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风光，背后痔疮（三十一）
表面风光，背后痔疮（三十一）
“怎么说？”何起红刚问完，她就在微信给她发了条消息：“众所周知，这家公司是凌老先生特意给他那不成器的小儿子开来玩的，每个季度都有来自集团的补贴，即使乱操作赔了钱也没关系那种。我来的时候公司刚刚成立，前两年公司疯狂烧钱，凌老先生就撤掉了大部分赞助资金，就在我觉得这家凌峰公司要倒闭的时候，它奇迹地活下来了，而且有一股我从没见过的生命力出现了，可能这就是破釜沉舟的力量吧。”
“还有这种事……那是谁在力挽狂澜？”何起红好奇地问道。她一开始答应凌卫邑过去凌峰的时候还犹豫了一阵。因为凌卫邑跟叶倾市一样，也是职位任她挑，人事分配儿戏得很。只是她急于离开凌云集团，而凌峰又正好有个合她心意的“醉酒者群像”项目，所以她才会暂时留在凌峰。
她不是没想过回家传承何世的衣钵，踏踏实实跟他一起埋头钻研。可毕竟影响范围有限，完全比不上现在的真人秀和商业项目所带来的影响力。她考虑了很久，最后选择一个折中的方法，就是留在一个轻松自由的工作环境里，上班充分利用可利用的商业资源，下班和闲暇时段就继续钻研砖雕，在商业和传统砖雕文化中寻找一种动态平衡。最后，她还希望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要牵涉到凌云皓。
可是这真的能做到吗？
“主要是凌总吧。我起初以为他是靠凌老先生的背景和人脉，才能搞定那么多大生意。但后来发现我错了，他是有偏才的，很多关键的创意点子都是他想出来的，客户也很buy他的bp。他招回来的人虽然千奇百怪，但都在某个领域有专长，在关键时刻总能有人解决问题。就连那个很爱显摆超级做作的关系户江枫，他身上就有一种自来熟的技能，无论是多刁钻的客户，相处一两天就跟他称兄道弟了，他就是超级擅长交际。”
何起红开始觉得凌峰的人员配置有点意思，她望着低头打字的宁聂小倩，脑海里又闪过一个问题：“那你的个人技是什么？”
“我吗？我擅长吃鱼啊！”宁聂小倩偷瞄了她一眼，见她一头冒水的样子便打字解释道：“我就很擅长挑刺，因为我各个流程都有一些工作经验，所以常常能看到问题所在。再加上我是一个天生的悲观主义者，看什么项目都觉得会黄。我的同事就当我的话是反向激励，我越是说项目不行，他们越是绞尽脑汁将项目落地。我就是这么一个让人不快又让人积极向上的存在。”
这个人好厉害啊，就是黏合剂一样的存在……何起红对她肃然起敬，连续发了几个大拇指的表情给她。她则回了一个害羞的脸，然后回复道：“我就不问你个人技是什么了，我看节目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特别期待能跟你一起完成醉酒者群像，希望你能习惯我的挑刺。”
表面风光，背后痔疮（三十二）
表面风光，背后痔疮（三十二）
我不习惯……
何起红看着自己的方案被密密麻麻的修订包围，瞬间觉得宁聂小倩说的并不是客气话，她真的很能挑刺。从题目开始，她就已经挑出了错误：“这个应该是活动运营，不应该是活动策划。”
“活动策划是短线的，注重过程并且不对结果负责。活动运营则相反，则是长线的，以结果为导向，强调效果。醉酒者群像活动周期长，而且甲方对效果有具体要求，所以你这个定位是有问题的。”宁聂小倩怕她不懂，特意拉了张凳子坐到她身边，逐一为她解释。
“场地布置这里是太紧凑了吗？”何起红看见示意图被划了一个大大的叉，反思了一下再发问。
“是的，你没有预留拍摄点，这就会影响引流和二次传播。你设想一下，你想拍这个雕塑，或者想跟这个雕塑合照，那你是不是要站在这个点或者这个点？这个点就太近了，把人拍胖了就不会发朋友圈分享了。这个位置刚好，但其他雕塑会乱入，出来的图片就需要剪裁，就不是很人性化了。”宁聂小倩不时用笔比划着位置，说得头头是道。何起红边修改边记录，将她提到的知识点全记下来。
“还有你提到的有合作意向的那几个kol，有两个是有问题的。”宁聂小倩打开了其中一个蹦迪达人的微博，然后圈出了几个数据问她：“你看看这个人的历史粉丝增长情况，并不是循序渐进的，而是在跳数字，这明显是在刷量。”
“不是，每个人我都查过了，这个跳数字是有周期性的，就是在她每周进行蹦迪直播时增长的。”何起红解释道。
“不，她只是趁这个时候刷数据，好显得合情合理罢了。你再看这里，微博昨日互动数这里，百万粉丝的博主互动数只有几十，你信吗？还有这里，头条广告这里看可投放粉丝数量就是活粉，其他都是僵尸粉，她真正的活粉就只有几百，你怎么能指望这种人带动人流量？”宁聂小倩很快又打开了另一个kol的微博页面，何起红将她刚才强调过的数据都看了一遍，发现这个人的数据一切正常。宁聂小倩见她晓得初步的判断方法以后，便带她进入高玩的世界：“这个挑不出问题对吧？那是因为她有一个比较大的经济公司，肯花重本帮她打造真实数据。可她之前推广的一个产品出现了不太正常的退货，这就很有问题了。”
何起红听后并不理解：“产品退货不是她的问题吧？她只是负责引流下单，退货问题不应该是商家的质量问题吗？”
“你看，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只有我觉得蹊跷，按图索骥查了一番，发现就是这个kol的问题。她就是找别人进行相应的电商刷单，分成两批人专门打发货时间差下单，然后再陆续退订，这个账也落不到她的头上。她团队的骚操作太稳了，没有经验的话很难看出来。你愿意学的话，我也愿意教你。”宁聂小倩说完便将这两个人列进了合作黑名单。
表面风光，背后痔疮（三十三）
表面风光，背后痔疮（三十三）
何起红虽然比往常迟了半个小时下班，但想想自己从宁聂小倩身上学到的干货，怎么想都觉得值得。她在回去住处的时候遇到了不少粉丝，但他们都是远远地向她招手示好，并没有上前打扰。倒是那些想挖猛料的记者，一个劲儿想往她身边凑，但都程修宇安排的便衣保镖上前阻止了。
她匆匆上了车，看了一眼手机后发现有几个人发了信息给她。一条是来自selma wang的短信，先是问她的近况，然后跟她解释凌云皓救自己的经过，说是凌云皓误以为自己是她，所以才奋不顾身冲进火海。selma wang不想她因为这个事情误解凌云皓，所以必须要解释清楚。何起红看得五味杂陈，过了一会才给她回复道：“谢谢告知，我跟他离婚是因为个性不合，他是彻头彻尾的商人，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
selma wang很快就回复了一条信息，何起红没想到她会替凌云皓说话：“他背后是几个财团的斗争，很多决定都并非出于本心。但作为过来人，我觉得他为你改变了很多，在他的能力范围内给了你想要的一切。”
我早就知道了，我欠他人情都不知欠了多少回了。他不是爱邀功显摆的人，总是默默帮我排忧解难，然后假装漠不关心。就在刚才，宁聂小倩跟我说：“你一定被保护得很好吧，不然怎么连这种情况都没考虑到？”因为我一直都依赖他帮我把关，觉得无论我做得多么糟糕，他总能将我的策划完善好。我把这一切当作理所当然，从没设想过离开他以后的生活。
“我知道，但他给的都不是我想要的。”何起红打了一大段话，想告诉她自己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中间太多艰难险阻，她不想再冒险了。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全信任selma wang，所以简单粗暴地给出了理由。她看到selma wang的输入状态持续了很久，最终出现在对话框里的只有一句话：“如果我跟他复合的话，你都没关系吗？”
“没关系。”何起红根本就打不出这三个字，最后只是从selma wang的话里复制过去。
没关系的，因为他现在跟我没关系了，不是吗？
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selma wang真的有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的资本和魄力。过去凌云皓还不够成熟，无法处理好感情和事业，所以才跟selma wang无疾而终。现在的他羽翼丰满，selma wang又既往不咎，肯定能为他的事业添砖加瓦。何况我现在已经决定跟程修宇在一起了，两对情侣兜兜转转又在一起了，这难道不是好结局吗？
selma wang没有再回复，让屏幕亮起来的是叶倾市的消息：“干嘛不回复我的消息？赶紧给我确认流程！”
何起红生无可恋地打开她发来的文件，看到原本拍摄醉酒者群像的制作过程换成了乳腺癌公益展的交流活动。她还没问叶倾市为什么这么做，叶倾市就先发制人：“不确认也无所谓，你现在也没权利更改，我只是告知你一声罢了。”
表面风光，背后痔疮（三十四）
表面风光，背后痔疮（三十四）
好像……也还不错嘛。
何起红原先还不大愿意来这里，心里只惦记着醉酒者群像，但看了现场沉浸式场景以后，她又觉得这里有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她一进门就被工作人员指引进馆，馆的地面被设计成跑道的形状，整个场馆的灯光很昏暗。她刚抬头看了看四周，就有人在旁边说了声“跑步预备”，跑道上便出现了一个发光的小箭头，之后便听到一声枪响，她便按照语音指示往前跑。刚到达箭头的位置，前方另一个的小箭头又开始亮起，她只得又继续往前跑。箭头一直在她前方发亮，她在跑了五分钟之后终于坚持不住了，停下来气喘吁吁地问道：“这究竟要跑到什么时候？”
“你停下来了？这样你会死的，想要活下去，就得一直往前跑。”一阵阴森森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听得她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又勉强跑了八百米，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又听到那个鬼魅般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哦豁，你输了，你死了！”
“不，她还没有。”场馆的灯光突然亮了一些，几个人同时向她跑来，友善地向她伸出手：“加油，咱们一起往前跑吧。”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继续跑下去，但这几个人的出现就像一道曙光，给了她不少积极的能量，她很快就被他们带动起来往前跑，跑完一圈以后，场馆瞬间变得灯火通明，所有负面情绪一扫而光。
她看到了上方的滚动屏不时播放着一些数据，都是关于乳腺癌患者的数据，比如我国每年患乳腺癌的人数、因乳腺癌而死亡的数据、乳腺癌的治疗周期等等，同时说明刚才的实验其实是在模拟乳腺癌患者的治疗过程。当确诊乳腺癌时，就是枪声响起之际。跑步的过程其实就是治疗的过程，一路上历经艰难、压抑，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迷茫和无助。但只要有人肯伸出援手，相互鼓励搀扶，这个路途其实也没有那么艰辛。
何起红出馆后便主动拿了宣传架上的资料翻了起来。里面没有生硬的说教，也没有吓人的字眼，全部都是积极配合的康复案例、深入浅出的防治方法和温暖乐观的抗癌心得，看得人心头一暖。她正津津有味地往下翻看时，就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叫唤她：“何小姐，这边请。”
她随着工作人员来到了交流厅，一进门就看到一群人正在交流讨论，而叶遇卿则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认真听着别人发言。因为她背后跟着一个拍摄团队，所以一亮相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她不想影响交流进程，于是赶紧拉了一张凳子坐到叶遇卿旁边，很快就融入了交流当中。他们正谈到公益产品的环节，有人建议和日化企业联名设计一款简洁的沐浴露，瓶身留有大片空白位置，让购买者自行写上祝福鼓励的话语，拍照放到网上乳腺癌防治协会以后，企业就捐出一部分钱作为治疗基金。她刚想提出建议，一旁的叶遇卿却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表面风光，背后痔疮（三十五）
表面风光，背后痔疮（三十五）
可是，真的很想说……
写祝福语再到拍照上传圈人，这个过程不会太繁琐了吗……不过以前看过凌云皓的案例集，里面也有过相似的套路，起码能通过整理祝福鼓励的话语来进行展示，这样就能引起二次传播。这么一想，自己的想法反倒没那么好……
何起红暗自感激叶遇卿阻止了自己，让自己有个反思的时间。可当座谈会结束后，叶遇卿悄悄告诉她，刚刚发言的那个人生性内敛，这次好不容易能够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怕她一打断，那个人就不敢再说下去了。何起红愈发觉得他心思细腻，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叶遇卿随后又问道：“好了，我现在要认真听听你的建议了。”
“我觉得他的想法挺好的，不过我想既然要做日化用品，不如将沐浴露换为洗手皂，更适合当伴手礼虽然送别人肥皂好像寓意也不怎么好……但洗手皂的使用频率相对比较高，我想在它身上设计一个疙瘩。”
“疙瘩？是在模拟乳腺癌肿瘤吗？”叶遇卿试图解读她的话。“这样一来，每次洗手都会觉得硌手，提醒人们要定期检查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何起红点点头：“是啊，乳腺癌的症状还是比较容易看出来的，就是凸起来的肿块。一旦有了防范意识，就会很容易察觉，那个疙瘩就有提醒的意味在。”
“你的立意确实比较高，能想出这么一个沉浸式展馆，还能想出这么有意思的产品，真的很想将你挖到我们这边工作啊！”叶遇卿的眼里满满都是欣赏。“而且你也充分考虑到人数问题，知道馆限制体验人数，所以特意找了摄制团队拍下整个体验过程，然后投射到外馆的大屏幕上，让更多人能够了解到这个活动的目的和意义。”
咦？展馆的主意不是你这边出的吗？怎么变成我的成果了？台本上也没这么一出啊？不，我不能将不属于自己的功劳揽在身上。何起红于是纠正道：“展馆的主意不是我出的，但是我觉得那个想法太优秀了，不仅能够感同身受，更想马上就向乳腺癌患者伸出援手，尽早帮助他们走出困境。”
“是吗？凌峰公司是它的出品方，我们只是提供场地进行配合，我还以为是你策划的……不过优秀的人总会跟优秀的人在一起，我很期待你们接下来的项目。”叶遇卿说罢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等一下我还要去古墓，要一起吗？”
“古墓……我们要去倒斗吗……”何起红确切记得台本上没有这个行程，原本只是过来观展，顺便展开说说这个公益活动的构思和意义罢了。谁知道叶遇卿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了，比预设的时间足足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她想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同摄制团队一齐上了他的加长林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新发掘的古墓。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一）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一）
“怎么不说话了？”叶遇卿以为何起红觉得这个行程太无趣，刚想为自己临时修改行程而道歉，没想到她只是太过专注于考古的进程。她觉得很有趣，因为她见过的考古工程都是围蔽的，而这次看见的却是开放式结构，由四面竹藤墙和钩挂式的透明帘子组合而成，附近的学校和经过的游客都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个考古开发的过程。她留意到周边的介绍牌上有凌峰的图标，于是很好奇乳腺癌公益和这个项目都是谁想出来的，她决定去问宁聂小倩。
“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人也藏得太好了吧？不行，我得将这个人扒出来！”宁聂小倩表现得比她更惊讶，过了一会才发来确切的消息：“据内部可靠消息，这两个项目很可能是凌总自己做的。”
“哪个凌总？”何起红的问题遭到了她的嫌弃：“还有哪个凌总？这里是凌峰公司，凌总就是凌卫邑啊！”
“他自己一个人能做这么多事吗？应该有一个专门的团队替他策划的吧？”何起红不太相信凌卫邑有那么大的能耐，这更像是凌云皓才能想出来的方案。
“不，我可以很肯定地说，他就是主脑。”宁聂小倩斩钉截铁地回复道。“第一，我刚刚问了一下他的行程，半个月前去了听乳腺癌公益讲座，一个星期前去了你发给我的这个定位，两次出行都只带了江枫。然而江枫只会打好关系，想事情基本是废柴。第二，如果凌总有给公司的团队安排工作的话，我肯定会知道，因为哪里要把关哪里就有我。第三，据我所知，公司是不请外包团队进行策划工作的，因为这是凌老先生定下来的规矩。”
宁聂小倩的话刷新了何起红的认知，她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一旁的叶遇卿突然向她道歉：“抱歉，这个行程是不是太闷了？”
“没有没有，我觉得很有意思，刚刚只是有点事要跟我朋友说。”何起红意识到自己有点失礼，于是急急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叶遇卿看着她笑道：“我深刻地反思了一下，上次带你去osteria francescana是个错误的决定。倾市跟我说，你不会喜欢那种高消费的地方。经过我谨慎的思考，我想带你去一家养生酒吧。”
不是啊，上次那家店那个摩什么纳香醋酥脆鹅肝真的特别好吃，虽然很贵，但你肯定会抢着付钱……话说养生酒吧是什么鬼？这种酒吧真的能经营下去吗？养生的人不会去酒吧，去酒吧的人压根就没想过要养生……
啧，真是好奇害死猫。
何起红从远处一看到酒吧顶棚装着流星雨形状的彩色亚克力杆时，心里暗叫不好。这就是在josh和凌云皓联合经营的咖啡馆旁边的酒吧，它不知什么时候改成了养生酒吧，里面提供的全是跟鸡尾酒颜色气味相似的养生茶。酒吧也提早了经营时间，顾客比以往多了一倍。大大咧咧的老板一见到她，立刻向她热情地招手：“老妹，来了啊？你老公在对面呢！”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二）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二）
“我说你这人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就在场面十分尴尬的时候，老板娘及时出现，拧着他的耳朵骂道：“她已经离婚了，还老公前老公后的，丢不丢人啊你？”
“哎，哎，我知错了，我知错了，老妹对不起啊，我真不知道啊！”老板疼得差点猛虎落泪，连连道歉以后才保住了耳朵。叶遇卿比她更尴尬，紧张地向她道歉道：“原来你早就知道这里了……我不知道他会在附近，早知道就不带你过来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没事，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改成了养生酒吧。不过来都来了，不如在这里坐一会吧……”何起红猜是叶倾市搞的鬼，故意向他提建议，然后促成这个既尴尬又有话题性的碰面。她透过酒吧的玻璃门和咖啡馆的落地窗看到了他的身影，他好像又瘦了一些，那个垂眼沉默的侧脸看得她的心纠了一下。
她的目光不敢在他身上停留太久，怕身边围绕的摄像机捕捉到她的情绪，然后渲染放大，让她的痛心割舍变得毫无意义。老板娘给两人各自调了两杯饮料，何起红一看就知道自己那杯是普通的苏打水，而叶遇卿那杯亮橙色的饮料显得更诱人一些。老板娘注意到她的表情，用坏坏的语气对她说道：“每杯饮料都是限量供应哦！老妹你要是想尝这杯酒的话，那就要跟他互相交换啦！我们这边没有空余的杯子让你们分开品尝噢！”
“没事，这杯给你。”叶遇卿不想让她为难，于是直接和她交换了饮料。老板娘觉得两人太无趣，于是就去招待其他人了。何起红谢过他后品尝了一下，发现这是由耶加雪菲、柳橙汁与汤力水调制而成，酸涩的后劲是微甜，层次感分明，像极了暗恋成功后的愉悦。
“有这么好喝吗？”叶遇卿见她眉头渐渐舒展，脸上泛起丝丝红晕，于是好奇地问道。何起红那句“一起尝尝吧”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是她知道这一句意味着什么，于是改口说道：“下次我请你喝更好的。”
妈蛋，更坏了好吗，干嘛给人家希望？还有下次？你脑子能更锈一点吗？
何起红还在后悔不迭时，叶遇卿就一口答应了。这时老板娘又来搞事了，给在场所有人都分发了一张小卡片后说道：“今天有个养生小活动，每个人手上都有一张纸，正面写一句情话，背后写上收信人的名字，然后将背面贴到墙上。我会选出一句最动人的情话，然后送上隔壁sometimes咖啡馆赞助的喝咖啡专用储钱罐，超级可爱是不是？送自己送女朋友两相宜，礼轻情意重。”
何起红看着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储钱罐，只觉得它是一个带着可爱兔耳朵的饮料瓶。瓶盖设计了一道能放得下硬币的口子，瓶盖和瓶身中间有密封的锡纸，一拧开瓶盖锡纸就随着瓶盖脱离瓶子。待咖啡喝完以后，清洗瓶子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储钱罐。
真是一个又抠又有创意的设计啊。她暗暗感叹道。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三）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三）
“恭喜这位帅哥！”老板娘将兔耳杯子送到叶遇卿手上，本想接着公布卡片背后的名字，但转念一想还是改口道：“咱们先留个悬念，先不告诉大家lucky girl是谁~我先请大家喝一杯单身保心茶，所有单身的男士女士都有，有对象的原地分手以后也有份噢！”
绝了，丹参泡枸杞还加了气泡，这是什么魔鬼搭配。何起红跟大部分人一样，既嫌弃又害怕地抿了一口，发现口感比想象中好多了，甚至还有续杯的冲动。老板娘特意以领奖为由支开了叶遇卿，然后勾勾手指示意让何起红凑过来：“你们离婚是为了买房对吗？毕竟限购的影响真的挺大的。”
何起红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最后只是无奈地“嗯”了一声。老板娘瞬间有了继续交流的**：“那你得小心点，他最近好像跟一个女的走得挺近，虽然那个女的比你漂亮，比你有气质，比你耐看，看上去还比你有钱，但你始终是原配，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小心被别人插足。”
你……“虽然”这词后面有必要跟这么长的句子吗？你说的应该是selma wang吧？换作我是凌云皓，我也会选择她。何起红低头叹了口气，不想回应什么。老板娘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刚才那个帅哥写的就是你的名字，证明你也是有魅力的，他也不是外貌协会的。他叫叶遇什么，什么遇卿，这名字很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来着……”
“琵州展馆就是他的……”何起红随便提了一嘴，老板娘就炸了：“天了噜，那不是很有钱，那是巨有钱！跟琵州展馆利益相关的隐形企业那么多，你家的凌云皓也未必比得上！如果你能看对眼的话，干脆和凌云皓假分手真离婚，跟了这个钻石王老五算了！”
你也变得太快了吧，刚刚不还叫我看牢凌云皓吗……何起红还没表态，老板娘就已经替她操心起来：“但是说实话，我觉得凌云皓会好一点，这个钻石王老五看上去有点傻啊，像是电视剧里那种心地很好，却听信谗言被人骗财骗色的那种傻白甜。凌云皓看上去精明多了，也霸气多了，感觉是那种既宠妻又护妻那种，而且还多才多艺。我们这次活动是他提议的，起初我和老公都觉得荒谬，但是在他演示一遍以后，我们又觉得可行，所以决定先试行一个月，没想到会那么受欢迎看来我们已经跟不上95后和00后的想法了，还是他比较了解这个市场……哎，扯远了，怎么说呢，我还是支持凌云皓。”
“呃……谢谢你的建议……”何起红已经不想再听到凌云皓的名字了，她怕越听越想念，甚至变成了一种可怕的心理暗示，错误地以为自己和凌云皓只是短暂地分开罢了。她见叶遇卿向自己走来，刚想上去跟他聊天，却被多事的老板娘挡在身后：“等等，我好久没跟我的好姐妹进行girl’s talk了，你能再借十分钟给我吗？”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四）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四）
“好，那我先出去走走。”叶遇卿礼貌地摆摆手，非常绅士地给她留足空间。老板娘看着他的背影碎碎念：“这个钻石王老五一看就很少去酒吧，肯定是奔着你去的。咱还是说回你老公吧，我老公专门请他过来重新设计一番，花了最少的钱达成了最大的效果。我们这里原先是工业风的水泥墙，但他说这种风格太冰冷了，于是用平价的硬纸板做成暖黄色的管道墙面，说连续的视觉曲线会显得亲切一些。咱不懂得那么多道理，只觉得做出来的效果确实比之前要热闹一些。你觉得呢？”
“嗯，我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我也不是很懂建筑，但感觉之前的金属桁架屋顶和锈蚀的钢铁结构空间过渡有点别扭，现在感觉好多了。”何起红感觉凌云皓就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无论她怎么绕道，总会被这道坎绊倒，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去面对。
“哟，看样子你还挺懂的啊，怪不得你俩能聊到一块去。”老板娘越聊越起劲：“话说，他的咖啡馆还挺好玩的，最近还出了取饮柜和植物杯，特别有意思。你看到咖啡馆侧边那些透明的取饮柜没有？那简直是社交恐惧症者的福音，不用任何多余的话语，下单了就直接取走。而且这样的设计还省了南墙的装饰费用，毕竟他家设计的杯子很好看，每个星期都会更新设计，很多人都冲着杯身的高颜值去买的，我就是其中一个。”说罢还将一只画满小飞机和小番茄的咖啡杯递给她。
何起红触碰到杯子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它的温热，刚想打开盖子，老板娘马上就阻止了她，并将咖啡杯收回来：“我只是让你看看它的设计而已，想喝自己买，这个番茄杯特别难买。顺便说一句，这些杯子都是按杯身图案命名的。”
“那为什么不叫飞机……好的，我明白了。”何起红及时刹了车，然后就看到叶遇卿拿着三杯拿铁走过来了。老板娘吃惊地问道：“这不是限量版的枇杷杯和覆盆子杯吗？你是怎样弄到的？”
“原来这个是限量版，我还以为可以随便点的，觉得杯子好看就买回来了。”叶遇卿说完转身问何起红：“里面装的都是拿铁，你比较喜欢哪个杯子？”
“我想要枇杷杯……”何起红刚说完，那杯温暖又明媚的拿铁就放到了她手里。老板娘忍不住使坏，嘟着嘴向他撒娇道：“人家也想要枇杷杯嘛，你把枇杷杯给我，以后我收成以后还你一树枇杷，好不好？”
“好吧……那你先等等，我再给你买一杯吧。”叶遇卿再次留给她一个背影，老板娘忍不住吐槽道：“他真的是……说圆滑也不是，说单纯也不像，我只能说他对你有意，优先让你选喜欢的，然后也不会得罪我。你知道这底座有种子吧，杯子的材质也是可降解的，喝完往土地上一插就能种了。可是种一棵树的时间也太长了吧？还是种蔓越莓比较划算。”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五）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五）
“这杯子是我故意给你的，我早就知道他是叶遇卿，那个有钞能力的男人。”苏橘枳边喝着美式咖啡边在瑜伽垫上做瘦腿运动。“你知道你为什么选枇杷吗？这其实是一种心理暗示，知道那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吧？你现在就当凌云皓死了，在心里为他种一棵枇杷树，等枇杷树长出来以后，你跟他再也没有关系了。你的潜意识告诉你，你需要主动去斩断跟这个男人有关的一切。”
“你这么会编，要不要考虑写小说？后面要不要接一句，‘今产果量颇丰，远销海外’？”何起红学着她的样子抬腿，险些将手中的拿铁打翻。“我选枇杷是因为设计好看，你不要穿凿附会。”
“这枇杷杯就是凌云皓设计的，selma wang给他画的线稿。”苏橘枳假装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然后暗中观察她的表情。然而她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将喝完的拿铁放到瑜伽垫旁边。苏橘枳决定再刺激她一下：“叶遇卿举着丘比特的箭追呀追，你穿着防弹背心飞呀飞。可我这边就看到selma wang和凌云皓出双入对，以工作的名义整天待在一起，怕是要旧情复炽了。”
“你的意思是，因为凌云皓跟selma wang在一起，所以我也要跟叶遇卿在一起？”何起红不满地问道。
“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接下来要选谁，我好跟你分析一下利弊，以免当局者迷。”苏橘枳还特意补了一句：“刚刚凌云皓看到你了，你那时候正跟叶遇卿聊得火热。”
“他有说什么吗？”何起红刚想问出口，但越想越觉得这个是圈套，于是装作无所谓：“我不关心这些，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好，我明白了。”苏橘枳也不想自讨没趣，于是从桌子上的包包里掏出两张咖啡卡送给她：“来，这是咖啡包月卡，一张给你，一张给你喜欢的人。”
“30元包月饮？凭此卡可以1块钱喝一杯咖啡？仅限当月使用？”何起红瞟了一眼以后发现不对劲：“等一下，30元只是购买这张卡的价钱，按每天一杯来算的话，喝30杯需要60元？”
“你上哪儿找两块钱一杯特调卡布奇诺？你在我这里白嫖惯了，问你拿两块钱你还不乐意了？果然是升米恩，斗米仇。”苏橘枳教训几句后又继续安利道：“再说喝咖啡是重点吗？重点是和你一起来喝咖啡的人，这就是一个很棒的约会理由，明白吗？”
“店址那么偏，谁会天天去打卡？正常人顶多一个月去十次左右。店里的零食、杂志和文创产品这么有吸引力，有哪位去店里只喝咖啡不买其他东西的吗？你这办卡的套路我早看明白了。”何起红一语道破，同时看着手中的卡犹豫不决：“再说了，程修宇现在不方便出行，我送给他也没用啊。”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六）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六）
“别吧？别是程修宇吧？”苏橘枳表现得比何起红更难过，伸出手想要抽回包月卡，何起红却直接揣到兜里。苏橘枳无奈地劝说道：“说真的，我宁愿你选叶遇卿，也不希望你选程修宇，真的。”
“我已经拒绝叶遇卿了，你不要再留什么念想了。”何起红的话让苏橘枳惊掉了下巴：“什么时候拒绝的？为什么要拒绝叶遇卿？你怎么早不说？”
“我刚刚就想跟你说了，是你一直没给我机会。”何起红模仿苏橘枳做了好几个减压的瑜伽动作后，发现自己的身子骨硬得跟钢筋似的，根本无法像她一样自如地折叠伸展，还差点将自己拦腰折断。她放弃了挣扎，啪的一声落到了瑜伽垫上，仿佛干涸河床上的一条拼命张嘴呼吸的鱼，过了好一会才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那天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我就跟他摊牌了，因为我不想玩什么暧昧，也不想浪费他的时间。”
“唉，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苏橘枳叹了口气，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何起红回想起昨天那一幕，心里那块大石终于落下来了，却砸到了她的脚。她从酒吧出来以后，外头就下起了绵绵细雨。叶遇卿先让何起红在屋檐下等一等，他冒着雨就往sometimes的方向跑，过了一会就拿回了两张宣传单。何起红哭笑不得地说道：“没关系的，这点小雨用不着这么费劲……”
“这不仅仅是宣传单，这还是件雨衣。”叶遇卿高兴得像个小孩，拆解了宣传单后面的封条，轻轻一抽就变成了一次性雨衣。“我终于等到雨天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何起红觉得他有点可爱，于是跟他一起穿上了雨衣，但后面那里缩成一团，怎么弄都弄不下来。她拼命伸直手臂去扯，却差一点才够得着。叶遇卿见状便帮她拉好，并贴心地为她戴上帽子。何起红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一抬头就看到凌云皓，他正在给selma wang拉开玻璃门。笑靥如花的selma wang伸手去揉乱他的头发，他也没有闪躲，两人看起来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何起红将帽子压低，不想让两人认出自己，于是转身对叶遇卿说道：“走吧，我们去停车场吧。”
“好。”叶遇卿跟着她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上了车以后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说道：“如果我对你造成什么困扰的话，你跟我直说就好，我不想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我刚刚看出来了，你应该还是喜欢凌先生的。”
“我没有，我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念想了。但是……”何起红没想到他会主动聊起这个话题，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但是经过一场大火后，我明确了自己的心意，确定自己喜欢的人其实是程修宇。可我不确定你对我的好，是基于你的修养，还是真的对我有意思，所以没有及时告诉你。但既然把这话说开了，我也得跟你说声抱歉，同时希望你可以找到更好更适合你的另一半。”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七）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七）
“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给他发了好人卡……哇塞，你看我刷到了什么好东西！”苏橘枳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连忙抓着何起红的手臂一顿猛摇。何起红看到手中的薯片被她摇掉了一半，差点就跟她打起来：“能好好说话吗？又像上次一样摇到了玛莎拉蒂五元抵用券吗？”
“不是，凌云皓发声明了，是针对selma wang的营销稿进行回应的。”苏橘枳看着看着便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近期在微博、头条、自媒体等平台持续发布了关于凌云皓男士的不实传言并引发大量网友的转发、评论，对凌云皓男士及相关人士造成了不良影响，鉴于此，凌云皓工作室作出如下严正声明：‘一、凌云皓男士现为单身，任何有关凌云皓男士正处于恋爱、结婚等传闻均与事实不符，属不实消息。二、凌云皓男士及工作人员尊重每一位合作者，从未自行授意任何第三方发布任何报道误导公众。以上内容，望公众周知……’你看，凌云皓不想让你误会，所以特意发出来的，你get到了吗？”
“我get到的是他在保护selma wang而已。selma wang不会发那些营销稿的，一来她不会做这么low的事情，二来凌云皓跟我刚刚离婚，如果要无缝衔接的话，肯定会被扣上婚内出轨的帽子，没有谁愿意撞在这个枪口上的，凌云皓只是帮她澄清罢了。”
“好像也是……照你这么说，是有人想搞selma wang咯？”苏橘枳听后恍然大悟。
搞selma wang还好一点，怕的是要搞凌云皓……呸，搞谁都不好，这个躲在暗处的人说不定跟那场大火有关……会不会是韩清策？虽说他已经被抓起来了，但总感觉他手上有几根线，正操纵着其他傀儡替他做坏事……
“喂，话说回来，那个叶遇卿是不是真的退出你的生活了？”苏橘枳本来还想嗑新cp，这下只剩下惋惜。
“退出了感情生活，但是工作上还是会有联系。他跟我说了，他尊重我的选择，但希望不会因此影响彼此之间的合作，他挺欣赏我的砖雕和创意，希望能跟我继续保持合作关系。”
“唔，听上去像是以工作之名继续守在你身边，然后等待备胎转正的那一天……”苏橘枳对他的话保持怀疑态度。“算了算了，换个话题吧，这个人是你那个小孩吧？他现在变成了废柴网红了，短视频平台上的热搜都是他。不过他蹿红得太快了，总感觉背后有推手。”
何起红看了看他的主页头像，发现他被包装成了白衣翩翩的纯情少年，但成熟的白衬衫还是没能掩盖他的青涩。他的视频全是关于砖雕和木雕的手工艺品的制作过程，都是像砖雕拖鞋、木雕围巾、木刻腰带之类工艺粗糙，也没有什么实用性的半成品，但吸引了一大堆猎奇和寻开心的人观看。她每看完一个视频，下面的粉丝数量和留言数量都呈倍数增长，比她之前的《新婚周记》还要夸张。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八）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八）
“这数据肯定注了水。”苏橘枳特意提早半小时起床，然后对比了一下昨天和今天的数据，发现粉丝的增长曲线实在太夸张，于是将被窝里的何起红拉了出来：“你跟叶遇卿的甜蜜剪辑居然还压不过凌次的砖雕呼啦圈？这也太魔幻了吧？”
“嗯？什么甜蜜？什么剪辑？”何起红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复读机。可她很快就清醒过来了，拿过手提电脑一看，发现《分手日记》的标题居然是“豪门弃妇走出分手阴影，巧遇良人枯木逢春”，里面的内容更是添油加醋，离谱得让她想骂娘：“妈蛋，能再荒唐一点吗？这个‘甜蜜咬耳朵，频频低头浅笑’是什么鬼？那是我跟他在讨论乳腺癌活动的事情，我还刻意跟他保持距离来着，到这里就变成了亲密互动了？还有这里，什么叫‘杨过贴心相随，融化古墓小龙女’？这分明是他突然将我带去古墓参观，然后跟我介绍这个项目的特色而已，到这里就变成神雕侠侣了？”
“哈哈哈哈哈，这节目组真能搞事情！”苏橘枳觉得何起红又惨又好笑，还是忍不住拿她开涮：“你看看这段剪辑，‘去酒吧不蹦迪，借养生表爱意’，这个快要笑死我了。不过我觉得他很撩啊，而且不是那种装逼又做作的撩，而是那种很真诚，撩而不自知的撩。你知道这张纸是他写的吧？‘我想用我的生命线去给你编织温暖’，这句看得我心头一颤，换做是我当场就说我愿意。”
“还心头一颤，心肌炎的话就尽早去医院看一看吧。”何起红不愿承认自己当时也心动了一下，但也不过是一下，她明白自己是不可能跟他有结果的。苏橘枳白了她一眼，继续快进到下一段：“还有这里，‘不悔相识迟，送你一辈（杯）子’，特别好，我们店里的logo也没有打码，相当于间接宣传了我们的产品，你看留言那里有好多人求杯子的链接……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请叶遇卿吃一顿饭，感谢他帮我们卖货。你看，这里的剪辑还带了一波节奏，暗戳戳地指出凌云皓是这家店的实际负责人，叶遇卿这个举动其实就是在向凌云皓宣战，要从凌云皓的手中接管你的一辈子，真会来事啊。”
“这也算了，这里才过分。”何起红的眉头拧成了两条绳。“什么‘最美不是下雨天，而是与你躲过的屋檐’，还有这个不怀好意的字幕，‘想亲手为你戴雨衣’，什么是戴雨衣？没学好动词吗？不会用‘穿’吗？不会用‘套’……呸，算了，总之就是过度解读，无中生有，为了点击率不择手段。”
苏橘枳笑得手提电脑也跟着一起抖：“还有这里，‘含情脉脉欲拒还迎，依依惜别车上密语’，看起来真的暧昧到不行。但是媒体和公众对你也是真的宽容，下面一水都是支持你开展新恋情的粉丝，要换做是凌云皓，早就被骂得不行了。”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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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宽容，这是凌云皓在节目播出之前特意发出澄清，让矛头都指到他的身上，好让大家觉得我跟叶遇卿的暧昧是以牙还牙、合情合理的。他每一步都充满算计，但从没做过对我不好的事情。
我明白了，我为什么对叶遇卿不来电了。叶遇卿不是不好，他的家世、他的善良，还有两人之间的共同兴趣，都是激发我好感的点。如果把他比作牛肉汤的话，他却像汤包调出来的浓汤，香味浓郁，却始终少了点什么。而凌云皓牌牛肉汤像是别人桌上溢着香气那种汤，没有掺杂多余的调料，因为汤里面真的有料。
哎，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何起红一失神，差点将染眉膏当成了牙膏，幸好在挤出来那一瞬间住了手。苏橘枳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她还纠结于《分手日记》的胡编乱造，于是极力安慰道：“别把那些恶魔字幕和恶魔剪辑放在心上啦！既然你跟叶遇卿说明白了，那他也不会被节目误导是不是？既然你不在乎凌云皓了，那也不用介意他的感受对吧？这些花边只会提升你的关注度，你再将这些关注度转化为砖雕的关注度就好了。”
“嗯，有道理。”何起红有苦难言，只得无奈地点点头。临出门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她本来想直接挂断，却不小心摁了通话键。手机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不是二师傅啊？”
“你是……凌次吗？”何起红有点惊讶，因为她在大火过后已经换了手机号码，想用这种方式去摆脱过往。而这个坏小孩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搞到了她的电话号码：“二师傅，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换了号码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为了你，我还跟那个负心汉打了一架！”
“你干嘛要打他！”何起红虽然很想质问他，但这话听着就像护犊子，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情感，于是换了个问法：“那你打赢了没有？”
“没有，我这不是还没发育完整嘛！”凌次忿忿地回应道。“但是终有一天我会打倒他的！这只是时间问题！二师傅，我现在很火哦！还是特别火特别火那种，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我的名字，我随便接个广告都有十几万哦！”
看着他瑟得不行的样子，何起红只是担心他年纪太小，还不知道这场资本游戏有多复杂。她也不想跟他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嘱咐道：“赚到钱要好好孝敬父母，接广告之前最好让父母把一下关，别掉坑里去了。”
“哎，我爸妈都不管我的，一见有钱就帮我签了，我也没办法。”凌次原本兴奋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失落。“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是我的监护人就好了，起码还会关心我，替我着想。”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十）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十）
“别挂，二师傅，求你别挂我电话，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凌次一听到她打卡的声音，就知道她准备上班了，于是尽快把话说完：“二师傅，你能不能帮我指条路，我现在很迷茫。”
“你说吧。”何起红本来想直接进办公室，一听他这么说就拐进了厕所。
“我现在要不要继续读书？读书是为了赚钱，但现在已经能赚很多钱了，那读书就显得很多余了……还有，我本来是想跟大师傅和二师傅你学好技术，然后成为大师赚大钱的，但是他们不让我练习了，说我现在的技术就够弄那些无用的东西，每天就列个单子让我直播做那些滑稽的东西，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去做……我觉得很迷茫，以前也不会这么迷茫的，觉得只要能赚钱就好。但是和大师傅和二师傅相处一段时间后，我又觉得你们说得对，学技艺就不要总想着钱啊钱的。现在两种想法不停在我脑子里打架，我觉得好难受。”凌次毫无保留地向她袒露心声。
“听着，读书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以后有更多选择的权利。你现在是很火，但你能保证自己一直火下去吗？万一你现在的公司找到了比你更能干，更能吸引粉丝的人，你就被抛弃了，变成了一个中学没毕业，然后技艺也拿不出手的人，那时候就是真废柴了。”何起红认真为他做分析。凌次一向性子急，听到这里就忍不住嚷道：“二师傅说得有道理，可现在回去读书就少赚很多钱了，我舍不得这些钱！”
“谁告诉你要放弃赚钱了？你不是很厉害吗？就不能偷偷读书吗？现在网上课程那么多，你就不能报个名，趁有空的时候偷偷学吗？木雕和砖雕也是一样，就不能趁着闲暇的时候多看一些好的作品，多试试手吗？你什么时候那么听话了？他们让你不做你就不做了？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叛逆一点，阳奉阴违懂吗？让你做的继续做，不让你做的偷偷做，你才是你自己的主人知道吗？”何起红尽可能将话说得浅显易懂，凌次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哇哦！同时做三件事，听上去好酷！虽然感觉会挺累人，但很想试一试！谢谢二师傅指点迷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不，我现在就可以报答你！”
“报答什么啊？”何起红听后哭笑不得：“难不成要直接打钱吗？”
“打钱多庸俗啊！以身相许的话我还太小了，不太合适，我就帮你把杨国风哥哥约出来好了，行吗？”凌次突然提到一个陌生的名字，何起红觉得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凌次见她不作声，于是提醒道：“二师傅你是没印象吗？大师傅跟你提过这个人，他是大师傅家乡修缮团队的人，做翻糖和面塑的，之前还去过大house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