墙坐落在山顶。
从坍塌的院墙看进去，正中是一座接近2层楼高的小庙。院中荒草遍地，显然已经废弃多时。
两人踏进小庙之中，里面更是蛛网密布，遍布尘埃。
“真的是太阳神庙！”云斑看了看斑驳的泥塑神像，四处打量一番。
看着幸存的两扇巨大木门，苏晓婷松了口气，虽然屋顶上有个破洞，但在荒山野地里能找到一处密闭的空间，已经相当幸运了！
“还好，可以在这里避避风寒！”
“但还不能生火，你忍一忍……我们先吃点干粮，休息2个钟头再走！”
外面漆黑一片，只要一点火光都可能让2、3里外的人，轻易找到这里。
“恩！”苏晓婷接过水囊和一个烧饼，随意坐在香案前的台阶上，就着透心凉的水，咬着冷硬的烧饼，尽量忽略这有些瘆人的环境。
云斑很快去而复返，抱来了一大捆枯草，垫在破庙中间的空地上，又把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张破草甸铺在上面。
“吃完了，就在这儿歇会儿吧！”
苏晓婷看了眼那最多一米宽的草席，有些为难：“你先睡吧，我坐这里就行。”
云斑为了救她，恐怕今晚都没合过眼。
云斑又笑了笑：“我是男人！再说，我的眼力比你好，待会还要值夜！”
“那我们换着休息？”
“好，你先睡，我待会叫你！”
苏晓婷没再坚持，和衣躺在了草席上，刚阖上眼，就感觉有温暖的东西罩在了身上。
“……睡吧！本来是昨天给你买的新棉袍，你这身不扛冻，等出了林子就可以换了！”
苏晓婷看着肩头的艳红色，总算知道他的包裹何以那么鼓了！原来背的竟然是买给她的新衣裳。
心中不由有些感动，笑颜温柔，“谢谢！这下连棉被都省了~”
……
夜，黑漆漆的~肆虐的风仿佛是林中妖兽发出的低吼。
云斑的眼皮已苦战了数几十回合，看来还是要待在寺外才行，万一睡死了过去，就等于把头架在了别人的刀口上。
云斑拉开门，又跃上了院墙外的那颗大树！
这一次，刚刚上去，就发现有两处快速移动的身影，更糟糕的，他们一东一西，从两个方向接近了这里。
云斑跃下大树，想了想，还是决定离近了探查一下，他将头上的黑色毡帽拉了拉，然后如一阵风般的飘向了山腰处。蛋疼
当看到那个扎着长马尾的头领牵着一只野狗出现时，云斑的指节捏的劈啪作响，他刚想回转，却见那人身后很快涌出十几名黑衣侍卫来。
就听那人道：“他们应该就在山上，这俩人身手不弱，我们人手有限，切莫大意放跑了他们！”
他点了几个人，挥了挥手继续道：“你们几队分别从两翼和后山包抄，10分钟后我们一起包抄合围！”
云斑有些懊恼方才的迟疑，若是他们直接从后山冲下，或许还能冲出一条生路！
可是，对方带着野狗，或许身后还有马匹，怎么想，似乎都是个死局。
他压抑着心中的潮涌，脑中左冲右突，直到再次看到苏晓婷时，才捂住了狂跳不已的心脏！
他和她，注定是逃不脱被抓的命运，就算自己能够侥幸逃脱，难道还能在猎奇卫手中救下她第二次吗？
绝无可能！
只要一想到他生命中出现的第一个令他心动爱慕的女人，会被送给那个昏庸又残暴的男人，此后一别很可能就是永诀！
他的心就仿佛在两种极端里反复摔打，一半是极冰，一半是火焰。
一会被嫉妒和不甘灼烧的几欲喷发，一会又被担忧和恐惧打落谷底。
想到自己刚刚有了色彩的生命，很快又会归于孤寂，甚至是永久的灰暗，云斑的手抚上苏晓婷的脸颊，然后握住了她的脖颈……
安婷是他的女人，谁都别想夺走，哪怕是王上！甚至是神灵！
她的脖颈，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纤细，配合她秀色无双的睡颜，当真如他梦中的神女一般。
可当触摸到那弹滑的肌肤下有力的脉搏时，云斑突然如被烫到般，缩回了手掌。
一日的惊吓与疲惫，让苏晓婷很快陷入了最深沉的梦境中，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直到手腕上传来钻心的阵痛，令她惊呼一声，弹坐了起来。
“你做什么？”看到云斑双手握着传来痛感的手腕两端，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留下的血迹，苏晓婷大惊失色道。
“呵~给你留个印记，也许你能多记住我两年！”
苏晓婷闻言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腕，就见左手腕处，留着两排血淋淋的血洞，足见云斑用力之狠。
“你疯了？好好地，你咬我作甚？”苏晓婷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拐不过弯来。
“早知道，我就该早点下手！”
苍洱有个风俗，男女成婚后，男方就会在女子左腕上，纹上一个印记，大多是自己信仰的图腾或是姓氏。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劝退那些打算抢婚的男子，即便是能者，也更愿意找待字闺中的女娃！
何况，这些替王搜集美人的猎奇卫，通常也不会把主意打到有夫之妇身上。
所以云斑有些遗憾没有早点给苏晓婷盖个戳！
苏晓婷先是错愕，续而愤怒，还未发作，就听云斑又道：“那些人来了，很快就会围攻这里！”
“什么？”苏晓婷大惊道：“那你还……”
“听着，换上衣服，先躲起来，我想到了引开他们的办法！”看到苏晓婷还有些迟疑，断喝道：
“若是不想我们被一锅端，就照我说的去做！”
第二百九十章 寺庙逃生
苏晓婷不敢再耽搁，脱下灰色的外袄，递了过去。
云斑接过外袄，将它裹在了泥塑神像旁，一个人高的木质侍女像上。
又从地上扯下一把长草拧了拧，将衣服扎紧。
苏晓婷换上了厚实的大红棉袄，居然尺寸正好，刚到大腿中部。
“还需要我做什么？”
云斑回头，目光恍惚了一下，声音有些异样：“……叫我声阿哥！”
苏晓婷气急道：“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云斑转过身，扯下头上的帽子，戴在人像头上，
“待会我会把他们引到西边，你趁机从东面突围！记住，别回头~他们带了野狗！”
苏晓婷心中一紧，原来这就是他的计划！“那你呢？”
“你忘了我可是6级的尊者，自然比你更容易逃走！……何况，你在我手里都逃不出去，这次可要学聪明点！”
隐约传来一声狗吠，云斑抱起木像道：“快藏起来，我走了！”
“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苏晓婷心头，他根本就没说两人要在哪里汇合！
难道……苏晓婷握紧了拳头，在云斑就要推门而出的一刻，突然轻声唤道：
“阿哥？！”
云斑霍然转身，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底流淌，最后看了一眼苏晓婷后，他跨出大门，夹起木像向寺庙的西侧跑去。
苏晓婷闭眼压下心中的忧惧，回转身，将地上的草甸踢散，然后迅速换上红色的棉裤。
又将包裹和旧棉裤藏在神像背后，才借助神像跃上了房梁。
这个庙宇虽小，顶高却不低，苏晓婷挑了一个藏身的死角，静静的趴伏其上。
……
小山西侧打算合围的猎奇卫，突然看到山上冲下两个黑影，从身形上看是一个伟岸的男子，拥着一名身形瘦小的人。
立刻就有人放了一枚信号弹示警，其余几人则纷纷拎着兵刃，赶去拦截。
不过那人似乎不愿与他们正面交锋，而是借助速度，绕过他们向西冲去。
离得最近的6级高阶能者，见前方的红发男子，抱着的正是被救的灰色衣衫女子，又放出一枚信号弹去，请求首领的支援。
……
半个小时后，被反铐住双手的云斑跪在地上，嘴角又浮上那惯常的轻蔑笑容。
吕蒙一脚踹翻立着的木像，目光阴沉的问道：“她在哪儿？”
“呵！她早就走了！”
“敢在我面前放肆，还敢愚弄我猎奇卫！”吕蒙从一旁的松树上拽下一枚小指粗的棒形松果，拿在手中扬了扬。
“谁叫我心情不好，我就让谁加倍的难受！”
说罢，他挥手如电，掷出了那枚松果。
“呃！”的一声闷哼传来，云斑弓下了身子，浑身微颤。
“哼！她到底在哪？”
“你们别想找到她！因为你们不配！”
云斑抬起头来，右眼的眼皮处露出半截松果，鲜血淋漓而下，另一只眼中，却迸发出有如实质的憎恨，直如地狱的夜叉一般。
“哈哈哈~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找不到她？哼！我先不杀你，让你好好瞧瞧我们猎奇卫的手段。”
几分钟后，吕蒙如愿看到了被押解而来的红衣女子，回头得意笑道：
“嘁~这样的女人，凭你也配独占？听说她也是被你掳去的吧？依我看，我们这是在帮她，她怎么肯跟着你这样的穷光蛋！”
云斑却是呆呆的望向月色下一袭红衣的苏晓婷，他云斑看中的女人果然是世间罕有，这身红衣穿在她身上，仿佛待嫁的新娘子，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大人，人带来了！”押解的5级能者回道。
“云斑？”苏晓婷看到云斑的半张脸上的血痕，惊呼道。
“小女娃，你可是叫我们好找，这人劫了你恐怕不是你的本意，现在跟我们回去，吕某我便不做计较！”
苏晓婷按捺住冲动，深吸了口气，“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他？”
“哼，敢动猎奇卫的货品，那就是公然挑衅王上，特别是像你这样，可能贴身侍奉王上的人，那就真是嫌命太长了……”
“你们是要……”苏晓婷嘴唇哆嗦了一下。
“他应该庆幸，家中没什么亲人，否则，光是藐视王权一条，就够判他的直系亲属没收财产，连坐处死的了！
现在嘛！等这小子学会了求饶，再给他个了断~”吕蒙对身边人示意道。
“请吧！”
“等等……”手心传来的痛感，让苏晓婷恢复了冷静，她甚至带上了一抹笑容。
“吕大人是吧？说起来，我和你们王上颇有些缘分，几个月前，我们还曾一起宴饮过！”
此话一出，周围几人都有些震惊，特别是云斑，嘴唇翕张了几次。
“大人，能否近前一叙，我想单独向您解释？”
吕蒙转了转眼珠，这个女娃气质容貌明显不似本地人，何况，以她的姿色和身手，没准以后就会成为王上身边的红人，自然是不便得罪的。
逐和苏晓婷走到一旁的树后，语气又和蔼了一分：“小姐请讲！”
“叫我小婷就好，其实……我是穆棱城主的侍女，当时汲美展过后，彧王设宴款待，我随同姬城主参加，席间还曾得到王上的赏赐。”
苏晓婷只能先套套近乎，不等吕蒙发问又道：“只是前不久，因为被城主妹妹不喜，城主才暂时放我出来，没想到我迷了路，又遇到了地痞，这才被云斑救下！”
“当真？”吕蒙眉头微蹙，若这女人已经在穆棱城主的庇护之下，自己此番行径会不会招惹来城邦间的争斗？
“不敢欺瞒大人！对了，我这里有城主赠送的一点薄资，您这一路为了我多有操劳，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苏晓婷当着吕蒙的面，将内衣袋中的魔晶掏的一颗不剩，拉过吕蒙的手，悉数倒入他的手掌。
那魔晶足有30多颗，正好填平了他的手掌。
吕蒙左右看了看，脸上已堆上了掩不住的笑意，“哎呀，这如何使得？这都是为王上办差，再辛苦也是应该的。”
“先前误会了大人，这些不成敬意，还望大人切勿推辞！”
“哎~小姐盛情，那吕某就却之不恭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别看他们平时横行无忌、连县官见了都要避让三分，其实俸禄平平，全靠每次敬献了奇珍异宝，惹得彧鵟龙颜大悦，才会得到不菲的赏赐。
可惜，这几年王上的口味越来越刁钻，对美女也是越来越挑剔，如这样动辄30魔晶的横财已经很难碰到了！
“小姐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说，只是……您还得和我回都城，等王上定夺了才可离开！”
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就让底下的兄弟们闭嘴，万一传到彧鵟的耳里，他可承受不了那雷霆之怒。
苏晓婷有些挫败，这人收了好处，却不肯松口，不过若是能救下云斑，这钱便花的不冤！
“呵呵，我自然应该去拜见一下彧王的，只是，云斑也是无意冒犯各位，还望吕大人莫要与他计较！”
“恩，这个嘛！好说好说！”拿钱办事，再合理不过！
苏晓婷鞠了一躬，“大人对我照顾有加，到了彧王面前，我一定会多多夸赞大人！”
吕蒙不由又高看了苏晓婷一眼，这可比说感谢的话，更让他受用。
“还请大人让我劝他两句，不要再来追赶了！”
“好好！请~”
两人转出树后，吕蒙道：“这位小姐是王上的旧识，既然她为云斑求情，何况此人并不知道我等是为王上效力，那刚才的惩罚也就够了！”
“你们几个放开他，让安小姐说几句话，其余人准备撤离！”
苏晓婷走到云斑对面，跪了下来，先去看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向站在2米外的侍卫道：“这位小哥，可有绷带，借我一用。”
那人听到苏晓婷柔柔的声音，立刻从身上摸出一卷纱布，有些脸热的递了过去。
“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不，就算你不想，我也会带你走！”云斑用仅剩的一只眼睛近乎贪婪的望着苏晓婷。
苏晓婷摇了摇头~她对云斑的感情仿佛一团纠缠交错的乱麻，又仿佛水天一色的风景，根本无法用理智去分辨，甚至难以用语言去形容。
如果硬要形容，也许是他们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本不该出现的人。
那就让一切都回归最初吧！
苏晓婷抬起头，郑重道：“云斑，我这里有一颗伤药，或许会对你的眼睛有所帮助！但要先帮你把这异物拔去……
你！信我么？”
“我信！”云斑什么也没问，甚至没露出一点疑惑的神情。
苏晓婷愣住了，她毕竟不是医生，不知道云斑的眼睛能否保住，只是担心用了蓝珠后，异物会阻止伤口的复原。
“你就不怕……”
云斑打断她道：“我连死都不怕，能为心爱的人去死，是我的荣誉！”
“……”不知为何，苏晓婷突然想起，曾经耗时8年都换不来一个人的真心，和全然的信任，居然在这个强行闯入她生命，才短短几天的大男孩身上得到了。
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酸涩，终于让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别哭！”云斑见苏晓婷白瓷般的脸上，滚落一串仿佛晶莹的泪珠，顿时慌了手脚。
自从将她抢回家，甚至被猎奇卫抓住，他都没见她流过泪，可现在她却哭了！
那每一滴泪都仿佛大石，狠狠的敲打在他的心脏上，可他双手被缚，只能本能的想去阻止她伤心下去。
苏晓婷泪眼模糊，却感到脸颊一热，有温热的唇，轻柔的啄去她眼角的泪水。
“不要哭！”云斑喃喃道，“是我不好，我不能死，我还要救你~”
“喂喂！”身边传来另一个侍卫的喝止声，人也靠近了两步！
苏晓婷忙止住了泪意，想到刚才云斑直接喝了眼泪，倒是不用她再避人耳目了。
她拿起纱布，狠狠心道：“你忍一忍，我要替你摘除异物了！”
云斑还未从刚才的旖旎中回过神来，只是点了点头。
苏晓婷逼着自己睁大眼睛，伸手轻而稳的拽下松果！
“呜~”云斑这次只是轻哼一声，然后就任由苏晓婷给他包扎起来。
刚刚递纱布的那人刚刚还在感叹，这女娃够生猛，现在却有些疑惑，怎么不见她上所说的伤药，就直接给人包上了伤口。
苏晓婷扎好纱布，已整理好了心情，平静道：“云斑，你我已互不相欠，从此后再无瓜葛了！”
“什么？……等等，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们什么？”云斑情绪激动的挣扎起来。
苏晓婷摇了摇头道：“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何况，我知道你讨厌优女，”
她贴近云斑轻声道：“可我就是优女，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苏晓婷说罢，站起身来对侍卫道：“放开他吧！”
她最后看了眼云斑，“你我恩怨已了，以后……好自为之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见苏晓婷走向吕蒙，那名侍卫一边解开铁铐，一边还骂骂咧咧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就是我们大人和这位小姐心善，才饶你一条贱命！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苏晓婷等所有人都回到了马队，才彻底放心，一拉马头转身离去。
云斑被解开双手后，仍呆呆的跪在地上，当马队快要消失在密林中时，才用尽全力大吼了一声——
“阿妹~~~”
那声音，震彻山谷，又无比凄切！
迎着晨间的第一道微光，云斑倒在了地上，浑身冷热交织。
——————
圣殿内，小云将火盆抱入房间，手脚利落的收起书架上放置的书籍，半晌，终于说道：
“月哥哥！你不想去看看圣女神授的仪式啊？”
亚子从窗前的单筒望眼镜前收回视线，纠正道：“不过是预备仪式而已，我用不着参加！”
小云放下手里的活儿，跑过去歪着脑袋道：“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自然是……高兴了！有了圣女，可以传达女神的旨意，呵！”亚子轻出了口气，“看来以后我会清闲不少！”
“月哥哥！你每天不是祭祀就是待在这里看书，看风景，我看圣殿里没有人比你更闲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圣女来袭
说罢，她拉着亚子的衣袖，撒娇道：“走嘛走嘛，最近来圣殿求樱雪祭司祈福的人快要挤破门槛了！我们也去看看嘛~”
小云兴奋道，她听负责殿外清扫的小姐妹说，就连通往圣殿的数百级石阶，都因为行跪拜礼的虔诚信徒太多，而接连几日变得一尘不染。
“这还只是预演！要是一个月后……”亚子如新月般的眉峰蹙起，正是一年中雪虐风饕、透骨奇寒，人们缩在家中度年关之时……
可是，若是东域四城获悉了圣女神授之事，便是再残酷的天气，恐怕也阻挡不了对女神无上虔诚，及想为家人消灾祈福的信众，决心共襄百年盛事的脚步吧？
“云儿，通知白羽祭司，多囤储些生姜，木炭，冻伤药，从现在起，开放神女县境内驿亭的供应。”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日过去，姬樱雪站在奢华的新卧房内，对着金边饰纹的落地镜，撇了撇嘴。
“圣女，您穿这身真像仙女下凡，今天来看预备礼的那些信徒，看到您激动的都快要晕倒了呢！”
“哼！”姬樱雪翻了个白眼，这侍女虽然好用，却言语粗鄙，“那是他们没见过世面！”
“正式仪式时，来的诸位大人可不是那些土包子，这衣服还是太过简陋了，只有些金银刺绣，真是俗不可耐！”
“啊？……这，还有比这更贵重的衣服？”侍女呆了呆，这衣服可是花了公库5个魔晶啊，整个圣殿一年的制衣费也才10个魔晶而已！
“这算什么？我要五种颜色的狐尾做成披风，最极品的洱珠缀满裙摆，还要云斑的羽毛制成的羽冠，七彩荧光的琥珀编织的腰带！”
侍女听得面红耳赤，咽了口唾沫，“圣女，这些东西一时半会怕是，怕是……”
“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到神授大典么？明天我要亲自回扶摇，定制一件配的上我身份的祭祀服饰！我就不信，富饶如我穆棱连这些东西都拿不出来！”
姬樱雪傲然的抬起下巴，这无涯之地能配的上她圣女的也就只有那些稀世奇珍了~
“樱雪！这是我草拟的典礼仪帖名单，你过一下目，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们就抽调一半的侍卫尽快送达！”白羽祭祀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是羽姐姐啊！辛苦了~”姬樱雪闻言眼中闪过欣喜，拿起名单仔细看了起来，笑容逐渐暗淡。
“东域四城，姐姐只列了安图和极北郡的城主，以及那里圣殿的祭司？”
“樱雪，海参崴的老城主虽然是9级的圣师，可毕竟已近9旬，且离此路途遥远……”
姬樱雪神情转而肃穆，直视白羽的双眼。
“姐姐，此次女神两次展示神迹，令我穆棱免于风镰的荼毒，《神启》里可曾记录过此等殊胜之事？”
白羽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此等百年不遇神灵显圣的大事，自然是见证得人越多，才越能显示我们的虔诚敬奉之心~何况，那些参加仪式的人，说不定还要感念能够亲历这与神灵亲近的盛事呢！”
“这……那依你看，还需要邀请那些人？”
“呵~东域四城的城主就不说了，各少城主，8级以上的圣师，还有各世家大族的族长及继承人，这些自然是要邀请的。
各地的富绅豪强，各界名流，也可以一并请来，接受女神的感召和恩泽！”
“这么多？可是这些大人们前来，都有仪仗随从，这些都需要我们安排住宿，甚至是确保安全！
你知道此次大典，圣殿已拿了一年的供奉出来，这开销…”
“我不是说了嘛？请那些富绅赴会，这可是极大的殊荣，他们自然应该尽些绵薄之力的！
羽姐姐，就这么定了，我会请哥哥再拨一队送仪帖的人给你！
还有，这仪帖也给苍洱送一份，也算我们圣殿尽到了礼节！”
见姬樱雪的语气不容商量，白羽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那好吧！只是，这事我还要再征询一下亚子的意见~”
“哦~姐姐只管去说，有问题我自会找亚子解释！”
看到白羽锁着眉头再次离开，姬樱雪冷哼一声！
‘真是个冥顽不化的老女人，等我当上了圣女，也该请你挪个地方了！’
第二日，姬樱雪便坐车回了扶摇，先到城主府见了姬宇宁，并讨要了30魔晶的服饰费后，就迫不及待地去了云裳阁。
自从扶摇城内的风镰病患奇迹般的不药而愈，加之她宣称咒病已除，城主府内就开始流传起她是圣女的传言。
姬樱雪的行事排场也以圣女自居起来，身上的服饰换成了从域外弄来的上品织物绸缎，裁剪合体，飘然若仙！令人觉得更加高不可攀。
坐着城主府最奢华的马车，姬樱雪在距离云裳阁尚有几十米的地方，便带着侍女步下马车。
心中腹诽，这马车虽然在扶摇已是尊荣的象征，可到底不如汽车气派舒适，等大典过后，自己一定要哥哥送她一辆专属的汽车，也免得以后出门还要舟车劳顿！
那扶摇之外，还得专门铺设一条沥青修筑的大路……
突然腿上一紧，一团灰扑扑的东西扑到了脚边，姬樱雪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向后猛缩。
待看清是一个披头散发的50多岁男子时，强笑道：“这位大叔？您这是……”
“祭司大人！你救救我女儿，救救她吧！”
“……大叔，您先放开我，起来说话！”姬樱雪看着乳白的裤腿已经印上了此人脏手上的黑印，心中咒骂不已，却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
大叔一边紧紧抱着姬樱雪的小腿，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恳求起来。“听说您的咒病被女神治愈了，你帮帮我女儿，让神也治好她吧，我求您了！”
他收起趴在地上的手，在脸上囫囵的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然后就伸向姬樱雪领口围着的雪白狐裘。
“啪！”姬樱雪一巴掌打开那人的脏手，愣了愣立刻向两边扫视了几眼，见因为时间尚早加之天气寒冷，并没有多少行人。
“侍卫，侍卫，快来赶走这疯子！”
那人听到此话，仿佛受激般，双手从小腿向上打算抱住她的双腿。
“给我滚开~”姬樱雪恶心欲呕，她可是即将成为圣女的人，怎么能被这样污秽不堪的老男人沾染。
姬樱雪发狠般一脚踹向那人的胸口，“咚！”的一声，就将那人踹的在地上滚了两圈。
侍卫跑了过来，却被姬樱雪阻止道：“算了，他也怪可怜的，别让他再来纠缠我！”
随后姬樱雪在侍卫的守护下，走进了云裳阁。
第二百九十三章 露馅
等她回到城主府时，手中已多了一张货品清单，因为姬宇宁外出办事，便直接交给了府中的王总管。
入睡前，没有等到哥哥的姬樱雪在些许烦躁和不满中沉沉睡去~
……
“大小姐~大小姐~~”
“谁？”姬樱雪在昏沉中撑开了眼皮，茫然四顾，然后瞪大了双眼。
这是哪儿？
怎么烟气缭绕，隐约可见黄褐色的花岗岩墙壁，和墙上悬挂的刑具，远处还有两盆忽明忽暗的火盆，仿佛是一座地牢，而她则躺在一张黑色的皮床上。
皮床？姬樱雪晃了晃头，她之前在做什么？脑袋却滞涩地拒绝回忆。
“大小姐？！”一个穿着白衣，胸口却有一大团血肉模糊伤痕的人犹如凭空出现。
看到那人惨白的脸，嘴角还流淌的血迹，姬樱雪目光骤缩：“喜子？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嘎嘎！是你杀了我……”来人的声音仿佛一只生锈的大提琴。
“不，哥哥说你已经死了！”姬樱雪跳到床后，声音颤抖。
“我不该死，该死的是你~你骗了所有人，你根本就没有得咒病……！”
“不，我是祭司！你，你伤不了我的~”姬樱雪色厉内荏道。
“嘎嘎，那就和我到地狱主神面前去解释吧！
你不仅假装咒病，还制造了风镰被神迹治愈的假象，这个圣女，根本就是假的！”
“不要！……我没有害人，都是安婷那个贱人的错~要不是她，我怎么会动手。”
“还想狡辩？那韩离呢？他为你卖命多年，却惨遭毒手？”
姬樱雪目光闪烁，四处打量着这个空间，仿佛想要夺路而逃。
“看来，应该让韩离来与你对峙~不过他的头已经被你打碎了，现在不太好看。”
“不要！！放我回去~”
“坦白你的罪行，也许还能获得神的宽恕，否则……”
姬樱雪看到从黑乎乎的楼梯上，动作缓慢地走下一个人来，那人穿着一身熟悉的侍卫服。
胸口处也有一个血洞，隐隐约约能看到他的脖颈上，似乎连着一块残缺的头部。
姬樱雪惊呼一声，吓得涕泪纵横，退到了墙角处：“不要过来！别让他过来，我说，我说！”
喜子冲那人点点头，仿佛按了暂停键般，那个身影停滞在了楼梯的暗影里，
粗噶的大提琴音再次响起：“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姬樱雪不怕死人，却害怕会报复的恶鬼，她摊坐在地上，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是，我是装作得了咒病，只是因为哥哥对我太过冷淡。
还有亚子，我到底有那里配不上他们，明明我的血统比他们更加高贵。
我被贩卖到这个蛮荒之地，从此远离了文明的生活，这是他们欠我的，只有成为圣女才能弥补对我的伤害！
没错，我是制造了风镰的假象，可说到底我并没有伤害任何人……
至于你们，都要怪安婷祸水东引，否则我何必要杀人灭口~
你知道的，这件事绝不能留下任何隐患，否则……有一天哥哥会不要我的！”
“……”喜子愣了好半天，才问道：“你假借圣女的名义，到底有何图谋？”
“我都坦白了，神就不会再追究了对吗？”
“说吧！”
姬樱雪咬了咬手指，接着道：“无论是合作国还是这里，女子拥有三夫四侍再正常不过，可是作为祭司，我却只能守着一个人……
所以哥哥订婚时，我就有了制造疫病的计划，而安婷正好帮我歪打正着，说到底，我做圣女根本没有碍着谁？
信徒们需要一位精神领袖，而穆棱会因有了圣女而增加威望。
作为报酬，我不过是和所有女子一样，多招纳几位丈夫而已~而他们，能娶到在无涯地位最尊崇、最美丽的女子难道不该感到荣幸吗！”
喜子走上前来，“所以，你杀了我们灭口后，还赶走了安婷？”
“……这，你应该去找安婷，她才是迷惑哥哥的罪魁祸首！若不是她的离间，我怎么会对韩离动手？
只恨她居然乘着那会儿逃走了！……不过，没有了地图和干粮，说不定她现在已经下地狱去了呢~啊哈哈”
姬樱雪刚刚还在瑟瑟发抖，此刻却爆发出一阵充满恨意的狂笑，越发让人觉得她的面容扭曲。
“嘭！”什么东西投入了火盆中，顿时火光大盛，喜子见状转身上了台阶。
“等等，你答应过我的，送我回去！”姬樱雪爬起来追出去几步，就被火盆中弥漫出的烟雾给熏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姬樱雪看着自己卧房的天花板愣了片刻，才啐了一声道：“阴魂不散！”
“小姐，您醒了？城主让您去他书房一趟！”侍女杜鹃端着早点进来。
“哥哥回来了？”姬樱雪喜道：“快点帮我梳妆。”
神授大典的一应事项必须尽快征得哥哥的首肯和资助！
半个小时后，姬樱雪换上了一套杏色的丝质长袍，披散着波浪似的秀发，出现在了姬宇宁的书房中。
“拳叔？您也在啊！”
姬樱雪没等拳叔回答，就走向站在书房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姬宇宁身后。
“哥哥？！您找我是说礼服的事吗？……”见姬宇宁恍若未闻，心中有些忐忑，“哥哥，这个仪式可不是为我一人举办的，此次东域的各方大人都在邀请之列，若是妹妹穿的寒酸了……
这不仅是对女神不敬，人家也怕给你丢脸嘛~”
“所以，你就要四百颗极品洱珠、五色狐狸皮、还要三只成年雄性云斑的翎羽？”姬宇宁转过身来，眼中流露出复杂至极的神色。
“你可知苍洱一年能出多少极品洱珠？……不过百颗！”
姬樱雪退后两步，一脸的委屈受伤，“哥哥，我可是你的妹妹，圣女神授只此一次，难道你不替我感到高兴吗？”
“别再叫我哥哥！若不是这场典礼，我还真不知道一个人的贪婪，竟比不知餍足的饕餮还有过之~”
“什么？”姬樱雪猛地抬头，浑身轻颤，“你这样说，就不怕女神怪罪么？”
姬樱雪将无措的目光投向一角的拳叔，可惜，拳叔只是闭了闭眼，毫无为她撑腰的意思。
“怪罪？”姬宇宁敛去眼中最后一点犹豫、失望，变得疏离淡漠。
“神明在上，你日日供奉神灵，可在你心中，却唯有你自己，女神和圣女，都不过是满足你欲望的幌子罢了！
若你只有野心倒也罢了，可惜你不仅仅是欲壑难填，更是嫉妒成性，手段残忍……竟是蒙骗了我们所有人！”
一想到从前，姬樱雪借着咒病亲近自己，姬宇宁就狠自己有眼无珠，为此，竟还驱逐了一心为众人着想的安婷……
第二百九十四章 跌落神坛
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姬樱雪泫然欲泣，脑中却急速运转起来，
“一定是有人不满我受到女神的青睐，所以才妄图构陷我，你怎么能只听她们的一面之词？
这都是有人眼红造谣，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啊！”
姬宇宁眼中透出一股轻蔑与果然如此的表情，“这些手段你倒是熟悉！只可惜你还是太不了解我了~”
说罢，他拿起桌上的铜铃摇了摇，立刻就从门外走进两个人来。
姬樱雪看到其中一人，骇然退了两步，不敢置信道：“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不会的，怎么可能？！”
“让大小姐您失望了！”喜子抬起一张苍白虚弱，却恨意灼灼的脸来。
姬樱雪愣了几秒后霍然转身，瞪着姬宇宁道：“我的好哥哥，你宁肯相信一个下人的话，还骗我说他已经死了？原来从那时起，你就开始怀疑我了，对吗？”
姬宇宁冷冷瞟了一眼姬樱雪，“哼，我与你的不同就在于，我绝不会枉杀无辜，或是仅凭臆测就定一个人的罪！”
前些日子，因为疫情未消，他实在无暇它顾，何况，当时他只以为这是其他城邦所为，所以便对外统一了口径，称喜子已经重伤殒命。
想不到，喜子竟然奇迹般的醒来，更是带给了他无比震惊的事发经过！
“这个人你可还记得？”
见姬樱雪看向另一个人，目光迷惑，姬宇宁道：“此人在四丰县任能者教官，张全，昨日你被踢了一脚，有何发现？”
张全一抱拳，抬起一双厉眼望向姬樱雪：“禀城主，昨日西街，我扮做一名老者，逼得大小姐出脚。
依我以往的经验，小姐应该从未经过训练，但其力道远超于常人，应该是能者无疑！估计快要接近2级初阶。”
“若是一般老者，受了那一脚，又会如何？”
“……恐怕会损伤肋骨和心脉，也许要卧床半年！”张全没有太多概念，只是以体弱之人的标准衡量了一下。
“好，下去吧！”姬宇宁转头道：“你还有何话说？”
“呵呵~呵哈哈！”姬樱雪笑的悲切而无望，“你如此算计我，就是想让我承认，自己假装咒病，就是为了要当圣女？
如果我告诉你，我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能让你多看我几眼，做圣女也是为了光耀穆棱，能让你以我为荣呢！”
姬樱雪上前几步，楚楚可怜的想要拽住姬宇宁的胳膊：“难道你忘记了，母亲临走前让你我相依为命，我从小就以做你的新娘，处处要求自己……”
“够了！”姬宇宁胳膊一挥，就将姬樱雪拂到地上，异色的双瞳眸色加深，一边仿佛愤怒的大海，另一边则如无底的碧渊。
“再敢提起我父母一句，我便将你送去姬氏墓地，日夜向他们忏悔！”
姬宇宁身上抑制不住的威压，令姬樱雪的身体抖如筛糠，趴伏在地上，升不起半分反抗的心思。
“本来我还念在你是我名义上唯一的亲人，给你留一丝颜面，可没想到，到了如此地步，你竟还敢推卸责任！”
“是啊！姬樱雪，昨晚你的忏悔，我们在座之人都可作证，你这样利欲熏心，欺上瞒下的行径，实在令人不齿！”一旁的拳叔愤慨道。
“……昨晚？”姬樱雪眼神复杂，惊慌躲闪。
“大小姐，你这种人，恐怕只有在梦里才会吐真言吧？”喜子鄙夷道。
姬樱雪如遭雷击般，伪善的表情终于龟裂出了片片裂痕。她本来已做好了承认伪装咒病的准备，毕竟喜子当时晕了过去，没有听到她做圣女的企图。
可是制造疫病，伪造神迹，以及之后她想要收罗更多的丈夫，这些足以让她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姬宇宁！！”姬樱雪咬牙切齿的指着这个她觊觎多时的男人，“你好狠，竟然如此处心积虑的设下圈套，我到底有那里对不起你？”
“处心积虑？呵！
虽然知道了你是能者，也知道你为了扫除接近我的女人可以不择手段，但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你不惜制造风镰到底所图为何？或者说，当了圣女到底能带给你什么好处？”
他必须要证实这一点，以及安婷的去向，现在看来，若是没有昨晚的设计，恐怕姬樱雪还要抵死不认。
“若非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真是难以想象……一个城主养女，竟是要做我无涯百年未出的圣女，还要收揽无涯的青年俊杰，甚至连亚子也意图染指！”
“我，我……就算如此，我也没有”
姬宇宁厉声打断道：“毁人声誉、栽赃陷害、杀人灭口、假传神谕、陷我扶摇于风镰恐慌之中……你还逼走了我的救命恩人，至今生死未卜！”
姬宇宁握紧拳头，强自按捺住嗜血的冲动。
姬樱雪被收养时，他已经14岁，加之两年后开始躲避追杀，暗中壮大势力，于姬樱雪的感情，并不比表亲更为亲近。
若非母亲的临终嘱托，以及后来她患了疫病，他对她不过是尽到义务，不会有更多的亲近之举！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穆棱之人，更不配拥有姬氏之姓~拳叔，传我城主令，即日起将庞雨欺世盗名之事公之于众，削去其圣殿祭司之职！”
姬宇宁一字一顿道：“即日起逐出穆棱边境，以后若再敢踏足边境半步——杀无赦！
至于你私库中的东西，都是穆棱百姓的血汗，会全部充公！
来人~带她下去！”
姬樱雪，此刻应该称为‘庞雨’已经听傻了，她的眼睛淬着殷红的毒汁，
“我是圣女！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在被拉出大门的一刻，她突然又哭又笑起来：“安婷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呸~她比我还会蛊惑人心！可惜你现在只能去地狱里找她了！啊哈哈~”
门掩上了！姬宇宁闭上眼再缓缓睁开，这一切真的不是梦幻吗？
“宇宁！我现在就去通知族老将族谱改了~”姬氏兴盛已久，绝不能让这样的女人玷污了姬家。
“拳叔，此事已告一段落，我也可以动身去找安婷了！”姬宇宁疲惫中透着浓浓的担忧。
“恩！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便是我穆棱的恩人，你只管去吧~只是若要踏足苍洱，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知道了，这次除了启动我们的暗线，我只会带十几个好手一同前去！”
就在姬宇宁花了两天时间安排好各项事务，打算第二天启程时，却在当晚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蔺老城主？路上辛苦……宁宇有失远迎了！”姬宇宁深深躬身，心中却是惊疑丛生。
第二百九十五章 生死相隔
蔺老城主不仅是统御海参崴多年的老城主，也是无涯公认的最德高望重的9级圣师，于自己更是有托庇扶持之恩。
当年父亲被害，就是栖身于他老人家的庇护下，才得以休养生息，姬宇宁心中向来是极为敬重的。
可他这样悄无声息的突然来访，显然是有不欲人知的机密要事，什么事，能惊动年逾九旬的老城主，在这等季节，不远千里的赶来商讨？
“唉！是我轻车简行，不想惊扰太多人，你莫怪我才好。”
“老城主，您对我恩同再造，有何事直接潜人告知一声，我必快马加鞭赶去海参崴见您！”
留着半白长须的老者笑道：“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何况，此事事关无涯，我还要到其他几城走上一遭！走，我们进去再议！”
“好！请到书房一叙！”
……
上官昊喆坐上屏蔽飞艇偷偷飞过涯之殇，停在了一处密林里。
与苏晓婷见面后，他先是回帝都，彻底辞去了特战署副署长的职务。他已经亏欠家族太多，万一事情败露，他不想再让上官家承受更大的打击。
然后又在东西联盟间，选了一个相对独立且生活淳朴的小国，买下了一个小型农庄。
做完这些，他迫不及待地再次赶回穆棱时，却从城主府下人口中得知，苏晓婷已被逐出了穆棱。
他本想赶去边境处寻找，却遇上大雪封山，沿着大路上搜寻了两日后，他决心先回合众国购买一些生命探测装置，再赶回去寻找。
可他刚刚开启了加密手环，就被其中一个消息震得魂飞魄散。
——帝都·特战署
上官昊喆沿着长长的走廊，步伐有些凌乱，又有些虚浮，直到看到前方的房间门口，杵着一堆的熟面孔。
突然从房中跑出一个人来，他用被特种材料铐住的双手，握住近在眼前的马督长的脖颈，缓缓举起：
“说！是谁做的？到底是谁？”
“我，放……呜呜！”马督长的脸色很快就变得红紫。
“滚开！”风行烈双脚同样被缚，只能挥动马督长，挡开扑过来的卫兵。
“有话好说，别冲动别冲动！”一旁的秦署长仗着自己6级能者的身手，想按下风行烈的双臂，却是徒劳，只能去托住马督长。
突然如遇救星般喊道：“上官署长？快，快来帮忙~”
风行烈却转过头来，抛开马督长，怔怔的向前走了两步，“放我走，我要亲自为她报仇！”
上官昊喆眼前一黑，摇摇头，仿佛喃喃自语道：“不会的，谁会这么做？”
“我也不信！可是……有用吗？”风行烈仿佛笼中困兽，暴虐的力量无处释放，“所有参与了这件事的人都是帮凶！我恨不能拉他们给小婷陪葬！”
“我不会信的！”上官昊喆说完这句话，挺直了脊背，越过风行烈走向那个散发着白光的房间。
“让我单独和她待一会~”上官昊喆看向房间内的4名特战署战士和一名医生。
几人对视了几眼，默契的退了出去！
上官昊喆这才微微转头，看向那张白色皮床上，穿着一身白色紧身服的女子。
只一眼，就被钉在了原地！
无论是她的面容五官，还是身形特征，无一不和他记忆中的女孩重叠。
但心中的念头，推着他走向皮床，轻轻翻开苏晓婷的掌心，手掌绵软冰凉，却缚着一层薄茧。
他又看向她裸露的脚趾，如工艺品一般的天足，几乎可以判定，这不是一具整形的身体或是相似的替身。
上官昊喆收回目光，盯着苏晓婷的素颜愣了一会，才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拉开她身前的拉链，直到腹部以上。
深蓝色的瞳孔缩放了一下，才轻轻伸出手指，轻按了下某处。
之后，便合上拉链，缓缓抬起上身，最后轻抚了下女子没有血色的脸颊，直直走出了房间。
有人拦住他问：“您……能确认是血隐吗？”
上官昊喆不答反问：“我要知道她的死因！”
“医生说，应该是冻死的，所以身上没有伤口~”
“知道了，我确定，她！就是血隐~”
———————
苍洱王城
主管膳食的罗副总管站在大殿下首，正在为彧鵟传唤晚饭~
这几日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几分松弛，因为彧王已经有3日没有往他的身上摔碗碟了！
罗副总管堆上笑意，将其中4盘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动的奇特菜式摆在了彧鵟面前。
“这又是那个安婷做的？”彧鵟夹起一片水煮鱼来，咬了一口，挑了挑眉头，放下筷子。
“是是！王上可还满意？”总之，他是满意的不得了！
除了长得像优女，这位可是比男厨子还勤快，手脚麻利，做出的菜更是让人开了眼界！
“哼！这姬宇宁还真会算计，这厨艺竟是不输给合众国的美味！”说罢，他又勾起一抹讽笑。
“这么好的厨子也舍得放走？我真是好奇，她怎么得罪到他那位祭司妹妹的！呵~那我可就不客气的笑纳了！”
“恭喜王上！此女真是才色俱佳啊~”
“那就让她继续在厨房当差好了！”
想到上次宴会时的不快，彧鵟又加上一句“告诉她，每顿必须有四样新的菜色，什么时候黔驴技穷了，她就只能到我面前来抚琴了！
我彧鵟只缺美女，可不缺什么侍卫，哈哈哈~”
“王！您吃这个~”一旁穿着露骨的女子夹过一块辣子鸡丁，喂给彧鵟。
“传令，赏吕蒙100魔晶！”
众人闻言不由抽气，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只要王上开心，他们就仿佛过年一般，奢求再多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晚些时候罗副总管找到苏晓婷，不是耳提面命，反而是嘘寒问暖，大加吹捧了一番，总之一个中心思想就是——
对苏晓婷寄予厚望，希望今后好好表现，表示能在自己的权利范围内，给她最优厚的待遇，甚至是特权。
然后才转述了彧鵟的话！只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伴君如伴虎，一旦惹怒了王上，那下场绝对比在厨房凄惨百倍。
第二百九十六章 苦寒与豪奢
苏晓婷回到膳食房后院的住处，门口虽然无人看守，但从那天进了彧鵟的皇宫后所见来看，这里侍卫林立，守备森严，以自己现在的身手，恐怕连大门都没摸到，就会被发现。
等简单洗漱完，她想起这几日的见闻，简直有种刚从现代穿越过来时的极大落差。
从进王城开始，还不算明显，只是道路更加平坦开阔，可自踏入皇宫后，这几个月建立起来的对无涯之地的印象，几乎完全被颠覆。
不错，如果说扶摇的城主府只能算一座恢弘的古堡，那这里，就堪称一座真正的宫殿。
而且是一座颇具现代感的宫殿，虽然没有合众国那样浑然一体的建筑风格，却也是金碧辉煌、遍布雕塑大理石的奢华宫殿。甚至让苏晓婷想起了在‘越千年’时的宫殿造型！
而且占地广阔，不输于曾经的故宫。
这里不仅有温室，培育各季的瓜果蔬菜，膳食房中还有许多合众国的炊具，仅是负责彧鵟极其宠妃膳食的厨子就有20个。
想起一路上所见，那些王城以外的城镇，几乎看不到几座一层以上的建筑，许多百姓都裹着露着棉絮的破袄，挑着草框出行。
苏晓婷就格外庆幸，自己被直接发配到了膳食房。
不用罗副总管的提醒，她也对彧鵟多了几分了解，穷奢极欲，还荒淫无度，向来都是暴君的专属用词！
虽然彧鵟给她出了点难题，可也给了她宝贵的时间。
自己在吕蒙手里时很配合，想必他们顶多以为她只有3级的实力，若是假以时日，能够提升到6级，加上自己有机会就多去各处走动，混个脸熟……
说不定，等大家都放松了戒备，不用等到6级，自己就能寻到机会溜出皇宫！
想到此，苏晓婷吞下一颗黄珠，暗暗给自己鼓劲，阖目调息起来。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两天之后，彧鵟因为赋税的事再次大发雷霆，通常这种时候就意味着，他会用两种方式宣泄。
其中之一就是，将此时不长眼伺候不周的仆从，斩了泄愤，因此整个皇宫的人都噤若寒蝉，生怕自己成了炮灰。
而苏晓婷就在此时被罗副总管推了出来，怎么看，苏晓婷那张脸总要比他讨喜的多！
苏晓婷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弯弯绕，推辞不过，只得穿着普通侍女的衣着，强自镇定的按照罗总管的交代吩咐上菜。
席间，诺大的厅堂内，竟是只有彧鵟的咀嚼声，苏晓婷在如此诡异的氛围内，也只敢盯着脚尖，学着其他侍女一样当蘑菇。
“……你们都是死人吗？”彧鵟突然将酒杯掷在地上，其余人都随着酒杯碎裂声，颤了颤身体。
“对了，你不是会弹琵琶么？还杵在这里作甚？”
苏晓婷接收到彧鵟狂躁摄人的视线，心中一紧，只得颔首退到一边。
很快有人在彧鵟的下首3米处摆好了圆凳，又塞给苏晓婷一把琵琶。
苏晓婷心中愤慨，却也无可奈何，想了个轻松舒缓的曲子，没带指甲，就拨弹了起来。
听了一会，彧鵟才稍微展颜，哼了一声，继续用起饭来。
直到用完饭，才戏虐道：“你这曲子倒是新鲜~能者多劳，从今日起，你每日抽空给我的妃子们传授新曲，这可比当侍卫要轻松许多吧？”
“是！”
见苏晓婷低眉顺眼，彧鵟无趣的撇撇嘴，对身后的总管说：“一会招小蝉和云香到我寝宫侍寝！”
待彧鵟离开，整座大厅里的仆从们，才仿佛又活了过来。苏晓婷退了出去，没有抱怨彧鵟的小心眼，反而有些高兴。
她正愁没有机会离开膳食房的范围，这一下，也算有了名正言顺的出入理由。
第二天一早，便有人来传唤她前去授课。
苏晓婷穿过层层回廊，步入一个花木扶疏、有流瀑池塘的花园，不由错愕的抬眼望去，这里果然也搭建了如上官大宅那样的控温罩。
池塘上有一透明的玻璃罩房，房内垂着一层纱幔，极是唯美。
“安婷！”一人站在门口处唤道。
“是你？”苏晓婷快走几步，这不是和她同一批的优女，此次被彧鵟买下的第一美人么？
“抱歉，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呵，我现在叫宓妃，你就叫我宓儿吧！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宓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宓儿？……是啊！你还好吗？”
“……挺好的，我听说了你的事，就让他们先把你请来了！”宓妃美艳妩媚的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清愁，强笑道。
“苏晓婷看了一眼旁边干咳的老侍女一眼，问道。那我们就边教边聊？你用什么乐器？”
“好，我还是用笛子吧！”
那名老侍女立刻给苏晓婷递上一把琵琶来。
苏晓婷刚刚打算弹拨，就被宓妃拉住：“我这记性差的很，刘姨，你去帮我取来纸笔，我要把词曲都记下来，方便以后练习！”
“小红怎么没来伺候？”刘姨打望了一圈，不解道。
“噢，我让她做一些王上喜欢的点心，就自己来了！”
“是！那老奴这就去取~”
望着刘姨的背影，宓妃道：“你还记得吴娇么？”
“11号？”苏晓婷点点头，那人可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
“我说了，你可别怕！”宓妃涌上惧色，“吴娇她……已经死了~而且！这琵琶~”
“？”苏晓婷疑惑的望向琵琶，没记错的话，吴娇的特长好像就是琵琶。
“琵琶的琴弦是王上命人用她的肠线所做！”
苏晓婷惊得差点碰翻了桌子，然而片刻后，她就理解了宓妃支开刘姨的用意。
“谢谢！这彧王，他是不是！”苏晓婷拉开窗幔，以便能留意周边的动静。
“总之，你千万要小心，王上喜怒无常，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
宓妃对苏晓婷的印象很好，从她隐瞒自己的才艺就可看出，她嘴很严，而且并无攀附男人之心，这才真心相劝！
“现在你还算安全，只要处处顺着他即可。若是，若是有一天……”
想起彧鵟无法言说的爱好，已不能用荒淫无度来形容，宓妃身子轻颤，终是咬牙说道：
“他招你侍寝，你切不可表现出欢愉满足，否则……那美人坊的乐器中，怕是也会留下你身体的某个部分！就如吴娇一样~”
苏晓婷目瞪口呆了片刻，看到花园一角六姨的身影，才追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呵~就算知道这些，一样是朝不保夕，我知道你是能者，只盼有朝一日，你若能回到那边……能让国家知道这些事！”宓妃不禁握住苏晓婷的手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听墙角
我会的~”毕竟她对优女的悲催命运可是感同身受。
看到刘姨进来，苏晓婷问道：“对了，有竹笛么？既然宓妃用笛子，自然是用笛子教授更好了！”
……
苏晓婷走后，小红来说了今日侍寝的名单，宓妃又松了口气。
只是想到今日宫中可能多了一、两具奴隶的尸体，以及那两名美人昨日遭受的噩梦般的折磨，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线希望，仿佛又被沉沉的黑暗湮没。
刚刚她不好对安婷直言，实在是因为只有彧鵟身边的妃子才知道，若是他心情不好，除了喜欢滥杀无辜外，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嗜好。
宓妃的思绪仿佛又飘回到刚入住王城的时候，她本以为凭她的才貌，在这蛮荒小国，应该无出其右者。
可是第一天与彧鵟的后宫佳丽见面，她就有些摇摇欲坠，这里光是优女就有十几人，而皇宫之中，更是不乏各式的本地佳丽。
还有专司舞蹈、奏乐的美人坊，可以说环肥燕瘦，争奇斗艳，她不过是彧鵟收集的美人谱中的一款罢了！
好容易等她调整好了心态，却发现即便侍寝，彧鵟也并不动她，后宫也未上演争风吃醋的戏码！
直到有一天，因为矿场暴动，彧鵟大为火光，当晚就召见了她和吴娇两人。
这个男人竟招来了两名奴隶，而他自己则是坐山观虎斗，看着她们在那两个魁伟男子的声下呈欢。
合众国的女子虽然观念开放，可她毕竟有自己的底线，如此被迫上演活春工，这让她情何以堪。
没想到事毕后，彧鵟竟还问她和吴娇还满意么？
想到这里，宓妃不由打了个激灵，当时她只是委屈垂泪，而吴娇不知是认命还是想要争宠，居然道：
“王上喜欢看，娇儿自然也开心，只是……人家想和王上也这样嘛！”
彧鵟当时就捏住了吴娇的下巴，挑眉道：“噢？你刚才很享受很满意咯？你还想和我也这般？”
吴娇当时就靠在了彧鵟身上，“娇儿想要伺候王上很久了，难道王上就不想吗？”
之后，自己和那名奴隶就被赶了回去……第二天，她才听说吴娇已被赐死，而她的那名奴隶则被剁碎后扔去了猎苑！
现在想想，当时彧鵟的眼神中已不再是激动，而是暴虐的前兆与嗜血的兴奋。
宓妃不敢再想下去，这人在她眼中，仿若地狱的恶鬼般令她一想起就胆战心惊。
……
苏晓婷自此走上了为葛朗台卖命的生活，每天上午11点前，先是拿着竹笛教授妃子们乐曲，然后赶回去料理彧鵟的午餐；
下午再去各处溜达一番，和侍卫套套近乎，然后4点又要赶回去准备晚饭；
这还不算，遇到彧鵟高兴，大宴将官，还得加班加点，更可恶的是，晚上有时候也要被拉去为他抚琴助眠！
苏晓婷炼体的时间被一压再压，看到某人有些发青的眼窝，苏晓婷腹诽，这人做了太多的亏心事，自然是寝食难安的！
不觉一周过去，这天晚上，苏晓婷又被拖去彧鵟的寝宫弹琴。
谁知，刚弹了半首曲子，就有侍卫来报。
“王上，蔺老城主说有要事相商，还让我等不要声张！”
“昨天才说要来苍洱，今晚就到了，这老东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彧鵟从塌上懒懒坐起，“宽衣！让他到书房见我~”
苏晓婷望着彧鵟的背影有些气结，他要去见客，却将自己干晾在了这里。
时候已不早，苏晓婷心中不免忐忑，想了想，决定待会偷偷去旁边的书房探听下情况。
若是彧鵟要与对方长谈，说不定就忘了刚才这茬，自己便自行回去便是！
她在寝室外的走廊口徘徊了片刻，就有一名侍女端了些果品点心走来！
苏晓婷心中一动，拿出一枚弹琴的指甲，从后侧掷向那侍女的膝弯。
“哎呦！”侍女只觉的膝盖一麻，就要向前扑倒，手中却还紧紧握着托盘。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苏晓婷拦腰扶住，手中的托盘也被苏晓婷护住没有掉落。
“这位姐姐，你不要紧吧？”一个温柔动听的声音响起，侍女简直不要太感动。
她险些犯下大错，没想到这位新来的优女不但救了她，还这样心善。
“我没事！多谢您了~”侍女借力起身，却发现腿弯处仍有些酸麻，影响了步态。
苏晓婷心里暗道一声惭愧，劝说道：
“这是崴到脚了吧？不然我替你送进去吧！反正我也是在这里等着王上，他应该不会多说什么！”
侍女再次确定盘里的食物没有纰漏，想了想，这位姑娘平时也给王上布过菜，王上不该为这点小事揪责。
反而是自己，万一在贵客面前，丢了王上的面子，说不定小命难保，当即采纳了苏晓婷的建议！
“那，那我先下去了！有事，你就去门口喊我~”
“好！交给我好了~”苏晓婷接过盘子，吁了口气，然后目不斜视的走向书房。
坦然的对着门口的侍卫略一点头，就迈入了书房的偏厅。
她四下打量了一番，不敢有多余的动作，据说那位蔺老城主可是9级的高手，只能站在原地伸长了耳朵。
一墙之隔的正厅中，此刻只有彧鵟与蔺老城主两人。
“……合众国已经研发成功了基因治愈剂？消息可靠么？”彧鵟猛地站起，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震惊！
“彧城主，据我所知，你与合众国的某些世家也颇有渊源，不妨向他们求证。”
治愈剂的事，东域几城的内线也有察觉，只是一直没有治愈的病例，且合众国也未发出任何官方消息，他们才怀疑也许只是在试剂上有所突破而已！
而这彧鵟恐怕根本就未关注过这些。
“哎~蔺老城主人脉通达，我怎会怀疑，只是您特意来访，恐怕不止是为了通知我，这么简单吧？”彧鵟又坐了下来。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个提供特殊血液的人不知所踪，所以现在还无法批量制造！”
“哦？堂堂的合众国，居然也会范这种低级错误？”彧鵟笑的有些幸灾乐祸。
却不知，正在偏厅偷听的苏晓婷，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住了！
看上去仍是壮年的蔺老城主，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中透出一抹失望，
“彧城主，你应该知道若是让他们找到此人，会意味着什么？……合众国与无涯之间的平衡将被打破！”
“所以呢？”彧鵟放下茶盏，挑眉道：“莫非我们还能捷足先登不成？还是蔺老城主，有其他的计划？”
“……蔺某此来，已经知会了东域三城的城主，没想到~天佑我无涯，此人竟是被当做优女贩卖到了这里！”
第二百九十八章 反转
什么？”彧鵟这次终于不淡定了，难道会是他这次刚买回来的优女？
蔺老城主神色莫名，此事的逆转连他也始料未及，本来他只是想集结东域四城的力量，启动各城在合众国布下的暗哨，去寻找血隐。
即便知道此举无异于大海捞针，虎口夺食，但也势必要为之，可不曾想，他刚刚到达安图，展示了血隐的照片，卫予城主竟然说，此人很像是今年被姬宇宁买走的那名优女。
后来赶到穆棱，也确认了这一点，只可惜，那名优女因被人构陷，已被逐出了穆棱，现在更是不知所踪。
而她失踪之处，正好靠近苍洱！
两害相权之下，他只得借助苍洱的力量，找到那个血隐。
“彧城主对此人可有印象！”蔺老城主伸出手腕，从带着的手环上调出一个全息页面。
页面上正是苏晓婷被百亿悬赏时的军校照片！
“安婷？”彧鵟惊疑不定~“真的是她？她的血……”
“那便可以肯定了！听说，半个月前她被逐出穆棱，此刻很可能就在苍洱附近。”
蔺老城主起身，对着彧鵟躬身一礼道：“为我无涯的百年基业和百姓未来的福祉，蔺某代表东域四城，恳请彧城主此次能与我东域联手，秘密搜寻安婷！切勿大张旗鼓，走漏了风声~”
彧鵟起身虚扶一把，不确定道：“哎~老城主不必见外，只是，您的意思是？”
蔺九把持海参崴已四十余载，作为无涯最大的魔晶输出口岸，对内，各城在海参崴设有港口，都要卖他的面子，对外，他与境外各国，特别是合众国的许多世家高层之间，都颇有渊源。
能够获得如此的绝密信息也不足为奇，加之血隐之事，似乎对方也不能从中得利，彧鵟倒是不怀疑此事的真假。
只是，此事毕竟关系重大，找到血隐之后又当如何~也不知这蔺九打的是什么主意！
“彧城主，魔晶只怕要占到苍洱年收入的一半以上吧？你该知道~一旦合众国研发出了治愈剂，那4/5出口的魔晶就不会再有市场！
血隐对合众国是福，与我们却是灾祸！”
“……”彧鵟暗暗心惊，却不动声色。
“我已经老了~但各位城主还风华正好，自然是不希望看到无涯更加没落的。”蔺老城主说道此处，突然话锋一转，
“若哪个城邦先找到安婷，杀了她，我便多赠送他一片海港！”
隔壁的苏晓婷听到这里一阵眩晕，紧扣住手心才阻止自己瘫软在地的倾向。
只听彧鵟的声音再度传来：“但若此事被合众国抓住了把柄……”
“那无涯恐怕就要万劫不复了，相信各城主都心知肚明，不会去做无涯的千古罪人，引火烧身的。
只要各城暗中派出死士，消灭证据，即便血隐在我无涯失踪，顶多也就治我们个不查之罪罢了！”
彧鵟眼中异彩连连，的确，魔晶作为无涯的通用货币，其价值是建立在它无可替代的价值上的。
而过去的半个世纪，随着各种贸易渠道的打开，这种价值变得有增无减。
各城邦中，魔晶的收入只怕要占到总产值的六成以上，更关键的是，它们能为无涯进口本地无法生产的各种药品、生产资料、科技设备甚至是武器！
相信没有那个城主会傻到自断财路，或将自己的城邦至于合众国的打击名单上。
彧鵟不由松了口气，想到那名身价飙升的女人，此刻就坐在自己的寝殿内，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蔺老城主，此事我苍洱自会全力配合，但事关隐秘，我就不多留您了！”
……
苏晓婷捂着嘴巴，想要出门，又怕被蔺老城主发现，直接毙于掌下。
听到彧鵟的话，终于精神一振，不管怎么说，彧鵟肯定也要走走过场，将人送出正院吧？
那时，就算孤注一掷，她也要试着逃离。只是，想到这里高手如云，苏晓婷不由悲从中来。
门外传来彧鵟送客的声音，等门外没了声音，苏晓婷才又端着盘子，向着膳食房的方向走去。
膳食房那边，守备要稀疏的多，说不定她能接近宫门，或者先躲在某处。
这样想着，苏晓婷终于走出了彧鵟的寝宫，刚想加快步子，就感觉后颈处一阵劲风，然后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苏晓婷又回到了彧鵟的寝殿里，躺在殿中的一只短塌上。
看到彧鵟的第一眼，苏晓婷就下意识的跳起来，神色惊恐的冲向大门。
“我的暗卫就在门外，还是你想被绑着说话？”彧鵟端起一只琥珀杯饮了一口佳酿。
苏晓婷停在门口，无望的道：“你想怎么样？”
“呵~听说你刚才进了书房偏厅一直没出去，想必现在应该清楚自己的处境了？血隐！”
见苏晓婷不答话，彧鵟走向她：“你要搞清楚，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苏晓婷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彧鵟，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刚才蔺老城主的一番话已让她明白，自己的存在，有可能颠覆无涯的支柱产业。
面对如此巨大的利益损失，难道彧鵟不应该是想除掉她而后快吗？
“哼！海参崴的一个港口，是很有吸引力~可惜，一旦事情败露，要灭掉苍洱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彧鵟上下打量着苏晓婷，仿佛在评估她的价值。
苏晓婷垂目片刻，“你不想杀我？那要怎么处置我？”
“我彧鵟可不会做赔本买卖，我保你不死，其他的，你没必要知道！”
“你……你想将我交给合众国？”除了合众国，他还能和谁交易？
“恩~怪不得你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看来还有些脑子~蝠三！”彧鵟唤了一声。
立刻有一个黑影，从窗口闪入屋内，容貌平平无奇，穿着一身材质奇特的黑衣。
“我要你和蛇六，全天无休的守着她！不许任何人靠近，必要时可以小惩~”
“是，王上！我再调两名暗卫来保卫王的安全~”
“不必了，从今天起，她就住在旁边的房间！”
苏晓婷被安排在寝殿旁的一个小房间中，彧鵟又命侍卫守在门口，这才离开。
且不说苏晓婷如何愁肠百转，却说彧鵟回去后，招来最得力的心腹，兴奋的在书房内踱步！
“明天，你就动身去那边找冯高官，说我们得到了一些消息，他三叔可是合众国的辅长，只要他们答应我的条件，我自然会配合他们尽全力找到血隐~”
“恭喜王上！卑职一定不辱使命~”心腹道。
“哈哈~上天如此厚爱我，我岂能辜负了这份大礼！我要好好想想，对合众国而言的无价之宝，能带给我些什么好处！”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交易
蔺老城主说的没错，魔晶是关乎各城的经济民生，可无涯的未来，甚至是苍洱的千秋基业，与他何干？
蔺九还是太天真了，若是他知道了苍洱的王位继承传统，就该知道，他的子嗣和苍洱的未来都不会在他的考量内。
相反，因为天生的隐疾，40岁时他也不会有子嗣，那时苍洱的那帮老顽固就会把他拉下台，再立新王。
试问，比起苍洱的兴衰，若是能够换来合众国的庇护，保住王位，甚至是借助合众国的医疗力量，让自己重获新生，成为真正的男人！
彧鵟觉得这样的选择题，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更遑论，血隐的价值还远远不止这些！
说不定，从今以后，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合众国，享受到从前不曾享受过的人间至乐！
而不用再窝在这个北地的旮旯里，做个土皇帝。
也许，他还可以获得武器的合法使用权，配备一支科技化的部队，借血隐为由，将东域四城一举吞并！
……
三日后，彧鵟的心腹就带来了冯州长的消息，确切的说，是带来了两管采血器，和一个口信。
“冯州长说，只要证明了血隐的身份，那些条件都不算什么！”
“哼~真是老狐狸，血样给了他们，岂不是承认血隐就在我手上？”
最后彧鵟让心腹带了几根苏晓婷的头发，然后将拟订的协议带给了冯州长。
“告诉他们，我们已经跟踪到了血隐的踪迹，只要有了冯署长本人的签字，我们必会在两周内拿到血样！”
彧鵟此刻还不知道，基因院刚刚确认了血隐的物理死亡，随着生命消逝的，是与常人无异，再无特别之处的一副皮囊。
可是，早已摩拳擦掌打算分一杯羹的势力集团，却没有因为希望的破灭而沉默，相反，因为牵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必须有个替罪羊出来平息怒火。
首当其冲的就是因决策失误导致血隐逃走的冯辅长，几乎失去了所有世家的支持，被革除辅长一职几乎就是早晚的事。
而与他同气连枝的冯州长就是在此时收到了彧鵟抛出的橄榄枝。
冯辅长仿佛看到了一根浮木，宁可信其有，至于彧鵟提出的那些要求，在他看来，与血隐的价值比起来简直不堪一提。
不就是要合理配备合众国落伍的武器吗？不就是要建立正常的贸易通道么？
还有对他彧鵟开设边界豁免权！
只要能找到血隐，将功补过，重新大权在握，谁会去关心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话说回来，若不是他此刻落得如此境地，若非在血隐的事上吃过大亏，说不准他早就采取强硬措施，逼得无涯交人了。
就这样短短一周后，双方就谈妥了在大地之殇交接血隐的事宜！
苏晓婷被抽了300CC的血样，她不知道其中150CC还被彧鵟截胡了下来。
“真是可惜，要不是风声太紧，我倒要试试看，这血隐的血液到底有何神妙之处？现在么~只能浅尝即止了！”
寝殿内，彧鵟拿着一只高脚玻璃杯，杯中盛着小半杯鲜红夺目的液体！
“不过，等有了合众国的医疗仓，想要益寿延年还不容易么！”
————————
正如彧鵟担心的那样，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心腹数次往来涯之殇，已经引起了埋伏在苍洱周边各城暗线的注意！
不过，在此之前，有两个人分别来到了据苍洱边境不远的蓝松坡~
然而，令上官昊喆和姬宇宁大感失望的是，这里没有留下任何苏晓婷来过的痕迹！
得到苍洱异动的消息，对彧鵟有几分了解的姬宇宁多了几分沉重，携着其一几人向苍洱在涯之殇的渡口进发。
￥￥￥￥￥￥￥￥
这是一个普通的清晨，如苍洱的许多个清冷的冬日一样，灰蒙蒙的天空下，是一片昏黄颓败的建筑。
至少从皇宫中，乘着一架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飞艇的苏晓婷是这么觉得的。
一路向大地之殇飞去，就好像历史加速倒退般，从文明走向贫瘠，再到原始的荒林之上。
让苏晓婷觉得，来到这里的几个月，竟像是被禁锢中的自己生出的幻想罢了！
飞艇只用了不到20分钟，就停在了涯之殇旁，被称作‘渡口’的地方。
苏晓婷刚一迈出飞艇，还没来得及被这条横亘在眼前的，大地之上的巨大疤痕所震撼，就听见裂谷的彼岸传来‘隆隆’地飞艇行驶声。
不知什么原因，大地之殇上方，好似比别处更加沉闷阴郁，有散乱的光柱透过薄雾，汇聚在苏晓婷身上。
而在涯之殇对面，隐约可见十几辆飞艇、悬浮车的轮廓，苏晓婷苦笑一声。
若不是这里无法连通信号，恐怕这些飞艇还要增加数倍不止。
这一次，等待着她的又会是什么？
严冬让呼吸间腾起了气雾，苏晓婷不自禁的看向两边。
没有教官的影子，更没有……那个让她放不下，却又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的身影！
苏晓婷正前方的军用飞艇中，看到系统对眼前女子的的扫描对比吻合度为100%，马督长激动的差点背过气去！
“这个什么城主，怎么不拉着她？万一血隐有个什么闪失，他陪得起吗？”
一边一叠声地下达了指令，“通知冯辅长，血隐身份已确认，可以启动收网程序！
驾驶员，赶紧停在他们旁边，快！”
因为这架军用飞艇的庞大体积，在靠近彧鵟他们时形成了漩涡状的风带，让两人无意间拉开了几米距离！
突然，一声巨响，伴随着山崩地裂似的震动，从苏晓婷脚下的地面传来，并以摧枯拉朽的力量，顷刻间将这块崖岸轰为渣土。
而更远处的飞艇，则能更清楚的看到，以目标人物为中心，涯之殇的边缘发生了剧烈爆炸，血隐及几名陪同人员，被爆炸的冲击波，抛向了裂谷！
变故来的太快，以至于除了震惊，所有人一时间只是眼看着暴起的灰尘，很快盖过了那几个被波及的渺小身影。
第三百章 一鲸落，万物生
只有一个身影例外！
他用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风驰电掣般横冲向悬崖，然后毫不迟疑的纵身一跃，扑向了尘团中。
马督长的军用飞艇因为离得太近，被震飞了一些，而远处随时锁定着血隐的摄像头，却捕捉到了尘雾中的画面。
那是个一袭白衣华发如瀑的男子，仿佛演练了千百次似的，他竟后发先至，精准的拥住了下落中的血隐，然后在失了劲力后，两人一同向深渊坠去。
再然后，屏幕中只剩下了模糊微小的身影……
自由落体的感觉并不美妙，但相对于突发的爆炸带来的惊恐，此刻苏晓婷置身的有些熟悉的青柠气息，又仿佛被海水包围的怀抱，却更令她心神巨震！
“宇宁？为什么……”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懵的苏晓婷，只有一个想法！
他是8级的圣师，只要他想，即便是这种情况，他应该也能脱险才是！
姬宇宁微微松开搂着苏晓婷后背的手臂，在下坠的疾风中，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苏晓婷，将她的眉眼在心中再次铭刻了一遍后。
再次搂紧她，发出一声有如叹息的呓语：
“小婷，你听说过鲸落吗！”
鲸落？
许多与此有关的信息出现在脑中，当一头鲸走到生命的尽头，沉入深海，它的尸体将供养一万多个生物体，从而促进深海生命的繁荣。
这一过程，甚至会持续百年！
两人的身体在惯性下仍有小幅度的旋转，加速下落带来的气流，让漆黑与雪白的长发不时纠缠交错。
从苏晓婷的视角望去，崖顶上的黄色团雾渐渐消散，显出远空青灰色的天幕，而身边的光线却是愈发晦暗~
就好像，两人真的沉入了神秘莫测的深海之中……
一鲸落！万物生阿~
苏晓婷瞬间灵台清明，脑中仿佛勾勒出了这场爆炸的始末。
姬宇宁爱国如家，他如何殚精竭虑的发展穆棱，她都看在眼中。若是魔晶一夕之间贬值，带来的恐怕不止是经济衰退，民生凋敝，甚至可能丧失唯一能够制衡邻国的筹码……
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交给合众国，所以这场爆炸才会发生的如此‘恰到好处’，他也才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自己！
只是……
这场爆炸已如期达成，他为何还要这样义无反顾的跳下来？难道……
过往的一幕幕如潮涌般，世界安静的仿佛只剩下他们彼此！
尽管两人此刻靠的如此之近，姬宇宁却很清楚的知道，这样的交汇只是一瞬！
在获悉了苏晓婷的血液可以研制出拯救无数基因病患的治剂时，他就恍然，苏晓婷或许就是传说中的——
女神之泪！
不然该如何解释，她能用神秘的药剂令喜子和他起死回生？
可女神之泪却是以这样的方式降临于世！！
他仿佛已经看见，大地之殇从此不仅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更是天堂与地狱的分界。
背弃之国得到救赎，从此永远摆脱了咒病的困扰；而无涯则被文明世界彻底的遗弃，丧失了药剂与科技的力量，又要回归到暗纪的蛮荒和愚昧~
除了要再次与未知的瘟疫与饥荒抗争，连最廉价的麻醉剂也会成为咒病患者求而不得的奢望。
姬宇宁闭上了双眼……
无论是哪个城邦埋设的炸药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会阻止！
鲸落深海，哺暗界众生百余载~
但！就因为此，便要湮灭合众国成百上千万计的基因病患，重获新生的希望吗？
就要将能够救赎人类罪孽的女神之泪抹杀吗？
耳边突然响起父亲说过的话：“为父给你起名‘宇宁’，即意宇内安宁之意~唯愿有朝一日，无涯能重归故国，与之和平共处！”
‘父亲，宇宁要让您失望了！我以为自己的肩膀已足够宽厚，足以护住所爱之人，没想到……’
他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香消玉损，也背负不了，让最不该陨落的女神之泪消亡的罪孽。
所以，他只能选择用这样的方式，陪伴她走到生命的尽头！
‘小婷，你就要回到女神的怀抱了吧？而我，却注定要跌入地狱的深渊里吧！’
可最终他只是吐出了一句话：“你知道！我不会丢下你的~”
崖顶的天空此刻已缩小为一条灰蓝色的玉带，苏晓婷抬起头来，一字一顿道：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从未遇见过你~”
身体再度被拥紧，“那便恨我吧~”
苏晓婷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心难过到极点时，真的会痛到麻木。
最令她感到无力的是，她甚至不知道该去怪谁？
是心怀苍生的姬宇宁？还是号称拯救基因病患的合众国？仰或是改造了自己身体的神秘力量！
被压抑许久的愤怒、忧惧，混合着一腔孤勇、悲愤，点燃了她体内混乱暴走的力量。
姬宇宁只觉得一股不弱于9级圣师的力场，突然从苏晓婷的体内爆出，但他冒着受伤的危险，硬是死死地拉住苏晓婷的手腕。
待苏晓婷身周出现莹亮的空间泡时，因为距离过近，姬宇宁已经昏厥了过去！
苏晓婷确认了姬宇宁并无大碍后，仰头望向那条衣袋似的天空，如撒上了宝石般，出现星星点点的闪光！
收回目光，她操控着空间泡向着崖壁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古老的岩壁中。
大约过了3、4分钟，第一架军用飞艇经过了刚才的崖壁，接着是2只、3只……，这片孤寂深邃的岩壁第一次暴露在灯光下。
然而结果注定是要让令他们失望的，无涯之殇的底部地形复杂，遍布沟壑，光是可能着陆的底部，还要行进万米。
悬崖顶部，彧鵟已回到了崩塌的崖边，眼睛充血，额边青筋直跳。
爆炸发生时，彧鵟本在苏晓婷身侧，几乎被同时抛向悬崖。
生死关头，理智压下了他想要拉回苏晓婷的冲动，而是借助崩碎的石块，凭借6级能者的实力才勉强避开了碎石，攀在了下方的崖壁处！
而尾随彧鵟飞艇而来的上官昊喆，因为不敢靠的太近，直到此刻，才从望远镜中现场的混乱场面，隐约判断出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