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田园牧歌
同一时刻，拉姆多身后也开始缓缓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虚影。
虚影从行刑星人造光源的方向出现。
一眼看不到头的阴影，几乎将已经被青巫王所化世界树覆盖大半的行刑星，再在外面笼罩上一层黑夜。
那似乎是一团庞大到足有三分之一个行刑星大小的物质。
但它却不像普通行星那样，长着一副球体或者是椭圆体的模样。
从烟火的宏观视角看去，那就是一座浮在半空的超巨型神殿。
神殿的形象也颇为特殊，并不是传统的建筑结构，而是一个酷似放大了亿万倍的神像。
神像的脸部位置被一团黑暗覆盖，看不清面容，而后脑处则悬浮着一个略有些耀眼的巨型光圈。
这尊神像并没有脚，或者更准确来说，是连手都没有，只有头部跟头部以下一个三角锥体一般的躯干。
只是这个神像也大得太过分了。
装载着行刑星的领舰，在神像逐渐浮现出来，产生的引力开始干扰周围环境的时候，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那毕竟是一个小行星级别大小的究极造物。
……
原本身处世界树下方的联邦军士，在看到己方世界树威势之时，还有着睥睨一切的信心，但当看到同样遮天蔽日的神像时，士气瞬间便下来了不少。
这是人类对于过分巨大的存在，最本能的畏惧。
一尊无论怎么仰视，哪怕是扭得脖子都歪了，也看不到边沿的庞然大物。
甚至不需要知道它的力量有多强，因为光是这种大小，它的质量本身，就会带来惊人的破坏力。
……
“光冕神谕泰坦。”知晓拉姆多大部分情报的大元帅，很是平静地说出了眼前神像的全名。
这是拉姆多创造的移动神国，里面到底有多少克隆人、亚人信徒，又有多少圣灵，只有他本人才知道。
他是最早将克隆人引入到神道的修士。
数以亿计的克隆人，从出生开始就在神国接受祷告教育，生前成为提供信仰之力电池，死后看信仰程度化为不同的圣灵。
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起床，吃早饭，然后感谢神赐的早饭。
吃午饭，然后感谢神赐的午饭。
吃晚饭，然后感谢神赐的晚饭。
睡觉，睡前感谢神赐美好的一天。
日复一日。
神国内一直维持着中世纪的田园风光，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工厂，克隆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尽管就连这太阳，其实也是虚假的。
没有城市，只有一个一个以教堂为中心的孤立村落，住在村里的克隆人，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离开村子。
克隆人没有生育能力，只有每当老人死去，才会有新的幼儿从“天界”送到教堂，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村子里人口爆炸，粮食不足。
更何况这田园牧歌世界，连阳光跟天气都是由神所控制，也根本不用担心收成问题，感谢神恩就完事了。
……
“启动相位转移系统，将世界树连同行刑星挪到太空。”
能装下一整个小行星的大千级领舰可不是什么大白菜，即便是财大气粗的联邦，也没法坐视这么一艘领舰被泰坦硬生生挤爆。
突兀出现在行刑星领舰内的泰坦巨舰，就像一个身高一米七的成年人尝试去钻老鼠洞一样，将领舰内部的空间结构给弄得摇摇欲坠。
“紧急情况！所有人注意，云鲸号领舰将在十秒钟后释放行刑星及其附近空间，请立刻将身上的动力装甲切换到太空模式。
重复！行刑星即将被释放到真实太空环境，请注意做好可能失重的准备！”
“……”
“什么鬼？！”米拉听到通知后一脸懵逼。
她看着周围的每一个士兵，都换上了可以在太空自由活动的动力装甲，就连穿梭在世界树当中的精灵，体内也开始长出一些奇特的装置。
只有自己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原地。
“别担心我，失重跟真空环境对风精灵影响不大。”一旁的塞拉摊了摊手。
于是只剩下米拉了。
她低头看向吊坠。
几秒钟后，失重如期而至，但只持续了一瞬间，真空甚至根本没有发生。
要不是米拉的大脑很确定刚刚有一瞬间确实是失重了，她或许都不会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太空。
带着疑惑的小眼神，她尝试向吊坠中的典狱长寻找答案。
“世界树维持住了行刑星的重力，也维持住了行刑星的大气层。”
“这真的还是人吗？”典狱长的话让她一时无语，“以一己之力维持整个星球的重力……”
不过米拉回想起数十年前还在月球时的经历后便又释然了。
当年就有能顶天立地，硬生生撑开火星跟月球的存在，今天仙阶的世界树能维持星球重力不坠好像也没什么奇怪。
“白担心了。”
……
两个伟岸的存在互相对峙着。
仿佛约好一般，在十数万身穿动力装甲太空木精灵从树身飞出的同时，难以计数的低阶侍僧飞船，也从神国中涌出。
约莫两人大小，外观跟蝴蝶十分相像的侍僧飞船，很快便在太空中对上了身披动力装甲的精灵大军。
至于其余的四尊真仙，则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观战，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这就是……联邦真正的战争？”看着天上每分每秒都在增加的伤亡，风精灵塞拉的心情颇为复杂。
她的前身是一名联邦军后勤护工，在对外星人的战争中不幸受了重伤才被迫退役，跟今天看到的上百万太空士兵正面厮杀相比，之前打火星打金星简直跟虐小朋友没什么区别。
百万级别在太空中以超音速飞行的“蚊子”，用最残酷的方式互相厮杀。
炮火、激光、电浆、灵能搅成了一锅粥，除了混乱，极度的混乱，很难再有其它词去描述。
“这只是试探。”吊坠中的声音，用冰冷的几个字，击碎了风精灵的幻想。
PS：PY两书，《玩家超疯狂》，精神病主角，脑洞类小说。另一本是《星河巫师》，第一眼我还以为是巫师之旅的同人，结果并不是。
第七百六十七章 不死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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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轻飘飘的试探二字，落到此时的太空上，就是真正的血肉磨盘了。
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双方武器的破坏力都足够强大，只要被击中就绝无幸理，士兵在死前不需要承受多余的痛苦。
没有伤，只有亡。
无论是以炸药为主的动能武器，还是激光类的纯能量武器，对加点几乎全在机动上的木精灵单兵机甲和侍僧飞船来说，都是擦着就死的攻击。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少年？”吊坠里的声音，向某个穿着特殊隐形衣，偷偷摸摸想要靠近二女的年轻人传音问道。
“啊？！”缺乏潜伏经验的年轻人，一下发出了声音，暴露了原本处在隐身状态的自己。
“谁！”两把消音枪在下一秒就指住了他头的位置。
“别……别开枪。”
一个年轻得可以说是有些稚嫩的脸庞，在空气中缓缓浮现出来。
“CMC-009号隐身衣……难怪敢打我们的主意。”米拉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依仗。
这是一款联邦最尖端型号的隐身灵能装备，号称六阶之下无人能察，是暗杀潜行的神器，每件造价成本高达六千万联邦元……
“价值六千万的装备，居然穿在一个凡人身上？！”
少年身上没有任何的灵能反应，米拉的神念毫无阻碍地扫遍了对方的全身，除了一把手枪跟一把军刀以外，再无其它任何的武器。
“谁给你的勇气打我们主意？哪怕米拉姐完全不反抗，任由你为所欲为，就凭你手上的这点东西，也伤不了她一根毛……”风精灵塞拉吐槽道。
“什么叫任由他为所欲为……”米拉白了对方一眼。
“毛说不好还是能切掉几根的……”随后她又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呢喃道。
已经接近四阶完满，准备可以冲击五阶武道金身的米拉，普通的子弹跟冷兵器确实可以完全无视，因为这些攻击根本连防都破不了。
看着这一唱一和，完全无视自己存在满嘴跑火车的两个女修士，少年也是彻底无语了。
“我只是来救我的同伴，那上面有我珍视的人！”
“哦呵？！”米拉用玩味的眼神扫视着对方。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少年咬着牙说道。
他一介普通人，在隐身已经暴露了的前提下，要直面两个四阶修士虎视眈眈的压力着实是有些为难。
……
沉默半晌。
“不知道也没关系，你走吧，记得藏好自己。”米拉想到天上发生的一切，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继续玩弄这个小朋友的心思也没有了。
“就这么放他走？”
“随意吧，反正我只是地心大监狱的人，囚犯送到行刑星以后，别的关我什么事。”
“更何况这种热血笨蛋还挺有意思的。”
“是你的鞭子对他有意思吧？”
“粉嫩嫩的小奶狗，谁不爱将他绑起来一鞭一鞭地‘教育’呢？”
“那是你的恶趣味，别扯上我。”
两人的对话丝毫没有避讳面前的少年，虽然有一些没太听懂的诡异词汇，但他读懂大意后还是如蒙大赦，不禁松了一口气。
“两位再见。”
少年重新穿好隐身衣，准备继续趁乱向同伴的位置前进。
……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在他整装待发的前一刻，吊坠里的声音再次出现。
“啊？！”
“怎么了？”米拉有些奇怪的盯着一脸讶异的少年。
“你们没有听到声音？”
“什么声音？”
少年指了指米拉的胸前。
“原来还是个小涩鬼？”
误解对方的话后，大姐姐模样的米拉一脸满怀“鳝意”的微笑。
“不是啦，我是说你胸……胸前的吊坠在说话！”满脸通红的少年，好不容易才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狱长有何指示？”听到事关自己的吊坠以后，米拉两人马上收起了那副轻浮的表情。
刚才的单独传音，并没有让她们听到。
“这个少年，很有意思。”
“？”
“？”
“？”
几人头上都一串问号。
“老大该不会也有同样的爱好吧？”米拉跟塞拉突然萌生了一样的想法。
两人相视一眼，没敢说出来。
“你说为什么，天上的凡人，要为两个仙人之间的私人仇恨，而拼个你死我活？”吊坠突然问道。
“……”米拉听到这个问题后，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真仙，多么遥远的存在，也是每个修炼者的梦想。
捉星拿月，开天辟地都不在话下。
然而，这些又跟每天八点上班，下午六点准时下班的普通人有什么关系？
“能为真仙战死在太空，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啊”这种话，说真的哪怕是精英主义者的米拉也实在是有点说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不死兽’，有事自己找个星球打个你死我活不就得了，非要拉着我们普通人去送死。”
“‘不死兽’？”
“什么狗屁真仙，就是一群高高在上，奴役人类的不死兽，他们跟我们人类，还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吗？！”
“你找死别拖上我们呀！”米拉这回是真怒了，原本对少年的一点好印象也在这“不死兽”的称谓中烟消云散。
每一尊真仙都有“言灵”，事关他们的言论，会通过言灵落入到他们耳中，“不死兽”这种蔑称，要是被哪尊真仙听到，随手来上一剑，他们几个说不好就被一并灭掉了。
更何况成仙是每个修士的梦想，听到自己毕生追求的梦想被诋毁，能有好脸色就怪了。
“不死兽？为什么用这个词？”吊坠里的声音听罢并没有丝毫不悦，反倒是继续追问下去。
“长生不死，视凡人如资粮，这不是不死兽又是什么？
什么真修玄修仙人，一个把普通人当空气泥尘，视而不见，另一个当普通人是可以随便消耗的工具，这种玩意也配是人？”
从小就在凡世帝国耳濡目染的年轻人，对真仙的看法极为负面，属于思想上最为激进的一派，哪怕凡世帝国背后的金主其实也是一位真修仙人，照骂不误。
当然，他并不是什么核心人员，并不知道这些残忍的真相……从组织库房里偷走隐身衣，再冒着生命危险潜入行刑星，单纯只是为了救他的同伴。
第七百六十八章 法有元灵
“凡人一样会往死里奴役凡人。”米拉还想将话题转进一下……
“奴役凡人的凡人同样是垃圾，但这不能说明奴役凡人的仙人不是垃圾。”可惜这种拙劣的转进，很快就被少年给堵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正当对话快要持续不下去，有人已经摩拳擦掌想要掀桌子的时候，吊坠里的声音突然问道。
“武凌，武功的武，凌晨的凌。”
“你走吧。”
“？”
“没事了。”
不仅是米拉二女感到讶异，就连武凌本人都觉得有些出奇。
吊坠里这个一看就深不可测的家伙，竟然就这样轻松地放过自己了？
碍于典狱长的一直以来的威势，米拉也不敢当面质疑他的决定，只能牙痒痒地目送着武凌离开。
她何时被一个凡人弄得这样尴尬过，换作平日，早就抓起来鞭到自己解气为止了。
……
“你有意见？”武凌消失在原地以后，吊坠里的声音才向米拉问道。
“不敢。”
“有话直说就好，何必遮遮掩掩。”
“为什么要放走这样的……狂徒？他明明是侮辱了……”米拉颇想加一个您字在后面，但又不是很确定。
因为她通过各种渠道汇总出来的信息猜测，典狱长应该是一个与某个真仙关系极为密切的人，甚至可能就是真仙本尊。
按理说听到“不死兽”这样的蔑称，不该无动于衷。
“你觉得我该生气？”
“额……对。”
“跟一个棋子有什么好动气的，哪怕随手杀掉，也不过是换个木偶。”
“棋子？您的意思是，他是那几位大人物的人？”
吊坠没再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米拉却能隐约猜出，自己并没有猜到正确的答案。
……
“请。”
“你先请。”
相较于烟火跟拉姆多见面就开打的毫不留情，云劫跟联邦大元帅的对峙则显得异常的彬彬有礼。
为了避免打扰烟火两人的正面战场，他们来到了太空的另一侧。
云劫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像是在慢慢地融入到无垠的黑暗太空当中。
同一时间，元帅霍林的本体没有变化，但耀眼的金光却在他的背后透出。
一个个金色的虚影，从霍林的背影中来到现世。
……
“一，二，三，四……，十六，十七，十八，这是十八铜人？”
借助吊坠的力量，此时仍然留在行刑星上，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做的米拉跟塞拉两人，却是不怕死地围观起了太空之上，几场属于真仙层面的战斗。
她们也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但还是忍不住想要一窥上境。
力量，是修炼者永恒的追求。
“人仙对天仙。”吊坠里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云劫修炼的是传统万相天仙道，这一道以破坏力跟输出强大著称，而大元帅霍林则是武道人仙，武道意志之强大，足以化虚为实。
“影剑。”
十万？百万？反正是没人能数清到底有多少的幽暗之剑突然出现在太空当中，从十八个霍林的上下左右前后所有方位袭来。
没有声音，没有热量，几近无声无息。
这一刻米拉总算明白，为什么吊坠说百万大军的互相厮杀，只是真仙之间的一场试探。
光面前的这百万影剑，她觉得就已经足以将战场上的普通木精灵跟侍僧抹掉大半。
仿佛下一刻，身处无数影剑当中的霍林，就会被万箭穿心。
“众星之守护者。”十八个霍林同时张开了专属武道人仙的特殊领域——心相时空。
这是由武道法相进化而来，跟神国有几分相像的领域。
在心相时空之内，武者心中所想之事，均可以具现化到这片领域之内，至于真实性，则是由武道意志的强度决定。
霍林的心相时空，是一副联邦地图，或者更准确来说，是联邦的主星图，包含超过两千艘大千领舰的主星图。
星图中的每一艘大千领舰，都能提升他的一分力量，理论上来说随着联邦的扩张，他的力量也能跟着飞速膨胀。
至于凭什么？这就是武道意志的力量。
心之所想，俱为真实。
……
沉默的影剑很快就逼近了霍林的心相时空，然后在边沿快速湮灭，开始消耗起了心相时空本身的力量。
但随即便引起了心相时空主动的反抗。
一个掌影从里面鬼鬼祟祟地冒出，之所以用鬼鬼祟祟去描述，是因为它真的就像活生生的人一样，懂得闪躲，懂得隐藏。
一个掌影后面跟着的，是一大堆掌影。
它们走出心相时空，游走在影剑的海洋当中，不时抓起一把，然后任由其在掌中消融，就有点像一群手掌，在庞大的鱼群中随机捞鱼。
“法有元灵？”云劫饶有兴味地看着这群在影剑海洋中旋转跳跃，不时还偷吃一把的手掌，不禁露出了欣赏之色。
这也是武道人仙最有意思的地方之一，法有元灵。
从人仙手中挥出的每一击，都可能诞生出属于自己的灵智。
甚至可能诞生出某些奇葩意识，在面对敌人时会直接怂掉，变成遇见敌人掉头就跑的从心剑气。
当然这是极少会发生的，因为绝大部分的人仙，对自身的控制力都已经达到一个变态的地步。
从他们招式当中诞生出来的意识，也只会是跟所谓虫族一样，是纯粹的杀戮机器，顶多是讲究些杀的方法跟效率，不会傻乎乎地只会向前冲送死。
霍林的“灵动掌”也一样，它们懂得自我调整行动，每一个都在力量耗尽，烟消云散前最大程度地杀伤敌人。
……
碍于如今人仙的修为限制，绝大多数自招式中诞生的元灵，其实都只有短短几小时，甚至几分钟的寿命。
一般情况下，它们可没闲工夫思考太多别的事情，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杀敌。
根据联邦的估算，或许需要到九阶的人仙，才能真正在一招之间，创造出寿命超过百年的元灵眷族。
它们或许能真正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文明。
现在七阶人仙能整出来的，都是些朝生暮死的蜉蝣。
第七百六十九章
最为激烈的战场，仍然在拉姆多跟烟火这边。
两人是彻底打出了真火，或者说他们俩本来就有不共戴天之仇。
拉姆多当年组织的一轮教，杀死了烟火前身的父母，哪怕现在的烟火只是宁烟火一部分意识的继承者，这份仇恨仍然被十分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上百年间，它从一株重生的普通金苹果树，到激发树妖烟火真正的传承，变成烟火的继承者，经历了许多曲折。
当然用更冷酷的描述，就是某株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小金苹果树妖，打开了前超级大妖烟火的传承，随后人格被海量的信息扭曲成了烟火的形状。
虽然算不上是严格意义的借体重生，但它却继承了烟火的一切。
从知识到名号。
如今的烟火，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思维速度，都已经超过了当年烟火最灿烂的时候，只可惜联邦也不是当年那个连六阶都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的地球了。
身为树妖，烟火其实并不怎么喜欢人类，要还是地球那会，说不好它就把人类给吃光了。
但联邦也有跟它对抗的真仙，而且不止一尊。
如果它敢大规模屠杀人类，马上就会被所有真仙群起而攻之，最后一定是死路一条。
所以烟火想出了一个更为和缓的，消灭人类的计划——木精灵计划。
根据它的观察，人类当中只有大约百分之三的超凡者，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七，依然是弱小而短寿。
但他们同样有着变强跟长生的**，尽管现实并不允许。
于是烟火便抛出了转生为木精灵的诱惑，给予那些苦求力量无门的普通人一个变强的机会。
经过木精灵改造的凡人，初始就能拥有普通人两到三倍的体能跟寿命，并且在牺牲了其它系法术的学习能力后，对木系法术有着天然的亲和，有更大机会能成为法师。
唯一的问题是，改造的过程失败率跟死亡率都不低，属于拿命来赌博。
烟火的意图，是不断吸引占比最多的凡人主动转化为木精灵，慢慢地洗人种，反正它有的是时间。
悠悠万年，难道还不够把原种人类洗成稀有动物？
和风细雨式的洗种族，比粗暴的屠杀可要润物细无声得多了。
子宫武器，天下无敌。
反正它有的是时间。
哪天人类大部分都变成了木精灵，那也就相当于亡了，而且变成了木精灵的家伙，还会倒着感谢它这个始作俑者。
……
刻在烟火记忆最深处的人，除了拉姆多以外，还有一个便是白墨。
跟纯粹是仇恨的拉姆多不同，它对白墨的情感十分复杂。
一方面对方是自己的创造者，如果没有当年白墨的计划，烟火根本就不会诞生，但另一方面，最后将自己打得魂飞魄散，夺走那个或许是人类历史上唯一九阶金苹果的，也是他。
作为最强的金苹果树妖，它当然知道九阶金苹果有什么办法能培育出来。
血祭百万人加上往死里砸资源就行了。
相比起百万人命的代价，反倒是搜集起砸的资源更难。
时代不同了，那时候离开天辟地（灵河之秋）才没几年，各种如今难得惊鸿一现的天级灵材都还四处可见。
现在想要凑齐制作这九阶金苹果的天材地宝，连它这样一尊真仙都觉得够呛。
更何况这破玩意对六阶修士来说是神物，但对真仙其实也已经没什么效果，脑子有坑才去倾家荡产，背负杀害百万人的骂名炼制。
当然这也有烟火的物伤其类，它不愿看见再有同类被杀的原因。
就因为炼制这破果，自己当年送了命，所以索性将炼制的方法长埋心底。
……
巨树将整个行刑星笼罩，密密麻麻的根须一路往太空延伸。
除去木精灵以外，来自联邦本身的军队，以及数倍于正规军的雇佣兵，也纷纷通过直指太空的根须出现在战场之上。
世界树这样庞大的躯体，此时变成了一艘行星大小的超级空天母舰，载着数十万正规军，以及上百万的雇佣兵。
是的，战场上最多的，其实还是雇佣兵。
用玄幻一点的术语来说，他们叫散修。
用西幻一点的术语来说，他们叫冒险者。
他们像鬣狗一样追逐着财富，同时也因为习惯了自由自在，不愿意受到组织的拘束而四处游走。
这场真仙之战，无疑是一个发财的超级良机，两边许诺了天量的奖励，从直指高阶的功法，到天级地级灵材，通通都可以拿敌军的人头来换。
更何况还有摸尸体的收益。
甚至于尸体本身，也是一种收益。
烟火跟它手下的树妖，可以直接通过消化修士尸体提升修为，所以它连尸体都给悬赏了下去。
一具三阶修士的完整尸体，就能换到十万联邦元。
经过百余年疯狂的发展，感谢人造子宫跟克隆技术的贡献，此时联邦的实际人口已经超过了万亿。
只是这其中相当的一部分，都隐藏在了各大贵族的领舰当中。
真正意义上有身份证明的联邦公民，只有不到四千亿。
超过百亿有修炼资质的人出现在联邦。
少数天赋才情较高的，被吸收到联邦政_府或者是各大门派世家当中，剩下的则是要自己找出路了。
毕竟联邦内部的修炼资源并不算太丰富，哪怕是顶级大门派也要精打细算，只能集中优先给少数人。
许多资质着实普通的修士，虽然在凡俗世界里其实也能过得不错，月入十万八万，有车有房，一生轻松自在唾手可得。
但只要接触过那个强者长生久视，翻江倒海的超凡世界，他们就很难再甘于这种属于平凡人的幸福。
他们宁可回到超凡世界，被养蛊，被当工具炮灰，作为修士的底层提着脑袋拼杀，去争去抢，靠吞食别人起家，也要求这一线上升的希望，而不是百年后的一抔黄土。
曾经沧海难为水。
这便是百万雇佣军的由来。
ps：第二章不一定有时间写，不行就只能继续明天补了。另外这书还有很长，哪怕我日更，一年内也不可能完本。
第七百七十章 图钉
因为有各种量产化动力装甲的存在，不着甲的一阶二阶修士，在战场上说实话也就跟穿上动力装甲的普通人打个五五开。
所以一阶跟二阶修士在联邦里其实也就值个机甲钱，不说不如狗，至少也是遍地走，想要继续往上爬的竞争非常激烈。
当然留在凡人世界，凭借着超越普通人几个层次的运动反射神经跟思维效率，一阶跟二阶修士还是能混得不错。
毕竟非战场上的普通人，也不可能天天戴着价值上百万的动力装甲辅助系统进行工作，同是裸装，低阶修士工作效率还是要高很多的。
而且最逼着低阶修士不得不向上的一点，是联邦财富跟修为等级高度绑定。
换句话说，有多少实力，才配有多少财富。
并不存在说咱不修仙了，回去世俗当个富家翁这操作，因为世俗，跟超凡世界同在一片蓝天下，用的是同一个货币。
联邦元，既可以买面包，也可以买灵石。
富家翁，在联邦是高阶修士的特权。
没有足够的修为，赚到的钱也保不住。
要是意外获得了超越自身境界所支持的财富，所除非将钱尽快换成修炼资源，把修为堆上去，或者给大哥交保护费，不然很快就会到处碰软钉子。
占据修士总数近百分之九十九的低阶修士，就无时无刻不处在这种煎熬当中。
单论社会结构，联邦其实已经不算是金字塔了，比金字塔更能形象描述的，是图钉，一个图钉型的社会。
总人口中不到百分之三的修士阶层，再里面约莫百分之一的中高阶修士，拥有着联邦绝大部分的财富与力量。
愣是要再分的话，其实针尖之上还能再分一次针尖，毕竟五阶跟五阶之上，有资格列席联邦议会的大修士，只占中高阶修士总数的不到百分之一。
真仙一人的财富，仅仅是拿出冰山一角，就足以雇佣一支由上百万修士组成的部队。
……
“四阶，甚至有五阶，六阶都掺和到了这场血战里。”
此时在战场的另一角，云劫的一个投影，对着白墨感慨道。
“看来你那边的战斗并不激烈。”看到云劫在跟另一尊真仙对战的同时，还有心思跟自己感慨。
“难不成就为了你留下的那点气运，我们会像饿狗抢食一样拼命？那也太掉份了。”云劫不禁笑道，“切磋一番，点到为止就完事了。”
“所有人里面，叶家家主跟议长是真玄之争的核心，叶德闲希望回到世家当太上皇，凡人只负责提供新血的古老年代，议长则是现有体系的坚定支持者。
但我觉得结局不会有太大变化，叶德闲顶多在他麾下的贵族领舰上推行这套东西，真修这套，终究不得多数修士的人心。”
“……”
“修士的优越感，特别是低阶修士的优越感，需要在凡人身上体现，强行分离开来，剥夺他们仅剩的一点优越感……说实话也太过残忍了些。”
云劫就真修玄修的问题说了一大通，白墨听得出来，尽管人在真修阵营，但他个人的想法还是偏向于玄修的，只不过也没多偏，女儿这个筹码显得更重，将他带到了另一边。
至于凡人的想法，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过。
……
太空的战斗被分成了几大部分。
首先是世界树跟神像的主战场。
此时经过几轮野蛮生长的世界树，已经跟光冕神谕泰坦缠到了一起，数以百万计的木精灵跟低阶侍僧，在两尊庞然大物的体表交接处，开始了最为残酷的短兵相接。
硬生生地将太空战，打成了陆地战。
只不过这个陆地并不平坦，有时还可能是垂直九十度的竖直面。
烟火所化的世界树，一边用无数超过五十米粗，韧性远胜碳纤维的超级藤蔓缠向神像泰坦，另一边底部的根须，则加紧渗透进行刑星内，获取事先储存好的补给。
整个行刑星，就是一个被烟火一方精心布置，用于跟拉姆多进行长期战争的养料星球。
“好粗……”
米拉全程目睹着属于世界树的一条根须，从行刑星的表面钻开一个半径超过二十米的大洞，然后一路向着星球核心前进。
“我好歹也是个四阶……怎么感觉跟七阶的真仙已经不是一个次元的生物？”
“一根毛都比我整个人粗了。”
“……”
“看那边，神像的眼睛好像在发光？”借助吊坠的力量，她们得以看到数万公里外，主战场另一端的情况。
“好像是……发着奇怪的绿光……不好，快躲！！！”身为占卜师的风精灵塞拉，最先察觉到了危险。
“那道绿光，是冲着我们，或者说是这一片来的！”
“我们这一片？难道是……”
米拉还没来得及说完下半句，由神像眼睛发射出来的绿色光线，便以光速杀到了被世界树包围得严严实实的行刑星表面。
此时的行刑星表面，似乎出现了一道极为强悍的静滞力场，将绿光死死地顶在星球之外。
“拉姆多，你以为我没有想到吗？”
战斗持续至此，两尊生死之争的真仙，第一次开始了有意义的对话。
“我知道你知道。”
话音未落，绿光便无声无息地消散成无数光点，像下光雨一样渗透到力场内部。
“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知道。”
下一刻，原本无色透明的力场，泛起了七彩的光芒，对绿色光点的排斥力变得极大，有意识地将这些异物踢出去。
“我还知道你也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一个特殊的量子信号从神像眼睛传出，绿色光点刹那消失在原地。
……
“嗯？怎么突然就没了？”
“他们进入微观层面的战斗了。”再次借助吊坠的力量，米拉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绿色的光点化作分子大小，正在尝试挑战烟火对力场控制的最小精度。
“也借我看看。”塞拉从米拉手里接过吊坠，借助吊坠的神念，看到了让她异常难受的一幕。
漫天都是纳米量级的绿色光点……
“我的密集恐惧症犯了。”
“……”
PS：明日复明日.jpg
第七百七十一章 爆裂盾牌
拉姆多正在尝试挑战，属于世界树青巫王的微观控制极限。
人类的拳头，可以格挡住来自其它拳头的攻击，但对拦截微生物从毛孔的入侵却无能为力。
这是控制精度的差距。
神像眼睛发射出的绿光，从最初的宏观打击，也逐步切换成了微观层面对静滞力场的渗透破坏。
真仙之间的战斗，除去宏观上的移山填海，毁天灭地外，微观层面的战斗同样激烈。
单原子级别的物质控制力，使得常规意义上几乎所有的物理防御，在真仙眼里都形同虚设。
再坚固的物质，只要它还是由多个原子构成，就免不了被真仙随手撕裂所有原子键分子键，搓成一锅原子汤。
也正是针对这种特性，某位真仙就曾经在联邦科学院发起过一个规模空前的项目。
他们尝试构建，由大量原子高度压缩而成的类中子星简并态物质，作为抵御真仙攻击的防具材料。
计划持续了近十年，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最终诞生了一种名为“太白仙金”的材料。
由太白仙金制作而成的盾牌，确确实实硬接下了参与试验的真仙全力一击。
只不过问题在于，这玩意的密度大到可怕，手掌这么大小的一块太白仙金，质量就已经超过一百万吨，等于好几艘联邦标准空天母舰的质量之和。
当然这跟正牌的中子星密度相比，依然是差了很多个数量级。
并且为了在普通实验室内维持这样的超高密度，还需要一座小型核电站随时提供足够的能量支持。
将大量原子压缩到这样的密度，需要海量的外部能量输入。
一个盾牌就相当于随身提着数百万吨东西，对七阶的真仙来说，其实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更麻烦的是，还需要不停地为这个“盾牌”充能，才能维持它的存在。
一旦中断能量供应，太白仙金内被压缩到极致的原子团，就会因为原子核间强烈的排斥力彻底炸裂开来，变成核裂变爆裂盾牌。
从防具变自爆神器，只在一念之间。
……
“你输了。”
半晌，拉姆多突然说道。
“你在微观世界的修为远不如我。”
一个绿色的身影，从被世界树团团包裹的行刑星表面出现。
这正是拉姆多的分魂化身。
原本这缕分魂是他用来研究轮回劫的引子，相当于一个没有觉醒记忆的他。
但却不知道是误打误撞还是机缘巧合，这个分魂化身加入到了凡世帝国当中，而且还被抓住，准备要公开处刑。
虽说损失掉这缕分魂并不会对他本体有太大损失，但连带着本来就有的新仇旧恨，拉姆多还是发起了这场战争。
而战争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将这缕分魂从刑场中救出，并且重新回归到本体。
大量的研究数据，都还储存在这分魂化身当中。
拉姆多的分魂化身左手轻轻画圈，一个两人大小的空间门便凭空出现，放完嘲讽以后，这个化身就该跑了。
“不，我没输。”
青巫王的声音在这片天地回荡不断。
一扇超过十层楼高，两边布满白骨花纹的大门，非常突兀地出现在了拉姆多所画的空间门正前方。
白骨大门表面装饰着无数由骨骼雕成的花纹，一丝丝阴森的气息从门缝中透出。
“生。”
“死。”
“轮。”
“回。”
如果还有熟悉古华国文字的人，或许能从这些花纹当中，勉强看出这四个字的影子。
“拉——”
“姆——”
“多——”
“纳——”
“命——”
“来——！”
一个嘶哑得像似某种机器摩擦出来的声音，伴随着徐徐打开的大门咆哮而出！
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只光手指就超过十米长的巨大骨爪。
不到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巨型骨爪便如一道狂风扫过，将拉姆多的分魂化身，连同他召唤出来准备跑路的空间门，都碾碎得一干二净。
只是骨爪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被腐蚀出了一片惨绿色的空洞。
“你是……那个小子？”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的攻击，拉姆多并没有表现出多恼怒的态度。
不过说实在的，他也不是很能确定，这只白骨巨爪的主人，只是有那么一点猜想而已。
“就是我，当年曾经差点就被你夺舍成功的人！”
听完这话后，拉姆多更迷茫了。
主要是他这百多年来，为了重新整合起当初被白墨毁灭的神体跟神格，乃至是登仙为神仙，以老爷爷、系统、第二人格、奇遇等各种方式夺舍过坑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尤其擅长这种借鸡生蛋的骚操作，专业扮演各种外挂，将目标养肥了然后夺舍吃掉，化成自己快速进步的资粮。
也正是因为这种毫无下限的掠夺养猪流，他在飞速进步的同时，也收获了好些个逃过一劫的“气运之子”刻骨铭心的敌意。
虽然这些敌意在拉姆多登仙后几乎都变得不值一提，但真要去回忆自己布过多少局，得罪过多少人，还是挺有难度的一件事。
“我是萧仇，今天先来收点利息。”
“白之大地的那个骸界之主吗？”听到萧仇这个名字，拉姆多总算能确定对面是哪一位曾经被自己坑过的苦主。
当年正是拉姆多神格的一块碎片，装作老爷爷被萧仇带在身上，然后因为看上了萧仇的身体，拉姆多便主动出手夺舍，结果正好被白墨阻止。
但萧仇最终还是失去了肉身，变成以一具骷髅形式存活在骸界的生物。
“是我。”
“你以为你是他吗，跨越上百亿公里投射过来的力量，还能剩下几分？”
“至少足够灭掉你的分魂。”骸骨巨爪的掌心处，长出了一张昔日萧仇还是叫萧炎时候的脸。
“可惜你太慢了，一个半个分魂的损失根本无关重要。”拉姆多的分魂，在被毁灭前的一刹那，成功地将最重要的实验数据发回了本体。
“老树头，你的牌打完了？那是不是该轮到我的回合了？”拉姆多随口给烟火起了一个“老树头”的绰号。
“四圣封天！”
第七百七十二章 四圣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一张由四个颜色组成的网自虚空中生成，正好笼罩在了白骨巨爪跟它背后空间门的四周。
位处巨爪掌心的那张脸，在看到这张网后，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你可以在，为什么我们不能？”四色网背后的虚影回答道。
“……”
“没想到，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还会掺和联邦的事。难道你们不知道，联邦的全称，是人类联邦吗？”
“人类联邦又如何，我们四圣同气连枝，难道还不能跟人类合作一回？”
“更何况，这人类联邦，也很快就会改名字了……”
跟萧仇对话的，正是原本隶属于白之大地的四圣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它们经过百余年的努力，以及卖龙血，卖凤羽，卖蛇褪，卖龟甲之类的骚操作，终于凑齐了自己赎身费，从系统中解放出来。
只是作为代价，它们记忆中部分关于白之大地的记忆被封印。
系统倒是承诺，哪天它们如果能达到它的十分之一力量，这些被封印的记忆就会回来。
但在经过白之大地一百多年的生活以后，四圣兽早已明白，只要对方不陨落，以系统力量增长的速度，根本就不存在追上的可能性。
系统的力量基本跟圣临行者的总数挂钩，而白之大地上的圣临行者，每年的数目几乎都是以指数形式增长……
“联邦要改名字？”借助吊坠力量在一旁偷听的米拉和塞拉二女，都对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感到震惊。
要知道“人类联邦”这个名字，实际上已经使用了上百年，跟联邦目前的纪年法差不多是同时代的东西。
如今已经是道元纪一零二年，道元这套取代了公元的历法，也在悄无声息中度过了它的一百岁生日。
然而即便是在道元纪一零零年的元旦，联邦也没有举行什么盛大的庆祝仪式，这点是出乎很多年轻人意料的。
只有极少数知晓当年秘密的高层，知道道元纪有一个并不光彩的过去，那是一团笼罩在整个联邦之上的黑暗。
……
国名，是一个国家的象征，联邦的这一举动，必然会影响无数人的命运。
“要改成什么……？”在场的顶尖力量当中，无论是萧仇，还是烟火一方的三位真仙，都对青龙巴哈姆特的话满脸疑惑。
“难不成联邦要改名字，连我这个议长都不知道了？”议长一脸冷漠地看着身影慢慢由虚化实的巴哈姆特说道。
“区区几个妖物，就想打联邦的主意？问过我手中的剑了吗？”一直与云劫如朋友切磋般交手的大元帅，第一次严肃认真了起来。
他是很极端的人类主义者，自从一百多年前，他的家人全数被当时入侵的海族杀死的那一刻开始，霍林便下定了决心，要诛尽这些祸乱人间的妖魔鬼怪。
霍林并不相信有什么好妖坏妖之分，这个世界上只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诛灭之就对了。
所以他辖下的贵族领舰，也是联邦对野生妖族容忍度最低的地区，妖族发现一个杀一个，没有任何借口。
甚至于他还明文公布法令，禁止领地内任何修士驯养妖宠，违者处以五年监禁，并处罚金百万。
当初推出这条法令的时候，曾经引来了相当大的争议，但随着霍林一步步晋升到大元帅的职阶，位列真仙以后，所有异议的声音都消失了。
为了拉拢霍林这个盟友，树妖烟火一直都以人类宁烟火的转世化身与其相交，这才得以站在同一阵营之内。
要不然霍林宁可放弃战斗，也不会与妖物共事。
“拉姆多，你勾结妖物，背叛人类，罪该万死！”霍林剑指拉姆多神像的方向。
尽管分处不同战场的双方还隔着数十万公里，但大元帅霍林那犹如实质的杀意，已经跟随着他的武道意志，来到了神像的面前。
念头即是剑，亦可杀人。
“人类？你全身上下又有哪一块跟所谓的人类相似？”拉姆多用神力将霍林那以光速袭来的意志之剑弹开，然后高声反驳道。
“你连脊椎都没有，还敢说自己是人科人种人属？出了这门，脊椎动物界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武道人仙的金身一成，全身便浑如一体，尤如最先进的纯液态机器人，再无什么内脏骨骼弱点之分，处处皆可满功率出力攻击，拉姆多的话虽然讽刺，但从事实上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生而为人，我是绝不会放弃我对人类的自我认知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的霍林，第一次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但表面仍然得嘴硬下去。
修士人与非人的争论，一直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一方面，随着修为的进步，一次次的生命升华，修士的身体结构离生物学上的“人类”越来越远，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早已经不能算人，毕竟人跟高阶修士在解剖桌上的区别，已经完全不比人跟蚂蚁小了……
但另一方面，绝大部分的修士仍然在人类社会中毫无障碍地生活着，其他人也几乎都还将他们当成是自己的同类。
哪怕是在针对普通人的调查当中，也仍然有超过95%的人受访者认为，修士是人类。
至于修士当中，认为自己是人的，同样占据了主流地位。
他们大多觉得，自己只是先行一步的“进化人类”，普通人凭借努力，也一样可以追上来。
……
“四位的本体大概还需要多久才到？”拉姆多悄悄地向着四圣兽传音。
“我们的本体？大概还要五个月才能追上来。”
跟着四圣兽离开的，还有相当一批的高中低阶妖兽，它们同样是无意留在白之大地，愿意跟着圣兽大哥去闯一番天地的家伙。
为了安置这支数目超过一千万的队伍，它们还特地向白之大地用最后的贡献点，换来了四艘能装所有人装走的领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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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三章 神圣泰拉帝国
四艘几近满员的领舰，带着还愿意跟它们一起打拼的妖兽出发，沿着拉姆多透露出来的联邦舰队前进路线追赶而来。
舰队上载有大大小小近八百万的妖族，这数字看似很多，但跟生活在白之大地上总数超过一亿的妖族相比，不过是个零头。
当然此时还叫它们妖族，其实已经有些不合时宜，它们中的绝大多数，跟人类转化而来的圣临行者没什么两样。
经过百余年的安逸生活消磨，白之大地中的低阶妖族早已经没有了多少野心。
更别说还有道化对各种情感的缓慢吞噬，使得整个社会都日趋咸鱼化。
哪怕四圣兽是曾经的，所有妖族的领袖，那也是百年以前的事了，新生代的妖族，对它们已经没有了太多的盲从之心。
更别说是要贸然离开已经生活了上百年的家，去荒凉的太空闯荡，有空宅着玩会它不香吗？
历经数十年的推广，白之大地的妖兽们全员通晓化形术，大多也融入到了人类的社会当中。
这次选择离开的，自然就是剩下的高层死硬派。
毕竟越是高阶的妖族，大多对变化为人就越没兴趣。
……
“拉姆多，你很厉害。”议长的神色沉了下来。
“醒来！”他拿起自己的武器，一把镶满宝石的权杖，指向开始有些怀疑人生的霍林，对着他发出一道柔和的红光。
“神仙，地仙，人仙三道同修，还能将三道的力量互相混合起来，一个照面镇住霍林，不愧是你。”
“这小朋友还是太年轻了，要给他多讲点人生的道理，明白仙跟仙之间，同样是有天渊之别。”拉姆多没有反驳议长的话。
……
“谢谢。”
从自我怀疑中走出的霍林变得沉默起来，在向同一阵营的队友道谢后，他便静静地看着拉姆多，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他在用表面的平静，掩盖内心的狂风恶浪。
霍林从未想过，真仙跟真仙之间的差距竟然能大到这地步。
虽说自己是渡劫归来不久，但也没想过竟然会被几句话击倒。
“你太弱了。”拉姆多毫不留情地往他伤口撒盐。
三道同修，力量层次达到七阶中期，按联邦分级，更准确是76级的拉姆多，仅凭三言两语，便已经将心魔塞进了71级的霍林思维当中，让他陷入了毫无意义的自我怀疑当中。
“天真的小子，真以为战斗的每一招都需要将名字喊出来？
你能当上元帅，总领联邦军事，不是因为你够强，而只是其它家伙都不愿意背这差事而已。
不然全联邦明的暗的超过三十尊真仙，轮得到你？”
“……”
霍林听完以后依然保持着沉默，警惕性已经提到最高的他，此时很清楚对方的话语必然带坑，自己既然修为不如敌人，对攻毫无胜算，倒不如是在这种心魔之战中严防死守，保持沉默。
这也是人仙最让人防不胜防的一点，可以在一言一语中混入自身的武道意志，通过一番嘴炮，将修为不如自己的人说懵逼乃至被洗脑。
被洗脑的人，甚至都还很难分清，自己到底是真被话语说服，还是被这些“歪理”所夹带的武道意志“物理说服”。
……
“刚刚是你说的，联邦要换名字？”议长把霍林从嘴炮攻击中救出来以后，把目光投向了青龙巴哈姆特。
“只要能把你打飞，自然就能将名字改过来。”
“那你打算改成什么？”议长对这般挑衅的发言毫无感觉，反倒是一本正经地问起了对方的想法。
因为他能看出，眼前的四尊大妖都不是本体降临，区区一个投影，灭杀同是投影的白骨巨爪还行，想伤到自己那是痴人说梦。
“神圣泰拉帝国如何？”四兽中的玄武，说出了他们提前想好的名字。
作为交易的一部分，它们以出手援助拉姆多打赢这场真玄之争为代价，换取作为一方平等的大势力加入到联邦当中，并且人类联邦必须要换个名字，不能包含人类二字。
名字这个其实拉姆多并不怎么在乎，应该说真仙当中就没几个人在乎国家名字这点事的。
偏偏四圣兽就提出了这点，还强调作为重要的条件一定要换，他自然也乐得其成。
空口白牙不用付出多少实质性的东西，就拉来四个超强力的打手，怎么看都划算得很。
至于四圣兽为什么坚持要改名？这就是它们对被“同化”为人最后的执着了。
若是加入到“人类联邦”，它们岂不是也变成了“人”？
打心底里，这群死硬派的高阶妖兽，就不认为自己是人类，必须区分开来。
“神圣泰拉帝国？”议长首先注意到的是帝国二字，“谁要在联邦里当皇帝？谁又配在联邦里当皇帝？”
联邦目前的轮席议会，议长有任期限制，他也不过是这一任的议长，再过几年就重新退回到议员的位置上。
更何况议长说到底只是个组织讨论的人，很多机要事情，譬如像联邦舰队的路线，沿途是否发动战争这种，真正拍板的方式，还是通过真仙内部的讨论会。
当真仙之间达成内部一致意见后，议题再抛到联邦议会上走个流程通过。
下面五阶六阶的晨星，?月议员心里也清楚这事，大事上安心做个橡皮图章，真仙会议怎么说，自己就跟着怎么做。
他们真正的职责，是在一些相对不那么重要的事情上提出意见，争取小方向上的胜利。
……
但“皇帝”跟“议长”不同，议长所理解的“皇帝”，是那种有一言而定拍板权的最终存在，只是问题在于，以联邦内部目前的状况，并不存在这么一个人，能够盖过所有真仙去强势推行自己的意志。
自从出了白墨这档子事后，联邦内部对制衡二字就显得有些偏执的重视。
任何时候，都不允许再有一家独大的机会，一但有这样的苗头，其他人立马就组成包围网进行压制，避免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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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 选帝侯
“联邦现在的状况，你以为能出得了皇帝吗？”云劫此时说道。
相比起一个传统意义上大一统的国家，联邦内部现在更像是一堆国家的联盟。
尤其是贵族分封领舰的风气起来以后，每一个贵族，都有属于自己的贵族领舰，领舰内部又是一个独立王国。
同时多位真仙并存，也没有谁拥有足以号令其他所有人的力量。像拉姆多这种二劫真仙是强，三言两语间就能压制只渡过一劫的霍林，但压制归压制，想要斩杀却是极难之事。
……
“它们想搞的，是选帝侯制度。”拉姆多暂时停止了下一轮攻击接着解释道。
“皇帝轮流坐，明天到我家？”
“所有贵族集团中，最强的七大势力成为选帝侯，再从选帝侯中，推举出皇帝。”
“那跟现在有什么区别？”议长基尔科夫有点搞不懂他们的骚操作，按照他们所说的，选出来的皇帝，跟现在的议长一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就在这时，一个如同鬼魅般的女子，悄然出现在基尔科夫的身旁。
两人相视一眼，便完成了信息的互换，随即女子的身影又徐徐消失在虚空当中。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拉姆多面前。
一个黑影惊鸿一现，然后马上又消失不见，半秒钟后，黑影又一分为二，分别来到了云劫跟叶德闲身边，转了个圈又静静离开。
现场霎时间多了几个陷入沉思的人。
……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即便是四圣兽，也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隐约感觉到，刚刚出现的两个身影，应该同是仙道人物。
不但如此，巴哈姆特还隐约感觉到，无论是拉姆多，还是议长基尔科夫，在跟黑影接触后，对它们的态度都有了一点微不可查的变化。
“所以，神圣泰拉帝国这个名字如何？”只是巴哈姆特佯装没有发现这一切，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
“这个名字可以，就是不知道选帝侯如何分配？”议长从沉思中醒转过来，似乎是下定了某点决心。
“这么说来，基尔科夫议长是同意重组联邦了？”
这样顺利的回答，超出了巴哈姆特的预算，它不知道刚刚的女鬼，到底是给基尔科夫说了什么，才让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组建联邦原本就只是为了对抗共同敌人的权宜之计，如今大敌已去，也是时候开始新的历史了。”
“议长果真痛快人，哈哈哈哈。”
一人一兽有说有笑，丝毫看不出来数分钟前还是分立两边阵营的敌人。
“基……”霍林刚想去问这是怎么回事，马上又是一个鬼魅女子出现，轻轻掠过他的面庞。
信息的交换完成后，他总算明白了个中缘由，看向鬼魅消失位置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
“它们是不是你的后手？”云劫向隐藏在战场边沿的白墨传音道。
尽管他也是拉姆多阵营的人，但拉姆多压根就没向他跟叶德闲提起过，自己这边勾搭上了白之大地四圣兽的事情，三人更像是一个异常松散的联盟，连情报都没打算完全共享，各自也还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不是。”
“那它们谋划联邦气运，是自己做的决定？”
刚刚黑影告诉他们所有人的信息，正是四圣兽打算用推动改朝换代的方式，从联邦的气运中分上一杯羹。
这块托身于联邦之上的气运大饼，以在场众人的手段，想要吃到就只能通过影响联邦大势的方式来实现。
气运虚无缥缈，如非鬼仙甚至只能勉强感觉得到它的存在，真玄两方的阵营，实质上都还藏有一尊鬼仙负责处理气运。
只是鬼仙一道的正面战斗能力着实不太行，作为气运军师的鬼仙，便干脆选择隐藏在虚空当中，不参与战场的对碰。
“我又没有封锁这些信息，它们知道气运有削劫功效很正常。”白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几个贼头，刚放出来就来打我们气运的主意。”
“方圆几光年就你们一帮真仙，目标除了你们，还能是谁？”
“……”
“议长看来也想打气运的主意。”
……
“谁要开始新的历史！”也就在此时，一片银色的光辉，跟另一片正与之分庭抗礼的血色光辉自虚空出现，两个激战正酣的人出现在太空战场当中。
狂暴的武道意志互相厮杀，每一刻都是无数风暴的生成与毁灭，争斗的激烈程度，比刚刚云劫跟霍林的切磋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也就打出真火的拉姆多跟青巫王，在战斗中能有这种烈度。
一道接一道的冲击波升起，两人丝毫没有在意同处战场的其他人，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一边拳出如龙，一条条武道意志所化的龙头扑向对手，另一边是腿划如洪，踢出一波接一波的白光海啸，试图淹没那数不清的龙头。
“荒无极，奥尔迦，你们还要继续打下去？”基尔科夫问了一句。
荒无极，是联邦的二劫人仙，站在武道最前沿的男人之一。
而奥尔迦，则是联邦骑士武道体系的集大成者。
两人一直以来，就经常因为争论圣骑士跟武道家，到底哪边才是更强的人仙道路而战斗。
尽管联邦已经成立了一百多年，语言也已经强制统一起来，但文化却从来都没有真正融合到一起。
华亚派，大和派，美利国派，欧洲联盟派修士始终存在，哪怕承载这些派系背后的地名都已经不复存在。
……
“你定的日子，现在反过来问我们？”荒无极呛了回去。
原来，掺和到今日之事的，远不止明面的六位真仙，还有更多捉对厮杀的存在。
他们互相之间早有矛盾，正好顺着议长的想法，挑了同一天解决问题。
只是真仙之间互不统属，哪怕理念上支持议长玄修这一派，往往也是自己战自己的，不过是给议长一个面子，同样挑在今天解决罢了。
“那你们要打回空间层夹缝打，别在这捣乱！”拉姆多回应道。
第七百七十五章 方士
“我们又不稀罕那点气运，武道唯我唯一，以意志精纯为核心，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外物，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荒无极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跟喜欢触类旁通，耗费大量时间也要兼修其它道路的人不太一样，他是那种十分传统的，专心一道的修炼者。
除了武道以外，其它道路他几乎从不关心，属于那种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苦修士。
所以在白了拉姆多一眼以后，两人便再次隐入了空间层间隙展开战斗，像过客一样消失在战场当中。
笼罩一整片星空，银红二色混杂的意志光辉，也伴随着战斗两人的消失而渐渐散去，只留下大堆仍被这力量所深深震撼的凡俗修士。
“大丈夫生当如此。”
太空战场的某处，一个身穿动力装甲的低阶雇佣兵，对着光芒消失的方向羡慕地说道。
“总有一天，我会爬到他的位置！”
旁边的同伴则悄声感慨。
两个武道修士，丝毫没有隐藏对这般力量的渴求。
毕竟荒无极跟奥尔迦，都是代表联邦武道一途最巅峰的存在，只要是修炼武道的人，就没有不认识他俩的。
“……”
“这个华亚佬，真是脑子有坑，对气运没兴趣还在战场现身干什么……”等到他离开以后，拉姆多如此评价荒无极。
“都什么年代了……还华亚佬。”霍林听到，不由得跟着嘲讽了一句。
相比起中下层已经持续数代人的文化融合，仅仅百余年的时间，对长生久视的高阶修士来说，不过是生命中一段并不算太长的时间。
当初地球上的几大文明，底层民众在强制推广使用联邦语，并且一起生活几代人以后，文明之间的隔阂已经淡化了许多。
这也得益于联邦当初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将所有人的居住地打散重排，而不是直接移植地球泾渭分明的排布。
文化隔阂往往来自于偏见与不了解，当往日被妖魔化，被污名化的外族人，变成了自己的邻居以后，很多过往的偏见便会不攻自破。
历经一百多年的磨合，普通人脑子里外族的概念已经淡化了许多，特别是联邦建立以后的新生代，他们已经完全习惯了多个人类种族一起生活的社会。
但高阶修士不同。
特别是那些“老古董”。
地球时代，几大文明仍然对立那些年便已经成名的他们，脑子里无论是审美还是别的，都对异族这个概念根深蒂固。
尽管天仙可以千变万化，但他们仍然会有自己觉得“美”的存在，而这个“美”的观念，很多时候还是跟出身背景相关。
像拉姆多，他的神国当年就是被华亚联邦覆灭的，指望他能把华亚人当同族那是天方夜谭。
区区百多年的时间，可完全不足以改变真仙的想法，毕竟换成普通人，他们中当年见证过灵河之秋，而又没有走上修炼道路的，绝大部分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短命的老顽固死后，便剩下这些长生久视的老顽固。
少数长生不死的老顽固，他们的坚持，使得联邦始终无法真正融合到一起。
……
基尔科夫也是那个时代的人，只不过他以前就对种族什么的不大在意，现在就更是不在意。
而且他当年还被抓去白之大地做了好几年的苦力，后来才凑足赎身费逃了出来。
这个一直是他不愿提起的历史，联邦里知道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你们也是挑了一个好时候。”拉姆多没有管霍林的挖苦径自说道。
“整整四尊真仙去了渡劫。”
基尔科夫发难的时间点挑得很好，联邦里总共差不多三十尊真仙，就有四尊去了渡轮回劫，没办法参与这次的气运之争。
渡一次轮回劫所需要的时间，短则十年八年，长的像云劫，直接人间蒸发了五六十年，更有甚者，可能死在了异界，百年了无音讯。
基尔科夫挑的，正是拉姆多阵营里，大半真仙都远赴其它位面渡劫的时机。
原本两方阵营真仙数量是四对六的比例，结果基尔科夫阵营少一人的同时，拉姆多阵营直接少了三人，硬是拉回了三比三。
除了两大阵营外，一些相对中立的仙人，他们手里掌握一些珍贵的文明空间层坐标，专心开发异世界。
对他们来说，行什么制度，谁当皇帝，谁当议长，甚至联邦还存不存在，通通都是浮云，他们只管自己领舰里的一亩三分地，平日专心收割异世界韭菜。
人间之事，概不关心。
……
“我觉得，修士的称呼还需要统一一下。”
“议长…”
“从今以后，我们是方士，方士文明。”基尔科夫斩钉截铁地说道。
“看来你也懂了。”看到基尔科夫的反应，拉姆多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那我就不能再让。”
“蛋糕不能你一个人全吃。”基尔科夫有些不满。
看着正在互相打哑谜的两人，在场的仙人似乎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唯有依赖吊坠远距离围观的米拉两人一脸懵逼。
此时所有的战斗都像按下暂停键一样偃旗息鼓，分属拉姆多阵营跟烟火阵营的战士互相对峙。
“老大，你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吗？又是对国家改名，又是给文明命名……”
“气运。他们在以命名的方式，重新定义联邦，或者说帝国的未来，从而分到来自联邦的气运。”
“真的有气运这种东西吗……”米拉跟塞拉两人听罢，将信将疑地盯着吊坠提供的画面。
“就算是真的有，光靠改个名字，就能把气运抢到自己手里？”
这一次吊坠没再回答。
“拉姆多。”青巫王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说道，“我们的战斗到此为止。”
“你拿回主动权了？”拉姆多问道。
“总算暂时压住了那两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青巫王体内的人格构成比较复杂。
首先，它是一个树妖，并且在开启血脉记忆的时候，被历血脉记忆所污染，获得了大量宝贵的经验，也获得了一份本不属于自己的仇恨。
第七百七十六章 新与老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记忆与思维被他人污染，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祖宗。
青巫王也一样。
属于烟火跟宁烟火的记忆，跟它这个后代的记忆全数混杂到了一起，在主意识之外，诞生出了两个如同心魔一般的东西。
它也不知道这真的是当年的那个人和那个树妖的阴魂不散，还只是自己臆想出来，却因为仙人之力而幻化成真实的存在。
这也是它取巧走捷径所付出的代价。
得到了来自祖辈树妖的血脉记忆，体会过超越自己层次的境界，烟火成仙前的每一步都走得轻松愉快。
即便是成仙渡劫的过程，对它而言也算不得有多艰难，因为它的前身，或者说是它获取记忆的原主，当年就已经无限接近仙的层次。
百多年前，只要多给烟火一年半载，吞噬了百万人诞生的它，便妥妥能够拥有七阶层次的力量。
只可惜人类当道的世界，并没有给它这个机会。
哪怕白墨不动手，各大国也早已经用无数核武器对准了它。
无论如何，这种能威胁人类存亡的怪物，都不应该存在于世上。
“它们不过是旧时代的残渣，新时代没有它们的位置。”拉姆多对着青巫王说道。
青巫王，或者说烟火的人格很不稳定，像过去的几年，便一直是仇恨拉姆多的老烟火意识占主导，直到刚刚，才是对拉姆多并无旧怨的新烟火夺回了控制权。
两者的关系就有点像一台电脑上的两个用户，共享记忆，但又有着截然不同的使用习惯。
到底是老烟火在用电脑，还是新烟火在登陆主机，这是一个非常让外人困惑的问题。
“旧时代？新时代？这就是时代变迁的气运吗？”新烟火主导下的青巫王眺望向远方。
由于并没有修行鬼仙之道，它只能勉强感觉到气运的存在，但也能本能地感觉到，这种神秘的东西，正在从联邦各处不断向此涌来。
新烟火跟拉姆多可没啥杀父之仇，自然是不愿意跟一个战力还胜自己不少的强敌对战。而拉姆多真正恨的人，也是制造老烟火毁灭他神国的白墨。只要青巫王不想再战下去，他也不会继续浪费自己手下的性命去耗。
两尊仙人的大势力对碰，那就是一个无底洞般的血肉磨盘，再多的人命都不够填的。
……
”议长基尔科夫将骤然夺回身体，还有些许懵逼的新烟火护到身后。
他接着问道：“那么，为什么是神圣泰拉帝国？”
“为什么是方士？”拉姆多反问。
“你先来。”
“……”
“神圣，是我等神道的标志词，泰拉，是地球在联邦语中的名称，帝国，是它们四个推动的选帝侯制度。”
“你还是放不下。”
“难道你能放下？”
“不能。”
两人谈到的正是泰拉，也就是地球。
神圣泰拉帝国，显然是要提醒所有人，永远不要忘记地球。
“方士是我们讨论的结果，传说古代的寻道者自称方士，那我们也叫方士好了。”基尔科夫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我也是今天才明白，为什么是‘道元纪’，看来他已经领先我们太多了。”
“在时代中不断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鬼仙的修炼之法还真是有意思，你说对吧，归吴。”
虚空当中，那个鬼魅一般的女子身影，再次出现在基尔科夫身后。
“单是道元纪三个字的存在，联邦每年就要给他贡献一大笔的气运。”拉姆多身后也冒出了一个道人，长发长眉长须，整个脸几乎都被长得过分的毛发覆盖，身影还明灭不定。
这俨然就是拉姆多阵营中的鬼仙。
刚刚双方激战之时，不善正面攻袭的鬼仙隐而不出，如今双方罢战，他们才出现在谈判桌上。
“在越强大的世界里留下印记，分润得到的气运便越多。”
“哪天要是名字被改变，这气运就没了？”属于仙道萌新的霍林，悄悄向己方阵营的美女鬼仙问道。
“当然，你的印记都被抹掉了，还怎么会分润到气运，就像一个国家，国破，运自然也会散失。”
“怎么感觉有点像野狗用自己的尿做标记占地盘……”不知怎么滴，霍林冒出了一个十分粗俗的想法。
不过这种想法他实在是没法说出口。
“所以我们真的要接纳那些妖魔鬼怪进联邦？”霍林接着向基尔科夫传音道，想最后确认一次对方的态度。
“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接纳它们是大局，四尊相当于仙道二劫的盟友加入，几乎等同于我们的力量翻倍。”
“既然如此，这元帅不当也罢了，议长你另聘高明吧。”看到议长的态度，霍林有些心灰意冷，“刚好三年时间。”
对面是四尊二劫真仙级别的大妖，自己说实话打也打不过，上百岁的人，又不可能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
于是只能眼不见为净，放弃在联邦的职务，躲回属于自己的世界，至少他所统治下的贵族领舰上，不会有任何妖物的踪影。
霍林满打满算，自己登仙回来，一共是当了三年的联邦军元帅。
敬畏他力量的手下，倒是给他取了不少什么军上、修罗、罗刹之类的霸气绰号，只是在这一刻，面对那四头大妖，他依然是感到十分的无力。
“我们的前路并不是一片坦途，单是开往半人马座的路线上，前线侦查舰就已经发现了五头堪比真仙的怪物。”
在联邦的主力舰队前面，有着大片的清扫侦查舰，它们已经远远地抛开了运载着无数平民的领舰，作为探路部队，沿着既定的航线，一路为主舰队探雷。
如果真的遇上强敌，这些侦查舰就会发回信息，提醒主舰队调整航线，减少无意义的战斗。
但要是发现肥肉，它们也不吝于召唤联邦的力量，将这一切吃干抹净。
联邦再怎么说，也是个随时可以调度出十尊真仙开战的势力，如果只是路过的某个星球上有一两头真仙层次的怪物，围猎一波完全没问题。
第七百七十七章 土星往事
更何况，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干过。
在联邦几个秘密实验基地里，就藏着他们远征土星的收获——一头七阶的超级生命。
为了对付这头怪物，三十年前联邦几乎秘密派出了他们所有的顶层力量。
十三尊真仙前后历时十年，从火星基地出发，到达土星并合力将其镇压肢解。
时至今天，被切成十三块镇压在不同贵族领舰的土星仙阶生命仍未完全死亡，还有一定的自我意识。
只不过它的残躯都在重重封印当中，作为最珍贵的实验体存在着。
联邦并不甘心于只能追在白之大地后面拾人牙慧，但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得到仙阶的实验体，对同族下手难度又极大。
像拉姆多这样的二劫真仙，压制一劫的霍林容易，但无论是击杀，还是活捉对方都几乎不可能。
真仙的保命能力太强了，想要击杀同阶的存在，至少要十打一，而且布置天罗地网，才有一定希望成功。
否则只要逃出一丝力量，附身到某个低阶生物之上，恢复个百八十年又是一条好汉。
当年为了确保土星的土著真仙不会附身逃跑，十三真仙屠尽了土星上所有的生灵，还围绕着土星布下了重重法阵，花了大半年时间，才将这代号为土-01的仙阶生命肢解开来。
借助对土-01这些年来的研究，他们逐渐对道化之力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土-01是没有修炼仙道，构建自身真灵壁障，来抵御道化影响的生物。
根据数尊精通回溯之术的真仙研究，土-01晋升为七阶生命还不到十年时间，但力量积累已经逼近一部分的二劫真仙，其中起催化作用的，正是道化之力。
而经过他们的联合解剖，得出的结论是土-01的道化度约为百分之八。
道化度指的是没有修炼仙道的生命，他们身体被道化之力侵染的程度，当道化度达到一百，则表示该生命体完全丧失自我意识，失去思考能力，化作宇宙的一部分。
也正是通过土-01的例子，联邦高层产生了一个极为可怕的猜想——白墨的变强速度远超他们，有那么一点可能，也是因为道化之力。
……
“五头仙阶吗……”
“目前已经发现的，是五头。”
“到达半人马座以后，我们可能会遇到更多的敌人。这片星空，到处都是因为灵气而骤然出现的诡异生命。”基尔科夫淡淡地说道。
“所以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至少，四妖神跟我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现场画风骤然一变，瞬间从内斗变成了一致对外。
联邦的对外扩张主要有两个方向，一个是被他们称之为主宇宙，也就是地球所在的空间层，另一个则是其它空间层，也就是俗称的异世界。
前者相对确定，因为探索方便，有危险也容易提前躲开。
但后者不一样，如果突然探到一个超级生命扎堆存在的世界，被对面反向入侵，那就彻底凉了。
……
“戮仙剑，起！”
正当双方相谈甚欢的时候，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在行刑星表面炸开。
原本几乎笼罩着整个行星的世界树，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口子。
以这夺目的光辉为中心，方圆数十里悬在空中的枝叶与根茎，都在刹那间蒸发化烟，没有一丝一毫幸存。
但这丧心病狂的破坏力，对行星表面上站着的人反倒是没有太多影响，因为这一剑泛起的冲击波，是一个极其标准的圆锥状。
力量最为集中的地面只有一个尖锥点，越往上，破坏半径越大。
到冲出太空的时候，地面上的区区一点，已经扩散成了一个覆盖小半个行刑星的巨大光圈。
烟火的树躯，被打掉了整整一角。
受此重创的烟火脸色一变，连原本投影出来的化身都消失回到了本体。
“谁！！！”
震怒之下，世界树的每一片树叶，都瞬间化身为无所不入的视线，在千千万万只眼睛的注视下，它很快便发现了自己痛苦的根源。
那是个一身黑衣，手持长剑的年轻人。
“我是来救我朋友的。”此时，拿着长剑击溃了缠绕在行刑星犯人身上束缚之力的少年，一步一步地从阴影中走出。
他走得很慢很慢，但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烟火的心跳之上，尽管仙人之躯早已经不需要心脏的存在。
“一个凡人？”天空之上的烟火，万万没想到刺伤自己本体的，竟然是一个吹口气都能吹死的凡人。
“对，就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不死兽眼里，最漠视的凡人。”阴影中现出身形的武凌，面对头上即便缺了一角，却仍显遮天蔽日的世界树，仍然毫无惧色。
“凌哥哥？”少年没有持剑的左手上，牵着一个身穿囚服，显得有些瑟瑟缩缩的年轻女孩。
她跟天不怕地不怕的武凌不同，少女很清楚天上之人，或者说天上之树的力量。
那是真仙，跟普通人隔了无数层的真仙，一个念头就足以让凡人死十遍的真仙。
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他。
从刀口舔血的雇佣兵，到同处太空之上的四圣兽。
其实它们四个听着这称呼还觉得挺带感的，毕竟骨子里它们就不觉得自己是人，自然就不觉得“不死兽”是什么蔑称，反倒觉得像某种尊称。
只不过从武凌的眼神里，它们读到了轻蔑，这倒是稍稍有点不爽。
……
“头铁。”
“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同在行刑星表面的米拉塞拉悄悄传音道。
她们是真没想到，武凌这家伙不仅敢在自己面前说，还敢怒捅一刀后，当着一堆真仙的面大放厥词。
“真的，很痛呀。”
烟尘散尽过后，烟火的“伤口”便开始了缓慢的恢复，只是它在上面感觉到了一种本能认为极其恶心的力量，在干扰着它恢复的进度。
但这惊天动地的一剑，也没有对它造成本质的伤害，要不是有某种恶心的力量干扰，花上个一两天，差不多就能恢复原状。
PS：真的非常抱歉，最近在忙着国庆结婚的事，没想到那么多零碎事情要做
第七百七十八章 末法
与此同时，翠绿的藤蔓开始从武凌的脚下长出，这些带着锋利倒刺的藤蔓，没花多少功夫就划穿他的防护服，扎进了他脚指甲盖下方的肉里面去。
相比起倒刺扎入肉中的痛楚，倒刺本身自带的神经毒素，带来的痛苦恐怕是要更深十倍。
这是烟火刚刚花了一秒钟设计出来的特殊毒素，能给人类带来几近精神崩溃一般的痛苦，但却偏偏不会对身体造成多少损害。
对这种胆敢冒犯自己的蝼蚁，它觉得随手杀掉还太轻松了，应该先在痛苦中折磨个三五年，到彻底玩坏再死。
“撕拉！”
但武凌也是个狠人，在意识到某种毒素已经注入到自己的脚上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反手就给自己的脚来了一刀。
被毒素污染的两个脚趾碎肉，以及周围数量众多虎视眈眈的藤蔓，都伴随着鲜红的血液飞到空中。
红色的血，绿色的汁液在这一剑的巨大动能下四处飞溅，最远甚至到了数百米外的米拉跟前。
……
“气运之子！！”
分属两方阵营的鬼仙，在武凌这自斩的凶狠一刀过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四个字。
跟其它道路不同，属于鬼仙的他们，能够相对清楚地“看”到气运的变化，对气运的研究也最为深入。
通过大量样本的观察，鬼仙们发现了某些人身上一种颇为特殊的体质——气运之子，他们是极少数能在登临仙阶以前，就可以主动或者被动地通过消耗自身气运，来做到一些平日里基本不可能实现操作的人。
比方说武凌刚刚切自己的那一刀，如果他切得慢半秒，又或者少切了一厘米，都不可能拦得住从他脚趾出发，顺着血液循环直冲心脏的毒素。
“他还不是普通的气运之子，是跟联邦气运绑到一起的‘天命之子’……”
“‘天命之子’怎么可能是个凡人？”
“为什么他会在这时候出现？”
“我也不知道……”
……
两尊鬼仙疯狂地交换着信息，在他们眼里，刚刚武凌那恰如其分的一剑，完全就是靠燃烧背后联邦气运才能达到的效果。
单凭他身上的那点气运，何德何能防住这属于真仙的，而且还一点脸皮都不要的偷袭一击。
“气运之子，气运之棋子。”隐藏在某处静静看着的白墨，对着旁边云劫的一个投影分身说道。
“你的意思是……联邦的庞大气运，已经诞生出了属于自己的意识？”
“……”
白墨没有回答。
当然事实也是他没法多说，因为白墨已经看出，这个名叫武凌的年轻人，是无灵在联邦文明中投下的其中一子，也是试探性的一子，姑且算是投石问路，出来搅动一下风云便会完成他的历史使命。
真正的未来无法预知，但却可以通过掌握的信息，推演出最为可能的结果。
……
武凌不是那种可以随意断肢重生的高阶修士，他被自己刀掉的两根脚趾，没了就真没了，哪怕戮仙剑表面的高温，将他切出来的伤口瞬间止血，但也因为稍稍有些失去平衡，而踉跄了那么一刹那。
“区区废物的怨念，还敢缠着我不放？”烟火分析了好几秒钟，总算明白了这股恶心力量的根源。
那是来自凡人的怨念。
超凡者与普通人之间的阶层高度固化，或是仇恨社会不公，或是不满上进无门，亿万凡人在这百年间，积累起了海量的怨念。
怨念代表的力量，会无意识地寻找愿意发下宏愿，尝试真正改变这一切的人。
这种无形无色的东西，如果在无灵的凡人时代，可能只会以气运的形式，加载到某些反抗现有体系的斗争者当中。
但这是灵能时代，一个唯心精神力量能够干涉物质世界的时代，怨念所化的气运之力，甚至可以直接用于战斗。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神道的一个分支，只不过这一道更为极端，因为使用者本质上只是众生意志的代行者，一个只为完成任务的工具人。
一旦任务完成，怨念消散，汇聚而来的力量便会随之而去。
运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只能速战速决。”武凌稍稍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状态并不容乐观。
即便是阻止了毒素在血液中的渗透，但烟火制造出来的神经毒素又岂是易与之辈，虽然没到法有元灵，懂得自动攻击的地步，但却有着疯狂扩散与自我复制的病毒特性。
短短的几秒间，周围的空气就已经被大量神经毒素所占据，每一毫秒，武凌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气运，去净化这种无名毒素。
盛怒之下，烟火已经无所谓下面其他人的死活了，毒素不断往外扩散，常人沾之即死，即便是修士，在这有着真仙力量加持的毒素攻击下，也不过是多苟活个几秒。
唯有少数有同样层次力量守护的人，才能在这无差别的攻击中自保。
……
武凌算了一算，自己的身体顶多只能再撑五分钟。
倒不是气运之力不足，只是为了对抗真仙，瞬时流经他体内的力量过于庞大，作为中继器的自己准备要炸了。
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是决定，哪怕是牺牲自己，也要给这些高高在上，根本不拿正眼看待普通人的真仙，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末法时代！”
完全已经是凝成实质的怨念，在戮仙剑的剑尖炸裂开来。
那是一团有着好几个颜色的火焰。
最外面是白色。
第二层是黄色。
第三层是橙色。
……
一共七层下来，最核心的部分，是紫色。
七色的火焰，在不到一毫秒的时间里，像大爆炸一般扩张成了一个笼罩所有人的空间。
即便是远在太空战场边沿，某处空间间隙中正在激战的奥尔迦跟荒无极，也被这个诡异的空间给罩住了。
在这片空间里，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能正在疯狂外泄，然后不留丝毫痕迹地消融在外界。
PS：抽空摸鱼更一章，顺便PY一个《我在妖怪学院当院长》，作者也是被我奶了几本书的老朋友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挫骨扬灰
最先受到影响的，是严重依赖灵能维持结构稳定的人造仙灵物质——太白仙金。
在好几尊真仙的随身武器上，都装配有这样的物质。
拳头大小的太白仙金，质量其实就已经跟一艘航空母舰相当，如今失去了强行将其压缩起来的力量，仅仅是十毫秒不到的时间，它们的体积就已经膨胀了数千倍。
只是下一刻，这般肆无忌惮的膨胀，就被周围的仙人用野蛮而纯粹的力量给压了回去。
不过这么一来一回，他们手上的武器也跟着报销掉。
原本完整的结构，在这么一膨胀一收缩下，只剩下一团歪歪扭扭的奇异物质。
也还好这般膨胀并不是发生在有大气层的星球表面上，不然光是带动空气掀起的冲击波，就足以推平一座山峰。
“末法时代？”
白墨感受着身上不断消散的灵能，不禁陷入了沉思。
跟被困在末法领域的其他人不同，他身上流失的，绝大部分都是被强加到身上的道化之力，吸力越强，不断得以甩掉负担的白墨反而越发轻松。
但拉姆多他们就不一样了，每一分每一秒，这末法领域都是在侵蚀他们艰难修持而来的力量，这怎么能不让众人心疼。
“凡蛆，你找死！”
“叔叔我呀，是真的生气了！！！”
“死！”
“……”
无数被笼罩在末法领域的高阶修士，都开始骂起了武凌，成千上万道流光，都向着他攻击而来。
只是这些汇聚到一起本该连小行星都能轰爆的攻击，落到这片领域里却是像个笑话。
焚天之火离体以后变成了小火苗。
九霄神雷不比防狼电击器强多少。
万载玄冰只能用来做个刨冰。
……
在武凌张开的末法领域里，所有的灵术都变成了笑话。
“没了灵能，你们这些不死兽，连个屁都不是。”始作俑者武凌不顾自己已经在渗血的身体，疯狂地开起了嘲讽。
“白！”
“痴！”
霍林走上前，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
“你！”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真以为你这破领域是无敌的？”
尽管末法领域将灵能攻击变成了笑话，但对修炼武道成为人仙的霍林来说，依然强大无比的肉身，仍是随便吊着这个傻子打。
霍林甚至还需要精确地控制着力度，才能确保自己是一巴掌将武凌扇倒，而不是一巴掌将他扇成肉糜。
在末法领域里，霍林能感觉到自己肉身的强度也在被慢慢腐蚀，强度逐步下降，也许过个一两百年，便会重新退化回到凡人时的状态。
但至少在现在，他还是那个不增不减，不垢不净的武道金身人仙。
“想好自己怎么死了吗？”
同样从最初的震惊回过神来的诸位真仙，都在用戏谑的眼神望着武凌。
诚然，在末法领域里，他们没有办法使用法术攻击，但哪怕不修武道，真仙的仙躯，在挥洒起纯粹物理力量的时候，也绝非武凌所能抵挡。
刚刚他们只不过就像是一个多年没游泳的人，突然被扔进水里，等到众人回忆起自己曾经还是游泳健将，唤醒深处肌肉记忆的时候，掉进水里，其实也就那样了。
“末……”
“废话还挺多。”
不到一毫秒的时间，武凌的招式名连第一个字的第一音都还没发出，霍林就已经将他手上的戮仙剑给抢了过来。
两方的反应速度差得实在是太远。
对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武凌来说，自己眨次眼都要上百毫秒了，十毫秒以下的时间，根本就没有办法察觉到。
而十毫秒，已经足够身为武道人仙的霍林，用拳头打死他一百次了。
……
“这就死了？”
其他人看着地面上红的白的一滩问道。
“一个凡人而已，我将他的每一个细胞都用劲力震碎了，要是这都不死，我从今以后倒立出门一百年，名字也跟着改。”霍林开起了玩笑。
“……”
“也是，一个凡人而已，你这样折腾，哪怕是六阶修士都不可能复活。”
“对对对……”
霍林并不是喜欢滥杀无辜的人，他对人类还是很有感情的，只是对妖族冷血。
所以即便是跟着武凌一起出来的囚犯少女，他也没有再加伤害，当然估计精神伤害是加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任谁看到前一秒还在牵着自己手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一地红白，连原本牵着自己的手，也化作一滩鲜血的景象，恐怕都会发疯。
“聒噪。”
又是一毫秒的时间，霍林将尖叫的少女轻轻拍晕，任由她倒在别人的血泊当中。
“剑居然是跟这凡蛆绑定的？”烟火看着霍林手上抢来的戮仙剑，在他手中快速风化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武凌给真仙起了个绰号叫“不死兽”，与之针锋相对的烟火，便给这些老想着造反的凡人，也起了个绰号，叫凡蛆。
同时消失的，还有戮仙剑张开的末法领域。
“总算恢复过来了……”
……
“怎么就没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竟然能吸收道化之力的家伙，白墨几乎是将所有心思都放到了消耗道化之力上，结果才刚开始不到两分钟，这股吸力就没了。
“你还不能死。”
白墨以手指向那摊属于武凌的血肉。
下一刻，这团碎得连细胞都已经全数破裂的人体组织，便纷纷悬空，开始重新组合起来。
一个所有装备全毁，全身上下只剩一把剑的武凌，莫名其妙地复活了。
此时的他还没反应过来。
因为霍林杀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武凌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
自然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又复活了。
“？？？！”
最为震惊的自然是亲手将他杀死的霍林，自己好歹是一介人仙，去杀一个凡人怎么可能还有失手的时候？？
不过他没想太多，直接打算反手就再杀一次，管他是人是鬼还是尸变，再杀个十次外加挫骨扬灰十次，看你还怎么复活。
“给我个面子，可以吗？”
一个白色的身影，轻轻拦在了正欲挫骨扬灰的霍林面前。
第七百八十章 不死
“大叔，你谁呀？”
霍林差点就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但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因为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家伙，竟然只用了两根手指，便挡住了自己一拳。
虽然霍林知道自己对这个不堪一击的凡人并没有使出多少实力，但那也不是两根手指就能轻描淡写化解的招数。
除非，对方也是真仙，而且还是修为在自己之上的武道人仙。
“你要掺和这件事？”霍林有些不解，为什么眼前的真仙，想要保下这个只懂嘴臭，还不自量力想要单挑所有修士的凡人。
“是他？”
除了霍林以外，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拉姆多。
曾经的他，几乎被白墨彻底断送掉了道途，刻骨的仇恨加成下，拉姆多自然是最先认出来白影身份的人。
“怎么是他……”
接下来是投影而来的四圣兽，一百多年的老上司，横亘在它们头上的“天道”，那股气息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甚至在获得自由的数年后，再次看到那身影，身体的本能仍然是有些不太自在。
“对。”白墨的回答异常简洁。
“为什么？”
“这个人，对我有些用。”
“有用？”
霍林话音未落，一道银白色的高能激光自虚空当中突然出现。
还正好落在了武凌复活过来的位置，狂暴的热量，在刹那间便将肉体凡躯的他蒸发。
这下好，连血肉组织都化成一缕青烟无处寻了。
……
顺着力量的源头，白墨看到了下黑手的人，正是拉姆多。
“你要的，我就毁掉。”他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
武凌还没从懵逼状态中回过神来，便又一次被光速的攻击干掉了。
凡人跟真仙的差距毕竟是大到了难以比较的地步，以凡人之躯，能跟没认真起来的仙人交手超过一个回合还没死透，这已经值得他吹十辈子。
仙凡之间的差距除了力量以外，很重要的一点其实是对时间的感知差异。
对认真起来的仙人而言，一秒钟已经是个很长很长的概念，足够他们飞出数十甚至上百公里，或者出手个千八百次。
但一秒钟在常人看来，连准备战斗前的深呼吸都不够做完。
两者根本就没活在一个时间维度里。
……
“这里离太阳已经很远很远了，现在你再强，能投射过来的分身也不过是跟我一个层次。”
偷袭杀死武凌以后，拉姆多还嘲讽了一波。
“那我再造吧。”
看着复活过来的武凌再次被鞭尸，白墨没有多少感触，只是对着武凌被激光气化遥遥一指。
现场残留的几缕青烟，在这一指中开始互相缠绕、旋转，宛如虚空造物一般，再一次“雕塑”出了武凌的身体。
“死人还能复生？”
拉姆多有些纳闷，他很确定，自己偷袭发出的那道光，已经将那个凡人的所有生机都彻底泯灭。
除了单纯的物理破坏力以外，那到激光里面，还包含着超过六十种诅咒，基本上封死了所有的假死转生路径，别说一个凡人，就是一个六阶修士，吃上这一记攻击都绝无幸理。
为了气一波白墨，他直接放下脸面，用偷袭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凡人，却没想到竟然没有成功。
“我这是怎么了？”又一次复活过来的武凌，总算有机会去思考自己的情况。
刚刚霍林杀他杀得太快，神经甚至都没机会将痛觉信号传递到大脑，整个身体就已经炸裂成了分子状态。
留给他最后的记忆，只有眼前一黑。
然后白墨将武凌复活过来，他刚睁开眼，想要看看刚刚的“眼前一黑”到底是怎么回事，拉姆多的偷袭便已经杀到。
跟霍林的攻击一样，拉姆多的激光在武凌的痛觉信号传递到大脑前，便将他的大脑烧成了灰，所以他也只能感觉到眼前再次一黑。
“你能复活死人？”霍林看向白墨的眼神突然变得热切。
“你的家人已经死得太久了。”白墨马上就猜出了他的想法，霍林是想问自己，有没有可能复活他那些被妖族杀死的家人。
“……”
“可以教我吗？我会拿一些能让你动心的东西来交换。”某个鬼魅般的女子身影，悄然出现在白墨身后。
那是联邦议长阵营当中的鬼仙。
“俺也一样！”
一尊虎背熊腰，肌肉虬结，满头须发的真仙，也被这复活术所吸引，主动从虚空当中现身。
“天杀星？”基尔科夫认出了对方，天杀星昱珀，一个不问世事的苦修真仙，这次联邦大战，他也没有站任何一边。
昱珀为人极其自我，只对自己有兴趣的东西产生反应，无关人再怎么喊，几乎都是充耳不闻。
“没什么好教的，这并不是灵术。”白墨拒绝了两人的好意。
“不是灵术那又是什么？”
人类历经这么多年的战争，谁都有早早逝去的亲朋好友，复活术对他们的吸引力之大难以想象。
“只是八阶真仙的本能。”
“难不成复活其他人也是你激发的天赋法术？”霍林继续追问道。
“八阶真仙单是存在，就会被动地同化侵染身边的一切人和物，所以与其说你杀的是武凌这小家伙，不如说杀的是我的一个念头。”白墨的解释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他说得没错，确实有一股跟阳光一样润物无声的力量想要渗透进来，只不过实在太弱，直接就被我们无意识地忽略了。”
“一千四百五十三年，如果你站在我身边一千四百五十三年，那也会像他一样被同化成我的念头。或者说，是一个有着自我意识的念头。”
“天魔？”
“……”
“你耍我？”被怒骗一波丢了面子的拉姆多，拳头上的金光似乎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
“武凌确实对我有用，可惜那是没死过一次前的武凌。”
人死运消。
作为一个工具人，武凌在他第一次被杀死的时候，附着在他身上的庞大气运，就已经如风卷流云散去，主动去寻找新的宿主了。
他也因此无法再调动气运，激发末法领域。
这是白墨在第二次复活他的时候才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