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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穿过红尘     我的幻想生物txt下载     我的幻想生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七章 浪恶见真情

    一夜鱼龙舞,帐中停**。

    睁开眼睛的谢承文有些失望的呼了口气,如果睁开眼睛的时候也能温香满怀该多好,虽然有些贪心,但是谢承文仍然每每在心里暗暗祈愿。

    虽然每晚与小初心这样那样的各种快乐,但是奇怪的是每天早上起来不但不会感到疲惫,相反,谢承文的精神还会格外的好,摸了摸同样格外精神的小小谢承文,以及非常干净的贴身衣物,谢承文有时候也会暗自琢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道家的不传之秘---炼精化气?

    正往回跑的谢承文被初心提醒了一句,这才注意到坐在路边车子里看着自己微笑的云秀,这货真是大胆,竟然没化妆就这么素面朝天的出来溜达了,真不怕被人认出来强势围观啊!

    谢承文弯下腰,云秀将车窗放下来,顺手给自己戴上了一副红色的宽边平光眼镜,原本清雅的气质顿时一变,顷刻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这种化妆术还真是神奇啊。

    “跑步呢?”

    “昂,这么早?”

    “想着反正都要过来,就顺便蹭一顿早餐好了。”

    说完,云秀自己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谢承文搞不清楚她的笑点到底在哪里,不过云秀这么早过来肯定不是来蹭早餐,大概是昨天的事情有了进一步的消息,需要及时的向谢承文通报,谢承文心里清楚云秀为自己做了什么,自然是又感动又有些受宠若惊的心虚。

    “小事儿,不过我得先回去换一身衣服。”

    谢承文拽了拽几乎被汗水湿透的运动衫,云秀瞥了一眼谢承文,发现被汗水湿透之后,谢承文藏在衣服之下的身材还是很不错的。

    “那我去买早餐吧,你住在几号房?”

    “额,你这样不怕被人认出来啊?”

    云秀自信的一甩头发,整个人的气势又是一变,刚才如果是一位邻家小妹的气质,现在则是一个白骨精的气质了,更有趣的是,她的气质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忽略了她的长相。

    “啧,你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

    云秀翻了个白眼,不满的抱怨道:

    “你就从没有好好的关注过我啊,我怎么没演过戏,只不过我不是很喜欢演戏罢了。”

    谢承文一怔,随即脑海中小初心的提醒也及时到了,谢承文干笑:

    “哦,一时忘了,哈哈,哈哈...不过,一般艺人不都是喜欢演戏的么,何况你还是上大屏幕的。”

    云秀认真的看着谢承文道: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连现在的人生都还没有过好呢,为何要去尝试体会别的人生呢,演戏会让我有种被强行分裂的感觉,我不喜欢。”

    “哦,你是那个...那个...对了,体验派对吧?”

    云秀白了谢承文一眼,不想跟他这个理工生讨论这些艺术问题:

    “想吃啥?”

    “豆浆油条呗,再来两个糖心油饼,一笼小笼包。”

    “你吃这么高热量的东西啊?”

    “嘿嘿,运动量大嘛。”

    “行,一会儿我就上去找你,你房号呢?”

    “605,别走错了啊!”

    “滚吧。”

    看着云秀的车子一溜烟的开走,谢承文重新跑了起来。

    “指挥官,云秀姐姐不错哦,初心喜欢她。”

    “哈?哦,是不错,做朋友挺好的。”

    “哼!指挥官明明知道初心不是那个意思,狡猾。”

    “没有啦,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诶,初心你说云秀是不是带了好消息来,我看她的情绪很放松。”

    “云秀姐姐的心情确实挺好的哦,应该不会出现我们推测的比较糟糕的情况。”

    谢承文呵呵一笑,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回应道:

    “所以说,不会那么糟糕的了,自古以来都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否则他们又何必藏头露尾的躲在阴暗处呢?有暗也必有光,自然会有人盯着这些见不得光的家伙,我们嘛,只是一不小心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人家未必顾得上我们。”

    “希望如此吧,但是,我们也不能大意哦,战场上或许会有运气一说,但是侥幸心理绝对要不得,指挥官。”

    “是,是,我亲爱的初心,为了咱们的幸福生活,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提,提醒指挥官,那是初心的责任...”

    谢承文能想到小初心此刻面红耳赤又窃喜不已的可爱模样,已经老夫老妻了,小初心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啊。

    回到旅馆洗了个澡换好衣服,门铃声就及时响起了。

    提着一只大纸袋子的云秀从谢承文身边挤进来,洒下一阵沁人心脾的体香,谢承文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随即有些心虚的回身关上房门。云秀进了房间,先打量了一下局促的房间,然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两张单人床之间的床头柜上。

    这是一间很逼仄的标准客房,只能放下两张小床,连个放椅子的地方都没有,阳台更是不用说了,洗浴室也只能让人转个身而已,幸好,谢承文一早就打开了窗户,不然屋子里的气味会很浑浊的。

    “好小。”

    云秀随口说了一句,倒是没有特别的意思,她自己一屁股坐在另一张空着的小床上,谢承文赶紧将自己床上的脏衣服抓起来都扔进洗浴室,准备等会儿再拿到酒店楼下的洗衣房去清洗。

    “小是小了点,可是便宜实惠。”

    云秀笑了笑:

    “其实你可以去我哥他们公司的宿舍借住,那里比你这条件好多了,更重要的是---免费啊。”

    谢承文一怔,一脸后悔的样子道:

    “我竟然没想到,亏了,亏了!邢哥这人真是小气,竟然也不提醒一下。”

    云秀笑的十分开心,谢承文顺手将纸袋打开,能用纸袋包装的,肯定不是路边的小店,果然,里面的包装盒都很精致,谢承文一一拿出来,云秀也帮忙,两人很快就将东西摆满了小小的床头柜。

    云秀左手端着一杯豆浆,很自然的伸到谢承文面前,谢承文则将手里的油条撕碎了扔进去,云秀的右手则捏着一块绿豆糕,吃的眉开眼笑,嘴唇上都是白色的粉末。

    “你还专门跑稻花村去了?真是...”

    “又不远,开个车几分钟的事情,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胃嘛。”

    侍候着云秀将早餐吃了,谢承文一边喝着还剩下个底的豆浆,一边问道:

    “那事是不是有消息了?”

    云秀眨了眨眼,一副你必须赶快夸我的样子: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办事。”

    “那是,那是,阿秀出马一个顶仨,然后呢?”

    云秀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态度敷衍的谢承文,随即自己却又忍不住勾着嘴角笑了笑:

    “嗯,我跟那位长辈一说,他直接就让我们不要再掺乎这事了,他们会接手处理。”

    谢承文一怔,稍稍思索片刻,再跟初心迅速讨论了几句,就明白这事大概是托了云秀的福。

    云秀的那位长辈这么干脆的将事情接过去,并且完全没有对谢承文深究的意思,这恐怕不是人家对谢承文没兴趣,而是不希望将云秀卷进去,所以干脆连谢承文也一起放了。

    谢承文收敛了脸上有些玩笑的意思,认真的回道:

    “辛苦你了。”

    云秀多聪明啊,从谢承文的表情和话语中,立刻就明白了谢承文在想什么,当然,也许她在心里对谢承文可能的反应早就有所预测,于是笑着摇头:

    “嗯,你是不是以为我那长辈是卖我的面子,所以才这么爽快的接下这事,甚至对你这个始作俑者都不闻不问?”

    谢承文困惑的看向云秀,点头道:

    “难道不是么?”

    云秀略显认真的回道:

    “并不是,首先,他们对那个以腾蛇为标志的组织应该很重视,所以接手处理是理所当然的。保护我当然也是应有之意,但是,这并不是他们对你不感兴趣的原因。”

    “哦,那为什么呢?因为我在他们眼里还算不上什么吗?”

    云秀白了谢承文一眼,对他的妄自菲薄似乎很是不喜:

    “不是的,因为他们也想要保护你。”

    谢承文惊呆了!

    这不对吧,作为上位者,不是想要控制一切么,不是应该对每一个有价值的人都关注并掌控起来么?

    云秀有些戏谑的看着谢承文,眼里也隐隐有那么一丝复杂的神色,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云秀才暗叹了一声再一次开口道:

    “你对官府的看法似乎很负面?”

    “额,难道不是么?”

    云秀严肃道: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客观的去看待么?你不能总是站在被管理者的角度来看问题,除非你打算永远呆在那个地方,如果想要跳出来,就必须用跳出来的眼光公正的看待这些问题。”

    谢承文沉默了,好一会才抬头看向云秀道:

    “你说得对,我确实有些狭隘了,你的意思是,上位者其实很重视培养新生力量?”

    “是的,执政只是管理,不可能操办一切,也不可能掌控一切,只能抓大方向,换而言之,除非你具有巨大的影响力,或者你已经表现出明显的反社会的倾向,否则,你就属于被保护的幼苗,在能抗住风雨之前,执政方有义务保护你。”

    谢承文皱眉努力的去理解,但是作为一个长期处于被管理者立场,已经形成了固有思维模式的普通人,想要换一个角度去理解管理者的思维方式,确实还需要一些时间来转变心态才行。

    “阿文,一花独放不是春,这个道理你总该明白吧,执政就像是管理花园的园丁。”

    谢承文点了点头:

    “你是说,我需要成长到足够的高度,才会碰触到这个来自于这个层面的压力。”

    “没错,但是承受压力的同时也会给你带来机会。”

    谢承文想了想,忽然又笑道:

    “可是阿秀你的影响力因该是足够的。”

    “是呀,所以我承受的也许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一点。”

    云秀落寞的眼神让谢承文心里一颤,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甚至有点想要抽自己一巴掌的想法,云秀幽怨的眼神在谢承文眼前晃了晃,忽然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笑死我了,阿文你刚才的表情可真不错啊。”

    看着乐不可支的云秀,谢承文此刻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难道这家伙刚才只是在演戏?那这演的可真是入木三分,不,深入骨髓了!

    可谢承文又不傻,怎么会完全相信云秀是在演戏,或许她是有那么一点恶作剧的成分在里头,但是谢承文相信,云秀的肩膀上确实正扛着某种沉重的责任。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谢承文还是懂的。

    这个女孩,你越是深入了解,她展现的聪慧和勇敢就越是让人钦佩并惭愧。

第四十八章 进退需有时

    谢承文看着云秀双手撑在大腿两侧的床沿上,一双长腿隔着过道踏在另一张床上,扬着头哈哈大笑,一副又是得意又是开心的样子,谢承文心里暗暗叹息。

    “对了,关于那个组织的情报呢?”

    云秀抿了抿嘴:

    “这需要走个程序,过几天吧。”

    谢承文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阿秀,我过两天打算回海城了。”

    云秀笑声一顿,重新坐好之后看着谢承文:

    “这么快?”

    “不快了,我从海城出来快一个月了,回去还得找工作养家糊口呢。”

    云秀翻了个白眼:

    “眼前不就有工作嘛,还不比你做电工挣得多。”

    “呵呵,刚才你不是也说了,我还是幼苗呢,急啥呢。再说了,在保安公司就能挣大钱了?”

    云秀撇嘴:

    “他们一线人员出一趟任务收入可是很可观的,就像上次保护我进行全国巡回的两位大哥,收入光缴税就缴了十多万。”

    谢承文张大了嘴,果然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有钱人的钱才是最好赚的。

    不过,谢承文可不是一般人,用钱可真引诱不了他。

    “我还是回海城吧,大城市好可怕。”

    云秀抬脚准备踹谢承文一脚,谢承文动作很敏锐,一缩腿躲了开去,云秀也没有继续追袭,而是站起身道:

    “随便你,我这几天会很忙,可能没时间送你了。”

    谢承文不敢起身,因为地方太逼仄,如果谢承文也站起来,两人几乎要脸贴脸了,所以谢承文向后一仰,双手撑在身后,仰视着云秀道:

    “不用,大家都这么熟了,真不用客气。”

    “哼,谁跟你熟了,走了。”

    云秀斜了谢承文一眼转身向外走去,手搭在门把手上又顿了顿,扭头道:

    “倩儿原本想当面向你致谢,我帮你回了,她让我将这个转交给你。”

    说罢,云秀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布袋子,扬手扔给谢承文,谢承文错愕的伸手接住,正低头打算看看是什么东西,门口传来一声门锁撞击的声响,再抬头看的时候,眼前就只剩下一扇门,伊人竟已经芳踪飘渺了。

    谢承文扯了扯嘴角,想不到云秀也会耍小性子,而且谢承文完全搞不明白她为啥忽然就不高兴了,不过云秀暴露出这小女儿的一面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指挥官,云秀姐姐生气了哦,你也不会去哄一哄。”

    “嗯?哄她干什么?我只会哄初心啊。”

    “指挥官!”

    初心也不知道是真的生气还是装着生气其实偷着乐,反正气呼呼的叫了一声之后就不理谢承文了。

    谢承文打开布袋上的绳结,将布袋里放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是一个玉石做成的镇纸,整体雕琢的是一只下山虎,材质是白玉,雕工很讲究,看起来惟妙惟肖的,威风凛凛。

    这个东西谢承文见过,曾经放在梁家博物架上面,当时梁倩儿也给谢承文介绍过,说这个下山虎很有意思,因为在华夏文化中下山虎恶,上山虎威,一般来说,文人比较喜欢上山虎,因此下山虎的镇纸很少见。

    梁倩儿猜测这个镇纸很可能出自一位儒将之手,当然,这只是收藏和经营文玩者惯用的手法--编故事,想要给物件增加人文附加值而已。

    当时谢承文在参观的时候,对这件东西确实比较感兴趣,只是不知道梁倩儿已经注意到了这点,今天竟然将这东西借云秀之手送给了自己,这充分说明梁倩儿已经具备了成为一个优秀商人基本素质。

    至于谢承文为什么比较关注这个下山虎镇纸,是因为这个镇纸上面蕴含着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这些东西或许也可以归类为法力,但是谢承文却清楚的知道这只下山虎身上的东西,跟普度寺大佛像上的法力是完全不同的。

    佛像上的法力温和厚重,并且充盈着美好的祈愿,而这只下山虎身上的法力,则具有强烈的进攻性,但是又跟那些曾经遇到过的敌人身上的气息不同,这种进攻性是内敛的,有节制的,就像是一种不容侵犯的威慑,绝不是那种择人而噬的疯狂。

    这个气息倒是跟下山虎的寓意完全吻合,而让谢承文感兴趣的是,这种气息到底是怎么生成的,要知道这个镇纸可不是千人拜万人崇的佛像,也不是放在博物馆中供无数游人观摩感叹的古董,而是一个放在书桌上供一个人把玩的玩物,它不可能汇聚无数人的愿望而成,那么,这镇纸上的法力是因何而凝聚的呢?

    谢承文正仔细的端详着手里的镇纸,同时认真的感受着镇纸上的气息,忽然脑海中传来小初心的一声压抑的惊呼。

    “哎呀!指挥官,不得了啦!初心的舰装上突然多了一副画呀!”

    谢承文大惊:

    “画?什么画?”

    “一只黑色的老虎哦!跟指挥官手里拿着的那只一样呢。”

    谢承文惊讶的看向手里的镇纸,然后骇然发现镇纸上原本存在稀薄气息竟然不见了,如今他手上的镇纸就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白玉镇纸,光泽都似乎黯淡了一些,更重要的是看上去没了原本的那种灵性,不再有活灵活现的感觉。

    “吸,吸收了?难道是被吸收了么,初心?”

    初心没有立刻回答,也许她正在分析自己舰装上那一副画的成因,以及带来了什么变化。

    “可能是的哦,指挥官。”

    “那,有什么影响么?”

    “初心还在分析,初步结论是,可能会提高少许的装甲防御能力,其他的不好说,根据涂装类装备的特点,或许还具有反侦察和反锁定这些能力,但需要经过实战才能确认哦。”

    谢承文看着手里的镇纸嘿嘿直笑:

    “也就是说有好处了!?不管怎么说,咱们好像找到了一个相对简单的强化方法呀!发了,发了!哈哈...”

    小初心没有跟着谢承文高兴,而是当头一盘冷水泼下来:

    “指挥官,这种东西可不那么容易得到哦,我们没钱呢。”

    “额!”

    谢承文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嚣张的笑声直接就给憋了回去。

    穷并不是一种罪过,但是穷是一道难关。

    谢承文咳嗽了一声,有些无奈的将巴掌大的镇纸收回了布袋里,然后意兴阑珊的将之放进背包的内袋中,这东西现在只剩下了纪念意义了。

    虽然小初心的话有些打击人,但是,能发现一种可以被自己利用的法力谢承文还是很高兴的,他开始琢磨到底为什么这镇纸上的法力可以被自己利用,而在梁家的时候,自己也曾经触摸过一些带有气息的物件,可是却没有能获得任何好处。

    难道只有这种性质的法力才能被自己利用,又或者只有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才可以被自己所利用么?这其中又是什么原理呢?

    虽然验证这个猜想的方法理论上并不难,但是操作起来却难上加难,因为谢承文穷啊!

    既然决定了要走,谢承文就不再犹豫,接下来他带着初心开始逛商场,给自己的父母买了些东西,然后用快递直接寄回去,当然,海城的朋友们也不能忘了。

    又专门找了一个比较像样的地方,回请了邢百胜等人一次,这算是谢承文来京一来最大的一笔花费,花的谢承文都有些肉痛,连呼京城居大不易。

    徐志军有心想要跟谢承文切磋一次,但是谢承文坚决的拒绝了,这种不公平的武力比试还是算了吧,如果自己动用初心来打击徐志军,又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再说了,谢承文对徐志军这个情圣的观感还是不错的,而且两人之间的矛盾也都是因误会产生,时间长了,徐志军自然就明白了。

    在京城的最后两天,云秀果然没有再出现过。

    但是网上的消息已经铺天盖地的出现了,云秀工作室也适当的放出了一些消息,如今云秀的粉丝正跟叶家用金钱雇佣的水军没日没夜的连番大战,网上那些大媒体小媒体都兴奋的要疯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人造新闻满天飞,这就是一场媒体的盛宴啊。

    谢承文估计,这大概是云秀的团队为了即将开始的公开审理造势,这个时候云秀肯定是忙得不得了,而且,这也是非常敏感的时期,谢承文也不希望云秀来找自己。

    于是,在登上南下的动车之前,谢承文给云秀发了个一条消息,算是为这次精彩刺激的京城之旅画上了不那么完美的句号。

    ......

    京城的某处,云秀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捏了半天的手机放下,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重重的呼了口气,然后将视线转向了窗外有些迷蒙的天空。

    “怎么了?你那小男朋友走了不开心呢?”

    背后的门无声的打开,一个浑厚的男声同时响起。

    云秀扭头,脸上挂着娇憨的笑容:

    “大伯,您胡说什么啊,想不到您是这样的大伯。”

    “哈哈...好,不开玩笑了,你今天来找大伯又为了什么啊?”

    云秀搀着有些发福的男子的手,将他引到沙发上坐了,又乖巧的倒上一杯茶,这才笑眯眯的开口道:

    “大伯,上次您都没还没告诉我,到底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这位鬓角有些白发的男子促狭的打量着自己的亲侄女,笑着开口道:

    “为你的朋友担心了?其实没必要的,那些人就是一群老鼠,而且他们也不会发现谢承文的存在,我们都安排好了。”

    云秀暗暗松了口气:

    “我哪有,我是担心倩儿和梁老,怕他们惹上麻烦。”

    中年男子脸上的笑意略收,点头道:

    “应该是同行暗斗,梁老虽然在学术界颇有建树,门下的弟子中也有不少影响力颇大的人物,但是梁老本人很少参与这些俗事,估计这次只是有人想要拿梁老做法罢了,应该不会危及他的生命。而且,一旦我们插手,那群老鼠自然会迅速退散。”

    “大伯,您的意思是那群老鼠是雇佣性质的?”

    “对,这些人的根脚在东南亚,源头应该在我国西南一带,自称是蚩尤后人,九黎遗法,在国内的势力很隐晦,其他的我就不能多说了,他们这次露出马脚,正好也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哦,这样我就放心了。”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

    “这个时候你还替别人担心,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的事情吧,你那个小...朋友不会有问题的,再说了,如果他真的有志走这条路,又岂能害怕挑战和危险。”

    云秀眉头微微一皱:

    “大伯,您去调查他了?”

    中年男子笑着摆手:

    “放心好了,只是例行备一个案,这些档案都属于密级极高的文件,我们也不会这么早跟他接触,不会干扰他成长的。”

    云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谢谢大伯,那我就先走了。”

    “嗯,明天晚上记得回家吃饭,你堂妹可一直念叨你呢。”

    “嘻嘻,她是念叨我的签名唱片吧,那个小财迷!”

第四十九章 营营自安生

    新园路风行自助卡拉ok的包间里,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夹杂着放肆的笑声,透过隔音门板渗透出来,让抱着一打啤酒的谢承文打了个寒颤,已经抬起来准备敲门的手迟疑了,他琢磨着如果现在偷偷溜走的话,会不会被人打死这个重要的问题。

    似乎拥有透视能力一般,正当谢承文犹豫不决的时候,包间的门忽然打开了,一股强烈的让人浑身发麻的声浪轰地一下冲了出来,顿时将谢承文轰得有些晕眩。

    人家唱歌要钱,死胖子唱歌要命啊!

    谢承文怒了,他从给他开门的陈慧颖身边挤了过去,将啤酒扔在茶几侧面,然后抢上一步,一把将胖子手里的麦克风抢了过去:

    “滚,这是我点的歌!”

    胖子遗憾的匝了匝嘴,回味了一下刚才两人争夺麦克风时的力量差距,以及谢承文像是要喷火的眼神,觉得自己还是苟着一点比较好。

    谢承文的歌唱得一般般,当然,那是以前,现在谢承文的肌肉控制力超强,听力和反应速度又超快,如果这样唱歌还会跑调的话,那谢承文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以谢天下了。

    可尽管如此,谢承文的歌也说不上好听,最多就是不难听,如果让云秀来评价的话,大概会给出诸如声音没有辨识度,感情苍白,对歌曲理解完全没有等等,不过卡拉ok不就是自娱自乐嘛,只要唱出来不要命,那都值得鼓掌。

    半首歌唱完,麦克风被陈慧颖抢去了,说实话,谢承文倒是宁愿从头到尾都是陈慧颖来唱,相对来说,她唱得最好听。

    班长、四眼、胖子和谢承文,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小声的说话,眼睛却都识趣的不时投向陈慧颖,如果恰好跟陈慧颖的目光对上,你得露出一个赞赏笑容,不然等会就会遭到某人的打击报复。

    茶几上摆着的不是卡拉ok自助超市里面买的小吃,而是谢承文从京城带回来的点心和小吃,当然了,那些真空包装的小吃好吃不到哪里去,大家吃的大概就是一份情谊罢了,至于点心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在海城的稻花村分店也一样买的到。

    四眼现在的工作还不错,他还准备考一个电梯维修工证,听说这个工作挣钱更多,虽然也更辛苦一点,但是四眼还是很有上进心的,大家也都支持他的选择。

    至于死胖子,谢承文已经懒得关注他,反正这是个彻底腐烂的人,只要他健康的活着,那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老班长的情绪看起来有所好转,虽然老班长仍然不停的说自己儿子这不好那不好,但是谢承文能看得出来,他得心情还是不错的。

    几个人闹到凌晨了,看看时间不早,谢承文也就不等着别人来催着打烊,结了账散场。

    四眼跟老班长一个方向,打了个出租车一起走了,胖子则醉醺醺的想要拉谢承文去大保健,但谢承文可不是真.单身狗,这种事情当着小初心面去做那是找死,所以坚定的拒绝了。

    至于陈慧颖,她说有人来接她,这倒是让谢承文有些惊讶,何胖子对此则偷偷的撇嘴。

    站在门口没等多久,一辆看上去个头挺大的suv停在了他们面前,车上的驾驶员没下车,只是将副驾驶位的车窗放下来,然后弯着腰冲陈慧颖喊着:

    “小颖,上车。”

    谢承文冲有些尴尬的陈慧颖摆了摆手,笑着用口型说了句再联系,陈慧颖勉强一笑,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没等她系好安全带,车子就已经轰地冲了出去,看起来驾驶员的心情似乎并不美好。

    “啧,小颖终于找到了目标了?不错。”

    何贵友摇摇晃晃的冲着空气踢了一脚,口舌有些不利索的骂道:

    “我胖虎可不这么认为,女人,呵呵,眼睛有时候真瞎啊!你说她怎么选的,我看选你都比那孙子强一百倍,不,一万倍!”

    谢承文瞥了何贵友一眼,冷冷的呵呵了两声。

    何贵友琢磨了一阵,忽然又贱笑道:

    “除非,你的能力不如人,哈哈...不会被老子说中了吧,老谢,你不会真的已经谢了吧?”

    谢承文一个摆肘侧击,准确的打在了何贵友的胃部侧面,何贵友呕地一声喷了,幸好,他面对是马路,那喷泉一样的混合了胃液的食物残渣和酒液汹涌喷射,在路面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一大片。

    空气里弥漫着中人欲呕的酸臭气息,谢承文嫌弃的避开下风头,转到一边远远的看着蹲在地上继续干呕的何贵友。

    “呕...我...呕...卧槽你...你想弄死老...呕...子啊...,你想...呕...灭口...咩...呕”

    痛痛快快的吐了一轮,何贵友的脑子反倒是清醒了不少,但是身体却彻底不行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直接就朝一边歪,谢承文一伸手轻松的托住死胖子沉重绵软的身体,死胖子趁机将重量都压在谢承文伸手的手上。

    “我擦,看不出来老谢你可以啊,力气原来这么大?根据我的经验,力气大的一般都是器大活好的才对啊,怎么就没吊住陈慧颖呢?”

    “你他么闭嘴,有这么说朋友的么。”

    何贵友抿了抿嘴,一脸不服气的切了一声,但是却没有继续开车:

    “老谢,我说的是真的,那孙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得提醒一下陈慧颖。”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坏人说是坏人的,可能是好人。”

    “我去你的...滚蛋,老子再坏也不会坑朋友。”

    谢承文沉默了一下,心里有些百味杂陈的感觉,他轻轻摇了摇头:

    “知道了,我会跟她提一下的,只不过,小颖可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既然她决定了,谁说大概都没用。”

    何贵友吭哧了一声没在说什么,谢承文侧头一看,这家伙连眼睛都闭上了。

    ......

    六月的海城只能用火热这个词来形容,尤其是温度,炽烈的阳光直射的地方,气温肯定超过四十度,不过天气预报永远都是三十八度。

    谢承文背着一个旧背包,手里还提着一个沉重的工具箱,但是走在行人道上的他却没出什么汗,这点谢承文也有些奇怪,似乎他的身体能通过别的方式来调整体温,而不需要通过汗液的蒸发来带走热量。

    拐过一个报刊亭改成的路边小店,一个小区的入口出现在眼前,谢承文掏出临时出入施工证给门口的保安看了看,又将工具箱打开让保安检查一下,这才被放进小区,这个小区的保安还是很严格的,毕竟是海城很出名的高尚住宅区,可以理解。

    来这个小区开工是第二天,不过第一天只是实地测量一番,并跟设计师沟通了一下,确定了电路施工方案而已,严格算起来,今天才是开工的第一天。

    谢承文也是第一次跟人家合作,所以采用的是雇工方式,按照大工的工资加一倍,这个价绝对是值得的,毕竟谢承文可是拥有专业资格的高级电工,施工的质量和效率是有保证的,如果这次合作顺利,下次就可以采用包工的方式来合作了。

    正在施工的房间是一个面积达到两百八十平方的豪宅,不过现在还是毛坯房,地面和墙面上的线槽和水管槽昨天已经赶工开好了,谢承文将工具放下,开始检查堆放在房间内的各种电器物料,这可是最重要的一环,如果材料出问题,质量自然也就没了保证。

    虽然承包方也会爱惜自己的羽毛,一般不会拿材料开玩笑,但是谢承文为了自己的信誉着想,还是仔细的检查一遍,省得阴沟里翻船。

    接下来就是熟门熟路的工作了,等到中午吃饭时,谢承文已经将铺线穿管的工作完成了一半左右,这个效率确实很高,看得旁边一起干活的水管工眼皮子直跳。

    关键是谢承文不需要去频繁的翻图纸,这为谢承文节省了大量的时间,保证了工作的连续性,因为整个电路设计图都已经记在脑中,就算不小心忘记了,也还有小初心会帮忙指出来,甚至小初心还会帮谢承文规划好下一步工作,让效率再一次提高,两人的合作可以说是完美无间。

    中午现场管工定了快餐,谢承文也没挑剔,吃了午饭大家需要午休,其实谢承文精神得很,身体也不会觉得累,但是他还是随大流一起在水泥地面上铺上一层纸箱子休息。

    等到天色暗下来,谢承文就放工了,人家也不会付他加班工资。

    稍微清洗了一下,谢承文就背起背包提着工具箱走了,其实工具可以放在这里,但是谢承文跟这个施工队不熟,万一工具丢了还是小事,到时候肯定会闹矛盾的,这就不好了,这样会影响以后接活的信誉。

    提着工具出来按下电梯,忽然身边传来一阵香风,谢承文随意的侧了侧头,身体也向一边让了让,毕竟干了一天活,身上的汗味还是很大的。

    “咦?是你啊!”

    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声让谢承文的视线转了过去:

    “哦,好巧啊,顾芷青女士。”

    顾芷青面色复杂的看了看谢承文,谢承文干了一天的活,衣服肯定不怎么干净,加上一身的汗臭味,让顾芷青皱了皱眉。

    谢承文自己倒是一脸的淡定,笑容仍然干净而自信,如同清晨的阳光。

    “你在这...干活?”

    “对呀,我接了这家的电路工程,你是住在这里啊?这个小区不错。”

    “昂,公司的宿舍,还好。”

    “那你们公司的福利可真不错呀。”

    说完,两人都没啥话好说了,气氛有些尴尬,顾芷青心情有些纠结,毕竟一个一身名牌服装的大美女和一个浑身汗臭的农民工站一起确实很别扭,至于谢承文则完全没有什么感觉,他平静的等着电梯。

第五十章 树静风不止

    两人默默地站在电梯里,一人占据了一侧,视线各自避开,其实谢承文心里也是有些尴尬的,当然不是因为两人身份的差距,也不是因为自己一身的汗臭,而是因为顾芷青的表现,顾芷青表现的越尴尬,谢承文也就觉得越尴尬。

    幸好,电梯中很快又有人进来了,新进来的住客看到谢承文都下意识的皱眉远离,不知不觉都靠近了顾芷青那一侧。

    终于,电梯到了一楼,谢承文等到脚步匆忙的乘客们全都跑出去之后,才不紧不慢的拎着工具箱出了电梯,发现顾芷青竟然在大门口等着他。

    “有空联系啊,我就先走了。”

    见谢承文走近,顾芷青大方的说着告辞的话,顺手掠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谢承文笑着点头:

    “好的,一个人在外注意身体哦,再见。”

    顾芷青征了一下,随即抿嘴笑着点了点头,扭着婀娜的步伐轻快的走了。

    谢承文稍稍等了等,直到两人拉开了相当的距离后,这才抬脚下了台阶。

    小区的路灯亮了起来,顾芷青的身影已经走远了,在氤氲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出小区大门时,保安又一次检查了谢承文的工具箱,谢承文有些无语,就算真的在小区中偷窃了什么,也不可能放在工具箱中往外带吧。

    拐过书报亭改造的路边杂货店,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此时正是住宅区人流最密集的时候,忽然,谢承文若有所觉的抬头向某个方向看去,在那里,一个血红色的光影正浮于人群的头顶上方,一跃一闪,像是正在人们的脑袋上跳腾的小动物。

    谢承文心里猛地一紧,后脊梁上突然窜出一股阴冷的凉气,顺着脊椎一直冲上了后脑勺,冷的谢承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危险!!

    那个红色的光影带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像是千斤巨石一般压住了谢承文的心脏,让他有种呼吸不过来的可怕感觉。

    那是什么鬼东西!?

    “是强敌!指挥官!”

    这次初心语气极为严肃,甚至连平时总会不由自主冒出来的各种萌萌的语气助词都没有了,如此看来,事情真的有些严重啊。

    谢承文迅速的移开了视线,他胆怯了。

    没错,谢承文害怕了,他害怕失去,害怕失去平静幸福的生活,害怕失去时刻伴着自己的初心。

    “指挥官!?”

    初心语气中有昂扬的战意,有坚定的信心,有殷殷的期望,有生死与共的爱,就是没有丝毫的责怪。

    “可是...我们没必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们并没有这个责任啊,初心。”

    初心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的开口道:

    “指挥官的意志就是初心的选择。”

    谢承文迟疑了一下,还是迈开脚步冲着那红色的光影追了过去,谢承文已经看清楚了,那是一头红色的狼,至于它的主人,谢承文只能远远的看到一个背影,从一个模糊的背影中又能得到什么情报呢?

    这时,那头红色恶狼的主人正与一个牵着一条拉布拉多犬,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的老人交错而过。

    那只拉布拉多犬忽然停下脚步,半蹲下身体,一脸戒备的龇牙盯着那个男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样子,拉着狗的老者立刻呵斥了一声,然后使劲拽着狗绳,可是那只大狗却像是犯了倔,根本就不理会主人的命令。

    老者不得不绕过自己的大狗,挡在了大狗与那人之间,并用手直接抓住了拉布拉多犬的项圈,控制住蠢蠢欲动的大狗,又向被自己的犬只威吓的路人歉意的说着什么,那男子似乎也礼貌的回应了一句。

    但是在谢承文的眼里,原本只是在那男子头顶周围活动的红色恶狼,却在两人交谈的瞬间猛地扑向了那名老者,然后就见那老者身体一晃,那男子顺势伸出手托住了老者的胳膊。

    这时老者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年轻男子,他们迅速的扶住老者,然后将那个男子隔离开来,一副警惕的架势。

    不过老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将当着自己身前的年轻男子推开,然后又向那男子说了句什么,那男子也回了一句,然后双方分开各走各路。

    谢承文在红色恶犬扑向老者的时候有些后悔,如果之前自己就先干掉那只恶狼就好了,不过幸好,红色恶狼似乎并没有对老者造成什么伤害。

    谢承文愣了一下之后继续追着那顶着红色恶狼的男子,不一会儿也跟牵着狗带着保镖的老者相遇,谢承文特意观察了老者一番,总觉得老者有些不对,但是错身而过只是短短一瞬,想要再琢磨已经来不及了。

    又向前走了一会儿,初心忽然开口道:

    “指挥官,那个老人可能有问题哦。”

    谢承文一怔:

    “初心你也这么觉得么,我也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这事先不管了,咱们先盯着那只红色恶狼,我总觉得他们要干坏事啊。”

    “嗯,所以,指挥官,我们要战斗么?”

    谢承文迟疑了一下:

    “初心,有把握么?”

    “没有,不过,初心有信心!而且,俾斯麦姐姐说过,不战斗又怎么知道能赢?”

    谢承文心里苦笑,你那个俾斯麦姐姐就从来没有赢过哦,一出场就被人家给干掉了啊。

    当然,这种作死的话谢承文是绝对不会说的,不过初心高昂的战意显然还是影响了谢承文,谢承文的脑海中闪过老和尚和邢百胜的话,遇难而退又岂是修行者的行为,想要更进一步,必须得迎难而上,不经历生死考验,又怎么能明白超凡的意义所在?

    谢承文不一定非要知道超凡的意义,但是谢承文却想要知道与初心长相厮守的方法,眼前的幸福生活固然已经分外让人迷恋,但是如想要更进一步,让初心化虚为实,常伴身侧,那谢承文必须不断的向前,面对更多更强大的敌人才行。

    超凡之路,跟普通人的人生之路又怎么可能会一样呢!?

    谢承文心里暗暗苦笑,笑自己到现在还不能看清自己。

    抬起头,谢承文于人群中准确的捕捉到了那只跳腾的红色恶狼,然后狠狠的默念了一句:

    那就战斗吧!

    黑色的洋面恶浪滔天,眼前的视野不停的起伏晃动,有时候甚至被高高掀起的浪花给彻底遮住,水浪撞击在初心的舰体舰首上,卷起的水雾被风吹起,像是狂风骤雨一般袭面而来,若不是初心布置的防御盾,谢承文立马就会变成一只落汤鸡。

    “好大的风浪!”

    谢承文紧紧的攥着小初心的手,心里有些紧张,嘴里却说着不咸不淡的话,同时也努力压抑着自己翻腾的胃。

    小初心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侧头偷偷的看了看身边的指挥官,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战胜强大的对手,身边的指挥官就是唯一也是最强大的理由!

    “是呢,初心好像曾经在哪里遇到过类似的情景呢。”

    “是吗?敌人呢?”

    小初心的手一挥,瞄准镜界面打开,但是画面也一样有些晃动,虽然小初心努力用自己的计算能力进行了稳定补偿,但也不可能完全消除画面的抖动。

    画面中,一只体型巨大的红色恶狼正在用背侧对着谢承文和初心,一边小步的向一侧奔跑,一边用戏谑鄙夷的眼神遥遥望向小初心。

    红色恶狼的身体周围有一层半透明的火焰在剧烈燃烧着,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些类似火花一样的东西脱落下来,落在海面上的火花立刻变成一只只体型小巧的红色恶狼,然后成群结队的向着小初心的方向奔来。

    “这是...航空母舰的战术!”

    谢承文虽然对海战没啥了解,但是作为小初心的指挥官,也不可能不去补这堂课吧,尽管军事指挥技能属于保密范畴,但是过时的战术战略知识在网上完全可以找到。

    因此见到眼前的情况,谢承文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战术定义。

    红色恶狼的本体背对初心,这说明对方并不打算拉近交战的距离,不断的放出小号的红色恶狼,这跟航空母舰放飞舰载机进行攻击是一个道理,只不过一个在空中飞,一个从海面上靠近。

    无法确定的或许只是这些小号红色恶狼的攻防能力到底如何。

    初心比谢承文更早做出了判断,她坚定的用舰首对准了红色恶狼的本体,不停的提速向前冲去,同时,初心的主炮不理会射程几乎接近极限,开始发出一声声的怒吼。

    ‘轰,轰’

    远处的海面上不时亮起一个个爆炸的光团,但是更多的小狼却纷纷穿过初心的外层防御线,向着初心的舰体冲了过来,不一会,这些小狼就从四面八方将初心包围了。

    饱和攻击!

    小狼四处乱窜,一边拉动初心的主炮和平射的防空炮的炮弹,一边奋力的向着初心的舰体逼近,一旦到了射程之内,这些小狼就张开嘴,吐出一个个篮球大小的火球,向初心的舰体砸了过来。

    幸好,这些火球的攻击力并不太高,大多数命中在装甲上,爆裂的火球只能在装甲上留下一个个燃烧过的黑色痕迹,也有一部分火球打在装甲薄弱的部位,将命中部位的铁皮炸出一个个凹痕,甚至会撕裂一些比较薄的金属盖板和支架。

    小初心白净的脸颊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块块硝烟的痕迹,飞扬的衣裙也出现了被撕裂的缝隙,但是小初心对这一切都恍若未觉,她那如同烈焰燃烧的双眸,始终盯着远处红色恶狼的本体上。

    谢承文有些担忧的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小狼,虽然不断的有小狼被炮火命中爆成一大团火焰,但是小狼的数目始终不见减少,当小狼的数目达到一定程度时,这些小狼开始亡命突击。

    自杀式进攻开始了!

    躲过了炮火直接扑上初心舰体的小狼在接触舰体的瞬间就发生了猛烈的爆炸,这种爆炸跟火球的爆炸不可同日而语,每一次爆炸都能让初习的舰体发生剧烈的抖动,同时小初心的肌肤或者衣裙上就会出现一道道可怕的伤痕。

第五十一章 烈火酿情真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哪怕在被巨浪甩来甩去剧烈颠簸之下,谢承文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爆炸在初心舰体上产生的连串震动,谢承文心如刀割,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谢承文咬着牙,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一些。

    “初心,追得上么?”

    “追得上的,敌人的速度现在是三十五节,整个速度已经保持了一会儿,说明它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初心现在可是能跑四十一节哦,指挥官!”

    初心扭头给了谢承文一个放心的笑容,语气坚定而又轻松。看着初心伤痕累累的小脸,谢承文握紧了拳头,连指甲扎进了肉里都没感觉到。

    “还有四十秒,指挥官,还有四十秒就能进入鱼雷的最佳射程,初心一定会解决它的,指挥官!”

    “嗯,加油,初心。”

    谢承文干巴巴的给初心鼓劲,初心的眼眸却越发的明亮了。

    谢承文看着距离已经被拉近了不少的红色恶狼本体,这货能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跑出三十五节的速度也是够厉害的,更厉害的是它的攻击方式,这种放风筝的攻击方式最是磨人。

    如果不是小初心经历了几次战斗以及刻苦学习之后得到了一定的提升,恐怕今天的战斗会是凶多吉少的结果,即使如此,现在的情况谢承文也不敢说稳赢,因为小初心要到达鱼雷投放的最佳距离前,必须得先保证自己的最后防御不会被摧毁。

    而事实上,初心的防御情况很是让人担忧,或者说是极为糟糕,就连防御盾已经只剩下了两面,面积已经小的连两人都遮不住了。

    小初心很干脆的再一次缩小了防御盾的面积,将防御盾的最后防御力完全给了谢承文,自己则干脆直接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之下。

    谢承文看着一个个的火球直接轰在小初心娇小的身体上,一蓬蓬海浪冲刷在初心的身上,他心里的愤怒像是克利夫兰大火山一样轰地一下喷发了出来,将他的内心、他的灵魂烧得滋滋作响。

    他不是恨那些疯狂攻击小初心的小狼,而是恨自己,不但不能在战斗中给初心提供助力,相反,此刻他还成了小初心的累赘。

    一个声音在谢承文的脑海中疯狂的嘶吼,直到这嘶吼声将耳中所有的声音都彻底压下,将脑中所有的想法都完全抹杀,在谢承文的脑海中、思维里乃至于灵魂深处,就只剩下了那响彻天地的一个声音---我要保护初心!

    又是一只小狼踏着波浪冲上了甲板,然后狰狞的呲着獠牙,疯狂的向着小初心扑来,双眼赤红的谢承文毫不犹豫的向前一步,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躯挡在了小初心的面前,狰狞的咬着钢牙,嘶哑着怒吼一声,一拳向着小狼的脑袋轰去。

    “轰!”

    小狼的脑袋竟被谢承文一拳轰中,然后整个爆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小初心抬手欲将陷入火团中的谢承文拉回来,但是伸出的手却猛地停在了半空,然后她布满硝烟和伤痕的脸上忽然绽放出极美的笑容。

    “指挥官!!”

    谢承文被小初心惊喜的呼唤声惊醒,愕然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发现拳头并没有丝毫损伤,更奇怪的是熊熊爆燃的火焰就在自己身边燃烧,却偏偏烧不到自己分毫,甚至都感觉不到火焰的温度,那看起来极为恐怖的火焰就像是虚假的幻影一般。

    谢承文是只缘身在此山中,根本不知道自己目前是啥情况,而小初心则看的十分清楚,原本小初心布置在谢承文身边的防御盾已经彻底被消耗掉了,但是现在他却整个被罩在一个半透明的护盾之中,在护盾与火焰接界的地方,小初心能清楚的看到激烈的能量湮灭,以及凭空而生的护盾能量循环。

    这莫非是...守护之盾!在一定时间内完美防御的守护之盾!

    难道是光辉姐姐来了?!

    小初心惊喜的扭头四顾,但是却只能看到海浪中此起彼伏、腾跃跳荡的小狼,以及更远处亡命奔跑的恶狼本体,记忆中那个温柔而又凶大的姐姐并没有出现。

    那么,这个守护之盾又是怎么回事?

    谢承文虽然看不见自己身边存在这么一个奇怪的能量护盾,但是他根据火焰燃烧的据止效果很快就推测出自己似乎掌握了某种奇妙的防御手段。

    满心惊喜的谢承文立刻退后了一步,伸手将小初心的手攥住,于是护盾果然将小初心给笼罩在其中,雨点一般袭来的火球,以及亡命冲击的小狼纷纷撞击在护盾之上,连连爆发的艳红火焰,却不能伤害两人分毫。

    “初心!”

    “是守护之盾,指挥官好棒,现在看初心的!”

    两人携手,顶着狂暴的爆炸和火焰攻击,愣是冲进了投雷的最佳距离。

    “左舷鱼雷,放!”

    鱼雷嗖嗖的射了出去,不等鱼雷入水,小初心身体倾侧,舰体急速的转弯,将右侧射界打开。

    “右舷鱼雷,放!”

    两侧的鱼雷都投放完毕,小初心才再次将注意力放到防御上面,而谢承文则一边注意着自己的守护之盾,一边关注着不远处巨大的红色恶狼。

    这时,让谢承文和初心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当鱼雷快速的奔向目标,恶狼也准备紧急转弯躲避的时候,它忽然滑倒了,滑倒了!!

    谢承文惊呆了!

    小初心也惊呆了!

    这都行?!

    谢承文和初心可以发愣,但是鱼雷不会。

    “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就像是连番的重拳,一拳接着一拳的猛击在摔倒在海面上的恶狼身下,巨大的恶狼本体被爆炸一下一下的捧起又摔下,如同一个正被巨人摔打的破烂布偶一样。

    原本包裹着恶狼本体燃烧的红色烈焰渐渐熄灭,恶狼本体的颜色也越发的黯淡,身下接触海面的部位,已经被炸出来一个个巨大的不规则伤口,就像是被什么隐形的巨兽给啃过一般。

    恶狼发出哀哀的吼叫,身体抽搐扭曲,似乎想要挣扎着重新站起来,但是却根本做不到,原本疯狂攻击小初心的小狼们也一个个虚化消失,最后连恶狼本体也终于虚化消失了。

    谢承文和初心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一起大大的松了口气。

    小初心的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声音却显得那么无力:

    “指挥官...我们...胜利了呢...”

    话音才落,小初心身体软软的向下滑去,谢承文惊慌的一把将小初心抱住,半跪在甲板上,将小初心小心翼翼的揽在怀中。

    “初心,你怎么了?”

    “没事哦,指挥官不用...担心,初心,只是...有点儿...累了。”

    “初心!初心!”

    “指挥...官,初心...可能...要休息...几天,别,担心。”

    “初心!初心...”

    眼前的画面缓缓虚化,灯火阑珊的都市像是从虚无中出现,以十分虚幻的方式,将忧心如焚的谢承文带回了现实。

    “初心,初心...你怎么样了?”

    谢承文惊慌失措的在内心频频呼唤,但是初心却没有丝毫回应,谢承文呆立在街道上,内心中焦虑欲狂,外表却冰冷如石,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可怕气息悄然弥漫,让路过的路人纷纷远离并侧目不已。

    “初心,初心!不,不,初心不会有事的,她只是累了,只是累了而已,过几天,对,过几天就能重新见到初心了。没事的,没事的,冷静,冷静下来呀混蛋!”

    谢承文不断的安慰自己,因为他知道,就算他再怎么焦虑也没有用,现在他必须冷静,为了与初心的重逢,必须冷静!

    在心中重复了无数次的自我催眠之后,谢承文终于让自己有那么一点相信了自己的设想。

    ‘无名灭,智慧生。’

    稍稍冷静下来的谢承文终于可以开始思考了,从初心当时的情况看,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包括动力系统在内的核心位置并没有遭到严重的损害,初心受到的伤害主要集中在上层建筑和防空炮、主副炮灯浅表位置。

    虽然初心的侦查瞄准系统完全损毁,副炮和防空炮完全损毁,主炮转动机受损,侧舷装甲部分损毁,但在战斗结束的时候,初心的速度没有损失,被重点保护的鱼雷投射器没有受损,舰体的总体浮力损失很小,也就是说,没有致命伤。

    想到这里谢承文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么说小初心并没有骗自己,她说的要休息几天应该是真的,初心的伤情应该是可以自行修复的。

    而且,谢承文还有一个间接验证的方法。

    想到这里,谢承文忽然抬起头,寻找着那个顶着红色恶狼的家伙,可惜,那红色的光影早已经消失不见了,谢承文只好按照刚才的记忆和推测的方向,提着工具箱飞快的奔跑起来。

    飞奔的谢承文将路人吓得纷纷让开,好事者则想打开手机其他摄录下来,但是谢承文的动作太快,等他们摆好姿势的时候,谢承文早就被人群遮挡了起来。

    飞快的追到地铁站入口附近,谢承文无奈停下脚步,目标彻底不见了。

    不过微微喘息的谢承文心里却放下了大半的担忧,自己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壮,这说明小初心对自己身体的加成效果还在,也就是说,小初心真的没事。

    放松下来的谢承文莫名的笑了笑,然后在路人奇怪的目光注视下走到路边,将工具箱放下,然后一屁股坐在工具箱上剧烈的喘息着,急速的负重奔跑还是很耗体力的。

    这一放松下来,身体内的汗液顿时涌了出来,几次呼吸之间就将谢承文的衣裤都给湿透了,像是被看不见的大雨给浇了一遍似的。

    同时,谢承文开始感到肌肉的酸痛,不过这并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是越来越厉害的头痛正在撕扯着谢承文的神经。

    这种痛来自于灵魂深处,表现在颅骨之内,摸不着也抓不住,那种无可忍也必须要忍的痛苦,实在是让人疯狂。

    谢承文的视线虽然有些发散,手脚乃至身体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但是,他的表情却诡异十分平静。

    身在地狱火中炼,心于九霄云外游。

    这就是此刻谢承文目前的切身体会,来自身体的极端痛苦,与来自灵魂的畅快愉悦纠缠在一起,又互相分离开来,愉悦凸显了痛苦的痛,痛苦衬托了愉悦的悦。

    人生的真谛或许就是如此。

第五十二章 积恨蚀本心

    痛苦是为了保护初心,愉悦是因为保护了初心。

    谢承文如此清晰的领会到,爱是付出,不需要回报,因为回报就是付出本身,所以,会因为自己付出了努力保护了初心而感到庆幸和快乐。

    因付出而伴随的痛苦中必然包含着愉悦,而愉悦必须由痛苦来铸就,所以,爱是责任,是付出,所以,人是因为做了什么而幸福,不是得到了什么才幸福。

    谢承文很庆幸,庆幸自己能为初心做了自己能做的,所以,此刻他痛并幸福着。

    谢承文在灯火阑珊的街头默默的坐着,无视周围路人怪异的目光,像是一尊雕塑,直到他脑袋里的痛苦渐渐消退,直到夜色深重。

    傍晚的经历几乎耗尽了谢承文的全部体力和精力,回到家连澡都没洗就瘫在了沙发上,等到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谢承文艰难的从沙发上坐起来,给自己点上一颗烟,在黑漆漆的客厅中,默默的看着燃烧的红点,品味着沁入骨髓的苦涩和芬芳。

    谢承文知道,这将会是一个考验,人心这种东西,最经不住的就是考验。

    但是,谢承文没法逃避,也必须经受住这次考验。

    “好累啊,初心。”

    “......”

    “初心,你说最后那匹恶狼是跑了还是死了?我觉得应该是跑了吧,反正我是没看到当时有人倒地。”

    “......”

    “初心,我觉得我有点不一样了,嗯,也说不清哪里不一样,总觉得不一样了。”

    “......”

    “初心...”

    谢承文知道初心并不会回应自己,也知道初心需要时间恢复,但是,有那么一颗不安的种子,却会在心里悄悄地发芽,并随着时间慢慢的成长,直到将谢承文的理智和忍耐彻底吸食尽。

    那颗种子或许叫做‘患得患失’,也许也会叫‘思念’。

    一夜浑浑噩噩的过去了,睁开眼睛的谢承文觉得浑身酸痛,脑袋更像是被灌进了一吨的废水一样,又涨又痛。

    思维像是生锈了的老引擎,嘎吱嘎吱的响了半天,终于缓缓的转动起来。

    谢承文知道昨晚不会与小初心双宿双栖,但是仍然会觉得失望和担心,内心中默默的与小初心道早安,可惜,仍然没有回应。

    想着干脆今天窝在家里算了,但是又不能让朋友失望,不得不撑着沉重的身体起来,看看手机上的时钟,才发觉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快八点,这种情况自从遇到了初心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如今想来,颇有些久违的微妙感慨。

    起来漱洗之后,谢承文的精神稍稍好了一些,至少,没有那种脑袋都太不起来的沉重感了,浑身的肌肉虽然依然有些发酸,但是活动了一会儿之后,倒也适应了,跟内心的苦楚和忧虑相比,**上的痛楚真的算不上什么。

    收拾好东西,将昨晚扔在浴室中的脏衣服放进洗衣机洗了,然后从冰箱里找了一瓶酸奶喝掉,又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抽了一支烟,这才提着工具箱背着背包强打起精神出了门。

    乘搭地铁是肯定赶不上时间的,虽然这种工作并没有严格的规定上下班时间,但是人家都开工了,偏偏你一个人迟到,这会让人觉的你工作态度有问题,进而会觉得你这个人不靠谱,谢承文刚刚进入这个行业,不想这么快就被打上一个不靠谱的标签。

    这个时间坐出租车也相当困难,不得已,只好试试打车软件,幸好,刚好碰到一个快车,虽然价格比较贵,但是至少能比乘搭地铁快很多。

    谢承文今天计划的工作是装开关盒,这活倒是不累,但是比较繁琐。

    一起工作的师傅们谢承文也不熟悉,只是稍微打了个招呼,大家就各做各的,偶尔管工会过来看看,不过看到谢承文的工作质量没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就竖了竖大拇指走了,之后就没怎么来看谢承文。

    谢承文埋头工作,内心却不时的跟初心说话,其实就是自言自语,虽然这个样子很像是神经病,但他其实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能坦然面对初心暂时不在这个事实,防止内心中出现过大的情绪波动,毕竟,他也不知道小初心会什么时候回归。

    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星期?几个月?或者...几年呢?

    谢承文每次想到这里,都不由自主的心尖直抖,那种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愤怒情绪就会蠢蠢欲动,每次都不得不深深的吸气,然后回忆着刻在灵魂中的,与初心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才能勉强将那些负面情绪驱走。

    老和尚曾经跟谢承文说过,越是专注于灵魂,越是容易生出心魔,别指望修行的越强大,就越能压制心魔,事实上,心魔也会变得越发强大,佛与魔本就是一体两面的。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由于开关插座众多,加上每安装完一组还要打线头并进行导线绝缘性检测,谢承文的工作进度慢了下来,一整天只完成了大概四分之一的总工作量,对此,谢承文也不怎么在意,反正跟地板和墙面施工比起来,自己只要比他们快一点就行了。

    至于浪费工时的问题,谢承文现在没那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小初心什么时候回来。

    放工离开的时候很巧又碰到了顾芷青,这次两人只是点了点头连话都没说,当然了,主要是谢承文没啥心情说话,而顾芷青则是因为身边还有个时尚女郎,看样子似乎是她朋友,所以她完全没有主动开口与一身汗臭的谢承文打招呼的想法。

    与顾芷青一起的那个时尚女郎更是对谢承文一脸的嫌弃,电梯外就躲得远远的,进了电梯干脆用手捂着鼻子,用屁股对着谢承文。

    出了电梯,那女郎拽着顾芷青飞也似的跑了,临了还冲谢承文甩了一声鼻音浓厚的冷哼,尽显其白富美的高贵风格。

    谢承文扯了扯嘴角,一脸无所谓的拎着工具箱走出了大楼,这时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谢承文奇怪的掏出电话:

    “死胖子,啥事?先说明,我今天没空。”

    “老谢,出事了!”

    何贵友的语气出奇的凝重,谢承文双眸一缩,身上弥漫的散漫气息顿时消散,一股子凛冽的气质悄然逸散出来。

    “什么事?说清楚。”

    “班长出事了?不是,一开始是班长的儿子,昨天晚上,班长打电话问我认不认识警察局的人,说他儿子斗殴伤人,好像挺严重的。”

    “然后呢?”

    谢承文走到路边,将手里沉重的工具箱放下,神情镇定的问道:

    “后来,我就找人了解了一下,班长儿子那事是挺严重的,初步验伤可能是轻伤,弄不好可能要判刑,至少也是拘役。我将情况告诉了班长,后来班长也没再找我,谁知道今天一早就有警察过来找我取证,说是班长重伤了他的妻子,现在他老婆还在医院抢救呢。”

    谢承文怔住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道:

    “终于还是发生了啊,那班长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啊,这是刑事案了,我根本见不到班长,也问不到消息。”

    谢承文又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没办法,你再打听打听消息,我也问问认识的人,如果需要的话,我们给班长找个律师,再多的,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何贵友也是长叹了一声,顿了顿又满是讥讽的笑道:

    “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啊!儿子出事了不好好想办法,还他么两夫妻打出脑子来,傻不傻啊!”

    “人家的事情我们不好评论,咱们做朋友的尽到朋友的义务就好了,先这样,我打个电话问问熟人。”

    话是这么说,但是谢承文心里还是暗暗骂了老班长夫妇几句,这两人真是太不懂事了,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谢承文挂了何贵友的电话,又从电话本里找到于队的号码,迟疑了一下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于队的说话声音略小:

    “谢先生?有事找我?”

    “于队,打扰了,我有点私事,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说话?”

    “哦,没事,你说吧。”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叫江向东,昨晚因为家庭矛盾打伤了自己的妻子被捕,我想问问于队,我有什么渠道可以了解一下这位朋友目前的情况?我现在又能为他做点什么吗?”

    于队轻轻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是被烟呛得还是感冒了:

    “江向东啊,这个案子正好是我们队办的,目前还处于调查取证阶段,而且,被伤害者还没有清醒,所以现在不能探视当事人。至于法律方面,如果你们愿意花钱,可以先找个律师,但是要四十八小时之后才能见到当事人。”

    “明白了,他人没事吧?”

    “没啥事,就是精神不大好,另外,据我们了解,他儿子江志彬也被拘留了,是这次事件的导火索,江向东本人很在意儿子的情况,他儿子现在可以探视,如果你想见江志彬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

    “哦,那太感谢于队了。”

    “小事,你将身份证拍个照发给我,我帮你申请探视,大概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去探视了。”

    “好的,我马上发给你,麻烦于队了。”

    “呵呵,客气了,互相帮助嘛,没事我就挂了。”

    “好的,非常感谢。”

    挂了电话,谢承文脸上有些沉重,默默的叹了口气,抽出一颗烟给自己点上,刚抽了两口,一个保安就跑了过来:

    “哎,哎,说你呢,兄弟,这儿不能抽烟,赶紧掐了。”

    谢承文苦笑,歉意的起身道:

    “不好意思,忘了,抱歉,抱歉。”

    将烟在地上按灭,然后捏着烟头提起工具箱,谢承文摇着头向外走去。

第五十三章 如空无一物

    班长一家的事故暂时让谢承文分了心,这样也好,可以让他不再专注于初心什么时候会回来的恼人问题。

    回到家中,又分别与何贵友与四眼、陈慧颖联系了一番,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不厌其烦的跟几人说了一遍,至于明天去看小江的事情,大家都一致公推谢承文,毕竟别人跟小江也没接触过,而见过小江一面的谢承文自然是最佳人选了。

    谢承文又特地给介绍自己工程的朋友打了电话,跟他说自己明天上午有事,但下午和晚上会去工作,不会耽误整体的工程进度,其实对方对工程进度整体都有掌握,自然知道谢承文这块的工作并不赶,不过谢承文严谨认真的态度还是让他很满意的。

    安排好明天的事情,谢承文这才叫了份外卖吃了,然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耍网文,仿佛又回到了以往的日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于队就打来了电话,告知谢承文他替谢承文申请的探视请求已经批了下来,又将看守所的地址,以及万一有问题应该打哪个电话找谁都发给谢承文,这个于队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让人很是放心。

    谢承文按照地图app上搜出来的公交方案,乘搭公交车到了距离看守所最近的站点,然后再步行十分钟,就看到了飘着红旗镶着国徽的看守所大门。

    按照于队的攻略,谢承文先拿着身份证去门岗登记,守门的辅警告诉谢承文,今天不是公开探视时间,如果没有专门申请是无法探视的,幸好,谢承文已经申请过了。

    进到办事大厅,偌大的办事大厅只有两个工位上有人,毕竟是非公开探视日,所以来看守所办事的市民很少,应该说,目前只有谢承文和另外几个人,那几人好像还是一起的。

    看到有一个办事员面前没人,谢承文赶紧上前,递上自己的身份证,然后说出要探视的暂押人的名字,那位警察噼啪的敲着电脑键盘,然后将谢承文的身份证放在一个感应器上,又让谢承文看着一旁的摄像头。

    只用了两分钟,那位警察就礼貌的告诉谢承文去三号会客室,同时,给了谢承文一个号牌。

    谢承文拿着号牌按照办事警察的指点,从另一个门禁严谨的铁闸门进入,将号牌出示给守门的警察,并将自己的手机暂时放在门口的带锁保管箱中,这位警察就带着谢承文通过一个安保门禁,沿着走廊来到三号会客室,打开门让谢承文进去。

    谢承文进入会客室,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铁栅栏,将房间分成了两半,两张不大的平板台子相对靠在铁栅两边,台子两侧各有一张塑料凳,侧面的墙上挂着一只圆形的挂钟,除此之外,房间里就只有墙角上的四部摄录镜头了。

    谢承文坐在塑料凳上,双手摆在台面,无聊的扣着手指,略微有些紧张,心里则叨叨不决的跟初心说着自己的所见和感想。

    等了大概十分钟,栅栏对面的一扇门忽地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警察先进来,然后一个身穿蓝灰色号服年轻人跟着进来,警察站在门边,等到小江走进来,他将铁门重新关好。

    警察一脸严肃的指了指塑料凳子:

    “坐下,会客时间十五分钟。”

    说完,警察就大大咧咧的走到侧面墙边站着。

    小江进门的时候只是抬眼看了看谢承文,迟疑了一下,然后就塌着肩膀迈着无力的步伐,走到塑料凳子边缓缓坐下,双手也很自然的摆在台面上,谢承文注意到他的手上缠着绷带。

    谢承文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一旁的警察:

    “警察同志,他的手是怎么回事?”

    警察对于谢承文的态度有些不满,但是依然礼貌的回答道:

    “自残,我们有录像,如果你需要的话,走程序可以申请查看。”

    谢承文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又歉意的冲警察笑了笑,警察面无表情。

    谢承文转向小江:

    “你都知道了?”

    小江微微低着头,眼神有些涣散,听到谢承文的声音,他的视线缓缓的向谢承文的脸上聚拢,随即又向下坠去。

    谢承文皱眉,小江的眼神看上去很漠然,就像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值得他在意的东西一样。

    谢承文没去问小江是如何知道父母发生的事情的,琢磨了一下,他开口道:

    “到今天早上为止,你妈还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小江没出声,谢承文也没再说什么,好一会,小江忽然嘶哑的开口,声音有些飘忽:

    “我没有妈。”

    谢承文无语,又过了好一会儿,谢承文叹了口气道:

    “你爸已经被刑拘了,目前还在调查,如果...呵呵,我猜他自己应该会坦承一切的,恐怕得判刑。”

    “呵呵,我也没有爸。”

    谢承文气笑了:

    “那你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小江抬头,讥讽的看向谢承文,一字一字的用力说道:

    “我!什!么!都!没!有!了!可不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么!”

    小江说着,嘴角用力的咧开,露出一个大大的嘲讽笑容,像是舞台上的大嘴小丑一样,但是眼泪却忽地冒了出来,顺着他淤青的颧骨滚了下来,一下就流成了一条小河。

    “哎?”

    小江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脸颊,然后有些惊慌的拼命用手在脸上擦着,想要将泪水擦去,可惜,眼泪只会越擦越多。

    无牵无挂的是水上飘萍,看似自由自在的好不快活,事实上,托住飘萍飘向远方的除了寂寞只有孤独,有时候,寂寞会让人疯狂,特别是对一个还不怎么适应孤独的孩来说。

    谢承文静静的看着,终于,小江彻底放弃了,任由脸上泪水泛滥着,却依然用倔强的眼神看着谢承文,保持着别扭而可笑的笑脸,谢承文忽然扑哧一笑:

    “有点难看啊!”

    “......”

    终于,小江的抽噎喘息稍稍平复了一点,谢承文叹了口气道:

    “你或许可以试着这么想,既然现在你什么都没有,那么你只剩下你自己了,所以,现在没有东西再缠着你的脚步,你只需要为你自己而活了,这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么?”

    小江一怔,随即笑容渐渐收敛,眉头慢慢的蹙起。

    谢承文不等他多想,又笑道:

    “无父无母,孤儿开局,这也是四大王道开局之一,一般来说,这样轻装上阵的主角后面都是草天草地的厉害角色,有啥好伤心的,是吧?”

    小江哭笑不得的看着谢承文,然后埋下头将脸在双手手臂上左右蹭着,将泪水和泪痕努力蹭掉,然后抬起头竟然点了点头道:

    “你说的好有道理,可我才十七岁。”

    谢承文耸肩:

    “也许等你出来就十八了,呵呵,开个玩笑,古人十七岁都当爹了,如今的法律也规定,十七岁可以打工养活自己了,你,其实只是在害怕而已。”

    小江沉默,谢承文又道:

    “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连你一向看不起的爸妈都能混的生儿育女,还将你养得这么大了,你还怕什么?你是怕将来你也会活成你父母那样的人?”

    小江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旁边的警察则用力咳嗽了几声,以掩饰自己偷偷笑喷的事实。

    小江尴尬的扭头看了看警察,又转头红着脸看向谢承文:

    “你要想骂就直接骂呗,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谢承文沉下脸:

    “你如果是我儿子,我早抽死你了,不过话说回来了,这次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主要还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你只是个引子罢了。我刚才并非讽刺你,如今这个情况虽然很糟糕,但是对你来说,未必全都是坏事,你自己趁着被关在里面好好琢磨琢磨吧。不管之前你父母是怎么想的,现在,他们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你得自己想想,想要做什么,想要做个什么样的人,以及,怎么活下去。”

    小江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轻轻的颤抖着,似乎正在努力跟什么东西战斗着,好一会才抬起头,眼神有些不安的问道:

    “我,我会被判刑么?”

    谢承文摇头:

    “不知道,这个不重要吧。”

    “不重要么?”

    谢承文用力摇头,十分肯定的说道: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明白没有,如果还像以前那么浑浑噩噩的,我觉得还不如在里面呆着呢,至少里面安全,不会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死。”

    小江一怔,随即苦笑着摇头。

    这时一旁的警察提醒道:

    “时间差不多了。”

    谢承文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小江也站了起来,目光中竟有些不舍,这连小江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对于自己内心对谢承文的莫名信任,小江也无法解释。

    “我们会帮你请律师的,尽量帮你减轻处罚,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说完,也不等小江回答,谢承文转身向门口走去,小江迟疑了一下,张口大声道:

    “谢叔叔,跟我爸说,我自己能行的。”

    谢承文脚步一顿,随即扬起手摆了摆,打开门走出了会客室,在他身后,小江紧紧握住了拳头,眼神渐渐的变得坚定起来。

    出了看守所大门,谢承文仰头看向蓝天上悠悠的白云,长长的叹了口气。

    “初心啊,你说为什么人总是这么愚蠢呢?明明那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没有了牵绊,人就会像天上的云一样吧,终究会被风吹散的。”

第五十四章 孑然遗世间

    客厅中的节能吊灯光线惨白,谢承文并不喜欢这种色温的光线,不过,他懒得去找真实颜色与标注完全相符的led灯管,所以就一直这样凑活用着,倒是卧室中的灯管,用的是暖色的,感觉还不错。

    茶几上放着两个快餐盒,一盒是盐鸡抓,另一盒是盐花生,旁边有几罐啤酒,没打开的只剩下两罐,其他的都已经被喝空了,靠近边缘的位置,是一个大号的水晶烟灰缸,此刻里面已经堆满了烟头。

    谢承文窝在沙发上,眼神有些迷离,手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积聚了好长一截烟灰,似乎感觉到了烟灰即将跌落,谢承文凝滞的眼神微微转动,缓缓伸手将烟头塞进了烟灰缸,然后伸手从放在茶几上的烟盒里重新拽出一支香烟给自己点上。

    轻轻的将肺里的烟雾呼出,谢承文略微失望的叹了口气,果然,今晚恐怕也见不到小初心了,真想她啊。

    谢承文曾经拥有过两个女人,前一个离开他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想,不过更多的是怨恨;后一个,才离开不到两天,谢承文却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思念已经入骨,真个是黯然**哦。

    不过,换一个角度看,至少谢承文这次选对了人,这说明他长进了。

    感情这东西真的宁缺毋滥,否则必定会自食恶果,班长一家子血淋淋的教训尚在眼前,谢承文在感慨班长的不幸时,也悄悄的庆幸,自己幸好放掉了第一段错误的感情。

    更加值得庆幸的是遇到了初心,一想到初心,谢承文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往上翘。

    初心的暂别固然让人神伤,但是那些刻骨铭心的美好记忆却无法抹杀,那短暂却深刻的经历已经让谢承文的灵魂得到升华,让他明白了真正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哪怕初心真的一去不回,谢承文觉得自己也不会就此消沉,他会认真的、耐心的等着初心回来,哪怕是用一辈子的时间。

    所以,谢承文并不是因为爱别离而借酒消愁,只是眼看着班长一家的悲剧,有心无力,物伤其类,因而情绪有些低落罢了。

    沉浸在烟草苦涩中的谢承文被手机响动惊醒,拿起手机一看,是几天都没有联系的云秀发来的信息。

    或许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思念初心,如果不是每天在新闻中看到云秀的消息,谢承文都有些担心自己会慢慢的淡忘云秀了,事实上,云秀这几天的确疯狂的占据了几乎所有媒体的头版位置。

    “方便么,如果方便打个电话给我,有事。”

    云秀的短讯用词看起来有些严肃,但是谢承文却感觉这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疲惫,谢承文稍微犹豫了一下,就从通讯录中找到云秀的号码拨了出去。

    云秀几乎是秒接:

    “晚上好啊,阿秀。”

    “呵,一点都不好,我都快要累死了啊。”

    “呵呵,看到了,官司不是赢面很大么?”

    “是啊,不过天天的媒体见面会、新闻发布会,我都快疯了。”

    谢承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毕竟这种事情他也没有体会过,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那啥...辛苦了哈,那个你不是说有事么?”

    听筒里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云秀的声音略微精神了一些:

    “呵,真是没良心啊!好吧,就是关于那条蛇的事情,对了,没打扰你吧,如果影响了你们的夫妻生活我的罪过就大了。”

    “啊,你说啥呢?我就一个人在家里!不过,那些事情在电话里说方便么?”

    “切,你以为这里是美国啊?没人监听你的,放心好了。”

    谢承文觉得云秀的语气里似乎透着一点欢快的味道,这个事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我是说,那些情报不是保密的么?”

    “保密倒是真的,不过你不要出去到处乱说就行了,你东拉西扯的到底还想不想听啊?”

    “当然想听了,你说,你说。”

    “我先简要的给你说说,细节下次见面再告诉你。这个小蛇是一个境外组织,当然,是从境内跑出去的败犬,原本这个组织一度想要建立一个国家,后来失败,变成了一个宗教组织,结果又被打压,最后变成了一个藏在暗处的地下民间组织。”

    “听起来有些糊涂啊。”

    “这个组织的档案能有一吨重,你想详细了解么?”

    “额,你说,继续说。”

    “哼!总而言之,这个地下组织想要生存发展,就需要资金,所以,他们对外接活,当然了,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活。”

    “哦,就像是杀手组织一样?”

    “对,不过他们不但会杀人,还会绑架、勒索等等,在东南亚是臭名昭著一个地下组织。”

    “这样啊,那条蛇是怎么回事?哦,我就随口一问,不知道就算了。”

    谢承文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这种事情云秀又怎么会知道呢?毕竟她又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另一方面,在初心与敌人共同构筑的战场中,谢承文所见的并不一定是对方的本相,很大程度上,只是谢承文和初心的一种认知具象。换而言之,就算云秀得到的情报中有其他目击者或者当事人的描述,这些人所见的,未必就跟谢承文一样。

    所以就算资料摆在云秀面前,她都未必能将谢承文的问题跟资料对上号。

    不过云秀非常聪明,虽然谢承文的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她却一下就抓住了谢承文的真正想法。

    “你是说梁爷爷身上发生的异常现象吧?据说,那是一种诅咒术,是那个组织常用的手段之一,根据我那位长辈的说法,梁爷爷身上的诅咒应该不是很强,所以才会被你轻易的解除,不过这个组织中也有强力人物,能跟我们国内的一些大能抗衡一二。”

    谢承文恍然:

    “也就是对方并不那么厉害?”

    “那要看对比的对象了,不过对方在国内行事很谨慎小心的,所以应该不会牵扯到我们身上,如今国家的力量开始介入此事,他们可能已经远遁了。当然了,你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警惕,若是见到这个组织的踪影,记得要马上通知我哦,还有,别傻乎乎的冲上去跟人家怼。”

    谢承文微微松了口气:

    “那不会,谢谢你阿秀。”

    “...你今天怎么跟我这么客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承文不得感叹女人直觉的敏锐程度,他已经尽量用跟往常一样的语气和态度说话了,结果还是让云秀感觉到了异样,谢承文琢磨了一下,还是如实回道:

    “是有一些事情,不过不是我的事情,而是朋友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挺让人神伤的。”

    “哦?什么事情能让你伤神啊?”

    “没啥,就是家庭矛盾那些破事,就不说出来惹人烦了,你应该早点休息,听你说话都没精神了。”

    云秀微妙的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轻笑了一声道:

    “我觉得与其被负能量所影响,还不如尝试去影响负能量看看,你说呢,阿文?”

    “好吧,那我就试试用我满满的正能量去影响他们吧,加油吧,阿秀,你一定行的!是这样吗,哈哈?”

    “呵呵,去你的,啊对了,我这边的官司可能会影响到你,你要有心理准备。”

    “影响到我?哦,好像也是的哦,不用我去出庭作证么?”

    “应该不用,用你当时留给警方的证供就可以,不过,我担心叶家会去找你,可能试图让你成为他们的证人之类的。”

    谢承文一撇嘴:

    “呵呵,知道了,那我是不是可以问他们要一大笔钱,然后再去法庭上坑他们一次。”

    “额,哈哈...你这脑洞开的可以啊,如果想被叶家恨死的话是可以的。”

    “那还是算了吧,我该说的都已经跟警察说了。”

    “嗯,就这么应付他们吧,如果他们用什么盘外招的话,就更好玩了。”

    “你找人盯着他们了?”

    “哪里用得到我去盯着他们,盯着他们的人多了去了,啊~好了,好困,不跟你说了,你也早点睡吧。”

    “嗯,晚安,注意身体。”

    “知道了,嗦。哦,你也是,少抽点烟吧,还有,你的工作顺利么?”

    “还好,这点小事女神大人就不必操心了。”

    “谁爱操心似的,跪安吧,小蚊子。”

    “呵,晚安。”

    挂了电话,谢承文的心情奇妙的轻松了不少,回过头来再看班长一家发生的事情,就有了一点各人有各法的释然,毕竟每一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人,果然还是需要同伴的,没有了同伴就容易一个人钻牛角尖。

    隔天一早,谢承文一如既往的开工,一如既往的在心里跟初心说着话,不过谢承文发现自己开工的小区里气氛似乎有些诡异,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昨晚留下来加班的泥水工才说了一件发生在小区的大事。

    原来昨天谢承文手工后不久小区里忽然来了一辆急救车,有急救车并不出奇,出奇的是急救车没多久就走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大群警察,这些警察闹得动静相当大,没多久又引来了狗仔和媒体的关注。

    这场热闹一直持续到凌晨,直到警察全部撤离了小区才渐渐恢复安宁。

    不过在这期间,警察走访了小区中的很多住户,连在施工现场加班的工友都被警察问话来着,不过,这些工友并没有离开过施工现场,所以警察也没有多问,被讯问的工友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管工特意去问了管理处,才知道昨天有个住在小区的大人物忽然离奇暴毙,据说家人随后报警,然后又到管理处闹了一场,现在管理处还一脑门子官司呢。

    谢承文听了这事,心里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事跟自己前天傍晚看见的那只红色恶狼有些关系,不过现在谢承文自己也一身事,加上初心受伤离开,情绪确实不高,也没那个闲心去管闲事,权且当做热闹听一听。

第五十五章 因果暗相催

    让谢承文想不到的是,于队竟然亲自来找他了。

    谢承文当然不会认为于队是因为老班长的事情来的,虽然他一开口说的就是老班长家的事情。

    于队是在谢承文下班回家的路上堵住他的,说是顺便请谢承文吃个饭,而且还是家宴,这让谢承文有种黄鼠狼进了门的不妙感觉。

    不过现在谢承文还有求于于队,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先上了于队的车。

    于队的车子是一辆有些年头的老哈佛,开起来车里总有股子汽油味,幸好谢承文不晕车,不然真坐不了这种车,尤其是在海城下班高峰期的时段。

    于队将车窗放下,车里的汽油味与汽车尾气混合成一股更浑浊的味道,于队很自然的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笑呵呵的示意谢承文:

    “谢先生随意,我知道你抽烟的。”

    谢承文也只好拽了一支烟点上,两人就在拥堵的道路上吞云吐雾。

    “江志彬的案子差不多要转去检方了,据我了解,应该是以聚众斗殴来处理,双方责任均等,伤者那边应该会另行以民事案件追究额外的经济赔偿,这个民事官司有的打,江志彬等人可能通过快速法庭被处以拘役,你们可以找个律师,处罚不会太重,毕竟他还年轻。”

    “哦,谢谢。”

    “不客气。”

    “那江向东那边呢,能探视了么?他的妻子现在情况如何?”

    “江向东的妻子已经苏醒了,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一只眼睛失明,右手功能失去了大半,大脑功能部分受损,这属于重伤了,江向东对此供认不讳,我觉得可能得判个三五年。过两天我们就会将他转送到看守所,到时候你就可以申请探视了。”

    谢承文叹了口气,狠狠的吸了口香烟,默默的看着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以及车水马龙的马路和灯火辉煌的街道,久久无语。

    谢承文没有问老班长到底为啥跟自己老婆打出了脑子,这种事情说到底就是一时冲动罢了,不过是以往积累矛盾的一次总爆发,所以说,人的情绪真不能积攒,攒着攒着就要出问题的。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事弄成这样也终于算是个结束了,这对这一家三口来说,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这次没死人对吧。

    半天,车子才过了一个红绿灯路口就又堵住了,于队又拿了一颗烟点上,谢承文这次没有跟着做,而是侧头看了看于队:

    “于队抽烟很厉害?”

    “啊?哦,还好,一天一包...多吧,呵呵。”

    于队的笑容里有很多东西,不过谢承文没打算八卦,而是接着主动说道:

    “于队今天不是专门过来跟我说江向东的事情吧?”

    于队无声的咧了咧嘴,目光盯着前面车子的车尾灯,像是很随意的说道:

    “确实还有些事情,不过,并非公事。”

    “纯粹私事么?”

    于队呵呵一笑:

    “也不能说是纯粹的私事,要看你怎么看待这个事情。”

    谢承文翻了翻眼皮:

    “于队,有什么你就直说,能帮上忙的话我肯定不会推脱。”

    于队匝了咂嘴,将手里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侧头看了看谢承文道:

    “其实是这么回事,在你工作的那个小区发生了一起案子,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谢承文心道果然,冥冥中,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因果线条早就绑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事终究还是没法摆脱的,于是点了点头道:

    “是听说了,说是有个老人暴毙,不过这跟我有啥关系,真不是我干的。”

    “呵呵,这个笑话挺冷的,要真是你干的,没有证据我还不敢来找你呢。这么说吧,这个案子是一个大案,因为死者的身份不简单,所以,连我们区队的部分力量也被征用了,包括我在内。”

    谢承文疑惑的问道:

    “可是,你还是没告诉我这事跟我有啥关系啊?”

    于队古怪的看了看谢承文:

    “关系还是有的,我们追溯了死者之前几天的活动轨迹,发现这位死者跟你有过交集。”

    “跟我?!”

    谢承文惊了,这特么不是扯么。

    “别急,如果单单说是有交集的话,那么这个群体的数量大概要超过一千人。”

    “哦...路上错肩而过那种也算?”

    “对的,你对死者很可能是有印象的。”

    谢承文顿了顿,还是开口道:

    “那你说说看,看我记不记得。”

    “六月五日下午十八点四十分左右,也就是大前天的傍晚,你在离开工作地前往地铁站的途中,应该在凤栖路跟死者见过。当时死者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孩,牵着一条拉布拉多犬,还跟着两个保镖,应该很惹眼才对。”

    谢承文心里叹了口气,果然那天的老人出事了,可这有些奇怪啊。

    “大前天?可是我听说不是昨晚暴毙的么?你们查大前天干什么?不是应该调查昨天跟死者接触的人才对吗?”

    于队摇了摇头:

    “可是死者于大前天,也就是六月五日晚上回到家中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家门。”

    谢承文无语了,其实他心中还有很多疑问,只是他不知道这些问题会不会显得太小白,所以干脆不问了,等着于队自己揭秘还好,以免暴露了自己的无知。

    前面的车子动了,于队启动了车子继续道:

    “经过医学解剖,证实了他们家人的猜测,表面上死者死于心脏病,但是在他体内却发现了少量的化学物质残留,这种复杂的有机物难以被人体分解排出,它可以缓慢的降低心肌细胞的活力,最后导致心肌梗死。”

    “哦,可是家属为何会怀疑?难道是因为死者之前没有心脏病史?”

    “不,死者是有心脏病史的,恰恰因为如此,死者是有专业的家庭保健医生的,因为担心自己的专业性被怀疑,也为了自证,这位医生首先提出了非自然死亡的说法。”

    谢承文皱眉:

    “那也可能是监守自盗啊!”

    于队笑了笑:

    “这个可能性自然是有的,我们也调查过这个方向,但是结论是可能性很小,一方面是缺乏动机,另一方面则是致死的药物。如果是医生监守自盗,或者是其他亲近的人下手,应该不会采用这种不易被人体排出的药物,使用这种药物的目的就是保证致死性,但是却没法掩藏痕迹。”

    “什么意思?”

    “就是这种药物一旦被使用,就很难对心肌细胞受到的损害进行逆转,而且症状很难分辨,哪怕最高明的医生,也未必能及时发现,并采取正确的应对方式,因为这种药物并没有公开,只是在很小的范围内被人所知。但是一旦进行全面的病理化验,这种药物却非常容易被检出。”

    谢承文恍然:

    “也就是说,杀人者的目的不是掩藏杀人的事实,而是要拖时间?”

    于队皱眉用力点头:

    “没错,就是拖延被发现的时间,四十八个小时,足够凶手逃到地球的另一端。”

    谢承文狐疑的看向于队:

    “于队,你似乎有所指啊?”

    于队顿了顿,沉声开口道:

    “这是职业杀手的典型行为方式,而且,那个药物...也不是寻常人能弄到的。”

    谢承文征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嘬了嘬牙花子:

    “职业杀手啊!?跟演电影似的,呵呵。”

    于队看了谢承文一眼,脚下的油门加了一点力,车子的速度稍微提了起来,温热的空气从车窗涌了进来,带来了有些刺鼻的汽车尾气的味道。

    “职业杀手?!呵呵,这些家伙可是我们的天敌。”

    谢承文嘴角扯了扯:

    “天敌?人家未必当你们是天敌,说起来,你们更像是替罪羊啊。”

    于队苦笑:

    “打人不打脸,谢先生,过分了啊。”

    谢承文无声的笑了笑没搭话,于队沉默了片刻又道:

    “不过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就算是替罪羊也抓不到我身上,只不过,这毕竟是我们警方的污点。”

    “那你跟我说这些是啥意思?”

    于队脸色一转,很诚恳的笑了笑道:

    “谢先生,我知道你是非常人,所以...”

    “等等,你这个认知谁承认啊?这完全是你自以为是,我咋就不是常人了?”

    于队早有所料的微微一勾嘴角道:

    “那天傍晚的监控录像我仔细看过,让人在意的是,谢先生为什么会在这段不算长的路上滞留了三个多小时?谢先生,先别忙着解释,按照我的经验,那么多的巧合碰到一起,那就肯定不是巧合了,你说对吧?”

    谢承文撇嘴:

    “事实就是事实,你的推理和猜测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改变事实,我那天在路边停留,那是我的自由,而且我也是有理由的,因为我身体不舒服,所以在路边休息也不行么?你就这么将这两件毫不相关的事情扯在一起,那才叫强词夺理吧。”

    对于谢承文的一推二五六于队毫不气馁,眯着眼睛继续道:

    “谢先生你肯定有让人信服的理由,不过,我的猜测也有我的理由,当然,我的猜测仅仅是我的,不代表警方,谢先生大可不必在意。”

    “哦,我完全不在意,那你随便猜好了。”

    于队笑了笑,不紧不慢的继续道:

    “所以,我说是私事,我想问问谢先生,能不能帮我确认一下那个凶手的身份。”

    谢承文愣了:

    “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帮你确定凶手的身份?你们不会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找到凶手的去向吧?”

    于队有些惭愧的点头:

    “这个真没有,我们查找并确认了所有跟死者接触过的人,只有一位没法确认身份,而这个人只是在跟死者接触的那条街道和邻近的有限几个位置出现过,其他位置的监控设备都没有找到这个人的存在,他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谢承文翻了个白眼:

    “那于队怎么会认为我能帮你找到凶手的去向呢?”

    “直觉吧,我挺信我自己的直觉的。”

    于队毫不迟疑的回道,谢承文对此无言以对。

第五十六章 世人皆烦忧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谢承文没啥话好说的了,于队也不再说什么,大家都是聪明人,剩下的只是谢承文的选择而已。

    两人的话题很快就转向了别的地方,随着话题发散,谢承文才知道,原来于队跟云秀根本不认识,只是通过一个老领导打了个招呼,于队才急匆匆的去给云秀保驾护航。

    至于云秀所说的圈子斗争,谢承文旁敲侧击的点了一下,于队很机警的将话题躲了过去,他自称是一个专业的警察,别的事情管不着。

    对此谢承文嗤之以鼻,你屁颠屁颠的跑去给云秀站台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哪怕你自己喊得震天响,难道别人不会看你做了啥么?就算你真的是一个纯粹的警察,可是在别人眼里,你早已经被划进云秀那个圈子了。

    于是谢承文很自然的将话题转到了叶家身上,也将云秀的警告说了出来,这次于队倒是很正义的保证,警方一定会保护谢承文免于被叶家骚扰,而且海城警方在这个案子中已经表明了立场,没理由自打嘴巴的。

    然后于队又说了不少自己经历过的奇闻异事,倒是给谢承文补充了不少社会常识,不过,于队本身对法系修行者的认识非常少,甚至可以说他对法系修行者的认知,还停留在道听途说和自己瞎猜这个层次。

    或许,正如邢百胜所说,真正的法系修行者并不多,倒是骗子不少,于队大概见过不少这类骗子。

    从于队嘴里挖出来有价值的情报,多是跟武者有关的,但是按照于队的说法,跟武者有关的案子,全都会交给市刑警队特别支队处理,因此于队对于武者的认知,其实也很表面。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车子驶进了一个比较老旧的小区,如果谢承文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属于本区建设的第二个公务员小区,建成应该有二三十年了。

    这里的住宅楼是没有电梯的,有些像谢承文老家小城中的旧住宅区,除了规模要大得多,小区内的商业设施也多得多之外。

    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到一个停车位,看于队一脸的庆幸,似乎今天找停车位的时间还是让他很满意的。

    “这里住着还不错,就是难停车,稍微晚一点回来就得停在外面马路上了。”

    一边将车子的遥控锁按下,于队一边笑呵呵的向谢承文解释着,谢承文发现,随着家的距离越近,于队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柔和,这可真是一个有趣的发现,看来这个于队对家庭非常的重视。

    随着于队走着,谢承文心里其实是有些抵触的,毕竟他一身臭汗就去别人家里做客是有些不妥的,可是于队似乎完全不在意。

    “你这算啥,我出任务时经常几天没洗澡,我女儿也没有嫌弃过,放心好了。”

    谢承文心里嘀咕,为啥只说你女儿,这么说你老婆肯定嫌弃了?不过,于队说到自己女儿的时候,笑的跟街边卖蟑螂药的老头没啥区别。

    小区内各种摆摊没人管,倒也挺热闹的,两人从被占道经营者留下来的小路走过,一路上不停的侧身与路人交错,这种感觉说糟糕吧也别有一番生活趣味,跟自己居住的小区相比,各有各的好吧。

    终于拐进了门洞,谢承文看着门洞两边残旧的墙壁上各种涂鸦和小广告,不由得笑了起来,于队见状一怔,随即也不明所以的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一直上到最高的七层,右侧的单元就是于队的家,于队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却按下了门铃:

    “我女儿一个人在家,所以我开门时按下门铃,让她知道有人来了。”

    谢承文点了点头,没有在意于队的解释,不过,一个父亲的细心之处,谢承文还是注意到了。

    于队才打开了外面的防盗门,里面的木门就已经自动拉开了,一个个头到谢承文鼻子,梳着晃悠悠的马尾辫,穿着一身蓝白两色校服的女孩正笑眯眯的站在两人面前:

    “爸,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咱们家今天有客人。”

    “叔叔请进来吧,我给你找拖鞋。”

    小姑娘很热情的忙活着,似乎早已经熟悉了这种场面,谢承文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再矫情就没意思了,道了谢,换了鞋,跟着于队进了门。

    “哎呀,刚才在楼下应该买些水果的,这空着手上门实在是太失礼了。”

    谢承文后知后觉的表达着歉意,于队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小姑娘则忙着进厨房去处理还在火上的炒菜,于队引着谢承文到沙发前,谢承文却执意在边上找了个小凳子坐,沙发弄脏了可不好清理。

    于队去冰箱里找喝的,谢承文趁机打量了一番这间房子,面积比自己住的要大,不过也没大多少,家具有些旧了,但是收拾的很整齐,墙面上也很干净,看得出,是不久前才重新刷过,墙上挂着不少的相片以及几幅看起来很稚嫩的画作,应该是孩子的作品。

    很快于队拎着两罐啤酒过来,递给谢承文一罐,自己开了一罐灌了一大口,舒服的长长呼了口气,舒服的瘫在沙发上,见谢承文看着他,于队笑着解释道。

    “家里不能抽烟,喝点酒放松放松。”

    谢承文表示同意,确实不能让亲人吸二手烟,谢承文自己在父母面前也是不抽烟的。

    小姑娘手脚利索,不到半个小时,五菜一汤就放满了小餐桌,看的谢承文又是欣赏又有些羡慕。

    等到三人坐上了餐桌,于队才正式介绍:

    “谢先生,这是我女儿于晓岚,破晓的晓,山风之岚的岚,今年读高一,是我们家的小管家婆。”

    “爸,哪有您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于晓岚娇嗔着表示抗议,言笑晏晏,大方得体,一点都不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于队又指着谢承文道:

    “这是你谢叔叔,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于晓岚惊讶的看向谢承文,看的谢承文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于队这是给我强贴标签啊,晓岚是吧,我就厚着脸皮托个大,我其实就是个普通的打工仔,没啥大本事,别听你爸瞎说。”

    于晓岚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但是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人家肯定得信自己的爸爸才对啊,跟你可不熟,才不会信你的。

    于队得意的哈哈一笑:

    “你咋说都行,如果将来有机会,你可要关照晓岚一二哦。”

    谢承文顿了顿认真的回道:

    “这个你不说我也会,晓岚是个好孩子。”

    于队舒心的笑了:

    “那就好,我承你的情了。”

    于晓岚被谢承文当面猛夸,颇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低着头玩着手指,同时用眼角奇怪的看了看爸爸,又好奇的瞥了瞥谢承文,闷着头没有说话。

    于队抬手拿起筷子:

    “吃饭,吃饭,尝尝我闺女的手艺。”

    谢承文心底坦荡,自然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吃了个酒足饭饱,于晓岚见自己做的食物被吃干净了十分开心,吃完饭收拾了桌子就回自己房间学习去了,于队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跟谢承文围着小餐桌聊天。

    “我女儿咋样?羡慕吧?”

    “呵呵,当然羡慕了,这么乖巧能干的孩子谁不喜欢。”

    于队却叹了口气道:

    “哎,这孩子命苦,跟着我遭罪啊。”

    谢承文抿了口酒:

    “你是离婚了?”

    “嗯,你看出来了?我这个工作其实不应该结婚生子的,但是既然有了女儿,我只能尽力去照顾她。结果,却变成了她照顾我,这孩子小时候跟这爷爷奶奶过,爷爷奶奶老了,就跟着我了,从十二岁开始,这个家基本上就是她来当,我这个父亲不称职啊。”

    说罢,于队仰头灌了一口啤酒,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不申请调职?”

    “呵呵,一线的工资高啊,现在养个孩子不容易,何况,还有老人,我还得给她攒点钱,我这若是有个万一,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没有点防身钱怎么行。”

    “那你这样也不是个事吧?”

    “除非我升到处级,就能到副局位置养老,否则,还不如在一线多挣点津贴呢,我这人又不会做别的。”

    谢承文不言语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不过,于晓岚这孩子真的不错,看到于晓岚,谢承文就想起了江志彬,这两孩子真是两个极端。

    瞄了一眼一脸感慨的于队,谢承文轻轻撇嘴道:

    “于队,你这是给我打感情牌呢,怪不得非请我来家里吃饭。”

    “呵呵,看出来了?我也没打算瞒着你,你们这些人心气儿高,眼里都揉不得沙子。我就明说了,这次的事闹得咱们整个系统都灰头土脸的,市里的头头气得摔杯子,严令限期破案。当然,大家都知道凶手是不可能抓到的,但是至少得弄清楚是谁干的吧。如果,这次的事我能立个功,说不定处级就真的有希望了。”

    谢承文好奇的问道:

    “那个死者到底什么身份,这么厉害?”

    “华立生物创始人之一,我国著名的生物化学、药理学专家,虽然现在已经退了,但是依然在为国家培养新人。”

    “一个药理学专家?为啥有人会对他下手啊?”

    “这你都不知道?华立生物拥有领先世界的治疗癌症的广谱专利药物,在这方面一直处于领先地位,估计是国外的竞争对手干的,这下子咱们是里子面子都丢光了,别说市里了,估计连国字头的都要发火。”

    “那上面没下来人?”

    “肯定得有,所以咱们要抓紧啊,得赶在他们前面抢下这一功。”

    谢承文略有些调侃的笑道:

    “看不出啊,你这浓眉大眼的也有这份小心机呢。”

    于队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我这是公私两便,有问题么?”

    谢承文一想,于队这个逻辑还真没毛病,这于队真是成精了呀!

第五十七章 蝶翼随风舞

    一觉醒来,谢承文呆滞了片刻,废然叹了口气,然后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

    这个点是以往每次跟小初心共度良宵之后会准时醒来的时候,也就是说,谢承文的状态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程度,那么,小初心呢?是不是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谢承文如此期望着,不过理智告诉他,他只是精神消耗过大,或者使用了守护之盾才导致状态低迷,这都用了三天才彻底恢复,那么小初心受了相当程度的伤,恐怕不可能这么快恢复才对。

    坐在床上顺手刷了刷新闻,关于云秀的新闻还是占据了大量的媒体资源,其他的则是中美经济战的最新报道之类的,别的东西谢承文只是随意撩了一眼,就懒得看了。

    又检查了一下社交软件和短信,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新消息,谢承文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起床晨运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谢承文决定将原本的四十分钟长跑改成了绕小区周边两圈的五公里左右的热身跑,没错,就是热身。

    热身跑之后返回家中,挪了挪茶几和沙发的位置,在客厅与阳台之间的空地上,开始练习邢百胜教的桩法。

    桩法是个很厉害的东西,粗看似乎只是保持着一个有些奇怪的姿势静立不动,实际上呢,则是身体的各个部分都在小幅度的活动,时快时慢,并且还需要配合呼吸,仅仅站了十分钟,谢承文就觉得自己的心肺活动量已经超过了奔跑十几公里的程度,身上的汗更是如同泉水一样汩汩流个不停。

    这桩法的运动量大的吓人啊。

    直到身体肌肉感到有些酸了,谢承文才收了桩法,稍微放松了一下,然后拿毛巾擦擦汗,喝了点水,一看时间才二十分钟。

    接下来,就是一些基础拳架了,外行人都会以为拳架这东西就是个花架子,看起来好看而已,事实上并非如此,拳架其实是对发力技巧进行体验和锻炼的最佳方式。

    比如一个简单的马步冲拳,看起来就是蹲个马步傻傻的向前挥拳,而事实呢,是要锻炼者体会力如何从脚底生出,然后又如何通过小腿肌肉关节、大腿肌肉、髋关节、腰部肌肉、脊椎、肩背肌肉、肩关节、手臂肌肉关节,一直传递到了腕、拳这个终点,其中的力量如何承接,肌肉如何运动,关节怎么摆动,才能将这个复杂的传导系统效率提到最高,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以及一个极难实现的实践活动。

    所以说,学武是需要悟性的,悟不透这个人体力学,肯定没法学好武术。同时,悟透了却不能准确的使用,也一样是白搭,所以,还必须经过持之以恒的练习。直到二者合一,能拳出如雷,那就是一个明劲武者了。

    原本,谢承文对习武没那么大的兴趣,最多也就是抱着成固欣喜、无亦不可的心态,时而练练,就当是强身健体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重点是在精神方面。但是发生了小初心受伤的事件之后,谢承文觉得自己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心态了,必须放弃以往那种优哉游哉的生活,尽可能抓住一切机会强大自己,为随时可能爆发的激战做好准备,为能够保护小初心坐好准备。

    至于精神层面的战斗为啥要习武这个问题,谢承文的想法是,既然有余力能做,为啥不做的更好呢?万一有用呢,如果没有尽自己的全力,万一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到时候自己肯定会悔恨不已。

    正如谢承文对小初心所说,他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不仅仅是灵魂变得更加强大,连处世的态度和想法也变了,他真的不想因为自己的懒散而失去初心。

    全套晨练完成,时间也才不到六点,谢承文一边吃着高热量的早餐补充能量,一边拿出手机玩蓝色航线,虽然暂时不能见到初心,但是在游戏里看看初心的立绘也是不错的,至于游戏角色的配音嘛,虽然跟初心的声音并不一样,但是听起来也别有趣味。

    吃完早餐,谢承文关掉了游戏,从茶几下面拿出一本新版的《数字电路和逻辑门电路》认真看了起来。

    等到时钟跳到八点,手机闹钟滴滴的响了起来,谢承文这才从学习中回过神来,按下手机闹钟,谢承文收拾好东西,检查了一下钱包,确认身份证带着,这才施施然出了家门。

    碰到隔壁邻居的年轻夫妇正在等电梯,大家互相笑了笑点点头,说实话,谢承文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和职业。

    到了小区门口,谢承文才摸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给于队,说好了来接怎么不见人,不过他才拿出手机,眼前光线暗了一下,鼻端传来一阵洗衣液的淡淡芳香气味。

    “你好,你是谢承文谢先生么?”

    谢承文抬头看去,眼前站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男的个头有一米八,看起来挺健硕的,剃了一个海军头,脸上带着一副墨镜,不过,配着他那有些丰满圆滑的脸型,却显得有些喜感。

    另一位是个**头的女孩,虽然她努力的让自己显得严肃一些,可是看上去还是很青涩,给人一种不大靠谱的感觉。

    “昂,我就是谢承文,两位是...”

    “我叫黄淑雯,他叫李子衿,我的同事,我们是奉于队的命令,来接谢先生去警局协助调查的。”

    谢承文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于队的想法,遂点了点头道:

    “知道了,那咱们怎么过去,你们有车么?”

    黄淑雯微微一笑,侧身指了指停在路边的一辆警车。

    一路上两个年轻人都不怎么说话,谢承文自然也不会多嘴,配合的跟他们一起营造凝重的气氛,也许这就是警察的套路之一,试图给被调查者施加心理压力呗。

    不多时,车子到了警察局,谢承文这才发现来的竟然是市局,看来这真的是大案呢。

    两个年轻警察带着谢承文默默的走着,一直到了副楼三层的一间会客室,黄淑雯离开,而李子衿则陪着谢承文坐在会客室里,在谢承文的要求下,李子衿给谢承文倒了一杯纯净水,然后两人就大眼瞪小眼磨时间。

    过了几分钟,于队抱着一台厚度挺大的手提电脑进了会客室,同行的还有抱着文件夹的黄淑雯。

    “呵呵,谢先生,今天麻烦你了。”

    一边将电脑放下,于队一边平和的跟谢承文打招呼,态度不冷不热,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谢承文自然也要配合,这样才不会暴露两人是熟人的关系。当然,这并不是于队的意思,而是谢承文答应帮忙的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不能让于队之外的人知道谢承文跟于队的关系,同时尽量淡化谢承文在这件事中的作用。

    “没事,公民的义务嘛。”

    于队将电脑放好,然后拿出一根网线,一端插在电脑的网线接口上,另一端则插在会客室桌子脚处的内网接口上。

    黄淑雯也打开文件夹,拿着一支签字笔准备做询问记录,而李子衿则安坐在谢承文身边,用自以为很锋利的眼神看着谢承文。

    于队终于弄好了电脑,但是他却没有看电脑屏幕,而是看着谢承文,清了清嗓子道:

    “谢先生,我们今天请你过来,主要是因为一件案子需要得到你的一些证词。”

    “哦,这个昨天电话里你已经说过了,我会尽力帮助警方的。”

    “呵呵,很好。那么我们开始吧,谢先生还记得今年六月五日下午十八点四十分左右你在哪里么?”

    谢承文回忆状,过了片刻点头道:

    “记得,那时我应该在横海区凤栖路中段,我正从海景豪庭沿着凤栖路走向凤栖地铁站。”

    “那么,你在路上是否看到过这个人呢?”

    于队将一张从监控录像中获取,并经过了画面补偿之后打印出来的相片放在了谢承文面前,谢承文低头认真的看了看,心里暗叹了一声,果然就是那天遇见的老人:

    “见过,我记得当时他正牵着一只挺大的拉布拉多犬,还有一个小女孩一起散步,然后那只大狗忽然对某个路人做出了攻击姿态,当时老者上前拉住了大狗,好像过程中老者跟那人有肢体接触,然后又有两个年轻人上来帮忙,不过最后双方并没有发生冲突,各自散了。”

    “哦,你说的肢体接触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老人似乎要跌倒,被那个路人扶住了。”

    “为什么会跌倒?”

    “可能是被大狗扯动了重心吧,我也不清楚。”

    “你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么?”

    谢承文摇头:

    “不知道,我距离他们还有三四十米远,而且路上的车子不少,很吵的,我怎么可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于队点了点头:

    “那么,你记得那个路人,也就是跟老人接触的那个路人的样貌或者身体特征么?比如穿着,身高等等。”

    谢承文又是仔细回忆了一下道:

    “这个人身高大概一米七八到一米七九之间,寸头,耳廓较大,就是俗称的招风耳,高鼻梁薄嘴唇,皮肤挺白的,没有耳钉什么的,年纪大概三十出头,身体强壮但是并不是那种筋肉人。上身一件浅蓝条纹衬衣,下身是灰黑色纯棉休闲裤,脚上穿着一双帆布鞋,灰色的。啊对了,他左手还戴着一块机械手表,手上有一枚黑色的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

    于队有些吃惊的看向谢承文,黄淑雯也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李子衿则冷哼了一声开口道: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你不是距离他们有三四十米吗?”

    于队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很好奇,黄淑雯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看向谢承文的眼神都有些变了,似乎在看着一个嫌疑人似的。

    谢承文自信的微微一笑:

    “我有很强大的图像记忆能力,不信你们可以试试啊。”

第五十八章 蛛丝本晦暗

    想要验证一下谢承文的话一点都不难,黄淑雯拿出手机随便找了一张自己相册里面的相片给谢承文看了几秒,然后立刻将手机反转对着自己:

    “看好了吧,我问了。”

    谢承文笑着点头,于队也一脸好奇的看着谢承文和黄淑雯。

    “照片里一共有几个人?”

    “前面四个,后面三个,一共七个,前面四个包括你在内,应该是你父母和弟弟,后面三个,左侧的年轻男女是一对情侣,两人穿着蓝黄色的情侣装,右侧一个是公园清洁工,你们应该是在东湖公园菊花展上留下的照片。”

    于队和李子衿的目光都看向黄淑雯,黄淑雯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看谢承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

    “都对了,我再问个难点的。”

    “问吧。”

    “我弟弟衣服上写着些什么。”

    “哦,是一只鲨鱼,灰色,下面的英文是‘pacific ocean shark attack  areas’,这是一个服装品牌么?”

    黄淑雯干笑了一声,扫了于队和李子衿一眼,最后看着谢承文道:

    “是的,一个国外的服装品牌。”

    谢承文恍然点了点头,一副学习了的样子,弄得黄淑雯有些尴尬。

    于队适时开口道:

    “可以啊,谢先生,这个厉害了,说不定能上最x大脑去试试啊。”

    谢承文摆了摆手:

    “没兴趣,据说那都是有剧本的,我可不想成了别人手里赚钱的工具,再说了,虽然我在这方面有些天赋,但这种记忆能力其实是可以训练的,其实也没啥用处。”

    黄淑雯眨着眼睛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插嘴道:

    “怎么会没有用呢,这不是一个人形摄录机嘛!干我们这行有这本事用处可大了!”

    谢承文眯着眼睛笑道:

    “那这位女警官可以练习一下啊,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在哪里购买训练用的书籍和道具。”

    “好呀,那...”

    “咳咳。”

    于队用力咳嗽了两声,黄淑雯立刻意识到自己正在做啥,脸蛋一红,迅速的低下头装作看文件,同时偷偷吐了吐舌头,一副小女孩的娇憨模样,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性。

    谢承文见状不由得一笑,微微瞥了一眼身边的李子衿,果然,这个年轻的菜鸟也是脸色发红,看着可爱的同事那叫一个目不转睛,年轻人啊,荷尔蒙还真是旺盛啊!

    “谢先生,请你继续说说你当时接下来的行动。”

    “接下来?接下来我发现自己好像要错过一个约会了,所以赶忙跑向地铁站,谁知道欲速则不达,跑了一阵我发觉身体似乎有些问题,最后不得不在路边休息,于是一坐就坐了几个小时,这才缓过了劲。”

    “约会?什么约会?”

    “哦,跟网友约定了一起吃鸡。”

    于队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黄淑雯则一脸的不信。

    “那,你当时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事后去看过医生么?会不会有什么暗疾啊?”

    “当时就是心口有些堵,喘不过气来,还有就是剧烈的头痛,不过休息之后就好多了,接着睡了一觉就啥事都没有了,所以也没去看医生,不过于队这么一说,我倒是要找时间去检查一下身体才行,其实我身体挺好的,平时也有锻炼的。”

    于队点了点头,看了正在快速记录的黄淑雯一眼,然后转向谢承文道:

    “那么你在奔跑的时候,有没有再看见那个路人?”

    “没有,或许我没注意。”

    于队沉默了一下:

    “谢先生,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谢承文想了想道:

    “应该没有了,再说,根据我当时所见,应该有不止一个人近距离的跟那个路人有接触吧,你们从他们那里不是能得到更准确的情报么?”

    于队点了点头:

    “确实,我们对这个路人的情报还是很完备的,你看。”

    说完,于队递过来另一张假想画,这应该是根据监控以及目击者的描述,由专业人员画出来的图像。

    图像上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男人,细节跟谢承文刚才的描述完全一致,不过,谢承文觉得这幅画没有准确的表现出那个路人的气质,虽然那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路人,可是谢承文却觉得他身上的气质其实有那么一点点违和感,不像这幅画表现的那么自然贴切。

    这么一想,谢承文才确认,那人当时肯定是在演戏,而且演技还没有达到至境,所以才会带给谢承文一种违和感。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谢承文明知道他并非普通人,所以有了先入为主的成见,才会对那种伪装成普通人的气质不以为然。

    谢承文的眼神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于队立刻察觉到谢承文对这副画像似乎不大认同。

    “怎么,谢先生觉得这画像有问题?”

    谢承文摇了摇头,总不能说他觉得这人的气质不对吧,气质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的,更是见仁见智,当着严谨的调查人员说这个,实在是有点找茬的嫌疑。

    “并没有,只是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很普通啊,满大街都是。”

    “呵呵,坏人脸上可不会贴着标签,也不会长得都是歪瓜裂枣的。”

    于队开了个玩笑,缓解了一下有些沉闷的气氛,随即有问道:

    “如果,这个人出现在谢先生的面前,哪怕是背对着谢先生,谢先生能立刻将他认出来么?”

    谢承文轻轻撇了撇嘴:

    “当然,这完全没困难吧,于队是想让我认人么?你们已经抓住这个人了?”

    “当然没有,只是...算了,这个问题当我没问吧。”

    于队故意皱着眉头一副无奈的样子,黄淑雯立刻就被套路了:

    “于队,既然谢先生有这个能力,我们完全可以请谢先生帮忙啊。”

    于队摇头:

    “这事又不是我们能说了算了,你觉得上面的人会接受我们的建议?”

    黄淑雯一怔,想了想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李子衿却皱眉思索着道:

    “于队,既然谢先生是来协助调查的,那么,让他看看监控录像帮助回忆当时的情景也是可以的吧。”

    说完,李子衿眼神瞄向于队面前摆着的专用电脑,于队赞赏的看了李子衿一眼,笑眯眯的点头道:

    “小李这个建议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说完,于队又转向谢承文一脸严肃地说道:

    “谢先生,接下来你听到的内容涉及办案机密,所以,出了这个门,还请你忘记我说过的话,我也不会承认说过那些话。”

    谢承文一脸的莫名其妙的急声道:

    “于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来协助你们调查的,你不会打算坑我吧?”

    “呵呵,谢先生别着急,这事不论如何,都不会影响到你的,我们只是想要请你帮忙认人而已,就算你没认出来也没什么,总而言之,不用你负任何责任。只不过,我会告诉你部分调查情况,而这么做有些违反纪律了,所以,为了保护我和我的同事,请你出了个门,就忘掉我跟你说的一切,可以么?”

    谢承文有些迟疑的看看于队,又看了看两个一脸兴奋的年轻警察,有些想不明白他们兴奋什么劲,难道身为警察知法犯法会让人感到兴奋?

    “那个,我可以拒绝么?”

    谢承文话才出口,两个年轻警察的脸色顿时一沉,于队则依然笑眯眯。

    “可以呀,如果你不愿意,我们肯定也不能逼你对吧?只是...你这么做,会让我们有些困扰啊。”

    谢承文又犹豫了片刻,然后咬了咬牙道:

    “好吧,我猜如果你们困扰了心情会很糟,像‘我’这样的小市民可能会受到影响对吧?那我就...只能答应了?”

    于队呵呵一笑:

    “好极了。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谢先生,你绝对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对吧?”

    谢承文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呵呵,你说吧,我肯定不会听的。”

    于队冲李子衿使了个眼色,李子衿立刻站起来走到了会客室的门口,用自己的背挡住了会客室门上的观察窗。

    黄淑雯则干脆的将手里的文件夹一合,放下手里的签字笔,抬手拿起放在桌面上的录音机按下了停止键。

    谢承文扫了一眼房间的上方四角,确定这里并没有别的摄录设备,其实他这么做有些多余,于队肯定不会安排在有摄录设备的房间里做这件事的。

    清了清嗓子,于队略微压低了声音道:

    “事实上,我们基本上认为那名路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可是很奇怪,我们在追溯这个人的行动轨迹的时候遭到了挫败,这个人像是凭空出现,之后又凭空消失了。”

    “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们在周围的公安监控系统中,找不到这个人的来路,也找不到这个人的去处,换而言之,这人在某个地方改变了装束出现在现场,然后又在某个地方改变了装束离开现场。”

    “咦?你们不是有人脸识别系统吗?难道只是传说吗?”

    “额,这个是有的,不过,公安监控系统并不能保证将每一个路人都摄入镜头,尤其是有人故意躲开镜头的情况下。”

    “比如用东西遮挡,或者用路人、障碍物遮挡之类的?”

    “还有镜头死角,那人的手法肯定要更高明,只是,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于队顿了顿,抹去了脸上的一丝尴尬继续道:

    “而且,我们用了大量人手进行人工识别,同样没有找到对方的蛛丝马迹,所以...谢先生可以试着帮我们找找么?”

第五十九章 慧眼破迷踪

    谢承文在警察局跟于队演戏的时候,远在京城的云秀正在拥堵的环线上的车流中蹉跎。

    今天开车的是徐志军,同时,前后各有一辆安保公司的车子,在这个关键时期,安保措施一定要重视,谁也不敢担保叶家不会狗急跳墙。

    徐志军眼神在周围的环境与倒车镜上来回转换,每次经过倒车镜时,都会略微停顿一下,注意着后座上堂妹脸上的表情,只不过,云秀略显疲惫的脸上很平静,根本看不出什么。

    “那个...秀儿啊。”

    “嗯?怎么了,哥?”

    “我就是想说...那个,谢承文,对,谢承文这个人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云秀眼眸微微一亮,皱了皱眉随即却有些玩味的轻笑道:

    “哥,你想说啥啊?谢承文怎么了?”

    徐志军通过倒车镜仔细的确认了一下云秀的眼神,略显严肃的说道:

    “谢承文这个人不简单。”

    “我知道啊,邢哥说他不是普通人嘛,这事哥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正因为他不是普通人,所以,在海城那件事中他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接近你又是不是有目的的就很值得玩味了。”

    云秀闻言一怔,随即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故意接近?说实话,云秀倒是宁愿谢承文是想要故意接近自己呢,可惜,事实上恰好相反,如果不是自己主动联系他,谢承文是从来不会主动联系自己的。

    云秀甚至隐隐有些感觉,谢承文应该是有意疏远自己的,有意保持着一个始终淡如水的交情,云秀越是想要靠近,他就越是会躲避,这让云秀有些神伤,难道自己就那么不招人待见?

    当然,这并不是说云秀喜欢上了谢承文。云秀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她很长时间以来,都一直站在万众瞩目的强光位,被众人所敬仰。现在忽然有个人不待见她了,这异于常理的行为难免会引起她的逆反心理,感觉被嫌弃的云秀有时候会想着干脆不理这货了,但是没多久之后,她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忘了自己的决定,又主动联系谢承文。

    云秀这些行为让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了,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莫名其妙的情况?云秀虽然已经快二十六了,但是真正的恋爱经验却完全为零,对于一个没有一点经验的菜鸟来说,她对自己,对谢承文,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相当的迷茫。

    不过不管怎样,云秀也绝不会认为自己跟谢承文的关系已经超过了朋友这个界限,再说了,她知道谢承文心里是有人的,所以骄傲的云秀是绝不会做一个第三者的。

    因此在云秀看来,自己哥哥徐志军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不过,她也不急着解释,反倒是有些恶趣味的想看看徐志军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那哥你觉得他会是什么目的呢?”

    “额...这个嘛,秀儿这样优秀的女孩哪个男人会没点想法呢,这个谢承文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总之,你对他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

    “哥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很好骗的那种小女孩呢?”

    “当然不是,不过你,你那啥,没经验嘛,你不知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云秀扑哧一声笑了:

    “那哥你呢?也是大猪蹄子么?”

    徐志军无语,一不小心将自己也坑了。

    “哥你放心好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大可以去了解一下,我不觉得他对我有恶意。”

    说完,云秀将视线转向了车窗外,远处的天空有些阴沉,雾霾沉沉的,天空之下高高矮矮的楼宇静立,想着在远方那个莫名躺枪的谢承文,心里乱糟糟的。忽然间,云秀好想唱歌,于是她利索的从包包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开始在上面快速的写写画画。

    徐志军又通过倒车镜瞄了云秀一眼,看到云秀淡然的笑意,熟悉云秀的徐志军明白,这是她结束话题的意思,看到她固执的样子,徐志军心里暗叹,果然是恋爱中的女人都会掉智商么?自己这个极为聪明的妹子竟然也变傻了!

    谢承文,我会盯紧你的!别想祸害我可爱的妹妹!

    ......

    “这里就是第一次捕捉到目标的监控记录,同一时刻,在马路另一边的监控也有这个画面,就是右下角这个画面...”

    谢承文跟着于队的手指,认真的看着清晰度并不那么好的监控录像原图,说实话,他对监控录像的清晰度有些失望啊,耗费了那么多的公帑,你们就装了这样的监控系统啊。

    不过,谢承文的吐槽立刻就被打脸了。

    原本广角的镜头忽然被拉近了,原来是路边有一辆违规停车的车子,摄像头自动将镜头拉近,要留下清晰的车辆信息,恰好,那位路人走到了车子边上,于是被捕捉进了镜头。

    “注意到没有,他的正脸没有被捕捉到。”

    谢承文点头疑惑的问道:

    “是利用了身边的路人和树叶,难道他注意到了监控镜头附近的树叶?”

    “对的,这样的镜头比比皆是,这人的观察力很强,专业水平非常高!”

    于队感叹了一声,两个年轻警察更是一脸叹服,同时又有种跃跃欲试的光芒在眼眸中闪动。

    谢承文没说话,一直盯着画面看,不一会儿,这人就走出了监控范围,等到于队调出下一个捕捉到目标的监控时,已经是目标跟死者交错之后的位置了,这个监控镜头正好在地铁站上方,直到这人最后进入地铁站,画面转到了地铁站内部的监控。

    接下来这人的行动轨迹就完全处于地铁站内的监控镜头内,但是遗憾的是仍然没有捕捉到完整的正脸,他总是低头或者侧头对着镜头,又或者,躲在熙熙攘攘的路人背后。

    最后,这人没有乘搭地铁,而是从另一个出口又出去了,街道上的监控最后捕捉到这人进入了马路对面的商场内。

    “商场内没有监控么?”

    等了一会儿,于队并没有继续放监控录像,而是一脸无奈的停下了动作,谢承文才惊讶的问道。

    “商场门口的监控云台坏了,只能固定在一个角度,这人进入商场之后就失去了踪影。”

    “商场里没有目击者?”

    “没有,时间过了好几天了,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可信的目击者。”

    谢承文点了点头,于队又开口道:

    “不过,商场所有出入口周围的必经之路,我们都有完整的监控。

    “停车场呢?人家可能利用车辆离开啊。”

    于队有些不大肯定的回道:

    “停车场只有一个出口,有多角度监控,而且我们追踪了所有离开的车辆,他应该没有借助车辆离开。”

    谢承文对此也表示怀疑,车子能藏的地方多了,再说,万一他有同伙呢?当然这个结论他不急着下。

    “那先给我看看周围出入口的监控记录吧。”

    于队点头,抓起鼠标迅速的操作电脑,将有关的记录逐一调出来播放,谢承文看了一会儿就开口道:

    “屏幕分几个部分,同时播放几个位置的可以不,我赶时间啊。”

    黄淑雯白了谢承文一眼,于队狐疑的看了看,最后还是按照谢承文的要求,同时播放几个画面,并且打开了快进,这也是谢承文要求的。

    监控录像以八个小时为一段落,但是连续看这么长时间的录像显然太累人了,所以警方将之分成两小时一段的分段。

    加上谢承文用了四倍快进,大概用了两个小时,谢承文已经看完了四个路口中的两个。

    谢承文到没什么,但是陪着谢承文的于队和两个年轻人却都有些疲惫,黄淑雯脸上更是有些焦躁不耐的神色,但是她努力的压制着。

    再一次帮忙换了一次不同位置的监控画面,于队抽出一根烟,顺手递了一根给谢承文,谢承文摆手,其实谢承文跟初心相遇之后,抽烟的数量就越来越少,虽然这几天有些反弹,但是干活的时候谢承文不喜欢抽烟。

    于队惊讶于谢承文充沛的精力,自己这个陪同的都觉得累了,他专心致志的看了两个小时,而且还是同时看几个画面,用的是四倍速,这消耗的精力岂能一般,果然,这货就不是一个普通人。

    “停下!”

    谢承文忽然开口,身子靠在椅子背上的于队像是安了弹簧似的,嘣地一下就挺直了腰杆,另一边的黄淑雯也兴奋的凑了过来,胸脯几乎压在谢承文的脑袋上。

    “找到了?!”

    黄淑雯兴奋的声音比于队反应还快,于队不由得看了黄淑雯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伸手按在黄淑雯脑袋上,将她向后推开一点,黄淑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对宝贝刚才差点压到谢承文的头,赶紧红着脸退了半步,偷偷吐了吐舌头。

    “有发现了?”

    于队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惊喜,语气平稳的问道。

    谢承文点头,指了指右侧上方停下的画面:

    “将这个放大看看。”

    于队利索的操作着鼠标,原本八分之一屏幕大小的图像放大道到整个屏幕。

    “注意这个老人,现在正常速度放吧。”

    众人都盯着谢承文指出的那个老人,这人跟刚才的路人没一点地方是一样的,连身高也明显不同,体型更是一个胖一个瘦,皮肤一黑一白,唯一相同的可能是头发都是短发,但也是一个白一个黑。

    三人瞪大眼睛看了半天,又互相看了看,于队最后还是没法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这...没弄错吧?”

    谢承文自信的一笑:

    “应该没错,你们这里有没有搞动作捕捉的技术人员?如果你能将两人的动作抠出来,就会发现这两人的走路特征是几乎一样的。”

    于队两眼一亮,立刻操作电脑,调出了另一个捕捉到嫌疑路人的画面,并且也是背部,然后将两个画面放在一起,将尺寸调整到差不多大小,然后拉了拉时间轴,让两者迈步的动作保持一致。

    兴奋的对比了好一会,于队失望且困惑的看向谢承文:

    “一样么?我怎么看不出来?”

第六十章 隐隐风雷声

    于队说的没错,单从走路姿势和背影看,这两人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敏捷有力,一个慵懒散漫,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相似或者相同吧?

    谢承文根本不在乎黄淑雯和李子衿的质疑目光,而是淡定的将身体向后靠了靠道:

    “用肉眼很难看出来吧,得用动作捕捉技术,用电脑分析这人的身体摆动幅度,以及直线误差率,你就会发现,这两人的数据比常人要小得多,而且这两个数据会很接近。”

    “摆动幅度和直线误差率?那是什么鬼?”

    黄淑雯小嘴利索,抢在于队前面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黄警官,你知道咱们走路时其实是左右高低不停摆动的一个动态过程吧?”

    “额,知道啊,你的意思是这两个人的摆动幅度很小?”

    “对的,其实常年习武的人都是这样的,他们对身体肌肉的控制能力很强,所以更容易保持自己的重心稳定,走起来自然摆动的就更小。同样的道理,我们是不可能走出完全的直线,我们行走的路线也是一个左右抖动的伪直线,但是不同人的抖动幅度不同。”

    于队恍然,立刻找了个普通路人作为对比,三个画面放在一起的时候,又有了谢承文的解说,或许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这次于队觉得谢承文指出的两人,走路姿势跟别人真是有所区别的。

    压住心里的惊喜,于队转头对同样一脸雀跃的黄淑雯道:

    “小雯,去技术组找个人过来。”

    黄淑雯一个立正,铿锵有力的回道:

    “是!”

    黄淑雯咔咔的向外走去,于队又转向另一侧:

    “小李,去协调一下,我需要更大范围的监控检索权,顺便确认找人确认一下这个老者的身份。”

    “是!头儿!”

    李子衿也一阵风的冲了出去。

    谢承文见两人都出去了,这才松了口气,脸色一跨道:

    “于队,我能帮的大概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来吧。”

    于队想了想点头道:

    “也好,如果需要的话,我再找别的办法让你帮忙。不过,你这一身本事为啥总是藏着掖着呢?出名要趁早啊!”

    谢承文点了点头:

    “帮你可以,于队,但这个世界很大的,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还是悠着点比较好。”

    谢承文的话若有所指,于队大概能猜到谢承文的意思,遂点头道:

    “那行,你在这个询问记录上签个字,我送你出去。”

    等到黄淑雯带着技术组的两个同事进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只有于队一个人,顿时一脸的惊讶和不解。

    于队不动声色的跟两个技术组的同事交代了一下,让他们先尝试将谢承文找出来的那个人进行动作捕捉对比,最好做出动作轨迹曲线,然后他拿起文件夹将黄淑雯给拽到外面,走到走廊的尽头,这里比较宽敞,不会被人偷偷接近。

    “于队,谢先生呢?”

    “我让他先走了。”

    “可是...难道于队...”

    黄淑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于队,于队没好气的拿着文件夹不轻不重的在黄淑雯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黄淑雯略有些夸张的捂着脑袋呼痛。

    “你这丫头,是不是在心里编排我来着?你以为我要抢人家的功劳么?你就不想想,那个凶手还逍遥在外,而且雇凶的人更是连线索都没有,你认为将谢承文暴露出去会是一件好事?”

    黄淑雯怔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敬佩的看着于队道:

    “我错了,于队。”

    于队欣慰的一笑:

    “你准备一下报告,就说在询问过程中,有人提议我们可以试试动作捕捉对比这个办法,然后我们又结合了武者与普通人行为特点的差异,已经找到了一个可疑的目标,现在我们建议按照这个方法,加大资源投入,尽快将凶手的行动过程和去向弄清楚。”

    黄淑雯一边听一边用力点头,于队的办法很巧妙,只是将谢承文寻找目标的过程顺序稍微调整了一下,原本表现极为神奇的谢承文就变得可有可无了,窗户纸已经破了,捅破窗户纸的过程就不再重要了,黄淑雯又学到了一招。

    ......

    海城东海岸,某个海景别墅区的独栋大花园别墅中,一群男女正坐在小会议室的长条会议桌周围开会。

    正面的投影屏幕上,还留着一副文件的投影,如果谢承文在场的话,肯定会吓一跳,这张文件上记录的,正是谢承文的详细履历和社会关系,上面还有谢承文的近照。

    一位身着深蓝色西装,打着斜条纹领带,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子正用手里的激光笔在投影屏幕上画着圈圈。

    “叶董,根据我们的分析,这个案子里最大的破绽也许是这个人。”

    会议桌的对面,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认真的看着投影屏幕上的内容,尤其是在谢承文的相片上停留了很久。

    “说说你们的理由。”

    金丝眼镜男精神稍稍一振,一脸自信的说道:

    “根据我们得到的警方询问记录,这个谢承文是案件的第一发现人,但是将他的口供与其他当事人的口供对照,就会发现有一些微妙的矛盾。据谢承文的口供所述,他是在经过案发现场1208号客房门口时听到了女性呼救的声音,由此而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事件。但是,当时在室内的其他当事人的口供中,却都没有呼救这个过程存在。而且医学专家也证明,以云秀小姐体内的药物剂量推断,她是无法及时呼救的。那么问题来了,这个谢承文到底听到了谁在呼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呼救,而是预先有人让他在那个时候去按下门铃呢?”

    金丝眼镜男说完停顿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对面的老者,老者沉吟了片刻道:

    “史律师的意思是这个谢承文有跟当事一方勾结的嫌疑?”

    “是的,如果我们揪住这点做文章,将事件向着对方故意布置陷阱陷害叶公子的方向引导,或许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金丝眼镜男笑着点头:

    “是的叶董,从现在的情况看,想要将叶公子完全摘出来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能将云秀也拖下水,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就像恶意伤人跟互殴致伤一个道理,从公关效果方面来说,公众对叶公子以及叶家的看法也会截然不同。”

    老者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缺乏一个完整的逻辑链,如果张助理能够为我所用的话...可惜了。”

    金丝眼镜男挑了挑眉梢:

    “确实有些遗憾,不过有时候只要种下怀疑的种子就行,我想叶董在传媒业中号称耆老,自然明白想让种子发芽并不是一件难事。”

    叶董点了点头:

    “如果能说服这个谢承文配合就更好了。”

    金丝眼镜男赞同的应道:

    “没错,不过,我听说这人跟云秀的关系貌似挺好的,很显然,对方也是在刻意笼络他,我们现在着手有些落后了。”

    老者的眼睛闪过一丝凌厉,随后淡然道:

    “试试也没有损失,怀勇,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务必要让他配合我们行动。”

    跟老者隔着几个位子的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赶忙站起来应道:

    “我知道了父亲,我会办好的,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金丝眼镜男提醒道:

    “对方可能已经砸了不少钱,所以...”

    中年男子不耐烦的一挥手:

    “我知道该怎么做。”

    金丝眼镜男嘴角为不可查的撇了撇,没有继续跟中年男子争辩,人家毕竟是他的雇主,就算心里万分不屑,也不能表现在外表上。

    老者眯着眼睛看了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下意识的一缩脖子坐了回去。

    老者的目光又转向桌子对面,最后停在坐在桌子尾部的两个女人身上,这两个女人一老一少,老的大概五六十岁,素面朝天,脸上的细细皱纹毫不掩饰,因而老态尽显,但她双眸却分外乌黑明亮,像是少女的眼眸一样澄净,如果时光再倒流二十年的话,这个女人肯定是个大美人儿。

    而坐在她下手的年轻女人,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大美女了,同样,这个美女最让人在意的不是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也不是白嫩如水的肌肤,甚至也不是精致明媚的容貌和飘渺如仙的气质,而是那一双如黑洞一般幽深的眼眸。

    “严师傅,您有什么看法么?”

    众人的眼神同时看向了两位女性,只不过眼神中的含义各不相同,有心驰神迷的,也有凝重迟疑的,更有不屑一顾的,甚至还有心虚胆怯不敢直视的...

    年纪大的女人抬起一直搭拉着的眼皮,眼眸中的乌芒隐隐,像是充满了诡异的吸力,让人不敢直视,她瞄了一眼老者,随后看向金丝眼镜男,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这位律师的说法容我补充一句,你所说的疑点,或许根本就不是疑点。”

    金丝眼镜男一怔,随即一脸不屑的反驳道:

    “严师傅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认为这个谢承文真的听到了呼救声?”

    严师傅轻蔑的一笑,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是看向老者道:

    “你们大可以按照你们的想法行动,如果事有不谐,叶先生再来寻我吧,玲儿,我们走。”

    年轻女人闻言立刻起身,顺手扶向老女人的胳膊,老女人却不耐的轻轻一摆,躲开了年轻女人的手,然后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年轻女人却浑不在意,反而俏皮的笑了笑,固执的伸手捉住了老女人的手臂,老女人冷哼了一声却没有继续挣开。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这两个女人都穿着一身青色的汉服,走起来衣袂飘飘的,别有一番风味,众人心思各异的看着,一直目送两个女人离开。

第六十一章 风雨燕归来

    海城的夏天有一半的日子在下雨,有时候谢承文觉得海城应该改叫雨城才对,而货真价实的雨城其实全年的雨天不到六十天,比海城少了差不多一半。

    谢承文不喜欢雨天,没有任何一个电工会喜欢雨天,因为雨天电路容易出问题,而处理起来却很麻烦,尤其是露天的线路,冒着雨修复线路什么的真是让人深恶痛绝。

    幸好,谢承文如今已经不做值班电工了,工程电工的优势就是只负责建造不管维护,可尽管如此,谢承文还是不喜欢雨天,或许,这是一种习惯。

    今天的工作还算是顺利,按照如今的进度,前期工程基本就结束了,谢承文从明天开始可以休息几天,等到墙面和地面全部完成之后,他再将开关盒和插座盒装好,将灯具安装上就算是齐活了。

    工期前后两部分加起来一共六天,总共能赚七千多,如果一个月能安排满工作,那确实比以前的死工资要多不少,但是真相是一般开工率能有五成就不错,也就是说,收入大概一个月在一万到一万五之间浮动。

    这个工资在海城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养妻活儿也能勉强维持普通水准的生活品质,但是想要富足就不可能了,至少,每天吃车厘子是不可能的,每天吃荔枝也有些困难。

    不过,现在谢承文志不在此,一来他对物质方面原本就没啥追求,衣服鞋子都是穿破了才买新的,还都是在网上找特价的买,家里的用具更是几年都没更新过,除了电灯泡之外。

    至于老婆,现在的老婆不会花钱,也不对,小初心还是需要花钱的,因为她喜欢看书,各种各样的书,所以最近买书的支出是很大的一笔,另外,谢承文也喜欢跟小初心一起到处旅游的感觉。

    总的来说,谢承文对目前的状况还是基本满意的,对于追求更多的金钱,老实说,真的没啥动力,不过,对于增强自己和小初心的实力,目前谢承文还是很上心的,比如获取更多的类似下山虎镇纸那种东西。

    但是那种东西每一个的价值都足以将谢承文劝退,这不是靠打工能买得起的东西,哪怕是年薪百万在这些东西面前也完全不够看。

    所以,想要走这条路达到强化自身的效果,恐怕还得另辟蹊径才行,至于具体该怎么做,谢承文现在也很矛盾,想要获得更多的资源,就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可是没有资源又怎么能快速的提升实力?这根本是个死循环啊。

    摆了摆头,谢承文将脑海中散乱的思绪暂时抛开,弯腰从洗衣篮中抓起一件衣服,不紧不慢的晾在衣架上,不由得怀念起酒店里的免费干衣机了,然后又愁眉苦脸的看了看阳台外斜飞的雨丝,琢磨着要不要再买几件衣服,要是再多下几天雨,自己快没衣服穿了。

    将空调的定时关机设好,按下顶灯的遥控器,房间里暗了下来,谢承文转身躺在床上,长长的呼了口气,不经意的翘了翘嘴角,心中柔声的与小初心道了晚安,这才闭上眼睛,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意识悠悠的下沉,然后谢承文觉得眼前一亮,谢承文心里猛地一跳,迅速的睁开了眼睛,一张双眸含泪的笑脸出现在谢承文面前,谢承文用力眨了眨眼睛,一股灼热的气息从胸口猛地窜了上来:

    “初心!”

    “指挥...”

    小初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包围了,她那娇小的身躯顷刻间被围进了一个强有力的臂膀中,一股熟悉而又让人沉迷的气息充斥了小初心的鼻腔,她闭着眼睛,用力的将脸颊贴在指挥官的胸膛上,倾听着指挥官那狂放而又有力的心跳声,一股强烈的晕眩感冲击着小初心的灵魂。

    谢承文紧紧的抱着小初心,就像是抱住了自己的生命一样,就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一样。

    良久,两人终于动了,他们已经不需要任何言语了,一切的感情和想法,都饱含在互相的动作里,接下来,是水到渠成,红梅绽放。

    谢承文终究登堂入室,完成了最后的庄严而又幸福的仪式,从这一刻开始,小初心就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谢承文的女人。

    不知道疯狂了多久,两人终于从愉悦的余韵中缓缓清醒。

    两人的身体仍然紧贴着,谢承文的手强力而又温柔的揽着娇弱的小初心,让她晕红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初心,我跟你道晚安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听到了?”

    “嘻嘻,没有哦,指挥官。”

    谢承文轻轻拍了一下初心的屁股:

    “呐,初习,你就不能叫我老公或者叫阿文什么的都可以啊,一定要叫指挥官吗?”

    小初心抿了抿嘴:

    “一定要叫指挥官哦,因为初心不仅仅是指挥官的妻子,还是指挥官的舰娘哦。”

    “好吧,随你了。”

    两人又沉默了,不过气氛却依然温馨而又幸福。

    “初心。”

    “嗯?”

    “那个,感觉...怎么样?”

    “感,感觉什么的?指挥官好色!”

    谢承文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着小初心娇羞样子可真是可爱啊。

    “咳咳,那啥,初心你误会了哦,我只是觉得我们那个...那个欢爱之后啊,好像感觉自己有些不同了,不对,也不是我不同了,而是,感觉你我都不同了,也不对,我也说不好,总而言之,好像有很多的东西都不一样了。”

    初心转了个身,整个趴在了谢承文的胸膛上,然后用手肘轻轻的撑起自己的身体,认真的看着谢承文的脸。

    谢承文的手臂很自然的环住了小初心的身体,手掌轻轻的滑动着,那如若凝脂一般的触感真是让人迷醉啊,不过现在不是沉迷的时候,要不然,先沉迷一下再说正事?

    “指挥官,初心也感觉到了哦,初心刚才像是被打碎再重新凝聚了一次,从里到外都不同了,嗯,准确的说,初心对自己有了更深刻的认知,获得了更强大的掌控能力,整体实力提高了很多呢。”

    “咦?!还有这个好处?”

    谢承文惊呆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什么双什么修?!那是不是以后只要两人勤奋而愉快的修炼,就可以不断的强大了?

    小初心显然洞悉了谢承文有些不大正经的想法,小手没好气的拍了谢承文一下:

    “这种改变应该是第,第一次,才,才会有用的哦,指挥官你在想些什吗呀!指挥官果然是大猪蹄子!”

    谢承文嘿嘿直笑,小初心羞恼不已,干脆一张嘴咬住了谢承文的肩膀。

    “嘶,痛,痛,投降,投降了!”

    “哼!指挥官再不正经的话,初心会咬你的哦!”

    小初心张嘴亮了亮小小的虎牙,像是一只耀武扬威的小老虎,只不过,这只小老虎身上没有毛,而且超可爱。

    “好,好,初心说啥就是啥,那个,原来是小初心的实力提高了,所以反馈到我身上的效果就更强了,对吗?”

    “不对哦,指挥官,事实上,不仅如此,指挥官自己的实力也提高了哦。”

    “实力?初心说的是灵魂?”

    “对呀,灵魂先提高,身体的反应要慢一拍的。”

    谢承文恍然:

    “也就是说,我那个守护之盾也会变得更强力了?那能量化一下么?”

    小初心侧头想了想,摇头道:

    “很难呢,要经过实战取得数据才行,总之,会提高不少的,会表现在护盾的强度和持续时间上哦。”

    “那就好,那样就能更好的帮助初心战斗了!”

    谢承文一副满足的样子,小初心开心的笑了笑,随即却又收敛了笑意,将脸蛋儿埋进谢承文的胸口,好一会才再次抬起头道:

    “指挥官,初心是不是一个坏女孩...不,坏女人啊?”

    谢承文一怔,随即笑道:

    “初心终于明白自己是女人不是女孩了?嘿嘿,有进步哦。”

    “啊呜。”

    “哎呦,痛,痛,投降,投降了!快松开啊!”

    小初心上下牙又磨了磨,这才松开嘴,然后满意的看着自己留在谢承文肩膀上的小小牙印,其实牙印很浅,小初心哪里舍得用力咬自己的指挥官啊。

    “指挥官,你还没有回答初心的问题哦。”

    谢承文咳嗽了一声,认真的看着初心的眼眸道:

    “初心在指挥官心里就是最好的,不管初心做什么,指挥官都不会觉得初心不对,如果有,那一定是我错了。”

    小初心眼睛里顿时涌起一汪泉水:

    “指挥官!你这么宠着初心,初心会得寸进尺的哦。”

    “不怕,我喜欢。”

    小初心又将脑袋埋进了谢承文的胸膛,好一会才闷声道:

    “不要!指挥官,初心虽然很想永远都独占着指挥官,可是这是不行的,初心不能这么自私,能独自占据指挥官这么长时间,又能第一个,第一个跟指挥官那,那个...初心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

    谢承文皱眉,低头看了看,却只能看到小初心头顶的璇,他伸手扶住小初心脸颊,轻轻的将它捧起:

    “你怎么了,初心?”

    初心的眼泪轻轻的滑了下来,顺着脸颊滴了下去,打在谢承文的胸膛上,像是岩浆一般灼热。

    “初心?”

    谢承文有些心痛,抬手将初心的泪水抹去,初心有些羞涩的一笑:

    “指挥官,初心好怕!如果上次战斗失败的话,初心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指挥官如果有什么万一,初心不敢去想那个结果,初心好害怕!所以,初心决不能继续这么任性下去了,指挥官,召唤更多的姐妹吧!”

    谢承文看着初心坚定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

    “初心啊,真的有这个必要么?我们可以慢慢的成长,不一定要急切的与更强大的敌人战斗啊!”

    初心缓慢而坚定的摇头:

    “不,敌人不会等我么准备好才出现的,初心不能冒这个险。而且,大家都在港区等待着指挥官的召唤,初心也没办法继续这么自私下去了,指挥官,你不能让初心变成一个自私鬼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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