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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奀     一剑画天txt下载     一剑画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比强盗还要糟糕的一群人

    这些法术,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有,有几乎是最简单的火行法术,只不过是火球火雨零零碎碎什么都扔过来了,还有一些奇怪了很多的阴险招数,不管是诅咒或者是腐蚀性很强的药草混合的药膏,再就是连所谓江湖中人的暗器也用上了,地上差了不少铁蒺藜还有飞刀等物品。

    但是这些好像都没有杀掉这个胆敢在上一个名义上拥有者刚刚死掉就把手伸向铜壶的男子。

    就在唐谦周围好像法术都无法侵入一样,他脚边的土路只是土路,火焰围绕着他逐渐熄灭,那些飞刀暗器只是到了他的脚前停住了,唐谦其实只是拿出来了那把连剑鞘都没有的破剑。

    没有剑鞘,就是出鞘。

    “我其实就是摸摸看啦。”唐谦竟然还有心情嬉笑,他这句话话音刚落,更多比刚刚还要复杂的多的法术就已经到了,唐谦能够做的,只剩下了出剑。

    在周家村大概能有几百个修士闻风而来,而这几百个修士大概就有着不下百种修道的道路,不同的道,可以不相为谋,但是也可以一起去杀一个人。

    天地间在这一瞬间,连唐谦的剑光都看不清,那一丝剑光好像因为这几百个修士合力一击在这一瞬间就已经消散了。

    远在数里外,马车,铃铛,还有一个双腿又长又好看的女子,女子虽然还是不施粉黛,可是身上多出来了不少的装饰。

    她穿了一件她一般都不会传出来见人的大红衣裳,腰间还有一朵红的很娇艳的红花,这花随风而动,好像活着一样,在呼吸。

    她只是一挥手,一片水幕就出现在了她面前,而这时候正好看到了唐谦那一道剑光泯灭不见的样子。

    “死了?死得好死得好。”女子倒是很高兴,她不敢吵到马车上的男人,所以就算是再高兴,她的声音也很小,甚至连鼓掌的想法在出现的瞬间就否定了。

    “你可以大声一点说话。”低沉的男声很是醇厚,女子身体有些发颤,不敢说话,就要撤掉自己的法术,让水幕消散。

    “他没死,而且很有趣。”男子说道,他在马车中,却没有露面:“很有

    趣就可以继续看下去。”

    只见水幕中唐谦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了一个蹲在屋顶蓄势待发的修士身后,这修士杀气很重,身形很像是某种动物,估计最为擅长近身搏杀,他身上都是深色的衣服,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眸子。

    满是杀气的黑色眸子。

    好像要是在修士们攻击最集中的部分只要唐谦一出现就冲上去打杀了唐谦。

    擅长近身杀人的修士有很多种,不过一般都有一个一样的特点,他们对危险的感知更加的清晰,瞬间这个修士就回过头来,看到了唐谦的时候微微发愣。

    因为唐谦手中还是提着那个铜壶,可是铜壶下面连着的土台也被他一起提着,四四方方的土台之前就算是这几百修士一起钻研半天,也只是确认了他们只能认命的完成那些字的要求,做完了才能得到铜壶,因为土台太过结实,而铜壶还像是长在上面了一样,动也不动。

    所以这个修士这一愣是没想到唐谦竟然能够将这整个土台都一起削下来。

    唐谦竟然随手一扔,将这铜壶连着土台整个扔给了这个修士:“看样子你还挺壮的,你拿着吧。”

    土台带着铜壶,在修士愣神的时候已经飞来,修士下意识的顺手一接,他整个人却连带着土台都落入了房屋,这房顶竟然被这一个土台就压塌了!

    唐谦甚至还在帮忙呐喊“来看啊,这人拿到铜壶了,你们快来看看,这小子都不敢露脸,你想想,他要是一会在屋里偷偷把铜壶从那土块里抠出来,然后再卸掉脸上的黑布,我就不信你们谁还能抓住他!”

    在场的修士不是瞎子,唐谦说的这些事情不用他说修士们看的也清清楚楚。

    远处水幕前,女子看的也清清楚楚,马车中男子还是不露脸,女子其实想不通他这位主人为何不用看也知道,而如果不看就能知道,那还让自己的法术留着有什么用呢?

    “这人,是在驱狼逐虎吗?”女子轻声说道。

    “更像是戏耍,他想要看看这些人能多让他失望。”

    唐谦的这句话明显是能够看出是想

    要让众人攻击这个蒙面修士,可是有些事情就是你这样,你明明就是要去做的,就算被人提前说出来又能如何。

    所以周家村一瞬间就少了一家农户可以住,很是可惜,唯一的好消息只能是这家里有孩子,而蒙面修士落入屋子的时候他的声音很大,而孩子又哭了出来。

    所以唐谦的人已经冲进了这一村子修士的攻击中,狂暴的灵气让整个周家村的地都轻微的晃动了起来,等结束的时候唐谦挡在了这家三口人的身前。

    都是凡人,最简单的普通人。

    唐谦的一只手中抓着的是已经面目全非的蒙面修士,现在他真的没有戴着黑布,可是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已经看不出了,而另一只手还是拖着那一方土台的下方,而铜壶还稳稳当当的放在上面。唐谦就像是扔掉了一个最破烂的皮袋一样把那个修士扔在一边,然后对那还是瑟瑟发抖的农家汉子说道:“你们可以照顾一下他,每天一碗水加一小碗小米粥吧。”唐谦还是笑呵呵的说道:“然后等他能动了你们家的房子他来赔。”

    农家汉子麻木的点了点头,而他的妻子已经有些恍惚,大概是吓坏了。

    “说实话,他们还真没有强盗好呢,”唐谦继续若无其事拖着土台:“强盗烧房子的有,但是真的轮的上炸房子的话,这些人厉害的紧。”

    唐谦这句话没有指望有些麻木的农家汉子回答。

    再远一点的老头整个人都在哆嗦,自己刚刚想要谋财害命的这个家伙也忒吓人了,老头心中想的都是自己的家乡老话,因为他总感觉自己刚刚对这人出手了,估计难逃一死。

    他看的其实更加透彻一些,整个村子所有修士都实验了一遍之后还是打不坏来的土台,唐谦竟然能够一剑斩了,说明就算是这一村子最厉害的人说不定都打不赢唐谦。

    就这个祖宗刚刚我还想谋财害命,给自家赚点棺材本呢?

    老头心中想到,自己实在是太嚣张了。

    而修士们大概都没有老头想的那么多那么深,大多都在认真的思量,要从什么位置杀掉唐谦,是脖子还是心脏。

第十七章 远山上

    唐谦依然一只手托着那半人高的土台,他看起来很轻松,这倒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可是他手中还有剑,这剑也不算什么,破破烂烂甚至还有锈迹,可要是它已经挑断了五个人的手筋,而唐谦却毫发无损,那这一村的修士有些害怕这把破铁片子剑也算是情有可原,唐谦每走一步他身前本来叫的最欢的几个人后退的越快也是能够理解。

    那五个人无一不是用手施法,或是符或是法术,还有一个手中有着一个捆妖绳的修士,绳子硬生生被唐谦一把扯断,就好像唐谦不是一个修道的修士,而是一个人形的妖怪。

    而且他不管这五人一路的惨叫,剑还在滴血而他却一言不发。

    他一共走了一十二步。

    “你、你别再往前走了。”不知道被谁推到最前面的一个大胡子修士有些哆哆嗦嗦。

    “你害怕什么?”唐谦突然感觉很有趣,所以他终于开口说话了,然后迈出了第十三步。

    “我、我、我怕你卸了我的胳膊。”大胡子修士心中有些安心,这人说话了,可是为什么要问我?

    “我为什么要卸了你的胳膊?”唐谦这个时候感觉更有趣了:“他们要杀我,所以我才动手了。”

    大汉双臂上有一对护臂,看样子一身的修为功夫都在一双手臂上。

    “对对对,我不想杀你。”大胡子大汉哭丧着脸:“我也不知道谁把我推到前面的,我青龙山二当家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我赵阳云今天说什么都不会对这位外乡的用剑的大修士出手”他的话说道“不会”二字的时候人已经冲到了唐谦近前的位置,他的一双手臂已经灌注满灵气,那一双护臂因为灵气直接生出了一块块铠甲,包裹了他的手臂连带拳头,两个拳头猛地砸向唐谦。

    他的姿势很低,甚至低的过分,这两拳下去看样子竟然是奔着唐谦的双腿去的。

    莫非这人失心疯了,看到唐谦挑了别人手筋就想着也废了唐谦一双腿?

    拳头带着劲风,已经能够吹动唐谦的衣襟。

    唐谦走出了第十四步,可是第十五步却已经走不动。

    不是因为这个叫做赵阳云的大胡子男人双拳已至,而是因为他的

    双腿已经被人抓住。

    抓住唐谦的人整个人都是在土里的,土行法术可以遁地,这倒是不稀奇,唐谦这个时候内心的想法竟然是,这个人遁法学的不错,抓的也很快

    唐谦双脚立时被地下那人的法术包围,然后半个身子都沉入到了土里。

    赵阳云的双拳这个时候才刚好到来,对准的已经是唐谦的脑袋。

    唐谦那一头蓬乱的头发都被赵阳云的拳风吹得飞了起来。

    轻松岭上长腿女子看到这里已经喜笑颜开,她很讨厌唐谦,甚至不只是讨厌,而是恨。

    心情一好她就想笑,可是嘴角刚刚掀起就又是一阵皱眉。

    她腰间那朵娇艳的红花是活着的,而她腰间现在还有一朵红花没有修复完成的伤口,很大,是唐谦那一剑刺出来的,之前她身上还有很多地方有红花,那都是唐谦之前留下的那个法术炸出来的,红花的根须深入女子伤口,竟然在不断的吞噬女子的鲜血,然后再用根系像是抓紧土壤一样抓紧她的伤口,让伤口愈合。

    所以长腿女子很想看到唐谦被两拳打烂脑袋。

    “冷青,往后站两步。”马车内醇厚的声音突然说道,女子虽然不解,但是她还是照做了。

    只见她眼前的水幕被切开了一条线,然后一柄破破烂烂的剑钉在了刚刚女子站立的地方。

    到的人是唐谦,唐谦比这把剑要慢很多,他是拖着那土台一起来的,轻松岭说是身上东西越多越难走,可是就和一个人拿着一块抹布和拿着一柄剑一样,都是拿着一样的“一个东西”,可是真正的重量却是千差万别。

    土台很重,重到唐谦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擂鼓,而他每一步落下,女子和马车所在的这个小山包都在震动。

    土台带着铜壶在这路上拖出来了一整条深深的沟壑。

    “冷青,冷冷清清吗?那还真是个好名字。”唐谦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还在点头。

    “你知道你这是在谁的面前放肆?”冷青眯起眼睛,她身上所有露出的皮肤都显露出狰狞的血管,她几乎瞬间就催动身上这件红花法袍让自己的伤口迅速恢复,她想动手。

    “要进来喝一杯吗

    ?”醇厚声音的男子出声道。

    唐谦冷笑:“只要不喝粥喝什么都好说。”

    里面人也笑着说:“茶怎么样?”

    唐谦随手扔下了手中的那个土台,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坑,可是这么大的动静那辆马车前面的高头大马一样的安静。

    唐谦高声问道:“要解剑吗?”说着他已经拔起了地上的破剑。

    “不用。”

    于是唐谦就已经坐在了马车内,车外的山间清风吹动着马车上的八角铃铛,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泡茶的人是冷青,她没好气的端给了唐谦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唐谦对面坐着的男人有着巨大头颅,一把大胡子,眼睛圆滚滚的,看着唐谦。

    “实在抱歉,在下不善于除了煮粥以外的事情,不论是做饭还是煮茶都是要拜托冷青的。”这个男子的声音很有特点,很让人安心。

    唐谦没有喝茶,也没有说话。

    “我其实很想知道,唐谦先生你和中州唐谦有什么关系吗?”

    “有也没有。”唐谦想了想,笑了:“我们都叫唐谦”

    “那唐谦先生至少已经是山顶上的修为就不要在这里和我们这些小修士开玩笑了。”

    山顶上就是山巅,山巅上的修为就是最厉害的意思了。

    “我没开玩笑,而且你也不是小修士。”唐谦看着男子那双铜铃般的眼睛,也是双目直视,一眨不眨:“从我上了马车开始,你就已经有三四次想要杀我了吧。”

    “无论是这茶水还是你好几次用你那直指人心的法术来让我相信你,又或者马车本身都是布局之一。”唐谦笑着说:“好消息你好像只是想,我没有寻死你也就没有动手。”

    “中州唐谦倒是不会如此斤斤计较。”那男子一把胡子,笑起来却也不凶,可是笑着的时候却还皱着眉头,如此说道,紧接着他又眉头舒展:“中州唐谦也不会这么爱开玩笑。”

    “所以?”

    “还好你不是那个唐谦。”

    “还好还好。”

    马车内两个男人都在打机锋。

    远山寂寥。

第十八章 司马

    唐谦思索了很多,照理说面前这个男人不应该这么快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朋友喝了血稻粥,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只能靠他自己,又或者是唐谦先生有着超出我们所知的办法,也不是不可以。”那硕大的头颅竟然先开口说话了,他很清楚的知道唐谦想要问的是什么,所以他很容易就能打破沉默。

    “还有那个小鬼,不吃东西就不吃吧,他全身上下连毛孔都能吸收灵气,维持生机。”面前的男人摸了摸自己满是胡子的下巴:“我们只是按照规矩办事,他活下来了我们就不管了,他的母亲死了,那就只好死了。”

    “你好像知道我要问的东西。”唐谦这个时候竟然放松下来,很自然的靠着车厢,然后端起那杯茶就一口气喝干了,完全不是品尝,这不是品茶,甚至连喝茶都不是,这应该叫做倒茶。

    可是他偏偏还感叹了一声:“好茶。”

    然后他还文绉绉的双手端着茶杯,递给了冷青:“劳烦姑娘再给我添一杯。”

    冷青冷哼一声,懂茶之人最为讨厌的就是倒茶的人,可是她还是给唐谦又来了一杯。

    “我其实还是建议你慢点喝。”那个男人话音刚落,唐谦的茶杯也落下了,又是一杯。

    “现在我该喝的已经喝了,那你是不是可以把该说的都说了,不管是你们的这个壶米行,还是这铜壶,连带马车也一起说了如何?”唐谦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的嘴角竟然开始流出血液,这血液不是红色的,而是一种极其惨淡的绿色,可是唐谦的眼神还是很澄澈,甚至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涟漪,他点点头,示意男子可以直接说了。

    “唐谦先生实在是太过客气了,竟然如此信得过在下,那我就简单说一说。”这男子说话竟然比之前还要缓慢,唐谦手中还握着剑,所以他还在等唐谦更加虚弱的时候,可是就算是说的再慢,还是要说道正题的,不然不用等唐谦完全虚弱下去他就要出剑了:“壶米行行走世间其实就是为了寻找适合血稻的人,这种人很少,甚至我们壶米行这么多年能够找到的也没有两手之数。”

    不到十个,唐谦

    心中想着,可是数量不重要,原因呢。

    唐谦知道面前这人对人心的揣测已经到了一种非常细微的地步,自己想要知道什么,他会说,因为他还是会顾虑自己手里的剑。

    “我们其实想要解决一个问题,解决一个困扰了壶米行至少七千九百年的问题。”男人说话还是很缓慢,他说的每一个字好像都经过了无数的思考,唐谦甚至感觉,他不会真的在思考吧,思考哪些可以告诉我。

    “酆都应该怎么进入。”

    酆都也叫做丰都,其实在世俗凡人的眼中,这个地方有着神奇的魔力,所以它还叫做地府,又或者阴间,而里面也有着让人敬畏的十殿阎王,牛头马面以及黑白无常。

    当男子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唐谦嘴里已经开始向外涌出惨绿色的血了,量很大,可是冷青还是没有异动,甚至还往唐谦手中握着的杯子里添加了一杯新的热茶。

    因为唐谦虽然握着茶杯的手在痉挛,可是他握剑的手,还是很稳。

    “事实上我们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我都说了,之前也有很多能够吃掉血稻然后存活的人,从他们身上我们已经找到了酆都的秘密,而就连你刚刚喝下去的毒,都是来自酆都,所以说我也没有必要骗你,一,那个孩子我们没什么兴趣了,可能有人还想要吃了他,可是不是我们,二,酆都和我们已经不是一界,那他们的毒,此界难解,你死掉的可能性很大。”

    唐谦的握着茶杯的手不断的颤抖,直到他只是用痉挛的指力就压碎了这茶杯,茶杯里的茶水到了马车的车板上,竟然冒着白烟,虽然一时半会不会伤害这明显是某种法宝的马车,可是还是很恐怖。

    “好好的茶应该喝掉。”一边冷青的话也是冷冷清清。

    “你是壶米行的头头?”唐谦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这句话,他的舌头有些打结,嘴巴里涌出更多的绿色血液也让他说话有些不清楚。

    “可以这么说,别人都叫我司马。”男子还是在微笑,司马不像是一个名字。

    唐谦点了点头:“那我大概有所了解了。”

    马车开始缓缓的开动,不管这个叫做司马的男人还在打什么算盘,至少他不准备让唐谦死在距离周家村很近的地方。

    其实唐谦还是想要知道,他们去酆都是为了

    “去酆都自然是为了了解生死的秘密,修士修行,最终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司马甚至已经可以很轻松的知道唐谦想什么了,这也很清楚的说明,唐谦正在越来越虚弱。司马拉起了自己的袍子,露出了他的腿:“而且我还很想要解决自己的腿,酆都也有相关的办法。”

    司马的腿和他的头和不成比例,可是更重要的是他的腿几乎和这辆车子的地板连在一起了,就像是生根了,他的血管都已经连到了车子上。

    唐谦这个时候竟然也笑了,他好像是在学着司马的微笑,他既没有一把胡子也没有巨大的眼睛,可是他还是摸了摸下巴:“我其实一开始就想要说明一件事,先生这个称呼真的不适合我,那是给斯文人的,可惜在下实在是有辱……斯文。”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终于略微松开了握剑的手。

    冷青几乎是瞬间就把一把早已握在手中的冰刺钉在了唐谦所在,可是这些冰刺竟然穿透了唐谦坐着的位置,钉在了车厢上。

    那个叫做司马的男人随手一挥,唐谦的身影消散,留下的竟然是车厢地板上的一个大洞,很圆,唐谦应该早就跳车了。

    而本来应该在他身边的铜壶土台也已经不在。

    唐谦此时正在拍打身上的土,身边一边是土台铜壶,一边是他的破剑,他往外啐了一口,吐出来了一个还在不断分泌绿色液体的果核,那液体和血液很像,只不过颜色是惨碧色的,然后他又啐了一口,这一次吐出的却是之前本应该已经被他喝下去的茶水。

    “唐谦先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壶米行的铜壶和酆都颇有渊源,想要有足够的力量来煮粥就需要有足够多的血雨腥风,我本来想要将你葬在一处远离周家村的风水宝地的”司马的声音远远传来。

    唐谦的人冲着周家村飞奔而去,他身上扛着土台,很重,还有轻松岭的禁制,所以飞奔已经算是最快的办法了。

第十九章 血雨与腥风

    周家村在下雨,下的雨很大,大到有如瓢泼,也像是天在哭泣。

    天色渐晚,天上连一片白色的云彩都没有。

    雨却是红的。

    唐谦没有停步,甚至连停下来看看的心思都没有,他身上的衣服被不断的淋湿,那百衲衣甚至都已经鲜红了,到了周家村,唐谦脚下速度更快,轻松岭的限制在这里几乎已经没有,所以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已经到达了那个破旧的寺庙。

    然后唐谦松了口气,因为寺庙还在,有一层淡淡的金色薄膜撑在寺庙的外面,所以说和尚应该还活着,和尚活着,里面的夏语冰还有周生应该也不差。

    所以唐谦就这么站在这诡异的红色的雨中,然后看着寺庙。

    只看着寺庙。

    就好像是这寺庙破旧的红漆木门有着一种迷人的魔力,实在是吸引人,又或者是那个已经不知道是三个字还是四个字的牌匾,真的很会让人遐想,唐谦就像是一定要弄明白这上面原来究竟是写了什么。

    他尽可能的不去管余光能够看到的东西,可是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越是不应该去看的东西,就越能看得清楚。

    无数的修士的尸体,其实这些修士不是很强,甚至可以说是弱的可以,只有少数几个还想着算计唐谦的算是有些道行,可是真的仔细算一下,连一个能和洛城那个奇门术师驼子掰手腕的家伙都没有。

    可是这和这些人是不是应该死掉是两件事,他们死了,甚至死的很彻底,因为他们已经跳过了死掉之后在变干的过程,现在的这些修士,已然是干尸了。

    唐谦有些不想淋着这些雨了。

    “贫僧道行差了太多,只能堪堪护住这一寺之人。”一生和尚的叹息从寺庙的门前传出,能够看出一些细细的金线就是从他的身上连接到了整座寺庙,打开的红漆大门也能隐约看到里面还有一些零零星星的修士,唐谦竟然还看到了最开始的那个老头还有他的两个徒弟。

    天上的雨还在

    下,而唐谦也已经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雨是在他走后开始下的,雨落到修为低的修士身上,瞬间就能抽干修士的血液,然后这些血液被那滴雨再次回到天上,下来的时候就是更多的雨了。

    很快就变成了漫天大雨,而且雨越大,对修士的影响就越大,就算是一些修为很高的修士都一起变成了这“血雨”的养料,很恐怖,而且很绝望。

    唐谦是盘坐在寺院门外的时候听完这些话语的,因为他身上还沾满了这所谓的血雨,而除了那个老头修士以外,都没有人敢站的离门口近一些。

    “一生和尚,你说要是两国打仗,一个国家打输了,是一个人好逃跑,还是带着一群人好跑?”唐谦在认真的思索这个问题,因为一生和尚已经有了答案,可是这个答案不太好。

    “自然是一个人好逃跑,可是带着一群人也不错,按照我佛教给我的应该是带着一群人。”

    “你们的佛说的自然是对的,前提是带着人跑的是一位英勇的将军,可是要是这领头的是一个病夫呢?病入膏肓甚至人之将死,还要拼着自己的性命流逝,也要带着一群人逃跑?”

    唐谦说的是一生和尚那淡淡的金线,护住自己肯定比护佑一个寺庙更加的简单,比如唐谦在这血雨中甚至不会有太多的影响。

    一生和尚只是笑了笑,但是他的笑容又逐渐消失了,甚至立刻拉起那个老头,虽然口中说着:“老先生先去休息休息。”但是动作却是一点也不客气,轻飘飘一掌就把老头送到了庙里更深处,然后他迅速的关上了庙门,只来得及说一声:“小心。”

    唐谦也只来得及回道:“自当小心。”他说完这句话就只能看到那大门了。

    门关上了,唐谦也能感觉身后有一个人,这个人大概是很高,因为他小山一样的身躯已经将影子投在了唐谦的身上,甚至遮住了唐谦整个身体。

    “血雨之后……阁下……”唐谦叹气,可是还是出言问道。

    那人不答。

    所以唐谦只好回身一剑。

    剑不中。

    他才看到,身后的已经不完全是一个人了,这个东西有着人形,可是全身上下都是一种黑色的风,席卷着,旋转着,不会距离这个人很远,可是这又很像是一个人,因为他还有着脖子,脖子上还缠绕着一块褐色的破布,挡住了它的脸。

    这黑色的风让这个怪家伙的所有行为有了实质,却是没有形状,唐谦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剑,背在身后,然后下一刻唐谦整个人就已经被击打的前冲。

    风遇到墙会被挡住,还会往回吹。

    黑色的风不断的冲击着寺庙,一生和尚的金色薄膜,而刚刚击中唐谦的就是回来的一股。

    唐谦身体还没调整过来,第二股就已经到了,而看这样子,唐谦整个人就要被撞到这黑风怪人身体里。

    唐谦一挑铁剑,整个人就跟着铁剑飞了起来,勉勉强强越过了这人,可是刚刚飞过不到两丈,一只还带着黑色劲风的手就已经缠上了唐谦的脚踝,这只手看起来很纤细,而且每根手指都长的可怕,唐谦甚至是楞了一下才想通,这不是纤细,这大概是骨头才能够达到的手指粗细。

    两丈已经比两三个精壮男子摞在一起都要高了,可是偏偏这人的手就能接着一段黑色的风连在一起,然后硬生生把唐谦拉了回来,猛地撞在那寺庙上。

    “阿弥陀佛……”一生和尚低沉的佛唱让人有些安心,唐谦也没有像是撞破寺庙的墙壁,而是像是落在了一块布上,又或者是落在了泥潭一样,深深的陷入了包裹了金色薄膜的墙壁,然后再被缓缓的“吐”出来。

    唐谦手中的剑还是冲着这个怪人的,而唐谦自己用大拇指抹了抹嘴角的一丝鲜血,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天上的雨落下的,还是自己流出的。

    “阁下莫非是腥风?”唐谦问了一个他自认为不是很蠢但是其实愚蠢无比的问题。

    因为对方是不会回答他的。

第二十章 亦有苍天

    风到底是什么东西,有的时候唐谦也会想这个问题,不过在想问题的时候,唐谦总喜欢打瞌睡,就像是他不会太多的去想那个自称司马的男人到底要步多大的一个局一样,实在是太过无趣。

    可是现在唐谦反而想要再去想想那个被自己忘了很久的问题,风是什么。他宁可现在有些瞌睡,哈欠连天,然后他再努力不睡着,不管是撑着眼皮还是绕着这个没有名字的寺庙跑上两圈,也都比对着面前这怪物要好得多。

    这的的确确是一个怪物。

    唐谦不禁想到。

    腥风,这名字不好听,可是唐谦准备先这么叫它,唐谦现在已经被它完全用那比墨还要漆黑的身体环绕起来,唐谦手上的皮肤感受到了一种很糟糕的刺痛,然后唐谦那连冷青使用的水行法术,不管是冰针冰刺都无法突破的皮肤开始显现一道道红印。

    三百里外,马车。

    不知道这马车是用的什么马,也不晓得这是什么车,可是它快的出奇。

    司马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车里,那生在巨大头颅上的巨大脸庞几乎没有什么表情,沉思着,可是他突然说道:“冷青,你知道吗,其实修士修行,不一定要看修为修为有很多的分类,但是其实它们不重要。”

    冷青没有接话,她知道,不管司马有什么话,是不是对她说的,都不是她应该接的,既然提到了她的名字,那就安安静静的听着就行了。

    果然司马接着说道:“比如有的修士懂一门秘法,或者是他明白一门功法,让身上的灵气都猛地加速,这样灵气带动血液,就能让一个人变热,这是不需要任何火行法术天赋就能做到的一般修士只知道火行法术精通的修士可以让浑身着火,这样抵御相生相克的水行法术就有一定优势。”司马说起话来真的就像是一个老学究,很慢,而且很有耐心,他就像是真的在和冷青解释一件事。

    只有冷青知道这是司马在思考,他只是在捋清思路。

    “既然让身体变热就能抵御水行法术,那这个人对于

    修行的理解一定就已经到达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高度,那也就说明这个人属于修士里最厉害的一批人了,这件事我应该是没有猜错的。”司马摸着自己的胡须,他还是在想唐谦之前说有关于山顶人的那番话。

    “修士修行是修力,更是修心,我总感觉刚刚这人说的话中有些意思。”司马的嘴巴竟然是在咀嚼,好像真的是想要从刚刚唐谦说的话中咀嚼出什么滋味一样。

    “可是他已经要死了。”冷青竟然在司马思索的时候插话了,司马只是一愣,然后他竟然笑了:“你希望他死,可是我倒是感觉他很有趣,重点是他真的不一定会死。”

    “不过话说回来,能挡住水行法术已经让我惊讶了,风不属于大五行,虽然和木同源,可是又有些跳脱五行之外,重点在于就算是我,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让风停下来。”司马的大眼瞪得溜圆,他不需要水幕,自然而然就能看清一些东西。

    “我很想知道,修行路上,顶峰中人真的就可以一道精百道通吗?”司马问了一个几乎是刚刚修仙的菜鸟都不一定会问出来的问题,可是他不仅问了,而且看得出来他还真的在认认真真的思考。

    他想从唐谦身上得到一些证明。

    “这人之前是用那个加热的笨法子挡住的我的法术,也就说明他既没有什么法宝护身,也没有铜皮铁骨,最多是脑子活络一些。”冷青说起话来冷冷清清,重点在于她说得对,司马也不得不这么承认。

    “而且这‘腥风’是功德妖怪,想要成型也很是复杂,怨念而生,阴风为身,几乎是不死的,想要对付它可能只有封禁而已……”冷青嘴角浮现笑意:“主人,我想看到他死。”

    修士其实很纯粹,想要什么,就去得到什么,因为修士有着一个比普通人更加有力的理由:本心,而且修士还有一个比凡人更加有力的后盾,那就是修士一般不食五谷,修为越高命越久,所以修士也不会为生活发愁,要是凡人不会每天想着柴米油盐,那他们想一想其他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冷青已经认

    为唐谦死掉是一件符合自己本心的事情了。

    而唐谦却没有什么太多想法,他现在只是在感叹,自己的手上已经出现伤口了。

    阴风阵阵,腥风就像是这个名字一样,难闻得很,唐谦都不得不皱着鼻子,自己身上的血腥味都比这阵阵的风要好闻的多。

    阴风几乎是阻碍了唐谦的所有听觉,可是他还是听到了一声难听的呀呀木门打开的声音,是寺庙,唐谦倒是知道。

    “是这位周生小施主想要看看你斗法,他说其实他都没怎么见过,而且他还很担心”一生和尚的声音传来,唐谦甚至能够想象到周生和一生和尚两个人站在门口,然后一生和尚还闭着眼睛

    “是我太慢了……”唐谦竟然喃喃自语,三百里外能够清晰看到听到唐谦一举一动的司马皱了皱眉,他是真的没有明白唐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周生,我跟你说个事情。”唐谦竟然还有闲心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得到了唐谦血液的腥风好像很兴奋,甚至又暴涨数丈,包裹唐谦的黑风旋转升高

    “刚刚有人和我说山上山巅,我倒是感觉这种命名不是很好,没人说过杀人的人必须是从山上来的,也没有人说过打架会因为这个人住在山上的什么地方而有什么影响,住的更高只是看的更远,不代表这个人更加孔武有力,那要是说山巅就一定最强,很多花白胡子的老道士还在山顶上建道观呢,也没看到他们哪个被山中间的,山低下的人揍的时候有什么不同,最多是下山更加费时罢了。”

    唐谦的这句话只说的同样站在门口的夏语冰云里雾里,而周生亦是似懂非懂。

    “再就是我还想起来一件事。”唐谦总算是在自己的手指刚刚露出白色骨头之时抬起了剑,然后挥动了一下,整个黑色的腥风竟然瞬间停止,唐谦这一剑没什么作用,只是扬起了一阵比腥风更大的风,连天上一直下的血雨都在这一瞬间停止,所有的雨珠都停在了天上,不落下或说是不敢落下。

    “山巅之上亦有苍天。”

第二十一章 雨停了

    “疼不疼啊。”夏语冰很温柔的给唐谦包扎着双手,那双已经露白的手在夏语冰看来已经废了,她带着微笑,笑呵呵的看着唐谦龇牙咧嘴。

    唐谦道:“疼啊,自然疼。”

    “那你刚刚还在那逞强?我们也就是新人来的时候还会有点这种行为,还耍帅?又是山又是天的?”夏语冰说出这些话语的时候还是面带微笑,一点这些语言中应该带有的情绪都没有,可是手下的气力却加重了一些,弄得唐谦脸色都变得白了。

    一边一生和尚不禁提醒道:“女施主,其实他就算是受了伤,也不是那种江湖人的残废,就是他其实还是能够握剑的,那他还是挺强的。”

    夏语冰虽然噤声不说了,可是还是一脸鄙夷,那眼神就好像是一个年迈的长辈,看着唐谦这种不珍惜自己身体的后生晚辈一样,弄得唐谦也是一脸不好意思。

    他也不好说,其实他是说给那个渐行渐远的司马听的,也没法和夏语冰解释,要是不用自己的血,这个腥风的法术也不好破除,腥风是怨念所成,要是想要处理这种妖物只能是使用一些非常的手段,要不然就是类似那些驱邪骗术用来诓骗百姓的方式一样,弄点什么至刚至阳的宝物,虽然那些江湖术士从本质上是骗人,但是从理论上来说其实是成立的。

    可是唐谦是真的没有这类东西。

    而另外的方式其实就是唐谦将自己的法术用在血液里,腥风抽取了带着唐谦法术的血液,就更加方便唐谦直接封锁腥风那好像是风一样不容易抓到的身体。

    不过这些复杂东西唐谦认为就算是说了夏语冰也会嗤之以鼻你唐谦明明是卖弄不成功然后给自己找理由吧。

    想到这一点唐谦索性也就不说了。

    血雨还在下,唐谦的手是伸到了一生和尚的庙中由夏语冰来包扎的。

    就算是这样唐谦受伤了流下来的血液还是会在寺庙的地上融化一个很深的洞出来,直看的那些藏身庙中的修士眼皮直跳,要不是一生和尚是用一己之力庇护

    了这一群修士,他们估计都要提出连手都不让唐谦伸到里面来了。

    或许只有周生看到了,周生不会说,唐谦的血液让整个寺庙外面的金色薄膜都变亮了一点点,这细微的一点点小到周生都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双手上都是夏语冰用自己的捕快衣服撕扯下来的布条,已经缠满,唐谦就起身了:“我正好去查点东西,我刚刚好像发现这里还有一些普通人,也是有趣,他们估计是用官府的什么法器坚持到了这里,说不定就有这个村子的亭长。”

    之前他们还想要找亭长的。

    “找到这个亭长,然后问问知道周大不。”唐谦已经转身,但是夏语冰知道这些话语都是对自己说的,可是周生也转身,甚至跑的更快,去寻找亭长。

    他或许也以为这些话语是对自己说的。

    天上的雨还在下,血色,血色更深。

    腥风已经被唐谦一剑劈散,可是还有血雨。

    唐谦径直步行到了义庄。

    这是一幢破烂的,甚至有些阴森的土房子。

    义庄是放尸体的地方,几乎每个村镇都有,不管是村里孤寡死掉,或者是荒野见到的尸体,最后都会收敛到义庄的。

    没人帮忙办丧事,自然只能由官府帮忙。

    出乎唐谦意料,周家村的义庄不小,而且里面竟然出人意料的满。

    满的意思有很多,唐谦遇到的这个“满”和一般人遇到的不太一样。

    唐谦信步进入,一排排床上躺着很多尸体,义庄里已经没有了人,却又很多棺材,这些棺材就是给这义庄里已经死掉的人准备的。

    不太一样的地方在于,整个义庄所有的死人,都坐了起来。

    唐谦甚至连呼吸都轻了一些。

    义庄里除了唐谦已经没有活人了,甚至有几个已经被血雨吸干了的村民,偏偏也坐了起来。

    唐谦竟然又轻轻咳嗽了一声。

    所有义庄里

    的死人都看向了唐谦。

    唐谦走向了第一个人,他问道:“你是周大吗?”那个死人摇了摇头,他的身体已经差不多腐朽,连头上都已经干枯成为了一个骷髅头,可是他竟然还是努力的抬起自己变成了骨头的手,然后往更深处指了指。

    唐谦又向前走去。

    他刚刚问过的那具尸体竟然起身跟在了唐谦身后,这人身上的肉都烂的差不多了,所以走路很慢,可是还是跟在唐谦身后。

    唐谦走走问问,越问,身后跟的尸体越多,而他越走越深,这一个义庄竟然好像看不到尽头,他身后的尸体已经慢慢把他都挡住了,唐谦就像是逐渐步入了无尽的黑暗一样。

    雨下了一天一夜。

    一生和尚也就在破庙门口枯坐了一天一夜,直到破庙外的薄膜忽闪忽闪的,所有破庙里躲雨的人都心惊胆战的时候,一生和尚打了个哈欠,天上的雨停了。

    就像是那些血雨没有出现过一样,甚至就像是一眨眼,周家村上空就可以看到高悬的太阳。

    周生比夏语冰还要着急,比一生和尚还要兴奋,拉着一个有着一把长胡子的亭长,就冲出了寺庙,夏语冰跟在后面,而一生和尚举着手说了声抱歉,他需要休息。

    夏语冰自然是理解。

    地面上竟然后很多红色像是结晶的东西,周生完全不理会那些旁的,只是催促亭长走快些,去亭长家拿名册。夏语冰好奇的观察了一会,她已经和唐谦学会了不要什么都用手去拿,也学会了如何在尽可能的满足自己好奇心的同时不要发生危险。

    她能够推断出来这是天上血雨凝固之后的样子,因为血腥味很浓,一想到这些就是千百人的血液凝固而成,夏语冰见到这种红色的结晶就绕道走,甚至看都有些害怕去看。

    亭长听说周生和夏语冰是跟着唐谦,而唐谦又是那位救了所有进入破庙的人的高僧的朋友之后,就很配合的带着周生找到了名册,然后又确定了他们要去一个地方。

    义庄。

第二十二章 我是

    义庄在白天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可怕。周生本来就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他只是想到自己亲生的父亲可能会存在这个黑黢黢的房子里,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周生说不清楚,可是他想要弄明白,而他也知道,想要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就需要见到这个所谓的父亲。

    夏语冰在做捕快的时候其实也没有见识过什么真正的凶神恶煞,她最多是抓住过几个偷盗的小贼,却没有见过杀人,虽然平日里胆子很大,也经常以一介捕快自居,可是现在看到了那个好像是好像是漆黑的洞口一样恐怖的门扉,夏语冰还是有些害怕的,她甚至站的比周生还要远了半步。

    可是周生还是拉着长胡子老头走了进去。亭长倒是很平静,他还笑呵呵的安慰夏语冰:“这都乡里乡亲的,也没有什么恶人。周家村已经很多年没有那种坏到骨子里的家伙了,而且那种的我们也不会收敛到义庄里。”亭长很慈祥,眼睛笑的时候总会是眯起来的。

    夏语冰总感觉不太对,可是还想不出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义庄里的尸体都是安安静静的躺着的,夏语冰的头脑里出现了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己都感觉好笑,这些已经死了的人要是不躺着,莫非还要跳起来转几圈再和自己说几句话?

    义庄中尸体大概有十多具,很多已经风干。

    “我们周家村也不算是富裕,想要做一口棺木就需要筹备许久,为了防止这些已经收敛起来的遗体**发臭,我们会先把它们做成干尸简单的办法就是用一些草药塞到肚子里什么的。”亭长不断的介绍着,的的确确,这里一点尸体的臭味都没有。

    夏语冰好奇的观察着这些已经死去的人,夏语冰安慰自己这些人既然已经死了,那就一定不会起来了,这么想之后她心中就没有那么怕了,义庄两边都是架子,已经死掉的村民身上的都是最简单的布衣。

    粗布衣,就连线头都是凌乱不堪,完全不按章法随意编织的衣服。

    这是夏语冰第二次感觉到不对劲了,可是她还是想不起来问题出在哪。

    “衣服是我做的。”这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夏语冰的耳朵后面,夏语冰没有吓得跳起来,没有尖叫,甚至连连眼皮跳都没有跳,她只是抬手要抽出腰间的刀。

    可是握住刀的手却被另外一只更大的,更加粗糙的手握住了。

    这只手的主人和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人,夏语冰猛地抽手转身后退,身子退开了,可是手还是没有抽出,被那个人更加用力的握住。

    夏语冰已经能够看得清楚这人的样貌了,这是一个年纪大概在六十左右的老头,头发灰白相间,身材极为高大,他脸上的皱纹和枯树皮一样,而且他一只眼睛低垂,另一只眼睛却瞪的很大,老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夏语冰。

    夏语冰的手还在那人手中抓着,夏语冰马上就要抬腿了,对付男人,最好的办法可能只有一种。

    亭长却用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更加矫健的动作闪身到了夏语冰和男人中间。

    “这,这是,我们义庄的长工,都叫他老赵。”亭长虽然闪身很快,可是就只有这一个动作却弄得他气喘吁吁:“老赵几乎负责了所有义庄的事情,包括棺木,还有死者的衣物整理。”

    “姑娘的手虽然有些功力,但是还是细腻了一点。”老赵的声音很低沉,沙哑而难听。

    夏语冰听完后哼了一声,然后用力的甩开了老赵的手,而老赵也没有死死抓住,顺势松开了。

    “你知道周大吗?”周生快速的说道,他平时木讷不言,所以说起话来语调也有些奇怪:“就是那个一家只剩下他一个人的,三年前死掉的。”

    “哦,那个鳏夫啊。”老赵点点头:“我带你们去,他们家是真的没有人来交下葬他的钱,所以就需要排队,等那些先于他死掉的,也是没钱的穷鬼下葬了,他才能近棺材。”他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几乎就是把生人勿进这几个字刻在了脸上,而且看老赵看亭长的表情,夏语冰甚至都感觉老赵脸上是不是又添上了几个字:“熟人也勿进。”

    “老赵就是说话不好听,平时也是个挺好的人。”

    亭长低声和夏语冰解释着。

    与此同时,唐谦几乎就站在义庄一个和夏语冰他们所站的位置一样的地方,可是他既没有看到夏语冰,更没有看到老赵还有亭长以及周生就像是他们没有看到唐谦一样。

    他身后已经跟了整整二十三具低着头晃晃悠悠的尸体。

    “周大,在前面。”这是第二十四具尸体站起身说的话,而唐谦远远的就能看到,前面只有一具尸体了。

    而在看不到唐谦的周生夏语冰这边,老赵的手指,也是指向了和唐谦看到的那具尸体所在的位置。

    就好像同样的房子,不一样的两个世界。

    唐谦已经站在了这具尸体身前。

    “你身后这些,都是要杀了你的,毕竟你把他们叫了起来。”这具身体没有起身,直接说道。

    “这不重要,你是周大吗?”唐谦直接问道。

    这具尸体是侧卧的,他缓慢的转过身来,看向了唐谦。

    就连唐谦的眼皮都跳了一下,他看到了周大的脸。

    这张脸很平整,它和一般的脸相比,少了鼻子,还有嘴唇,眼睛倒是有,而且不是干瘪进去的那种干尸的眼睛,偏偏是一双布满血丝,黑白分明的眼睛。

    “我是。”

    “话说建立这样的镜中花,是不是很费事?”唐谦突然又问道。

    他问的不是周生,不是周家村,而是一个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

    偏偏周大还真的回答了他:“应该很费事吧,而这个周大和真的周大应该也是半真半假”

    与此同时夏语冰也终于想到了奇怪的地方:“亭长,血雨杀了好多人吧,除了修士是不是还有村民,你作为一地亭长,为何能够如此谈笑风生?”

    亭长沉吟了一下:“或许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不过真实的情况是周家村一共就只有几个人,所以不应该是你走运,大概是我倒霉。”

    夏语冰也终于拔出了自己的刀,她感觉自己打不过老赵,可是还是要试一试。

第二十三章 镜中花

    镜花水月,这是一个完整的词,可是有的时候也可以分开来用。

    唐谦所幸盘坐在地上:“镜花依然是奇门法术,不过已经很高深了,我现在倒是有些奇怪,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么多奇门高手?”他叹息:“之前遇到的那个驼子也是个厉害角色,一般会用奇门的修士,都是用来作为一份出其不意的手段,而真正厉害还有精通的法术,都是更强更刁钻的,那个驼子应该也是如此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竟然只是用奇门法术就已经很厉害,我都没有办法想象,站在他身后的这个善用奇门法术的组织,加上站在他们组织后的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光景”唐谦欲言又止。

    “怎么?”周大没有嘴,可是他的声音却充满玩味。

    “所谓修士不过如此。”唐谦最后竟然说出来了这样一句感叹,周大竟然发愣没有接口,所以唐谦就像是在叫一个聊天的时候有些愣神的朋友一样,叫出了其实真正那个寄宿在周大外壳之内的人的名字。

    “司马先生?”唐谦甚至叫一下还不够,又叫了一声:“司马先生,我还挺想问问,你这是不是没完了?”唐谦说话说得很不客气,可是他对面的“周大”却是客客气气:“我倒是想要和你聊聊奇门之术,其余的可以别的时候再说。”

    “奇门没有什么好聊的。”唐谦看着周大:“奇门很多年来都不是什么好聊的事情。”

    “可是我想说两句。”周大的眼睛却是在看向别处。

    唐谦沉默不语,周大自然就继续说了。

    “奇门法术,越精深越加困难,可是入门简单,所以一般被人用来作为‘玩意’,是一种人人都会,但是人人不通的法术。”周大竟然接了一句:“岂止是人不通,这法术甚至狗屁不通。”

    “但是还有镜花。”唐谦说道:“有镜花这样的法术,这一门法术就还算是不差。”

    “镜花其实也只是登堂还有入室,甚至是大成级别的法术呢。”司马的声音带着得意。

    “也就是我所知的所谓最厉害的法术之一,其实只是奇门的冰山

    一角。”唐谦说道。

    义庄阴森,唐谦身后还站着一众死尸,可是他很平静,甚至真的是在认真的听着面前躺着的周大尸体说话。

    “镜花其实就是封印法术的一种,不过比一般意义上的封印法术还要有意思。”唐谦说道:“镜花中的事情都是虚妄,这样就能够隔开现实和镜花世界,在镜花中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影响到那个真正的周家村,这应该是本来镜花的作用,但是在你的手中竟然还有更多变化我想夏语冰就算是再不济,也应该已经找到这个义庄了。”

    “是的,来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司马坦然说道。

    “所以你还同时开出了两朵镜花?”唐谦问道。

    “难道不可能是你口中的夏语冰来到了真的周家村?”司马反问。

    “我要是你既然都不想要我看到周家村义庄里真正的周大,那为何还要夏语冰带着周生见到?”唐谦说出来的话好像很在理,连司马都不得不承认。

    “我是开出了两朵镜花。”

    “而且我在这里看不到夏语冰,那是不是说明”

    周大罕见的动了,他坐起身,现在他的坐姿几乎可以说是“正襟危坐”了,很认真:“花开两头。”他缓慢的点了点头:“要不是很想要杀掉你,我都想要当你是一个同道中人了。”

    能够理解镜花两开的人不多,能够相通花开两头的人更少。

    这已经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两朵花了,自然唐谦看不到夏语冰,夏语冰也看不到唐谦,所以这两人现在都是以真正的周家村为镜子的。

    “你已经来这里拦着我,我估计真的周大是真的不可以去见到的?”

    “周大已经死了许久了,所以有些事情也就应该和他的性命一样,不应该去找,而且其实说实话,我本来也没有指望你能够在这个镜花中呆很久。”周大轻声说道。

    唐谦这时候已经拔出了自己手中的剑。

    剑没有鞘,所以握住就已经是拔剑。

    “我要找的是周生。”

    唐谦只是抖了抖袖子,甩了一下那把破剑,眼前坐起来的周大就像是碎掉的镜子,破碎,消失,他身后的那些尸体也是如此,而晶莹的碎片落下后唐谦的眼前恍惚了一下这是两朵镜花之间的细微差距,调整过后唐谦看到了夏语冰,他皱了皱眉。

    夏语冰模样凄惨,老赵看样子也不是很好,手上有血迹,夏语冰的一只胳膊耷拉着,估计是骨头也碎裂开了。

    唐谦有些不耐烦,同样挥了挥手,老赵和亭长也碎裂开了,唐谦,周生和夏语冰已经站在了义庄的屋内,这回他们面前空空荡荡的,连一个会动的周大尸体都没了。

    夏语冰喘着粗气,她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其实没有碎,身上也没有伤,只是有些晕。

    “法术,还需要习惯。”唐谦迅速解释道,他总是感觉还是不完全对。

    异变突生。

    “也没有完全错。”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唐谦已经转身挥剑,却什么也没有砍到。

    而唐谦身后的周生的胸口已经多出来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空洞,血液没有流出,但是总会流出的。

    “你打碎了镜子,花又没事,镜子消失了,花又没消失。”司马的声音还在,人却不在。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就算是镜子碎裂了,镜子对面映照出来的东西也是完好无损的。

    唐谦的剑劈碎的是镜子。

    “其实还有一个忠告镜花易得”

    唐谦瞪大眼睛,再次挥剑

    妈的,还有水月呢。

    “这孩子一般人救不了,我想要你帮我找一个地方,我已经拿出诚意了,就是给了你一个你一定要去找那个地方的情况周生要死了。”司马的声音快速变小,应该是因为唐谦的剑。

    就像是涟漪荡漾,唐谦站在了刚刚走入周家村时候的位置,村子静悄悄的,一个出来争夺铜壶的修士都没有,唐谦知道他们在哪,因为地上还有血液呢。

    血液里还有来自重伤倒地的周生身上的。

    真真假假。

第二十四章 铜壶里

    唐谦静默的站立着。

    从最开始自己就已经进入了司马的法术,应该就是刚刚进入村子的时候,镜中花水中月,镜花是之后用的,先用出来的是水月。

    水月便是梦,似真似幻,是遁甲的一种,进入其中之后,有的时候遇到的事情真实之中也有发生,比如那些修士,比如血雨腥风,比如唐谦见到了真的司马而这些事情都是为了让唐谦更加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最为可怕的是就算是见面了,司马还是没有用水月让唐谦进入梦中,而是等到了唐谦进入义庄之前,让唐谦轻微的恍惚一下,紧接着就是镜花。

    一切的手段都是为了模糊唐谦的视听,最后用镜花这个法术让唐谦和周生从真正意义上分开要不然只要在一个村子里,如果是寺庙之外,唐谦能够瞬息赶到,而如果是寺庙之内,一生和尚也能做到。

    但是偏偏在镜花之间,多出的时间是唐谦挥剑的时间。

    这就给司马足够的时间到周生身边,重伤他,然后再解除对几人的水月,从梦境中醒过来也让唐谦的反应慢了瞬息。

    瞬息之间,可以发生许多事情。

    周生现在胸口的血洞已经开始向外流血他没有那么多的血可以喷涌而出。夏语冰能做的只能是快速撕下自己身上的布条,然后努力的按住周生那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胸口。

    “另外你的那个朋友,一生和尚的问题,也可以在那个地方解决。”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唐谦没有再次挥剑。

    司马那庞大的身体没有出现,来的是一匹马,司马马车上的高头大马。

    这匹马鼻孔还冒着白气,看来是猛力飞奔而来的。

    它的口中还叼着一个东西,一个铜壶。

    “不管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至少你赢了,这是你的。”

    这只马身上的毛发黑的发亮,它松开了口,铜壶落下,唐谦也就看着它落下,不动,也不言。

    “这是一个法宝,炼化什么的这完全不用我教给你。”那匹马口中说的确实司马的声音:“炼化之后这和我所乘坐的其实是同样的法宝,它会带你去你们需要去的地方。

    铜壶落地的速度缓慢无比,甚至都好像是在等着唐谦去接住它一样,直到司马的声音结束,这个铜壶也没有落地,可能是感觉唐谦是一定不会出手了,黑马接着道:“真的不接住吗?”

    唐谦无言。

    铜壶落地,几乎是一瞬之间地上那些因为血雨而生长出来的奇怪红色结晶,还有地上的血液,那些来争夺铜壶的修士的,周生的,都迅速向着铜壶而去,也正是一瞬间,铜壶上的锈迹眼目可见的消失了不少。

    夏语冰就感觉手下自己按压的周生的伤口中血液不是流出,而是有一股巨大的冲力,向着那个铜壶而去,同时自己身上的血液也有些不受控制,那种感觉很难受,夏语冰有些头晕目眩。

    唐谦向前踏了一步,他身后的周生和夏语冰以及地上的血液就没有继续向前,可是铜壶还是在吸收血液等到整个村子可以吸食的血液都进入了铜壶,它才又一次叮的一声,整个倒地,这时候它的样子已经是一个毫无锈迹的铜壶了。

    “周生是可以续命的,东西就在壶内。”黑马说完之后竟然整个都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上。

    唐谦的手上满是青筋,他还是带着微笑,回过头和夏语冰说着话,可是他的表情很不自然:“我去看看。”

    走近那个铜壶,唐谦拿起之后撬开周生的嘴巴,也不管壶里是什么,他只知道,司马不会这么让周生死了。

    就算是周生和唐谦非亲非故,甚至只是刚刚认识几天,可是司马赌另外一件事情是赌对了。

    唐谦不会为了一个不太认识的人拼命,可是还带着一生和尚的问题,那顺手救一下周生还是可以的。

    周生已经睡着了,他躺下的地方是破庙的案台,本来这是贡品应该放的地方,可是现在这破庙连个神像都不完整,以前的一些讲究也就无所谓了。

    “他很不爽,唐谦很少这么不爽。”一生和尚轻声的说道,他这是在和正在照顾周生的夏语冰说的。

    “被人算计还要帮人做事,这样自然不爽,我之前也是因为这个才很生气的。”夏语冰无奈的又一次换过了

    周生身上的药,周生现在胸口上依然还是那个黑洞洞的伤口,其实要是抬起他就能看到他的胸口已经被打了个透穿,伤口不再流血,一层血色的东西竟然包裹着这个狰狞的伤口,这层血色应该就是之前唐谦给周生灌到嘴里的东西造成的。

    “百人血救一人,”唐谦叹了口气,他正在破庙外面的空地摆弄那一大堆已经碎掉的马匹碎片,他用剑砍碎的。

    这黑马自然不是血肉做的。

    里面有着很多精妙的金属,还有一些是符刻文,很明显是法术做出来的。

    “不止奇门遁甲,还有一些方术在其中吗……”唐谦不禁皱着眉头。

    方术可以说是和法术同时存在的一种东西,包含很多奇奇怪怪的分支,其实说是分支,方术各自之间都是自成流派,比如符,傀儡,再就是练虫炼药,虽然契合天道,可是也掺杂外物。

    阵法倒是有些讲究,因为阵法有的时候不需要阵旗也能成阵,还有很多天然的禁制都属于此列,所以偏向阵法的遁甲也可以被叫做法术。

    “往好了看,你不是说那个司马也有一个壶,那是不是说明,你用那个壶,也能弄一辆大马车,还有一堆马出来?”夏语冰已经出了寺庙,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所以只好如此说道:“周生现在可是一个拖油瓶,需要有点什么东西拉着他走,我可不想抱着他走很久。”

    唐谦耸了耸肩,然后拿出了那个铜壶。

    所谓炼化很简单,唐谦只是手握住那个铜壶,铜壶发出了一些微弱的亮光,它上面的一些复杂的刻文好像被熔炼了一般,微微发红发亮,再之后就又变成了那个黑不溜秋的铜壶。

    这大概就算是这个神仙把这个神仙铜壶炼化了吧。

    夏语冰不禁想到。

    然后唐谦抖了抖铜壶,铜壶中倒出来了一辆车和一个拉车的东西,看到它们之后就算是周生还躺着昏迷不醒这么惨淡的事情还在眼前,夏语冰都不禁笑了出来。

    这是一辆破木头轮子车,一般用来运送稻草木头那种,只是一块板子和两个轮子。

    还有一头瘦骨嶙峋的驴子。

第二十五章 分道

    驴子是一只惨淡的驴子,它身上毛发稀疏,甚至头顶上的毛都要掉光了,露出了干干巴巴的脑瓜顶,甚至连它的眼睛都是低垂的,耳朵耷拉着,没精打采的样子。

    唐谦抚摸着这头驴,沉默了许久,直到夏语冰自己都已经一个人站的有些无聊了,唐谦才通:“大爷。”

    夏语冰有些奇怪:“什么?”

    “我说他大爷的。”唐谦想了想接着说道:“这头驴就是一头驴,仅此而已。”

    “只是驴不是挺好吗?”唐谦已经将很多司马的布局和夏语冰说过了,这让夏语冰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可是很多事情也能懂这些修道的人的算计真是可怕,比那些所谓的恶人比起来,真不是一个层级的,甚至那些只是知道杀人放火的坏人和这些仙家神仙一比,都是乖孩子。

    毕竟神仙坏起来用的办法夏语冰闻所未闻,见倒是见到了。

    铜壶中的东西还没有全部出来,唐谦晃了晃,竟然还有响动,就像是石子撞击在壶壁的声音。

    他把铜壶完全倒过来,可是东西还是没有出来。

    唐谦皱起眉头,使劲的摇晃,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可是这个东西就是不出来。

    唐谦不禁加大了手劲。

    叮咚的声音更大,唐谦却还是不信邪,他手上握力也一起加大,甚至让这铜壶的外壁都显出那种融化的红色。

    这却是很小的一声,铜壶中疯狂的响动就好像没有出现过一样。一颗黑色的东西从壶中飞出,奔着那只半死不活的驴子就去了,正中驴子的脑袋,这毛驴就算是再没精神被打中了还是会叫的欧啊可是叫了一声之后它又低下头,估计是在找刚刚打中自己的是什么东西去了。

    唐谦再翻转手中铜壶,这一次却看到了上面多出来了一个孔洞,很细小,而上面那些像是木头疙瘩一样的丑陋铜制刻文现在竟然好像活过来一样,裂开之后夏语冰发现这些糟糕

    的都不如小孩子在地上用泥巴玩出来的奇怪东西好看的刻文都是用更细小的刻文组合而成的,之前组合起来的时候完全看不到哪怕一丝裂缝在上面。

    接着这个铜壶上面的刻文就不断的移动,迅速的变化着,唐谦这时已经是托着它了。

    很快铜壶就变化完成,刻文完全浮现在外,夏语冰看不懂,但是她发现又多了一些自己不理解的事情了,虽然她总是可以用:“这是仙法,这是神仙的一些奇妙的招式。”但是虽然这么解释,她还是感觉这一个壶里也不会有什么人在,也不会有什么自己看不到的东西移动壶上的东西,那这些玩意是怎么自己动起来的……

    铜壶上的所有刻文几乎都是以这个小洞为中心向外分散的。

    唐谦将灵气注入其中,在那个小洞的位置竟然喷吐出来了一道一寸多长的灵气柱,颜色被略微发红的洞口映照的有些橙红的感觉,唐谦缓慢的转动这个铜壶,铜壶的底没有动,壶身却不断的在动着,那些刻文在游动一样,变更着位置,让那个小洞的方向和之前一样。

    这个样子的铜壶让夏语冰想到了一样东西:“指南针?”

    “相对来说更加精妙一点点。”唐谦很有兴趣的看着这个铜壶:“看样子应该是有一个确定的地点,而这个铜壶能够指引我们过去,不管我们从它的哪个方位,都会想着它过去的。”

    唐谦把这只铜壶往那辆破车上一扔,然后就进破庙了,没有唐谦的灵气支持,壶虽然还轻微转动,可是逐渐变慢,那道纤细的灵气柱也慢慢消散。夏语冰还想跟着唐谦,唐谦的声音已经是庙里传出:“看着车。”

    夏语冰只好把那头驴子套上车,然后她看到了那个铜壶躺倒在板车上。

    夏语冰想了想,扶起了铜壶,然后她也学着唐谦抓着铜壶,铜壶没有任何反应,摸来摸去也没有什么变化。

    庙内唐谦已经和一生和尚一起把周生抬了出来。

    “周大已经不用看了,早就

    被弄走了。”唐谦这句话好像是在和夏语冰说,也好像是在和已经昏迷的周生说的。

    “我不和你们同路了,我也有些东西要找找看。”一生和尚说道:“而且我和他在一起会很糟糕。”他伸手指着周生:“我们两个同在一处的话各自的伤势都会加快,我反正现在体内灵气逆行的速度快了不少。”

    一生和尚其实很需要和唐谦同行,因为司马也说了,解决问题的法子就是这个铜壶指向的地方,可是偏偏他和周生同时前往都不会走太远。

    这也是司马的又一次布局,唐谦现在竟然真的有些头痛,这个司马好像处处都已经想到了。

    “这家伙要是这么厉害,干嘛不自己都搞定了……还算计我……”唐谦把周生放上车,然后就一起躺了下去,脚还翘在外面,还不忘抬起一只手:“和尚你记得活得好一些。”

    “自然,唐谦施主你还没有被度化呢。”一生和尚依然是面带微笑:“如果找到什么请告诉我,我估计我会在最近的大寺庙中等你……这里最近的应该是大佛寺,我可以去叨扰一番,大佛寺高僧说不定对我现在的情况还能有什么别的高见呢。”

    有些决定,很简单,在周生这个当事人还没有醒过来之前,就已经做了决定。

    和铜壶一起走,其实更加接近活下来。

    “还有你,小捕快,帮忙,驾车。”唐谦躺在车里,这小破车真的小,小到了周生这个孩子刚刚好能躺下,唐谦躺的很不舒服,可是他还是躺着。

    其实也不需要驾车,夏语冰前一刻刚刚坐上车,下一刻那头驴子就向前走去。

    一生和尚就站在路边,他闭着眼,自然看不到,可是他面向的方向还是唐谦他们离开这边。

    “我们这个方向是去哪啊,洛城捕快。”唐谦这个时候竟然还在问这种问题。

    路越走越远,周家村的路很窄,在阳光下,一生和尚的影子也拉得很长。

    渐行渐远。

第二十六章 睁眼

    弘忍这是若是一个佛家弟子的名字,那倒是也对,可是它偏偏属于一个跑堂的店小二,这家店又偏偏在拈花山大佛寺山下的大佛镇里,店的名字又偏偏叫做“佛跳”。

    佛跳就是佛跳墙,佛跳墙虽然说和佛家关系不大,但是也是一道荤菜。

    可是现在却真的有一个和尚坐在这家店里。

    坐在店里的是一生和尚。

    一生和尚只有一人,而且他脚下如飞,就像是生了翅膀,每次点地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没有重量一样,向前飘了好几丈,所以一天不到,他已经赶了几百里外的大佛镇。

    镇子里氤氲焚香,却是感觉比那寺庙中还要有香火气息,遍地都是小贩,售卖的也是一些佛家经书的拓本,还有一些看起来就不会是有高僧施过法术的佛珠法器。

    因为山上一座大佛寺,这大佛镇也繁盛了数百年,其实大佛寺中的僧人都注重清修,一般也不会走出自己的寺庙,但是大佛寺的名号却很大,有的人传说这大佛寺现任主持已经活了一百八十余岁。

    对于世俗中人来说,七十古来稀,一百八十岁和神话故事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光这一个传闻,就足够百姓相信,这座大佛寺的不俗。这也是这大佛寺虽然占地很广,但是闭门不出还能有如此多的香客到拈花山下的大佛镇的原因了。

    几乎每过百年,大佛寺的传说都会有新的样子,比如南边叛乱的僧兵也是大佛寺的僧人组成,诸如此类。

    而山下的大佛镇因为大佛寺的名声,变得人来人往,没有办法上山进香,香客们就在大佛镇中一些商户私自设立的香炉前上上香,然后竟然还沾沾自喜,好像就算是没有见到大佛寺的僧人,也能够灵验一般。

    但就是这个有些奇怪的状态,竟然持续了一段不短的年月,而且近期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镇子里的酒楼从卖烧狗肉变成了卖佛跳墙,店里的小二也变成了弘忍。

    招待一生和尚的正是这个叫做弘忍的店小二。

    弘忍很奇怪,这个面目清秀的和尚来了之后一直闭着眼睛,

    弘忍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和尚的眼睛。

    一下都没有睁开过。

    酒楼的菜牌上满是附庸风雅的掌柜弄得奇奇怪怪的经文,甚至乱七八糟到弄得本来应该看到的菜名都没有办法看清,需要认真的看看才能看到那几个扭扭歪歪的和佛家有些关系的名字。

    但是这个和尚竟然只是摸了摸菜牌,就像是一个熟客一样,说了七八样,还包括一壶酒以及一大份佛跳墙。

    这和尚点的菜量大到估计几个精壮汉子才能勉强吃完,可是和尚看起来不仅清秀,还很瘦削。

    虽然心中腹诽不已,可是弘忍还是准备去继续招呼下一桌客人,刚一转身。

    一个高大的身影大踏步走过了弘忍,肩膀只是磕碰擦到了弘忍一下,弘忍竟然噔噔噔向后退了好几步。

    弘忍虽然平时都是弯腰招呼客人,但是他其实也算是个青壮的男子,站直身子也是七尺开外,可是这来人比他还要高大,而且全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头上也用黑布蒙住,只露出眼睛来,一生和尚却好像没有见到这个人一样他其实真的没有看见,毕竟闭着眼睛。他抬起手挥了挥:“小哥你先帮我把菜叫上。”

    弘忍才回过神来,他依然带着奇怪,一个如此健硕的人和一个和尚,这样的两个人怎么看也是什么江湖中的神奇事情,这让弘忍甚至有些激动,遇到这种事情,足够他以后和人吹嘘很久的。

    那人随手就拎过来了一条长凳,本来一生和尚对面已经有一条长凳了,他又拉过来一条,一屁股坐上去,两条长凳拼出来的凳子竟然还是发出了木头的吱呀呻吟。

    这个人很重,重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但是他走来的时候脚步却很轻,轻到了弘忍都没有听到身后来人。

    “所以说就算是到现在。”一生和尚还是那副非常平和的语气:“这里的人还是不知道你们这个寺庙求佛说不定真的很灵,而且山上的不是长寿的高僧,而是修道有成的活佛。”

    “云州之中不可以说这些修行修仙,云州人也不应该知道这些事

    情。”这个人声音低沉,也很平和,就是声音有些大,但是整个酒楼所有吃饭的,喝酒的,聊天的人,对于这么大声的一句话竟然都置若罔闻。

    耳不闻。这却不是佛家的手段,反而是来自读书人。

    非礼不闻。

    “什么时候大佛寺还有这么高明的儒家学士了。”一生和尚笑着说道。

    “这不算是高明。”那人身子前凑:“你已经压制不住逆行灵气,然后竟然想到以破戒来疏导灵气……这一招才叫做高明,但是你已经入魔了。”那人淡淡的说道。

    弘忍端着酒菜来了,好大的一盘菜,还有好大的一坛酒,酒已经开封。

    好香的酒。

    “这是这位客官又加了钱的。”弘忍没忍住说道,然后他开始摆菜。

    “和尚也喝酒?”作为一个和尚,一生和尚竟然这么问到。

    那人竟然在笑:“一生和尚都喝酒了,我怎么不能喝?”

    在弘忍耳朵里,这两个奇怪的人正在高谈阔论,一生和尚平和,而另一个高大的家伙声音很大,慷慨激昂,讲的都是那些江湖的故事就连弘忍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些他“听到”的故事,其实都是他自己曾经看过的。

    一生和尚带着微笑,看都不看就抓起了那坛酒,在一边弘忍不禁问道:“这位大师,你是怎么不用看就能够找到酒的。”

    一生和尚拿着一盏海碗,倒酒,他好像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他口中说道:“我能闻到酒香啊”

    他的眼睛却已经睁开,看向弘忍。

    一生和尚对面那人猛地按住弘忍肩膀,手中已经掐诀。

    弘忍看到了尸山血海。

    官道。

    唐谦还是躺在破板车上,周生还是在昏睡,铜壶端端正正的摆在车子上,驴子看起来很老,但是却走得很稳,速度也不算慢,夏语冰感觉和自己平时步行相比甚至还要快一些。

    而且驴子没有停步。

    这个时候,远处一个小镇才刚刚可见。

第二十七章 三河镇

    马车已经进入了这个镇子,镇子的名字普普通通,叫做三河镇,分别是流经洛城的洛河,流过云州城的云河以及一条没有流经任何出名城镇的淮阴河,淮阴河不是很宽阔,有的地方甚至就是小小的溪流,但是这条河却是完整的贯穿了整个云州,是云州普通百姓饮用最多的河流。而云州云河其实是整个云州最为出名的河流。

    云州之所以叫做云州,有很多意思,其中一条就传言,云州城上还有一座云中城,而云中城护城河有如天水倾泻,进入云州就变成了云河,而云河在天上的那半截,好似一条绸子,不过是由云彩构成,也可以叫做云河了,只是这是真的云,真的像是河。

    事实上这个传言却被很多修士诟病,唐谦也听说过,真正去过云州城的人就知道,这个所谓的云河只是在云州城旁边流过,宽倒是很宽,就是连洛城那种洛河流过城池的样子都没有了。

    三河镇的人不少,欣欣向荣,吵吵嚷嚷,便是这种枢纽一样的城镇该有的样子。唐谦还是懒塌塌的躺在破车上,连起身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夏语冰所谓的驾车其实很放松,因为这头老毛驴非常的安稳,甚至稳定的都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夏语冰看过太阳的位置,还计算了他们从周家村到三河镇的位置,最后却发现,这头驴子每里地行进的速度几乎都是一样的之所以用了几乎这个词,还是因为夏语冰对于自己算数的能耐不算是很自信。

    三条河流上的一些货船都会在这里停泊,然后继续顺流而下。

    “喂,别光顾着想着今晚要再哪家客栈住下,洗一个多久多舒服的热水澡。”唐谦有些低沉的声音却带着调侃,车子上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周生,驴子也不可能是唐谦对话的对象,所以他只可能和夏语冰这么讲。

    夏语冰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她的的确确是想了自己经历了路上的风尘,应该舒舒服服的休息

    休息,一路尘土飞扬,这本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是再之前他们在周家村其实也没有什么休息,甚至满是惊吓,夏语冰就算是一个捕快,一个习武之人,不太多有讲究,现在也是需要好好清洗自己了,毕竟还是一个女孩子。

    但是这个意图被唐谦看出来就是另外的一件事了。

    “我,我才没有,我是在想我们到底要去哪,再远一点就出了洛城辖境,我也不太熟悉了。”夏语冰有些语塞,唐谦耸了耸肩。

    “我不是指你洗澡这件事,是说别光顾着想。”唐谦依然躺着,甚至还闭着眼睛:“佛家有一门叫做心目的神通,简单说就是不用自己的眼睛,就可以感受到周围灵气,感受到修士,这都是最基本的,再远一些的用途甚至能够替代眼睛,而且比眼睛看的更快更准,因为‘心目’还是比‘眼目’反应速度要快上一线的。”

    这么说夏语冰理解了一些,她也知道江湖中有些江湖宗师级别的人物,是可以有那种武道的“感觉”的,比眼睛能够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以及搏杀经验更加可靠,也更加的迅速,按照江湖的**,这是生死搏杀之间锻炼出来的,有的时候一根冷箭射来,江湖武人没看到,没听到,但是就能福至心灵,简单踏出一步,将冷箭杀招消弭无形。

    大概唐谦说的心目就是这样的吧。

    “这玩意我恰好会一些,但是距离那种传说中的‘心目观心’境界实在是差得远,只是皮毛,但是也足够我看出来,我们一路走来,扛麻袋的就有三个低境界的修士,还有刚刚路过的那家看起来大概是最大的客栈,里面的账房先生是个境界不低的修士。”

    夏语冰至少现在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所谓境界不低,那应该算是很高的境界了,因为她看过的唐谦的法术,都已经到了一种江湖传闻或者是神怪小说中没有写到的程度,那其实唐谦应该是很厉害了。

    而且那几个所谓低境界的,夏语冰更是明白,都是能杀了自己还不留痕迹的那种。

    “其实你要是近身了他们,以命换命,不一定最后谁活下来呢。”唐谦就好像能够看出夏语冰的想法,然后直接回答了她心中想的:“你会的武艺,武功,都是让你变得更快,更强壮,而修士修炼,也差不多如此,殊途同归,那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贵贱之分,只有高下。”

    夏语冰也曾经听说江湖前辈说过,江湖中分高下,很多时候就是分生死。

    还好唐谦没有说出让她去找那些扛着麻袋的修士的麻烦。

    “我其实只是在找一家完全没有修士的客栈,然后睡一个舒心的觉。”唐谦突然睁开眼睛然后又闭上:“就算我知道这个所谓没有修士的客栈,也应该是这个三河镇最大的地头蛇故意留出来让我们住进去的。”他想了想,好像感觉自己这个说法有些可笑:“这话像不像是江湖大侠哄骗初入江湖中的那些纯情思春姑娘的话?”

    夏语冰反而在想,就算是唐谦走的江湖,也是一个更大的江湖吧。

    心中还在感叹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够了解到这么多仙人的事情,唐谦已经拍了拍木板车,驴子自己停了下来。

    他们停下的地方大概根本不是一个客栈。

    破旧,阴暗,夏语冰刚刚下了木板车就有些后悔,因为只是走近了这个客栈一步,一股腐朽的味道就刺痛了夏语冰好看的鼻子,让她可爱的皱起了鼻子。

    而且门口的小二可一点都不可爱。

    他脸色灰败,双眼下有着深深的黑色,眼睛突出,身体佝偻,年龄可能都要有五十了,显得又虚弱,又老,还不像是什么好人。

    唐谦只是欣赏了一眼这位仁兄的长相,就拎着还没醒的周生大踏步的走进了客栈。

    夏语冰只好跟上。

第二十八章 又一个弘忍

    一生和尚感觉这个小二长相比自己心目所推测的要好许多,这让他不禁感叹,自己的修行还不够。心目所见还是距离真正的人的面相要差上一些。

    弘忍的眼睛中已经布满了血丝,整个人面色通红,身体颤抖,牙齿也在打颤,不知道是因为看到的东西,还是因为那双眼睛有着什么其他的魔力。

    “佛家第一戒律就是戒杀生,还不速速闭眼”一生和尚对面那人已经没办法顾及周围,一双肉掌猛地拍击木桌,竟然是将这桌子劈成两半,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酒坛木筷,都翻飞而起,酒水汤水也是四散飞溅。

    “佛家不吃肉,不也是因为戒杀生,但是偏偏我现在只想吃肉,这似乎是顺应‘我’的本心,而不顺应这个和尚的,而和尚又会以为,以破戒来砥砺本心,反而能够压制‘我’。”这声音依然是一生和尚,但是语气却完全不像,就像是他的身体里有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对面的那人头上蒙住脑袋的黑布已经碎裂,只见这也是一个和尚,只是这是一个大和尚,比一生和尚大得多的大和尚,他怒目圆睁,头上青筋暴露,这黑布竟然是因为他身上的变化,现在他依然端坐,可是屁股下的木凳已经破碎成为无数的碎木片,他整个人都大了一圈,就连脑袋也是一样,所以涨破了黑布,而他身上的衣服也出现了布帛撕裂开的声音。

    佛家的神通,怒目金刚。

    凳子碎了,他像是一尊铁制佛像一样,马步稳扎,两条腿好像铁铸,一动不动,上身的动作却大的夸张,双掌劈碎桌子不是因为这桌子是什么仙家法宝,无比坚硬,只是因为这个和尚要探出手掌一只手抓向了弘忍,只是一只粗大的手指勾住了弘忍衣服的衣角,竟然猛地将他带飞,然后摔远了出去。

    弘忍连着滚了好几圈,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双眼依然迷离。

    而且这一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酒客甚至都好像没有看到一样,这已经不只是勿闻,还带着勿视了。

    非礼,这两个字很短,但也很长。

    大和尚的另外一只手却是拍向了一生和尚的面门,他的想法很简单,攻击面门,就能够让一生和尚闭眼了,可惜事与愿违。

    一生和尚那有些瘦弱的胳膊却很轻易

    的接下来了这一掌,他的整个胳膊带着半个身子都闪烁着一股金色的光芒,很淡,可是很坚韧,大和尚这一掌的劲力绝不可能很小,但是一生和尚挡住的这一下也绝不可说是吃力。一生和尚还是睁着双眼,眼中满是血色,就算是大和尚的脸上的青筋好像是蛟龙一般猛地游动,明显是法相在身,依然被这双眼睛影响,眼前的世界都镀上了一层红色。

    “莫非是大佛寺的高僧,小僧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问声好了。”这个时候一个相对来说平静的声音却从一生和尚口中传出:“小僧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这看来已经不只是我曾经传书所说的灵气逆行,是更加糟糕的情况。”一生和尚的脸一半表情狰狞,另一半很是平和,平和的脸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小僧能够感受到灵气的运转,他下一招是要近身攻击大师的胸口。”一生和尚的声音平静,甚至有些冷静,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他却能够这样,不禁让他对面的大和尚在心中喝了一声彩。

    大和尚手上赶忙应对,双手护住了自己身前,紧接着一生和尚就是一掌劈到,大和尚依然是马步站着,整个人在酒楼地上向后平移了两丈有余,难听的摩擦地面的声音让人难受,地上的木头也都被才踩碎。

    “不知道大师会不会用大佛寺的‘流光回溯’,先封住我的行动,然后 进一步整个灵气的脉络都封住。”一生和尚出言提醒道:“这里虽然不是水中佛国,却还好有酒”

    他的酒字刚刚出口,大和尚已经接住了刚刚被他自己一掌劈烂桌子之后飞起的酒盏,酒也在天上,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很难再找回来,任他是什么金刚法相,想要把那一大坛酒再收回来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这酒楼中甚至连灵气运行都有些阻塞,更别说用体内法力将酒水收敛了。

    佛跳墙酒楼外。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盘坐了整整八位僧人,分别驻守四方,东南西北,各是两人,其中一个僧人盘坐在地,口念佛经,而另外一个僧人则是站立在侧,好像侧耳倾听,然后再对盘坐的僧人提醒,应该诵读哪一段佛经。

    这是阵法,却活用在了经文上,那些佛祖菩萨留下的文字内,自然有着佛家一些奇特的威能。

    现如今只是这座酒楼内,依然近乎禁法

    ,只要是和佛家不同源的术法,基本上都没有办法使用。

    “只是抓捕一个‘魂’,却要让弘忍师叔出手,这是不是太过夸张。”正北方向诵经的和尚很是年轻,他口中放着金光,一个又一个佛经文字从他的口中飞出,然后逐渐消隐在面前距离酒楼大概五丈的位置。他刚刚诵读完了自己应该读的经文,不禁说道。

    原来那个大和尚和店小二是一样的名字,都是弘忍,而弘忍其实也真的是寺庙里很常见的法号。00

    而站立的和尚是一个年纪偏大的老和尚,他皱着眉头:“如果里面的人真的是那个中州的一生和尚,只是让弘忍师弟来,都是大佛寺托大了。”

    酒楼里。

    弘忍大和尚想到了自己的办法,他用酒盏在空中一划,接住了一些还没落地的酒水,只需要一小点酒就足够,他猛地吸气,他胸腔张大,已经成为破布的衣服被撕裂的更加破碎,周围的酒客还在避躲,因为酒楼外的八个和尚的阵法,让他们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和尚酒后耍酒疯,要打另一个和尚而已

    一生和尚体内的那个“他”,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他自己本身的法术运转缓慢,所以他就使用一生和尚本来会用的法术,手中一道佛印闪起来了耀耀金光,脚下一闪已经贴近了弘忍大和尚,佛印抬起就算是个瞎子,也能感觉出这一掌下来,弘忍不会好受。

    威势很足。

    弘忍也恰好在这个时候,猛地一口气呼出,正好推动了酒盏中不多的酒,酒水受到弘忍一口法力十足的气息推动,四散成为很细小的水珠,扑向了一生和尚。

    一生和尚怪笑一声,只是些酒楼里凡人喝酒,也不是仙酿,更不是什么被施过法术的陷阱手段,手掌就要落下,但是却发现自己抬起的手掌动态不得。

    水珠好似流光,又像是闪过的星,明明很细小,却附着在了一生和尚的僧袍上,然后冲击的势头不减,拉出来了很长很细的细线,也不知材质依然是酒水,还是变化成了弘忍的法力,这些细丝冲出酒楼窗户,猛地射入到了半空中,好像钉子进入木头。

    隐约可见,酒楼四周已经多出来了四面严实的墙壁,很厚,而且都是金色的经文构成。

    墙壁一闪即逝。

第二十九章 倒下

    空中的水珠不是同时封锁住一生和尚的行动的,先固定住的是一生和尚的手臂,然后酒水化成的丝线一根又一根的插入了酒楼外空中的墙壁里。

    这墙壁也是大佛寺的拿手好戏,应该算是大佛寺在修士之中知名度最广的一门法术,诸法无我印,是佛教四法印之一,本身就带有禁法的威能,一般只是听闻这个法术的名字,从字面意义上可能是说法中无我,与佛法不同源的法术就没有办法使用,这也合乎这一法印使用出来的效果,但是其实其中有着更加深层的意思

    一生和尚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其中深意,“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向前一步,这同样是大佛寺的一门特别的法术,就是之前一生和尚说的流光回溯,水之所在,身体就不能前进。

    可是这也是一门优缺点明显的法术,一生和尚几乎是一瞬间就想通了,因为那些丝线只是拉住了一边,只要后退一步,就能够很轻松的从里面解脱出来。

    这世上没有无敌天下的法术,就像是有人做到的出来打不开的门,就会有人破开锁住人的锁一样。

    一生和尚却不想退。

    他冷笑:“你们大佛寺守了我们前百年,如今还是如此,莫非以后还能如此?”弘忍就好像没有听懂一生和尚口中说的我们是谁,也没有听见他的问题,他眉头紧皱,手中捏起来了一个法印。

    一生和尚竟然脚步再踏,袖子上的僧袍也被割裂,他竟然想要依靠真正的一生和尚的身体挣脱这法术!几乎是一瞬之间,一生和尚全身上下的僧袍都已经被鲜血浸湿,这丝线之纤细,法术之坚韧,割破一生和尚那绝对有着法相的身体也是轻松无比。

    弘忍大和尚无法继续犹豫,他没办法眼看着一生和尚把自己切碎,法印变拳,握拳的瞬间刚刚发音聚合的法力就消散成为淡金色的尘埃,猛地一拳打向了一生和尚的肚子,他只是想要让一生和尚后退一步,可是他拳头递出,真正的一生和尚好像一瞬间找回了身体的控制,说话的速度很快

    “小心!”

    小心什么?弘忍其实没有太多的时间想,是小心这个寄住在一生和尚身体内的,大佛寺到现在

    也没有确定的东西?还是小心一生和尚自己身上带着什么护体的法宝?

    一生和尚身上鲜血已然更多。

    所以弘忍倒是认为更应该小心的是一生和尚自己,所以他递出去的一拳力道更强硬,他不相信现在没有用法术的一生和尚还能挡得住,只要挡不住,就能够救下一生和尚,同时因为这些细线的割裂,一生和尚的身体也算是受伤,此消彼长,总能压制住一生和尚身上的那个“他”。

    弘忍似乎已经全部想到。

    他的拳头已经到了一生和尚的腹部。

    却什么都没有,没有打中一个人肚子的感觉,就像是弘忍用尽全身力气却打到了空气,弘忍的心也好像是人在走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的感觉。

    他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僧袍。

    没有了一生和尚,水光法术的细线就像是真正的细线一样,散落,落地。

    弘忍已经感觉很不妙了,可是他也只来得及感觉到不妙。

    和刚刚没打出去的一样的佛印狠狠的印在了弘忍的肩膀上,甚至威力更盛于一生和尚还握在手中的时候。

    一生和尚出现在了弘忍的上方,身在半空,手掌印在弘忍肩膀,而身上,只剩下单衣。

    弘忍被这一招打的单膝跪地,就算是他的金刚法身也没有办法承受如此距离下一生和尚的一招,弘忍的膝盖顶的酒楼的地板都出现了很深的凹陷,佛跳墙酒楼为之一震

    酒楼有三层,他们就是在第三层。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生和尚这一掌打的周围的酒客都被震飞起来,就算是有大佛寺的阵法,他们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再也不能用戏谑的眼光看着两人一生和尚手中光芒更盛。

    他一直在等着这一下。

    三层酒楼应声而塌,弘忍整个人就被打了下去,身体击穿了酒楼三层和二层的地板,然后深深的陷入一层,砸出来了一个大坑,而一生和尚整个人身体却好像没有受力,在空中只是轻轻向上,然后又缓缓的落下。

    双掌合十。

    他的两只手掌现在又出现了和刚刚同样

    的佛印金光。

    “中州佛国……无量印。”酒楼外层还在,中心已经崩塌,外面的木头墙壁也摇摇欲坠,所以几个僧人都能见到已经站在一层的一生和尚。

    正北方向的老和尚说出了这个招式的名字,他却把另外的半句咽在了肚子里,他现在在想如何抵御,而不是吓坏自己的这些师侄。

    咽下去的半句是,双掌无量印。

    那个年轻僧人却好像已经知晓了老师叔想要说的话,说道:“我们还不一定输,他补了一句,弘忍师叔还没有输。”

    “一生还是拖延了我法力的运转,要不然还能更快一些。”“他”站在灰尘中说道,看不清人影,却能看到他手中的金光:“不然不能让你有机会把法身运转到极致。”

    佛门法身,属于佛门的根本法术之一,法身到了极致,甚至可以肉身成为佛教金刚,和修为精进,成为菩萨其实是一样的地位的。

    弘忍的法身距离大成,其实都差了很多。

    一生和尚的话语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从酒楼中心的大坑中缓慢的站起身,弘忍一身精壮的肌肉,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僧人,倒像是一个习武之人,这时候他的肌肉,尤其是肩膀的位置,已经变形,还在向外渗血,他的表情却还是很坚定,甚至很难从他的表情里感受到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身上到底有多痛。

    弘忍突然笑了笑,所以“一生和尚”愣住了,弘忍笑的时候,他脸上的筋肉都在颤抖,可是他还是在笑,他轻声说道:“一生大师,准备已然妥当?”

    一生和尚口中的声音这一次也终于属于一生和尚自己,他的声音很平和,甚至终于有了一些轻松:“小僧学艺不精,已经让大师受伤,大师受小僧拖累,一生自然当不起大师这个称呼。”这话很拗口,但是一生说了这么多,还能继续说。

    他紧接着双掌错开,两道无量印一掌印向了自己的肚子,一掌印向了自己的头颅,砰砰两声,略有前后,却好像重叠在一起。

    然后他流血流的绝对比弘忍更多,躺下的速度也比弘忍从三层酒楼落下的更快。

    血目终于闭上。

第三十章 客栈的店小二

    这是三河镇最小的一家客栈,门口冷冷清清,甚至就算是店小二蹲在门口,撒了一地苞谷,还是连一只鸟都不愿意落下停留,斜风摇晃着客栈的招牌,上面几个墨色几乎褪净的文字有些模糊,唐谦眯缝着眼睛,四个字,勉勉强强能够认出来的字只剩下胡以归,还有第一个字是真的无法看清了,客栈门口的两株招财树漆黑无比,也是死去多时。

    就冲这个客栈的外表,夏语冰就一万个不相信这是一家没什么问题的店,平时她见到的狗肉店都会挂着羊头,杀人的黑店还会有着烫金的招牌,这家店几乎是完全不加以掩饰了,就是一家奇奇怪怪的客栈唯一能够看的顺眼的竟然只是这家的店小二……这个店小二第一眼看的时候是如此的丑陋,可是当夏语冰看了第二眼,门口那个蹲着的丑陋男子已经不见了,很好看,这是一个少年。那少年带着微笑,夏语冰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很诡异。

    说实话生在洛城,夏语冰见过不少俊俏男子,甚至才华横溢,洛城就有着一个第一才子,名字叫做孟星宇,一首和柳被整个洛城几乎所有风流之地奉为圭臬,而且平时巡街的时候,夏语冰还真的见过这个孟星宇,对于男子夏语冰其实不认为“漂亮”是一个很好的词语,可是孟星宇的确当得起这个词,甚至夏语冰当时第一次感觉自己读书不够,是不是知道的词语太少,实在是形容不出来几个可以用在孟星宇身上的词,憋了半天只想到一件事,就是这孟星宇,竟然比自己还漂亮。

    夏语冰不算丑,这是唐谦认为的,这个评价对于夏语冰来说不算是安慰,因为唐谦的穿着实在是不像是一个见识很多的人,甚至夏语冰还一直感觉,唐谦大概是在修仙的人里面,最为没有见识,最为没有阅历,最是没见过什么是漂亮的女孩子的那种神仙。

    唐谦也听她这么说过,唐谦是既不明白见识阅历和见过漂亮女孩子有什么关系,也不懂为什么夏语冰不能正确的理解自己其实是在夸奖她。

    以貌取人可能有劝诫的意思,但是还是一个很常见的现象。

    在夏语冰的想法里,可能千个唐谦,都顶不上一个孟星宇好看。

    而这个时候,夏语冰看到了这个店小二,竟然又多出了一种全新的想法。

    大概十个孟星宇,能够算做这一个店小二吧。

    这个蹲在地上撒苞谷的小二,眼睛黑白分明,比常人大一些,皮肤细腻的好像是温玉一般,五官俊俏,不像是这人间应该有的容貌,就是身材瘦小,仔细一看,这只能够算是一个漂亮的孩子,可是只是现在看了几眼,夏语冰就感觉自己已经能够想象到这个穿着脏脏的围裙,肩膀披着一条已经有些发灰的白布,脸上时不时微笑的男孩,在几年后,会变成一个甚至能够冠绝一州的美男子。

    就算是夏语冰这个习武的,神经更加大条一些的姑娘,都提不起嫉妒,更多的是羡慕。

    这人长相让夏语冰都分不清这是一个男子还是女子了,看起来像是男子吧。

    可是就在夏语冰还在有着一些天马行空的奇怪幻想的时候,唐谦已经拍了拍驴子,驴子也很乖巧的停了下来,唐谦的包裹还在车上,他已经提着昏迷不醒浑身无力的周生下了车,夏语冰也就只好跟着。

    唐谦走过了这个好看的店小二,没有看,甚至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夏语冰跟在后面,倒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盯着这个小二看了许久,甚至已经走过了蹲在地上的小二,她还要转头看他。

    小二突然抬起了头,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露出了一圈淡淡的光晕,而夏语冰的眼睛一瞬之间就被吸引住了,她好像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无数属于自己的未来,包括自己终于有一次能够打赢唐谦还需要费时间去对付的敌人,也有终于自己给了自己的老上司洛城太守一刀。

    夏语冰嘴角带着微笑。

    而其实夏语冰整个人身体都在打颤,她正在用体力,她作为武人锻炼出来的体魄,甚至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来观看眼前的景象。依靠消耗被施法者然后形成的幻术,这种法术其实用处

    不大,因为必须施法的人和被施法的人之间修为相差极大,才能够成功。

    也就是说没有实战能力。

    唐谦走在前面,很是不耐的挠了挠头:“真是麻烦。”然后就回转过身,挠头的手顺手就提起了那个蹲着的孩子,他抓着的是孩子衣服后面后背的那块布,所以就算是这孩子两只手两只脚乱动,也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喂喂喂,她先是一直盯着我看的,又不是我的问题,别拎着我不放啊!”这孩子还大声的叫着,声音刺耳难听,很难接受有着这样粉雕玉琢外表的男孩声音却如此难听。

    夏语冰还是呆愣原地。

    唐谦单手使劲的挥动手中的男孩,速度力量都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连男孩的声音都变得震颤

    “啊啊,我放还不成吗,遇到大爷了我有什么办法。”男孩的话语很是不爽,但是夏语冰终于能动了,夏语冰能动了,唐谦的手却还没停下来。

    “你大爷大爷啊,您这别晃了,再晃我这几年好不容易收进去的皮囊就又要泡汤了。”男孩的声音转为了哀求,不是那难听的声音,充满磁性,还充满了情感,给人一种他无比可怜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种子,直接会让人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夏语冰个个回过神了,一听到这个声音,眼神有一些迷离。

    不过这种迷离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了。

    “我我我我,您这位怎么油盐不进啊,我去,本大爷怎么真倒霉,竟然遇上一个呆子。”唐谦手中男孩,称呼已经从大爷您变成了本大爷。

    而唐谦随手一扔,男孩落地,夏语冰才看到这个男孩现在脑袋上多了两只狐狸耳朵,而身后还有三根毛茸茸的尾巴摆来摆去。

    唐谦很自然的,就像是刚刚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一样,问道:“店家,你们老板娘在不?”

    已经露出狐狸尾巴的小狐狸男孩赌气抱着胳膊坐在地上,他是真的不想回答。

    刚刚都被晃晕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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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4839/ 第一时间欣赏一剑画天最新章节! 作者:陈奀所写的《一剑画天》为转载作品,一剑画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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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画天介绍:
一剑落苍穹,一剑画众生,被称之为画剑双绝的唐谦一共只会使用两招,画剑与剑画。一剑画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剑画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剑画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