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最后的荣耀
东京城,皇宫内部。
这座城池和大辽都城幽州一模一样,在战火中沦为了一片废墟,大部分区域都彻底被摧毁了,百姓死伤无数,难民充斥在街道上等待粥米救济,苦不堪言,民怨沸腾。
和辽国唯一不同的是,这座城池,是被他们自己人的内战所摧毁的。
但,不管怎么样,一个多月以前那场地狱一般的经历总算远去了,人们也在渐渐淡忘这段恐怖的回忆。
城池,也在逐渐恢复重建。
这个时候,皇宫内,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整顿后,皇城已经基本恢复战前的状态了。
现在,正是早朝的时候,赵佶沉着一张脸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的文武百官只是面色越发冰冷。
百官们也是各怀鬼胎,面容上却是平静无比,谁也不知道他们此时在想些什么。
看赵佶脸色越来越难看,李纲忙上前拱手道:“陛下不必担心,如今高俅已被我等软禁,况且董双正和契丹人血战,我等只需待其鹬蚌相争,必可渔翁得利!”
赵佶皱眉道:“可前些日子听说董双已与金人结盟共讨契丹人,要是他们一起乘势南下,我等岂不是势如危卵?”
“不一定。”
下方的童贯昂着头走上前来,只是笑着上前跪下拱手道:“陛下,如今我大宋各地兵马此次齐聚东京围剿董双,已经人心凝聚,加之西军久不服岳飞,其中超过半数已经表面归顺朝廷,三十五万西军除了岳家军死忠十五万,其余都已经归顺朝廷了。”
“哦,如此甚好!”赵佶顿时大喜道:“如此一来,我等只要坐山观虎斗,等董双他们消耗,到时候突袭山东,必然可以大胜!”
一瞬间,赵佶几乎是狂喜了起来,看来这一次耗尽了无数兵马钱粮,花费无数代价的东京大战,虽然没能取得董双性命,但,也不是毫无价值的。
这一次,对朝廷威望的提升,完全不可忽视!
以前的朝廷,屡次被地方藩镇欺负,岳家军通过在西北打败西夏多次获取了许多盐池和资源矿产后,通过种种手段又经营其他产业,和缴获的西夏钱粮,积累了无数军费,完全都可以自给自足,无视朝廷了!
事实上,他们一直也在这么做,岳飞好几次的行动和顶撞赵佶命令,都让其他地方藩镇效仿,自己也积累资产,不受朝廷指派,暗中发展实力,听宣不听调,甚至是对朝廷下达的军令冷嘲热讽。
而这次东京事变后,因为将董双一伙主力大将和他本人也重创,朝廷可谓是又恢复了不少威望,尤其是沈云的到来,虽然他说过不会帮赵佶,但是以这个人和赵佶的熟悉程度,还是让更多人对朝廷的敬畏大为增加。
毕竟,那个沈云那么说归说,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和朝廷联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也说了要保护这个天下,抗击外寇!
更不用说,朝廷如今风头正盛,董双也差点被杀死,如今这种情况下,再不听中央的,那叫傻子!
毕竟,沈云展现出来的那种破坏力,在场的三十万人马可都是看得再清楚不过。
说他是神仙,那也毫不为过!
所以,现在的时局,宋朝已经团结凝聚起来,几乎真正到达了有史以来最强盛的时候。
想了这么久,李纲和童贯也一直再三相劝,赵佶也心中暗喜,就想下达圣旨,把部队调往曹州一带汇聚。
与此同时,秦桧也极力劝说赵佶不出兵,坐视董双和辽军两败俱伤,出动大军主要集中力量对付山东。
到时候趁着董双不在老巢,说不定就能以举国之力,直接端了这个大齐国,光复大宋领土!
“听令,火速调回王禀部队,让他和赵构率领兵马,与韩世忠一起驻扎在曹州一带,天下四百军州自接到命令起抽调半数军马赶往山东河北一带汇聚,不得有误,违令者一律诛杀九族!”
赵佶猛地站起了身,他一脸威容,气宇轩昂地开口发布了圣旨。
此刻的这个男人,看上去才有几分像个君临天下的帝王模样。
当天晚上。
“璎珞姐,你真的要走啊?”
香云小心翼翼地从房子后面探出了头,然后走在空无一人的深夜大街上,她只觉得浑身发凉。
“哼,那是当然。”
赵璎珞只是哼了一声,看着外边浓郁的夜色说道:“那个楚江楼,居然抛弃自己新婚的三个美娇妻一个人玩失踪,这次不抓回来狠狠教训你一下,我是不会咽了这口气的!”
“教训他?我怕是他教训你吧。”香云捂嘴轻笑道:“那天晚上怎……”
看璎珞又向她冲了过来,香云连忙笑着逃跑了,一边回身说道:“你真是的,人家开个玩笑也不准……哎哟!”
“你这笨蛋,说什么呢。”
看着面前撞在自己身上的赵香云,赵瑚儿只是语气淡然道:“前面就是城墙下的地道了,我们走吧。”
“地……地道……”
赵香云捂着脑袋站了起来,语气疑惑道:“这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别废话了,你到底走不走,要不你一个人待这里行了。”瑚儿只是冷哼一声,便自己向地道走去。
“哎呀,二姐她真是的,怎么还是这么老样子啊……”
香云插着腰嘟着嘴看向地道那里,只是抱怨不已,却又不进去。
“我说你能不能快点!”赵璎珞按着拳头,嘴角抽动着,明显是已经忍不住想打人了。
“哼,你这暴力女真坏,我还是找二姐玩去。”赵香云只是把头别过去哼道。
“你……”璎珞彻底气坏了,就想冲上来。
“喂,下面干什么呢!”
“老实点,是不是贼人!”
“什……什么都没有!”
这两个白痴!
城墙上好几束光照向了二人,早已经到了城外的赵瑚儿看向城墙里面的这一幕,只是按着脸,一脸黑线又觉得无语。
第二天,赵佶接到报告,三个女儿都失踪了。
而就在宋朝君臣商议时局得热火朝天的同时,这数千里塞外却又是另一番风光。
辽国方面,因为辽国已经基本灭亡,阿里奇和琼妖纳延、耶律淳、耶律元宜等众多大将都率兵投降了完颜娄室,辽国士兵途中逃跑脱离自家队伍,再来投降的,更是数以万计。
至于萧峰,早在数日前,在燕州陷落前夜,他在燕州地牢就被兀颜光副将耶律剑救了出来,原来耶律大石要借助萧峰等人的力量复兴大辽。
“你救了我又能怎么样,我们现在还能再逃出去吗?”
一身囚衣,带着手铐的萧峰看着城外烽火连天的炮火以及喊杀声,城内百姓的哭喊,只是苦笑道:“当初陛下不听我苦劝,执意要听从奸臣之言发动南侵,如今却是何等时局,不是萧某胡言乱语吧?”
他说话的同时,许多溃败的士兵从一旁跑过去,甚至摔在了地上起不来,直接便死了,萧峰看了,越发苦笑。
“是的,事实证明你是对的,你的才略确实不应该如此埋没,但如今后悔也是白费功夫。”
耶律大石一身盔甲,他坐在马上只是冷笑一声:“不过,我们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
萧峰转过了身看向耶律大石和耶律剑,只觉得眉头紧蹙。
耶律大石嘴角带起了一丝弧度,也只是往前策马而行了几步。
然后,他猛然加快了速度,策马就向刚才已经被攻破的南门猛冲而去!
他的声音,却远远飘荡过来,在空中不断扩散着。
“萧峰,我要重建大辽,这里有我和大辽最值得信赖,最强大有血性的八千名死士,你要是有这个心思,就和我一起来吧!”
话音刚落,大堆金军已经突破城门向这里发起了攻击。
耶律大石只是冷笑一声,钢枪飞舞,乱杀一阵将此处金兵杀开一个缺口,便带着亲兵数百人轻松突围而走了。
而萧峰看着这一切,他却只是沉默了许久,脸色也平静如水。
终于,他还是笑了。
一个月后,谁也不会想到,今天站在这里的三个人,和数千人马,居然在千里之外重新建立了大辽国。
这个传说已经被载入了史册,其难度,复杂性,开拓性,在世界军事战争史上的影响,也足以让所有战略家,军事家所钦服。
萧峰他们几人在城破一片混乱时化妆成难民和耶律大石逃往西夏,占领了西夏的土地,以八千人打破西夏十万大军。
萧峰至此建立了西辽,众人共同推举萧峰为帝,萧峰推辞不脱,便以耶律剑为大将军,耶律大石为丞相兼三军元帅,从此国家日益强盛,又不恃强凌弱,逐渐国富民强,附近周边国家千百年后皆引以为谈。
这,就是以后的事了。
而这边,董双的故事,又发生了许多曲折和大的转折。
却说董双带领人马向云州开去,半夜上,却遇到了一个老者。
嗯?
不知道为什么,董双总觉得这个人很怪。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打下燕州,解决完辽军最后,也是最为强大的一支主力。
现在金军已经在发生的冲突后撤走了,这一次完全就得靠自己,估计这是一场恶战!
董双看着自己这边和宋军联合的十五万大军,心中盘算着,只是一咬牙,决不能在这里耽误任何时间了!
尽管心中拼命告诉自己这个老人非常怪异,对自己的威胁绝对存在,但董双还是骑着马从他身旁擦肩而过了。
“呼——”
突如起来的一阵烈风,飞沙走石,转眼间已经让董双的视线彻底模糊!
那个老者,居然能用雾气将我和大军彻底分开,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心中疯狂颤抖着,董双震惊的眼神扫向四周,这里一片雾蒙蒙,却什么也看不到,更别说自己的军队和那个老者了!
“告诉我,小子,你为什么要出兵。”
突然,一道极其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让董双心中一惊。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怎么,不说,你是想被老夫困在这里一辈子吗?”
“我是为天下正道出兵,只为剿灭暴君,为暴君伤害我族同胞复仇血恨,而北上讨伐暴君,其他人等一概绝不伤害。”董双往四周转动着脚步看去,却只是冷笑连连:“你可别以为我怕你,要是再这么跟我玩玄乎,我也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呵呵,我沈风已经至少三百年没听到过这种威胁了。”
老者只是大笑数声,又转而语气平静道:“小子,告诉我,等你拿下天下,不,就眼前你战胜兀颜光,控制辽地后,你会如何对待辽国百姓?”
“这……”
董双突然一愣,说实在的他有点懵,怎么也没想到这老头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不要思考,赶紧回答我,用你的第一印象感觉来回答!”
老者的声音越发严肃了起来。
董双冷笑一声,却只是昂着头看向前方,站直了身子昂首挺胸大声道:“天下之民皆一般,这就是我的处世,治国之道!”
“如果做不到,或者说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我愿以生命来赎罪。”董双只是冷哼一声,雷霆间已经拔沙漠之鹰双枪在手,只听咔嚓之声,十余枚子弹已经上膛。
他看着附近的迷雾扣住了扳机,却只是又冷笑道:“再不放我走,我就再也不会客气留手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老者的面庞。
老者什么也没做,他只是笑着说:“小子,希望你能做到你说的事。”
然后,他就消失了,没有任何正常的举动,他居然凭空就消失了。
董双往四周到处看去,却有了极其惊人的发现。
他发现,这个老人的身旁到他自己身边竟然布满了火药,如果自己说的话让他不满意,那必定会将性命不保!
原来,这个人就是沈风!
董双只是暗自思索,之前就听石秀的情报说辽国的火炮专家名为沈风,这次却一直没听说此人的下落,想必他因为不满天祚帝的残暴而断了他所有的火药供应,所以辽国才如此不堪一击。
原来,他就是沈云的族人,沈风,同样不属于这个时代技术的拥有者!
想到这里,董双只是感慨不已,暗下决心一定不能滥杀辽国百姓。
“齐王,你没事吧?”
神武军众大将见雾气散去,急忙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没事,只不过,我们有一些新的任务了。”董双只是笑着跳上了照夜玉,又看向远处道:“走吧,我们那位老朋友还等着我们去拜访呢,呵呵。”
至于,另外这边。
兀颜光带领四处汇集东拼西凑而来的十五万人马往燕州极速行军而去,想寻找萧峰和耶律大石等人的帮助,并希望找到辽国幸存的太子,弥补已经彻底大势已去的局面。
如今敌在暗我在明,董双和金军的动向根本就不知道,要是不能马上攻下燕州有个城池驻守,补充粮草和兵力,那就彻底玩完了!
死死地咬着牙,分析了半天,兀颜光还是对目前的绝境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拿下燕州,这是翻盘唯一的办法,唯一的机会!
“加把劲,前面就是燕州了,粮食,牛肉,酒,那里什么都有!”
兀颜光行走在这片沙漠中,他喝了一大口水,只是鼓励着士兵们,然后打开了地图一看,还有五十公里就能到燕州了。
不管怎么说,兀颜光还是希望能找到燕州城的萧峰。
为此,他在半个月前,局势还完全没这么恶劣的时候就已经派耶律剑去了燕州找萧峰,可惜一直没有找到。
虽然楚明玉说萧峰失踪了,但兀颜光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希望,要是真的能够在附近找到萧峰那就太好了。
一想到这个楚明玉,兀颜光只是摇头而叹气,他骑马奔走在这极北之地的沙漠,如今虽然已经四月,但极北之地天气多变,天空中居然已经雪花飘落。
夜晚的沙漠,席卷而来过来的狂风寒冷而刺骨,不只是士兵裹着衣服瑟瑟发抖,就连天山勇,连儿心善,耶律得忠,耶律得信等大将,他们穿着厚厚的衣物,此时也一个个缩手缩脚。
现在部队东奔西跑,士卒劳苦,可要是不进行运动战,早日夺取一座大城市,那必将后患无穷啊,兀颜光只是死死咬了咬牙,拿下燕州,不管怎么说也有翻身的机会。
要知道,那里可是天下矿产之都!
拿下燕州,不但有充足的粮食,同时也有了取之不竭的兵器和战车!
想到这里,兀颜光不断给自己打气,就好像已经胜利在握了一样。
但是,冰冷的事实再一次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在这一路上之前散去的不算,最后这五十里路上,由于伤患缺医少药,士卒劳苦不已又没有足够的饭吃,许多人再因为途中谣言和思乡,畏惧金军而逃散,可谓是彻底乱了。
至于走了多少人,兀颜光不敢,他也没兴趣去统计了。
他的目标,从始到终都在前方的燕州城,那个承载他所有希望的地方。
那里,如今已经可以清晰看到城墙的轮廓了。
坚持下去!
兀颜光提醒着自己,胜利只在眼前!
距离燕州城,还有不到十里。
第三百五十四章 民族与人生
白云蓝天下,一条小溪旁,这里只居住着几十户人家,今天的天气不错,一些妇女开始出来洗衣服。
她们用契丹语言交流着,一边洗衣一边有说有笑。
但是,更多的女人脸上布满了愁容。
一阵微风拂过,衣服却差点掉进河里,一个女人急忙去捡,自己却也差点落水。
她蹲在地上靠着附近的草垛,抬起头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不时有几行燕群飞过,再一想到自己前不久还是美满幸福的家庭。
而如今,却已经是孤身一人。
一幕幕回忆闪过,如同刀子割在心头一般,她不禁浑身微微发抖了起来。
“唉,我的丈夫怎么这么命苦呢。”
女人小声抽泣了起来,她淹着嘴角只是哭道:“他家中就这么一个独子,不想这一次征兵还被抓走了,也不知生死,奴家的命真是苦,呜呜呜……”
“是啊,现在大辽大势已去,好像只剩兀颜元帅带着一些人还在燕州附近拼死抵抗了。”另一个正在摆洗衣服的女人听了这边的谈话,她也只是抹泪道:“我家里也是命运悲惨,丈夫和大儿子都被抓住做兵了不说,全家也在前一阵的战事里没了,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在这些人的影响下,越来越多的女人聚集了过来,讨论一路逃荒到这里这几个月以来,好不容易才保住性命的悲惨遭遇。
虽然这么说着,死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生活还得继续,她们哭诉了一阵,把衣服洗好了晾着就回去准备做饭了。
男人们从山里打猎回来,拿着猎物给女人,笑着便去睡觉了。
这也是他们目前唯一的食物来源。
男人们中有十岁出头的小孩,也有六七十的白发老头,当然,他们不是主力,此刻,部分人坐在草垛处看着远方,眼神里却尽是颓废和迷茫。
在这种天下大乱的情景下,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都是那些该死的女真人!
一个小男孩恶狠狠地骂着,他那模样和凶狠的语气跟年纪却极不相符。
“那些畜生,害死了我父母,还有我大哥,姐姐,摧毁了我们的国家,连我们这些平民都根本不放过。”
小男孩死死攥着拳头,越想越愤怒,一拳砸在附近的草垛上骂道:“我长大了一定要把那些人杀光,啊!”
“你还是先长点个子吧,臭小子。”
一个老人在旁边干坐着发呆,看上去至少六十好几了,瞥了一眼满脸稚气的孙子,他只是哼道:“早点找个媳妇,别到时候给我们家绝后就行了,哼。”
“哼,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老头真是愚昧!”
小男孩骂着,就往远处溪边走了。
“臭小子,长本事了啊,连爷爷都敢骂!”
老人气地直接蹦了起来,就往小男孩追去。
小男孩明显是怕了,他一边加快着脚步,一边回头道:“哎呀,我就去河边洗个手,你别追了行不行。”
“噗通——咕噜噜——”
一个没站稳,被石头绊倒后,他就摔到了河里。
小男孩措不及防,直到被河水呛得死去活来的那种刺激感才让清醒了过来,他急忙挣扎着,却看到一旁好像有个人影。
“噗!”
老人一把就将孙子给提了起来,看着他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脑袋骂道:“看吧,这就是下场,水都不会,还去打仗,打个屁!”
“行了,老头你别吵了!”小男孩只是拼命挣扎着说道:“我刚看到河里面好像有个人……哎哟!”
屁股都要摔肿了,小男孩拍了拍身子站起来,却看老人已经往河里走去了。
“看什么,快过来帮忙臭小子!”
老人看着河里,只是骂道。
“你不是挺厉害嘛,要我干啥。”小男孩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是个女的,你这种小崽子就无所谓了,我一个老头别人要把我当流氓去!”老人骂个不停,就像对这个不成器的孙子很无语了。
小男孩无可奈何,只得去帮着抬,没多久,他们就把那个河里的人给抬了上来。
“果然是个大姐姐呢。”
小男孩看着河里救出来的这个少女,也只是有些感叹,看样子她也就不到二十啊,怎么会掉到河里的?
“她好像……还有气啊?”
小男孩探了探这个少女的气息,只是这么说道。
“嗯,她是金人?!”
老人看到少女身上的一块玉佩,顿时就眉头一皱,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金人?”
小男孩顿时就拔出了匕首,眼神中都喷射着凶光,看着少女只是死死地咬着牙说道:“可恶,又是那些女真畜生,这次我一定要杀了她,老头你别拦着我!”
说完,小男孩就要冲上去刺死少女。
“住手!”
一把推开了小男孩,老人只是皱眉道:“我今天阻止你不为别的,这个世上所有人都是大地的孩子,我绝不允许我的孙子滥杀无辜!”
“可她是女真贼人啊!”
小男孩大喊着,这个时候把附近的男人都吸引了过来。
“这些畜生毁了我们的国家,我爹,娘,都死在这些毫无人性的畜生手里,你要我不杀他,怎么忍得住!”
说完,小男孩又要动手,却被愤怒的老人给直接一脚踢开了。
但这个时候,附近的男人围上前来,听说这是个女真女人,都想把她杀死。
“我告诉你,她是无辜的,别人做的事不应该让其他人来承担!”老人抓着小男孩的衣领只是骂道:“听好了,你老子没教给你的道理,我来告诉你!”
说完,老人只是一转身,又看向其他人说道:“你们也都听好了,谁今天要杀这女娃,老头我虽然已经要入土的年纪,可也不是吃素的!”
“萧教头,我们尊敬您的威名,可也不代表要无条件地对谁服从。”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只是冷笑道:“我只知道,就是这些女真人对我们契丹人赶尽杀绝,灭了我们的国家,我的父母,我老婆儿子女儿也全都死在了他们手上,我的家没了,我的一切都是这些畜生夺走的!”
“那好,既然是这样,我不妨陪你们走到底。”
老人眼中凶光闪现,整个人的气息好像也变了,他只是喝道:“年轻人,我今天要告诉你,一切政治的错误,都是上位者的罪孽,而不是应该让普通人,更不是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来承担的过错!”
老人昂首挺胸站在那里,就像年轻时一样,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在这人群中扩散开来,所有人看着老人威严的面庞,都有些不敢说话了。
附近的人群沉默了,片刻后,一个看上去是领头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看着老人只是语气平静道:“萧老,不妨这样,我们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会在这里等答复,不要忘记了。”
说完,他也不理其他人,只是招呼众人走了。
老人沉默了片刻,也只是面不改色,叫上小男孩就把少女背到了自己家。
晚上。
破旧的小屋内点着油灯,老人和小男孩坐在饭桌前吃着米粥,看着不远处床上躺着,已经喂过粥的少女,也只是皱眉不已。
看样子,肯定是不能把她留在这里了。
“我们晚上就出发。”
老人丢下这一句话,就去准备收拾家当了。
“什么,老头,你疯了吗?”
小男孩的怒火和抱怨没有任何效果,他只能跟着走。
然而,外面突然响起了剧烈的喊杀声。
“不好,是女真人追杀过来了!”
老人眼神猛地一颤,多年的经验让他瞬间就意识到了。
猛地冲出家门,他果然看到村里的男人正在今天领头青年的组织下,拿着农具拼命抵抗,但金国铁骑只是一阵冲杀,他们仍旧是死伤惨重。
今天晚上正是祭祀萨满之神的日子,男人们和女人们大都围聚在这个村子的中央处跪拜祭祀,谁想却遇到了这样的突袭!
男人们仓促拿起农具和各式各样的武器抵抗,然而双方各方面悬殊巨大,只有铁叉和农具,身无片甲的他们,显然根本无力和这些全副武装到牙齿的铁骑兵对抗!
怒吼一声,老人便冲上前,直接抢过一把地上金人尸体的长枪,就刺翻了一个重骑兵。
又是三下,精准命中裸露的脖子,三个重骑兵被老人一枪毙命!
然而,一声惨叫突然自老人身后响起。
老人转身一看,发现领头青年早已经身受重伤,倒在这冰冷的地上就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而那些金军铁骑兵至少在三百人以上,他们挥舞着锐利的兵器最后一次围杀,瞬间就杀光了这些只有着农具,身无寸甲的农民。
女人们哭喊着,还是被两眼发光的金兵们淫笑着拖走了。
“混账,都是你把他们吸引过来的,你这个畜生!”
那个人看着老人,只是拼尽了最后一口气怒骂不已。
然后,他便魂归天外了。
老人还来不及发火,附近的大军已经围住了他,村里的男人也早已经死伤殆尽,女人们哭喊着被抓去了。
“混账,老子今天大不了把这条老命交代了,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老人怒骂着,一条枪挥舞如雷霆般迅猛,杀得浑身浴血。
“老头,上车!”
一驾马车速度奇快,转眼间已经冲破敌阵,老人眼疾手快,迅速跳了上去。
在金兵的咒骂声下,马车扬长而去。
第四百五十五章 分岐
“臭小子,还真没给你老子丢脸啊。”老人坐在马车上大口喘着气,将枪丢在了车斗里,看那少女也在,只是笑道:“喂,臭小子,家里的东西呢。”
“全丢了呗,命保住就不错了。”小男孩只是笑道:“怎么样,还得我来出手救你吧老头。”
“喂,这车不是我们的吧?”
“哦,村里王大户家偷的呢,谁叫他平日里那么讨人厌。”
“臭小子,我看你是又皮痒……”
“喂喂喂,别说话了,前面是悬崖啊啊啊啊啊啊……”
“臭小子赶紧转向啊!”
“我不会骑马啊!”
从第二天起,老人带着小男孩和少女,就用马托着她往前走,寻找他们一直无比向往的,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只为了,避开这些乱世杀戮,有个地方可以去安稳地活着。
然而,这一天大清早,他们已经到了一处沙漠边。
“唯,老头,这里好像有点风越来越大了,全都是沙漠啊!”
小男孩坐在马上只是抱怨道:“这里到处风沙漫天,哪里有什么世外桃源啊,我们的水也不够了,到时候不死在这里才怪呢!”
“我说你这臭小子,再敢叫一声老头试试。”老人只是面色凝重,哼了一声道:“真不知道你那老子这十一年是怎么教你的,野猴子一个!”
正说着,又是一阵狂风刮来,沙尘让两人在马车上都被迷了眼睛,几乎都要被吹上天了。
小男孩还想再抱怨,却突然看到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大队军马。
老人看着那些人,也一瞬间就愣住了。
“那些人……好像是兀颜元帅!”
前面的人,居然穿着辽军的军服,打着大辽旗号!
而且,有十几万人,跟传言中兀颜光的大军人数正好对得上!
老人眼前一亮,随即只是大笑:“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老夫这把年纪还能多活个几年!”
说完,他只是一抽鞭子道:“走,我们去投军去,混口饭吃再说!”
而这边,军队中。
这些军马停在这里不知道是修整还是干什么,但显然已经持续相当一段时间了。
“江楼,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呢?”
完颜兀术看着坐在地上,一脸凶光的楚江楼,双手抱在胸前,徘徊了半天却只是叹气道:“你大哥牺牲了我们都很难过,但这样做,不就等于把我们摆给摄政王收拾吗。”
看楚江楼还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双手交叉在膝上着撑着脑袋,完颜兀术沉默了大半天,仍然是眼神复杂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好不容易刚签订没几天的金齐同盟直接破裂,我们的把柄也全落在人家手上了!”
“够了,别再说了!”
突如其来的喝声,让完颜兀术也完全被震住了。
看着楚江楼那坐在地上斜射而来的眼光,他眉头皱了皱,还是没有继续再说。
“既然这么怕完颜娄室,你就去投降他算了。”
缓缓地撑住膝盖站了起来,楚江楼眼带凶光看着远处,却只是暗自攥紧了拳头,语气低沉说:“认识董双这么多年了,数次交手,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我问你,你真的会做到当初对我的承诺吗?”
“你什么意思。”完颜兀术的眉头终于也皱了起来,他眼神逐渐变得阴沉,手也放下来到了身体两侧。
一旁的士兵看着两位主帅,都不敢说话,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他们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现在这一次去和神武军联合之事肯定泡汤了,但他们都是死忠于完颜兀术和楚江楼的部队,楚江楼不在时,他们也听从陆文龙的指挥,可以说其他人是绝对调不动的。
此时,他们自然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等候着,也没哪怕任何一个人有二心。
“这一次在霸州,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楚江楼也转过了身直视着完颜兀术,只是语气越发阴沉:“仅在河北一地,三十万人死了,这就是你对我从小一直挂在嘴边的雷霆解决赵家,还正道于天下之民吗?”
“那是……摄政王的命令。”
完颜兀术语气也沉了下来,只是缓缓说道:“你应该也知道,他的级别高于我不少,我也不是没劝过,再说,战争中难免也会顾全不到军纪不是吗?”
“是吗,我可不那么认为。”
楚江楼双手抱在胸前,他死死盯着完颜兀术的眼睛,却只是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当初何必完全不动手,让那个完颜娄室一步步做大,我看是现在的你,你完颜兀术已经变了,你为了权力去跪着舔那个完颜娄室,开始成为他的一把刀,一把杀人的尖刀而已!”
“我说的不错吧,怎么样,完颜。”楚江楼眼神剧烈闪烁着,他语气激动,只是再次不屑冷笑道:“我看那个董双,我们一直以来敌视的仇人,都比你有资格自称正道,如今的你,只是一个堕落了自我,失去初心的疯子,完颜娄室的一条狗罢了!”
全场震惊了。
他们第一次看楚江楼,他们的燕王殿下发这么大的火。
而且,是和四皇子殿下这么吵架。
一时间,他们都看着楚江楼,怀疑这个燕王殿下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有着无数次过命交情的生死兄弟啊!
莫非,今天这两个人要翻脸不成?
完颜兀术的一张脸也彻底沉了下去,眼中神色复杂又闪烁不定。
终于,他还是开口了。
“江楼,你还把我当兄弟吗?”
楚江楼没有说话,他只是维持着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这个完颜兀术,他自幼认识,曾经想把生命托付给他,如今却已经变得不能再陌生的熟悉之人。
嗯,那里有马车?!
完颜兀术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听到了来自后方的巨大声音,他眼神猛地一颤,立即拔出昆吾剑在手,猛地转身眼带杀意地看向了那个方向。
果然,一架马车,好像是一个小男孩跟一个老人坐在上面驾驶着,正往这里飞快赶来。
那马车只是看上去也再破旧不过,吱吱嘎嘎地响着,就连车篷顶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简直跟刚出土的历史老文物一样。
“敢问,是兀颜元帅大人吗?”
老人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就向着远处的完颜兀术狂奔而去。
此人绝对是一个高手!
不知道为什么,完颜兀术总觉得这人威胁不小,这么老了还能有着如此恐怖的爆发力和速度,绝对不容小觑!
想到这里,他顿时摆好架势,就准备挥剑迎击。
然而,老人隔着几米远却直接跪了下来!
完颜兀术却只是眉头一皱。
“在下,大辽前禁军总教头萧远山,见过元帅大人!”
老人双手抱拳,单膝跪在这松软的沙漠上,只是语气平静道:“我等愿投军,老夫这老骨头尚堪为国出力,万望元帅大人收留我爷孙二人!”
“你是……”
完颜兀术看得完全是一头雾水,他刚想说话,却被一声巨大的声响给震住了。
远远看去,那架之前的马车居然撞上了附近的一块巨石。
“混账,那个臭小子,就是不让老夫省心!”
老人从地上一把跳了起来,看着完颜兀术只是不好意思地一拱手道:“元帅大人,抱歉,犬孙生性顽劣,毫无所长,待老夫去收拾收拾他就来!”
说完,老人就,不,应该说是萧远山了。
萧远山往远处狂奔而去时,楚江楼也走了过来,只是一脸黑线。
“那个人是谁啊到底……”
楚江楼正想说两句,却发现远处好像有三个女人驾着马过来了。
那三个女人,怎么那么眼熟?
而巨石那一边,马车的残骸里。
小男孩从撞毁的马车上跳了出来,只是一路狂奔,老人抓着他就想往回走,他们却被刚跳下马,突然遇到的三个女人给挡住了去路。
“你们是谁啊。”
一个少女只是皱眉道:“等等,看你这衣服和样貌,不是契丹人吗?”
另一个女人只是一把抓住了她的耳朵,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你什么时候能懂点事,我们是来找人的,别在这里多管闲事了!”
另一个少女看着两人在这里还在闹,也只是懒得看,便向远处的楚江楼走去。
“嗯,那是……”
楚江楼眼神茫然,彻底就傻了:“璎,璎珞,香云,还有瑚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嗯,是江楼他的声音?”
正在和萧远山跟小男孩纠缠的璎珞跟香云一转身,果然发现楚江楼就在这里。
“你……”
赵璎珞正想冲过去找楚江楼问清楚,却被马车上传来的一阵声音打断了思路。
“啊,好饿啊……”
这时候,那个少女居然醒来了。
众人把目光顿时聚焦到了她的方向。
少女躺在沙漠上,看上去在刚才的撞击中也没有受任何伤,慢慢地爬了起来,看着楚江楼,她只是睡眼惺忪,有些麻木地开口了:“我饿了,好饿啊,有没有吃的啊……”
她一边眼神茫然,一边却是不停喊着,一下子,全场十余万人都有些懵了。
而楚江楼几乎是彻底懵了。
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眼神疯狂地闪烁着,拳头也死死攥着,只觉得就要跳起来了。
“雪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五百五十六章 赌上种族的血战
“所以说,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是吗?”
这里聚集得如同黑云笼罩一般的骑兵大队中,大部分士兵虽然没走远,也各自干各自的去了。
他们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更应该做什么,长官的私事他们不便打扰,自然不会在这里碍事。
而这边,楚江楼看着正在吃饭的完颜雪,只是按着脑袋有些无奈地说道:“就因为找不到我,你就要跨越这战火纷飞的金辽边境,一直找到这来。”
“是啊,人家想吃你做的饺子嘛。”完颜雪只是看向楚江楼眼神委屈地说道:“整天为你的家国大事忙,能不能考虑下你的未婚妻啊!”
“喂……”
楚江楼一脸黑线地看着又低下头去吃饺子的完颜雪,只觉得有些无语,便又抬起右手按住了脸。
“未,婚,妻?”
正在一旁站着无视的赵璎珞却听见了这些谈话,双手正抱在胸前的她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就银牙轻咬道:“怎么又来人跟老娘抢男人,这意思是我还得和一个女人分享江楼吗?”
说着,她只是眼神复杂,手攥着看向那边,又看了看一旁的另外两个妹妹,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们两个都在干什么啊,对他这种无耻的行为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到底吗?”
“不会啊。”赵香云只是一脸陶醉地看着那边说道:“那个姐姐也挺漂亮啊,他和翎哥哥一表人才,不是正好般配吗?”
“哼,笨蛋大姐,你没发现楚翎楼他在那些女真人的军队里吗。”一直没说话的瑚儿靠在一旁的巨石上,看着两个姐妹只是冷哼一声:“这才是重点吧,主次不分的笨蛋。”
“你们真是无药可救了,一个两个无所谓,这样他还没当皇帝就后宫佳丽三千了,到时候老娘岂不是没人要了,啊!”
赵璎珞语气激动的冲到了瑚儿面前说着,因为太生气,连胸部也在剧烈起伏着。
又瞥了一眼仍然一脸花痴的那个妹妹,赵璎珞又看向前方只是插着腰一只手指着一脸无所谓的瑚儿道:“你总是这个样子,能不能有点觉悟!”
说完,她只是抓着瑚儿的衣领,扯着摇晃不停。
“笨蛋,走光了。”
瑚儿被扯着衣领,她却面不改色,只是语气淡然地说着话。
“啊!”
赵璎珞看着上衣扣子都开了,急忙用手拦着,一边拉扯着那里扣好一边说道:“也不知道江楼给我的这种衣物是什么材质,跟我们穿的完全不同啊。”
“等等……”
赵璎珞突然反应过来,她急忙抓住了赵瑚儿的手只是说道:“你刚才说,翎楼他在金国人手里?”
赵瑚儿只是白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
“什么,金人?”
赵香云这时也围了过来,他只是夸张地说道:“难道说……翎哥哥他被金人抓走了吗?”
“是啊,有这个可能。”
扣好了上衣,赵璎珞只是眉头一皱,从背后取出了双刀在手,看着骑兵大队伍那边说道:“我说他怎么敢玩失踪呢,原来是被金人给抓了,看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说完,她就要走上前去,一边转着双刀语气低沉道:“老娘的男人也敢动,女真人,你们活腻了!”
“姐姐,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好了。”赵香云只是笑着握剑在手,也跟着赵瑚儿一起向大队骑兵走去,只是微笑着自言自语道:“人家来保护翎哥哥他就好,你们这些碍事的家伙就一边去吧。”
“嗯,想干什么!”
几个金军骑兵最先发现了不对劲,他们连忙把目光移向了这边。
发现是这几个女人后,他们又有些犹豫了,之前看燕王和这些女人想当谈得来,也不知道是他什么人,这可要怎么解决?
现在,确实有些进退两难。
他们实在想不出应对之策,又不愿意,更不敢跟这几个女人开战,急忙派人去通知远处还在跟完颜雪聊天的楚江楼过来。
那两个笨蛋。
嘴角微微抖动着,赵瑚儿看着这两个智商不在线的姐妹只是无可奈何。
但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快步走向了她们,想把她们叫回来,别冲动行事。
现在的情况,恐怕没这么简单,赵瑚儿暗自在心中思索这事的来龙去脉,看样子今天楚翎楼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些人也挺尊敬他。
根据目前的情况,完全无法判断是被这些人女真人给抓走绑架了!
而且,女真人不可能大队人马来东京抓人,小队的敌人又怎么会是翎楼他的对手?
莫非……
赵瑚儿心中想到那个结果,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和应对方案。
然后,她抓着两个跃跃欲试姐妹的手,就准备往回拖。
“喂,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需要谈的?”
楚江楼笑着走到了她们面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然而,他还完全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个人已经保住了他,箍着他的脖子摇晃不停。
“翎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人家一直担心你呢!”
香云抱着楚江楼一直不愿松手,只是高兴地说道:“对了,你是怎么被他们抓住的啊?”
“疼,疼,疼,,先放下我好吗,我脖子要断了……”
楚江楼龇牙咧嘴着,他看着这个活泼的香云只是有些无可奈何。
香云只是吐了吐舌头,便爬了下来站在那里只是看着楚江楼不说话。
“好了,别那么看着我行吗?”楚江楼整理着这身白色长风一,只是语气无奈地说着话。
“对了,你是怎么被他们抓的啊。”赵璎珞看着楚江楼还是被问题说了出来。
“对啊,香云也很想知道,翎哥哥你这么厉害怎么会被这帮人抓住呢?”
脑海中几乎是飞速转动着,楚江楼面不改色,他只是抬起右手握拳到嘴边轻轻咳了咳,便语气平静道:“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半个时辰后。
楚江楼只觉得自己耗光了所有的脑细胞,总算把这事给从头到尾遍了个完整。
楚江楼和三位帝姬以及完颜雪交谈了很久,五人暂时稳定了下来。
出乎预料的是,完颜雪听说三位帝姬是楚江楼的女人也并不生气,只是表示祝福。
“如果我说我现在要娶你们四个你们肯定不会同意。”楚江楼只是按着脸语气复杂地说道:“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对你们每一个人都是真心的。”
说完,他只是笑着看向四女道:“怎么样,你们愿意相信我吗?”
四女只是笑了笑,也不说话。
但看她们那表情,显然是已经都互相融洽相处了。
说完,她们看也没看楚江楼,就去一边自己聊天了。
“哎,雪雪,你是哪里人啊,怎么皮肤这么白,比雪花还要白哲啊。”
“是啊,你有什么法子告诉我,是不是你们都有什么秘法啊,你看翎哥哥他,比我皮肤都白呢?”
“那个,我们是陕西那边的人啦。”完颜雪看着附近的几人,只是挥了挥手神色有些紧张说道:“没什么,我们这也是天生的啦,我还一直说翎楼他呢,皮肤那么白,一点也不像个大将军。”
这个时候,萧远山突然有了惊人的发现。
他原本正和小男孩坐在一边休息,思索着接下来安身立命的地方,却赫然发现,这些穿着辽军军服的人,原来是女真人!
他立刻做出了猜测,他们这些人很可能是暗中谋划,窃取了大辽衣甲库,其目的,很可能是计谋要混入大辽军队偷袭兀颜光!
猛地跳了起来,他看向附近包围监视自己的这些眼神凶悍的金国重骑兵,他就要出手,先突围杀出去,找到真正的兀颜光通报他这个绝密信息再说!
“锵!”
萧远山猛地抢过一把长枪,顺便将那个重骑兵给拖下了马,沉重的铠甲立即就压的那人动弹不得,萧远山一把跳上了马,手中长枪挥舞将前方拦路骑兵打下马,随手俯下身子拉过旁边还在发呆的小男孩,就要杀出重围。
然而,他突然感受到了剧烈的杀气!
那是他萧远山纵横沙场五十年来,却从未感受到过的,致命之杀气。
这道攻击,无以躲避!
“锵!”
硬碰硬地接下来这一剑,一瞬间那铁制枪杆已经断裂,但那充斥着冰冷寒意的剑锋丝毫未停,还带着恐怖的气息在向萧远山横扫而来!
没有任何犹豫,萧远山拉着小男孩往地上就跳了下去,紧接着一个翻滚,然后连续躲开了十几米,他才擦了擦提着小男孩汗站了起来。
“嘶嘶——”
那马惨叫一声,早已经轰然倒地惨死。
萧远山大怒,就要杀那人,然而那人只一剑,瞬间就已经抵在了萧远山的脖子上。
“有点本事啊小子!”
萧远山冷笑一声,猛地后撤跳出数十步,抢了一条钢枪在手,一只手提着小男孩,单手抡枪劈刺扫戳奋勇冲杀在金军大队中,白发苍苍也丝毫阻挡不了他的强大。
血液飞溅,敌人被杀得支离破碎,萧远山大喝奋战,就像年纪未曾丝毫影响他的身体一般。
这边金军骑兵也暴怒一拥而上要杀萧远山,双方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了起来。
正在杀敌的萧远山突然震住了。
他就像被猛兽锁定了的猎物一样,完全无从躲避,只觉得心头冰冷不已。
猛地转过身,他才发现那剑已经到了自己心口处。
完颜兀术冷眼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却只是面不改色,他的眼神中,尽皆都是浓郁的杀意。
“锵——滋!”
刺耳的金属破绽声和紧随而来的刮擦声让人心头烦躁,萧远山看着那个救下他的人居然是楚江楼,顿时就皱眉了。
“为什么要阻拦我。”
完颜兀术猛地跳出了战圈,他看着前方这个熟悉的人也只是皱眉不已。
楚江楼阻止了士兵伤害小男孩和萧远山的举动后,并狠狠批评他们,然后劝住了萧远山和男孩,最后,他只是站直了身子看向完颜兀术冷笑道:“我不会再让你在我眼前滥杀一个人了。”
完颜兀术没有说话,他看着楚江楼,右手死死地攥着昆吾剑在手,眼神中却是闪烁不定,就好像在经历什么极其痛苦的抉择一般。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他杀了这里多少人,他是契丹人也好。”楚江楼语气越发阴沉,他冰冷地眼神扫视着这附近黑压压的大片铁骑兵,突然,他怒吼了起来。
“我只知道,我面前是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和孩童,对弱者出手,是比畜生还畜生的行为,你们今天是想堕落大金战士的威名,在这欺负一个老弱病残吗?!”
吼完,楚江楼又往前大步走去,看着沙漠上这些军马,他眼神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只是语气冰冷:“你们的爹妈可能没教给你们这个道理,没关系,我楚江楼今天来告诉你们。”
“谁以后要是再敢在我面前对弱者出手,就是与我楚江楼为敌,我必定亲自出手杀了他!”
这凶狠的华语在这空旷的沙漠中回荡开来,迅速就传遍了每个人的耳边,那些人看着这个楚江楼,他们熟悉的燕王。
那一刻,他们觉得这个人陌生无比。
明明是,以前在训练时也同甘共苦,一起走过血和汗,经历过生死的人。
可是他今天,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做?
没有人知道。
“怎么,你不服吗?”
楚江楼看着一个年轻的士兵,只是面色阴沉。
“燕王殿下,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个问题。”
那人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说话了,只见他语气低沉地说道:“在你心里,大金的战士们不如汉人和其他人种是吗?”
“不。”
谁也没想到,楚江楼没有出手,甚至都没有发火骂这个普通士兵。
他只是看着士兵的瞳孔,语气平静道:“在我眼里,这个世”
最终他们还是走了,此时兀颜光带着大军眼看就要到燕州城下了,却正好遇到完颜兀术和楚江楼在附近休整的十五万铁骑,二人有气没处撒带着大军猛攻兀颜光,辽军损失惨重狼狈逃窜,兀颜光三天后最终只带着三万人到了燕州。
早已投降金国的耶律元宜发现了兀颜光是汉人的真相,带着十万大军拿下了兀颜光的全家老小到燕州城下,并嘲笑他只是个汉狗,逼迫其为大金效力,兀颜光大骂耶律元宜。
耶律元宜大怒把兀颜光全家百余口杀光,兀颜光坚守不出要保护一城百姓,当晚其副将天山勇开了城门,冷笑自己是高俅的人,城内辽兵尽皆投降,兀颜光率领亲军八千人死战全军覆没,独自一人被金兵十万人包围,准备要自刎。
第四百五十七章 赌上一切的死斗
残云笼罩下,燕州城这原本就破旧的城墙也越发显得残破,仿佛已经再也撑不住猛烈的袭击了一样。
城墙上,无数辽军士卒往来在这他们最后的堡垒处,顶着猛烈的炮火,在和城下的敌人对抗,做着殊死搏斗。
然而,在金军和神武军联合的强烈打击下,整个大辽都已经摇摇欲坠只剩最后一口气,就更不用说,他们这些最后剩下的抵抗力量了。
尽管如此,他们也不愿意屈服,城内的三万名契丹战士,每个人都将白色布带缠上了头部,口中念念有词,一会他们就撤退到城下,休整后再上城战斗。
这种战术自然出自兀颜光之手,此刻,他正死死攥着方天画戟,眼神阴沉地看着下方那些顺着云梯攀爬而上,又被滚石和弓箭砸下去却死战不退的金军士兵,浑身的杀意只是越发浓郁。
他想让这些人全部都死在这里,不管怎么说,也必须最大限度杀伤这些金人!
尽管明知道做不到,但兀颜光还是死死咬着牙,拼死让守城将士们抗击,大量杀伤城下的金人,尽管他知道怎么做,完全不利全局!
因为,城下那个指挥着金国大军攻城的人,正是和他兀颜光一起共事数十年的大辽副元帅统军,耶律元宜!
这个和兀颜光一起经历战争,游走在生死边缘数十年的战友,虽然一直性格合不来谈不上关系多密切,但此刻,站在城墙上的兀颜光死死地攥着城墙凹陷处,他几乎是浑身青筋暴露。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自己同生共死一起战斗数十年的人会选择背叛大辽,投降自己的生死国仇之人!
“杀,给我赶紧杀,给老子卖力点!”
耶律元宜策马冲锋在金国大军中,舞着宝剑四处挥动,让他的部队加紧进攻,不许丝毫懈怠。
有人稍微喘息下,就被他斩于马下,血溅当场,其他人看了又怒又别无他策,也只得继续战斗。
“咻……”
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呼啸而过,耶律元宜还在大呼小叫,突然发现一只利箭已经飞到了他的眼前!
“锵!”
最后一瞬间,耶律元宜只是枪杆猛一横扫,早已经将那只箭给打落,随后他只是看向城墙上的耶律元宜冷笑道:“别来无恙啊,兄弟。”
“耶律元宜,你这畜生!”
兀颜光左手握着长弓,右手早已经死死攥着拳头,他看向下方攻城大军中身着重甲的耶律元宜,整个人都疯狂了一般吼道:“居然投降女真人,你这个畜生,你还对得起你的良心,养育你的这片土地吗?!啊!回答我!”
说完,兀颜光只是狠狠一拳砸在城墙石头上,坚硬的铠甲溅起岩石四溅,他却毫不在意。
而此时,城墙上下的猛烈战斗还在持续,金人调集来了大量的投石车,这些天修建的高楼车也全部过来了,居高临下往城内射箭,辽兵可谓苦不堪言,只得死死支撑,以求得片刻苟延残喘。
“如何,兀颜光,我的这个“十面埋伏”之策还不错吧?”
耶律元宜丝毫不把城上兀颜光的咒骂放在眼里,他只是双手抱在胸前冷笑道:“我们故意不与你交战,四皇子和燕王又把大军撤走,为的就是麻痹你,如今我十万精锐雄狮在此,我到要看看你这三万老弱残兵怎么挡得住!”
说完,耶律元宜只是往后大手一挥,突然吼了起来。
“拿所有火炮调集过来,给我攻城,轰到所有城墙彻底毁坏为止,不要节约任何火药!”
他这话音刚落,顿时附近的士兵就愣住了。
要知道,这个耶律元宜只是投降不到半个月,全因为完颜娄室对他的看重,才能混的风生水起,以至于这一次主动请缨来收拾兀颜光。
正因如此,这个降将才能仅仅十几天就掌握了这十万大军,要知道,他可是孤身一人像条狗一样来投降的!
谁知道摄政王他是怎么想的!
现在,这个人居然还想用完所有火药,如此飞扬跋扈,又要调用最重要资源,士兵们顿时沉默了。
“噗!”
突然暴喝一声,耶律元宜就像疯了一样,把身前的一个偏将给砍成了两截。
鲜血淋了附近的士兵一身,那些金军除了攻城最猛烈的之外,都不禁带上了恐惧的眼神看向耶律元宜。
耶律元宜和他的亲兵也只是怒目而视那些反抗的人,最终,所有人还是妥协了。
金军动用了所有的火炮,一瞬间之内,战局被彻底改写。
“轰轰轰——砰!”
无数火球从天而降,夹带着陨石撞击般的巨大威力,砸向了早已经残破不堪的城墙。
第一阵轰击,加上冲车的猛烈撞击配合杀伤下,半个时辰之后,东墙就已经倒塌,西墙,北墙倒了一小半,正在修补墙体的军民顿时死伤大半,现场惨不忍睹。
附近的百姓和民夫看了,也都吓得浑身发抖,这种炮火的密集程度,和强烈的威力,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这种恐惧,让许多人开始满地乱跑,对兀颜光下达的后勤支援命令早就抛到天外去了!
“不准跑,不要乱跑!”
兀颜光提着方天画戟奔跑在唯一还算完整的南墙上,怒吼着看向下边城内的那些人,只是怒喝不已:“做好你们的后勤支援,再敢慌乱军心的,我亲自杀他全家!”
那些人一下就慌了,督战队也杀了过来,把那些趁乱想逃跑的士兵给杀了大半,这下城内局势顿时稳定下来。
“元帅大人,小心!”
“轰隆——咔嚓!”
一声剧烈的轰炸声后,兀颜光站立的地方已经彻底崩塌了。
最后倒下去之前,兀颜光只能看到炮弹向他飞来,以及扑向他的那个年轻人。
“该死的!”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吐出了嘴里的碎石,兀颜光连忙看向自己身上那个少年,他却是眉头紧蹙。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要命了吗?”兀颜光看向奄奄一息的少年,只是爬起来坐到了一边的城墙处靠着,语气低沉。
“呵呵,您是我们这里最强大,最有能力的人,要是你都死了,我们国家还怎么有希望复兴呢?”少年只是苦笑一声:“元帅,赶紧走,这里的城墙已经要塌了!”
然而,他正想继续说话,却已经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炮击持续不断,如同死神的宣告一般,城内的辽军集中了所有的大盾车,在破损城墙处拼死抵挡,然后抓紧修补城池。
“呜呜呜,战争还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几个年轻士兵坐在城墙下痛哭着,他们不过十五六岁,甚至也就是临时从村子里抓来的壮丁,此刻,面对万炮齐发和铁骑大军那恐怖的模样以及杀伤力,他们早已经吓破了胆,魂飞天外了。
兀颜光却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下了城墙,一路上,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搭理任何向他疯狂求助的人。
然后,无视着一路上死去的士兵尸体,以及被乱箭射进来就死在自己身边惨叫的人,他一步步走到城内校场处亲自汇集了全军将士,对他们发表了最后的宣言后,就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城内的抵抗力量突然停火了。
这是金人发现的情况。
他们也想休息,所以没有马上进攻,而是在原地修整点火做饭。
天色彻底黑了,一天的惨烈厮杀让所有人为之疲惫,士卒自然没有歇息睡觉的可能性,耶律元宜自然是干脆利落地直接到远处帐篷里睡觉去了,把指挥权交给了他的副将耶律林。
就在金人暂时散开,他们准备吃饭时,城内突然杀声大作,一彪人马在兀颜光的亲自率领下打开城门,向着金国大军猛地就冲杀而来!
“不好,赶紧集合,杀了他们!”
耶律元宜听到喊杀声立马冲出营帐,他提起方天画戟穿好铠甲就骑马向阵地上冲去。
他怎么也想不到,损失如此惨重,已经在三天血战守城中伤亡近半的这些契丹人,还敢出来!
一路上让士兵们抓紧抵抗,一边喝骂着,看到火炮阵地那边后,耶律元宜顿时就疯狂了。
兀颜光带着人装备着许多火药炸药一类的物件,正在向那里猛杀而去,所向披靡,金军还没聚集起来或者是在吃饭,完全无力抵挡!
该死,这些畜生难道带着敢死队想摧毁我的火炮,然后死在这里吗,耶律元宜只是咬牙不已,催动战马一路狂奔,就要先去立威杀了兀颜光。
然而,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至极的死亡气息。
那种感觉,让他彻底绝望了。
“噗!”
“啊!”
耶律元宜拼死一躲,还是被那股力量击中左臂,直接刺穿了就飞了出去。
亲兵们拼死把耶律元宜救走带去治疗了,副将急忙组织抵抗,好在兀颜光重在破坏火炮,没有追杀耶律元宜。
兀颜光看着耶律元宜的背影只是冷笑一声,还是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随着一阵阵冲天烈焰和惊天动地爆炸声连环响起,重伤的兀颜光也在同一时间带着一百多个人撤回了城内。
兀颜光的伤很重,已经无法再骑上马打仗了,如今郎中和药品也缺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但听说金人的火炮已经被摧毁了大部分后,他只是大笑,连忙在病床上开始指挥全局。
虽然敢死队的五千人只有一百人活着回来,主帅也失去了战斗力,但兀颜光还是认为,这一次至少没有吃亏。
这一次夜间突袭不但沉重打击了对方的士气,而且,耶律元宜一样重伤不能动弹了,金人也死伤数千,这从这些天的前线战报上,兀颜光可以清晰看到。
一但稍有战果就骄傲自得露出破绽,这就是你最大的弱点啊,耶律,兀颜光只是冷笑一声。
就在兀颜光信心满满,要组织力量发起反击的时候,突然发生了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事。
第二天起,耶律元宜开始到处散布兀颜光是汉人,他要阴谋自己当皇帝,拿军队的尸体来为他铺开皇位,到时候打不过了没办法再投降宋朝为他们效力之谣言。
而且,谁也不知道耶律元宜从哪里搜集来了无数的证据,辽国士卒自然不信,但兀颜光接到那些证据后直接就把自己关了起来,三天都不出门。
这一下子,完全加深了全城辽兵的怀疑。
又是几天过去,金军猛攻城池,加上政治攻势,谣言洗脑,兀颜光又不在指挥岗位上,外城没多久就失陷了,只有内城的军马还在拼死抵抗。
耶律元宜下令围而不攻,他难得地居然让军队开始休整了。
但在他休整的这些天,一些传言也开始在附近酝酿起来。
早已投降金国的耶律元宜发现了兀颜光是汉人的真相,带着十万大军拿下了兀颜光的全家老小到燕州城下,并嘲笑他只是个汉狗,逼迫其为大金效力。
双方在这燕州城下血战数阵,兀颜光身受重伤带领敢死队亲自摧毁了金人的火炮阵地,但被耶律元宜揭穿身份后又躲起来不敢出来,这些传言就像风一般,迅速传遍了这燕州附近方圆数十里。
这一晚,燕州城内,辽**营和百姓民居的交界处。
“唉,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个年轻的士兵坐在战马食物的草垛上,抬起头看向天空,感受着穹顶上繁星之美而感叹的同时,一想到现在的处境,他就万般灰心,垂头丧气。
“行了,你小子管这么多做什么。”附近的战友只是笑着说:“我们都是军人,只要保家卫国,尽力到时候拿到钱打完仗回去娶媳妇生个儿子就够了。”
“那以后呢,娶妻生子的意义又是什么,还是说这就是人活着的唯一价值。”
年轻士兵还是望着星空,他只是摇头道:“秋儿她还在等着我回去,但现在国家已经没了,我们也无处可去了,我就连自己父母和秋儿也不一定能找到,你说,我们现在战斗的意义又是什么。”
“神经病。”
实在没法回答年轻士兵的话,那些人又不甘被说的还不了口,便嘲笑了他一顿,各自散去睡觉了。
年轻士兵只是轻叹了一声气,他转过身去,一个人再次望向了繁星点缀的美秒星空。
秋儿,等着我,打完了这一仗,我会来找你的。
年轻士兵看着从怀里拿出来的那块玉佩,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自己也没注意到是什么时候抬起来然后身子躺下,放在眼前对着月亮的。
到时候,我们就去世外桃源,远离这世间纷争,用一辈子去探寻人生得意义好了。
一阵微凉的夜风拂过,年轻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抱着那块玉佩,他躺在草垛上安静地进入了梦乡。
半个月过去,城内军心没有任何继续动摇,内城的士气和人心所向完全是坚不可摧。
耶律元宜大怒,躺在担架上的他下令把兀颜光全家百余口杀光,一个不留。
然而,兀颜光强忍着精神和身体上双重巨大的痛苦,站在城墙上只是屹立在那里,把一切尽收眼底,却毫不动弹。
城内的军民听说了兀颜光重伤上城墙来督战了,还亲眼看着家人死在金人手中,都叹服兀颜光的人品,从此死心踏地跟随兀颜光守城,绝不再有二心,每次战斗都跟金军浴血死战,至死方休。
原本在城内的百姓也支持着兀颜光,他们给军人们倾家荡产做饭供养,给他们疗伤,拼尽全力地在支持着兀颜光,只希望能帮到他一些忙。
尽管如此,十天后,燕州的城池资源,所有战争潜力也都被耗得一干二净了,城内再没有剩下一粒米,所有人只能找老鼠树皮充饥。
兀颜光坚守不出,他誓死要保护一城百姓,每次都跟众人一起在一线坚持指挥和射箭杀敌,尽管已经身受重伤无法上阵杀敌,他也没有一天下过前线。
但是,城内,一场谁也想不到的变故,正在酝酿中。
当晚,兀颜光的副将天山勇开了城门,冷笑着告诉军营里所有人,自己是高俅的人,让城内辽兵尽皆投降,否则城破辽军兵败之时将不留一人。
与此同时,感觉到时机以及彻底到位的天山勇出动自己亲兵五千精锐,马上就对兀颜光的营地发起了猛攻。
还在睡梦中的众人如何能预料到这一突发情况,他们更加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天山勇居然是高俅的间谍,如今这个人已经成了最大的对手!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啊,兀颜光。”
耶律元宜在天山勇手下的接应下开了城门,冷笑着率领部队杀进了城,为了泄愤,他见人就杀,街上尽是辽国老幼妇孺的哭喊声,让人不忍目睹。
半个月的时间,耶律元宜的伤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此刻右手提着刀,在街上骑马砍杀不断,没多久过去,他所经过的地方已经血流成河。
“你们住手!”
让耶律元宜意想不到的是,一个年轻士兵突然冲了出来。
“锵!”
他挡住了耶律元宜杀向一个女人的大刀,只是一转身对着身后喊道:“这位大姐,赶紧带着你孩子跑!”
那妇女哭了半天,马上就回过神来,带着儿子便往远处逃跑去了。
“混账,你是什么人!”
耶律元宜越发恼火,但只有一条手臂能发力,加上左臂伤口钻骨剧疼让他发挥不出来十分之一的力量,越想赶紧杀了这人就越难以做到。
这个人武功确实不错,虽然不是绝顶,但这里尸体本来就已经堆满了,他一个人几乎堵住了这条通往城池核心的街道。
别说我不好施展了,这破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些蝼蚁也帮不了我,耶律元宜偏头看向那些进退两难的士兵,只是心中怒骂不已。
要是再拖下去,兀颜光拼命杀过来反击,不说我要输,我的人也要多死伤不少了,耶律元宜想着只是越发恐惧。
“听令,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我死了,也想办法杀了这个人!”
耶律元宜几乎是吼了出来,他手上的刀法当然也丝毫没有停止过施展。
“大人,快让开!”
“嗖嗖嗖嗖嗖——”
耶律元宜听到这一连串划破空气的奇怪声响,几乎是下意识寒毛直竖,他猛地低下头一个翻滚,就狼狈地带着一身血和泥土往死人堆里滚了过去,但好歹是躲开了这些致命之箭。
然而,年轻士兵愣住了。
刚大口喘着气挡住了耶律元宜一波又一波的猛烈刀法,他还在剧烈喘息,那些黑点带着呼啸的暴风般破空声,就向他冲了过来。
对不起,秋儿……
年轻士兵瞳孔一阵剧烈收缩,在这人生的最后时刻,他什么也没有做。
只不过,苦笑了一声。
“噗噗噗噗噗——”
利刃刺穿皮肉的声音响彻天际,让人震撼不已。
下一刻,年轻士兵已经轰然倒地,身上插满的数百支弓弩让他就像刺猬一般,血流了一地,看上去恐怖不已。
我……不能做到答应你的约定了……
年轻士兵的瞳孔最后闪烁了一下。
然后,永远地熄灭了。
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和我一样爱你的人,陪着你去世外桃源吧……
“该死,要射箭也不提前说好,让我差点中箭!”
耶律元宜把那些弓弩手一个个踢到在地,一个个指着他们鼻子怒骂道。
是你自己说的马上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那个人啊,那些弓弩手只是委屈不已,却不敢说半个字。
耶律元宜见这条街已经通了,马上带着人继续往城中心的辽军驻地开去。
而城内的辽兵这时候本就已经为数不多了,他们在天山勇和耶律元宜的里外夹攻下死伤惨重,大量的人选择了投降,来换取活着,至少能不被杀死。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城内的喊杀声渐渐小了许多。
到了现在,城内辽兵的抵抗力量,就只剩下兀颜光率领的八千人亲兵死士了,天山勇和耶律元宜集中力量对付他们,没到一炷香时间,面对以一敌百的战况,辽兵在死战杀掉一倍的敌人后,最终还是流干了最后一滴血,全军覆没。
从此燕州再也没有了辽国任何抵抗的力量。
辽国,自耶律阿保机建国起,历时数百年之久与中原政权争霸,曾经是欧亚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帝国,最终,在今天,它彻底灭亡了。
“怎么,你还要做无谓的抵抗吗?”
耶律元宜骑着高头大马,高高地昂着头看向单膝跪在地上,已经杀得浑身不知多少处伤口,再也没有了战斗力的这个兀颜光,他只是冷笑不已。
兀颜光看也没看他,只是冷哼一声,随后,看了看附近的情况,他只是仰天大笑了起来。
“怎么,这就疯了么?”耶律元宜只是再次冷笑,他对着附近黑压压的金国大军大手一挥下达命令道:“上,杀了这个混账!”
附近的金兵嘶吼着,拿起手中的长枪,骑兵也从马上跳下,就向着最后一个契丹人,这个兀颜光,他们最后的敌人发起了猛攻。
残阳的光辉照耀在兀颜光那破旧而损坏了的方天画戟上,兀颜光只是苦笑一声,在敌人冲到面前之前,还是做出了决定。
“森——”
兀颜光抽出了他那把极少使用的清云剑,看着那上面的折射倒映出自己的这张脸,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我虽是汉人,但我为养育我的人,这片成长的土地付出了一切,也,未尝不是成功的一生。
大笑着,兀颜光就像疯狂了一样,他将剑猛地抬起,放在了脖子上。
然后,用力划动。
他要用一个大将最光荣的死法,告别这个世界,为这个错误而尽是歧途的一生,划上圆满的休止符。
第四百五十八章 名将最后的尊严
“啊?”几个年轻战士彻底一脸懵逼了。
“我说,你们都走吧,今天就离开这燕州城。”
兀颜光转过了身,他看着几个士兵只是一脸严肃道:“怎么,听不懂我的话吗?”
“不……不是,元帅大人,我们要和你奋战到底,一定要光复大辽啊。”那些士兵们只是这么说着,但从他们那毫无力量的语气可以听出来,这话连他们自己都未必相信。
“呵呵,你以为我在教你们做懦夫和逃兵吗?”兀颜光只是靠在了城墙垛口处,双手抱在胸前语气平静看向几个年轻战士说道:“并不是这样,我只是想让我们的大辽,留下一些战士的种子,一些年轻人的力量,不至于脊梁全被人打断罢了。”
士兵们默默地站在那里,他们看着远方,不敢去看兀颜光的脸。
确实,连日战争带来的恐惧,已经不是他们这种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可以继续承受下去的了。
他们也知道,大辽已经基本不复存在了,他们的抵抗,也只是苟延残喘,毫无意义地拿人命在这里填罢了。
但现在,他们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们只能在那里干站着,听兀颜光慢慢地讲述着,只是始终安心聆听。
“你们以为,这个世上真有什么毫无私心,一心为公的圣人吗?”兀颜光拔出腰间的酒囊仰脖喝了一大口,任冰冷的液体洒在脖子上,从喉结处流过,随后他只是苦笑道:“过去我和你们一模一样,也是那么热血沸腾,直到我的儿子死在这次战争,夫人也不知生死,我才醒悟过来,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恨是如何来的。”
“以前,我的家人过着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而我手下的兄弟们,大辽这些勇敢的战士们,他们呢?”兀颜光只是语气沉了下来说道:“他们的家人被杀,饿死,没钱看病而死的数不胜数,我们却让他们去战场上为我们的**和野心送命埋葬他们年轻的生命,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国度。”
说到这里,兀颜光就像来了兴一样,他激动地指着几个年轻战士,语气格外激动道:“而你们和这些金人没有任何仇恨,如今大辽名存实亡早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我不能继续拿复兴国家这个虚伪的概念来麻痹你们这些无辜的年轻人了,听着,你们回去传递我的命令,十六,不,十七岁以下的人,全部离开这个燕京!”
“这……”
年轻战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兀颜光,实在是刚才这一番话给他们带来的触动太大了!
“兀颜元帅,我们知道你的意思了。”
一个领头年轻人拦住了还想说些什么的其他人,只是语气低沉道:“那么,你要怎么办。”
其他人也看向了兀颜光,他们看着这个人铁塔一般的背影,这个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撑起整个大辽残局数月之久,甚至是在为他们普通士卒争取利益的人,一时间都有些眼睛湿润。
“我吗,我当然是留下来,跟这个燕州城,大辽最后的土地共存亡了。”
兀颜光再次转过身看向远方黑夜中的群山,他只是微笑道:“在为夫人和儿子报仇之前,我是绝不会死的,也不会,抛弃这个大辽,我必将付出生命来守护的土地和百姓。”
一阵冰冷的夜风刮过,空气温度仿佛突然间也降低了,所有人最后看了一眼兀颜光的身影,只是擦了擦眼眶,便跪下来给他磕了个头,就下去叫人聚集了。
一个时辰后。
大概三千多名十七岁以下的战士骑着马,或者背着背包聚集在这里,他们即将离开这个战场,甚至是在自己心里种下一个逃兵的阴影。
但是他们没有再废话。
他们知道这个机会是多么来之不易,以及他们的离开价值是何等重要。
兀颜光带着三千铁骑在他们身后,为他们送行和保护。
“元帅大人,真的一定要把他们送走吗?”天山勇只是语气低沉道:“我们现在一共只剩不到一万五千人还有战斗力了啊,加上民兵也就两万,他们再一走,岂不是削弱自己增强敌人吗?”
兀颜光却看也没看他,只是骑着马往前漫步着,然后对年轻人们挥了挥手。
那些少年都在马上脱下来帽子,对着兀颜光深深鞠了一躬。
这代表他们契丹族最隆重的礼节。
“你们的武器我已经收走了,记住,现在一定不要再去走上战场了,至于你们的下一代如何复国,找到合理时机,就要看你们把握机会的能力了。”
兀颜光说完,只是大喝道:“出发!”
那些人含泪走了。
他们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定要安全回去啊,一定。”
兀颜光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逐渐没有一个人影了,只是面色肃然。
一定要把大辽战士的骨气和血性传承下去,不能就这么被别人彻底掐灭了!
国家的未来,还等着你们来复兴!
一路……顺风。
“杀!”
猛烈的喊杀声自后方传来,兀颜光头也没回,他只是冷笑一声。
“小子们,这么快就来了是吧,但你们今天是绝对追不上他们的。”
猛地转过了身子,抬起方天画戟指向那些金人,兀颜光只是猛地怒吼一声。
“让我“塞外枪神”兀颜光来陪你们玩玩!”
金军追杀而来,兀颜光断后血战,又往山边退去,金人穷追不舍,十路兵马突然杀出,金军士气大乱,兀颜光带人猛冲,杀退金军十里,斩首五千余级而回,金人归宿营内不敢出来。
兀颜光在少年们离开的唯一必经之路守了三个时辰,才收兵回城,昏昏沉沉睡过去了,又叫人去整顿防务两个时辰,给自己这么一点休息时间,就足够了。
又是半个月过去,城内军心没有任何继续动摇,内城的士气和人心所向完全是坚不可摧。
耶律元宜大怒,躺在担架上的他下令把前些天抓来的兀颜光全家百余口杀光,一个不留。
然而,兀颜光强忍着精神和身体上双重巨大的痛苦,站在城墙上只是屹立在那里,把一切尽收眼底,却毫不动弹。
城内的军民听说了兀颜光重伤上城墙来督战了,还亲眼看着家人死在金人手中,都叹服兀颜光的人品,从此死心踏地跟随兀颜光守城,绝不再有二心,每次战斗都跟金军浴血死战,至死方休。
原本在城内的百姓也支持着兀颜光,他们给军人们倾家荡产做饭供养,给他们疗伤,拼尽全力地在支持着兀颜光,只希望能帮到他一些忙。
尽管如此,十天后,燕州的城池资源,所有战争潜力也都被耗得一干二净了,城内再没有剩下一粒米,所有人只能找老鼠树皮充饥。
更要命的来了。
派去寻找耶律大石和萧峰的两支人马一个月了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书信往来,兀颜光猜测他们全体已经遇害的可能性不小。
唯一回来的一支队伍由一个偏将率领,他带回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各地残存兵马虽然还有数万,但他们被分割在几十个城池,又没有大将统帅,完全是一盘散沙,偏将十天前踏上归途来找兀颜光时就已经有二十多座城池的守军和民兵投降了。
现在,想必整个大辽数百座城池,已经再无一个像燕州这样的抵抗力量了。
燕州,自己这一万多人,是整个大辽剩下唯一的力量,兀颜光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兀颜光没有放弃。
兀颜光选择坚守不出,他誓死要保护一城百姓,每次都跟众人一起在一线坚持指挥和射箭杀敌,尽管已经身受重伤无法上阵杀敌,他也没有一天下过前线。
但是,在城内,这个被所有人忽视而懈怠的地方,一场谁也想不到的阴谋,正在酝酿中。
就在当晚,兀颜光的副将天山勇开了城门,冷笑着告诉军营里所有人,自己是高俅的人,让城内辽兵尽皆投降,否则城破辽军兵败之时将不留一人。
与此同时,感觉到时机以及彻底到位的天山勇出动自己亲兵五千精锐,马上就对兀颜光的营地发起了猛攻!
还在睡梦中的众人如何能预料到这一突发情况,他们更加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天山勇居然是高俅的间谍,如今这个人已经成了最大的对手!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啊,兀颜光。”
耶律元宜在天山勇手下的接应下开了城门,冷笑着率领部队杀进了城,为了泄愤,他见人就杀,街上尽是辽国老幼妇孺的哭喊声,让人不忍目睹。
半个月的时间,耶律元宜的伤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此刻右手提着刀,在街上骑马砍杀不断,没多久过去,他所经过的地方已经血流成河。
“你们住手!”
让耶律元宜意想不到的是,一个年轻士兵突然冲了出来。
“锵!”
他挡住了耶律元宜杀向一个女人的大刀,只是一转身对着身后喊道:“这位大姐,赶紧带着你孩子跑!”
那妇女哭了半天,马上就回过神来,带着儿子便往远处逃跑去了。
“混账,你是什么人!”
耶律元宜越发恼火,但只有一条手臂能发力,加上左臂伤口钻骨剧疼让他发挥不出来十分之一的力量,越想赶紧杀了这人就越难以做到。
这个人武功确实不错,虽然不是绝顶,但这里尸体本来就已经堆满了,他一个人几乎堵住了这条通往城池核心的街道。
别说我不好施展了,这破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些蝼蚁也帮不了我,耶律元宜偏头看向那些进退两难的士兵,只是心中怒骂不已。
要是再拖下去,兀颜光拼命杀过来反击,不说我要输,我的人也要多死伤不少了,耶律元宜想着只是越发恐惧。
“听令,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我死了,也想办法杀了这个人!”
耶律元宜几乎是吼了出来,他手上的刀法当然也丝毫没有停止过施展。
“大人,快让开!”
“嗖嗖嗖嗖嗖——”
耶律元宜听到这一连串划破空气的奇怪声响,几乎是下意识寒毛直竖,他猛地低下头一个翻滚,就狼狈地带着一身血和泥土往死人堆里滚了过去,但好歹是躲开了这些致命之箭。
然而,年轻士兵愣住了。
刚大口喘着气挡住了耶律元宜一波又一波的猛烈刀法,他还在剧烈喘息,那些黑点带着呼啸的暴风般破空声,就向他冲了过来。
对不起,秋儿……
年轻士兵瞳孔一阵剧烈收缩,在这人生的最后时刻,他什么也没有做。
只不过,苦笑了一声。
“噗噗噗噗噗——”
利刃刺穿皮肉的声音响彻天际,让人震撼不已。
下一刻,年轻士兵已经轰然倒地,身上插满的数百支弓弩让他就像刺猬一般,血流了一地,看上去恐怖不已。
我……不能做到答应你的约定了……
年轻士兵的瞳孔最后闪烁了一下。
然后,永远地熄灭了。
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和我一样爱你的人,陪着你去世外桃源吧……
“该死,要射箭也不提前说好,让我差点中箭!”
耶律元宜把那些弓弩手一个个踢到在地,一个个指着他们鼻子怒骂道。
是你自己说的马上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那个人啊,那些弓弩手只是委屈不已,却不敢说半个字。
耶律元宜见这条街已经通了,马上带着人继续往城中心的辽军驻地开去。
而城内的辽兵这时候本就已经为数不多了,他们在天山勇和耶律元宜的里外夹攻下死伤惨重,大量的人选择了投降,来换取活着,至少能不被杀死。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城内的喊杀声渐渐小了许多。
到了现在,城内辽兵的抵抗力量,就只剩下兀颜光率领的八千人亲兵死士了,天山勇和耶律元宜集中力量对付他们,没到一炷香时间,面对以一敌百的战况,辽兵在死战杀掉一倍的敌人后,最终还是流干了最后一滴血,全军覆没。
从此燕州再也没有了辽国任何抵抗的力量。
辽国,自耶律阿保机建国起,历时数百年之久与中原政权争霸,曾经是欧亚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帝国,最终,在今天,它彻底灭亡了。
“怎么,你还要做无谓的抵抗吗?”
耶律元宜骑着高头大马,高高地昂着头看向单膝跪在地上,已经杀得浑身不知多少处伤口,再也没有了战斗力的这个兀颜光,他只是冷笑不已。
兀颜光看也没看他,只是冷哼一声,随后,看了看附近的情况,他只是仰天大笑了起来。
“怎么,这就疯了么?”耶律元宜只是再次冷笑,他对着附近黑压压的金国大军大手一挥下达命令道:“上,杀了这个混账!”
附近的金兵嘶吼着,拿起手中的长枪,骑兵也从马上跳下,就向着最后一个契丹人,这个兀颜光,他们最后的敌人发起了猛攻。
残阳的光辉照耀在兀颜光那破旧而损坏了的方天画戟上,兀颜光只是苦笑一声,在敌人冲到面前之前,还是做出了决定。
“森——”
兀颜光抽出了他那把极少使用的清云剑,看着那上面的折射倒映出自己的这张脸,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我虽是汉人,但我为养育我的人,这片成长的土地付出了一切,也,未尝不是成功的一生。
大笑着,兀颜光就像疯狂了一样,他将剑猛地抬起,放在了脖子上。
然后,用力划动。
他要用一个大将最光荣的死法,告别这个世界,为这个错误而尽是歧途的一生,划上圆满的休止符。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一个时代的终结
“轰隆隆!”
巨大的火炮轰鸣声,混杂着冲天烈焰,以雷霆之势,从城外迅速蔓延了过来!
只是听上去,就有着大批人马正在往这里包围而来!
“怎……怎么可能?”
“那……那是什么啊?”
金军士兵们惊恐的眼神望向了身后,他们转过身把视线拉长的同时,也终于看到了那些让他们恐惧的人。
大量武装到牙齿,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的战士,几乎是迅速从倒塌的城墙里钻入,然后,他们以凶猛的武器和气势,直接冲向了城内的金国大军。
一片惨叫声下,原本分布在各大街道处的无数金军人马死伤无数,要知道,他们之前为了适应巷战,所有人都下了马,在彻底剿灭契丹人后,有些人甚至脱掉厚重的盔甲把武器丢在一边,坐在房子边靠着墙壁休息。
而这一下,他们就想骂娘了。
城内,到处硝烟弥漫,火炮轰击在金军聚集的地方,但却并没有大量死人,似乎敌人并不是想大量杀死他们,而是要快速突破重围杀到城内核心处。
该死,都是耶律元宜那个畜生,蠢货!
天山勇昂着头看向远处那个还一脸茫然的完颜娄室,只是冷笑一声,要不是这个人盲目动用火药,又对防备问题丝毫不放在心上,这一次也不至于打成这种被动局面。
这下好了,他原本以为一战可以彻底消灭辽军,结果这下一来,这支突如其来的部队半路杀出来,直接给自己这边正在休整的军队来了致命一击!
部队整治和战争休息状态的切换命令不知道,在外围驻扎接应的大军也不知道布置,最重要的是,连探哨人马也没有,导致这些不知道哪里杀出来的神秘部队转眼间就重创了自己这边的数万大军!
娘的,真是个十足的废物,真不知道完颜娄室为什么会看上他!
一边骂着耶律元宜的祖宗十八代,一边带着自己的亲兵营五千人飞速往外突围,天山勇直视着前方,他的目标,只有南门。
不管怎么样,也要出去汇合了高太尉,不能被这个废物拖累死在这里!
然而,他的愿望今天注定不会实现。
“前方女真狗何人,留下性命来!”
一个苍老的身影,连带着他手中钢枪反射朝阳的残晖,不过瞬间之内,就把天山勇给贯穿,整个人连带在枪上离开了坐骑。
瞳孔剧烈挣扎着,他还来不及有任何声音,哼都没哼一声就魂飞天外去了。
“哼,原来是个叛徒狗东西啊。”
那老人一腿将还被叉在枪杆上的天山勇踢了出去,只是冷笑不已:“既然背叛自己的国家,你也是该死,碎尸万段也不过分,老夫算是给你一个痛快了!”
“喂,老头,我说你真的没杀错人吗?”
小男孩从老人背后探出了头,他只是满脸质疑道:“你可别把大辽战士给冤杀了啊!”
他这话一说完,老人再看向前方的情况,这座城池内的局面顿时让他彻底愣住了。
他就像没听到小男孩的话一样,只是呆呆地看着街上这些尸体,以及如今还在往城内横冲直撞的这些怪异军队,只觉得灵魂都仿佛失去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时候,包括这一队辽兵在内,所有金兵都发现了,这一次袭来的神秘军队,居然正是大齐神武军!
董双的军队,已经杀到了这片战场!
就连他本人,也极有可能已经来到了这片地区,这个叫董双之人的赫赫威名,不禁让纵横塞外的大金雄师也为之恐惧。
而眼前这个老头居然可以秒杀天山勇,这不禁让辽兵们更觉得可怕,要知道,他们中绝大部分人跟随天山勇都已经数十年了,对于这个人的实力,他们再清楚不过。
就是高太尉手下大将王禀周昂要赢天山勇,那也要二十回合以后!
而这个老头,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能一击秒杀天山勇!
“他就是萧远山,我们大辽国的三军总教头,你们这些叛徒都记好了!”
小男孩看萧远山一直不说话,也只是冷笑一声代替他把名字告诉了这些辽兵。
而这个时候,一听到这个名字,那些辽兵几乎都要魂飞魄散了。
对于这个人,萧远山他的赫赫威名,可以说是在辽国妇孺皆知的!
至于他的儿子萧峰回来后,此人就基本退隐了,因为他对儿子的立场非常失望。
但他们父子关系也谈不上多恶劣,硬要说他们撕破脸了也不至于,反正谁也搞不懂他们是在演戏还是什么目的。
现在,一听到这个萧远山居然来了,再一想到自己还是个大头兵时就是这个魔鬼教官的训练,加上他们的首领天山勇也被杀死了,这一队辽兵顿时恐慌不已。
现在回去,高俅绝对不会收留自己了!
“萧大人,请原谅我们一时糊涂,跟着这个畜生,都是他逼我们的啊,请饶我们一条命!”
那些辽兵数千人都跪下来在这大街上,痛哭流涕地鼻涕一把泪一把,向着马上的一老一少求饶。
而小男孩却是有些懵了,显然他的年纪还应付不了这些事情,他只得看向还一直沉默望着战乱中城池的萧远山说道:“我说你能不能说句话啊,之前在山里就是你带路自信的不得了,害得我们迷路一个多月才到这里!”
看萧远山还不说话,小男孩生气地抓住了他的衣服直接说道:“这些人要投降了,你赶紧带着他们去救兀颜元帅啊,不然就都完了!”
“不,已经来不及了。”
“你在说什么啊老头子,什么完了,是不是老糊涂了!”小男孩几乎要气晕了。
“大辽,已经彻底覆灭了。”
萧远山眼神阴沉地看向远方还在燃烧的民居,只是语气越发冰冷。
然后,他把凶光扫向了那些跪在地上的辽兵。
那些人看到萧远山那凶狠至极的眼神,顿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天灵盖蔓延到脚底板,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就跳了起来。
“统统死在这里,为契丹族人赎罪吧,畜生们。”
萧远山语气寒冷,他手中的钢枪,却猛烈挥动了起来。
那些辽兵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磕头求饶,吓得都快当场尿出来了。
“萧老,住手!”
一道流光飞速而来,董双从马上一跃而起,拼尽全力在空中挥出一枪,打偏了萧远山手中的兵器。
然后,他已经在空中凌空一个翻滚,踢中一边的民居墙壁,往地上落去。
“是你,董双?”
萧远山从马上一跃而下,暂时没有和董双火拼,他却只是冷笑道:“怎么,你敢来这里与我交手,不怕我杀了你吗!”
“不,你不会的。”
平稳落地后,董双站在那里只是高高昂着头,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萧远山道:“正如你自己之前说的,大辽已经不复存在了,你是最后的高手,就算杀了我,你觉得你能走的出去吗?”
萧远山只是盯着董双的瞳孔,一直默不作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半天后,一直沉默的萧远山还是开口了。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私人恩怨,所以我不会与你为敌,更不会帮你。”董双语气分外低沉,他挥了挥手制止了身后想要行动的刘赟和杨再兴二人,只是用手势让他们带兵去救出兀颜光,然后又看向了萧远山。
二人又对恃了片刻,董双只是淡然道:“如果我的情报没错,萧峰他已经跟着耶律大石去了西夏。”
“什么?”
萧远山眼神一阵闪烁,他只是皱眉道:“他去那里做什么?”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董双只是一跃上了马,眼神阴沉地看向下面的这些辽兵和萧远山爷孙俩说道:“我对萧峰此人素来算得上敬佩,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死在这里罢了。”
“对了,这些人,你最好带着,他们能帮上你,在这个乱世中,背叛不可怕,你需要的永远是力量,一个人可是什么都干不了的啊。”
说完,董双头也不回,就带着大军分成十路往城内核心处猛冲而去。
“你在教训我吗小子,还真是符合你董双的性格啊。”
这边,萧远山沉默了半天,他始终死死攥着的拳头终于松开,眼神也缓和了下来。
那些辽兵眼巴巴地望向萧远山,只希望这一次能保住命。
萧远山最终还是开口了。
“带上他们,我们走。”
一阵欢呼雀跃中,萧远山却是把目光投往了董双的背影处。
小子,不愧是个人物,有这等气魄和胸怀,难怪连那汉人中站在巅峰的高俅和闻焕章也远不是你对手。
但,你今天放了我,还把这些力量留给我,这等养虎为患也坦然处之,我要是再对你出手,倒是我小人之心了啊。
只是冷笑一声,萧远山就上了马往城外狂奔而去。
“喂,老头,你又耍的什么名堂啊?”小男孩彻底无语了。
“带上这些人,我们去西夏!”
此时,董双率兵赶到燕州,十万大军已经全部入城,耶律元宜一方之前对付兀颜光就已经损失过半,如今五万人怎么敌得过神武军十万精锐?
万般无奈之下,耶律元宜只得下令撤兵。
“怎……怎么可能。”
兀颜光手中的剑终究还是没有划下去,他看着已经在狼狈逃窜的耶律元宜,和突然杀进来的董双,只觉得就像一阵梦一样迷幻。
这一片刻之内,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但是,看着越来越近的董双,兀颜光突然醒悟了过来。
不,不能落在这个董双手里受辱!
想到这里,兀颜光再次拔出了插在地里的剑,就要往脖子上抹去。
而另外一边。
该死的!
耶律元宜左手控制着战马飞奔往南门处,他心中说不害怕那是假的,现在为了拿下这区区一个燕州和兀颜光的三万人,带来的十万大军就已经没了一半,要是全折在董双手里那还得了!
一想到之前自己出军时对完颜娄室立下的豪言壮语,耶律元宜就如坠冰窟,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必定要小命不保!
不料,让他彻底绝望的事来了。
杨再兴赶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你何等不公!”
耶律元宜疯狂地咆哮着,他却根本重伤动弹不了,更别说躲了,只能看着杨再兴那恐怖的枪刃尖上的寒芒离自己越来越近。
“噗!”
耶律元宜重重地飞了出去,把地板撞地粉碎,之前从兀颜光那里夺来的三重海兽黄金甲也被直接贯穿了。
杨再兴只用了一枪,就重伤了耶律元宜,看上去他已经只有进的气没多少出的气了。
亲兵们拼死上前,血战把耶律元宜给抢了回去,带着他就往外面拼命突围而去。
神武军战士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些人,但董双突然暗中下令,对这些人网开一面!
这个时候,杀红了眼的他们才想起来,现在大齐和大金表面上可是盟国!
再打下去,且不说好不好对金人交代,但绝对不利全局而且没有丝毫好处!
想到这里,他们立刻撤开了许多缺口,但金军被城内的尸体挡住了路又饿了好几天没吃饭,为了逃命自相残杀,半个时辰后他们居然还没逃出去!
又是不知道多久之后。
全城逐渐恢复了平静。
经过一番惊天动地的血战,金国大军再次付出了三分之一的伤亡后,终于突围跑出去,全部撤走了。
董双从凌晨来到燕州,到现在已经又是黄昏了。
董双为了求稳,看大军战士们一路赶过来又大战一天已经疲惫又饥渴,便下令就地做饭,也没有追杀金人他们杀光为止,只是叫打开仓库救济全城受灾百姓。
“别碰我!”
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一把打开了杨再兴,看着他泪光闪烁着骂道:“就是你们毁了我的家,摧毁了我们国家,少在这里假惺惺的!”
“这娘们,说什么呢叽叽歪歪的……”杨再兴憋不住就想动手,这才发现自己高高举起的右手被什么人给控制住了。
回头一看是一脸阴沉的董双,杨再兴只得把这口气给憋了回去。
“我们该做的都做了,接不接受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董双说完,只是语气低沉,也不理会这条街上的辽国百姓,在把救济物品和钱粮分发给他们丢在面前后,一边叫人去灭火,就往兀颜光的所在地方走去。
兀颜光的自杀再次被石宝的流星锤所打断,他那柄剑也早已经彻底断裂。
看着前来的董双,他只是站在那里不屑一笑,偏过头去看也不看董双冷笑道:“不好意思让你的如意算盘失效了,我要去流落江湖为家人复仇,这一生是绝不会再跟任何其他人一起行动了。”
“从今天起,兀颜光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匹独狼,为了家人的冤魂而战的一个不屈孤独灵魂,在他死前,绝不会再跟任何人一起战斗。”
说话的同时,兀颜光已经强撑着身子,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就往东门边而去。
“你真的想好你的人生了吗,还是说,这就是你的归宿?”
董双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最后一搏,他真诚劝说道:“兀颜,你的国家已经灭亡,我已经安顿了你们的百姓,杀的也都是大奸大恶之人,对于萧远山和他的人,我是一个没伤害,你作为一个汉人,如今一个人要去复仇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又沉默了半天,董双只是说道:“你确定还要一个人去战斗吗?”
“别忘了,你骨子里也是个汉人!”
董双突然怒喝一声。
兀颜光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始终不曾开口,猛地一刀就斩断了头发,然后拒绝了董双的建议。
他要从此剃度出家,再也不问红尘情感和国家,余生只做一个独行侠,一个杀人机器,一个只杀恶人的和尚,来复仇杀光金人和耶律元宜,为家人报仇。
董双没有再劝他。
他只是最后看着这个中年人消失在落日下的背影,微微点了点头。
希望你,也能找到你自己的归宿,不被执念困顿一生了。
半个时辰后,董双在燕州城内见到了沃德茨,劝他加入自己的势力。
“怎么样,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董双站在尊品堂门口,看向还在整顿杂物,准备离开这里的那个中年人说道:“从今天起,这里可就是女真人的地盘了。”
“我知道。”
沃德茨一边收拾着东西,只是头也不回地叼着雪茄说道。
“只是,我早已经厌倦了世间争斗,我已经决定去大理世外桃源隐居过完这剩下的一生了。”
沃德茨语气低沉,他拿出雪茄吐了好几层烟圈,室内浑浊的空气混合着昏暗的油灯,让他的身影越发模糊了。
“但是,董双,以后我会卖一个面子的,你要想好,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丢下这一句话,沃德茨背上背包,架着马车便离开了这座城池,向遥远的西南疾驰而去。
是吗,卖我一个面子。
董双双手抱在胸前,他站在燕州最后还算完好的一段城墙上,双手抱在胸前看向远处夕阳余晖所笼罩下的马车,只是微笑了。
希望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吧。
第四百六十章 尾声,会战落幕
“该死,这些畜生!”
耶律剑奋力杀退了一波辽兵,赶到了中军处的萧峰身边,只是大口喘着粗气说道:“大王,我们看样子是难以拿下西夏了!”
在这座城池下方,尽是黑压压的人群,其中一方就是打着辽军旗号的兵马,但他们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千人出头。
至于对面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数至少是辽军的十倍,他们的旗号上书“金”烫金大字,赫然正是大金铁骑部队!
地上散落着一些尸体和鲜血,车辆的残骸和战火蔓延在平地上,让人看着就觉得瘆人。
双方明显刚进行过一波交锋,这一下,正在进行短暂的修整和对恃。
“拿不下也要打!”
萧峰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持一把大刀昂着头看向远方,只是语气坚定道:“成败在此一举,大辽举国上下皆系于我等一身,要是不能占领这片土地,我们的复国大业终将是空谈!”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金军大吼一声,就向着萧峰的部队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附近的士兵听了萧峰的话,只觉得振奋人心,也咬着牙鼓起斗志跟金军血战到底,一时间,在这金州城下,双方拉锯战成了一团,几乎是难解难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将冲了出来!
只见此人身长九尺,面貌威武,体型健壮高大而标致,手持一柄凤翅镏金镋,如雷霆之势,转眼间已经撞入了辽军阵中!
他个人的武力倒并非天下无敌,但他身边,有着大量配合近乎完美,战斗力极为强悍的队伍!
重骑兵,盾牌手,弓弩手,长枪手,勾索兵……无数精锐战士和这个人一起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冲而来,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接冲破了辽军的阵型!
“我们一定要誓死抵抗,现在耶律元帅带着一半人马在解决西夏最后的人马,我们只要挡住这里,等……”
萧峰还在鼓舞斗志,却发现那个对方的猛将像一把长枪一样一路横冲直撞,直接就贯穿了自己军队的阵型,都打到眼前了,顿时大怒道:“都别慌,让我来解决他!”
话音刚落,萧峰大喝一声,手持大刀策马冲上前去,只一刀,就将那人外围盾牌手和长枪手劈死数人。
与此同时,在耶律剑等人的全力组织下,辽兵终于防御住了金人的进攻,他们以千方百计的策略发起了反击,一时间和对方难分胜负。
“小子,让我来会会你!”
那员大将看萧峰势如疯虎,武功绝顶,顿时冷笑一声,直接拨开自己队伍,向着萧峰的大刀,硬碰硬地以凤翅镏金镋砸了上去。
“锵!”
巨大的金属碰撞声响震慑五脏六腑,似乎风云也为之变色,附近的士兵被飞溅的火星所吓住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那人和萧峰的对决来。
“哦,看来你就是大金顶级高手,大金四绝之首“太极剑圣”完颜宗望了?”萧峰手中大刀余力荡漾,只觉此人势大力沉,速度也不在自己之下,顿时冷笑道:“据说你擅长用剑,怎么这次要跟我对决凤翅镏金镋?”
“呵,卑微之人,也配让本大将军使出全力?”完颜宗望只是不屑一顾道:“看准了,本大将军就是大金战神完颜宗望,别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
说完,他怒吼一声,手中凤翅镏金镋早已经荡起呼啸烈风,以狂风之势,就刺向了萧峰的脑袋!
“锵!”
险而又险地拨开了这一镋,萧峰也震惊不已,这个人,居然如此强悍!
不只是力量,速度,他的精准屡,胆识也十分惊人!
居然敢冒险露出破绽来取敌性命,此人,要么是个疯子,要么就是个绝顶高手,天下无人可敌。
就是这样,准这个人还是没发挥全部实力的状态!
萧峰来不及继续思考,他猛地奋起大刀,就斜起一刀劈向了完颜宗望露出来的破绽。
自然没有任何悬念,完颜宗望凌空一个翻滚,居然在马上腾空而起躲开了这一下。
就像是,不屑单纯躲避,还要展示自己远胜常人的灵活性和技巧一样!
萧峰再也没闲心胡思乱想了,他怒喝一声,使出全身解数,搏命般向眼前这个最大的敌人,完颜宗望冲过去发起了如同暴风骤雨般猛烈的攻击。
完颜宗望毫不畏惧,只是硬碰硬地抵挡,双方快如雷霆,每一次出手又好似陨石轰击,惊天动地,众人眼神惊恐地看着这二人的惊世对决,萧峰和完颜宗望大战至七八十回合,不分胜败。
“这两个人……太强了!”
“那个女真人,居然能抵挡我们大王这么久,真是闻所未闻啊!”
“这契丹狗,居然如此顽强,真晦气!”
附近围观的士卒们看着二人难解难分的对决,只是感慨不已,都为二人的强悍所叹服。
然而,又一支人马突然杀入了战场!
来的人,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彻底疯狂了。
但,当晚,三方还是达成了协议。
于是,这一场冲突草率地结束了。
民间对于此事,一直都是众说纷纭,根本不了解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反正现在的情况是,第二天一早,三方势力各自把人全都撤走了。
而第二天,一个传闻也开始在这附近广为流传。
董双出兵西辽,击退了金军完颜宗望企图消灭西辽的攻击,完颜宗望得知金齐双方有同盟,只得撤兵归国,最终西辽和董双结为联盟。
这件事被引为美谈,在西辽国内广为传颂,人门都传萧峰和董双在此结义兄弟了,当然事实具体怎么样,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而完颜宗望策马奔腾在回大金国的路上,只是愤怒不已。
原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彻底灭了契丹人,不想这个董双又窜了出来,真是哪里都不安稳!
看了看前些天收服的辽军大将连儿心善,耶律得忠等人,完颜宗望也只是冷笑一声,这一次回去,一定要狠狠收拾那个打乱了全局的耶律元宜!
要不是这个废物把十万精锐都给败坏了,也不至于这一次这么惨,让萧峰带着人一路到了西夏,以后,这些人必将死灰复燃,势必成心头大患!
“驾!”
这么想着,完颜宗望再一次催动战马加快速度,往上京城疾驰而去。
另外一边,宋朝却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此时,宋朝的代表赵构再次出席幽州,以大宋谈判的身份和金人结下了同盟,当然,也和他的老朋友完颜娄室进行了亲切谈话。
赵佶听说这事后非常高兴,只要金国能和自己暂时稳定下来,如今宋,齐,金三大强国三足鼎立,谁也一时间消灭不了谁,这种情况可以说是非常平衡,完美的。
于是,赵佶索性丢下了一切,又把自己关进书房,去和他的书画,艺术为伴了。
楚江楼刚回到东京,心头烦闷,三位帝姬和完颜雪陪着他到处游玩散心了好几天,这一天,他正准备去找赵佶谈谈国事,却发现这个人果然已经又好几天没上朝了。
“果然,他又在这里啊。”
捂着脸轻轻叹了口气,楚江楼看着这座御书房,只觉得有些无语,这都已经好几天了啊,这个皇帝还真是这么沉醉于艺术,对其他事毫不关心。
不过……
一想起那些事,楚江楼又觉得烦躁无比。
到底,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死死地咬着牙,回忆的片段尽是半个月前和完颜兀术的争吵,以及那些争执了又无力改变的痛苦,楚江楼只是一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江楼,你怎么了,走这么快干什么啊?”
完颜雪从后方追了过来,只是攀着楚江楼的左手甜甜笑道:“我们先去喝茶吧,怎么样,现在中午也昏昏欲睡呢,人家都觉得困了,喝点下午茶提提神不是挺好吗?”
“好啊好啊,雪姐姐这个建议不错嘛。”赵香云只是笑着跑了过来,拉着完颜雪的手笑道:“那我们走吧姐姐,对了,昨晚的象棋你可是输给我了哦,这一次就由你请客。”
说完,她也不理会楚江楼,自己就往前面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喂,你真的输给她了啊。”楚江楼只是笑了笑,又叫住准备离开的完颜雪说道:“我真不敢相信,这天下居然有人能在棋盘上赢了你啊。”
“没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完颜雪只是笑了笑。
“你这性格,可真是变开朗了很多啊。”楚江楼也只是微笑,他便跟着四女向最繁华的街道走了过去。
“姐姐,快点啊,紫云茶馆很快就要人满为患啦!”完颜雪还在欣赏着附近的风景,却被赵香云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
放眼望去,香云正站在茶馆门口,甜甜地笑着往这边挥手。
“她还真是活泼啊。”楚江楼只是双手抱在胸前看着那边,会心一笑,突然就觉得之前那些烦躁和愤怒都彻底烟消云散了。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她的笑容,那些烦恼就都消散了啊。
“我看她那是天然呆吧。”赵璎珞只是随口说道,手叉在腰上哼道。
“同意。”瑚儿随口喝着茉莉花茶,只是淡然说道。
“喂,你这茶哪来的啊,不是还没到茶馆吗?”
“楚公子给的而已。”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你不是一直叫他喂喂喂的吗?”
“……懒得理你。”
而与此同时,大概几天后,宋朝也和金人互相派遣了人质,签下了互不侵犯条约。
金人派来的是辽王,完颜星河,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完颜兀术的七弟,也是他最要好的兄弟。
宋朝派去的是太子赵桓,没错,历史上的宋钦宗。
而且,从这以后,赵佶居然一直没有再设置太子!
由于赵构这些年表现优异,好几次救助圣驾,功劳显著,赵佶虽然没有立即提拔他为太子,但是居然把现任太子给弄去当人质了,可谓很明显是在考验赵构!
第四百六十一章 新时代开幕!
如果赵构这还看不出来,他就是个傻子,彻底的废物,无可救药了,根本不配来担当现在的大任。
听到这个消息的赵构,亲自护送他的大哥北上进入大金国都上京后,只是微笑地跟赵桓告别了。
“九弟啊,到时候这帮蛮人要害我,你一定要发兵来救哥哥啊!”赵桓痛哭流涕着,几乎跪着在求他这个不到十八岁的弟弟。
“大哥,放宽心,兄弟绝不会难为你的。”赵构只是笑着看向这个赵桓,随后语气似有深意道:“保重,大哥。”
说完,也不顾这个他亲大哥的哭喊,赵构一个人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屋子。
回国后,赵构只是拼命组织兵马在河北一带训练,又勤奋习武射箭,阅读兵法,参与政事。
赵佶听说了大喜过望,逢人就说:“朕的眼光怎么会错,朕早就说过了,构儿能文能武,忠孝两全,必然可以继承朕百年后的大业!”
一个月后,赵构被任命为天下兵马副元帅,权势遮天,意气风发,一时间天下无人能挡其锋芒。
这边众大臣跪着求赵佶来上朝处理一下国事,终于在三天后见到了这个尊敬的大宋天子,赵佶得知了董双和西辽结盟,忌惮之下也不敢再对付董双。
于是,他下令将布置在曹州的兵马收敛一些,就地屯田,以监视和防备为主,不跟董双起任何冲突。
而西辽这边。
这天,萧峰正在巡查军队情况,准备对兴庆府的最后攻击,突然,他遇到了一个熟人的拜访。
“嗯,慕容兄弟,是你?”
萧峰眼神一阵剧烈闪烁,他大笑着快步走出了营帐,只是握住了那人的手笑着说:“我们可是可久不见了,来,陪兄弟我先喝几杯酒。”
“大哥,轻……轻点……”那人只是龇牙咧嘴着,捂着手臂苦笑道:“兄弟哪能经得住你这神力啊,好,先喝酒,喝酒便是,我慕容复恭敬不如从命。”
萧峰只是笑了笑,便与慕容复落座了,席间,萧峰看向慕容复缠着绷带的手只是皱眉道:“兄弟,你这手……还有,这些年你去中原寻找二位妹子,又要复兴大燕,不知现在有何成果了?”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慕容复只是用左手端着酒,颤颤巍巍地移动着杯子,随即苦笑道:“兄弟这点伤倒没什么,只是意外罢了,但我这次得罪了高俅,估计是整个天下无处可去了。”
“什么,高俅?!”
萧峰直接站了起来,语气低沉道:“你怎么和他惹上关系的?”
“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得清的。”慕容复只是摇了摇头,他将酒杯放在了桌上,又站起来缓缓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单膝跪下道:“小弟实在无有退路了,望大哥能收留小弟,如若不愿,小弟也绝不强求!”
“这……”
萧峰只是愣了片刻,随后又马上起身扶起慕容复道:“兄弟哪里的话,我们三人结拜以来都是同荣辱共生死,我的便是你的,赶紧起来!”
慕容复感激不已,便坐了下来,众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也各自开始谈笑。
慕容复献上金国机密与部分大宋绝密,萧峰大笑,便当场站起大声道:“慕容兄弟为大辽出力,便封为大辽燕王,北院大王,从此与我共管大辽!”
萧峰这一席话出来,众人皆惊。
耶律大石一皱眉,上前沉声道:“酒宴之上,还请莫谈国事,望大王慎重!”
“无碍,无碍,慕容兄弟是我多年兄弟,怎可与常人比较。”萧峰只是笑了笑,便又坐下开了一坛酒,一仰脖大口饮了。
而慕容复喝着酒,看着萧峰在那里和西辽军官们侃侃而谈,嘴角只是带起了一丝不易被察觉到的冷笑。
那种感觉,让人后背发凉。
慕容复加入了西辽,却没人能预料到他的暗中阴谋,而这,又是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事了。
这边,董双等人回到东平城后,商议众人放假一段时间,让大家各自散散心去旅游,防卫由轮流值班便是,林冲却突然自告奋勇,愿意前往王庆处卧底,以便将来天下大乱时占据主动,彻底,牢牢地把握住所有的优势。
“兄弟,你一定照顾好自己。”
在东平城外,董双拍了拍林冲的肩膀,只是语气平静道:“这一次潜伏,自己安危最重要,一定不要为了任务影响自己生命安全!”
“董兄,你放心就行了,林某这一去,必将把秦贼地盘融化吸收了,到时候双手奉上。”林冲只是双手抱拳,一拱手笑道:“不用担心了,好了,各位也不用送了!”
众人只是都笑了笑,刘赟走出来笑道:“林兄,你这一次去陕西,怎么也到找几个三秦美人回来吧,你那三个女儿都几岁了,可还没有个儿子呢。”
“我说你小子胡说什么呢,以为都跟你一样好色啊。”孙立在一旁只是靠在树上,毫不掩饰鄙视说道:“要我说,林教头那是天下闻名的英雄,志在天下,哪有空天天想着儿女情长的。”
众人都是一阵说笑,林冲也笑了起来,一时间这城门口气氛融洽了许多。
“好了,各位,别说了,要不我恐怕就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林冲只是笑着摆了摆手,又看向众人道:“不过此去快则数月,多则三五年,甚至是生死未料,希望兄弟们照顾好我的妻小家人,还有……”
董双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林冲的话,只是锤了他肩膀一拳笑道:“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你林冲,这里的每一个兄弟,我们谁都不能死,我们要一起看着这个天下一统,人世间再也没有战争的那一天,一起喝酒啊。”
一阵微风吹来,已经五月底的天气,温度上升了许多,众人虽然觉得燥热,但看着林冲即将离开的身影,也只是心头思绪万千。
“喂,林兄!”
武松突然叫住了林冲。
林冲没有回头,只是停了下来,默默看着前方。
“照顾好自己安全,一定要活着回来!”
说完,武松也只是一转身,就迈着大步挎着寒铁双刀在腰间,离开了这里往城内走去。
林冲只是笑了笑,心中也思绪坚定了下来,便踏上了去西北的道路,他的背影在夕阳照耀下,越发显得高大。
很快,随着斜阳映射,他的影子也被逐渐拉长,最后,直到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尽头。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们的一切,都在一个黑衣人的注视下。
“呵呵,这小子,还是在不断成长啊。”
黑衣人双手抱在胸前,靠在一棵参天大树最顶端枝干后面,只是语气低沉。
“不过,你还是没发现,你身边真正潜藏的最大威胁。”
那个人冷笑一声,猛地纵身一跃,居然从这十米高的古树上平稳落地。
“罢了,我也插手不了你命中注定的事情,这一次就靠你自己去把握,有时候,挫折才能成长啊……”
“噗!”
黑衣人正说着,他大步走在这原始森林里,却只觉得脚下一空,突然整个人就踩空了下去!
“嘶……”
四肢死命撑着这陷阱四周的土壁,黑衣人看着就在身体下方的尖刺,顿时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那个混账设的陷阱啊!”
他的声音回荡开来,在这片野外,原始森林遍布的地方,却没有任何人能注意到。
“啊切!”
摸了摸鼻子,南宫未只是眉头一皱语气疑惑说道:“真是奇怪,谁骂我啊。”
“不会是你喜欢的人在想你吧。”梁霜在一旁的锅子边忙活着,只是一边说道:“哎哎哎,小未你赶紧来看,我的饺子做好了,这可是董双哥他教给我的新配方啊,快来尝尝!”
“不……不要……”
南宫未看着那盘黑炭一样恐怖的饺子,连连后退着,只是勉强笑着手忙脚乱道:“我……我实在不敢碰,算……算了,你自己吃吧!”
说完,她飞快地跑了出去。
“哎,哎,别走啊,这可是人家第一百三十五次出锅的三鲜饺子啦,唉……”
梁霜一路追了出去,看南宫未已经跑的彻底没影了,她只是叹了口气把饺子倒在了一边的地上,蹲下来双手撑着脑袋,委屈地说道:“我做的饺子真有这么难吃吗?”
“唔……唔……”
“嗯?”
梁霜刚转过头,就发现自己的爱犬聪聪吃完了那些饺子,居然直接浑身抖动着就面色发白晕倒了!
“啊,聪聪你怎么了,不会吧,这是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饺子怎么会这样啊!”
这边,南宫未跑到了城池外边,看着西北方向的云彩,她突然只觉得心口有一点疼。
喜欢的……人吗。
岳飞哥,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你要……
抬着头看向远方的那片天空,南宫未只是微笑了一下,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保重啊。
而与此同时,林冲这边。
看着董双赠送的这匹照夜玉神马,林冲心中从最开始的感激不已,到现在,已经逐渐坚定了起来。
飞奔在这条通往西北的道路上,林冲只是眉头紧蹙,心,却定下了目标。
这一次,就是死在这里,也要帮齐王殿下他拿下王庆,稳定西北!
又是三天过后。
董双令呼延灼卢俊义守青州,关胜萧嘉穗守曾头市,然后,他又下令把这一次北伐损失严重的第一军团先撤下去休整,把战斗力稍弱第二军团调来防守西线。
边境的十个主要城池,都驻扎了精锐部队,这一次重甲步兵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全军几乎覆灭殆尽,董双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是让汤隆和徐宁去给他们换上全新装备,进行战斗力补充,调入身强力壮的新兵交给徐宁训练。
至于还活着的重伤员,董双让徐秋水和安道全负责全力救治他们,不但要治好,而且要尽快恢复全部战斗力,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并且,董双又下令给重甲军牺牲战士每人家里分发白银一百两,然后重伤的五十两,以此类推,这样,也能多少让他们的家人感到欣慰,为亲人的逝去和为国捐躯的光荣牺牲感到钦佩。
对于这一把手上最锋利的尖刀,董双可谓是全神贯注地关注着这些人,当然,也不止是他们。
这一战损失的铠甲和火炮,火药,一应战争损失,董双都让工厂加快制造,先暂停商业流水线,恢复军事实力再说。
因为,这一战缴获的辽国钱粮不少,董双几乎是和金人五五分的,所以,他也不在意这一时的商业活动了。
要知道,战争机器,始终都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投资方向之一!
然后,董双为了找寻适合做现代兵器的技术,又踏上了前往高丽的路。
“刘赟,史进,杨再兴,扈三娘,你们四个跟我走一趟。”董双在校场点齐了人马,又叫上龙战营全体战士骑马跟随,程婉儿和南宫未硬要跟着去,董双无奈,也只得带上了她们两个。
与此同时,金国再一次发生了突变。
完颜娄室看完颜兀术威望高,用计陷害金兀术通齐,声称这一次完颜兀术就是为此抗命不跟齐国合作破坏了两国联盟,准备先害死大金战士反抗强烈的,再暗中投靠董双。
而且,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大堆证据,每一条,都指向完颜兀术!
尤其是这一次楚江楼和董双的人率先爆发冲突,然后导致董双又和耶律元宜血战,差点让两国关系破裂,这些事实,完颜兀术看着只觉得拳头死死攥紧了。
他确实没有办法否认,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耶律元宜也把和董双冲突的锅在朝廷上全部推给了完颜兀术,陆文龙虽然拼命替完颜兀术辩解,却也没有起到太大作用。
三天过去,大金的刑部一直都在调查这些事。
最终,判决结果还是出来了。
完颜兀术辩解不及,被陷害打入死牢,完颜娄室又修书对董双道歉,称这一次的冲突都是意外,希望双方还能按盟约将两国关系维持下去。
董双表示愿意维持跟金国的结盟,也没有提出其他太过分的要求。
于是,这一场风波看起来就这么结束了。
为时半年多的四国大混战,最终落下了帷幕,所有参战势力都退出了战争状态,开始调整国家力量,整顿国内,全力发展战争机器的持续力,以防备再次有可能到来的战争。
这一次四国会战,显然跟四年前那一次大相径庭了。
辽国,彻底灭亡,大金,大宋,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几乎是没有任何损失!
而大齐在这一次的大会战中,虽然也缴获了不少战利品,获得的利益也绝对不少,但,损失也绝对不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看上去,似乎是大金和大宋占据了最多的利益,至于目前谁最强大,还真不好下定论。
总之,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天下会战,在死伤无数之后,终于是划上了休止符,天下苍生进入了久违的和平。
这也是,暂时的和平。
但,这份和平,确实来之不易。
可,并没有多少人去珍惜。
第四百六十二章 高离的回忆
淅淅沥沥的春雨落在东京城的大街小巷上,在这春末时节,这种雨可谓是屡见不鲜。
街上的百姓们飞快地跑着到屋檐下,躲避着大雨的侵袭,各条街道上的小贩们也收拾起了摊子,原本热闹繁华的大街顿时清净了许多。
“该死,这破天气雨也下个不停,老天爷也如何想的,那干旱季节滴水不落,如今又来坏我生意。”
一个商铺掌柜收拾着摆在外面的摊位,只是一边骂道:“怎么不落点刀子,落到高俅那个畜生那里去,让他碎尸万段!”
“下雨了,好,好啊……”
不知道哪里的乞讨老人却待在大街上,毫不躲避大雨,在这个石墩处躺着,他只是毫不在意一般:“这个污浊的世道,也是时候洗濯一下了,好,真是好雨……”
“老东西,脑子有病吧。”一个中年壮汉看着那老头,只是冷笑一声,又转身对之前那商铺掌柜道:“我说老刘,你小子别在这胡扯,要是被那高俅听到,必然性命不保!”
“胡扯,老子怕他作甚!”
那掌柜只是不屑一笑,嗤笑不已道:“现在这偌大一个东京城谁不知道,高俅那厮已经被当今圣上软禁剥夺了全部大权,他现在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兴致来跟我作对!”
说完,那人只是随手搬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屋檐下,腿翘着看向街上大雨磅薄地模样,以及屋檐下滴落的雨滴,只是悠闲自得。
“呵呵,你就好之为之吧。”中年壮汉只是不屑冷笑一声:“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高俅浸淫官场数十年,其城府岂是凡人能相提并论,更不用说传说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影天便是其门下,你这次死活难料老兄!”
“扯淡!”
掌柜只是不屑冷笑一声,就像要把这些年对高俅压迫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事实上,这些天东京城池内百姓对高俅的痛恨以及咒骂可谓是一点不少,在高俅被软禁的半个月内,百姓们对其府上出来的人非打即骂,至于其他有关系的人更是看见了就马上暴揍一顿。
而高俅被困在自家府上,根本哪里都去不了,外围更有禁军和许多大将在门口巡逻,以确保这个危险分子还在里面。
这一天轮到王禀和杨政巡逻,二人带着数百人照常从高府门前缓缓走过,边谈边笑,很快,日头高上,明显已经到了中午。
“看样子也该去吃饭了。”杨政看着天色,只是一拱手笑道:“王指挥使,这里就交给副将,我等不如先去用餐过后,再来继续例行巡视如何?”
王禀只是笑道:“自然无碍,杨指挥使带路便是。”
与此同时,王禀看着高府的模样,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几乎是死死攥紧了拳头。
太尉大人,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最后看了一眼那高大的建筑物,王禀回过了头,没再去纠结这些事情。
虽然心里非常茫然又不理解高俅的做法,但王禀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必须要相信高俅。
要相信他,这个我王禀寄托性命于他,我这追随了二十年,誓死要效忠他的这个男人,只有他,才能统治这个天下!
半个时辰后,天尊楼东京分部内。
“对了,杨将军,不知吴玠和吴磷指挥使现在如何了?”王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端着酒杯和杨政碰了一杯,只是笑道:“前些日子听闻他们二人在这一次对付董双的围剿中立下赫赫战功,已经被升为正指挥使了?”
“此事正是。”杨政只是笑着喝完了酒,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酱牛肉,只是语气平静道:“二位将军也是一心报国之辈,我杨某也敬佩不已哪。”
王禀看着这个人,却只是眉头皱了皱,但还是没有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现在看来,这个杨政是必然跟二吴已经快要踏上一条船了,但如今高俅又是这种处境,王禀实在也没有底气去拉拢他。
更何况,自己现在有更要紧的任务,好好潜伏在这个禁军里,等着高太尉他命令到来的那一天。
在那之前,就是天塌地陷了,哪怕要对高太尉举起剑来,我也会,只听命于赵佶一人!
这个,十足的昏君,废物,在你死之前,我会暂时为你驱使,到了高太尉……不,高大人他凌驾整个天下时,我会让你碎尸万段,魂飞魄散,为华夏,也是为整个天下生灵赎罪!
这天尊楼生意不错,就在王禀内心挣扎的时候,附近的食客和托着菜的小二不断走过,店内酒香扑鼻,让人入坠云雾中,享受无比。
“唉,老兄,你这是怎么了,杯子都快要被你抓破了。”杨政拿着筷子点了点前方,看着王禀只是语气疑惑说道:“二位将军转正了,这是好事啊,何必如此?”
“哦,没事。”王禀这才彻底回过神来,他只是笑了笑摆了摆手,便随便搪塞了过去。
正指挥使是么,看样子,我的任务没这么好办了,王禀只是心中暗自思索,他自然知道,这禁军八大指挥使乃是掌管八十万禁军的八个军部最高统制官,虽然如今禁军只有四十万的实际数量,但编制确实如此。
现在,由于好几个指挥使在围剿董双的过程中阵亡了,赵佶又有意拉拢王禀,王禀大概掌握四个军部,也就是以前四个指挥使,一共二十万左右的兵马,至于剩下四人,自然就是吴家兄弟和杨政。
以及,从西军最近调来,赵佶准备厚加笼络的“森罗王”曲端这人。
这些人掌握着一半的禁军,看他们平时的政治立场到时候肯定都会死忠于赵佶,王禀只是暗自死死攥着双拳,不行,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解决了这几个人!
高大人,在你坐上这个天下至尊位置之前,拦路的对手,就由我王禀来替你全部扫除干净!
王禀暗自下定了决心,想必这一次高俅也是忌惮城内禁军的归属,才如此低三下四甚至愿意沦为囚徒暂时吃亏。
为了大业,一切都是值得的,能屈能伸,高大人,你果然值得我追随,王禀随后只是冷笑一声,杨政,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了。
你,就是第一个影天下手的目标!
“王指挥使,你到底怎么了,汗都出来了,这才五月初,而且今天下暴雨啊。”
“哦,没事。”
“对了,你那个表兄弟楚重楼,我对他倒是挺感兴趣,不知你有没有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啊……”
此时,高俅在东京自家府内,却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大人,不……不好了!”
周昂从外面疾步跑来,只是语气激动道:“出……出事了!”
“到底怎么了,遇事不要慌乱,这都做不到么?”高俅眼睛始终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书法台上的宣纸,手中毛笔缓缓书写着,只是昂首挺胸地站着语气低沉地说道:“说来听听。”
“您……您的家族祠堂被人破坏了,祖上排位全部被砸毁!”
“哐当!”
墨水洒了一地,高俅眼神阴沉,手中的画笔早已经被折断为了两截,画纸也变得乱七八糟。
他只是全身都在剧烈颤抖着,就像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疯狂一样。
一句话也没说,高俅大步向屋外走了过去。
冒着倾盆大雨,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攥着拳头,在死死地攥着,在雨中飞速前行着。
没过多久,他已经到了那里。
就在高府后面几里路,那里,就是高家祠堂,供奉着高家十几代先祖的排位,以及其余物品,可以说是整个天下高俅最尊敬的地方之一。
赶到那里一看,高俅眼神剧烈颤抖着,他这才发现,是一群泼皮砸了高家祠堂,那里,已经没有任何还完好的角落了。
但高俅愤怒之下,居然还是没有出手。
是的,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自己的祖先灵牌被人砸得稀烂,他就看着,高俅在这里看着,拳头死死攥着,什么也没说。
结果,换来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下场。
“看啊,是高俅,那个畜生,高俅那个已经落马了的畜生来了,他来了!”
“杀了他,兄弟们,一起上!”
那些地痞流氓原本还在砸高家祠堂,这下顿时群情激奋,立即就向着高俅冲了过来!
下一刻,这个中年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拳打脚踢在身上,浑身都在流血,高俅却一言不发,只是躺在那里,更别说还手了。
“动手啊高俅,站起来啊废物!”
一个看上去领头的混混抓着地上高俅的衣领,猛地一把拽起来就是一拳砸过去怒吼道:“认得老子吗,以前你不过也是个混混,后来混的好了就报复我们欺负我们,现在可算风水轮流转了,真是爽快啊,啊,是吧高俅你说呢!”
说完,他又是一腿将不说话的高俅踢翻在地,众泼皮围上去,又开始了拳打脚踢。
这一次的力道,比之前还要猛。
但是,高俅始终就那么一动不动,只是躺在地上任这些人拳打脚踢,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就像已经失去了灵魂一样。
而这时,墙角处已经走出来了一个黑衣人。
他站在墙角处,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只是一言不发,眼神凝重。
眼前这个人,这个被地痞流氓殴打的人,仅仅因为怕暴露真实实力,因为他已经被赵佶暗中监视了,而这么对待自己的身体,这就是高俅,高大人他的抉择啊,站在远处的周昂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只是眼神闪烁不已。
眼下,高大人正在准备最后的调兵,一时的得意和一辈子的大权在握,那可是两个世界,搞清楚了,你们这些杂碎!
冷眼看着那些地痞还在踢打高俅,周昂只是攥紧了拳头,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出去帮助高俅。
他知道,这次以后,这个天下将再没有人可以阻拦高俅的霸业。
当一个人可以舍弃尊严,来换取奋斗和隐忍,为自己的野心付出一切时,这个人,必将天下无敌!
周昂回去了,没有告诉任何人。
“够了,留他一条狗命吧,真打死了惹上官司也不好收拾。”
半个时辰后,那些地痞流氓终于散去了。
“听着,高俅,这个天下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不想死的话赶紧带着家小滚出东京吧,哈哈!”
那些地痞指着倒在地上浑身浴血的高俅只是嗤笑不已,指指点点着便离开了这里。
又是不知道多久过去,雨,一直还在下。
就像,要洗净这个肮脏的世道一样。
高俅默默地爬了起来,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往自己府中的方向走去。
没多久,他就一个重心不稳摔进了一旁的泥坑里,浑身都溅满了污泥。
但是,他还是很快爬了起来,仍就是一句话也没说。
雨水,打湿了全身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头发被雨水彻底浸透,让人觉得意识也模糊了,提不起任何精神。
被泼皮打伤的高俅,浑身可谓遍体鳞伤,他一个人默然不语地走了回去,大雨倾盆而下,将人全身淋得湿透,他却一言不发,只是抬起了头,看向天空中的那些雨线。
这个时候,他那始终带着浓郁阴沉,让人想避而远之的瞳孔,终于变纯净了几分。
那一瞬间,高俅只觉得脑海中思绪翻滚,如同有着江河日月在翻涌不定,思绪早已经飞回到了当初那个遥远的时代,根本无法由自己控制。
高俅,想起了当年的事,自己被孔厚救了回去,那之后发生的所有事……
那一次,高俅,不,应该叫高离,他躺在床上,隐隐约约中听到了“沈云”二字。
这个名字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对高离来说,他自然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份量,有着多大的价值!
高离醒来后,四处打探,费劲千辛万苦,寻遍四处之人,自然知道了是天下闻名的沈云救了他。
是的,孔厚也没有这个本事,救下一个将死之人。
事实上,就连天下第一神医安道全来了,也是徒劳,唯有续命片刻而已。
能做到的,唯有最接近神之人。
对他来说,活死人,肉白骨也亦非不可能之事。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沈先生!”
少年高离拼命挣扎着,但医馆内的人还是死死按着他在床上喝道:“你别胡闹了行吗,我们孔神医好不容易救了你,你现在根本不能下床,快给我回去!”
高离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怒吼一声撞开所有人,然后冲了出去。
在东京城内横冲直撞着,少年高离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跑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已经到极限了。
不行了,真的到极限了……
天旋地转的感觉充满着整个大脑,高离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都飞到了天外,早已经是神志不清,就快要晕倒了。
单膝跪在地上,拼死用剑支撑着身子望向天空,暴雨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雨水混杂着汗水,血水,还有不知道是不是泪水的东西,从脸上滑落,高离死死咬着牙,他那张还略带有一丝稚嫩的面庞上,此刻也尽是无助。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黑暗……
为什么……我改变不了,我要被击败啊,啊!
“喝啊!”
高离疯狂地用右拳砸着坚硬的地板,就连拳头彻底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了他也无所谓。
他只是一直持续着这种疯狂而无意义的行为。
直到,一道脚步声来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了,不是要找我吗?”
突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只是一瞬间,就让高离恢复了精神,大脑完全清醒了过来!
感觉着就像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一样,高离死死支撑着身子迅速爬了起来,站稳了身子看向了他拼命也想找到的那个人。
在少年的视线尽头,一个青年人的身影,在雨水下不动如山,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极度威严而不可接触,高贵脱俗的感觉,让人第一眼就为之折服!
此人身着一袭白袍,面容清秀,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但他的面色,却始终都是淡然无比。
“你……你就是……沈……沈云吗……”
高离语气颤颤巍巍地,身子尽管摇晃,他也用剑支撑着地面,不屈服的眼神看向白袍人。
伤口又裂开了,猩红的鲜血彻底染红了手臂,高离只是用左手死死捂着腹部,牙关紧咬,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也毫不在乎。
“看样子,你的实力撑不起你的野心,你是来……”
根本没有理眼前的高离,眉头皱了皱,白袍人的声音也彻底沉了下来。
“找我帮忙的吧,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跪在这里,懦夫,可没人看得起。”
“不,我不是懦夫,我高离不是懦夫,我是有血性的男人,我要为家人报仇雪恨!”
少年高离斩钉截铁地回答道,随后,他咬着牙大吼一声,声音几乎是响彻云霄。
然后,他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我知道,你就要离开东京了,我求你,求你借给我能复仇的力量,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你既然之前救了我你就一定会帮我的,等我报了仇,我一定一定会还给你这份力量,就是要这条命做利息也无所谓!”
暴雨中,少年跪在了这条街道上,任全身被风雨所侵袭,他也熟视无睹,就好像毫不在意一般。
少年的眼神坚定而凝重,他的目光,始终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个白袍青年。
他赌上了自己的一切,来和命运做抗争。
尽管,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的斗争,错误的道路。
但,至少他努力过,拼搏过,战斗过,不枉此生。
第四百六十三章 人生的道路
“怎么,还不放手,你是想死吗?”
暴雨仍旧还在继续,大雨让这街道彻底变成了一片水域一般,高离跪在这青石砖上,只是眼神剧烈闪烁着,拳头死死攥着。
而白袍人仍旧眼神淡然,他只是语气十分寻常,就好像在跟人普通的对视,又想一个猛兽在捕猎时的凝视,让人浑身发凉。
“不,我是不会走的!”
高离只是大声说道:“在获得复仇的力量之前,为了报仇,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高离也要拼命去拼搏!”
“是吗?”
沈云却只是语气低沉道:“你真愿意死?”
“没错!”高离语气坚定。
不料,沈云看着这个对自己语气凶狠的少年,却毫不在意,只是面不改色,走到了另一边。
如果是在以前,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但是,今天,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少年动不起杀心。
若是说沈云对一个人下不了手,那这个天下一定没多少人信。
开玩笑,沈云是何等人物,从来只有他取人性命,何有畏敌之说?
但是,沈云今天看着这个少年,这个名为高丽的少年他那扭曲的面庞和坚定的眼神,心中居然第一次产生了别样的情绪。
沈云思索片刻,一想到自己已经脱离俗世来赎罪的决心,也不愿麻烦,就想一走了之。
然而,高离却死死地抱着沈云的腿不愿松手。
他也不说话,只是一直抱着沈云的右腿,说什么也不想放开。
“噗!”
少年的后背已经被鲜血所彻底染红,但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目前人生中唯一的希望,死死盯着他的瞳孔,咬牙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硬是一声也不哼。
“不错,果然有点能耐。”
沉默了半天的沈云终于说话了,他只是始终保持着最开始那副语气,就像没有感情的人一样:“我沈云也不是冷血无情的动物,我就给你高离三天时间,要是你能从雪翎山取来寒晶圣莲,我就会给你足够报仇,变强的力量,在这之前,我会在这东京等你三天,如果做不到……”
沈云说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只是盯着少年的瞳孔语气冰冷说道:“就杀了你,如何,你敢不敢?”
“没问题,我能做到!”高离只是果断答应了。
沈云神色自若,只是眼神深处流露出一丝不屑,便自己大步走向前,转眼间已经离开了这片街道。
捂着身上巨大的创口,高离只是咬着牙往孔厚的医馆走去,他知道,自己现在哪怕是跪下来求孔厚,也必须让他用最好的医术救好自己恢复全部实力。
要不然……
雨,渐渐小了。
第三天凌晨,就在沈云要离开东京,准备去大理隐居是,他惊讶地发现,高离,这个少年居然拿着圣莲来见到了自己!
是的,这个十六岁不到的少年,他真的,从三只猛虎守护的那座山峰顶处,取回来了这躲圣莲!
沈云被高俅誓死也要为家人复仇的精神所感动,决定把宵练剑和科技给他,自己却离开了朝廷不知去向。
此时王禀来报,李姑娘已经到来,高俅对到来的这个黑衣女子说了计划,让她出手杀掉程婉儿和杨再兴,刘赟,石宝这四人,就帮她获得董双的感情,黑衣女子只是笑着说互惠互利。
日薄西山,几行秋雁从城池上空掠过,将万里无云的苍穹点缀得更加寂静辽阔。
夕阳映射着厚实的城墙,如果是细心的人,便能发现这些城墙之内并非实心,看似斑驳的砖块上,颜色却是有些不对劲。
互相交错的墙砖之间,似乎透露着银色的光辉,在残阳的照射下,居然反射出了无数道耀眼的光芒。
这道高达十余丈的城墙,其四面正是用铁板从内部加固,外铺砖块构建而成!
在一些重点防御的区域,铺设的甚至是掺杂了相当高纯度的钢板!
这在整个天下,都是极为罕见的!谁能拥有如此大量的钢铁资源,不说独步天下,至少割据一方也是绰绰有余了!
毕竟,朝廷每年全国的钢铁产量,也只有十五万吨左右!
城墙之上,巡逻的卫兵往来如梭,队伍之中上至将官,下至普通士兵,每个人都是身披坚甲,手持钢枪,军威素然,宛若神兵。
城池之内,商业贸易之繁荣更是无需多加叙述。
城池靠近内部的一排环形建筑,便是交易所,全国四处的商贾,甚至是西域所来的商队,都不在少数,城外便有泾水,渭水等多条河流贯穿城内外,每日进出的商船更是络绎不绝。
除此之外,驿站,客栈等更是数不胜数,这似乎是一座为商贸而建立的城市。
兵营则处在城内的四侧,紧挨城墙而设立,一旦发生战事,是出击还是进入城墙内部固守,都能在瞬间执行完毕。
全城的正中心处,是皇城所在,四周更是有着人工所挖的护城河所环绕,只有一道吊桥能联通皇城以及外城,若是想强攻,河水甚至能够由内部控制放空,几乎称得上是一道天堑。
城墙正上方,闪烁着精铁光芒的长安两字,牢牢篆刻在最高之处,仿佛是在彰显着,这座城池至高无上的地位!
“秦王陛下,刘太尉有军情传回!”
御书房内,原本沉寂的气氛,被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所瞬间打破。
“嗯?先把文书给孤看看。”
一个身着白色风衣的男子面对着墙上所悬挂的地图,正在独自思考,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也是转过身来,看着来人笑道,英武的面庞在八尺身躯的忖拖下,竟然隐隐有着几分天子之气。
“陛下,这便是前线公文。”
那人递上一道文书,随后站在一旁,风衣男子取过文书,目光从纸上快速扫过,随后笑道:“刘敏果然不负孤望,如此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攻进洛阳,中原终究还是我大秦囊中之物。”
“陛下,还有一事”那人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道:“这次我奉命前往洛阳侦查,偶然间得知,董双与契丹人双方交战数月,西军前一阵先为金辽联军所败损失惨重,,现在洛阳,陕西之军实力大降,我等何不乘机动手,一举消灭西线宋军,与田虎,钟相,方腊三人合兵图谋中原?”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中原,洛阳城中全仗韩世忠,此人之前驻扎于此暂且不说,眼下他一走,加之西军岳飞与宗泽不合,百战宿将种师道去载又为高俅所害,如今发兵对我军而言是大为有利。”
风衣男子右手托着脑袋,眼神中却是若有所思,瞳孔闪烁不定。
韩世忠此人不是等闲之辈,现在却出现这么明显的破绽,贸然行动会不会中诱敌之计?
“轻率出兵还是不妥,以孤看来,还是……”
风衣男子话未出口,突然心头猛然一惊,只觉得侧上方有一阵杀气袭来,顿时大喝道:“有暗器,注意!”
随后,他猛然一个侧翻,身躯往右上方用力一转,已经避开了那道劲风。
“王庆,你作恶多端,今日横死也是罪有应得,要怪,就怪你自己得罪之人太多!”
只听屋外西北角传来一阵声音,另一人也是毫不迟疑,纵身一跃便翻过了窗口,往外追去时,却见杀手已经不见踪影。
“来人,传我号令!”
那人大喝一声,不到片刻,已有数百禁军前来集结。
“马上封锁全城所有出口,务必将刺客找出来,否则军法是问,明白没有!”
“是,一定完成任务!”众人大喊一声,随即分别往各处赶去。
那人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居然敢到皇城来刺杀,真是不知死活!”说完,便要亲自出去指挥追堵。
“且慢!”
那人听得声音,也是停下了步伐,转身看时,却是王庆敢来,只见王庆手上拿着一支箭矢,面色却是阴沉无比。
那人看王庆前来,也是急上前问道:“陛下可曾受伤?”
“没事。”王庆一挥手,随即从身上取出一张信纸,语气冰冷道:“上官兄,这是附在刚才那支箭上的纸,你且看看。”
上官义心中也难免生疑,连忙取过信纸看了,只见上书:
逆贼妄图王师地干戈白骨何时休
鼠辈狂徒既欲死何效妇人坐闺中
上官义看完四句话,顿时心头火起,当下便拔出剑来,一把将身旁柳树砍断,怒喝一声道:“童贯贼子欺人太甚,我早晚必将其九族杀尽,以解我心头之恨!”
王庆也是冷笑一声道:“童贯狗贼如此不把孤放在眼里,孤自然会让他吃点苦头,传令城中各部,发现刺客后当即诛杀!”
“是,臣这就亲自前去。”上官义得了军令,马不停蹄便向城门边而去。
王庆正要回书房,又听人报城外有一自称吴国太尉之人求见,王庆皱了皱眉头,心中盘算一番,还是让卫兵将其放进了城,自己也骑马赶到宫内,叫百官升朝。
李助听说王庆遇袭,也是大为震惊,急忙向皇城赶去,却正好遇到王庆往皇宫而去,听说是蒲文英求见,便对王庆道:“陛下,方腊遣此人前来,必定是为了联盟之事,决不可轻易答应,不如留他在城中,等慎重考虑后再做决定。”
“丞相之言有理。”王庆笑道:“孤就先试探下此人的诚意,要是这个人是诚心而来,大秦能得一外援,自然是好事。”
“若是方腊和钟相为一丘之貉,孤自然会亲自出手,杀了他!”
第四百六十四章 王庆的动向,西北战况!
“见过秦王。”
林冲到了宫内,还没从长安城的繁华富饶中所清醒过来,却先是震惊不已。
王庆坐在龙椅之上,却只身着一袭白色风衣,虽然是普通人的打扮,也全然不失上位者的气质。
王庆见了蒲文英前来,呵呵笑道:“孤一向与吴侯不曾往来,不知君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秦王不愧是直率之人。”林冲一拱手,深邃的目光直视着前方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开门见山了。”
“先生请说,孤自然是洗耳恭听。”王庆似笑非笑看着蒲文英,仿佛一切尽在自己预料之中一般。
“这王庆,果然不简单!”
蒲文英暗自赞叹一声
“此人必定城府极深,我且来试他一试。”
想到这里,蒲文英又开口道:“现在宋朝气数已尽,天下群雄并起,秦王坐拥秦川千里之地,带甲之兵百万,不知有何打算?”
“先生的意思,是想和孤联盟讨宋?”
王庆没有正面回答,却是反问道。
“秦王果然神机妙算,一眼就看透了在下的意思,蒲某佩服。”蒲文英笑一声,又道:“我这次是奉我主吴王之命前来,愿请秦王发兵,共同讨宋,事后将以淮南之地与秦王,望秦王细思。”
“哦?”
王庆听到这里,顿时心中一动。
“同盟?据孤所知,方若权此人一向不愿与宋朝为敌,只图割据一方,怎么突然想起结盟的事了?”
“天下大势已变,自然得顺应时势。”蒲文英道“山东宋江前日发兵南下,我军与其血战已有数月,然而宋军必然不会坐视,而调重兵前往,以图渔翁得利。”
“秦王居雍凉,拥天下铁矿,驯马之地,只需一声令下,轻而易举便可组建铁骑数十万,又兼关中士卒骁勇善战,秦王如果与我主结盟,只待天下有变,则派两员大将,从襄阳、洛阳两路发军,进则天下可定,退则可保秦、蜀数千里之地,窥五原而进取漠北,从西线以图中原,仍不失成就帝王之业!”
鸦雀无声,
朝堂之中一片寂静。
平心而论,蒲文英说的非常在理,至少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如果能与方腊结盟,两面夹击宋朝,胜率确实会增加。
如果说意见不同的,就只有王庆和李助二人了。
“不错,不错,先生才略之高实在是让孤钦佩。”王庆听蒲文英说完,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也是露出了喜色,拍掌大笑道:“若是早日能与先生相谈,孤早已进取中原,何至于被童贯困在这里数年之久。”
李助见王庆没有丝毫迟疑,也是急忙在一旁使眼色,王庆早已看见,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蒲文英自然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闻言却是大喜道:“秦王过奖了,若是依我之计,接下来就以……”
“但是。”王庆话锋一转,便打断了对面的话。
“你们的计划倒是不错,不过,并非孤对吴侯有意见,方若权对付宋江尚且如此狼狈,要是单独对上宋兵,能有几分胜算?”
蒲文英刚要辩解,王庆又道:“就算日后两方同盟取得了天下,又该如何分配各自领土?”
“这……”蒲文英想要辩驳,却也一时哑口无言,王庆的话语字字直击要害,对准的是任何结盟双方都不愿面对,却最终无法回避的问题——如何平分天下?
其实,照理说,有诚心同盟的双方,是不会在基础问题都没决定下来的情况下来谈这个话题。
毕竟,讲到这一步,基本就已经进入死胡同了!
试问,还没到手的利益,谁能给出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答复。
这还是在方腊没有出面,他一个太尉单独代表的情况下,有些话他也不方便说。
而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庆现在说这些话,明显就是不想把话题在继续下去了。
这,几乎就是逐客令!
“孤也不愿意因为一些蝇头小利而和吴侯产生矛盾,因此,这件事情暂且搁置。”王庆站起身来,缓步迈下台阶来到了蒲文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若是以后有需要吴侯的地方,孤自然会遣人前来商议。”
蒲文英死死盯着王庆,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这个人,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这一次,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他的目的已经彻底失败了,而且,自己眼中的大国颜面也是荡然无存!
“蒲太尉千里迢迢赶来敝国,肯定是辛苦劳累了,不如这样,”李助见蒲文英面色越来越难看,也是走近笑道:“蒲太尉先在长安城中小住几日,领略一下秦地的风光,就当是修身养性一番也好。”
“丞相言之有理,阁下可不能违背了李丞相的一番好意啊。”王庆见李助前来帮自己说话,也是趁热打铁补充了几句。
蒲文英见今日注定不会再有进展,留在这里也是自取其辱,只道一声:“在下身体不适,暂且往城中休养几日。”
言毕,他便告辞王庆,转身往宫外而去了。
“丞相,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王庆坐上龙椅,右手攥在椅臂的龙型图腾之上,眼神中若有所思。
李助闻言,只是笑道:“陛下,以臣看来,方腊本就不是宋江对手,这次不过借钟相,宋军之力,才能取得优势。”
“恕臣直言,方腊这人不顾民心,根基未稳,要是与其结盟,必定后患无穷!”
李助说到后半部分,语气也是渐渐严肃,先前他便听说过方腊的战略意图,详细了解之后,他只是一笑了之。
就方腊这等眼光,用人之才能,要是与之结盟,只怕是还没打进中原,先就被各个击破了!
“不错。”王庆左手微拖着下颚,目光坚毅道:“以孤看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洛阳之敌解决了。”
“行了,今日先退朝,他日再议。”
王庆说完,便迈步离开了皇宫,往御书房而去,百官看着这个毫无帝王规矩的人,也是无言以对,一得令便各自散去了。
清晨的长安,城池上空一望无际,即使偶尔有几行燕群飞过,也显得寂静寥落。
不知不觉,三日光景已过,城中的各行各业依旧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虽然前几天城中传出有刺客潜往宫内刺杀秦王的事,但在禁军的严格封锁和把控下,平民只以为是有普通案件,把传闻当做谣言罢了。
不过在这几天的地毯式排查中,仍然没有找出刺客的半点线索,唯一得到的有用信息是,刺客还在城内。
对于此时,李助等人却是毫不在意,既然还在城内,就不怕他跑掉,搜寻之事便交由禁兵慢慢查便是。
当务之急,还是研究对付洛阳宋军的破敌之策!
御书房外,原本就十分宁静的地方在清晨时分中,却显得格外喧杂。
随着一道道锐利的风声划过,应声折断的是四五棵树干,每一棵拦腰折断的树,都在二尺以上!
再向前方看去时,只见一道人影,从树从间快速掠过,手中剑刃自然是招式多变。
从身影中,只能依稀分辨出此人是个青年,仅此而已。
又跑了片刻,那人一个顿步,却是一瞬间停下身来,右手往腰间一探,手腕极速翻动间,只是一个呼吸,百步之外,三片树叶已经被钉到了墙上。
在那树叶之上,赫然钉着三柄飞刀!
那人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口中只道:“不错,我练精铁飞刀多年,一直为刀刃硬度所影响,现在有了关中的陨铁,自然是不愁此事。”正准备离开时,却闻远方一阵高呼传来。
“陛下,还请速回宫内,丞相有要事相商!”
王庆闻言,摇了摇头,也不再继续练武,进御书房换了身衣服,快马向宫内而去。
“丞相,不知有何要事?”
王庆赶到宫内,见李助等人都在,心中也是猜到了一些。
李助看人已经到齐,缓缓说道
“有消息传来,童贯把主力驻在洛阳,而派宗泽领军两万守渑池,以臣看来,机会实在难得,陛下只需一声令下,臣保管让宋军十万人马覆灭此处!”
“此话当真?”王庆心中一动,却是暗自欣喜。
“当然!”李助站起身来,指向地图上的洛阳道:“陛下只需派一员大将伪作攻取洛阳,我军前一阵主动撤围,宗泽必然中计,以为我军重点在洛阳,而率军前往救应,我却把主力在途中设伏,必能全歼敌军,渑池宋军一灭,童贯则束手待毙了。”
“此计确实不错,不过风险也不小,还是待孤考虑片刻再做决定。”
王庆说完,也是从龙椅上起来,一边渡步,一边权衡着利弊。
“报,有一人求见陛下,自称有一份大礼要送上。”
禁卫的声音,打破了王庆的思绪。
“大礼,他究竟是什么人?”
“不清楚,他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说陛下如果愿意与他一谈,必然不会后悔。”
“哦,有点意思。”
王庆嘴角上挑,轻笑了两声。
“既然如此,就让他进来,孤倒想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第四百六十五章 西部稳定
王庆看着阶下的黑衣男子,目光却是阴沉不定。
这个自称有重礼奉上的人,他却是独自一人前来,也没有带上任何物件。
只见此人身高八尺五六,腰间左佩剑,右悬玉佩,眉清目秀,看上去气质非凡,尊贵典雅,让人第一印象就有些许钦佩。
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平庸之人!
就凭此人的气质和言谈,在王庆看来至少也是一方人物。
“阁下今天前来,可有要事?”
王庆开门见山般,先把问题直截了当地提了出来。
然后,他站了起来,双手后背走到了台阶下,只是笑着看向那个黑衣人,也没让其坐下设酒。
他也是想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有多少真才实学。
不料,那人听王庆说完,只是摇头轻笑几声,随后语气一变,冷冷地缓缓说道:“我原以为秦王乃是人中之龙,不想如此怠慢人才,实在是让我失望。”
说完,他也只是往旁边走去,随意地双手抱在胸前,靠在了一边宫殿的柱子上。
这一下,就惹恼了大殿上的武官众官员,那些人就要发作,却被文官们劝住了。
但武官之首,大将军柳元看此人如此无礼,却是彻底坐不住了。
“哪里来的人如此无礼,竟敢在陛下面前嚣张跋扈!”柳元早已听得不耐烦,又看这人如此猖狂,如何忍耐得住,大步走上前去怒喝一声道:“来人,将这厮给我赶出去!”
谁知,那人却是始终面不改色,只是哈哈大笑几声,一言不发便自己转身往宫外而去。
“先生且慢!”
那人听到这句话,也是嘴角微微上扬,这才停住了脚步。
转过身看时,王庆已经走近,一边拍手,一边面带微笑道:“先生乃王佐之才,孤刚才几句话,只是为了试探先生,还去先生不要往心里去。”
“秦王言重了”那人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将此行目的与各位谈论一番。”
“在下姓柴,名进,字文引,是齐王董双手下大将。”那人说完,只是面色凝重看着所有人,一副不卑不亢地模样。
“齐王,董双?”
柴进话一出口,王庆便敏感了起来,难道说,这人是董双派来的?他是要谈判联盟,还是来开战的?
王庆拳头微攥,立马就眉头微皱,眼神阴沉了下来。
李助在一旁看王庆脸色越来越差,目光也是越发阴沉,急忙以眼神示意,希望王庆能顾全大局,至少别在这个时候发作。
王庆看李助的意思,也是强忍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柴进继续说下去。
“王庆这人倒是有些意思,看来是对联盟一事有偏见啊。”柴进心里暗笑一声,面上却是笑道:“我这次是奉我主董双之命前来,携有粮草五十万斛和黄金八十万两,希望能解贵军的燃眉之急。”
“五十万斛?”王庆一听到粮草的数量,就几乎被震惊到了,以致于柴进后面说的话都没有听到。
五十万斛,这是个什么概念?
至少,能让数十万大军用上半年之久!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现在王庆正准备扩建骑兵部队,以对付西军铁骑。
而骑兵所耗费的粮草,更加是一个天文数字。
关中之地的铁矿自然是冠绝天下,而粮食产量却远远比不上其他资源,在这之前,为了维持庞大的铁骑军队,每年都要花费大量钱财,人力,从全国各地私商手中高价购来。
而途中,还有很大几率可能会遇到宋军的部队阻截,护送部队往往会受到很大的伤亡!
这些伤亡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但王庆还是耿耿于怀,在这些任务里死伤军马,显然是不划算。
但供养这些庞大的铁骑部队,又是必不可少的,要知道,如今的战争,骑兵那就是最大杀器之一!
要是没有了这些人,如何能占据上风!
而现在,有了这些粮草缓解燃眉之急,说不定能撑过这一场大战,甚至,取得持久战的胜利!
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足以称得上一份天大的惊喜。
“怎么样,秦王可还满意?”
柴进面带微笑,又道:这些礼品,我已经派人送往贵国国库中了,秦王若是不满意,可以前往查看,再提出自己的看法。”
“哦,自然不用。”王庆定了定神,理清了思路,只是走到了柴进身边,看着他语气平静地又道:“呵呵,自古道“无功不受禄”,董双赠予孤如此厚礼,不知道有什么事能难倒贵军,只要孤能帮上忙的,尽管提出来。”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多说其他的事了。”
柴进看王庆口风已变,心中自然高兴,只要不是对结盟一事深恶痛绝,他还是有把握谈好今天的目的。
只要现在和王庆表面上结盟,麻痹他,让他对林冲的质疑彻底打消,那林冲再潜伏获取王庆势力的高层之位那就轻松多了!
“现在天下大局已变,各方人马都在图谋中原,我等虽然不乏雄心壮志,毕竟草寇出身,难以进取天下,现在环顾四周,钟相一介水贼,方腊不过守护之犬耳。”
柴进说着,也笑了笑,他只是往前大步走去,看着宫殿外的天空,沉默了片刻,才继续开口。
”唯有秦王,励精图治,兵强马壮,居三秦之地,拥百万之兵,又有贤臣猛将相助,只要现在东进夺取洛阳,我等从曹州一并发动,夺取天下岂不如同探囊取物?”
“先生的意思,是想与我军结盟?”
王庆看着柴文引,目光中却是似笑非笑。
“正是,根据在下打听到的情报,洛阳之军只有童贯统率,而张俊在渑池一带驻守,洛阳之兵无良将统率,此正是天赐良机,秦王不可错过!”柴进只是笑道,他说着,在王庆的招呼下坐了下来,端着一杯酒喝了。
然后,他只是看着对面的王庆笑道:“如果按我的计策,只要派一军伪作进攻洛阳,不管渑池之敌如何,必定会被童贯下令调回,我等只需在半路设下埋伏,大功就成了一半了。”
“而到时候,我们在曹州发动,灭了张叔夜和程子明的兵马,便和贵军会师中原,岂不是天下在我等手中?”柴进说着,又倒上一杯酒,也只是自己喝着,不再说话。
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要看这事会如何发酵了。
只要王庆同意结盟,到时候他出兵洛阳最好,不管他如何抉择,神武军反正找借口按兵不动。
要知道,宋朝已经最近开始策划围剿王庆了,面对暗中调到西线的宋军主力王庆居然还毫不知情,这一次,等他大军出动后,说不定就能乘机灭了王庆势力!
“不错,先生这招围魏救赵实在是高。”
王庆大笑两声站了起来,走到前方拍着柴进的肩膀,声音却沉了下来说道:“只是,此乃兵家常用之道,张俊并非无能之辈,何况岳飞如南下来援洛阳,万一被二人看破,该如何是好?”
“还是说,你是来骗我出兵,好让你们的齐王发兵来吞并孤的地盘的?”
王庆看着眼前这个柴进,眼中只是寒光不断闪烁。
第四百六十六章 柴文引的行动
“秦王误会了两点。”柴进看着这个敌意浓厚的王庆,却只是不慌不忙继续说:“第一,这一计并非纯粹的围魏救赵,我等将军马埋伏好,只留少数兵马牵制,剩余兵马开往长安,必能将童贯兵马一网打尽。”
“且慢,先生,你的意思是,童贯本来就会来进攻长安?”王庆眼神一变。
“不错,我前日打听得,童贯此人只图自抢功劳,早已和众将暗中不合,现在秦宋战端一开,他必定只想消耗张俊实力,而派兵袭击自以为空虚的长安,以达到夺功的目的,秦王若是不信,我这有打探情报之密文在此!”
柴进说完,便递上一封书信给了王庆。
“先生之言果真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在下佩服。”
王庆站在原地将信打开看了,翻了一会这些密件,目光从纸上快速扫过,随后只是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按先生的计策行事,只不过,你这么做,对你们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柴进笑道:“现在宋军四面是敌,秦王如果进军洛阳,既能牵制西线之敌,也能威胁襄阳,曹州的宋军守军,虽然只牵一发,却是动全身之势,也利于齐王夺取天下。”
“好,孤主意已定,文引公要是有空,就在城里小住一段,领略下关中风光如何?”
王庆说完,便回到龙椅上坐下,一边倒上一壶茶,一边语气平静问柴进。
柴文引只是拱手笑道:“谢过秦王好意,只是现在齐王在山东整顿军队,我急需回去支援,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了。”
王庆又道:“听闻神武军在这次对付辽金贼人中损失惨重,不知道可还有余力与宋贼血战?”
呵呵,想试探实力吗,柴进只是心中暗笑,自然看出来了王庆的真实意图。
“我等损失固然,而大齐广阔数千里,国民数千万,踊跃参军,血性男儿不下数百万,自然不愁此事。”柴进只是笑着站了起来,双手一抱拳说道:“宋贼国土虽广,占据天下大半,然我齐楚秦方晋五家割据,料他也首尾难顾,我等一心,必可破之。”
王庆笑道:“既然如此,孤政务繁忙,就不远送了,行了,今日先退朝。”
柴进正待转身离开,却见李助往这边暗使眼色,便迈步走了过去,二人往左边而去,绕到了一处偏殿内。
“文引公,俗话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从事”,不知你以后有何想法?”李助说着,眼神越发沉了下来。
这个人,居然如此有野心!
柴进只是眼神中寒意闪烁,之前看王庆也没有提这事,李助却自己来说,难道代表的是他自己的意思不成?
“李宣中,有话只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柴进听李助此言,却是心中略微不悦。
李助叹口气,又道:“文引公,不是我看不起董双,此人一贯假仁假义,实则虚伪奸诈,将来要是得了天下,以君之才能,必然会为之所害,阁下何不追随我主,与在下共保秦王,待统一了天下,则可封妻荫子,位居高位,岂不好过现在这般?”
“此事休要再谈。”
柴进只是一挥手,语气也低沉了下来说道:“其他事情暂且不论,我久受齐王大恩,现在要是弃他而去,与禽兽又有何两样!”
李助闻言,也是摇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再强求,文引公好自为之,要是哪次有想法了,随时可以来丞相府找在下。”
“但愿我们不会在战场上碰到。”
柴进说完,便拱手道:“宣中兄,告辞”。
随即,文引头也不回,大步往外走去,李助望着柴进的背影,心中却是隐隐有着几分不安。
只希望这一次,不是放虎归山啊。
半个时辰后,城内专供外宾居住的国宾客栈五楼。
“回来了?”
柴进一回到客栈,就见林冲也在屋内,抬起头看着自己。
“长安城内的地况图绘制的怎么样了?”柴进说着,便取下了佩剑,随意地挥了一阵。
“哐当!”
柴进把手中的佩剑掷到桌上,一边坐下,一边端起茶壶筛了两杯茶,给林冲递了一杯过去。
林冲接过茶,喝了两口又放下道:“这几天还不错,已经完成大半了,明天应该就能让你带回山东。”
“那就好。”
柴进面色严肃说着,只是看向桌上已经完成大半的地图。
“成败在此一举,我已经跟王庆说了进军洛阳之事,具体做不做,只能看他自己了。”柴进说着,只是语气平静边喝茶边说道:“哦,对了,这次的行动如果能成功,也离不开你那支箭的功劳。”
柴进笑了两声又站起来放下杯子,只是在室内走着。
“那也未必。”林冲眉头微皱,只是语气低沉说道:“王庆可没那么容易解决,如果区区激将法就能让他失去理智,那么他也绝对做不到今天这种程度。”
“行了,林兄,你也不用太谨慎了,有时还是趁早决断好。”柴进拍了拍林冲的肩膀笑道。
林冲勉强笑了笑,也站起身在屋内活动了一下久坐绘图劳累的身体。
“这个当然,不过,那件事情,你真的要去做?”
林冲眼神凝重了起来,至少,他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是不愿意去那么做的。
如果说他在王庆这里潜伏是九死一生,那,柴进他接下来决定要去的地方,就是,几乎十死无生!
去那里,和一个人闯进龙潭虎穴,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柴进已经走到了大门边,他随手打开了门栓,只是冷笑一声。
“当然,要知道,最坚固的堡垒,一贯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砰!”
大门已经关闭,室内再次恢复了黑暗。
三天之后,高唐州二十里外深山。
“文引兄,这些人,已经是在边境发现的第十批哨探了。”
一个身着银色盔甲的青年男子骑马立于山上,双手持着两炳剑,从剑身散发的光泽就能看出,这对武器绝非寻常金铁所铸!
而他腰间的三对流星锤,更是引人注目。
山下,与宁静相对应的,却是另一番场景。
五百多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或仰或躺,倒在这片方圆不到二里的林子里,几乎是血流成河,宛如人间地狱,更为恐怖的是,这些人身上没有一道多余的伤口,全部,都是一击毙命!
“知道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印象,未曾见面,便能察觉出此人绝非寻常人物。
“看样子,赵佶是坐不住了。”
那个身披黑色风衣的人说着,他看向山下,即使是在黑夜之中,也能看出其眼中的坚毅。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
男子从马上下来,将双剑插于地面,取下了手上的盔甲,对黑风衣男子道。
“怎,怎么可能?”
一个浑身浴血的人,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两腿已是站立不稳,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作为八十万禁军的都教头,高太尉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他程子明武艺自不多说,单言身上这件铠甲,就是三层连环镔铁锁子甲配合陨铁打造,平日里完全是刀枪不入,坚不可摧。
这一次,他奉高太尉之命,正好赵佶也让他来高唐附近巡视,没想到,却遇到了这等身手恐怖之人。
程子明身着陨铁铠甲,装备的武器也是玄铁打造,可谓锋利无比!
尽管如此,仍然在这个人面前走不了一个回合!
两人刚一交手,程子明只觉一阵剧痛,仿佛四肢五脏都要碎裂了一般,盔甲自然是应声而碎,摔下战马之前,只看见了那双刃如秋霜的利剑,就失去了知觉。
那不是,早已经死了的,被陈丽卿杀死的屠龙手孙文和的武器,承影双剑吗?
虽然只是仿造的,承影正品还在当今明穹总统帅王重阳手中,但这仿造双剑在硬度层次上也完全堪比寒星陨铁了!
怎么会,在这个神秘人手中?!
程子明倒在地上,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内脏都快破碎了,爬都爬不起来,他也不敢爬起来,只能在那里装死。
“东平方面传来消息,董皇兄已经前往高丽一带,宋军在洛阳襄阳方面剿匪已占优势,让我等山东之兵防备边境,不可主动出击。”黑衣男子语气肃然,却一动不动。
程子明虽然是惊恐万分,此时见两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也是拼尽全力爬了起来伏着身子在死人堆里,向林外没命地逃去。
“见机行事?不知齐王是让我二人作何打算?”使双剑青年眉头一皱。
“扑通!”
程子明眼看着要脱离绝境,正欣喜若狂间,却只听一声弩箭声破空传来。
转瞬间,这个声音已经让他浑身冰冷,魂飞天外!
那一阵子,他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恐惧得像见了鬼一样。
下一个瞬间,程子明只觉得腹部一凉,低头看时,一支弩箭早已经穿过了他的胸膛。
程子明绝望地看着伤口处,眼看着还有几米就能到河边的船上,逃出生天了。
尽管如此,他带着不甘的眼神,还是倒在了这片林子中。
“董皇兄的意思是,到了跟王庆钟相谈一谈的时候了。”
被称作文引的那个青年男子,甩开身上的风衣,将手中的弩机收了起来挂在腰上,腰间另一侧的丹书铁券在月光的映照下,发出黑金色的光辉。
“云引,我去塞外后,你要代替我,务必守好这高唐城啊。”文引眼神坚定地看着月光说道。
“没问题,为了文和他的遗志,我也会用这双剑,替他守护这片土地,一辈子效忠齐王的。”被称作云引的青年只是语气低沉。
柴文引笑了笑,便释然了许多。
最终,他还是猛地纵身一跃,已经在这片高地处跳到了下面好几丈的平地上,轻松就平稳落地。
然后,他站稳身子高高地昂着头,看向了远方。
“这片浑浊的天下,是时候来闹个天翻地覆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宋江的困兽之斗
“这是何处?”
宋江睁开眼,便发觉四边一处混沌,不能分辨出任何事物,往前边走了片刻时,只发觉有光亮,又走几步,只见面前隐隐约约立着三四个人影,宋江更觉疑惑,便走上前去探看。
“你等都是何人,为何在这装神弄鬼?”
宋江看这些人不人不鬼,也是心里有些不安。
沉默片刻,为首一人开口道“公明哥哥,如今形势危急,我等追随哥哥多年,今日且以性命报答哥哥恩情!”
“什么,你们究竟是何人?”宋江心中已经猜到了半分,只是心中不愿承认,话一出口,声音便梗塞了起来,直要扑上前去。
不料到得面前,只是扑了个空,那人摇了摇头道:“哥哥万金之躯,不可在此耽搁过久,且回去料理大事,只管去成就大业留名青史,待东山再起时起兵再来为我们报仇便可。”
话一说完,几道人影便瞬间消散开来,不等宋江反应过来,天地间又恢复成了混沌一片。
“兄弟!”
宋江大喊一声,只觉汗透全身,片刻间已经惊醒过来,往旁边看去时,却是身处草房之中。
原来是场梦。
宋江捂着脑袋,只觉得脑袋剧烈疼痛,就像要裂开了一样。
想我宋江当初梁山聚义数十位兄弟,兵马上万,雄据八百里水泊称霸一方,何等风光!宋江越想越气心里憋屈,狠狠一拳就砸在了墙壁上,鲜血淋漓了也丝毫顾不上。
结果现在在这种地方,只能做一个种田的山野匹夫,还得隐姓埋名,每天吃糠咽菜,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宋江双手抱着脑袋痛哭,只觉得大脑炸裂般疼时,又烦躁不已。
不行,不能再在这里堕落下去了!
一想起过去在梁山发展,直到被梁山诏安,最后到了如今这帮境地,兄弟四分五裂死伤无数,如今又在这破山村里苟且逃命……
宋江死死地咬着牙,喉咙里疯狂喘着粗气,他不想,再也不想就这么颓废地继续苟活着了。
至少,也要混出个模样来,不能让祖宗丢脸!
揉了揉头,宋江缓缓座起了身,在外屋煎药的吕方郭盛二人听见屋内声响,急忙打开门围上前来问道:“大哥,可曾得病?”
“无碍。”宋江挥了挥手,又对吕方语气阴沉问道:“兄弟,我要再去搏一把这条性命,你愿意陪为兄一把吗?”
吕方先是一愣,随后双手抱拳语气沉重道:“小弟自被封那霸州都监后便四处打听大哥下落,然而时局艰险,以至于去年方才寻得大哥,公明大哥既然有青云之心,我吕方自当舍上这条性命,来助公明大哥大业!”
一旁的郭盛也走上前道:“正是如此,兄长想东山再起,我郭盛必定助大哥一臂之力,为大哥开路!”
宋江大喜,又说道:“既然如此,可汇集在兖州,南阳做都监的张顺,雷横二位兄弟来此,我等势力壮大,以图共举大事。”
吕方道:“此计甚好,那董双贼人手下朱仝,花荣,戴宗,穆弘四位兄弟皆为大哥心腹,不如去游说他们前来,我等必可更加壮大声势。”
宋江正想说话,郭盛又道:“你们先去洛阳外龙虎山寻在那里落草的石勇兄弟,小弟便去一趟东昌,若是能说动我师父张轩辕来此,公明大哥大业则必定有望了。”
宋江大喜过望,只是在桌上摊开地图,和吕方郭盛指点讨论了一上午,到下午时,三人便带上盘缠,一把火烧了草房,往洛阳附近一带吸收流民,发展势力去了。
半个月后。
且说宋江在洛阳附近招纳流民,打败山贼,由于洛阳一带久经战乱,官军常年和王庆作战,许多百姓落草为寇或沦为流民,宋江聚集得士卒八千人,有大将雷横,张顺,吕方,郭盛,石勇等人,在河南一带逐渐有了名气,然宋江不打家劫舍,反而经商种田,打击王庆聚集钱粮,除自给自足外尚给官府纳税,并表示战时为官府驱使,遂安然无恙。
宋江又广立山寨,招纳附庸,共聚集八员大将,数千喽啰。
哪八人:鲁韩,蔡旭,序昆,武义番,宵一站,华陈,陈宇,义汛
宋江势力至此蒸蒸日上,逐渐有了起色。
“此地是余晖岭,四年前我等自从落日谷撤出后,便到了这里”
这一日,宋江带人在山西一带巡视,寻找金国做生意之商人,军师陈箍桶看着这个地方,只是叹了口气道:“虽然我那时还未加入主公,但也知晓那一次狼狈撤退后,大军粮草已经被兀颜光率兵付之一炬,那年山西一战与辽军血战数阵,我军伤亡五万余人,伤兵多在后队被契丹人劫走,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兀颜光,耶律狗皇帝!这帮辽贼,我到了地下必取他们性命,以祭奠燕顺郑天寿朱贵等十余位战死兄弟!”宋江想到兄弟之死,回顾身后,只有吕,郭二将跟随,其余人皆在河南守卫,又是痛哭不已道:“不想我等兄弟数十人结义多年,如今未曾丝毫扬名,倒先去了大半,只剩这寥寥数人,实在由不得我不痛苦!”
众人都来安慰宋江,宋江哭了半天,也只得继续往前行。
淮南,离山东边境数十里处。
“军师,后续部队还有多远赶到?其他几路兵马可有消息传来?”
卢俊义立马在一处高山上,看着下方急行军的数百人,皱了皱眉对朱武说道,现在可是十万火急的关头,能早一步回国,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说起来为什么会沦落得这么惨,卢俊义就想骂娘了。
原本,他带着大概五千人的人马来淮南一带购买粮草,为了防止跟宋军冲突卢俊义还特意把大军分成了一百队,每一支队伍也就五十来号人。
谁知道,刚买好了准备回去,就遇到了楚州海州节度使韩世忠的追杀。
这个韩世忠,先不说他前不久还远在洛阳,要知道这个人就在一个月前还被董双救了性命,更何况他们四年前就是结拜兄弟。
而现在这个人,居然选择来对董双的军队出手!
卢俊义完全不知道韩世忠的动机是什么,因为他到现在为止一直在跟韩世忠手下大将交战,连韩世忠的面都没见到过!
“根据斥候传回的情报,呼延灼正在督促后队日夜兼程,预计一日之内可以赶上。”朱武一边让各部加紧行军,一边补充道:“呼延灼来报已经和大队联系上,现在已经火速赶往边境,樊瑞燕青两方面则没有任何消息。”
卢俊义道:“那便让穆弘为先锋,这韩世忠居然敢先对我们出手,如此对齐王恩将仇报,待我回去了,必定要聚集大军来会他一会!”
朱武见卢俊义语气坚定,也是不再坚持,令穆弘率前队先行,过了半日,全军到得一处山谷边,卢俊义看山路陡峭,对身后道:“过了这处山谷,不出一个时辰,就可赶到边境,各位务必谨慎!”
谁知道,突然间只听一声炮响,山谷两侧杀出无数军马,神武军将士本就极为疲惫。再加上以为此处没有敌军,自然全无防备,到反应过来时,一时都是惊慌失措,四处逃散,全无阵型可言。
但奇怪的是,那些人居然并没有对神武军下杀手,能不杀的他们绝对不会杀死!
这些人到底搞的什么鬼?卢俊义是彻底思绪混乱了。
“稳住,不得慌乱!”
卢俊义见突然中了埋伏,也是心中一惊,来不及考虑其他事,那韩世忠居然能行军这么快,提前就在这里布下了埋伏不成?
然而玉麒麟毕竟不是庸才,见全军大乱,早亲率督战队数十人上去连杀了十余个溃兵,眼看止住败势,谷口谷尾又各有一人领军冲来,直接将全军撕裂成了三个部分。
这一下,神武军顿时陷入了强烈的危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