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8 掉以轻心
“错失擒抱！”
“这是一次低级失误，49人的外线卫阿尔东-史密斯在防守过程中，居然错失了一次如此简单的擒抱，根本就没有卡住自己的位置；圣徒队外接手兰斯-摩尔（lance-moore）本来都已经丢掉了自己的位置，却因为阿尔东-史密斯的错失擒抱而重新赢得了推进空间。”
“幸运的是，摩尔没有能够持续推进，49人的角卫卡洛斯-罗杰斯和安全卫达尚-戈德森上位补防得非常及时，成功地将摩尔擒抱在地。现在，摩尔的最终位置有些暧/昧，不太确定这是不是足以重新拿到首攻，裁判需要丈量一下。”
“喔，喔喔，这是一次严重的个人犯规！史密斯开始推搡着摩尔，史密斯的情绪似乎有些失去了控制，摩尔也没有忍气吞声，他和摩尔开始扭打了起来，现在其他球员正在试图劝架，但现场有些混乱。”
“黄旗！”
“裁判投掷了黄旗！判罚阿尔东-史密斯犯规，罚掉了旧金山49人五码，这意味着，新奥尔良圣徒自动收获首攻！德鲁-布里斯死里逃生，完成了这次三档五码的转换，开场第一波进攻就已经可以感受到紧张感了。果然不负期待。”
常规赛第十一周，旧金山49人客场对阵新奥尔良圣徒的比赛，正式拉开了序幕。去年十一月正式由梅赛德斯-奔驰冠名的路易斯安那超级巨蛋，全场七万三千名球迷以嘘声和噪声向远道而来的客人表示了欢迎。
比赛由新奥尔良圣徒率先展开进攻。
第一波进攻之中，主场作战的德鲁-布里斯就打得跌跌撞撞，似乎还没有能够进入比赛状态，手感稍显冰凉。
上赛季表现出色的跑卫达伦-斯普罗尔斯却因为手腕伤势不得不缺席三场比赛，这也使得去年的首轮十一顺位跑卫马克-英格拉姆（mark-ingram-jr.）赢得了担任首发的机会。
但面对联盟最佳地面防守的对手，英格拉姆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目前为止的两次跑球都没有能够取得太好的码数，一次三码，一次开球线上被拦死。
这也迫使布里斯不得不强制地选择传球，完全依靠一己之力来推动球队前进，他们已经连续三次进攻都陷入了三档的窘境，而且一次比一次危险，刚刚这一次三档转换，如果不是最后时刻阿尔东失去了理智，导致了黄旗犯规，那么圣徒队进攻组就要下场了。
不过，这就是比赛。
意外永远存在，“人”永远是无法控制的未知因素，冲动和犯规也是比赛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比赛，还在继续！
“突袭！”
“旧金山49人防守组突然提升了对抗强度，足足六名防守球员同时开始冲撞，执行突袭四分卫的战术！口袋破了！贾斯汀-史密斯和阿尔东-史密斯完成了突破，他们正在试图擒杀德鲁-布里斯！”
“危险！”
“布里斯快速后撤步，英格拉姆牺牲了自己，撞开了阿尔东-史密斯，但九十四号贾斯汀-史密斯依旧在穷追不舍，布里斯危险！上帝，布里斯脚步踉跄了一下，但却意外地破坏了对手的擒杀卡位，贾斯汀-史密斯扑空了，布里斯逃过一劫！”
“布里斯抬手！布里斯传球！布里斯出手！传球目标是……”
在一片惊涛骇浪之中，演播室评论分析员们的视线也和观众一样，顺着橄榄球的飞行轨迹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风驰电掣的身影
吉米-格拉汉姆！
上赛季，吉米-格拉汉姆和罗布-格隆考斯基堪称是横空出世，改变了整个联盟的近端锋格局，尽管两名球员都是接球能力强于拆挡能力的近端锋，但风格还是有所不同，格隆考斯基重剑无锋，堪称是红区大杀器，而格拉汉姆则轻盈灵动，寻觅空档以及持续推动能力高人一筹。
就在刚刚，格拉汉姆巧妙地运动了一个横向移动的动作，晃过了贴身盯防的49人外线卫艾哈迈德-布鲁克斯，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扯出了一个空档，在布鲁克斯回防之前就已经朝着边线方向快速前行推进。
49人角卫克里斯-格列佛瞬间嗅到了危险气息，放弃了自己正在对位防守的外接手德维瑞-亨德森（devery-henderson），不管不顾地朝着格拉汉姆冲了过来如果此时布里斯选择将橄榄球传给亨德森，那么格列佛就丢掉自己的位置了。
但布里斯已经陷入了惊涛骇浪之中，站在悬崖峭壁边缘的传球，没有能够看到空出位置的亨德森，还是第一时间就将橄榄球朝着格拉汉姆的突进方向传了过去。
格拉汉姆的视线余光立刻就捕捉到了格列佛的脚步，他快速回头看了一眼，捕捉到了橄榄球的飞行轨迹，当机立断地就开始提速，故意朝着格列佛的相反方向绕了一个小弧度，破坏格列佛的空间预判，随后再次兜回来，二次爆发的速度瞬间提升到极致。
仅仅只是三个大步，格拉汉姆就将自己的天赋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格列佛完全丢掉了自己的卡位位置，直接被甩在了身后。
“格拉汉姆！格拉汉姆利用自己的变线能力和速度优势，连续甩开了布鲁克斯和格列佛两名防守球员！布鲁克斯和格列佛都没有能够卡住自己的位置，格拉汉姆成功捕捉到了空档，现在他已经跑出了一个接球空间！”
“这是一记……二十二码的传球！哇哦，危机状况之中，布里斯的传球弧线和力道控制依旧是联盟之中最好的那一个，即使面对遭遇擒杀的危机，布里斯依旧控制住了橄榄球的抛物线，找到了中央地带的空档。”
“格拉汉姆调整脚步，接住了！格拉汉姆成功接住了橄榄球！完美！完美的连线！”
“49人的安全卫唐特-维特勒正在试图补防！格拉汉姆正在调整步伐！”
“维特勒！格拉汉姆！”
“格拉汉姆以肩膀撞开了维特勒！维特勒失去了重心，他正在试图完成擒抱，但格拉汉姆却突然变速，以高抬腿的动作甩开了维特勒！维特勒失去了重心！精彩！真正的精彩绝伦！格拉汉姆再次向所有观众展现出了他的天赋与能力！”
“格拉汉姆！格拉汉姆正在冲刺，端区，端区就在正前方了！达阵成功！新奥尔良圣徒在困难重重的局面之下完成了达阵！”
新奥尔良圣徒的进攻始终跌跌撞撞，险之又险地迈过了中场，再次面临一档十码的进攻，再次面对防守组的突袭，布里斯已经身陷绝境，但他还是再次展现出了精英四分卫的能力，与格拉汉姆完成了一次精彩绝伦的连线，而且还是二十二码的长传，越过了重重封锁，剑指端区，一鼓作气地完成了达阵。
正如人们所料，永远不要小觑这支球队，任何一点点掉以轻心就可能输掉比赛，哪怕是主教练肖恩-佩顿遭遇禁赛的情况下。
布里斯依旧是整支球队的灵魂！
第一波进攻与防守的交锋之中，旧金山49人防守组还是没有能够调整到最佳状态，不仅出现了擒抱失误的情况，同时卡位也不够准确，对于布里斯和格拉汉姆这样的顶尖球员来说，一点点缝隙就已经足够了。
“7：0”，主场作战的圣徒队取得了领先。
紧随其后，49人进攻组的表演时间就再次到来了！
“……这到底应该说是意外，还是常规？克拉布特里，居然是迈克尔-克拉布特里成功地接到了陆恪的传球，这是一记九码的肩后阴影传球，克拉布特里牢牢地卡住了三年级角卫帕特里克-罗宾森（patrick-robinson）的位置，完成了接球！”
“肩后阴影传球，这也是陆恪和克拉布特里最为成熟最为稳定的一条传球路线，只要克拉布特里能够卡住自己的位置，几乎就是成功率百分百的线路，过去几周时间，克拉布特里的状态始终不太稳定，这条线路也就没有能够打出来，现在终于接到了！”
“这对旧金山49人进攻组来说绝对是好消息！尤其是本场比赛洛根-纽曼因为脑震荡而被迫缺席的情况下，陆恪需要克拉布特里振作起来，希望这不是一次性的灵光闪现，而是克拉布特里状态复苏的标志。”
面对客场声势滔天的嘘声和吼声，旧金山49人进攻组再次展现出了本赛季的韧劲与坚毅，第一波进攻之中，陆恪与克拉布特里的连线就着实让新奥尔良圣徒防守组有些措手不及，可以明显察觉到，罗宾森的注意力有些走神，这为克拉布特里赢得了更多接球空间。
人人都可以察觉到克拉布特里的状态不在最佳，但人们却忽略了，过去这几周时间里，为什么旧金山49人还是能够赢得胜利？而且还能够屡次创造大比分呢？
仅仅依靠一个陆恪？是，却也不是。
更为准确来说，应该是陆恪对战术的布局和战机的把握，在外接手状态出现起伏的情况下，通过拆挡掩护和假动作掩护，制造出更多的空档和更好的机会，将接球的难度降低，以确保接球目标能够顺利地完成接球。
换而言之，即使克拉布特里状态不在最佳，但任何的疏忽还是可能酿造错误。
这就是顶级四分卫的威力！
929 似曾相识
“弗农-戴维斯！”
“漂亮！着实太漂亮了！49人的八十五号近端锋弗农-戴维斯完成了一次精彩绝伦的战机捕捉和惊险接球！”
“圣徒队的外线卫和角卫明显出现了判断失误，两名防守球员的脚步都稍稍有些犹豫，因为49人的十九号外接手泰德-吉恩的路线跑动而转移了注意力，以至于卡位的节奏和位置都没有能够完全到位。”
“陆恪抓住了机会，完成了一次七码短传，靠近中央地带的左侧位置，从左边开始启动横向扯动过来的弗农-戴维斯以一个前冲式的跑动接球，就如同棒球比赛里的外野手一般将橄榄球揽入了怀抱之中！”
“戴维斯的接球还是有些不稳，橄榄球在怀抱里冲撞了两下，差一点就要掉落，但他还是及时完成了橄榄球控制，顺势倒地，成功地完成了这一次推进。两名防守球员就在旁边不到三码的位置，但他们却双双丢掉了位置，也丢掉了这一次防守，如果不是戴维斯自己的接球出现了波动，那么这一次推进势必还将更加危险。”
“先是克拉布特里，而后是戴维斯，旧金山49人的接球团队正在展现出了强劲的复苏势头。”
“如果说刚刚克拉布特里的接球还有些疑问的话，那么现在就没有争议了，陆恪，陆恪才是这一切进攻的发起源头，从战术布局到出手选择，陆恪正在展现出更加成熟也更加睿智的一面，在出手的瞬间，陆恪以假动作晃开了防守球员的注意力，所有人都以为是吉恩即将完成接球，但陆恪却随后选择了弗农，成功制造出了错位，让我们重新回看一下刚刚这一次进攻！”
联盟之中，传球假动作最为精妙的莫过于阿隆-罗杰斯。
事实上，罗杰斯的传球动作非常不标准，对于那些传授传球动作的基本功教练来说，第一个奉劝的就是：不要模仿罗杰斯。
很多时候，罗杰斯的出手动作都十分别扭，有时候像是扔棒球，有时候像是放弃了一般地随手乱丢，有时候则整个手臂动作都显得莫名其妙……但出手瞬间，罗杰斯却能够通过小臂的力量控制和手腕的细节调整，将橄榄球送到目标范围
不够精准，甚至偏差不少，但因为接球目标本身也就是处于运动状态，所以也就无伤大雅，总是能够随心所欲地将橄榄球推送到跑动路线的目标范围之内。
那些无法预判也无法捕捉的传球动作，再加上罗杰斯机动性十足的口袋脚步，他时不时就以传球假动作来糊弄整个防守组，继而达到打破防守框架的目的，最终完成传球。
如果有人认真统计的话，本赛季陆恪的传球假动作就明显提升，尤其是常规赛第七周对阵西雅图海鹰之后的这段时间，在接球球员的竞技状态出现起伏的情况下，陆恪屡屡通过假动作的欺骗战术来打乱防守组的节奏，继而为自己赢得传球空间。
当然，假动作是需要时间的，前提是，要么进攻锋线的口袋保护能够赢取更多时间，要么四分卫的口袋脚步足够灵活能够争取更多时间，否则，假动作就是自掘坟墓，眼花缭乱的假动作没有把对手晃倒，却把自己陷入了擒杀陷阱之中。
第一次传球连线克拉布特里，第二次传球连线弗农，陆恪都是通过自己的假动作调整，出手瞬间改变传球思路和策略，出其不意的选择，收获了不俗的效果。
尽管克拉布特里和弗农现在依旧没有达到自己的最好状态，接球之后基本都没有任何推进，随即就陷入了包围圈之中，但至少，在洛根缺席的情况下，旧金山49人进攻组还是得以运转起来。这一份功力就是成熟与成长的标志。
“这一次是兰迪-莫斯！”
“莫斯的路线跑动直接扯出了一个超过五码的大空档，轻轻松松地摘下了橄榄球！”
“现在旧金山49人的短传进攻已经完全打开了局面，新奥尔良圣徒的角卫根本无法完成有效的防守，陆恪的精准传球在角卫位置上巧妙地找到了自己的接球球员，如此场景是不是有些眼熟？刚刚布里斯屡屡完成的进攻，现在轮到陆恪了！”
“莫斯完成了一次六码接球，而后利用自己的能力甩开了贴身对位防守的角卫，持续推进！十码！十五码！不可阻挡，莫斯的持球跑动不可阻挡！圣徒队安全卫罗曼-哈泼立功了，及时地将莫斯逼出了边线，避免了更多的码数损失！”
“尽管如此，旧金山49人依旧超过了半场，强势突进！”
“比赛之前，我们就已经预料到了，这势必将是一场对攻大战，一如所料，开场之后，两支球队的第一波进攻就打得有声有色。”
陆恪率领进攻组登场之后，以短传和跑球来打开局面。
面对本赛季防守组彻底大洗牌的对手，面对第一波防守显得束手束脚的对手，陆恪完全掌控住了局面，四次短传和两次跑球全部都取得了码数推进，成功率百分百，连续拿到了四次首攻，转眼之间就已经推过了半场。
从接球之后的推进效率就可以看得出来，克拉布特里和弗农依旧低迷，但总算是能够顺利完成接球，而莫斯则手感火热，再加上一个目前还没有接球却如同一把尖刀般带来无数威胁的吉恩，旧金山49人的进攻就迸发出了强大的骇人声势。
刚刚，旧金山49人防守组为新奥尔良圣徒进攻组制造了不少压力，布里斯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才完成了推进；而现在，新奥尔良圣徒防守组能够制造的压力却着实有限，在战术布局和球员对位等两个层面之中都落于下风。
于是，陆恪准确地捕捉到了战机
站在对方半场三十八码线之上的进攻，圣徒队防守组的沟通明显出现了问题，防守锋线和线卫的卡位出现了错位：
有人上前、有人后撤、有人横移，这本来是没有问题的，就如同拉开一张渔网一般，把整个进攻路线都兜进网袋里；但糟糕的是，他们的跑动路线没有能够联动在一起，移动过程中的重心明显出现了脱节，这就好像渔网的网眼变得大小不一起来，有的窟窿就是针眼大小，有的窟窿则如同巨大山洞。
这就意味着，区域防守出现了空档。和上一周芝加哥熊防守组的二线防守比较起来，今天新奥尔良圣徒的防守真的是漏洞百出。
在区域防守之中如鱼得水的莫斯几乎没有遭遇到任何压力，准确地捕捉到了眼前的空档，快步撕扯出了一条接球空间；同样，陆恪也没有遗漏战机，本来，这应该是传给吉恩的球，但出手的关键瞬间，陆恪改变了主意，手腕轻轻一抖，橄榄球就朝着莫斯的位置投掷了过去。
……
“攻击！”
泰德-吉恩沿着槽位冲了出去，沿着中央地带的右侧快速推进，没有压制自己的速度，浩浩荡荡地释放了出来。
转眼之间就冲出去了十码，从开球线的三十八码线来到了二十八码处，然后他就以小碎步完成了重心调整，速度稍稍降低一些，却还是以高速姿态冲过了二十五码线，脚步随即就已经靠近了二十码线。
作为49人队伍之中垂直打击能力最为强劲的深远外接手，吉恩的一举一动都在防守球员的监视之下，尤其是现在已经来到了红区前沿，不远不近，却恰恰是陆恪的打击范围，吉恩的威胁指数呈现出几何倍数的飙升，圣徒队的二线防守顿时汗毛直立。
两名防守球员立刻就贴了上来，一名球员试图卡住吉恩的位置，一名球员则出现在了吉恩和陆恪的传球路线之间，尽管吉恩依旧在试图拉扯出空档，并且他也赢得了一个三码左右的传球空间，但他却已经陷入了包围圈。
与此同时，莫斯的跑动路线却截然不同。
开球之后，位列右翼外侧的莫斯埋头前冲了七码、八码左右之后，一个内切横向跑动，沿着一条小斜线，一边冲进中央地带，一边切入中传区域，然后就可以看到摊开来的“渔网”，却是漏洞百出，脚步轻盈地绕过了防守球员。
一名！两名！
眼看着不远处还有第三名，但那名球员却已经朝着渐行渐远的吉恩冲了过去，莫斯立刻就意识到，机会来了！
事实上，莫斯和吉恩之间的物理直线距离只有五码、六码左右，因为两名球员的跑动方向不同，一个垂直前进一个左行扯动，所以距离还在持续拉大，但防守之间的重心转换却必须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
莫斯意识到，吉恩已经牵扯住了大部分防守力量，这也就是他的机会。
现在就看陆恪能不能抓住了！
一个垫步一个侧身一个回头，莫斯就做好了接球的准备。
果然，莫斯就看到了快速传送过来的炮弹，不是彩虹传球，而是子弹传球，显然，陆恪也试图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传球速度飞快，约莫十五码、十六码左右的传球，似乎在眨眼之间就已经来到了眼前，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莫斯的胸口。
摆好手型，完成接球，一切即使如此简单。
930 心不在焉
兰迪-莫斯的注意力达到了绝对的高度集中。
按照开球之前的战术布置，莫斯、克拉布特里和弗农都是掩护战术的棋子，以自己的跑动路线来扯动防守阵型，为吉恩的接球创造一个相对轻松的空间；但经过三个月的相处，莫斯对于球队这名十四号四分卫却有着足够的了解，他知道，如果能够捕捉到传球空档，陆恪肯定不会错过。
于是，当莫斯注意到区域防守出现了大量漏洞的时候，新奥尔良圣徒防守组明显出现了配合失误，在旧金山49人进攻组连续采用短传进攻打开局面的前提下，突然面对深远区域的路线扯动，防守球员之间的沟通和配合出现了断层
有人前移，有人后撤。
区域防守的节奏和卡位就好像齿轮没有能够契合在一起，磕磕绊绊地出现了卡顿。如此局面，恰恰就是莫斯大放异彩的时刻。
灵动而轻盈的脚步在密集人群之中快速穿行着，连续晃过了两名防守球员的位置之后，莫斯就已经捕捉到了一个接球空间，前后左右约莫五码左右都没有防守球员的空间，快速侧过身，莫斯就已经看到了快速飞过来的子弹传球。
如同炮弹一般。
老实说，莫斯有点喜欢这名四分卫了。仅限于球场之上。
双手准确无误地在胸口位置接到了橄榄球，落点和旋转都无可挑剔，仅仅还是力量稍稍推送得过猛了一些，但无伤大雅，莫斯双手轻松地控制住了橄榄球，顺着橄榄球撞击胸膛的力量和身体前冲的惯性，脚步朝着前方快速扯动。
回过头，视线一个横扫，整个球场就纳入视野范围之内：
右侧两名防守球员正在与吉恩纠缠，一名防守球员正在朝着吉恩突进；左侧斜前方已经是一片完全空地，斜后方可以隐约看到一个身影正在试图快速补防，但距离莫斯的位置至少还有十一码十二码。
正前方，端区还有二十码二十一码左右。
电光火石之间，防守球员只来得及看到莫斯完成了接球，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莫斯就已经抢占了先机。
莫斯没有朝着左侧的空地扯动，而是朝着右侧刚刚擦肩而过的那名防守球员冲了过去
一个人在紧急刹车、二次启动，一个人蛮不讲理、强势冲撞，快速缩短的距离让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顿时就让那名防守球员死死地卡住了自己的位置，以小碎步的快速调整来迎接莫斯的冲撞，如同防/暴/警/察/的盾牌一般。
但没有想到，莫斯仅仅只是做出了一个冲撞的动作，在速度和力量都还没有来得及完全爆发的情况下，他就做出了一个撞墙式的直角转弯完全依靠自己的肌肉爆发力，急停急转，朝着左侧的小斜线方向强势突破。
左后方的那名防守球员也同样被骗了，注意到莫斯启动的脚步之后，也跟随着转移了重心，试图与自己的队友完成前后夹击的包抄，但现在莫斯突然变向，二次启动的重心转换就稍稍慢了半拍，在比赛之中就成为了致命的错位。
莫斯沿着左侧六十度的小斜线，浩浩荡荡地冲刺上前，身后的小尾巴们依旧没有放弃地亦步亦趋紧随而至，但短短二十码左右的空间，一秒！两秒！不过是一呼一吸之间的事情，在绝对速度完成反超以及拦截之前，莫斯的脚步就已经杀入了端区。
轻轻松松，没有遭遇到任何身体碰撞与阻拦！
“达阵！”
“兰迪-莫斯！莫斯再次完成了达阵！这是本赛季莫斯个人的第七记达阵！谁能够想到，退役一年之后重新复出的兰迪-莫斯，今年已经三十五岁的兰迪-莫斯，2008年之后状态就一路下滑的兰迪-莫斯，本赛季却在陆恪的手中再次绽放出了巅峰水准！不可思议！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区域防守之中的跑动路线，关键进攻之中的战机捕捉，还有对位防守之中的天赋技能，联盟所有角卫的噩梦，终于再次回来了！看见了吗？联盟的所有角卫们和防守组教练们，你们看见了吗？那个无所不能的兰迪-莫斯再次回来了！”
“这是一记达阵！毋庸置疑的达阵！完美无缺的达阵！从时机的选择到传球的控制，从战术的布局到拆挡的掩护，新奥尔良圣徒防守组完完全全没有还手之力，甚至没有人能够触碰到兰迪-莫斯的球衣，只能眼睁睁地目送着后者冲入端区！”
“上帝，哦，上帝！”
“新奥尔良圣徒开场完成了一次达阵之后，旧金山49人也随即就给予了强硬还击，以干脆利落的高效进攻完成了一记传球达阵！整个行云流水的进攻，告诉奔驰超级巨蛋的观众们，这场对决他们依旧无所畏惧！本赛季，年轻气盛的旧金山49人才是这场比赛占据优势的一方！”
“尽管圣徒队和49人的第一波进攻都取得了达阵，但可以明显感觉得到，49人的进攻更胜一筹，从传球与跑球的推进效果来看，从完成达阵的比赛耗时来看，从进攻与防守的对峙局面来看，目前联盟排名第一的这支进攻组，依旧是不可战胜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两支球队的防守组能够尽快提升状态吗？”
每一位专业评论分析员都可以看得出来，决定这场比赛胜负的关键因素，不是两支球队的进攻组，而是旧金山49人的防守组。
两支球队进攻组都格外强势的情况下，防守质量就将改变比赛走向。
新奥尔良圣徒的防守组从来就不是强项，去年就是如此了，今年经历了休赛期“赏金门”的沉重打击之后，更是陷入了一片混乱，目前他们的防守组位居联盟倒数第二，第三十一名
允许对手传球推进码数联盟最多、允许对手跑球推进码数联盟最多、允许对手拿到首攻次数联盟最多，之所以没有联盟垫底，就是因为红区防守稍稍胜过了田纳西泰坦和费城老鹰一筹，目前他们丢掉的达阵数量是联盟倒数第三。
面对本赛季进攻状态最为出色的旧金山49人进攻组，新奥尔良圣徒防守组着实是难以招架，从防守锋线到线卫，从角卫到安全卫，全面落于下风，现在就连克拉布特里和弗农两名接球球员也都正在找回接球手感和接球自信；第一波进攻之中一次有效防守都没有，几乎被陆恪打成了筛子，这是一组缺少悬念的对决。
于是，所有重量就落在了旧金山49人防守组身上。
目前为止，旧金山49人防守组依旧暂时位列联盟第一，地面防守高居榜首，与匹兹堡钢人的地面防守堪称国联和美联的两大山脉，坦帕湾海盗也展现出了绝佳的竞争力，紧追不舍；传球防守则位居第三，仅次于匹兹堡钢人和西雅图海鹰，芝加哥熊也不甘示弱。
不过，49人防守组有着明显软肋，角卫位置成为了各个球队着重打击的焦点；而且，过去几场比赛之中，防守锋线和线卫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状态起伏，一方面是受到了轻伤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漫长赛季过程中的必然现象。
开场之后的第一波防守之中，旧金山49人防守组出现了明显的慢热，有几次配合失误，还有几次不应该的犯规，另外还有两次错失擒抱，于是，同样慢热的新奥尔良圣徒还是跌跌撞撞地完成了达阵。
现在的焦点就在于，49人防守组能否尽快进入状态，能否及时提升节奏和强度，能否给予德鲁-布里斯施加足够的压力，这也将成为整场比赛的胜负走向关键。
没有人应该忘记，上赛季季后赛的分区赛，布里斯面对联盟排名第三的49人防守组，打出了季后赛所有比赛之中最漂亮最强势的进攻表现之一。
同样，上一周的周一夜赛，陆恪面对联盟排名第二的芝加哥熊防守组，同样打出了水银泻地式的流畅进攻，查尔斯-提尔曼几乎被打到没脾气。
换而言之，数据终究只是数据而已，不同的对手不同的比赛，所有都是不同的。面对联盟四大精英四分卫之一的德鲁-布里斯，旧金山49人防守组稍稍走神的话，场面就将变得很难看；更何况，过去这几周时间里，防守组的状态本来就多少有些起伏。
分析评论员们知道，防守强度将决定比赛精彩程度；而球队教练以及四分卫也知道，面对对方防守的表现将决定比赛气势的走向，这里是新奥尔良圣徒的主场，一旦让布里斯把进攻气势与强度打出来，那么事情就将走向无法预料的方向。
事实也正是如此。
“英格拉姆！马克-英格拉姆！”
“上帝，帕特里克-威利斯出现了错失擒抱！他已经提前卡住了位置，却在最后时刻被英格拉姆的身体晃动而影响了判断，错失了这一次不容有失的擒抱！这是一次低级失误！这是一次不应该出现的失误！”
“帕特里克-威利斯正在回防！阿尔东-史密斯正在补防！”
“但……来不及了！英格拉姆的速度已经完全提升起来了！上帝，英格拉姆！英格拉姆的整个跑动都已经冲刺了起来！”
931 交替上升
球场边上，旧金山49人的球员们都正在紧张地密切注视着比赛的变化，不少球员都懊恼地抱住了脑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队友的低级失误，忍不住连声惊呼，“擒抱！耶稣基督，擒抱！”
站在不远处的陆恪，却始终保持了冷静，认认真真地观察着双方进攻与防守的交锋对峙。作为四分卫，冷静的头脑和清晰的思路是不可或缺的，进攻风格可以激/情四射，但比赛作风却必须冷静自持。
事实上，这一波进攻在开球的那一刻就已经出现了纰漏，先是阿尔东-史密斯的早动，让防守组被罚掉了五码，为对手完成首攻转换创造了有利条件。
紧接着艾哈迈德-布鲁克斯出现了判断失误，在德鲁-布里斯突袭一次中传取得成功之后，他忽略了跑卫马克-英格拉姆的启动脚步，而是专注于绕过进攻锋线执行突袭四分卫战术，这也迫使防守锋线出现了一个对位空档，随后就成为了进攻锋线为地面跑球的突破口。
再就是帕特里克-威利斯的错失擒抱。致命的错失擒抱。
尽管威利斯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了正确的位置，但他的错失擒抱却成为了旧金山49人地面防守的彻底失守。
如果按照往常，即使队友的卡位出现了纰漏，其他队友的补位和协防往往能够及时止血，这也是本赛季旧金山49人防守组能够高居联盟第一的原因；但现在队友之间的防守节奏没有能够契合在一起，失误紧随而至，局面就顿时变得困难起来了。
作为四分卫，陆恪站在场外旁观的时候，视角顿时就变得不一样起来，有点类似于观看比赛录像的上帝视角，当布鲁克斯出现对位空档的时候，陆恪就捕捉到了一个冲跑空档，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英格拉姆可以捕捉到吗？
结果是，替补上场的英格拉姆终于抓住了本场最重要的一次机会。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一场灾难。对旧金山49人来说。
英格拉姆一路冲出了包围圈，以自己强硬的跑动，将声势提升到了极致，突破了帕特里克-威利斯之后，紧接着撞开了前来补防的安全卫唐特-维特勒，并且在另外一名安全卫达尚-戈德森完成补防之前，绕开了跑动路线，由自己的队友完成了拆挡，然后一骑绝尘地冲向了端区。
即使是新奥尔良圣徒自己都没有预料到。
这本来是一次普通的二档五码进攻，布里斯在传球进攻没有能够寻觅到有效机会、一档五码时传球未完成的情况下，试图利用英格拉姆的跑球来改变进攻节奏，推进码数的长短不是重点，重要是能够完成推进，以跑球的节奏来变化进攻的僵化。
如果威利斯能够及时完成擒抱，这也就是一次四码的跑动。对于布里斯来说，如此跑动就已经足够了。
但没有想到，居然收获了意外惊喜。
“新奥尔良圣徒再次超出比分！”
“这绝对是比赛开始之前所没有能够预料到的，两支球队的进攻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强悍能量，就好像是2011赛季国联分区赛的升级版，第一节比赛还有三分钟多一点的情况下，场上就已经完成了三次达阵，现在所有压力再次来到了旧金山49人进攻组身上！”
防守组依旧没有能够及时提升状态，拦截对手；那么，现在就看进攻组能否保持状态，紧咬住对手，最终就看看哪一支进攻组率先掉队。
不知不觉，如此局面似乎真的再次回到了分区赛的赛场之上，这恰恰是德鲁-布里斯最为喜欢的节奏；但不同的是，上一次在旧金山49人的主场，而这一次则在新奥尔良圣徒的主场。
然后，陆恪再次登场。
“假跑真传！”
“这是一次传球战术，假装接球的弗兰克-高尔在最后时刻掩护住了陆恪，以自己替换了陆恪的位置，主动迎前，冲向了进攻锋线，这一战术迷惑了对方的防守球员，四名防守锋线和两名线卫都聚集了过来，堆叠出一个防守堡垒，试图拦截跑球。”
“这是一次致命的防守判断失误。所有球员都被高尔和陆恪以假乱真的交接动作欺骗了！”
“后撤步，陆恪正在后撤步，整个口袋就如同两只斗牛正在对峙犄角一般，死死地卡在了原地，意外地呈现出一个干净的口袋，完全没有防守球员干扰陆恪的传球观察，陆恪出手了！传球目标是兰迪-莫斯！”
“莫斯正在高高跳跃起来！”
“等等，这是一次假动作，莫斯和陆恪的假动作再次欺骗了防守组，现在莫斯身边已经吸引了两名防守球员，二线防守的漏洞已经暴露出来了，现在新奥尔良圣徒的二线防守已经丢失掉了自己的位置，整个后场都开放了出来。”
“迈克尔-克拉布特里正在改变跑动路线！弗农-戴维斯也正在改变跑动路线！他们原本都正在短传和中传区域移动，现在都正在朝着深远区域推进，还有泰德-吉恩！泰德-吉恩就如同箭头一般，强势地冲刺了出去，旧金山已经形成了三箭头格局！”
“圣徒队的防守组已经彻底乱了分寸！”
“陆恪还在观察，陆恪还在口袋之中移动！上帝！出手时间是不是拖得太久了？圣徒队防守组已经做出了变化！”
……
陆恪是故意延长持球时间的。
假跑真传战术所带来的延迟仅仅只是一秒而已，转瞬即逝，当克拉布特里和弗农双双改变跑动路线的时候，他们的脚步仅仅是在九码、十码开外；即使是速度最快的吉恩，他也才刚刚冲出了十五码左右，整个进攻的深度依旧不够。
此时，短传区域的防守球员们都已经反应了过来，除了正在盯防莫斯的两名防守球员之外，一名外线卫和一名防守端锋已经开始调整防守战术，他们都正在根据场上情况做出临场改变
陆恪需要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当陆恪继续持球的时候，囤积在进攻锋线和防守锋线之上的球员们，势必会顺从身体惯性的选择，突袭四分卫，这能够为二线的对峙创造更多空间：如此一来，二线就只有两名安全卫来防守两名外接手和一名近端锋，陆恪可以轻易地选择任何一个接球点，制造进攻效果的最大化。
果然。
陆恪持续持球，圣徒队防守组前线的球员们都纷纷冲撞了上来，试图完成四分卫擒杀，从根源上结束这一次进攻，但他们却忘记了一件事：进攻与防守的对峙球员数量是相同的。
四名防守锋线和两名线卫，六名；五名进攻锋线和一名跑卫，六名。
但防守组前线却因为自己投入了更多力量而产生了一种人数优势的错觉，持续冲撞之中，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冲破口袋，当口袋终于破碎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陆恪已经赢得了足够的观察时间，并且在擒杀到来之前就抢先一步完成了传球。
没有假动作，手起刀落地将橄榄球推送了出去。
橄榄球高高地、高高地上扬起来，划出了一道技惊四座的彩虹弧线，浩浩荡荡地冲过了整个球场，一路朝着最前端飞奔的那名球员传送过去
“这是一记长传！”
“三十码线！四十码线！中线！橄榄球的抛物线还没有达到最高点！四十码线！三十码线！二十码线！泰德-吉恩！49人的十九号出现在了橄榄球的下坠落点！这是一记四十六码左右的长传！横跨过了大半个球场，找到了陆恪最为信任的深远打击武器！”
“上帝，陆恪的成名绝技再现奔驰超级巨蛋！”
“吉恩！吉恩！吉恩完成了接球！圣徒队的两名安全卫罗曼-哈泼和拉斐尔-布什（rafael-bush）都没有能够卡住位置，两名球员防守三名球员，他们根本忙不过来，显然陆恪在这一波进攻中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
“吉恩加速！瞬间超过了哈泼和布什的防守位置，眼前已经是一片空地了，看不到任何防守的阻碍，吉恩！泰德-吉恩！吉恩再次展现出了自己在速度方面的绝对优势，十五码线！十码线！五码线！达阵，毋庸置疑，这是一记达阵！”
“长传达阵！四十六码的精准长传，给予了对手二线防守致命一击，如同核/武器一般瞬间击溃了所有的防线，这是我们所熟悉的陆恪！他做到了，他再次做到了！”
“正当所有人都在担心着旧金山49人的进攻组是否会受到影响，洛根-纽曼的缺席，迈克尔-克拉布特里和弗农-戴维斯的低迷，这势必将产生影响；但现在，所有的担心都可以暂时放下了，因为他们依旧还有兰迪-莫斯和泰德-吉恩！”
“莫斯和吉恩分别利用自己的能力取得了一次精彩绝伦的达阵，将旧金山49人的强大进攻声势延续了下来，圣徒队防守组依旧没有能够阻止对手！”
“好看，这场比赛真的太好看了，第一节比赛还没有结束，场上就出现了四记达阵，两支球队互不退让，现在比分再次来到了均势！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现在的压力再次来到了德鲁-布里斯身上，我们……还可以看到达阵吗？”
932 艰难取胜
吉米-格拉汉姆达阵。
兰迪-莫斯达阵。
马克-英格拉姆达阵。
泰德-吉恩达阵。
正如演播室之中分析评论员所说，仅仅第一节比赛之中，场上就出现了四记达阵，主场作战的新奥尔良圣徒和客场挑战的旧金山49人不分轩轾、难分高低，当裁判吹响第一节比赛结束的哨声之时，场上的局面呈现出了均势：
“14：14”。
当然，真正懂得阅读比赛的资深球迷就可以察觉得出来，整体来说，旧金山49人还是稍稍占据了上风，防守组的实力和底蕴还是远远胜过主队的，现在德鲁-布里斯所承受的压力也更大。
但橄榄球比赛和其他竞技体育有一点是相通的，优势不一定就能够转化成为胜势，当一方久攻不下的时候，又或者是持续占据上风却始终无法压垮对手的时候，稍稍出现疲倦、烦躁或者迟疑的瞬间，就可能成为对方发起反攻的跳板，胜负走向也可能出现与场面出现不一致的趋势。
竞技体育的较量，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二大于一”。
更何况，现在布里斯率领的圣徒队进攻组依旧没有缴械投降，尽管49人防守组的强度和能力都更加强势，但……他们还是收获了两记达阵，这就是能力。
于是，第一节比赛也成为了整场比赛的缩影，又或者说，去年季后赛分区赛的重赛。
新奥尔良圣徒在德鲁-布里斯的率领之下，再次展现出了联盟前五的进攻实力，死死地抓住了旧金山49人两个角卫的漏洞，连连破局；如果安全卫或者线卫开始协助角卫补防，那么布里斯总是能够在寻找到防守组的薄弱环节，及时通过战术的调整来完成推进。
为什么过去十年时间里，联盟三十二支球队来来往往的四分卫超过了一百五十名，乃至更多，却只有四名精英四分卫呢？
德鲁-布里斯就通过这场比赛告诉人们答案：
即使是面对本赛季联盟排名第一的防守组，依旧能够在绝境之中持续完成推进乃至得分，以一己之力肩负起了整支球队。防守组不给力？没有关系，进攻组挺身而出！特勤组表现平平？没有关系，进攻组弥补劣势！进攻组陷入困境？没有关系，四分卫来想办法！
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这才是精英四分卫的能力！通过自己的智慧来完成布局和突破，化腐朽为神奇。
尽管，四分卫没有办法像迭戈-马拉多纳（diego-maradona）那样，以一个人完爆对手十一个人，四分卫还是需要借助队友们的帮助，否则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他的头脑和能力却能够在这场围棋博弈之中成为掌握胜败的将军，以一个人发挥出十一个人的威力。
德鲁-布里斯神乎其神的出色发挥，同时也衬托出了旧金山49人防守组的状态低迷。
不是整体强度的问题。
全场比赛，49人防守组依旧展现出了联盟前列的实力底蕴，前前后后一共丢掉了二十九分，两记达阵和五记任意球。
可以看得出来，除了第一节比赛之中的两记达阵之外，随后三节比赛，49人防守组就再也没有放任圣徒队的进攻组球员持球进入端区了，所有的进攻都在掐死在了红区之内或者之前，仅仅丢掉了五记任意球，将分数损失尽可能降低到最小。
换而言之，关键时刻的红区防守，旧金山49人防守组依旧能够强硬起来。
而是比赛细节的问题。
全场比赛，49人防守组一共丢掉了十二次三档转换的防守，仅仅成功了三次。换而言之，布里斯的三档转换成功率达到了80%，这对于任何一支进攻组来说都是超强表现，侧面也证明了49人防守组比赛细节的丢失。
比赛进行中，旧金山49人的防守强度依旧远远超过了新奥尔良圣徒防守组的表现，他们屡屡能够将布里斯逼入三档困境，全场比赛十五次三档，其中九次都是三档长码数的局面超过五码以上才能再次拿到首攻。
但面对三档进攻与三档防守的强强对碰，49人防守组本场比赛却始终不在最佳频率，屡屡在细小环节之上犯错，要么错失擒抱，要么自己滑到，要么意外犯规，要么其他错误，就好像总是缺少了一口气，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对手再次完成三档转换。
真正顶尖的进攻组和防守组，严峻考验的时刻就在于三档的转换成功率。今天，旧金山49人防守组的表现堪称灾难。
如果要挑毛病的话，阿尔东-史密斯就必须拿出来作为典型：全场比赛两次错失擒抱、六次犯规、还有两次防守失位，糟糕透顶的表现让人不忍直视。
去年，阿尔东作为首轮新秀，备受期待，却也倍加努力，更多时候还是以轮换球员身份登场，相对而言，对手进攻组与阿尔东的交锋机会还是有限，这也使得阿尔东能够大放异彩，每次登场都能够奉献精彩表现。
今年，阿尔东晋升为二年级生，实力和状态都有了质的飞跃，他不仅成为了防守组的主力成员，而且还在过去比赛之中成为了重要支柱，抄截、擒杀、拦截等数据全面飘红，分担了更多任务的同时，也闪耀全联盟。
这也使得阿尔东承载了更多期待和压力，同时也面对更多肢体冲撞和针对抗击。
阿尔东是典型的天之骄子，密苏里大学期间就是球队的绝对主力，并且是大十二联盟里的明星球员，从选秀大会进入职业赛场之后，一路顺风顺水，始终都是备受追捧的对象，他的脾气和自尊完全就是一个易燃的爆竹。
平时相安无事的时候，他就是最喜欢起哄和热闹的那一个；而矛盾冲突出现的时候，娇惯而傲慢、冲动而急躁的脾气就往往容易点燃引爆。
今年休赛期之中，超级碗结束之后，阿尔东就在迈阿密被逮捕，原因是高峰时期驾车故意逆行；训练营结束之后，阿尔东又在自己家卷入一场器械伤人指控之中
他在自己位于圣克拉拉县的豪宅之中举办派对，派对之中出现了混乱局面，两名参与人员受了枪/伤，而阿尔东则涉嫌/持/刀/伤害了三名相关人员。后来经过调查，警方认为这是一次意外造成的伤害，而且受伤人员只是轻伤，所以被判定为轻罪，只需要缴纳罚款即可。
这些意外事故就可以看得出来，阿尔东的场外问题着实不少。其实，休赛期间，陆恪曾经邀请阿尔东一起前往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训练，但阿尔东口头上答应随后却销声匿迹了，当时陆恪没有多想，没有想到，后续又引发了如此多意外。
今天这场比赛也是如此。阿尔东冲动的暴脾气几乎已经可以和克拉布特里相媲美了，前前后后七次犯规，足足让球队损失了四十五码，其中两次还直接赠送了首攻给对手。
要知道，对面站着的可是德鲁-布里斯，面对送上门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轻易错过呢？
不过，阿尔东之外，旧金山49人的其他防守组球员也始终没有达到状态最佳
贾斯汀-史密斯、艾哈迈德-布鲁克斯、帕特里克-威利斯、唐特-维特勒都先后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误；本赛季奉献出了职业碗级别表现的内线卫纳渥罗-鲍曼和安全卫达尚-戈德森还出现了意外伤病的情况，虽然经过检查，确认没有大碍，随后就再次上场了，但出于安全考量，教练组还是不得不增加轮换的次数。
再加上整体实力略逊一筹的角卫。于是，十五次三档转换就让布里斯成功了十二次。
本场比赛是旧金山49人赛季以来，丢分第三多的比赛，仅次于对阵纽约巨人以及绿湾包装工。
但幸运的是，旧金山49人进攻组还是咬紧牙关，将强势的表现从第一秒贯穿到了最后一秒。
尽管，接球球员的状态依旧没有调整到最佳，但陆恪依旧利用战术变奏的方式，将攻击点分散了开来
克拉布特里完成了四次接球，弗农完成了五次接球，吉恩完成了八次接球，马库斯和高尔各自完成了一次接球，轮换上场的马里奥也完成了一次接球，就连身为全卫的拉迈克尔-詹姆斯也完成了一次接球，即使是完成接球次数最多的莫斯也仅仅只是十次接球而已。
可谓是真正的全面开花！这仅仅只是计算接球成功的次数，实际传球次数自然不止如此，这也使得陆恪的整个进攻体系都变得立体起来，让对手防守组根本摸不着头脑。
除此之外，通过假动作和进攻锋线布局，全场跑球次数达到了二十四次，不管成功与否，不管效率如何，陆恪始终坚持地把橄榄球交给跑卫们，马库斯持球十次，高尔持球十二次，拉迈克尔持球两次，利用他们的强力冲击来改变进攻强度。
这还不包括陆恪自己的一次十一码冲跑。
正如布里斯一样，陆恪也正在利用四分卫的能力率领球队一步一个脚印地迈向胜利。当裁判吹响终场哨声的时候，旧金山49人一共收获了三十七分。
“29：37”。
933 细节偏差
“29：37”。
常规赛十二周，旧金山49人客场挑战新奥尔良圣徒的比赛落下帷幕，主队在前客队在后的比分如上，赛季不败的49人再次从客场带走了一场胜利，将自己的2012战绩提升到了十一胜零负，连胜势头再次延续了下去。
单纯从比分来看，八分差距，相差一次两分附加分的达阵，似乎是一场激烈的比赛，又似乎是一场胜负鲜明的比赛，但只要是真正观看了本场比赛的观众都可以知道，实际比赛过程远远比分数表现出来得更加激烈也更加刺激。
整场比赛，两支球队一共只出现了三次弃踢，新奥尔良圣徒两次，旧金山49人一次；同时，两支球队都各自完成了七次进攻得分，新奥尔良圣徒分别是两次达阵和五次任意球，旧金山49人则是四次达阵和三次任意球。
换而言之，尽管终场比分差距足足有八分，但两支球队的进攻得分次数都是一样的，仅有的区别就在于旧金山49人的红区进攻效率更高，比新奥尔良圣徒多了两次达阵而布里斯只是遗憾地完成了任意球，于是，八分差距就出来了。
比赛过程中，任何一点点细节的偏差，结果就可能是截然不同的。
相较于旧金山49人防守组，新奥尔良圣徒防守组的实力还是有着明显落差，这也使得陆恪在进攻之中始终能够保持超高强度，面对洛根-纽曼受伤缺席、接球球员状态不佳的困境，陆恪巧妙地激活了兰迪-莫斯，让这名未来名人堂外接手在赛场上重现光芒。
全场比赛，陆恪朝着莫斯所在位置尝试了十二次传球，莫斯足足接住了十次，并且一共推进了143码，平均每次接球都能够完成14.3码的推进，两项数据全部都创造了赛季新高，完全弥补了洛根缺席的空位，成为了本场比赛的头号接球球员。
然后，陆恪围绕着莫斯为中心，完成了一套传球战术体系，屡屡通过莫斯神出鬼没的路线跑动来吸引注意力，为其他接球球员缓解防守压力，伺机完成传球，克拉布特里和弗农的状态回暖也就成为了本场比赛的最大收获。
足足八名球员成为了陆恪的传球目标，除了轮换上场的新秀外接手aj-詹金斯遗憾地没有能够完成接球之外，其他七名球员全部都完成了接球，全面开花的进攻态势让新奥尔良圣徒防守组着实防不胜防。
连带着，跑卫们也成功延续了上一场对阵芝加哥熊的复苏势头。
对阵新奥尔良圣徒防守组的比赛之中，尽管对方地面防守也是联盟倒数，但两名主力跑卫的推进码数都没有能够超过百码，马库斯和高尔加起来才一共推进了166码而已，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状态和上半赛季相比依旧有差距；不过，在传球进攻的掩护之下，他们还是尽职尽责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其中，高尔完成了两次跑球达阵，一次是红区的三码跑球达阵，一次则是红区前沿的十二码跑球达阵。在旧金山49人全场比赛的四次达阵之中占据了半壁江山，所以，整体来说，跑卫还是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成为了进攻组的有效部分。
“通过本场比赛，我们可以确认，陆恪正在成为一名更加出色也更加成熟的四分卫，面对困难局面的战术布局以及传球选择，他都展现出了顶级四分卫的风范，缺少了洛根-纽曼之后，陆恪正在试图打破自己的战术习惯和进攻套路，挖掘出进攻组的更多潜力。
尽管说来惊人，但事实就是，这支进攻组还在持续进步。要知道，站在赛场对面的可是德鲁-布里斯，这是陆恪职业生涯第二次击败德鲁-布里斯，而纵观本场比赛的表现，我想，没有人会提出异议，哪怕是德鲁-布里斯自己也必须承认，这名二年级四分卫确实干得漂亮。”
这是比赛结束之后，演播室之中解说嘉宾进行总结时的话语，事实上，官方赛后数据统计也支持了他的观点。
德鲁-布里斯，47传33中，455码，一记达阵，没有抄截，四分卫评分108.3，pff评分1.2。
陆恪，41传31中，398码，两记达阵，没有抄截，四分卫评分121.8，pff评分1.7。
毫不讳言地说，陆恪的表现全面超过了布里斯，尽管传球码数低于布里斯，但红区进攻效率、传球成功率、传跑平衡控制、失误有效控制等等全部都遥遥领先，在强强对决之中完全占据了上风，比起年初的那场分区赛，惊心动魄的关键时刻也就少了许多。
当然，那是季后赛，这是常规赛，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的。
但，胜利就是胜利，没有人比球员本身更加清楚地知道，比赛胜负的差距远远比分数展现出来的距离要更加鲜明。
德鲁-布里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比赛结束之后，布里斯主动过来和陆恪打招呼，其实这不是夜赛，而且这里是圣徒队主场，如果布里斯直接转身离开了，也没有人会责怪他，但布里斯还是走过来了。
“精彩的比赛。”布里斯握住了陆恪的右手，脸上的笑容多出了些许苦涩，“上帝，我还想着这场比赛能够赢下来呢。毕竟，这是主场，而且你们的进攻端和防守端都不在最佳状态，连胜过后的疲态已经初步显现了出来，就差一点点了，那么微弱的一点点，但……你还是咬住了牙关，坚持到了最后，恭喜！这是属于你的胜利！”
布里斯的话语十分诚恳，不是幸灾乐祸，而是诚挚提醒。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旧金山49人的疲态正在慢慢浮现出来，接下来的比赛恐怕会越来越艰难。
陆恪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后展露了笑容，“为什么现在就开始恭喜我了？我还期待着，今年季后赛能够再次交锋呢，你知道，击败最强对手，才能够激发出最强状态。还是说，你现在就已经开始放弃了？”
新奥尔良圣徒本赛季确实是困难重重，尽管肖恩-佩顿为首的“赏金门”令人深恶痛绝，但布里斯的人品却是毋庸置疑的，只可惜，仅仅依靠布里斯一个人，终究还是无法像马拉多纳让潘帕斯雄鹰翱翔起来一样，让圣徒队也重昂首阔步地肆意狂奔。
输给了旧金山49人之后，接下来需要连续客场迎战亚特兰大猎鹰和纽约巨人，然后回到主场面对本赛季防守组暂时排名第五的坦帕湾海盗，近况不佳的新奥尔良圣徒现在的确是希望渺茫，季后赛的希望光芒正在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
布里斯摸了摸湿漉漉的头颅，露出了“m”字型的发际线，脸上带着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要那么自大，小心后半赛季翻船，距离超级碗，还有无比漫长的一段路要走，稳扎稳打，今年，我看好你和你的球队。”
这是来自竞争对手的赞赏，而且还是来自德鲁-布里斯的赞赏，即使是沉稳如陆恪，现在也难免有些心神激荡。
但布里斯随即就话锋一转，“至于我们，不用担心，我们会奋斗到最后一刻的，任何小觑我们的对手，都可能成为我们通往季后赛的垫脚石，本赛季，我们是不被看好的一方，但同时也是我们竭尽全力打磨实力的一年。所以，你可要小心了，以今天这样的状态，到季后赛的时候，比赛结果可能就将截然不同了。”
陆恪可以感受到布里斯发自真心的劝告，这一次，他没有再嘴贫，而是认真地说道，“谢谢。”
布里斯也没有多说什么，理所当然地就把感谢收下了，却是举了举手中的头盔，“怎么样，今天要不要交换头盔？”很有可能，这就是本赛季仅有的一次机会了。
“既然大名鼎鼎的德鲁-布里斯都提出了要求，我自然是欣然接受的。”陆恪将自己的头盔也递了过去，相同的头盔，却寄托着不同的记忆。
“我的二儿子鲍恩（bowen）非常喜欢你的比赛风格，他认为，斑比的比赛比爸爸的好看。”布里斯笑呵呵地调侃到，“这个头盔，今天回去之后就送给他了，也许下次主场比赛的时候，他就会带着过来了。”
“哈哈，那么主队球迷可能会有些意见。”陆恪畅快地大笑了起来，“既然是赠送给鲍恩的，需要我在上面写几句话吗？你知道，我正在努力地拉拢球迷，越多越好，我急切地需要来自旧金山之外的认可。”
如此调侃也让布里斯欢快地大笑了起来，“如果可以的话，鲍恩会非常开心的。”
后来，陆恪带着自己的头盔和布里斯的头盔一起回到了更衣室，在离开新奥尔良之前，通过主场工作人员，将完全签名的头盔转交给了布里斯。
尽管陆恪和布里斯的聊天非常轻松愉快，但转身离开球场的时候，心情还是沉甸甸地，难以抑制地开始担忧起来。
仰起头看向了眼前的奔驰超级巨蛋球场，球迷们正在意兴阑珊、意志消沉地离开球场，上一个赛季，他们还是联盟最大夺冠热门之一，本赛季却已经陷入了可能缺席季后赛的困境之中，大起大落的心情着实难以言语。
这就是nfl，实力无比接近，一切皆有可能。
934 得意忘形
陆恪深深地知道，旧金山49人正在面临着一个危机状况。
一方面，进入后半赛季之后，体力和精力就正在经受着严峻考验，而现在连胜的压力还在持续累积，这也意味着考验的难度成倍增长，对于每一位球员来说都是一样的，他们不是超人。
另一方面，球队正在成为整个联盟的靶子，战术钻研越发透彻，针对策略越发清晰，这也使得每一位球员都必须发挥出更高的状态，但欲速则不达，反而引发了状态的剧烈起伏，进攻组和防守组都是如此。
事实上，从常规赛第七周面对西雅图海鹰的比赛之后，情况就正在一点一点地明显加剧，期间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起伏，时好时坏，但整体而言，球队的稳定性正在慢慢流逝，过去这几周的胜利都远远没有比分所展现的那么轻松。
更何况，新闻媒体的捧杀策略还在外部制造障碍，根本就没有给球队和球员留下喘息空间。
现在，陆恪终于知道为什么2007年新英格兰爱国者的全胜赛季几乎是无法复制的了，还有，为什么去年绿湾包装工取得了十五胜一负战绩之后本赛季就出现了明显的状态起伏
顺带一提，即使是绿湾包装工，去年在取得了十三连胜之后也还是输掉了一场比赛，而且是莫名其妙地输给了实力平平的堪萨斯酋长。但陆恪却不会说那是“莫名其妙”，因为整个漫长赛季想要持续保持状态的高光，这几乎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某一个细节出现了偏差，很有可能就将迎来第一场失败。
本场比赛对阵新奥尔良圣徒也是如此，如果陆恪其中一次三档转换没有能够成功，又或者是弗兰克-高尔的红区推进脚步慢了半拍，再或者是旧金山49人红区防守出现了一次擒抱对位偏差，那么现在的结果就可能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细节。转瞬即逝的细节，在整个漫长赛季里似乎微不足道的细节，却恰恰是持续连胜的关键。
看看眼前的新奥尔良圣徒就是最直接的证明了，但，旧金山49人却不是新奥尔良圣徒，同时，他们也不是2007年的新英格兰爱国者或者2011年的绿湾包装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陆恪暂时把所有的担忧和压力都暂时卸了下来。
上一周，陆恪就已经决定，“与其瞻前顾后，不如放手一搏”。
对于整支球队来说，十一连胜都是一次全新的体验，每个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除了兰迪-莫斯；那么，那些担忧和恐惧全部都是来自于未来暂时还没有发生的揣测，也许可能会发生，也许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所以，不如静下心来，好好享受这段旅程之中的每一天。
陆恪和布里斯单独留在球场之中闲聊，两支球队的大部分球员都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球场，当陆恪回过神来的时候，奔驰超级巨蛋的球迷们也已经离开得差不多了，喧闹过后的安静让陆恪的心情也渐渐沉淀了下来。
深呼吸一口气，陆恪再次迈开了轻快地脚步，朝着客队更衣室的方向前进
今天他们再次赢得了一场胜利，现在就是庆祝胜利的时刻了，下一场比赛的烦恼和担忧，可以等到明天再慢慢思考。
奔驰超级巨蛋原名为路易斯安那超级巨蛋，这是一座颇有历史的球场，1971年开始建设，1975年正式投入使用，但是2005年卡特里娜飓风摧毁了整座城市，同时也摧毁了这座球场，后来花费了一亿九千万美元修补重建，再次焕然一新。
去年年末，梅赛德斯-奔驰正式冠名，成为了球场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官方赞助商；传闻，梅赛德斯-奔驰正在计划着进一步修整球场，希望将这里打造成为联盟最顶尖的球场，然后申请举办超级碗以及选秀大会，进一步创造球场价值。
现在，球场的客队更衣室已经焕然一新，宽敞而明亮的走廊，白色与深蓝色交错的墙壁，墨绿与象牙白辉映的地砖，还有高大而雄伟的黑色门板……每一个角落和每一个细节都呈现出崭新而年轻的气息，相较而言，落成已经超过六十年却始终不曾翻新过的烛台球场就显得“历史悠久”了。
漫步其中，感觉确实与众不同。
陆恪迈着轻快的脚步回到了更衣室，冲澡沐浴、更换衣服，确保自己的头盔能够转交到布里斯手中之后，紧接着就来到了新闻媒体发布室，按照惯例地接受了媒体访问。
一如所料，今天所有媒体再次纷纷送上了高帽，先是击败了芝加哥熊的防守组，而后又击败了新奥尔良圣徒的进攻组，现在的旧金山49人确确实实地展现出了强大实力，即使在整个联盟之中也是当之无愧的一枝独秀。
哈利-韦恩斯甚至已经开始提问，“你期待在超级碗之上对阵哪一支美联队伍？丹佛野马吗？”
本赛季的丹佛野马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常规赛揭幕之后，前五场比赛，仅仅收获了两胜三负的战绩，着实无法令人满意，但进一步分析就可以发现：
输掉的三场比赛分别输给了亚特兰大猎鹰、休斯敦德州人和新英格兰爱国者本赛季表现始终维持在第一集团的三支球队，失利不是不能接受的结果；更何况，彼时，伤愈复出的佩顿-曼宁依旧和球队处于磨合过渡期，失误远远超出了预期，还是需要调整时间的。
果然，常规赛第六周开始之后，中间扣除一个休赛周，丹佛野马强势地取得了一波五连胜，而且五场胜利的平均得分达到了33.2，大曼宁强势回归，彻底主宰了场上进攻，不仅展现出了自己战术大师的能力，同时人们所担心的传球精准度也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大曼宁稍稍提高了自己的传球出手入射点，将弧线尽量拉开，通过抛物线的控制来完成长传进攻，进而缓解肩颈伤处的压力。这一技术改变收到了奇效，现在丹佛野马在大曼宁的率领下，已经追平了新英格兰爱国者的战绩，仅次于休斯顿德州人，战绩并列为美联的第二，但因为胜负关系而暂时位居三号种子席位。
换而言之，丹佛野马绝对是今年美联不容小觑的一支队伍，再考虑到陆恪对大曼宁不加掩饰的喜爱，现在媒体就开始渲染气氛了，“如果超级碗之上，出现’陆恪vs大曼宁’的画面，那绝对是美不胜收”。
果然，捧杀策略还在继续。
如果是普通球员，此时可能早就已经得意忘形地飘飘然了，但陆恪却不同。
首先，他骨子里依旧是中/国/人，习惯谦逊习惯低调的东方文化在血液里流淌着；其次，从八岁移民过来，到站在nfl赛场之上，这一路走来，陆恪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比起旁人来说，总是多了一份稳重，因为他知道，所有的荣耀都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自己争取而来的。
所以，陆恪不仅没有忘乎所以，而且还越发警惕起来。
不过，现在面对捧杀策略，陆恪也已经摆平了心态，完全应对自如。
陆恪以“我个人非常尊敬佩顿，但事实就是，不管是我，还是佩顿，现在距离超级碗都还有些遥远，那是我们的共同目标，但为了达到这一目标，我们现在必须先专注于下一周的比赛，不能好高骛远”之类的官方客套方式，不卑不亢地给予了回应。
记者们攻击得漂亮，陆恪防守得精彩。
一来一往之间，采访的热闹也就持续不断。新闻发布会足足持续了将近四十分钟，记者们这才依依不舍地允许陆恪离开。
但即使是陆恪离开之后，记者们叽叽喳喳的亢奋声音依旧没有停顿下来，还是因为旧金山49人本赛季的状态着实太过惊人，俨然已经成为了2012赛季最值得关注的一道风景线。
身后的议论声渐行渐远，陆恪稍显紧绷的肩膀终于可以慢慢地松懈下来，重新回到更衣室，脑袋里想着稍后回去旧金山的飞机之上，到底应该做点什么，是不是应该翻阅一下战术手册之类的，还是翻阅下一场比赛的资料总结……
推开更衣室大门，然后一股炙热而嘈杂的气浪就汹涌澎湃地扑面而来，猝不及防之间，陆恪根本来不及反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完全目瞪口呆。
“滚开！”
“狗/娘/养/的！你就是一个自大的混蛋！”
“但我是正确的！你能够否认吗？啊？说点什么！你倒是说点什么呀！”
“你们这群疯子！你们是认真的吗？你们绝对不能是认真的！”
“你们必须承认！”
“草！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绝对不敢相信！”
“滚！”
“草/你/的/母亲！”
……
熙熙攘攘的争吵声根本无法分辨出一个清晰的脉络，视线之中可以看到无数个身影正在互相推搡互相挤压着，虽然现在还没有握紧拳头，但已经可以感觉到那一股暴戾而粗野的气氛正在疯狂蔓延，宽敞的更衣室也变得狭窄起来，似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正在紧绷起来的空气，就连皮肤都不由跟着收紧起来。
没有时间了。
一触即发！
935 敌友之分
结束采访之中，所有的压力和情绪都放松了下来，不仅赢得了比赛，而且还和德鲁-布里斯有了欢快的交谈，脚步也显得轻快起来，陆恪甚至忍不住开始哼唱着“小呀嘛小二郎”的欢快曲调，难得地享受着片刻纯粹而简单的愉快。
但，推开更衣室大门的瞬间，那暴躁而凶狠的咒骂熙熙攘攘地扑面而来、宣泄而下，如同盛夏之中的荒芜草原之上，突如其来的一阵暴雨，蛮不讲理地砸下来，铺天盖地，一丝缝隙都没有，几乎让人窒息，甚至就连缓冲避雨的地方都没有，那种瞬间的溺水之感让人完全无法还击。
猝不及防之间，陆恪就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混乱局面。
球员，球员，还是球员；穿着球衣的，围着浴巾的，头发湿漉漉没有来得及擦干的，拿着头盔的，挥舞着拳头的，破口大骂的；阿尔东-史密斯和迈克尔-克拉布特里，洛根-纽曼和雷-麦当劳，兰迪-莫斯和卡罗尔-罗杰斯，纳渥罗-鲍曼和弗农-戴维斯……
所有人，字面意义上的所有人全部都纠缠在了一起，现场情况着实太过混乱，根本无法识别清楚，只觉得眼前就是一场大乱战、大混斗，视野之中至少可以看到二十人、三十人正在互相推搡着互相咒骂着，场面惨不忍睹。
陆恪根本来不及分辨情况，也没有时间了解来龙去脉，几个大跨步就快速冲了上前，以丹田深处的气韵爆发出了狮子吼的威势，“闭嘴！全部都他/妈/地给我闭嘴！你们这群脑子进水的白痴，你们在干什么！全部都闭嘴！”
如果是平时，陆恪的发怒可能也就镇压住了情况，但现在所有球员都失去了理智，现场完完全全乱成了一锅粥，陆恪的声音完完全全被淹没在了惊涛骇浪之中，只感觉整个人就如同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更不要说控制局面了。
从喜悦和幸福的巅峰遁入混乱与愤怒的黑洞，所有的担忧和恐惧就这样成为了现实，毫无预警地，又或者说，危机早就已经开始酝酿了，就如同不定时炸弹一般，在彻底放松防备之前就爆炸了开来。
这让陆恪也是急火攻心，却又不知所措。
如此局面，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第一次，哪怕是上赛季陆恪刚刚进入球队的时候，更衣室内部的骚乱和敌对也不曾发展到如此阶段。那么，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事情又到底会如何发展？最重要的是，这场灾难到底应该如何收场？
冷静，陆恪正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斑比！”就在此时，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陆恪的身影，是阿尔东，情绪激昂的阿尔东。
阿尔东面目狰狞地朝着陆恪冲了过来，其他人依旧正在喧闹不已地争吵着，只有阿尔东一个人冲了过来，死死地抓住了陆恪的手臂，“斑比，他们疯了，他们全部都疯了，你可以相信吗？他们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到我们身上？上帝，他们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如果是这样，那么以后的比赛就你们自己玩好了！”
他们。我们。你们。
所有的主语代词全部都用上了，着实让人有些招架不住，甚至无法分辨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是，兰迪-莫斯也发现了陆恪的出现，大步大步地走了过来，“斑比，过来，斑比！赶快过来！”
没头没脑地，莫斯就昂首阔步地来到了陆恪身边，不等陆恪反应过来，直接就揽住了陆恪的脖子，前所未有的亲热，但是在紧急状况之下，似乎也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了，莫斯就狂热地连连嘶吼着，“告诉我，如果我说错了，那么就告诉我。”
陆恪下意识地点点头。
莫斯接着说道，“今天这场比赛，是不是依靠我赢下了比赛？如果不是我牺牲了自己的机会，为队友们做掩护，吸引防守力量，战术是不是根本就打不开？如果不是这样，我的接球次数可能只有十次吗？啊？是不是？”
“如果不是进攻组在关键时刻，总是能够保持强度，我们是不是就没有办法赢得比赛？如果不是螃蟹和姨夫能够及时复苏状态，我们是不是就要葬送在这里了？如果不是泰德豁出去完成了那两次接球，我们是不是就要结束连胜了？如果不是马库斯和弗兰克今天冒着受伤的风险强硬推进，我们是不是就要断在这里了？”
“啊？”
“如果不是防守组今天的表现糟糕透顶！如果不是他们集体都在打瞌睡！如果不是他们就连最基本的擒抱都无法完成！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完全走神！如果不是他们高傲自大地目中无人！我们的比赛可能如此艰辛吗？”
“你说，是不是？今天是不是依靠进攻组赢得了比赛？是不是！”
莫斯的眼睛已经变得赤红起来，如同骇人的怪兽，滔滔不绝的言语之中，根本没有给阿尔东任何反驳的机会，那层层叠叠的攻击就这样冲撞上去，眼睁睁地看着阿尔东双手已经紧握成拳，那种不死不休的怒火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却依旧在压抑着，就如同等待爆发的火山。
一直到此刻，陆恪足足慢了好几拍，这才注意到：
左手边是防守组，右手边是进攻组，就连特勤组的成员们也划分成为了两个阵营，针锋相对地形成了对峙。
泾渭分明。针锋相对。势不两立。
陆恪终究还是欠缺经验，假设了无数的局面，却往往没有想到，不定时炸弹居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引爆了开来，注视着眼前这条楚河汉界，原本应该是两位对手之间的鸿沟，现在却成为了球队内部不可逾越的壁垒。
进攻组和防守组同样隶属于一支球队，但他们彼此之间却分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体系。
上赛季更衣室里出现拉班结派的时候就是如此，进攻组队员之间，防守组队员之间，互相就有着一条看不见的隐形界限
不仅因为他们的训练、战术、体系是区分开来的两个独立系统；还因为进攻与防守之间的天敌关系，即使是联合训练，进攻组和防守组也是对峙的双方，训练场之上的冲突永远都是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现在，进攻组和防守组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撕破了脸皮。又或者说，事情早就已经有苗头了，只是陆恪经验不足，没有看出来？
“放/屁！看看你们自己的嘴脸！”原本没有站在最前线的贾斯汀-史密斯，此时也已经忍耐不下去了，挺身而出，对着莫斯就顶撞起来。
“看看你们过去几场比赛的表现，多少次了，你们自己回想一下，多少次了，如果不是我们为你们擦屁股，就以螃蟹和姨夫那糟糕的状态？就以兰迪你那不值一提的糟糕体力？你们能够赢球？滚开！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
贾斯汀的话语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克拉布特里和弗农第一时间就站了出来，对着贾斯汀破口大骂；而纳渥罗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紧接着就再次冲撞了上来，但还是顾忌着队友的关系，双手收在了身侧，没有开始推搡，也没有肢体冲突。
就在此时，洛根冲了上前。
因为脑震荡，洛根被迫休战两周，但事实上，他的情况并不严重，只是哈勃为首的教练组还是希望为季后赛做准备，于是进行了球员轮换，确保洛根能够得到足够休息，并且让其他球员得到更多上场机会。所以，这场比赛，洛根还是跟随着球队来到了客场。
现在，洛根就来到了陆恪身边，扬声喊到，“斑比，你说，今天这场比赛是不是依靠我们进攻组赢的比赛？你们看，没有我在场，你们顿时就变得磕磕绊绊了，终究还是需要我的，对吧？啊？看看你们自己这场比赛的表现，如果不是进攻组的话，这场比赛还不知道输得多么难看。”
洛根高高地抬起了下巴，趾高气昂地看向了对面的防守组成员们，放肆地开口说道，完完全全没有顾忌那是自己并肩作战的队友们，而后，他就这样转过头来，目光明亮地看着陆恪，满眼盛满了期待，“斑比，你说是吧？是吧？你是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刹那间，整个更衣室就陷入了安静之中，所有的视线都齐刷刷地朝着陆恪投射了过来，似乎只需要陆恪发表言论，这场争议就可以平息了。
但，陆恪应该如何回答呢？
他没有答案。作为一名球队领袖，作为一名四分卫，作为一名朋友，陆恪找不到答案。
也许，他终究还是太过青涩，正如分析评论员们所说，他作为一名二年级四分卫，现在已经足够优秀了，但距离一名球队领袖，还是不够。
陆恪注视着洛根的眼睛，脑海里不由就想起了去年常规赛刚刚开始的时候，球迷们不满陆恪担任首发四分卫的位置，对陆正则和江攸宁恶言相向，甚至朝着家里扔垃圾，这激怒了陆恪，也激怒了洛根，球迷们没有给予陆恪一个公平公正的待遇。
当洛根完成了自己职业生涯第一记达阵的时候，他站在了端区之中，朝着球迷们怒吼，“这就是你们的四分卫，看到了吗？这才是你们的四分卫。”
那一刻，即使面对着全世界的非难，洛根也没有退缩，他坚定不移地站在了陆恪的身后。
“是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陆恪说道。
936 情非得已
“是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陆恪开口说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夹在进攻组和防守组的对峙之间，他作为四分卫却也是球队领袖，他又应该如何选择？帕特里克-威利斯和艾哈迈德-布鲁克斯都站在了防守组一侧，具体什么原因不得而知，但他应该选择进攻组一边吗？如果是佩顿-曼宁的话，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但此时此刻，陆恪做出了他的选择。
“你们知道记者们和球迷们到底是怎么说的吗？”陆恪没有停下话语，接着说道。
“他们说，我们现在是超级碗最大夺冠热门；他们说，我们是联盟之中最团结最正面的球队；他们说，我们能够取得赛季全胜；他们说，我们现在势不可挡，就连2007年新英格兰爱国者没有做到的事情，我们可能创造全新的历史。”
“他们这样说，你们就这样信了？”
既然不定时炸弹已经引爆了，那么就让余波完完全全释放出来，不要婆婆妈妈、遮遮掩掩地继续拖拉下去了，有什么骄傲，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情绪，有什么得意，现在全部都摆在桌面上，让大家看个清楚，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恪的话语没有任何遮掩，尖锐而残暴地撞击过去。
防守组的小伙伴们都没有预料到陆恪的直接和锋利，一个个都握紧了拳头，眼神狂暴、咬紧牙关地死死盯住了陆恪。
没有人应该忘记，也没有人会忘记，陆恪只是一名二年级生而已，现在所有的威严和号召全部来自于两个赛季的累积，从训练场之上的专注投入，到比赛之中的扭转乾坤，陆恪正在一步一步地建立自己的权威，但归根结底，他们依旧没有赢得超级碗，时间也依旧不够漫长。
平时是平时，但现在的紧迫状态下，陆恪的震慑力就显得不足了。
眼前的资深防守球员们，一个个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整个更衣室都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绷感。
但陆恪面对着防守组队友们的暴躁，却丝毫没有胆怯，不仅没有退缩，而且还往前走了半步，不依不挠地持续说道。
“所以，你们真的相信自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了？看看过去几场比赛吧？我们始终都在钢丝绳索之上跳舞，那是运气好，我们赢得了比赛；运气稍稍偏差一点，结果就可能截然不同了。”
“你们真的天真地认为，常规赛十一连胜就已经无所畏惧了吗？不要说新英格兰爱国者了，下一周圣路易斯公羊就分分钟可以让我们好看！他们就在等着呢，等着这样的时刻，在我们洋洋得意的时候出其不意地给我们一次当头棒喝！”
“看吧！现在那些媒体记者不断地追捧着我们，然后你们一个个都开始飘飘然了，一个个都开始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了，一点点挫折一点点困难就开始变得暴躁，需要我和你们计算一下，今天黄旗犯规的数量吗？需要我和你们计算一下今天错失擒抱的数字吗？”
“等我们输球的那一天，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今天那些不断吹捧我们是超级碗热门的记者！他们即使秃鹫！看到尸体绝对不会放过的秃鹫！”
“你们知道吗？今天哈利-韦恩斯说什么了？他问我，超级碗对手是不是应该选择丹佛野马？他居然让我来挑选超级碗对手！现在距离常规赛结束还有五周时间呢！更不要说季后赛还有一系列对手等着我们呢？我们凭什么挑选超级碗对手？凭什么！”
“如果我们季后赛直接就倒在了分区赛之上，你认为结局是什么？没有人关心我们的常规赛到底打得怎么样！也没有人关心我们到底奋斗了多久才走到了现在的位置！他们只会记得我们现在目中无人、信心十足却最终狠狠栽跟头的狼狈和窘迫。”
“所以，你们现在就已经忘记上个赛季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你们现在就已经忘记输掉了国联决赛之后的痛苦和耻辱了吗？还是说，十一连胜就已经让你们满足了？草！一群白痴！一群疯子！”
“我渴望的是超级碗，是站在最高舞台宣告我们才是最强霸主的那个时刻！而不是常规赛一场胜利之后的沾沾自喜！如果你们现在就已经满足了，靠，那你们才是真正的一群失败者！看看你们今天错失了多少机会？看看你们多少次犯规葬送了所有成果？这就是你们的实力？联盟排名第一的防守组？”
“可笑！”
整个客队更衣室都安静了下来。
刚刚开始，进攻组队员们还沾沾自喜、洋洋得意，高高地扬起了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防守组的球员们，耀武扬威；但渐渐地、渐渐地，他们就品味出了陆恪话语里的深意
尽管陆恪依旧正在对着防守组发泄怒火，但进攻组球员们汩汩沸腾的情绪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他们现在才意识到，刚才的争执着实太过愚蠢也太过幼稚。
正如陆恪所说，即使这场比赛就是依靠进攻组赢下来的，那又如何？有人在乎吗？有人应该在乎吗？当他们输球的那一天，现在所争执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成王败寇。这就是竞技体育最为残酷的现实。
那么，这场幼稚的争吵，到底是怎么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呢？
“所以，是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这场比赛就是依靠进攻组拿下的，我现在就这样说了。防守组必须好好反思一下，今天这场比赛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的球队表现正在越来越糟糕？看看进攻组今天的表现，我不认为这个问题有任何争议！”
最后的最后，陆恪还是回到了主题之上，迈开了脚步，坚定不移地来到了右手边，站在了自己进攻组队友的身边。
这，就是他的选择。
更衣室里鸦雀无声，似乎就连呼吸声都已经消失不见，那股静谧和沉默正在缓缓蔓延着，突然之间，莫斯就放声大笑起来，“说得漂亮！”
反思归反思，那些情绪可以暂时放一放，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陆恪狠狠地削了防守组一顿，现在整个防守组都已经哑口无言了，看着他们如同落败公鸡一般的沮丧和郁闷，所有的伶牙俐齿全部都堵住了嘴巴，莫斯就忍不住开心起来。
然后，莫斯就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始吹起了口哨，又是鼓掌又是欢笑，同时还不断地上下扇动着双手，让进攻组的所有小伙伴们都亢奋起来。
面面相觑之间，洛根和克拉布特里率先就开始跟着欢呼起来，紧接着，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回过神来，跟着一起欢歌笑语地开始庆祝，整个更衣室里立刻就涌动起了欢快的气氛，不管不顾地进入了派对状态。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炸裂开来，不少视线都纷纷投射了过去，只看到阿尔东狠狠地将储物柜的柜子砸了一个拳引，深深地凹了进去，但即使如此，阿尔东依旧没有能够宣泄自己的怒火，大步大步地离开了更衣室，狠狠地将门板甩上。
那重重的响声，在悠长悠长的走廊里不断回荡着。
可是，进攻组的庆祝依旧在继续着，又是欢呼又是跳跃，好不热闹。
新闻发布会已经结束了，更衣室整理也已经结束了，于是，球员们相继就离开了球场，坐上球队官方大巴，准备前往机场，返回旧金山。但今天，球队气氛却显得截然不同，进攻组所有球员坐在了一辆大巴上，防守组所有球员则坐在了另外一辆大巴上。
陆恪留在了更衣室之中，迟迟没有起身，静静地思考着，一直目送着所有队友全部离开之后，这才最后一个起来，关上更衣室大门，朝着球队大巴方向走了过去。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吗？他还可以寻找到更加合适的解决办法吗？在今天之前，他是不是就应该挺身而出，防范于未然？还是说，就像今天这样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宣泄出来，才是更好地选择？他刚刚的顺势而为是正确的吗？他现在应该怎么办？进攻组和防守组之间是否会产生隔阂？
作为一名球队领袖，从来就不是容易的事；而面临一支聚集了五十三人的超大型球队团体，事情就更加困难了。陆恪现在依旧还有很多很多事情需要慢慢学习。
但可以确定的是，属于他的责任，他绝对不会轻易退缩，就好像今天这样。
深呼吸一口气，陆恪就朝着球队大巴方向迈开了脚步，马库斯站在了大巴门口，朝着陆恪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坐在这里，陆恪快步走了上去。
马库斯担忧地看了看陆恪，比起活泼而冲动的洛根来说，马库斯更加沉稳也更加低调，尽管平时耍耍嘴皮子，但关键时刻反而是更加冷静的那一个，“……没事吧？”所有的所有，最终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准确表达，只能是询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陆恪拍了拍马库斯的肩膀，“没事。放心吧，你知道的，我是绝对不会轻易缴械投降的。”
“我知道。”马库斯轻轻点头表示了肯定，“你也应该知道，我和洛根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后，对吧？只是……洛根的表达方式有些不太一样。”
“呵呵，我知道。”陆恪露出了一个笑容。
937 关门算账
大巴之中，进攻组球员们正在放声高歌，当看到陆恪上车的时候，乔-斯坦利第一个就开始高呼起来，“吼吼吼，船长登船了，现在可以扬帆了！”紧接着，其他所有球员们也都哄笑起来，又是鼓掌又是欢呼，气氛再次达到了巅峰。
陆恪没有落座，而是如同导游一般站在了大巴的最前方，但他还是转过头朝着司机点头示意了一下，大巴就缓缓地开始运行起来。
回过头，陆恪就可以看到防守组的大巴正在前方行驶着，而教练组和工作人员的大巴则在最前方，进攻组的大巴则因为陆恪的“迟到”而落在了最后特勤组的三名球员也坐在了这里。这样正好，他们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站直身体，陆恪面对着眼前的进攻组队友们，没有说话，却也没有落座，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正在狂欢庆祝的大家。
刚刚在更衣室之中，面对着两难抉择，情非得已之下，陆恪还是选择了进攻组队友，因为洛根，也因为自己的进攻组身份。
追本溯源的话，他终究还是隶属于进攻组的，所以，他需要站在进攻组这一边，进攻组也需要他站在他们这一边，不管正确还是错误。这是最为进攻组一员必须完成的事，他不能背叛自己的队友们。尽管那不一定正确。
但现在置身于大巴之中，关起门来，他们进攻组内部还有事情需要好好算账。既然，今天所有的矛盾都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爆发了出来，那么……就让暴风雨来的更加猛烈一些吧。陆恪稍稍挺直了腰杆，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但他却丝毫没有退缩。
欢呼庆祝依旧正在进行着，陆恪却也不着急，从这里前往机场还有足够的时间，他可以耐心地等待着。
渐渐地，渐渐地，进攻组队员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弗农-戴维斯本来还准备招呼着陆恪一起加入派对行列，但注意到了陆恪那沉静如水的表情之后，隐隐就嗅出了不对劲，思前想后了一番，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安坐下来。
这里是进攻组，陆恪的权威还是拥有更多号召力的。毕竟，身为四分卫的先天优势，让陆恪在扎实而刻苦的平时训练过程中就建立了足够的声望。
不仅仅是弗农，也不仅仅是乔纳森-古德温，洛根也察觉到了异常，但他是一个心宽的，没有多想，还试图站起来和陆恪胡闹一番。
但马库斯却及时拉住了洛根，连续使眼色，连拖带拽地，让洛根满头雾水地坐了下来，不明所以地朝着马库斯投去了询问的视线。
现场气氛却稍显凝重，马库斯却也没有多说，只是连连使眼色暗示。洛根终究还是安定了下来，朝着陆恪投去了信任的视线。
整个大巴的所有声音都平静了下来。兰迪-莫斯是最后一个。
莫斯桀骜不驯地站立着，试图保持与陆恪的平起平坐，眼神犀利而尖锐地迎向了陆恪的视线，不卑不亢、不依不挠，隐隐地，他已经察觉到了具体原因，却不愿意轻易妥协；但陆恪也没有退缩，就这样静静地迎向了莫斯的视线。
两个人的眼神交锋之间持续了一小会，在沉默之中，压力越来越大，几乎就要让人窒息，最后终究还是莫斯没有能够抵抗住，败下阵来，郁闷地落座，宣告了所有进攻组成员全部都已经集中了注意力。
齐刷刷地，所有视线都落在了陆恪身上。
但陆恪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只是放任着沉默在缓缓蔓延，空气中只有引擎轰鸣声在涌动着，安静地让人有些烦躁，那些激动那些亢奋那些紧张那些焦虑全部都暂时沉淀了下来，真正地把注意力完完全全凝聚起来之后，气氛才总算是变得严肃而认真起来。
“我们正在赢球，连续十一场，但为什么，我却有一种’我们正在输球’的感觉呢？”
这是陆恪的第一句话，他没有发怒，也没有暴躁，而是心平气和地说出了内心想法，言语之间带着一丝疲倦和沉重。
他们明明正在胜利轨道上，但为什么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呢？
“是的，今天这场比赛是依靠进攻组赢下的，这是事实。但是，没有防守组的话，我们是没有办法赢球的，这是橄榄球最简单的道理，每一位刚刚加入橄榄球的球员，教练都反反复复强调这个道理，如果有人忘记的话，可以再回去看看比赛录像，或者回去问问自己的启蒙导师。”
“我知道进攻组和防守组是需要互相较量、互相帮助、互相成长的两支队伍，很多时候，我们都是站在训练场两端的；但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需要比较彼此之间的表现了，所以，依靠进攻组赢得比赛更加光荣，还是依靠防守组赢得胜利更加荣耀？谁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陆恪的话语不紧不慢，完全没有急迫和愤怒，但一字一顿都沉重地落在了每一位球员的胸腔之上，闷闷作响。
莫斯还是有些不服气，抬起头来，暴脾气地说道，“你知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到底是什么意思？”陆恪毫无预警地就加重了语气，势大力沉的声音狠狠地朝着莫斯正面撞击了过去，雷霆万钧般地炸裂开来，猝不及防之间就让所有球员都吓了一跳，以至于忍不住就开始屏住了呼吸。
莫斯梗直了脖子，不仅没有退缩，而且还慢慢地站立了起来，眼神之中充斥着桀骜不驯的愤怒和倔强，双手紧握成拳、肩膀紧绷直线，那种蓄势待发的姿态丝毫不害怕陆恪，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但陆恪却没有给莫斯机会了，连珠炮一般的话语蕴含着山崩之势的怒火，如同尼加拉瓜大瀑布一般宣泄下来，轰鸣声让每一个独立个体都变得无比渺小，就连眼睛都几乎要睁不开阿里。
“今天你们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
“你们正在让球员互相选择站位，你们让特勤组以及那些替补球员必须选择一个立场！到底是进攻组，还是防守组？所以，我们现在的竞争对手变成了旧金山49人的防守组？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突然之间，我们的左手开始和右手对抗起来，为什么我身为四分卫，却没有人通知我？”
“谁能够他/妈/地回答我！”
“是，防守组今天的表现的确出现了问题，你们可以告诉我，由我来完成沟通！”
“你们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指责防守组队友们的表现好坏，因为过去这几周时间里，你们那狗/屎/一般的表现，防守组没有任何怨言，始终兢兢业业！如果不是他们在为我们撑腰，我们早在前几周就已经开始输掉比赛了！到底是哪一位天才，可以看到今天防守组的低迷表现，却看不到自己之前那不忍直视的表现？”
“啊！”
“防守组什么时候吐槽迈克尔的表现糟糕透顶了？防守组什么时候谴责我的传球战术太过大胆冒险了？到底是谁给你们的勇气谁给你们的资格，谴责防守组今天出现了错误？草！你们到底是不愿意动脑子，还是真的没有脑子？”
“记者们说我们是联盟第一进攻组，记者们说我们击败了芝加哥熊防守组，所以，现在我们就真的成为联盟第一了？超级碗就真的成为我们囊中之物了？全胜赛季就真的信手拈来了？我们现在就可以抛弃防守组，雄霸联盟了？”
“狗/屎，这全部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狗/屎！你们见鬼地到底在干什么？你们不是脑子塞满了棉花糖的笨蛋！想想，用你们没有完全退化的脑子想想！不要用你们那该死的下半身冲动，而是用用你们的脑子！”
“现在整个联盟所有球队都在期待着击败我们，因为我们就是唯一一支保持全胜的球队！如果想要击败同区死敌，如果想要击败新英格兰爱国者，用你们的脑子想想，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们到底应该要怎么办？啊？谁能够他/妈/地回答我！”
“我们需要防守组！不要说防守组了，就连进攻组自己都必须打起精神来，你们认为海鹰队的防守组会让我们轻轻松松再次拿三十五分吗？你们认为红雀队防守组就愿意继续被我们羞辱吗？啊？用你们脑子想想！但你们呢？你们现在在干什么？你们正在得意洋洋，你们正在高傲自大，你们正在变成一群没有脑子的！那些偏见那些歧视就是这样认为你们的！”
“你们真的就是不会思考的笨蛋吗？告诉我！啊？说话啊！你们倒是说话啊！”
陆恪愤怒了，出离地愤怒了。
面对防守组的队友们，他愿意无条件地站在进攻组队友的身边；但关起门来，眼前这群脑子被胜利和光芒冲昏头脑的队友，他却再也无法忍受所有的情绪了。
他知道，那些捧杀策略让人忘乎所以；他也知道，连胜之后自信心膨胀就必然导致这样的结果；他知道，他全部都知道，但他还是无法忍受今天在更衣室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想到防守组队友们用那种失望而愤懑的视线望向自己，他就更加无法忍受。
他以为，他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们。进攻组，防守组，特勤组，教练组，后勤组，以及……球迷们。
难道不是吗？难道是他太天真了吗？
938 不留情面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但陆恪的情绪依旧犹如脱缰野马一般，彻底失去了控制。
过去几周时间里，陆恪始终在承载着压力，他也始终在努力缓解着压力，但他终究只是一名未满二十三岁的年轻人、一名二年级四分卫，他终究还是缺少足够的经验，小心翼翼地以身作则，希望能够率领着球队坚定不移地走向胜利。
可是，今天所有事情就这样爆发了出来，就好像弹簧压缩到了极致之后，反作用力就摧枯拉朽地释放出来。
“兰迪-莫斯！洛根-纽曼！迈克尔-克拉布特里！弗农-戴维斯！你们还记得两周前的比赛发生了什么吗？你们还记得那片金色海洋吗？你们还记得我们到底是如何走到今天的吗？你们还记得九人们到底是如何支持我们的吗？”
“回想一下，我们和瑞恩-鲍德温并肩作战！回想一下，那并不久远，那就是两周之前刚刚发生的事情，如果你们现在就忘记了，那么让我来提醒你们一下！就在不久之前，我们正在展示着这支球队前所未有的团结！我们正在展示着这支球队立足于联盟的精神，我们正在重新唤醒这座城市的热情和骄傲！”
“而你们现在在干什么？你们他/妈/地到底都做了什么！你们正在亲手毁掉这一切！耶稣-见鬼的-基督，你们现在正在把所有的信仰和精神全部都摧毁！”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你们所有人！草你们每一个人！你们就是一群疯子！你们就是一群没有大脑也没有小脑的疯子！”
即使是现在，陆恪依旧不敢置信，刚刚更衣室的一切都正在发生着、已经发生了。
以前在八点档肥皂剧里曾经听说过这样的故事，胜利之后，更衣室内部却分崩离析，球队貌合神离，仅仅只是依靠着胜利在勉强支撑着，一旦开始失败了，球队也就将支离破碎了。
此时此刻，陆恪不敢相信现实生活里居然就真的正在上演着。
“你们知道我们对于那些球迷到底意味着什么吗？不是冠军，也不是胜利，而是信念，更是信仰！他们仰慕着你们，他们追逐着你们，他们支持着你们，而这就是你们的回报？嘲笑自己的队友因为失误而表现不佳？草！”
“你们知道我们对于那些记者到底意味着什么吗？不是英雄，也不是奇迹，而是噱头，而是制造销量的话题。那些赞美、那些追捧，就这样让你们晕头转向了？那么超级碗呢？如果你们拿到超级碗了，是不是就要对抗整个联盟了？”
“你们现在很得意吗？表现优于防守组，这值得得意吗？”
“兰迪-莫斯，你来告诉我，为什么20007年新英格兰爱国者没有拿到超级碗？你他/妈/地告诉我啊！为什么？”
“你想要什么？啊？退役了一年之后，再次复出，我以为你想要的是超级碗，难道是我错了？你仅仅只是想要在角卫面前耀武扬威一回？仅仅只是想要证明你依旧能够接球依旧能够达阵？然后呢？啊？他/妈/地然后呢？然后就让那些质疑者们继续吐槽你，永远都拿不到超级碗！”
“你知道你为什么拿不到超级碗吗？”
“就是因为今天！你永远在和别人对抗，和对手、和媒体、和教练、和队友，你永远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看不起我，我知道，但我也看不起你，一个就连自己队友都不懂得珍惜的外接手，即使你所有的数据都超过了杰瑞-莱斯，你也依旧不如他！不是因为没有超级碗，而是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橄榄球的真正奥义！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尊重你的队友！”
莫斯双目彻底赤红了起来，他想要杀了陆恪，他想要用双手将陆恪撕成无数碎片，他已经出离得愤怒了，但脚步为什么就这样停在了原地？
莫斯自己也不知道，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自己的队友们，进攻组的队友们，但那一双双眼睛里却找不到任何熟悉的影子。这就是他，和每一个人都保持着距离，努力地维持着工作伙伴的关系，却拒绝更进一步。
即使是本赛季，莫斯终究接受了陆恪的意见，开始慢慢地融入球队战术体系；即使是刚刚在更衣室，莫斯与进攻组队友们并肩作战，发起了“攻击”……但是，他和他们依旧不是朋友。他似乎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朋友。
队友？
队友难道不是工作伙伴、利益关系的美好说法吗？
可是今天，莫斯却不确定了，他就这样愣在了原地，怒火一点一点地沉寂下来，突然之间，他就变得意兴阑珊起来，脑海里莫名就浮现了明尼苏达维京人主场球迷浩浩荡荡的嘘声，面对曾经的功臣、面对曾经的明星，他们丝毫没有嘴下留情。
现在，沉默地注视着眼前怒不可遏的陆恪，莫斯就这样跌坐了下来，他甚至不敢直视陆恪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唯恐就这样泄露了自己的懦弱。
“今天的比赛，是不是依靠进攻组赢得胜利的？是！”
“那么，你们最好铭记今天这一刻，在赛季剩余的所有比赛，你们最好都能够打起精神来，保持百分百的状态，完全依靠进攻把所有比赛都赢下来，不要出现任何失误，也不要出现任何纰漏，更不要出现任何起伏，否则，当失败来临的那一天，不需要防守组说话，你们自己撒/泡/尿/就能够把自己淹死！”
“草！”
“然后到时候再看看，站在身边安慰你的，到底是那些记者，还是刚刚在更衣室里被你们放置在对立面的那群队友！”
酣畅淋漓地，陆恪把所有的情绪都宣泄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但出离的愤怒终于慢慢地平复下来了；紧接着，陆恪根本没有理会球员们的反应，他不在乎，也不想在乎，转过身，重重地坐到了第一排的座位之上。
气喘吁吁之间，额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不仅仅是进攻组，接下来还有防守组，更衣室的氛围到底应该如何处理？下一场比赛又应该如何面对？就这样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能行吗？他们可以赢球吗？还是说，他们可能就连心平气和地一起打球都不行了，更不要说赢球了？
如此棘手的问题，陆恪却不知道应该询问谁，他也找不到正确答案。
也许，根本就没有正确答案。
陆恪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赢球也能够成为问题。
就在此时，隐隐可以感觉到两个身影走了过来，一个人在陆恪右手边落座，一个人则在走道对面的外侧座椅坐下。
陆恪没有理会，反而是闭上了眼睛，假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一般。
洛根和马库斯两个人隔着走廊交换了一个视线，洛根抓耳挠腮地不知所措，希望马库斯率先开口，但马库斯却摊开了双手，努了努嘴，示意着陆恪，然后用嘴型说道，“火山。”
洛根懊恼地挠了挠头，他现在终于意识到问题了。
刚刚在更衣室，因为兴奋也因为激动而冲昏了头脑，一个激动之下，什么事情都忘记了，只是一心一意地向着炫耀而已，还沾沾自喜陆恪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却不小心冲破了底线，打破了队友之间的平衡，这已经不是一句“玩笑”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小心翼翼地，洛根拍了拍陆恪的肩膀，但陆恪依旧没有反应，洛根只能用自己的肩膀撞撞陆恪的肩膀，然后故意朝着陆恪的耳朵吹着热气。
眼看着陆恪睁开眼睛，怒目圆瞪地看了过来，怒火似乎就要再次爆发了，洛根却提前了一步，做出了大金毛吐舌头讨好主人的表情，眨巴眨巴地看着陆恪，“抱歉，斑比，真的抱歉。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但随即洛根就意识到自己的辩解，无论如何听起来都像是狡辩，马上就紧急刹车，“我知道，是我们冲动了，也是我们鲁莽了，抱歉，真的，斑比，真的真的真的对不起。”
看着洛根，陆恪只觉得怒火就卡在了胸膛里，却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宣泄出来。闭上眼睛，深呼吸，再次深呼吸，“洛根，现在我们面临的困难着实太多了，我需要你的帮忙，而不是你的捣乱。整支球队里，无条件支持我的，还能有几个呢？”
洛根真正地意识到了自己犯错了，他也不敢争辩，就诚恳地做出了一副聆听的模样，认识了这么多年，洛根也知道陆恪脾气，摆正态度才是现在最重要的。
果然，陆恪终究没有再继续嗦下去。道理，其实人人都知道，不见得需要陆恪再来重复，他所需要做的是在关键时刻敲响警钟，这就足够了。
更何况，陆恪现在还需要洛根和马库斯的帮忙。
“现在给你，还有你，一个机会。”陆恪的视线分别落在了洛根和马库斯身上，“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帮忙，看到那个家伙了吗？”
兰迪-莫斯。
“现在我们需要来唱红脸和白脸的游戏。我刚刚发火完毕，不管他是否听进去了，但他需要一个台阶，还需要一个缓冲期，你们两个，然后再喊上……泰德，和他谈谈吧，有需要的话就去酒吧坐一坐。他需要朋友。”
陆恪现在终于意识到，作为领袖，有些时候的有些事情他需要自己完成，但有些事情他则不太合适。
939 甩手掌柜
因为橄榄球分工明确、职能清晰，所以尽管是一支完整的球队，但球队内部或多或少还是有着些许不同的：进攻组和防守组是不一样的；进攻组内部，四分卫组、接球团队和进攻锋线之间是不一样的，外接手和近端锋、跑卫之间又是不一样的。
现在，面对兰迪-莫斯的情况，身为四分卫，陆恪已经完成了属于自己的工作；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交给他们小群体内部来解决了。
洛根和马库斯都纷纷顺着陆恪的视线望了过去，但马库斯的表情却微微有些迟疑，“你确定吗？他一直都不想要和我们有更多的交集。”
“不，我不确定。”陆恪直言不讳地说道，“但……我想着，今天也许是一个突破口。”
现在怒火已经全部平息了下来，陆恪开始冷静地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次回想起刚刚更衣室的事情，依旧是一场灾难；但也许，他们可以把握住这一次灾难，将“捧杀策略”的后患彻底解决乃至扼杀，开始着手为季后赛乃至超级碗铺路。
毕竟，俗话总是说，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
这一次灾难，到底是成为毁灭的开端，亦或者是成为扭转局势地转折点，不努力看看，谁能够知道呢？
当然，只是“也许”。现在陆恪所需要做的，就是把一个“也许”变成一个“肯定”。
洛根和马库斯两个人交换了一下视线，洛根立刻就握紧了拳头，表示“忠心”，“没问题，我们会竭尽全力的。”
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马库斯却是瞪圆了眼睛，用嘴型朝着洛根抗议：那可是兰迪-莫斯！
大名鼎鼎的莫斯，和他的球技以及天赋同样有名的就是他的臭脾气和暴脾气，整个球队之中都没有人敢轻易捋虎须，除了陆恪这个不要命的家伙之外，谁敢？更何况，今天莫斯和陆恪之间才刚刚爆发了一场“战争”，现在去找莫斯，难道不是找死吗？
洛根却瞪大了眼睛，也用嘴型辩解到：相信斑比，我们应该相信斑比！
陆恪总是能够看到他们所看不到的东西，刚刚的谈话之中，关于媒体、关于防守组、关于球迷等等，透露出太多太多信息，他们看不到整个全局，但陆恪却看得到；更何况，洛根今天才刚刚犯下大错，如果不及时弥补的话，以后他会死得很惨。
对洛根来说，他宁愿面对莫斯，也不愿意面对陆恪。莫斯也就是暴脾气而已，大不了就挥舞着拳头对打一场；但陆恪……可能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怎么了？有疑问？”陆恪察觉到了马库斯和洛根正在交换眼神，于是开口询问到。
“不，不不不。”马库斯连连摆手，“没问题，我觉得没问题。我只是和洛根说，我们马上就过去找泰德，看看事情到底怎么解决。那……迈克尔和弗农呢？”
迈克尔-克拉布特里和弗农-戴维斯本场比赛的表现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复苏，直接原因就是莫斯担任了吸引火力的角色，下一周的比赛也必然是如此进攻模式，所以，莫斯才是关键，克拉布特里和弗农暂时可以不用担心。
“交给我吧。”陆恪简单地说道。
他知道，更衣室问题，心态问题，这些事情都不是说解决就能够解决的。因为球员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独立个体，而不是电脑游戏里的数据，修改了数字之后就能够立刻恢复；他们终究还是需要时间、需要沟通、需要和解。
陆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解决，甚至不知道能否解决，但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原本还期待着，经历了2007年新英格兰爱国者全胜赛季的兰迪-莫斯能够成为解决问题的钥匙，但现在看来，还是只能依靠陆恪自己。
……
在这之后，整个球队大巴之中一片安静，不仅仅是进攻组和特勤组所在的大巴，防守组的大巴和教练组的大巴也都是如此。
基普-克莱斯特垂头丧气地重新走了回来，朝着进攻组教练克雷格-罗曼、防守组教练维克-方吉奥等人摇摇头，一屁股就重重地坐到了位置上。
面对着同事们投来的视线，基普抬起双手用力揉了揉脸颊，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道，“他说不用担心，橄榄球运动员本来就是荷尔蒙过剩，发泄发泄就没有关系了。”说出口之后，基普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惊叹连连，“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没有关系？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客队更衣室发生的情况，球队上上下下很快就知道了，这是两个赛季以来，队内爆发最严重的一次混乱，甚至可以用“内讧”来形容了。
这是一个棘手问题，这是难以解决的问题，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任何一个集体体育项目的任何一支球队都可能遇到这样的问题；但不管如何，主教练还是必须肩负起解决问题的重任，因为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哈勃不擅长处理更衣室问题，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刚刚基普主张前往和哈勃谈谈，询问一下解决的方案，其他同事们都表示给哈勃更多一点时间，现在询问哈勃，估计也得不到什么清晰的思路。
可即使如此，他们依旧没有料想到，哈勃居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
“他不是不想要解决，而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克雷格也忍不住挠头。
基普抬起头来，“以前他在斯坦福大学时也是如此吗？”
克雷格-罗曼和维克-方吉奥都是吉姆-哈勃在斯坦福大学时的同事，虽然时间不长，两个人都只打了2010年一个赛季；但合作却十分愉快，于是哈勃加盟旧金山49人的时候，就把两个人当做嫡系一起带了过来。
克雷格和维克交换了一个视线，最后点点头，异口同声地说道，“是的。”
更衣室问题，真的不是哈勃的强项，甚至可以说是短板中的短板，因为哈勃自己就是一个火爆的急性子，一旦脾气上来了，粗口比球员还要流利；而且是敌友不分全面开炮，又挑剔又麻烦又苛刻又自我。
让哈勃来处理更衣室问题？简直就是往加油站里扔一把大火。
“那现在怎么办？”基普只是一名四分卫教练，他曾经在圣迭戈闪电担任过进攻组教练，但仅仅是一个赛季而已，他的能力也不在统领队伍方面，调/教近端锋、外接手或者四分卫这样的单独群体，他能够胜任；但进攻组教练的总指挥权，他却总是容易自己犯错。
克雷格轻轻吐出一口气，“还是需要我们来处理。一会，我们先找队长分别聊一聊吧，看看队内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我们再碰头。”这番话是对着维克说的，既然现在是进攻组和防守组之间出问题了，他们也只能暂时分开来处理了。
维克不由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其实进攻组基本没有什么问题，斑比会处理好的；但防守组的问题就麻烦多了……”
“帕特里克和艾哈迈德都能够解决问题，一个严肃一个轻松，两个人搭档一下，事情就迎刃而解了，我还觉得防守组的事情更加简单呢，要不然，我们更换一下？”克雷格毫不留情地吐槽到，“斑比很好，他一切都很好，他也愿意承担责任，但终究只是一个二年级生，经验还是太过欠缺了。”
“我觉得今天更衣室的时候，他的表现就挺好。他可以以中立的身份来呵斥两边的队友们，将场面控制下来，但这样一来，进攻组的士气就会严重打击，防守组也会幸灾乐祸的，斑比的处理不是最完美的，但却是最恰当的。”基普还是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面对克雷格和维克投来的视线，基普摊开了双手，“我始终是站在陆恪这一边的，你们看我也不会改变什么，即使是艾利克斯-史密斯依旧留在队内，我也不认为他能够做的比陆恪更好。”
“呼……希望如此吧。”克雷格的担忧还是挥之不去，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
球队内部的气氛无比压抑，进入机场就可以察觉到了。
进攻组和防守组都没有再次发生争议，也没有发生骚乱，但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甚至就连视线交错都没有，明明所有人都站在一起，却没有任何交谈和交流，那种低调而压抑的气氛，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他们刚刚取得了十一连胜，更像是赛季目前十一连败一般。
这种沉闷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飞机之上，始终没有得到缓解。
可以说，整个赛季以来累计压抑的情绪全部都爆发了出来；甚至还可以说，两个赛季以来所承受的压力都释放了出来，现在大家都需要缓冲期。
至于缓冲期结束之后，事情到底会如何发生，没有人能够断言。
置身于飞机之中的高压环境，耳膜之上的压力一点一点上升，陆恪只觉得越来越烦躁，他正在思考着进攻组和防守组的事情到底应该如何解决，但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案，只是在不断发散思维，越想越复杂、越想约繁琐，整个脑袋几乎都要爆炸了。
如果可以的话，陆恪也不想要烦恼这些事情。但显然，他不行。
最后，陆恪还是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在走道里来回踱步，让自己放松放松；依旧没有太多作用，干脆就来到了卫生间旁边的小空地里，仿佛只需要到一个宽敞的空间里，就能够喘过气来一般，然后，陆恪就看到了帕特里克-威利斯。
940 领袖风范
帕特里克-威利斯盘腿坐在了地上，侧面面对着安全出口，背部靠着前一排的座位靠椅，尽量地不让自己挡住安全出口的空间否则空乘人员就会过来发出警告，希望乘客离开这片区域，确保机舱的基础安全。
因为整个位置太过狭小，威利斯被迫蜷缩在角落里，看起来就好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陆恪微微愣了愣，而后就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但陆恪没有转身离开，他没有打算回避防守组队长，恰恰相反，他认为自己需要和防守组队长促膝长谈一番。
其实陆恪刚刚认真地思考过，他是不是应该亲自前往防守组，面对着所有防守组队友们亲自表示道歉，亦或者是进行沟通，再不然就是面对面地和解。
但如此解决办法的问题就在于：进攻组队友们是否会因为陆恪的行为而感觉到背叛，这一点暂且不说；而防守组队友们是否愿意买账，效果又有多少，是否会进一步激化矛盾，这些都是必须打上一个问号的。
和威利斯面对面沟通，这则是另外一个解决方案。进攻组的事情留给进攻组队长解决，那么防守组的问题也自然就留给防守组队长考量，至少，可以暂时将问题控制在一个可以期待也可以计算的范围。
现在，意外看到威利斯，陆恪也就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在威利斯的身边盘腿坐了下来。
威利斯显然没有预料到意外访客，愣愣地看了看陆恪，似乎正在犹豫着，自己到底应该起身离去，还是应该怒不可遏，但最后，他还是什么动作都没有做，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开始指示陆恪的动作，“稍稍往里面一点，那里可能会影响到空乘人员的餐车通过。”
陆恪往里面微微调整了一些位置，一直到确认自己的坐姿没有问题之后，转过头来，然后就看到了他和威利斯两个人窘迫地蜷缩在一起的模样，不仅没有更加舒适，反而还更加拘谨起来，那狼狈的姿势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但唯恐自己的笑声打扰到其他乘客，两个人都不得不用力抿嘴，将所有笑容都憋在肚子里，不经意之间，那种滑稽的模样就让波澜不惊乃至于有些尴尬生涩的气氛环节了下来。
等笑容终于缓缓地收敛起来，陆恪郑重其事地对着威利斯说道，“抱歉。”
没有狡辩，也没有迂回，陆恪就这样真挚而诚恳地表示了歉意。
如此没有遮掩的直线球，威利斯再次没有预料到，下意识地就想要说一句“没关系”，出于礼貌或者出于习惯，但话语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陆恪就紧接着继续开口了。
“不用介意，这一句道歉，的的确确是我应该说的。”陆恪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今天在更衣室里的表现，我有责任，我应该承担错误。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场合，作为球队的一员，我都不应该指责队友的糟糕表现，更何况，我的用词和语言着实不太雅观。”
“我们是一支球队，一个团体，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并肩作战，而不是互相指责彼此的错误和疏漏，所谓的队友，意义就在于弥补彼此的失误，然后共同冲刺同一个目标。如果没有防守组一直以来的优异表现，进攻组是不可能取得胜利的。”
“更衣室的行为，我没有狡辩的余地，我也不想要推卸责任。我的错，的确就是我的错。我需要郑重其事地表示道歉。尽管，这里不是最完美的环境，但……抱歉。”
陆恪的一番话，说得并不急切也不快速，似乎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的细嚼慢咽，真心实意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威利斯认真地打量着陆恪，严肃而尖锐，似乎正在居高临下地审视陆恪一般。
但陆恪却没有退缩，就这样堂堂正正地坐在他的面前，没有逃避、没有推诿、没有借口，就这样干脆地把所有过错都承担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忽然，威利斯沉闷的心情就明朗了起来，但他还是压着声音，开口询问到，“你这是作为陆恪个人表示歉意，还是作为进攻组队长发表看法？”
“这是作为个人的，也是作为进攻组队长的。”陆恪坦然地承认到。
这是领袖的责任和义务。
如果是莫斯或者洛根，他们可以狡辩，他们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他们甚至可以反过来指责威利斯；但作为进攻组队长，他却必须承担自己队友们所犯下的错误，错了就是错了，只有领袖真正地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们才能够为解决问题创造条件。
威利斯不由松了一口气，轻笑了起来，“你知道，你刚刚这样说，简直就没有给我任何余地，即使我想要做恶人，继续谴责你一下，发泄怒火，似乎都没有办法，只是显得我太没有肚量了，你这只狡猾的狐狸。”
陆恪紧绷的肩线稍稍松了松，但表情却没有完全放松下来，依旧诚恳地说道，“如果你现在想要发火又或者是想要宣泄情绪，没有问题，依旧来得及。我就在这里，我不会逃跑的。”
威利斯轻轻摇了摇头，哧哧地笑出了声，“放心，我体会到你的意思了。没有必要那么紧张，我不是阿尔东那个毛头小子，我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的。”
威利斯用肩膀撞了撞陆恪的肩膀，然后，两个人都同时露出了笑容，气氛真正地轻松了下来。
“刚刚，你完全可以把责任都推到兰迪和洛根他们身上，事情是他们挑起来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事情会变得简单许多。”威利斯的情绪已经放松了下来，以轻松的口吻说道。
陆恪点点头，“我知道。但不管如何，站在你的面前，我就是进攻组的一员。今天的问题是进攻组和防守组之间的问题，我还是必须分清立场的。有些时候，插科打诨把事情带过去，那也没有关系；但有些时候，责任就是责任，不能轻易推卸。”
说到这里，陆恪也轻笑出了声，“享受光环的时候就乐在其中，背负责任的时候就落荒而逃，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本来还是严肃的话题，现在陆恪如此解释一下，顿时就充满了喜感。
威利斯呵呵地笑了起来。虽然道理是如此，但真正履行的时候，却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承担这份责任的重量。
“现在看来，你终于像是进攻组的领袖。不仅仅是队长，而且还是领袖。”威利斯发出了真心的感叹。
其实，如果陆恪不过来找他，威利斯也是要过去找陆恪的。进攻组或者防守组的事情，可以留在他们各自的内部处理，但作为防守组队长，威利斯却必须知道进攻组的态度。今天的确是防守组表现不佳，但进攻组的挑衅行为也是不能原谅的。
现在，陆恪的主动上门行为，主动化解了矛盾和冲突，威利斯也可以坦然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也证明了陆恪正在成长也正在成熟。这是好事。
威利斯又紧接着说道，“现在进攻组内部现在到底怎么样？”
“呼，还是有许多问题，外接手群状态还是不好；现在在记者们的吹捧之下，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就是联盟第一了，好像超级碗已经塞到口袋里了。即使有问题，也看不到问题，或者根本不认为是问题。如果不引爆，问题就一直存在；但引爆了，却又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集体爆炸。”
陆恪还是处于烦恼状态，他需要建议，而帕特里克-威利斯和大卫-阿肯斯就是队内最适合的询问对象了，又有资历又有经验，而且，他们一直以来都非常照顾陆恪。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了机会，忍不住就把问题一股脑地全部吐了出来。
但说完之后，陆恪就欢笑起来，“等等，这是我们进攻组内部机密，我是不是不应该多说什么？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呀。”
威利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放心，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防守组的内部机密。现在防守组内部也是一个个心高气傲。”
“去年我们防守组是联盟排名第三，但其实赛季中的起伏非常明显，季后赛两场比赛的表现也远远称不上出色，否则德鲁-布里斯和伊莱-曼宁得分也没有那么轻松了，短板着实不少；而今年，说是联盟暂时排名第一，但问题还是不少，他们却处于一个骂不得也训不得的状态。”
威利斯也是忍不住连连摇头，现在想想，今天的更衣室问题也不知道应该是开心还是担忧，“今天这场比赛的状态，确实是糟糕透了，即使兰迪他们不挑衅，回去之后，我也是要狠狠地训斥他们一顿的。我还正在发愁着，问题到底应该怎么说呢。真是的，比女人还要难伺候。”
“需要我过去和他们表示歉意吗？”陆恪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到。
威利斯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用。防守组这里的问题，交给我就好。我会转达你的意思，你的态度摆在这里，这就足够了；如果你就这样直来直往地表示歉意，进攻组怎么办？他们现在也憋着一口气呢。不要看这群家伙一个个强壮的不行，但其实就是一群没有长大的孩子。”
威利斯的如此形容，着实太过生动，以至于陆恪也忍不住欢笑了起来。
941 急于一时
队长对队长，领袖对领袖，进攻组对防守组，陆恪和威利斯就这样把话摊开来之后，事情顿时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率领球队、成为领袖，这显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陆恪没有经验，他也会犯错，也会发蒙，也会茫然，现在，他正在摸索着属于自己的方式和道路。
“对了，你刚刚说，记者们怎么了？”抱怨完毕之后，威利斯还是捕捉到了陆恪话语之中的重点，立刻就绕了回来。
陆恪稍稍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但……他应该说吗？还是说，这只是他自己的杞人忧天？因为所有的新闻媒体都是如此报道的，当一支球队连连取胜之后，赞誉和夸奖自然是在所难免，根本就没有到“捧杀”的程度。
但认真想了想，陆恪还是把自己的想法与担忧全部都说了出来。
过去几周时间里，陆恪始终在思考的问题，如果可以通过今天的更衣室突发状况，意外地得到解决，那就再好不过了。尽管，这并不容易。
威利斯细细地琢磨了一番，“对于什么捧杀策略，我不太懂。以前读书的时候就不太用功，后来和记者们打交道也没有什么概念，这一方面，你是专业人士，你自然是更懂的。如果你所说的全部都是真的，这也不稀奇。新闻媒体不就是这样吗？当初的新英格兰爱国者是全民公敌，现在轮到我们也没有什么意外。”
没有想象中的震惊，也没有预料中的驳斥，威利斯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相信了，并且认真地进行思考。这不仅仅是队友而已，他确实把陆恪当做平起平坐的进攻组队长看待，这对于一名二年级生来说，着实太过难得。
“这样吧，回去之后，我们把大卫喊上，嗯……艾哈迈德也一起喊上，刚好，今天就发生了这件事，我们好好地合计合计，看看问题到底应该如何解决，你和大卫负责进攻组，我和艾哈迈德负责防守组，总是能够想到办法的。”
威利斯还是彰显出了自己沉稳的一面，又或者是更加富有经验的一面。
陆恪却依旧是年轻人，朝着威利斯挑了挑眉，神情也稍稍舒展了开来，似乎重新获得了源动力一般，“为什么要等回去呢？接下来飞行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呢，而且，落地之后，进攻组和防守组难道就这样继续尴尬着吗？”
没有继续多说什么，陆恪径直就站立了起来，先后把大卫-阿肯斯和艾哈迈德-布鲁克斯召集了过来，四个人齐聚一堂。
但没有想到，空乘人员却过来劝告，他们的行为可能堵塞安全出口，这对于飞行安全来说是不理智的做法，必须疏散。
面面相觑之间，陆恪主动与空乘人员展开沟通，说明了情况、解释了意图，然后
四个人就来到了空乘人员的工作间。
四个高大强壮的橄榄球职业运动员集体塞进来，本来就不宽敞的空间，现在就更加拥挤了，就如同白雪公主进入了小矮人的房子里一般，稍稍伸一个懒腰就要把屋顶戳破了，但他们却毫不介意地，认认真真地开始讨论起来。
……
客场艰难地击败了新奥尔良圣徒，豪取十一连胜之后，旧金山49人更衣室内部却意外发生了矛盾冲突，进攻组和防守组之间不对，不仅仅是他们之间，而是整个更衣室之间都存在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这显然是一个棘手问题，一个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问题，一个每支球队都可能遇到的问题。
尽管陆恪希望能够尽快解决，就好像数学题一样，发现了难题的同时，就开始运算和解答，拒绝夜长梦多；但更衣室问题不是数学题，急于一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抵达旧金山国际机场之后，克拉布特里和阿尔东在卫生间又差点再次发生冲突，当时陆恪等几位队长都不在，最后还是鲁帕蒂和纳渥罗把他们两个人分开，避免了更衣室冲突直接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阿尔东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机场，没有乘坐球队大巴，甚至没有领取自己的行李。
克拉布特里和弗农、贾斯汀也都消失了，行李转盘的时候还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但机场的人来人往之中，等回过神来专门寻找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了。
陆恪和阿肯斯、威利斯等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视线，本来，他们还准备召集队友们一起前往酒吧，用酒精来解决问题，但现在看来，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球员们就已经四分五裂了。
回过神来认真想想，更衣室问题刚刚才出现，而且严重程度还在想象之上，当天晚上就要求所有人没有隔阂地握手言和，这确实不太实际。
现在陆恪有些羡慕篮球队了，比起橄榄球队五十三人的球队大名单来说，把一支篮球队的首发和替补的所有球员组织起来，显然就简单许多了。
尽管无奈，球员们还是只能就地解散。暂时让大家互相分离开来，冷静冷静，然后再寻找解决办法。
一夜无话。陆恪昨晚的睡眠不太安稳，整体来说还是烦心事没有能够放下，但第二天早晨，他还是按时醒来，生物钟似乎已经养成了习惯；反正也睡不着，于是陆恪干脆就起床了，还是按照一直以来的行程，开始晨跑的恢复训练。
满脑子都是杂乱思绪，拥挤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几乎就要爆炸，以至于跑步的脚步节奏和呼吸韵律都有些紊乱，体力消耗比平时要严重了许多，这样的状态着实好久好久没有出现了，心烦意乱之下，还有些沮丧。
陆恪只能埋头狂奔。
一直到脚步开始变得沉重起来，混乱的呼吸让肺部开始变得刺痛起来，如同无数尖刺朝着里面钻一般，迫不得己地，陆恪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知道，如果自己再继续勉强狂奔下去，可能还会让自己陷入受伤的困境里。
此时此刻，陆恪才注意到周围陌生的景色，这不是自己平常坚持锻炼的道路，在忘我的肆意狂奔之中，似乎错过了一个岔路口之后，然后前进的道路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像旧金山49人现在的状态一般。
尽管球队至今依旧保持了赛季不败，但仅仅一个岔路口的错误就可能走向截然不同的位置，葬送所有人整个赛季的努力。
旧金山综合医院。
陆恪注意到了医院建筑的熟悉模样，微微愣了愣，最后哑然失笑起来：偌大的旧金山，他怎么就来到了这里呢？难道潜意识正在指引着脚步的前进方向吗？
仅仅两周之前的烛台球场，那片金色海洋的盛况，现在依旧历历在目，球员和球迷们紧紧地团结在一起，为了同样的目标而奋斗；但现在，他们却正在分崩离析、支离破碎。如果瑞恩-鲍德温知道了，他会伤心吗？还是会愤怒？
不由自主地，陆恪有种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他现在没有办法面对瑞恩；但脚步终究还是僵硬在了原地，犹豫片刻，他转过身，朝着医院迈开了脚步。
问题始终是存在的，不会因为逃跑或者无视就消失，他终究需要正视问题，然后解决问题。
陆恪在复健室里找到了瑞恩。
瑞恩的生活开始变得规律而无聊起来，每天早晨起床之后，医生会进行简单的检查，确认肌肉的萎缩和神经的反应等相关状况；而后他需要前往药房取药，用完早餐之后，服用自己的药物；接下来就是前往复健室开始复健。
日复一日。今天也是如此。
陆恪没有打扰瑞恩，而是站在复健室之外静静地等候着。
复健室里不少病人都是因为车祸或者意外或者疾病等等情况而陷入瘫痪的，有半身瘫痪、有全身瘫痪、有部分瘫痪，不管什么情况，他们都必须在复健师的帮助下坚持复健，否则肌肉的萎缩速度可能超出预期，这对于病人都是不好的。
瑞恩非常认真，不过是抬腿、抬手、转体之类的简单动作，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的基础动作，但他却需要消耗所有的能量、集中所有的精力，才能够完成。
三十分钟的复健过后，瑞恩浑身都已经湿透了，看起来就好像运动了十几个小时般，但其实时间只过了三十分钟，他也仅仅只是抬抬手抬抬脚而已；但瑞恩却丝毫不在意，欢快而灿烂地大笑了起来，那发自真心的笑容，仿佛刚刚完成了马拉松壮举一般。
“嘿，陌生人。”瑞恩离开复健室的时候，陆恪主动抬起了右手，打起了招呼。
坐在轮椅之上的瑞恩抬起头来，微微愣了愣，惊喜的表情就一点一点地绽放开来，然后欢呼地喊出声来，“斑比！”那没有遮掩也没有折扣的幸福神色，让陆恪的心情也忍不住跟着一起飞扬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瑞恩推着轮椅走了上前，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赢得漂亮！我们再次击败了圣徒！哈哈，十一连胜，你可以想象吗？十一连胜！”
是的，陆恪几乎都已经忘记了，他们刚刚赢得了本赛季第十一场胜利，现在应该是开心庆祝的时刻才对。
942 坚持本心
“十一连胜，现在就满足了吗？征程才刚刚进行一半呢！现在就满足了可不行。”面对瑞恩的欢快和喜悦，陆恪也展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怎么样，感觉如何？这两周的复健情况还在预期之中吗？”
“我觉得，比起物理复健来说，比赛胜利的精神复健效果要好多了。”瑞恩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如这样，我负责康复，你们负责夺冠，这笔交易划算吗？”
“我觉得挺划算的。”陆恪伸出了右手，同样一本正经地回复到，“要不，我们现在就达成约定？要不要签字盖章什么的？然后再找一个公证人？”
瑞恩哧哧地笑了起来，拍开了陆恪的右手，“我不知道，我们的四分卫居然喜欢耍无赖。”
肌萎缩侧索硬化症是不治之症，没有治愈的可能，他知道这一点，陆恪也知道这一点。这是一个不公平的交易，也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交易。陆恪可以坦然地“完成”交易，但他却不能他想要就这样答应下来，但最后时刻还是退缩了。
陆恪也没有强求。身患绝症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他不知道，也无从得知，所谓的感同身受是不存在的，只有真正亲身经历过那种绝望和痛苦，才能说“我也明白”，否则，旁观者永远都只是旁观者。
“比起无赖来说，我更加倾向于睿智这样的形容词，这可是你们的四分卫。”陆恪故意做出了一副自大的模样，将胸膛拍得砰砰作响，这让瑞恩也跟着起哄吹起了口哨，在医院走廊里回荡着，显得有些吵闹，陆恪顺势就转移了话题，“我准备到花园散散步，有时间担任我的向导吗？”
“噢，求之不得。”瑞恩欢快地说道，“你知道，每天在医院里的时间真的太难熬了，我们每一天睁开眼睛之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到底应该如何打发这一天的漫长，是不是应该给家里打一个电话，消耗一个小时；然后去游泳池里泡一泡，再次消耗一个小时。上帝，如果有人愿意陪我打发二十分钟，我就愿意把午餐的小包薯片让给他，这是住院部的告白方式。”
瑞恩自己推着轮椅，陆恪跟在旁边，两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朝着医院后方的花园方向走去。
瑞恩的精神状态比想象中要积极得多，也许是因为复健可以看到效果，也许是因为旧金山49人还在持续赢球，也许是因为今天刚刚好碰到了心情明亮的一天，他可以自嘲打趣地吐槽着医院里的那些琐事，丝毫没有自暴自弃的模样。
在这一刻，陆恪和瑞恩似乎不是球员和球迷的关系，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甚至比普通朋友还要更进一步，惬意而自如，不知不觉中，陆恪的心情就渐渐放松了下来。
两个人并肩安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准确来说，应该是陆恪坐在长椅上，瑞恩就坐在旁边的轮椅上，沐浴着周一清晨的阳光，懒洋洋的金色光芒让身体都渐渐温暖起来，初冬的旧金山也透露出一抹暖意。
“所以，你呢？最近怎么样？”瑞恩转过头来，他可以察觉到陆恪的心情稍稍有些低落，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提问，但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询问到，“一直都是我在说，医院的故事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说说外面的世界到底怎么样了？”
“我们正在赢球。我们正在训练。这就是全部了，相信我，职业球员的生活远远比人们想象中要无聊得多。”陆恪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
但瑞恩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投来了视线，那视线仿佛可以识破陆恪的想法一般，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暴露了。这让陆恪哑然失笑起来，“非常明显吗？”
“当然。”瑞恩用无比夸张的表情说道，“你的黑眼圈多么明显，你出门之前难道没有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吗？然后又专门过来医院探望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休息日的早晨，你有固定的恢复训练计划。斑比，我是一名九人，你是我们的四分卫，我清楚地知道你的生活习惯。”
“哇哦，为什么听起来有些渗人？这确定不是跟踪狂什么的吗？”陆恪抬起双手抱住了自己，仿佛把鸡皮疙瘩全部都拍掉一般，那活宝的模样让瑞恩也是欢快地笑了起来。
笑容慢慢地收拢起来，陆恪认真思考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事情的全貌，而是沉吟地说道，“我正在思考着，到底应该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领袖？”
“什么？”瑞恩脱口而出就是充满困惑的一个词语，惊叹声就紧接着冒了出来，“你是一名天生的领袖！你难道没有看到自己在球场之上的表现吗？上帝，你现在仅仅只是一名二年级生而已，但我们现在却是联盟之中唯一一支没有输球的球队！”
“哈。”陆恪知道瑞恩误会了，“不，我的意思是，除了打球之后。显然，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领袖，仅仅只会打球，这还不够。”说出口之后，陆恪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语：他不知道的答案，为什么瑞恩会知道呢？
瑞恩却没有吐槽或者打趣，而是沉默了下来，陷入了沉思之中，“你知道吗？每一天在复健室里的生活，其实充满了无数负面情绪。”
“有些病患，无论如何努力，他们就是看不到希望，就连医生也都束手无策，他们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不能走路，不能站立，不能吃饭，就连解手都必须依赖护工，如果刚好碰上护工今天心情不佳，那就糟糕了。他们没有办法寻找另一半了，即使找到了，甚至就连牵手和亲吻这样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平静的话语，和陆恪的话题没有任何联系，但瑞恩却说得非常认真，陆恪也专心地侧耳倾听。
“和他们比较起来，我到底算是更加不幸还是更加幸运呢？我也说不清楚。”
“我正在朝着死神冲刺，每一天的努力就是竭尽全力地让速度慢一点、再慢一点，但即使是降低到最低速度，我还是无法阻止这个过程。而他们，就这样停留在了原地，无法后退也无法前进，甚至就连自杀都做不到。我真的不知道到底谁的情况更好一些。”
说着说着，瑞恩自己就轻笑了起来，那种豁达和释然却依旧掩饰不了隐藏其中的苦涩和唏嘘。
“我没有办法。”
瑞恩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却终究还是失败了，“准确来说，我没有办法去思考这些问题。因为每一个问题的答案都太过可怕了，越想就越复杂、越想就越可怕，无论答案是什么，可能都不是我能够承担的。”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复健，一步一个脚印，一天又一天，期待着未来的某一天事情可以出现变化，也许我能够自己吃饭，也许我能够见证球队重新赢得超级碗，也许……哈哈，也许我还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对象。”
看着瑞恩那促狭的眼神，陆恪着实是忍俊不禁，越想就越好笑，于是就这样哧哧地笑了起来。
“怎么样，不错吧？我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梦想还是要有的，也许就实现了呢？”瑞恩自己就美滋滋地开始砸吧砸吧嘴巴起来，似乎正在幻想着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
那模样着实是太好笑了，陆恪的笑容根本停不下来，用手肘撞了撞瑞恩，“为什么我听起来好像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说说，你是不是在医院里有心仪对象了？医生？护士？护工？还是病患？”
瑞恩的笑容就大大地上扬了起来，“现在还什么都没有，我和她仅仅只是见过两次面而已，在医院的宾果游戏大会上。我正在寻找机会和她搭话。我想着，如果她也喜欢橄榄球就好了。你说，如果我们进入了超级碗，我约她到现场去观看比赛，她会答应吗？”
现在都还没有搭话，居然就已经开始遥想未来了？这速度，可以的。
“当然。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如果我们真的进入了超级碗，我提供球票，你发出邀请。”陆恪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为了你的未来幸福生活，我也需要全力以赴，率领球队重新杀回超级碗舞台才行。但前提是，你有这个勇气发出邀约，现在都还没有搭上话，这不太对劲吧？”
“这叫技巧生疏！太久没有使用了，现在有些生疏罢了！”瑞恩立刻梗直了脖子，连忙澄清。
但陆恪依旧是满脸不相信的神色，这让瑞恩也着实郁闷，“说说，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孩？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帮忙。”
“……”瑞恩一脸郁闷地瞪着陆恪。
认真想了想，突然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陆恪的杀伤力似乎太大了，又是职业球员又是超级英雄，而且性格开朗、训练敬业，几乎没有任何负面新闻，这对于任何一个女生来说，难道不是都是模范男友的样本吗？
万一，只是万一，那个女孩喜欢上陆恪这一款的怎么办？
瑞恩突然就觉得事情不太保险，他自己都还没有探索出来一个所以然呢！于是，他就立刻抢话说道，“刚刚不是在讨论什么专业问题吗？怎么突然就转移到这里来了？我们的重要话题还没有说完呢！”
不等陆恪插话，瑞恩就瞪大了眼睛急切地说道，“我们刚刚说到哪里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