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九章 大舅哥和妹夫的斗殴
酒店门口。
从燕北飞来的林骁,怒吼一声再次冲向了秦禹。旁边,那些端着枪的警卫,早都认出了这个动手的人,就是师长的大舅哥,但他们也只是短暂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迈步上前,持枪吼道:“别动,在动击毙你!”
警卫的职责就是保护师长的安全,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大舅哥呢,只要动手了就不行!
“滚!!”
林骁是特战旅的教官,而且还很年轻,个人的身体素质毋庸置疑,小丧根本拉不住他。
秦禹怕警卫真的开枪,立即吼了一声:“都别动,别动!”
“嘭!”
喊话时,林骁一拳砸来,秦禹鼻孔窜血,仰面后退了数步。
“林旅长,林旅长,有话好好说!”小丧在中间隔着林骁,大声吼了一句。
“你起开!”
林骁扯着小丧脖领子往后一拽,怒气不减,再次轮拳向秦禹打来。
“嘭!”
秦禹用胳膊挡了一下,后退两步喊道:“等我完事儿,咱们单独说行吗?”
小丧不可能开枪,更不可能真的跟林骁对打,他一看这个人没办法处理,顿时冲旁边的警卫低吼一声:“他妈的,傻站着干什么,上楼去叫人啊!”
一名警卫闻声立即跑进了酒店。
“嘭,嘭!”
林骁不依不饶,双拳左右开弓,只冲着秦禹的脑袋开打。
“你他妈没完了!!”秦禹心里的邪火,也不知道憋了多少天了,对方没完没了的动手,弄的他也有些急了。
“我就是没完了!”
林骁红着眼珠子,伸手扯住了秦禹的脖子,抬起右臂就要在打。
“啪!”
秦禹抓住他的手腕,使劲儿往后一拽:“你能不能等一会说?!”
“嘭!”
林骁被晃了个踉跄,一拳直接打在了秦禹的肩膀上:“我踏马弄死你!”
街道上,有不少做买卖的小老板,路过的民众,见到有当兵的打起来,顿时喜闻乐见,站在周围看起了热闹。
“哎呦,打架的好像是个大官啊!”
“一颗星,好像是个少校?”
“你会不会看?少校的星有那么大吗?那tm是少将!”
“扯淡,川府一共就一个将军,怎么可能是少将?”
“卧槽,真是少将,打架的是秦师长??”
“……!”
周围群众议论纷纷,秦禹和林骁已经撕扯了起来,形象相当狼狈。
“呼啦啦!”
酒店大厅内,一阵脚步声泛起,顾言领着四五名警卫冲了出来!
门口处,秦禹和林骁撕扯在一块,撞翻了一个垃圾桶,弄的满地都是脏物。
“嘭!”
顾言立马冲上去,双手推开了林骁吼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起开!”
“你多大了?两岁啊?!他妈的,你知不知楼上都是什么人?你在这儿闹什么?”顾言拦在秦禹身前,脸色凝重的吼道:“有事儿不能私下说啊?”
“跟你没关系!”林骁还要上前。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们这些破事儿啊?”顾言推着他:“我碰上了,就跟我有关系!”
“你起开!”
“林骁,楼上全是客人,都是我从八区请来川府搞投资的!”顾言一看林骁的态度,就已经猜出来他为啥会动手:“你是不是想,你家里这些破事儿,弄的人尽皆知?!你不替秦禹考虑,你也得为蕾蕾考虑考虑啊!”
林骁喘息着看向秦禹,隔着顾言,指着他喊道:“我妹妹因为你,差点没跟家里断绝关系!我父母养了她二十多年,都没能让他听家里的话,最后还是选择了你,你就这么对她吗?啊?!”
秦禹鼻孔窜血,咬牙沉默。
“她那一点对不起你?她跟着你的时候,你有什么?”林骁愤怒的指责道:“她从来不求自己的朋友,为了你却能特意回燕北给混成旅找物资!你稳定了,她又给你生孩子……你摸摸良心,你应不应该让她天天在家里哭?!”
“行了,别说了!”顾言推搡着林骁:“有话单独讲,别在这儿喊!”
“秦禹,你不能这么对待一个她!”林骁吼着说道:“我他妈一定会找那个女的,我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行了,别说了!”顾言有些急了,推着林骁:“走!”
林骁被众人拉扯着,一边向车上走去,一边喊着。
顾言没有跟秦禹在返回酒店,因为他真怕这个闷炮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儿,所以一块和他上车,开离了酒店附近。
车上,顾言有些无奈的松了松领口,皱眉说道:“大哥,这家里的事,咱关上门说不行吗?!就非得闹得人尽皆知吗?屋里不光有八区来的人,还有川府的干部,你这样搞……大家都下不了台啊。”
林骁喘息着,没有吭声。
“我说一句话,你别不爱听哈!”顾言直来直去的说道:“人家两口子的事,哪怕是直系亲属也不好掺和,这事还得人家自己解决,你扯进来,闹不好越搞越乱!”
林骁看着他,直接说道:“你下车,我要去于家!”
“你是不是疯了?你去于家干什么?”
“我去找那个女的!”
“你找人家干什么啊?”顾言吼着回道:“人家是说要嫁给秦禹了,还是说明天就要跟秦禹结婚啊?!你听到什么了,你就要找人家啊?而且你知道于家跟独立师绑的有多深吗?你闹完了,真都不一定能走出人家大门!”
林骁沉默。
“冷静点吧,行吗?”顾言看着他说道:“你不出头,这事儿就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你这气势汹汹的冲上来了,那他妈的别人也跟着掺和进来了,怎么办?那不越搞越乱吗?”
“……你根本不知道,蕾蕾当时因为他和家里闹成什么样!”林骁闷声闷气的回道。
“那是你妹妹愿意啊!”顾言直接怼道:“跟你有啥关系啊?”
“我是他哥!”林骁强调一声:“怎么跟我没关系!”
“跟你有关系,那明天你跟秦禹过吧!”
“……!”林骁无言。
“听我一句,赶紧找地方休息,可别闹了。”顾言低声劝说道:“都过了三十奔四十的人了,连他妈的冷静谈话都做不到,真不知道你们是咋活这么大的。”
半小时后。
林骁特意乘坐飞机跑来重都,跟秦禹打一架的事儿,就像是炸d一样,在川府迅速扩散,圈内人尽皆知。
第一八零零章 道观
林骁在酒店门口和秦禹干完这一架,那接待晚宴也只能草草结束了。老猫,老李等人,乘坐汽车将八区的客人送回了住所,而秦禹则是回了师部,去了军医那儿看伤。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老猫,朱伟,徐岩等人返回了师部,一块来看望秦禹。
卫生室内,秦禹躺在军用病床上,打着吊瓶,一言不发。
“这个林骁也真是不懂事儿。”老猫站在门口,也有些烦地说道:“这夫妻之间的矛盾,你甭管是父母,还是亲兄弟,那都不能跟着瞎掺和。到时候火越拱越大,反而闹不好还帮了倒忙……。”
“是呗。”朱伟也附和了一句:“他这么一弄,回头风言风语传到于家那边,那又是个事儿。”
“……!”
屋内这些人,全都是松江系的老兄弟,他们平时跟林念蕾接触的并不太多,但跟可可那却是一块奋斗过很多年的“战友”,所以在谈话聊天的时候,当然更向着后者,更向着跟大家关系紧密的于家。
“小禹,你也别上火了,这事吧,你还是得让蕾蕾谈一谈……。”朱伟想要劝两句。
秦禹心里烦躁不堪,直接摆手打断道:“你们别跟着议论了,去,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话音落,室内安静。
“你们都回去吧,我没事儿。”秦禹重复了一句。
“唉。”
老猫叹息一声:“那你好好休息吧。”
“别上火了,九江都打下来了,这点事有啥扛不过去的。”
“……!”
老兄弟们一人劝了几句,才一同离开。
……
病房内,输液管里的药物,在滴答滴答地流着,小丧坐在门口发呆,也不敢主动找秦禹说话。
安静,屋内安静的可以听到呼吸声。
秦禹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心烦得不行。他原本打算接待完八区的资本之后,就去燕北找林念蕾,但这边还没等结束,林骁就杀了过来,闹了这一通。
这么一闹,自己家里的这点事儿,肯定在川府闹的人尽皆知。
后面咋整呢?于家能干吗?可可心里会怎么想呢?
还有八区那边,蕾蕾心里究竟是啥想法呢?
一想到这些,秦禹的头都快裂了,他打重都,打九江的时候,都没感觉到一件事情可以这么难处理……
“唉。”
秦禹叹息一声,翻身坐起喊道:“小丧,给我拿根烟。”
“哎。”
小丧迈步走了过去,伸手掏出了烟盒。
秦禹点了一根,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琢磨了起来。
……
重都北侧门,一间小道观的主房内。
可可笑着冲一位道士问:“袁道长,要不我还是安排大家住酒店吧,这里的环境确实有点简陋,这个道观平时也没什么人,房子一直空着……。”
“这里就很好了。”袁道长五十多岁,是从四象山上被可可请下来的,专门帮着独立第一师选陵园地址,以及做祭奠活动。据说他们的道观,是蜀中地区口碑最好的,业务能力极强,算是行业内的领军团队。
“那您看,咱们还有什么需要吗?”可可认真地问。
“你按照我给你的单子准备就可以了。”袁道长身材消瘦,蓄胡须,穿道袍,看着也确实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派头。
“好的。”
可可点了点头,立马冲着旁边的秘书使了个眼色。
“袁道长,这是我们捐给四象山的一点香火钱。”女秘书上前,将小包包放在了桌面上。
“感谢于居士的慷慨。”袁道长略微点了点头。
“不客气,还请袁道长为我们牺牲的将士选一处陵园,福佑川府的子孙后代。”可可双手合十地点了点头。
袁道长缓缓点头。
旁边,一名小道士正在拿着签筒摆弄着,可可的秘书有些好奇,出言问了一句:“小师傅,这个是卜卦的吗?”
“是。”小道士一愣,点了点头。
“哎,那你能给我算一卦吗?”秘书平时根本接触不到这帮搞玄学的人,心里充满了好奇,想让对方帮自己问问前程。
“居士,我道行很浅。”小道士摇头后,轻声回道:“不过师父可卜。”
袁道长闻声瞄了小道士一眼,面有不快之色。
小道士闻声立即闭嘴。
“大师傅,您能帮我算一卦吗?”秘书眨着眼睛问道。
可可也饶有兴致地看着袁道长,没有吭声。
“居士,你想问什么?”袁道长看着秘书回道。
“我想问……问姻缘。”女秘书短暂想了一下回道。
袁道长思考一下,微微对着小道士点了点头,后者迈步上前,将签筒放在了桌上。
袁道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女秘书有些兴奋的来到桌子旁边,伸手摇起了签筒。
“啪!”
一签落桌,袁道长拿起来看了一眼,扭头又瞧向可可:“于居士,你要求一签吗?”
“我……”可可怔了一下。
“于总,于总,你问问嘛!”女秘书笑着劝了一句。
“好吧,那我随便摇一卦。”可可也挺好奇地拿起了签筒,闭着双眼摇了一签。
两卦结束,女秘书一直催促袁道长帮她解签,但后者却拿起纸笔,写了两组小字,一组交给了女秘书,一组交给了可可。
“卦问前程,有违天和。”袁道长轻声说道:“我与二位居士的缘分,落字既尽。”
“神马意思?”女秘书追问道。
袁道长看着她没有回话。
“不要问了。”可可招呼了她一句,伸手摊开了纸条,见到了上面的二十个小字。
十载屏中影,今朝断舍难,何日天地阔,故人月影中。
可可看着这二十个小字,有些费解,琢磨了好一会,也没琢磨出啥门道。
“于居士,再见面时,你欠我一副问卦钱。”袁道长笑着说了一句。
可可也笑了笑:“师傅这是今天算卦,明天就让我结账啊!”
袁道长看着她,没有接话。
半小时后,一行人在道观谈完正事儿,就乘车返回,女秘书坐在副驾驶内,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道:“给我这个字到底是啥意思嘛,弄得我可好奇了。”
“哎呦,你听听就好了。”可可刚要劝两句秘书,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喂?”
“你刚才电话怎么打不通呢?!”于万河的声音响起。
第一八零一章 全武行
可可在车内接完电话后,黛眉紧皱的冲着司机催促道:“快点开,先回家。”
……
重都,民政路大街上,四台汽车停滞,于家年轻一代的小伙,全部集结完毕。
“他妈的!”
一向比较怂的于瑾勋,气势汹汹的从旁边院内走出来,骂骂咧咧地说道:“就她有亲兄弟啊?!这踏马也太欺负人了,走,找他!”
身后,几名堂兄弟跟着于瑾勋,也是怒气冲冲地骂着,一块与他上了汽车。
“开车,找他去。”于瑾勋咬牙说道。
“嗡嗡!”
四台汽车匆匆离去。
重都,自治会大院旁边的师部招待所内。
顾言坐在自己房间里,插手劝说道:“我说你这闷了吧唧的性格,啥时候能改一改啊?你能不能先回燕北?”
“不回去。”林骁摇头:“我必须跟秦禹谈一谈。”
“你谈个毛啊!”顾言情绪有些崩溃,弯腰坐在沙发上,继续跟他掰扯了起来。
五分钟后,四台汽车到了招待住所的楼下,于瑾勋领着二十多号于家的小伙,直接冲了下来。
门口处,六名卫兵反应很快,见有人过来,立即从岗楼内冲了出来。
“瑾勋,你怎么过来了?”招待所的卫兵,天天能见到院里送来去往的各种大佬,所以川府上层这些人,他们都算认识。
“我找人。”于瑾勋语气很硬地回了一句,迈步就往里冲。
卫兵们也不是傻子,一看于瑾勋带这么多人过来,而且情绪还明显不对劲,所以立马冲上来阻拦。
“这是咋了?”
“你甭管,我找人!”
“……!”
于家的小伙只闷头往楼内冲,而卫兵们也不好太过公事公办的阻拦,所以双方交谈的喊声,很快就在大厅内响了起来。
“瑾勋,八区的顾指挥在所里呢,你这么进来,我肯定不能放行。你给我点面子,说一说,到底咋了?!”
“你别管了,行吗?”
“我要不管,那就得挨处分啊!”领头的卫兵死死拦着于瑾勋。
于瑾勋急了,推搡着卫兵扯脖子吼了一声:“林骁,你tm给我出来!”
深夜中,这突兀间的一嗓子,真的是喊的地动天摇,在二层的林骁和顾言都听到了。
“谁喊我?”林骁站起了身。
“是啊,我听见有人喊你了。”顾言走到门口,拽开了房门。
“林骁,你给我出来!!”于瑾勋再次吼道。
顾言听到这个喊话的语气不对,立马就关上了门。
“谁喊我?”林骁走了过来,皱眉就要拽门。
“哎呦,他妈的,”顾言崩溃地拦着林骁:“别理他们。听我的,别理他们。”
“林骁,来,你出来!”
“m的!”
“……!”
楼下,于家的小伙绕不开卫兵,只能集体开骂,一时间招待所中污言秽语连成了一片。
林骁站在屋内听了一会,可算是听明白到底是谁在骂自己了,心中刚刚压下去的火,瞬间窜了起来。
“起开,我下去,我看看他们要干什么。”林骁拽着顾言胳膊,就往旁边一拉。
顾言都快哭了,烦躁不堪地骂道:“都tm能不能压点事儿啊!”
“咣当!”
林骁拽开门,直接杀了出去。
“我是不管了,爱咋咋吧!”顾言掏出手机,拨通了秦禹的号码。
……
于家大厅内。
于万青,于万江,于万河三人坐在沙发上,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也太欺负人了。”于万江插手说道:“自治总会那边开接待宴,那么多人都过去了,他林家的人这么闹,到底是啥意思啊?”
“他就是故意的。”于万河面色铁青地说道:“故意把事儿闹大,给我们难堪,给小禹压力呗……!”
“不行,”于万江一直很疼自己的侄女,直接站起身说道;“我去找他说道说道。”
“行了,”于万青喊了一声:“你还嫌不够丢人的啊!”
喊声在室内久久回荡,屋内众人都没敢再说话。
路上。
可可乘车已经快要赶到家里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
“于……于局长啊,招待所那边报案了,说于瑾勋……去找林骁了,卫兵不知道怎么解决,就给总局打电话了。”
“……!”可可沉默半晌,长叹一声回道:“你们不用去了,我马上到招待所。”
“好的。”
……
招待所一楼拐角处,林骁指着众人喝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自治总会搞接待,你故意来闹什么意思?”于瑾勋扯脖子吼道。
“我找秦禹,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找秦禹牵扯我们于家干啥?你坏我姐名声干啥?”于瑾勋真急眼了,推开士兵,迈步上前吼道:“你也太欺负人了吧?!”
“我为什么找秦禹,你们心里清楚。”
“清楚尼玛b!川府的天下是我们打下来了,还轮得到你在这儿撒野?!”于万江的儿子跳脚喊道:“揍他!”
“呼啦啦!”
二十多号人,强行推开卫兵,直奔林骁冲去。
楼梯拐角处,顾言无奈地跳出来,拦着林骁吼道:“都给我滚犊子!”
“言哥,这事跟你没关系。”于瑾勋几乎带着哭腔吼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姐他妈的为了搞浦瞎子的股份,几次差点被人弄死,连我都挨枪子了,他有啥权利在川府瞎说?他这么闹,外人怎么看我们?我们啥时候逼秦禹了?我姐啥时候做过出格的事儿了,值得他来这么闹?!”
顾言无语地看着他:“你冷静一点。”
“呼啦啦!”
于瑾勋喊的时候,众人已经冲了上来,伸手跟林骁以及他的警卫打了起来。
“拦着啊,拦着!”卫兵们也冲上去,在两拨人中间撕扯。
深夜,招待所内上演了家庭版的全武行,闹得是鸡飞狗跳。
双方互殴了三四分钟后,一个倩影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攥着拳头吼道:“你们要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喊声响起,众人看向门口。
“姐……!”
“滚,都给我滚回家里去!”可可娇躯颤抖着指向门外吼道。
“姐,我们……。”
“不要让我再说一遍,”可可指着门外,俏脸煞白地吼道:“滚!”
第一八零二章 内河,月下,二人饮酒
招待所大厅内,寂静无声。
于瑾勋等人犹豫了一下,全部从楼梯台阶上退了下来,来到了可可身边。
“滚回去!”可可看都没看于瑾勋一眼。
“……!”于瑾勋低着头,带着于家子弟离去。
上面,林骁模样狼狈的看着可可,也没吭声。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可可冲着卫兵们说道:“回头,他们会去警务总局做笔录的。”
“没事儿。”领头的卫兵立即回了一句。
“不好意思了。”可可再次重复了一句,转身就走。
台阶上,林骁本想说话,但看着可可独自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唉!”
顾言疲惫的坐在台阶上呢喃道:“我就说吧,你不该跟着掺和!他妈的,他们之间的事儿,就不是单纯的情感问题,你这一闹,那人家也闹,这事儿算是彻底没完了,我就纳闷了,你们非得把秦禹逼死才算达到目的吗?!”
……
街道上。
可可低着头,双眸泛红,迎着冷风刚刚要拽门上车,就看到秦禹的专用座驾停在了后面,他带着小丧窜了下来。
秦禹下车后,原本刚想让小丧进招待所处理斗殴事件,但一抬头就看见了可可。
可可停顿一下,伸手拽开车门,弯腰说道;“你们先回家吧。”
“好。”司机载着秘书离去。
“你没事儿吧?”秦禹立即走过来问道。
“没事儿,他们都走了。”可可看着他摇了摇头。
秦禹听到这话,才算松了口气,站在路边说道:“林骁来,我也没想到……!”
“你不需要和我解释,你的处境,我能看到。”可可轻声回道:“你让小丧回去,我们两个走一走,就我们两个。”
秦禹怔了一下,缓缓点头。
……
凌晨。
重都内河边上,秦禹坐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喝着白酒。
栏杆旁边,可可双手插兜,凝望着眼前这个满脸淤青,身上血迹斑斑的男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二人沉默了一会,秦禹已经喝了半瓶白酒。
“啪!”
可可伸手夺下来他的酒瓶子,仰脖也喝了一大口。
秦禹望着她,缓缓抬起手,摸着她的秀发说道:“明天我会找林骁谈,川府引资的事情结束,我就飞燕北,跟蕾蕾谈……以后如果有骂声,也让他们冲我一个人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后半辈子一个交代。”
可可的发丝在冷风中飞舞,她可爱的缩了缩脖子,轻声回道:“你给我的交代,是因为我为川府做了很多事情吗?”
“不要这么说。”秦禹摇头。
可可抿了抿红唇,双眸凝望着内河冰面:“小禹,你爱过我吗?”
“当然。”秦禹毫不犹豫的坦然承认。
“嘻嘻。”
可可酒劲儿上涌,莞尔一笑:“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这种话……听着还怪别扭的。”
“我喜欢你,也爱你。”秦禹今天喝了两顿酒,整个人一直在迷迷糊糊的状态,所以他不在躲避,只坦诚的说道:“……但我挺不是人的,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并且给你们都造成了伤害。”
可可再次喝了口白酒,将头轻轻靠在秦禹的肩膀上:“不要说这个了,哎,你还记得吗?你们三个蠢货刚到江州时的样子……!”
“呵呵,记得啊。”秦禹回想起曾经,笑着点了点头。
“那时候你毛都没有,却一脸认真的给我画着饼,谈着药线的生意,我心里还嘀咕呢,你这人应该是跑江湖的,挺不靠谱的。”可可也会想起曾经:“后来,我们真的合作了,而且还越来越好……那时候,我就特别注意你,因为我想知道自己的合作伙伴是什么人。”
秦禹沉默。
“你知道,你最吸引我的地方是什么吗?”可可眨着大眼睛问。
“不知道。”秦禹摇头。
“你身上有着一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劲儿。”可可喝着酒,目光痴痴的看着他说道:“如果在和平年代,你或许不会这么有魅力,但在这个时代,你就是发光的!!也或许我们性格里,有很多相近的地方,总是会在一些事情上不谋而合……这种默契,让你吸引着我,让我自己克制不住的喜欢你。你对大牙的照顾,让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我妈妈去世的早,小的时候,都是我照顾瑾勋……那时,家里每天都会很热闹,但我却很孤独……!”
“我也一样。”秦禹低头回应着。
“小禹,在事业上,你永远不要抱着对我有亏欠的心思。”可可轻声呢喃道:“没错,我成全了你,但同样你也成全了我!是我们共同缔造出了天成,在帮你的同时,我自己也获得了满足感,所以,你并不欠我什么。”
“不……!”秦禹摆手。
可可抬起头,用手指封住了秦禹的嘴,目光痴痴的看着他,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从现在开始,可以闭嘴了!我们喝酒!”
秦禹迷迷糊糊的看着她,缓缓点头:“来,喝酒!”
可可从车内拿出另外一瓶白酒,跟秦禹碰了一下,仰脖喝了一大口。
她双肘撑在栏杆上,看着远处内河河面飘雪,看着漆黑的天空,有着点点繁星,顿时很兴奋的喊道:“好美啊!!”
秦禹傻的看着她,轻声说道:“等着,哥一定给你下半辈子一个交代!”
可可看着河面,双手放在嘴边继续喊道:“秦禹,你听得到我讲话吗?”
“听得到!”秦禹也吼了一声。
“我告诉你哦!!你是川府王拉!”可可双眸明亮:“我好开心啊!”
喊着,喝着,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秦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可可扶他进了车内,心疼的摸着他的脸颊,轻声呢喃道:“你……最近一定很累吧!”
……
次日一早,旭日东升。
于家大厅内坐了不少人,于万青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轻声招呼道:“走吧,去楼上会议室吧!”
众人起身。
“二哥,昨晚干的漂亮!”一名小伙龇牙冲于瑾勋说道:“那个b,就应该狠揍他一顿!”
第一八零三章 话别
时近中午。
秦禹头疼欲裂的在师部醒来,喉咙干疼的不行:“小丧,给我倒杯水!”
小丧闻声跑进来,倒了杯水,拿到了秦禹身边:“你俩昨晚跑哪儿去了?”
秦禹仰脖喝了一大杯水,才皱眉反问道:“我咋回来的?”
“可可姐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的啊。”小丧如实回道。
“唉!”
秦禹摸了摸脑袋,起身坐在床上:“他妈的,昨晚真喝多了。哎,可可呢?”
“我把她送家去了啊。”
“嗯。”秦禹点了点头,掀开被子说道:“顾言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吗?”
“还没有,估计是昨晚闹腾的太久了,他也累了。”小丧摇头。
“行吧,你去给我弄点热水,我去洗个脸,然后去找顾言。”
“好!”
话音落,小丧转身离开房间,秦禹顺手拿起旁边的军裤,就要穿衣服。
“啪嚓。”
一张折叠好的纸,从秦禹的裤兜内掉了出来,他平时自己身上是很少带东西的,尤其是纸张之类的,所以很好奇的捡起来,打开了看了一眼。
“真的很想跟你面对面的告别,但……一看见你,我很多话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嘿,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变成了一个胆小鬼。
最近种种事情,让我想通了很多道理。
爱,不一定非要在一起,也不一定非要余生厮守才是完美。
当九江城破的那一刻,我望着你而来,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已明白你的心意,此生足以无憾。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非要争个什么,更不想很单纯的情感,在外力的介入下变质,变成了无休止的埋怨和指责。
我们在一起将近十年,拥有了太多美好的回忆,和荣辱与共的经历,这些牵绊,同样……也是余生。
我决定离开了,追寻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生活。当一切放下,我轻装上阵,封存一切美好回忆,或许在人生的下半程里,同样能找到铭心刻骨的东西。
小禹,我祝你在往后余生里,风雨无阻,将川府的最后一笔蓝图勾勒完美!
我走了,这一次,我将满载着对未来的期许离开,淡然也请你能祝福我。
心向远方,愿君安好。
可可留字。”
秦禹看着信件,呆愣许久后,突然窜下床喊道:“小丧,小丧,去取车,快点!”
……
于家会议室内,二三十个核心成员默默坐着,一言不发。
“就这样吧!”
可可合上公文本,起身说道:“从即日开始,我卸任代表于家的一切职位。在座的有很多都是我的长辈,并且曾经和我在工作上,可能也发生过一些不愉快……在此,我向你们致谢,说一声抱歉。”
可可鞠躬。
“咱们回江州就完了,没必要搞成这样!”于万江起身说道:“我们一块走,回去继续干着自己家里的事儿,这不挺好吗?”
“叔!”
可可看着他说道:“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吗?我的离开,并不会影响到于家什么,我相信川府也会善待咱们的。不要带有情绪,这没有任何意义。”
屋内众人或不解,或愤怒,或心疼的看着可可,最终也没说出来劝阻的话,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个女人是什么性格,决定了,就一定不会更改。
……
十分钟后。
于家门外,众人相送。
可可笑着摆手:“都回去吧,我早都联系好了学院,去了就能入校。”
于万青看着姑娘,无言以对。
“爸,您照顾好身体,等过一段时间,把自治会的工作也辞了吧,好好享受生活。”可可抓着父亲的手腕说道。
“……!”于万青攥着拳头,什么都没说。
“我走了,回见!”
可可背影决绝的坐上汽车,冲着众人摆手示意。
驾驶位上,司机回头问道:“走吗?”
“走吧!”可可缓缓点头。
汽车碾压着路上的积雪,从于家正门离开。
于万青沉默许久后,果断转身:“都回去吧!”
车上。
女秘书看着可可问道:“我……我们去哪儿啊。”
“没想好呢,呵呵!”可可笑着回道。
“他肯定会来找你。”女秘书低声说道。
可可看着窗外沉默:“先出城吧。”
半小时后,秦禹的汽车赶到于家门口,看到的却是散去的于家众人。
“……师长,她应该已经走了。”小丧提醒了一句。
秦禹攥着拳头,扭头看向窗外,无声的流着眼泪:“……不……不进去了。”
……
傍晚,夕阳西下,江州的街道上。
女秘书吃着小吃,故意逗着可可说道:“还是咱们本地的东西好吃,诺,你尝尝!”
“太辣了吧?”
“不辣,不辣,可好吃了。”女秘书将食碗递了过去。
可可顺手接起,慢步在街头上,吃了一大口本地的小吃。
冷风徐徐吹过,荡起秀发。
喧闹的街道上,很多店铺都准备关门,可可和女秘书来到十字街头,刚准备转弯,却突然发现拐角处有一家婚纱店。
回眸间,可可望向了橱窗里的模特,不由的怔住。
店门口,正准备关门的女老板和服务生,一看见有人驻足,立马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小姐,要定制婚纱吗?可以进屋里看看!”女老板笑着说道。
可可端着餐食碗,看着橱窗内晶莹闪亮的红色中式礼服,缓缓摇头:“不了!”
“走走,我们去旁边转转!”女秘书立马拉上可可。
二人转身离开,婚纱店也熄了灯。
可可走在街边,扭头向左侧望去,微笑着流下了眼泪。
女秘书跟在侧面,想要劝,可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辣呀!”
可可笑着说了一句,低头继续吃着小吃,向前走去。
夜幕缓缓降临,二人消失在十字街头,再也不知去向。
……
晚上六点多钟。
老李拨通了秦禹的电话:“喂?!”
“嗯……你……你说!”秦禹语气结巴回了一句。
“于家这边……有二十多号人,集体请辞了。”老李停顿一下说道:“我给于万青打了个电话,问他是什么原因……于万青说,于家会慢慢剥离开川府的政治圈子,但让你不要多想,只是主动剥离!”
秦禹听到这话,刚下去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她走之前,已然处理好了所有事情……
第一八零四章 规劝
电话中,老李等了一会,见秦禹没有回应,才主动问道:“你看,这个事儿怎么处理?”
“还是你去跟于叔谈一谈吧。”秦禹声音颤抖地回应道:“于家的人请辞,应该是可可走之前留下了话,你过去劝一劝。”
“好。”老李点头。
“不能让于家回江州。”秦禹补充了一句。
“我明白了。”
“嗯,那……那先这样哈,叔。”秦禹说完就要挂电话。
老李短暂停顿一下回道:“小禹,留下的结果未必是好的,而走了对她来说,以后也未必就是坏的。”
“我明白,叔。”
“你好好调整一下,休息两天,八区来的那些人,我们会接触的。”
“嗯。”
“那就这样。”
说完,二人结束了通话。
……
晚上九点多。
重都自治总会的小号牌汽车,停在了于家门口,老李拎着点熟食,只身一人走进了大院。
两分钟后。
于万青从楼上下来,强打起精神招呼道:“呵呵,老李过来了。”
“你们搞出这么大动静,那我能不过来看看吗?”老李龇牙回道:“路上买了点炸鸡块,牛肉……咱俩喝点啊?”
“行,喝点。”于万青点头。
没过多一会,保姆在餐厅内摆上了几小碟凉菜,还有老李带来的酱牛肉,炸鸡块,又开了两瓶好酒。
老李主动伸手给于万青倒了一杯,轻声说道:“来吧,整一口。”
“叮!”
于万青与老李撞杯,仰脖喝了一大口。
“唉。”
老李放下杯子,轻叹一声说道:“心里不平衡吧?”
“实话实说,我没啥不平衡的。”于万青脸颊泛红地回道:“唉,我只是有点心疼我姑娘,她……她不容易啊。”
“我劝你两句,你能愿意听吗?”老李目光坦诚地问。
“你说。”于万青夹了口菜。
“老于啊,其实在工作上,我和可可接触的更多一些。”老李点了根烟,轻声说道:“在松江的时候,天成的很多项目都在新区,我和可可隔三差五就要见一面,所以论私人关系,我肯定更倾向于你们的。”
“这我知道。”于万青点头。
老李吸了口烟继续说道:“站在我的角度看,其实可可走了,也没啥不好的。”
于万青放下筷子,看向了他。
“硬让他们在一块,咱能不能做到?我告诉你,那一定能。”老李面色严肃地说道:“你于家有名有姓的人,都是川府的开国元勋,是肱股之臣,咱们松江这帮人抱一抱团,就一块闹点动静出来,那谁能管得了?说句难听的,川府离开林家,那还是川府,但离开了打地基的这帮人,川府还能稳定吗?咱都不说可可,就你老于站出来说几句话,那会有多大的影响力啊?!现在独立师那边很多耀光出来的老人,都是高级军官了,而他们跟谁亲啊?”
于万青没有吭声。
“真闹起来,目的一定能达到,即便林家也会默认。”老李侃侃而谈:“自古帝王家,就没有简单的事儿,个人情感背后都牵扯着各种关系,这是躲不开的。”
于万青再次喝了口酒。
“但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老李叹息一声,摇头说道:“不见得。”
于万青没有接话。
“你是可可的父亲,这孩子是什么性格,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老李皱眉看着他说道:“硬把他们往一块撮合,最后一定让可可背一个第三者的名声,过一辈子,这对性格刚强的她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点?你能管住身边人的嘴,但你能管住所有人的嘴吗?咱好好的姑娘,凭啥背这么个名声啊?”
于万青嘴角抽动了一下。
“旁观者的嘴,那是能杀人的。”老李叹息一声说道:“一把身边本就是非多,硬把姑娘架上去,不见得是好事儿。”
“我懂你的意思。”于万青点头。
“不要让孩子之间的感情问题,掺杂到政治、圈子里,这不是什么好事儿。”老李轻声说道:“她还那么年轻,人生刚走完一半,以后要经历的还多着呢!慢慢放下了,不也挺好吗?”
“你说得对。”于万青仔细想想老李的话,内心也有些释然了。
是啊,可可还那么年轻,以后还有大把的路要走,何必非得在一个人生节点上纠结呢?离开川府,离开这个复杂的环境,轻装上阵地迎接下半场人生,这不也挺好吗。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老李再次给于万青倒了杯酒:“但站在小禹的立场上,他也很难两头兼顾啊。打九江,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现在后院一闹,他比谁都闹心。”
于万青沉默。
“小禹具体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但他没去追可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这其实是对的。”老李淡淡地说道:“这是对可可的一种保护。她在风暴中心,一旦闹起来,不管怎么处理,受伤害最大的也是她。”
“我理解秦禹,但也怨他。”于万青坦诚地说道:“没有理由的怨,谁让我姑娘碰到他了呢。”
“这话没毛病。”老李端起酒杯,皱眉看着于万青说道:“我相信,可可走之前,也不建议于家回江州,所以话说开了,咱就别心里带着情绪了。今天那些请辞的信,我就当没收到,明天这些人,正常上班。”
“不!”于万青摆手:“这些人还是要下来,以后于家在川府,只做生意,不进政治圈了。”
老李怔了一下。
“这是可可留下的建议。”于万青低声说道:“你刚才也说,于家的影响力在那儿摆着,没有可可掌舵了,这急流勇退,也不是啥坏事儿。”
老李秒懂了对方的意思,斟酌半晌后说道:“可可进川府,就替小禹搞掉了最棘手的事,确实得罪了不少本地大户,她考虑的很周全,退了也好。”
“嗯。”于万青点头。
“行吧,这提前退休了,以后打打牌,喝喝茶,也挺美的。”老李举杯:“来,干了。”
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
一日后,林骁离开了重都,没有见秦禹,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第一八零五章 沙中伟请客
接下来的几天内,秦禹一直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而是在师部医院内疗养身体,而老李,老猫等人则是在负责和八区资本谈判。
双方很快达成协议,老李也以川府自治总会的名义,跟八区多家银行、金融机构,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不过有意思的是,这帮大佬都没有要求川府这边质押什么资产、项目、土地,而是签完各种协议细则后,就通知各部门准备拨款了。
……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九区,二龙岗的演习区内,沙系的核心将领,沙中伟第一次私下约见了二战区的刘维仁师长。
沙系营帐内,一群中年将领坐在餐桌旁,拿着刀子,正在割着烤羊腿肉。
沙中伟声音爽朗的冲刘维仁说道:“老刘,这次对抗演习,你们师打的是真不错啊!一开局,我们这边的两个欧系团,就被堵在了三泉口,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打了个2:1的战损。说实话,你们师的战斗力,远超我们师部的预估啊。”
“演习和实战是两回事儿。”刘维仁淡笑着回道:“你们欧系兵团牛气惯了,没拿我们这帮土老帽当回事也正常,哈哈!”
“没有,没有。”沙中伟摆手:“我跟你说这话,不是给你戴高帽。演习虽然不比实战,但也能试出很多问题,打的好就是打的好。”
刘维仁端起酒杯:“那就谢谢你老沙的夸奖了啊,呵呵!”
“你太客气了。”沙中伟与对方撞杯,一饮而尽。
酒杯放下,沙中伟夹了口菜,轻笑着说道:“老刘,这次演习是军部总政组织的,事先是先通知的你们师部……呵呵,周司令没有不满意吧?”
刘维仁怔了一下,立即摇头:“没有啊,周司令最近身体不太好,二战区司令部的工作,都是由总参主持,我也没听说,他对这事儿有啥看法啊。”
“呵呵,真的假的啊?”沙中伟问。
“我骗你干啥。”刘维仁继续说道:“不过说实话,军部这么搞,其实挺让我难做的。上层一个命令下来,直接就要调我们进二龙岗,你说……我怎么办?去吧,怕二战区司令部上层不满;不去又是抗命。哎呦……真是搞的我里外不是人。”
“呵呵,这有啥里外不是人的?军部总政本来就有权指挥一切军事单位,身为将领,咱们听最高命令,那就是职责所在,谁也挑不出毛病来。”沙中伟笑着回道。
“话是这么说,但……人在官场,就难免得遵守一些潜规则。”刘维仁龇牙回道:“你下回也跟上面反应反应,可别这么搞了。万一二战区的同仁,真对我有看法了,咱以后的路,就越走越窄了。”
“哈哈,行!”沙中伟点头。
刘维仁点了根烟,用余光瞄了一下对方的反应,也没再说话。
“老刘啊,其实有很多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沙中伟铺垫完毕,循循善诱地说道:“以你们师的战斗力,和你军官团的指挥能力,你其实早都应该更进一步了。”
“此话怎讲?”
“其实沈司令,和咱军部总政那边,都挺喜欢你的。”沙中伟低声说道:“如果不是郑开在你上头挡着,你估计早都是少将了。”
“拉倒吧。”刘维仁撇嘴摆手:“我身上的标签太明显了,而且之前又是秦禹的领导,在很多事儿上,都做的没让军部总政满意……上层能喜欢我才怪呢。”
“我说的是实话。”沙中伟轻声回道:“秦禹的问题,确实对你有一定影响,但这事儿细掰开来看的话,其实你也是两难的处境。周司令要罩着他,你不是也没啥办法吗!”
“你说这话,算是说对了。”刘维仁立即点头回道:“我当初照顾秦禹,那是没办法的事儿。首先,周司令很看重他,而秦禹本人跟吴家,还有冯家的关系又很亲密……那你说……我能怎么办?只能充分领会领导意图了呗。”
“是这个道理。”沙中伟点头。
“唉,现在这年头,做点事儿太难了,哪边照顾不到都不行啊。”刘维仁感叹了一声。
“老刘,咱以前虽然不太熟,但毕竟也算是一个学院里出来的师哥师弟了。”沙中伟插手说道:“我不瞒你说,上层近期可能要大范围提拔一波年轻将领,你要把握好机会啊。”
“怎么把握?”刘维仁很感兴趣地问道。
“沈万洲司令,进军部总政担任大区安全部部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沙中伟低声说道:“他在这个提拔名单上,是有绝对话语权的。我个人建议啊,你没事儿时候约他一下,多跟他沟通沟通。”
刘维仁听到这话,脸色为难地回道:“这……这不行吧?我偷着约沈司令,这让外人知道了……?”
“老刘啊,要我说你做事儿就是太谨慎了。”沙中伟笑着回道:“这就是你一直提不上去的原因。你看秦禹,刚开始只是个大校,现在都和你平级了。他为啥能上来啊,说白了,不就是敢下注吗?!”
刘维仁沉默。
“准将和少将虽然只差一级,但没有机遇,那是一辈子都上不去的。”沙中伟再次提醒道:“这次军部总政要大规模提拔年轻干部和中坚力量,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可要把握住啊!”
“我有机会吗?”刘维仁问。
“我把话放在这儿,只要你有态度,那至少是个少将。”沙中伟斩钉截铁地说道。
刘维仁眨了眨眼睛,端起酒杯回道:“那就谢谢沙师哥给我指的这条明路了哈!”
“事情成了,你可欠我一顿酒啊,哈哈!”沙中伟一笑,端起了酒杯。
……
一个半小时后。
刘维仁乘坐军车返回营区,目光复杂地看向了窗外。
营帐内,沙中伟拿着电话,轻声说道:“司令,他到底是啥想法,我还摸不准,所以就没有跟他说得太明白。不过该暗示的我已经都暗示了,就看他下一步怎么走了。”
“嗯。”沈万洲应了一声。
松江,土渣街军情局分站。
“报告!”一名军情人员,走进了站长办公室。
马老二抬头:“说!”
“二龙岗传来消息,刘维仁和沙中伟今天见过面,喝过酒。”军情人员将资料放在桌上说道:“具体内容,我们还没有摸到。”
马老二皱了皱眉头,立即吩咐道:“把这个资料加密,直接电传军监局局长办公室。”
第一八零六章 吴家的处境
九区奉北,吴家。
吴局坐在书房内,缓缓放下马老二报上来的资料,斟酌许久后,拿起了手机。
“喂,爸?”
“你回来一趟。”吴局直言说道。
“好,我马上回去。”吴迪应了一声。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吴迪赶到家中,进了父亲的书房。
“坐。”
吴局插手招呼了一声。
“怎么了?”吴迪面容有些疲倦地坐在了父亲对面。
“松江站报上来一份情报。”吴局轻声叙述道:“沙中伟和刘维仁今天一块吃了饭,地点是在沙中伟的师部内。”
吴迪斟酌半晌:“这说明不了什么吧,刘维仁的师不是和沙中伟的师在搞什么演习吗?”
“这事有个前因。”吴父站起身:“刘维仁师去参加演习的命令,是军部总政绕过二战区,直接下达的。”
吴迪沉默。
“冯玉年被提到了松江的五人桌上,既要当副市长,又要兼任警署署长,以后可能会主管政法这一块了。”吴父步伐很慢地走在室内,低头说道:“这也是个信号,不太好的信号。”
“冯氏家族是二战区的主要力量,除了家族核心成员以外,枝枝蔓蔓上的门生故吏也很多,他们的态度确实非常重要。”吴迪停顿一下说道:“至于刘维仁,我觉得咱们还是多虑了。据我所知,刘维仁是周老的铁杆门生,从周老担任二战区司令开始,刘维仁就一路被提拔上来了,这种关系……我觉得轻易不会发生变化。”
“非常时期,人心难测啊。”吴局叹息一声。
“周老的处境,直接决定咱们的处境。”吴迪继续分析道:“但在政治力量对比上,二战区确实略显劣势啊。”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吴局轻声回道:“老周当初是空降二战区的,本身根基就很薄。他能上来,是因为背后支持他的人,是军部的老总参,而老总参这么做的用意是,让他稳定住二战区,为以后老总参更进一步做铺垫……但没想到的是,没过两年,老总参就因病去世了,沈系,沙系抱团后彻底崛起。二战区这边又有冯氏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不好处理……也就形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是啊,冯系在二战区占的比例太重了,你一下拿不掉,就要给他们话语权。”吴迪点头:“不过好在,冯系一直跟周司令的关系很融洽,也听说过有什么对立的事情发生。”
“和平发展时期,对立的可能性比较小。”吴父摇头说道:“但现在党政,军政,一战区,三方一抱团,那未来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八区呢?”吴迪抬头问道:“通过小禹,有没有可能引八区进场,维持平衡?”
吴父斟酌半晌:“在川府的问题上,二战区是有些犹豫的,没有给予秦禹太过坚定的支持。而在八区内战上,二战区这边也没有像陈系那样,明目张胆的表态支持顾泰安……搞的双方关系,既不太近,也不太远……所以顾系,川府未来会是啥态度,也不好说。”
吴迪沉默。
“打铁还需自身硬。”吴父停下脚步,继续补充道:“在大区的利益面前,人情往来本就淡薄。你想让顾系支持你,自己就必须得有一定能量,不然他扶也扶不起来你,那人家怎么可能会进场呢?”
“也是。”吴迪赞同地点了点头。
“现在冯系的立场很关键。”吴父再次弯腰坐下,面色冷静地看着儿子说道:“你找一下马老二,看看什么时候约一下冯玉年,试探一下他的口风。”
“嗯。”吴迪点头。
“小禹这个人,做事儿还是有人情味的。”吴父感叹着说道:“天成从松江全线撤走,却留下了马老二,挺够意思了。”
“是的,他也不好做。”吴迪点头附和道:“现在川府背后牵扯着顾系和陈系,很多事情,他也不好独断专行。”
“我们难,军部总政,沈系,沙系他们也不轻松。”吴局看向窗外说道:“他们想要联手完成九区一统,就只有一次机会。不然九区闹起来,他们又吃不下二战区,那顾泰安一定会强势入关。”
“我懂您意思了。”吴迪起身:“我马上回松江,找个机会约一下冯玉年。”
“你记住了,冯玉年的个人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整个冯家的态度。”吴局叮嘱了一句。
“明白!”吴迪点头。
……
奉北。
一战区司令部内,沈万洲坐在沙发上,轻声冲着自己的参谋长说道:“针对二战区的事情,要从缓,从慢处理,千万不能操之过急。我们要慢刀子割肉,看对方反应。”
“这个我清楚。”总参谋长点头:“冯家的门生故吏很多,这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在大局上讲,关系能量庞大,就意味着冯家能拿到更多的话语权。可下面的人把话语权交给他们了,冯家在有些事儿上,也得考虑他们的想法。”
“对的,这个才是关键。”沈万洲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我这边会掌握尺度的。”总参谋长补充了一句后,立即主动问道:“还有一个事情。”
“什么事?”
“七区那边的谈判已经开始了,但陈系已经查出来小飞的身份了。”总参谋长低声说道:“他们提的条件很苛刻,不但管九区要一个亿的军事赔款,而且还要我们公开对,向林系开火这事儿发表致歉声明。”
沈万洲皱了皱眉头:“道歉不可能,赔款……也有点太多了。而且这个钱,应该由七区那边出,这仗,我们是帮他们打的啊。”
“那我这边和七区的许系沟通一下?”总参谋长问。
“嗯。”沈万洲点了点头。
“……呵呵,小飞应该能回来,但……拖下去,可能要遭点罪。”
“遭点罪不是坏事儿,就当磨砺了。”沈万洲话语平淡地回道。
……
川府重都,独立第一师的师部内。
很多天没有露面的秦禹,迈步走进了师部大厅。
“师长好!”
卫兵们敬礼。
“叫王贺楠,荀成伟过来一趟。”秦禹话语简洁地说道。
第一八零七章 整军计划
深夜十点多钟,重都独立第一师师长办公室内。
荀成伟,大牙二人坐在沙发上,正在交流着九江之战的一些细节。
门开,秦禹拿着一堆资料,从外面走了进来。
“师长!”
“师长!”
二人立马掐灭烟头,起身立正。
“坐!”
秦禹摆了摆手,脸上挂着笑意说道:“你俩谈的挺来劲啊,在外面就听到你们在争论。”
“是,我们在谈九江防御战的一些细节。”荀成伟笑着回道。
“怎么样,我这个弟弟还有两下子吧。”秦禹暗捧了一句大牙。
“客观的说,王团长的指挥思路非常清晰,下属部队的执行力也很强悍,在这个年纪能有这个能力,确实很少见。但也有弊端,他打法有些激进,缺少细节。”荀成伟没有一位捧杀大牙,而是如实回道:“对于梅江入口的防守,我是有准备的,只是……驻防二团的一些军官,有些渎职。”
“哈哈!”秦禹一笑,指着大牙说道:“看到没,荀团长还是不太服啊。”
“没有,没有,就事论事而已。”荀成伟摆手应道:“军事上只看结果,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任何借口可找。”
秦禹落座,摆手招呼道:“都别绷着,拉张椅子过来坐!”
二人闻声靠到了办公桌旁边,各自拽了一张椅子坐下。
“以前谁输谁赢,那都不重要了,但以后,你们俩是要有比赛的。”秦禹将资料推到二人身前:“这几天我虽然在休息,但脑子可没空着,这是部分第一师部队的改编计划。”
大牙和荀成伟听到这话,立即拿起改制计划看了起来。
秦禹也不催促,只伸手倒了三杯茶水。
十几分钟后,大牙率先抬头:“我们要改制出两个旅吗?”
“对。”
秦禹缓缓点头:“第一步,要整编出两个主力旅,你俩各自担任旅长。”
大牙听到这话,脸上没啥意外的神色,只笑着说道:“师长,你这和八区的资本谈完,明显有底气多了啊。”
“有钱就应该花在刀刃上。”秦禹轻声说道:“百分之五十的贷款,我全部准备用在整军上。先搞两个旅,等去八区学习的军官一回来,老子在弄两个旅!”
“钱够吗?”大牙有些担心。
“够用。”秦禹很有底气的说道:“贷十块钱是贷,贷一百钱也是背饥荒,既然要有个休整期,那就大点干着,以后慢慢还呗。”
“我看这个计划里还有坦克连,火箭营,这个投入不小啊。”荀成伟皱眉说道:“坦克,火箭营的军备确实都可以买,但你要长期持有,那涉及到一个维护和弹药补充的问题,这川府没有军工厂,后期全靠进口,那成本太高了。”
“贷款的钱里,有一部分就是筹备军工厂的。”秦禹喝着茶水回道:“咱们虽然没有技术,但挖一些人来,搞基本生产和军备维修,应该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等雪球滚起来,后续在补细节吧。”
“也可以!”荀成伟点头。
秦禹竖起两根手指:“这个两个主力旅,我只要精兵!新一加强团,之前算上后勤单位,都差不多有七千多人了,这次要裁剪一部分,把编制给我压到六千!”
“没问题。”大牙点头。
“两个旅,不算后勤单位,满编制就一万两千人!”秦禹看着他们,目光坚定的说道:“一年内,我要你们把这两个旅彻底拉起来,作为川府第一尖刀部队。”
荀成伟挠了挠头:“师长,有句话……我也不知道好讲不好讲。”
“你说!”
“对于川府的军人来说,我以前是敌系军官,现在虽然改旗易帜了,但毕竟之前也和大家有过冲突。”荀成伟有些担忧的说道:“在加上,我这刚到,就挂旅长衔,而且还要吸纳一部分川府本土士兵和军官……这会不会引起……!”
秦禹看着他,话语直白的说道:“我提你上来,第一点是认可你的能力,觉得你能胜任旅长职位,第二点是,我秦禹的做事儿风格,一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我接受你过来了,那以前的事儿就彻底翻篇了!战场上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如果之前交过手,关系就永远是对立的,那现在谁家的部队,也不可能形成规模!所以,你完全不需要考虑到什么圈子,背景,靠山……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在川府,我就是你的靠山,你干好了,我就提拔你,你不行,我就撸掉你,咱们营帐内是上下级,必须公事公办,出了这个门,咱们可以是朋友,你骂我两句,都没关系。”
荀成伟闻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部队整编计划,明天就会由师部下达给各部门,你们准备好忙起来吧。”秦禹起身说道:“大牙那边要裁人,所以不许要补充兵力,你这边的军官,兵力不够,那就先从老兵里抽调,我通知各团军官进行配合的。”
“是!”
二人起身,敬礼。
“行,就这样,去吧!”秦禹摆了摆手。
“好,那我先走了。”荀成伟跟秦禹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
五分钟后,军车上。
之前九江驻防一团团长薛正,龇牙冲荀成伟说道:“秦师长还真不忽悠啊,说给你个旅长干,就给你个旅长干了。”
荀成伟跟秦禹交谈一番,心态上也发生了变化,以前他在九江就是混日子,但这个老炮来到川府后,却被点燃了。
有一种老房子着火,浇也浇不灭的劲头!
“好好干吧,秦禹重用咱们,那在川府这个地方,值得一搏。”荀成伟热血沸腾的回道。
师部内。
秦禹坐在椅子上,抬头冲着大牙问道:“你还不走呢?有事儿啊?”
大牙怔怔的看着他;“哥,你都有白头发了。”
秦禹楞了半晌:“嗯,没事儿。”
“家里的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劝。”大牙低声说道:“想开点吧,嫂子还是善解人意的。”
秦禹坐在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低着头回道:“去工作吧,不用担心我。”
大牙怔怔的看着这个还不到三十五岁的大哥,叹息着离开了房间。
关门的声音响起,秦禹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只扭头看向了窗外。
灯光明亮,影射着秦禹的脸颊,和他两鬓冒起的丝丝白发,整个人显得是那么的孤独和落寞。
安静的坐了一会,秦禹拿起手机,给张岚发了一条简讯。
“妈,后天我去燕北看看你们!”
第一八零八章 狱锁阿飞
七区,九江监狱108监内,沈飞剃着光头,穿着橘黄色的号服,盘腿坐在最靠近小便池的墙壁边上,正值着夜班。
他是重刑犯,在监内也要戴着六十斤的镣铐。这个玩应乍一听好像也没什么,无非是沉一点,行动不方便一点,但其实这个东西是非常折磨人的,镣铐之间的锁链特别短,起身的时候,需要犯人弯腰拽着,因为大多数的监内都有规矩,不管你是犯啥罪进来的。镣铐也不能在走路的时候落地弄出声音,影响其他人休息,所以平时光弯腰提着这个东西,都是很累人的。
再加上镣铐砸上去的时候,监狱管教都怕犯人在行动中,慢慢把锁眼弄活动了,所以铐口也是勒得非常紧的,这就导致几乎每一个戴过镣铐的犯人,一双脚腕都会被磨烂,磨肿,甚至出血发炎。有的监狱比较人性化,都会给犯人的铐环上缠几圈布条子,垫着点,不过也没什么卵用,该磨还是磨。
所以,你看纪元年前很多的纪录片里,死刑犯都是劈开腿走路的,每迈一步都很费劲。这第一是因为他疼,第二是,这帮人在看守所内,一般能不动就不动,有的一坐就是一天,长此以往,双腿就没劲儿。
沈飞自打进监狱来,就被折腾得不轻,别的死刑犯没享受到的待遇,在他身上全部被过了一遍。这倒不是秦禹特意招呼的,因为后者还没有拿他当个什么人物,反而是陈系这边的一些军官,自发的跟监狱打了招呼,要往死收拾他。
监狱内都是常年不熄灯的,晚上有专门的犯人值夜班,以防有人闹监,甚至有人自杀。
沈飞硬扛到凌晨两点,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小心翼翼地提着镣铐,坐着往前挪动了一下身体。
“兄弟,兄弟!”沈飞用手扒拉着一位睡在里侧的青年,轻喊了几声。
青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干什么?”
“兄弟,到地点了,该换班了。”沈飞很客气地说道。
“换尼玛b,让你值班是照顾你,懂吗?”青年烦躁地骂道:“明天中午给你俩小时睡觉,你继续值吧。”
沈飞咬了咬牙,耐着性子继续说道:“兄弟,我从调到这个监来,就一直值夜班,我真扛不住了,太困了。”
“扛不住你就死去。”青年很凶地骂道:“别再叫我了,不然收拾你。”
说完,青年翻身冲向墙内,准备继续睡觉。
沈飞忍了一会,再次伸手推了推他:“兄弟,我真扛不住了……。”
青年猛然转身,躺在床上,咬牙切齿的冲着沈飞脸颊就踹了一脚。
“嘭!”
一脚下去,沈飞仰面跌倒。他被踹在了嘴上,牙齿磕破了嘴唇,哗哗流血。
“你再叫我,下一个月都是你值夜班,听懂了吗?”青年指着他骂了一句。
“我去尼玛的!”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沈飞在外面那怎么说也是年轻一代里有名有姓的人物,他啥时候受过这么大的气?脑袋一热,沈飞扑上青年,抡起拳头就砸了起来。
“他妈的,你还敢还手?!”青年起身与沈飞撕扯。
“哗啦啦!”
镣铐发出摩擦声,二人在铺板上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数秒过后,其他犯人听到声响被惊醒,扑棱扑棱的全都坐了起来。
“揍他!”青年按着沈飞喊了一声。
一声怒吼,二十多个犯人冲了过来,围着沈飞一通乱踢,从铺板一直给他打到监门那里。
沈飞此刻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无奈他的身体素质一般,而且双脚还被镣铐牵着,根本没啥还手的空间。
犯人们围着沈飞足足踹了能有两三分钟后,才散开。
“他妈的,这里不是外面,你进来了,我想怎么摆弄你都行。”一个光头中年,坐在铺板上骂道:“还有,我明告诉你,官口有话,让我们多照顾照顾你。老子奉旨办事,就是弄残你,弄死你,也没人管,明白吗?”
沈飞倒在地上,喘息着,没有吭声。
“咣当!”
监门开,一名五十多岁的警员走了进来。
犯人们立马禁声,领头的光头中年也站起身,点头哈腰地说道:“王管,今天你班啊?”
“都老实睡觉!”五十多岁的警员,面无表情地招呼了一声。
犯人们一听,立马回到自己位置上躺下。
老警员踢了踢沈飞的胳膊,低头问道:“你能不能死啊?”
沈飞看着他,没有回话。
“你傻b啊,揍你两下,你闭嘴就完了呗,非得还什么手呢?”老警员骂了一声,低头说道:“把你的狗链子牵着,跟我出来吧。”
沈飞怔了一下,立马照做。
……
五分钟后。
警务室内,老警员甩手扔给了沈飞一瓶消毒水,还有一些看着脏兮兮的医用棉:“自己擦擦吧。”
沈飞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
“艹,看什么啊,还让我给你擦啊?”老警员端起大茶缸子骂了一句。
沈飞闻声坐下,低头撸起袖子,拿着消毒水擦起了伤口。
老警员看着网播台的综艺节目,顺嘴问道:“听说你是九区那个沈万洲的亲侄子?”
沈飞怔了一下,低头回道:“是。”
“那你咋混的啊?”老警员撇嘴说道:“之前那个叫什么勇的,不也被川府扣住过吗,人家咋没几天就回去了呢?你这堂堂战区司令的侄子,怎么还不如他呢?”
沈飞听到这话,莫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有吭声。
“你爸呢,让你爸找沈万洲啊!赶紧把你抽回去得了,不然你在这儿,得让里面那帮牲口给你祸害死。”老警员纯粹是看他有点可怜,才随便说了几句。
沈飞沉默许久后,突然抬头笑着说道:“呵呵,我爸要活着……我还用来九江干这些事儿吗?”
老警员听到这话,也回头看向了他。
二人对视半晌,沈飞再次低头说道:“谢谢。”
“……药拿回去擦吧,我给的,他们不敢没收。”老警员淡淡地说道:“别他妈再闹出动静了,不然收拾你。”
沈飞看着药瓶,双眼泛红。
……
隔日后。
秦禹与顾言坐在直升机上,正在交谈之时,突然听到了电台内播报的新闻。
“今日,第九特区军部总政召开常务例会,会上宣布,沈万洲将军,在未来四年内,将兼任大区安全部部长……。”
顾言听到这个报道皱了皱眉头:“狗日的,战区司令兼国f部长了,这九区的老贺还真器重他啊!”
第一八零九章 会议上的细节
直升机上。
秦禹托着下巴冲顾言问道:“沈万洲兼任大区安全部部长,这等于是老贺给他吃了个定心丸吧?”
“是的。”顾言点头:“大区安全部部长,基本都由下一任最高军事长官担任,老贺让沈万洲上来,等于是钦点接班人了。”
“唉,沈万洲要是真上台了,那二战区的处境就会很艰难了。”秦禹叹息着说道:“吴家的日子,估计也不会再好过了。”
顾言很鸡贼,他听秦禹话里有话,也就没再吭声。
“……哎,大哥,”秦禹亲昵的往顾言身边凑了凑:“咱司令到底有没有插手九区的意思?”
顾言闻声摇了摇头:“支援浦瞎子,进攻九江,这两仗打的已经很疲了。军部财政部和政务财政部的两个一把,跟我爸都拍桌子了,说再搞下去,他们就得卖血维持开销了。未来动盐岛,还需要增强海军实力……也要动兵,咱们现在是自己家里这点事儿,还没完全弄明白呢,怎么管他们?唉,估计要动,也是得等八区,川府稳定之后。”
“也是。”秦禹点头。
“到了八区,咱们去看一眼朱叔吧。”顾言提醒了一句。
“肯定去,我带了一些礼物给他。”秦禹点头。
……
九区,军部总政大楼,一号会议大厅中,各路官媒人员拿着长枪短炮,站在室内两侧,正在对着主席台和座位席进行拍照,搜集新闻素材。
主席台上,沈万洲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上,正在进行讲话。今天是他接任大区安全部部长的第一天,也是第一次以这个身份,牵头召开安全部例会,所以一二战区的所有顶级将领全部到场了。
沈万洲左侧坐着的是沙系兵团当家人,也是沙勇、沙轩的父亲,沙中行;次之,是一战区卢系兵团当家人,卢柏森,也是卢嘉的父亲。沈万洲右侧,坐着的是二战区的周司令,旁边是冯系兵团当家人,冯成章。
这种例会,基本上就是沈万洲的个人表演。会议流程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沈万洲的就职讲话,第二个阶段是针对大区安全部的工作部署,第三个阶段是,宣读新被提拔的年轻军官名单。
会议过程非常枯燥,总共茶歇了三次,开了近六个多小时。但沈万洲的精力很好,主讲的时候能做到滔滔不绝;休息的时候,还能亲切的与各种军官交谈。
下午,会议接近尾声,众领导在主席台上合影。
这时,周司令的贴身秘书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卢系兵团的当家人,卢柏森全程和沈万洲保持零交流,面带微笑地拍完照,却第一个走出了会议室。
这个举动在官场上是非常反常的。从级别上来讲,沈万洲是卢柏森的顶头上司,今天又是大区安全部,第一次召开例会,那无论如何后者都应该保持热情。即便是周司令也碍于面子,单独跟沈万洲聊了两句,但卢柏森的表现,似乎是不怎么高兴的。
会议彻底结束。
周司令离开了会议大厅,奔着专用电梯走去,后方二战区第一野战军的军长郑开,以及各种司令部的幕僚成员,都紧紧跟随着。
“司令,今天的会有点反常,你发现了吗?”郑开跟在周司令旁边说道。
“嗯。”周司令点头。
“卢柏森全程黑脸,跟沈万洲一句话都没说,这……这有点不正常啊。”郑开补充了一句。
“别在这儿谈,回去说。”周司令淡淡地回道。
……
一个半小时后,二战区司令部内。
郑开坐在沙发上说道:“司令,卢柏森今天的表现确实太反常了。你看就连咱们,都单独跟沈万洲说了两句,但他却全程回避,会上没发言,最后拍了个照片就走了……这有点意思哈。”
话音落,周司令的秘书扶了扶眼镜说道:“我留意了一下第一批被提干的军官名单,并且大致估算了一下。冯系被提的军官最多,大概有三十多个人,沙系那边也有二十多个,但唯独卢系比较少,只有不到十个人。我猜,卢柏森今天黑脸的原因,是不是在这上面啊?”
周司令喝着茶水,轻声说道;“原因应该就在这上面。军部总政和一战区拉拢冯系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给他们较为宽裕的提升名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郑开闻声接过话头:“这几次用兵,一战区用的都是沙系部队,不管从私人关系上来讲,还是从战功上来讲,沈万洲提拔他们派系的军官,也是有原因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二战区参谋长插手说道:“冯系要拉拢,沙系要给奖赏,卢系那边又要哄着……但名额就这么多,即使是沈万洲这个老狐狸,也不好平衡啊,哈哈。”
郑开眼神明亮:“司令,这对咱们来说是个契机啊。卢系之前虽然和沈系那边有些走动,但在外界看来,他们还是站中立立场的。那这个晋升名额的事一出,估计卢柏森心里也是很不满意的,咱们可以试着接触一下。”
周司令摆了摆手:“一场会议,还看不出什么,静观事态发展吧。”
……
奉北军监局,吴局拿着一张今天在会场内流出来的照片,轻声说道:“卢柏森的脸色是不太好看哈。”
“据说今天开会的时候特别尴尬,卢柏森全程没有和沈万洲说一句话,并且卢系的将领,也在开完会后,第一时间就离开了会场。”军监局奉北站的站长,轻声回了一句。
吴局斟酌半晌:“关注一下卢系和沈系之间的动静。”
“明白!”奉北站长点头。
……
卢家。
卢柏森穿着便装坐在沙发上,斟酌许久后,冲着卢嘉说道:“第一批被提拔的军官名单公布之后,陆军大不是搞了个什么联欢会吗?”
“是的。”儿子卢嘉点头应道:“是几十名军官联系陆军大教务处举办的,时间是今晚九点半,好像……陆军大的不少教授、老师都会过去。”
“你也去吧。”卢柏森话语平淡地说道。
卢嘉缓缓点头道:“我知道了,爸。”
与此同时,直升机抵达燕北,秦禹和顾言乘坐军车赶往粮王公司。
第一八一零章 联欢会
晚上,九点半。
奉北,第七区陆军大学大礼堂内,今日被提拔的四十岁以下年轻军官们,汇聚一堂,召开感谢恩师的联欢会。
此次联欢会是陆军大学教务处,与被提拔军官共同举办的,背后涉及到很多派系,圈子,所以来的人不少,奉北城内有名有姓的军政家族,全都有代表参加,总共到场近二百人。
今天联欢会的主角方是冯系,还有沙系,因为他们捞到的实惠比较大,被提拔的军官也最多,所以会场内的老师,教授,以及其他家族成员,都是围着这帮人说吉利话的。
会场内,一名身材相对瘦弱,梳着小背头,打着发蜡的青年,今天表现尤为活跃,他穿梭在各种军政名流中间,端着酒杯,与众人谈笑风生,莫名有一股挥斥方遒的气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大牙一顿狠干的沙轩,他今天也被提干了,大校旅长,正经八百的也算是进入了,未来可能会掌握重要权利的序列当中。
沙轩有多大能耐,沙家长辈心里是清楚的,如果按照正常培养次序,那他绝对不会是最优人选,但沙勇死了后,沙家年轻一代中也没啥领袖人物了,他们急需培养起来几个家族内的年轻后辈,以求权利不会外流。
沙家这次被提拔的,不光有沙轩,还有他很多堂哥,表弟之类的家族核心子弟,以及沙系着重培养的外姓军官,而这些人里,也确实有很多能力出色的人物,只不过,他们都不是嫡出,拿到的资源跟沙轩比起来,还是差一点的。
会场内。
沙轩脸色红润,满面春风的端着酒杯游走,无意间注意到项择昊今天也在场,并且在跟陆军大的一位教务处领导聊天。
如果是以前,沙轩可能不会去找项择昊主动攀谈,因为他的年纪要比项择昊小很多,从级别上来讲,他也是个弟弟,平时太子圈的交流根本轮不到他,都是沙勇负责出面的。
但沙勇死后,沙家嫡系的独苗就剩他这一个了,家里长辈也找他谈过几次,所以他莫名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承担起家族重担了。
“哎呦,项兄!”
沙轩端着小酒杯,步伐矜持的走了过来。
项择昊一怔,回头看向他,略微点了点头:“恭喜啊。”
“呵呵,同喜。”沙轩面含笑意的点了点头,端着酒杯就要与其攀谈:“项兄,听说你们自卫军……!”
“武主任,那就这样哈,回头我把进修军官名单报给你,你看一下,咱们细聊。”项择昊收回目光,用同级的口吻冲着陆军大的少将主任招呼了一声:“那我就先过去了。”
“好的,项军长!”
“好!”项择昊转身时,伸手拍了拍沙轩的肩膀,淡笑着说道:“好好干,前途无量!”
沙轩怔住。
项择昊迈步离开。
教务处主任看了一眼沙轩,也是用激励的口吻说道:“在137旅好好干,多替你爸爸涨涨脸!”
沙轩一脸懵b,憋了半天回道:“哦,我知道了。”
“你忙!”教务处主任也走了。
沙轩端着酒杯,略有些尴尬,立即转头喊道:“哎呦,王兄,你也来了!!”
……
五分钟后。
真正的太z党来了,卢系的卢嘉领着一大群人进入了会场,直接去了人最多的那一边。
“哎呦,卢哥过来了!”
“卢兄,好久不见啊!”
“……!”
一大群三十五岁往上的高级军官,立即围了过来,跟卢嘉等人寒暄了起来。
“老卢,你喝完来的啊?”一名中年问道。
“呵呵,让我家老爷子骂了一顿,跟朋友出去喝了点。”卢嘉脸颊涨红的说道:“来晚了一会。”
“怎么了?”
“呵呵,我家老爷子说我不会带兵。”卢嘉自嘲的回道:“搞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弄出啥成绩,下级军官跟我混……都把前途混没了。”
卢嘉周围至少围了二十多号人,谁家的门生都有,这帮人每一个脑子是装屎的,他们只听了一句,就感觉卢嘉今天来,可能是有“话”要讲。
众人表情精彩,谁都没有接话。
“哎呦,小卢!”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卢嘉的肩膀:“好久没看到你了。”
卢嘉转身,立即客气的点头:“徐教授好!”
“身体壮实了不少。”徐教授打量着卢嘉,轻声问道:“你刚来吗?”
“呵呵,嗯。”卢嘉点头:“刚才我还跟他们说呢,在家里被老爷子骂了一通,出去喝点酒,还把联欢会的开场给耽误了。”
“怎么了?”徐教授顺嘴问了一句。
卢嘉停顿一下:“也没啥,老爷子就是说我工作能力一般,搞了这么长时间一点成绩都没有,下面的军官跟着我,把前途都耽误了。”
徐教授怔了怔,淡笑着回道:“慢慢来吧!”
“徐教授,你说我爸这样骂我,我心里能平衡吗?”卢嘉没有领会徐教授不想继续谈下去的意思,而是声音不大不小的在众人圈内说道:“这次新公布的第一批晋升名单,那是按照军功和成绩来的吗?!给冯系三十几个名额,那是为了拉拢人家,给沙系二十多个名额,那是因为最近外围的军事变动,全都用的沙系人马,然后沙勇还死了……这明显是军部总政和一战区司令部在往回找补,还人情!那您说,我这一个活人,还能争的过死人吗?!”
这话一出,众人表情都不自然了,因为卢嘉说的是一点都不客气,甚至还在消费已故的沙勇!
由此可见,卢系对这次公布的名单有多不满。
“这个名单啊,本来就不存在公平一说,它就是内定好的。”卢嘉哭着连冲着徐教授说道:“我家老爷子,却把责任推我身上了……哎,教授啊,我是真的郁闷啊!”
徐教授是个老狐狸啊,他不知道这话怎么解,只附和着叹息了一声。
众人表情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在这时,一个人梳着锃亮背头的人来了,脸色铁青的说了一句:“卢兄,话可不是这么讲的……!”
第一八一一章 嘴和嘴巴子的较量
沙轩之所以走过来,原本是因为看见卢嘉在,想过来喝杯酒,聊两句。但没想到他刚到近前,就听到后者在那儿消费他亲大哥,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沙系的将领这次被提干,是因为军部总政故意搞平衡了,搞潜规则了,上来的人都不是很光彩。
这话要是传到沙轩耳朵里的,那也就算了,他装不知道也就拉倒了,但卢嘉说话的时候,他人已经过来了,那转身再走的话,就显得很尴尬,而且没面子,但要不走的话,那怎么也得回两句。
不管沙勇生前怎么和沙轩吵架,但人家毕竟是亲哥俩,大喜的日子,搁谁听到卢嘉这话,心里肯定也是不满意的。
“卢兄,你刚才说的话可不对昂。”沙轩脸色不太好看地来到近前,用明显带着情绪的语气说道:“我们沙系被提的军官,那都是在前线上打出来的军功,你怎么能说是什么军部总政搞平衡呢?还提我哥,这事儿跟我哥有什么关系?!”
卢嘉有些惊诧地看着沙轩,显然没想到他凑上来了。
“帮着七区狙击林城的野战军,我们沙系死伤几千号人,连团长都牺牲了一位,这回来了,论功行赏,往上提一些出彩的军官,有什么问题吗?”沙轩再次怼了一句。
“和林城的野战军交战,一共就进行了不到三天,具体有多大战损,你们心里清楚,大家也清楚。”卢嘉眉头轻皱地看着沙轩:“这事儿争论起来没意思。”
沙轩过来了,原本围在圈外没吭声的沙系青年将领,心里就有了主心骨,一位刚才本来就不太满意卢嘉话的中年,直接皱眉怼道:“卢长官,大家都是九区军政的同仁,本应相互理解才对,但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战损报告,那是由一战区司令部和军政总部审批的,是非常严肃的事情,因为它涉及到具体的牺牲人员名单……这么好个日子,你拿这个说事儿,不太礼貌吧。”
“哎呦,这是开联欢会呢,不是搞辩证会。”徐教授在中间打了个哈哈,笑着拍了拍卢嘉的肩膀:“行了,都别争了。小卢啊,你跟我过来一下,你尤老师刚才还跟我提呢,有点事儿想问你。”
卢嘉似乎根本不想与沙轩争辩什么,所以徐教授在中间拦了一下后,他借着台阶就下了:“走,我跟您去看看尤老师。”
说完一行人就要离去,而这时,沙轩见卢嘉没有还嘴,就以为他是理亏了,想溜了,所以恶狠狠的又补了一句:“西南、西北战场,没有卢系的事儿;阻击林城,驰援九江,也没有卢系的事儿。九区这几年,但凡跟军事活动沾边的,卢系一个兵都没出过……那要说不公平的话,这没参战的,每次提干都有名额;而那些参了战,甚至付出了生命的在野派军官,又tm找谁说理去呢?!”
话音落,卢嘉停住了脚步,目光是既愤怒,又阴郁地看向了沙轩。因为对方的话,也是带有派系攻击意味的,甚至还带入了中立派,在野派的立场,想煽动这些人一块排挤卢系。
“你谁说呢?”卢嘉迈步走到沙轩身前,背手问道。
沙轩本来是有些怵卢嘉的,因为后者在太子圈内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时很少参加活动,而且级别和地位,也一直比沙轩高不少。
“卢长官,你说完话了,那就不许别人说话了?”沙系的另外一名军官,借着酒劲儿顶了一句。
沙轩听到这话,感受到了自己人的拥簇,瞬间也来劲了,看着卢嘉回道:“你能说,我就不能说呗?今天开联欢会,大家都挺开心的,你进屋就开炮,这是冲谁啊?你不能因为卢系的名额少,就指桑骂槐啊!这也有点太酸,太没格局了吧?!”
“你他妈最好别惹我!说话前,先在脑子里过一遍,懂吗?”卢嘉面无表情地指着沙轩说了一句。
“你别指我!”沙轩直接打开了卢嘉的手腕,皱眉回道:“你要觉得这次的提干名单有问题,那就去军政总部反应,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沙系的军官都是打出来的,有战功的,还轮不到……!”
沙轩正在疯狂用嘴输出之时,一向沉默寡言的卢嘉,下手极快,极狠的一个嘴巴子就抽在了沙轩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人群中泛起,沙轩懵了,其他人也蒙了,包括徐教授。
“要论是非,也得让你们沙家明白事儿的人过来说。”卢嘉指着沙轩,话语冷冷地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配跟我谈这事儿吗?”
沙轩做梦也没想到,卢嘉能在这个场合跟自己动手,他还在懵b的状态中,呆愣愣地看着对方。
“傻b!”
卢嘉骂了一声,转身就走。
“你凭什么打人?”
“你也太狂了吧!”
“……!”
当兵的有几个是没血性的?沙系的军官反应过来后,全都不干了,上前就要动手拉扯。
徐教授心说自己今天就多余过来找卢嘉说话,一个头两个大地拦在中间,好言相劝。
双方很快发生肢体冲突,但在这种场合,肯定不能像地面上那帮人,说打起来就打起来,楼下、楼上的人一看这边有了冲突,全都下来拉着,而这其中就有军部总政一把的儿子贺冲。
贺冲之前去过川府,跟秦禹等人也谈过判,在圈内也是十分低调的,但却没人敢忽视这个太z党的领袖人物。
“干什么啊,有没有点规矩了?!”贺冲面无表情地冲进人群,喊了一嗓子。
人群立马消停,缓缓散开。
贺冲扫了一眼众人,伸手拉了一下正要往外走的卢嘉:“怎么回事儿啊,小嘉?”
“没什么。”卢嘉当众轻甩开贺冲的胳膊,话语平淡地说道:“你们关系好,你们玩吧,我先走了。”
说完,卢嘉带着他的人,快步离去。
会场内的众人,目光或惊讶,或复杂,或幸灾乐祸地看着卢嘉离去,谁都没有吭声。
“冲哥,他打我!”沙轩红着眼珠子向贺冲说了一句。
贺冲收回看着卢嘉的目光,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儿?”
“他妈的,他也太狂了!”
沙轩脸颊涨红,感觉自己极为尴尬,极为没有面子,迈步就追了出去,而沙系的军官,自然也跟着跑了出去。
一楼休息室,一名青年快步走到项择昊身边,趴在他耳旁说了几句。
项择昊听完一脸懵b:“卢嘉给谁打了?”
“沙轩。”青年低声继续说道:“事情起因是提干名单的事儿……。”
“那这卢嘉来联欢会应该就是想开炮的。唉,沙轩直接走开不就完了吗,实惠都捞到了,你还跟卢嘉掰扯什么啊?”项择昊有些无语地说道:“唉,沙家的这一代人,也真是千锤百炼……。”
……
八区燕北。
秦禹在粮王那儿吃完饭,喝完酒,就乘坐顾言警卫的汽车,赶往了林家。
第一八一二章 事件升级
卢嘉今天参加联欢会,到底是为了公开表明卢系不满的态度,故意“开炮”,还是有啥别的目的和用意,这谁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想到沙轩会站出来跟他对线,更没想到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怼出了真火。
有人可能会觉得,卢嘉打沙轩的那一个嘴巴子太过冲动,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但实际上卢嘉动手是有很深层次的愤怒和原因的。
为什么?
因为卢系近几年在九区大的军事行动上,确实是没有出过什么力,但他们在之前拿到的资源可是不少的,不管是提干名额,还是驻防地盘,以及军费补给,都是在军部总政那里占大头的。
这一点,九区军政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沙轩讽刺卢嘉,说你们卢系平时就tm的不出什么力,但偏偏资源又要占大头,以前给你们分了那么多好处,你们都笑着接受了,现在稍微吃了一点亏,你就不干了。那要说不公平,你们卢系对其他人就公平吗?
这话其实是很犀利的,它带有浓重的派系攻击意味,甚至是煽动意味,这一下才给卢嘉整破防了。他没忍住,扇了对方一个嘴巴子。要不然,以卢嘉的沉稳性格,他才不会和沙轩计较,甚至对方损他两句,他也不会动手。
双方都没给彼此留面子,这就导致了事件会持续升级。
沙轩是个什么人?那就是太z党里的滚刀肉,年纪很小,从小在温室长大,平时也被捧惯了,这当众被卢嘉扇了个嘴巴子,他肯定受不了。
这也是人性复杂的一种。如果今天是沙轩喝多了,被一个小地痞给打了,事后也找不到人了,那他可能也就算了,不跟对方一般见识了。但打他的是卢嘉,是卢系的太子爷,而且还是当众,那性质就完全是两回事了。
沙轩没了面子,一股热血就上头了,带着沙系的军官冲出大礼堂主楼,气势汹汹地追了上去:“卢嘉,你tm给我站住!”
卢嘉此刻已经上车了,回头扫了沙轩一眼,立马催促道:“不理他,开车走。”
“嘭!”
话音刚落,沙轩从旁边抄起个垃圾桶,瞬间扔在了军车的风挡玻璃上。
这一下,卢系车内的年轻军官也火了,全都下车冲了上去。
霎时间,两伙人撞在了大礼堂门口,一碰面就动起了手。
刚开始,双方二十来人混战在一块,还仅限于拳打脚踢的斗殴,但随着动静越闹越大,礼堂内的人也逐渐冲出来,现场彻底变得有些失控了。
卢嘉本身带来的人很少,但卢系也有人参加了今天的联欢会,再加上沙系那边被提干的军官就很多,所以双方越干人越多,打到高c时期,有四五十号人都动了手。
陆军大学,这是九区军政的最高学府,院内不知道有多少住校的老师和学生,再加上今天联欢会也到了不少“军界新星”和高层,此刻全部都看向了这里。这让喝了酒,并且占了上风的沙轩,莫名有一种热血上头之感,感觉自己一时间成了被注视的风云人物。
“我tm弄死你!”沙轩吼着,捡起那个刚才自己扔掉的垃圾桶,瞬间就砸向了卢嘉。
“嘭!”
卢嘉挡了一下,踉跄着后退了数步。
沙轩仗着自己这边人多,也不管旁边拉架的人,带着六七个军官,将卢嘉等人堵在汽车旁边,上去就是一通乱干。
“他妈的!”
一名挡着卢嘉的警卫被打急眼了,从腰间拔出配枪,瞪着眼珠子吼道:“老子崩死你们!”
“踏踏踏!”
话音刚落,混乱的大礼堂门口,跑过来两列校内的警卫士兵,右肩膀上全部扛着枪。
警卫处的排长,看见参与打架的这帮人,头疼欲裂。这些人要么是公子哥,要么职位比他高不少,他心里有点虚,也不知道该怎么控制局面。
“驱散,把人都给我抓起来。”
这时,校内教务处处长从礼堂内冲了出来,面容严峻地吼了一声:“严惩。”
有了大领导的指示,警卫排长心里才有底气,掏枪吼道:“全抓起来。”
士兵们才不会管打架的这帮人都是啥身份,上层军官一下令,那他们就得执行,三十多号人,持枪瞬间就冲进了人群。
这一伙人涌进来,斗殴中心地带的参与人员,就有上百号人了。现场无比混乱,“战场”从大礼堂正门口,一直绵延到篮球场附近。
几方人员在撕扯,殴打的过程中,有人突然喊道:“你有枪,我没有啊?!m的!”
“亢亢!”
嘈杂的现场,喊声刚传出来,两声枪响突然泛起。
大礼堂门口,操场附近的围观人员,听到枪声后,全都懵b了。九区陆军大自成立以来,还没有发生过校内斗殴,并且敢开枪的事件。
校内警卫在听到枪声后,也明显紧张了起来。
“都别动!”
“抱头蹲在地上!”
“蹲下!”
“亢亢亢……!”
嘈杂的喊声与叫骂声中,再次传来数声枪响。
“嗡嗡!”
警卫处的警铃响起,又有三十多名士兵,从营房冲了出来,赶往现场。
大礼堂内,原本懒得看热闹的项择昊,在听到枪声后,也跑了出来,皱眉说了一句:“多大事儿啊,怎么还动枪了?!”
斗殴持续了不到十五分钟,在校内所有轮岗休息的警卫介入后,火速被压了下去。
整个事件,总共有十几声枪响,卢系那边被打伤三人,沙系这边伤了一人。
震惊陆军大、九区军政的联欢会事件,在半小时后火速发酵。
……
松江。
马老二正在和吴迪谈事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下面军情人员的电话:“喂?”
“陆军大联欢会上,卢嘉和沙轩……。”电话内的军情人员,语速很快地说了事情经过。
马老二听完后,一脸惊愕:“开枪了?”
“对,有几个人受伤了,但没死人。”军情人员回:“参与斗殴的人全被抓到了校内警卫处,这个事儿……军部总政都知道了,总参谋长亲自打电话问了校内情况。”
马老二眼神明亮:“他妈的,局还没布稳呢,对面就狗咬狗了?”
第一八一三章 勾心啊,斗角啊
马老二在接电话的时候,吴迪那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喂?爸!”
“你和马老二在一起呢?”吴局的声音响起。
“是,我俩在一块呢。”
“你们和冯玉年约时间了吗?”
“还没,正在商量怎么谈呢。”吴迪如实应道。
“先缓一下。”吴局停顿一下命令道:“你和他马上回奉北。”
“好!”吴迪点头。
“嗯,就这样。”
话音落,父子二人结束了通话。
马老二从旁边走过来,轻声冲着吴迪问道:“局长给你打电话了?”
“嗯,让我们回奉北。”
“呵呵,卢系和沙系咬起来了。”马老二笑着说道:“他们想分化二战区,但还没等完全开始,内部就发生问题了。九区这个剧本是既复杂,又很精彩啊。”
“先回去,回头在约冯叔。”
“好!”马老二点头。
半小时后,二人带着随行人员乘坐直升机,飞回奉北。
……
奉北军监局总部。
吴局长背手走在办公室内,低头沉思。
“局座,卢嘉去联欢会开炮,应该是故意的,目的应该是向军部总政和一战区表态,他们卢系对这次的平衡很不满意。”军监局奉北站站长,轻声分析道:“但他应该没想到沙轩会接招,更没有想到对方反应会这么激烈,在加上双方主事儿的人年纪都不大,心里的火拱起来了,场面就没收住。”
吴局点了点头:“小孩打架不是关键,关键是上面这些人是啥态度。”
奉北站长起身,斟酌半晌回道:“我个人觉得,沈万洲会出面平衡,安抚卢系,但卢系那边心里不满也是肯定的。”
吴局扭头看向他:“沈万洲能压下去这个事儿吗?”
“这要看我们用不用力,用多大力。”奉北站长来到吴局身旁,轻声说道:“面上看,这次冲突是因为提干名单引起的,但我个人觉得,这可能是沙系和卢系之争的开端。”
吴局觉得这个假设很有意思:“你继续说。”
“一战区阵营内,总共分为三大派系,沈系为主,沙系次之,卢系拥兵自重,占据了重要一角。”奉北站站长,轻声说道:“而这次,沈万洲接替了大区安全部部长,等于是老贺钦点了自己未来的接班人,如果不发生大的意外,沈万洲就是下一届的最高军事长官!那这样一来,一战区的格局就发生了变化。”
吴局已经领会了对方的意思,所以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沈万洲接手最高军事权利,那一战区司令的位置该给谁呢?”奉北站长看着吴局说道:“肯定是沙中行啊,因为从立场上来讲,沙系才是他沈万洲的铁杆盟友,一战区这么重要的位置,沈万洲绝对不会轻易放权给他不能完全信任的人。”
吴局缓缓点头。
“这就是为什么一个提干名单,能引起这么大波动的原因。”奉北站长继续说道:“我个人认为,卢系和沙系之争,已经开始了。”
“我们的机会在哪儿呢?”吴局故意问道。
“机会在于平衡。”奉北站长毫不犹豫的说道:“军部总政,一战区,想收拾二战区周司令的人马,几乎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儿了。他们用松江利益在争取冯系的支持,又用各种利益勾引周司令的爱将刘维仁和郑开……这一步步的算计,已然明朗。那么如果按照正常事态发展,我们和周司令这边,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处于绝对劣势,因为冯系最近的态度,已经变的很暧昧了,军部总政和沈万洲给他们的好处,他们已经照单全收了。”
“嗯。”吴局点头。
“但这样一来,却不太符合卢系的利益。”奉北站长继续补充道:“为什么?因为周司令如果被拿下,九区很快就能完成一统,到时候卢系没有盟友支持,他们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也抗衡不了沙系,最终的结果就是,沙中行担任一战区司令,他卢柏森继续当二把手,只要沈万洲不下台,那他们就永远被沙系压一头。”
吴局走到椅子旁,缓缓坐下。
“平衡,平衡是卢系现在想看到的。”奉北站长继续说道:“我们和周司令,如果失去了冯系的支持,那面对上军部总政和一战区,最多也就是三七开的局面,但如果能争取到卢系的支持,那至少是四六开,别小看这一层机会!它是能决定权利态势的关键因素,因为军部总政,一战区,他们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是不敢贸然动二战区的,别忘了,外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顾泰安。”
吴局听完奉北站长的分析,斟酌许久后,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周司令的号码。
“喂?老吴啊!”
“周司令,之前的形势不太好。”吴局轻声说道:“但陆军大的事件发生后,我们的机遇来了。”
周司令停顿一下说道:“可以和卢系试着接触一下,这个你比较擅长嘛。”
“我正有此意。”吴局听到对方的回复,笑着点了点头。
……
八区燕北,林家内。
秦禹坐在客厅哄着子异,等了已经有一会了。
楼上。
张岚坐在林念蕾的房间内,轻声劝说道:“行了,别耍性子了,那边人也走了,于家也退了,这小禹……也大老远的跑来了,你下去跟他聊聊吧。”
林念蕾低着头,没有吭声。
“听话,下去吧。”张岚不可能不心疼姑娘,但身为父母,她肯定是劝和不劝分的,不可能在中间供火,只能柔声细语的劝着。
楼下。
秦禹思考了一下,抱着儿子,迈步上了二楼,轻推开了林念蕾的房门。
张岚抬头看了一眼秦禹,轻笑着问道;“孩子没闹啊。”
“挺听话的。”秦禹点头。
“行,那你们聊聊吧。”张岚起身:“你喝酒了吧,我让阿姨给你做点米粥。”
“谢谢妈!”秦禹点头。
“别倔了昂!”张岚冲着林念蕾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房间。
“麻麻!”
小子异张开肉嘟嘟的两条胳膊,憨态可掬的喊了一声。
林念蕾抬头看向了秦禹,一眼就望到了他两鬓间的丝丝白发。
“是我没做好,我错了,跟我回家吧!”秦禹站在门口,轻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