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狐 缘
隔音室里只有三人:田点点,元春和严如碧。
田点点冷着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没打算先说话,她知道在这种时候越是沉稳越能给对方压力。
先开口的人往往是绷不住的人,心理上就已经输了一大截。
元春也不打算说话。她知道田点点也是出自岱国王室的公主,但岱国焉能与帝国相提并论,所以她的心理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现在唯一那对她造成困扰的便是那句“公输家的人”。
我是公输家什么人呢?
太子哥哥倒是希望我成为公输家的人,可平心而论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进入公输孟启的圈内。
否则田点点不会这样敌视。这不是后宫争风吃醋的敌视,而是把她当做对手当做敌人的敌视。
或许今天的挑唆是过于急躁太激进了。
元春在反省自己的行为,但这并不表示她会向田点点低头。
“你会梦见红色的凤凰鸟飞起来吗?”严如碧突兀的问话打破了隔音室里的沉寂。
红色的凤凰鸟飞起来?
田点点不明白严如碧怎么会突然的冒出这么句话,应该不是她的“梦里飞红”吧。
元春的发育看起来很正常的,身高和巫念差不多,身材也凹凸有致全然就是美人的标准。
但元春的内心是无比的震撼。
耳后的朱砂痣虽然隐秘总会有被人看到的可能。可梦里的红色凤凰飞舞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她怎么可能知道呢?诈我的吧。
严如碧,公输孟启大姑奶奶的孙女,也就是他的表妹。
据说是身体被药物损伤发育迟缓,但在“西港之战”中却表现出惊人的战斗力。如果论及直接面对面交战的杀伤人数,她绝对是第一的。
元春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这位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
严如碧则从见到元春开始目光就没有离开过。
两人四目相对刹那间闪过无数细如牛毛的微光:短促,疾速,红丝,碧影……
田点点不禁骇然,双手攥紧两把金针。
要是巫念在就好了,她应该能确定这种异象,是“灵视”吧。
田点点仅知道“灵视”是一种特殊异能,能够看见正常感官之外的东西。巫丞尊修炼的天眼也属于此类。
元春和严如碧肯定不是修炼的天眼,天眼在眉心。
是第三只眼睛。
她们俩好像和可以相互交流……
如果可以形容的话那就是
眉来眼去……
不,应该是眼来眼去尽在眼波里。
更诡异的还在后边,两人突然同时像月夜狼人般仰天长啸:
呜嗷
像狼嚎却不是狼嚎的声音,更像是狐狸。
田点点吓得腾地跳起来,金针高举大吼一声:
“嘿!”
如果不是因为严如碧是公输孟启的妹子,如果不是因为元春是“公输家的人”,田点点早飞出三百六十根金针把她俩扎成刺猬。
田点点的吼声如当头棒喝,两人同时打了个激灵然后晃晃悠悠的回过神来。
“王后嫂嫂,你拿的啥?亮晶晶的。”严如碧迷迷糊糊地问。
“田王后,你拿着这么多针是要做女红吗?”元春浑浑噩噩地问。
那一瞬间田点点的想法就是去把巫念抓进来,看看她俩是中了什么邪。
她猛地拉开门:
嗯,季子差点就一头撞了进来。
“季主任!你……”
季子是一脸的尴尬,连忙鞠躬行礼。目光却落在浑浑噩噩的元春身上。
“王后娘娘,对不起。你,你把她,她、她们怎么呢……”他的反应不算快,可总算是看出个大概。
“唉。”田点点叹息道:
“她们俩对视之后就这样啦,像是中邪了。”
“中邪?待微臣看看。微臣家传的‘战雷破’对付邪术很有效的。”这下季子终于找到借口,闪身跃进屋里。
田点点暗暗摇头:唉,爱情的魔力“战雷破”也是破不了的。
听扩音回荡的声音,巫念正讲述到“西港之战”中穿云箭升空,战斗已经打响。这时候把她抓走,百科学院怕是要全体罢课吧。
还好,有季子这个搅局者在一旁吼两声“战雷破”或许能够镇住场面,看看这俩丫头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照理严如碧和元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啊。
唯一的关联则要追溯到千年之前,难道公输血脉中真的隐含灵异。
为何公输孟启身上没有显现,亦或者是深入骨髓未能激发出来。不然他怎么会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的鬼点子。
想到此处田点点不禁缩着脖子打了个激灵,脑子里闪过隐身衣的故事:
阿朱,阿碧,青冢,老爷子公输图提起的先祖公输盘与云霞公主,还有先祖的小女月儿……
莫非这俩丫头是阿朱,阿碧,灵狐转世……
田点点用金针疾刺自己的风池,百会,神庭三处穴位,好让思绪转得更快些把整个事情捋清晰。
季子忽然觉得公元春浑浑噩噩的样子也不错,至少她不反对自己拉她的手。他拉着元春的柔胰又是把脉又是掐穴,无非是装模作样的占便宜。
当然,以真心为前提的占便宜不是耍流氓。
“你干嘛拉着阿朱姐姐?”严如碧迷迷糊糊地问。
阿朱!?
季子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
“是啊,阿朱姐姐,阿碧姐姐。你们……”田点点也跟着柔声道。
不是吧!
季子惊恐地瞪大双眼:难道田王后也跟着中邪啦!
他连忙聚气准备来一嗓子“战雷破”。
耳边却传来田点点低沉而清晰的声音:
“别乱嚷嚷,你会把她俩都吓傻的。”
额……
季子彻底凌乱啦,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等她俩自己慢慢醒过来。”还是田王后的声音。
季子只有等待。
有的等待即使只有一分钟也是漫长的。
何况有田王后在旁边盯着,他只能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如老僧入定一般。
季子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一分钟,意识都快在等待中消磨掉啦。
“咦”
“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次首先出声的是元春,她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立马就看清是季子站在她跟前。
田点点依然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和季子二人。
“嫂嫂,我……”严如碧这才发现季子也在屋里。
尽管之前听说过季殊、季子叔侄俩的名字,知道他是陈国尚书,但初次见面还是让严如碧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她打住话头靠近田点点。
屋里世界已从混沌恢复清晰,可清晰的世界让季子同样迷茫。
“王后娘娘既要谈家事,微臣还是先告退的好。”他嘴上说告退,脚下却没有迈步的意思。
元春瞟了眼田点点,冷冷道:
“我恐怕没什么家事要和王后娘娘谈的。告退。”说着她靠向季子,似乎想跟着他一起离开,谁知季子竟然没动两人差点就撞到一起。
季子急忙伸出双手,不知是该挡呢还是该迎。
田点点莞尔笑道:
“季卿,你也别着急嘛,等本宫问完话你们有的是时间卿卿我我搂搂抱抱。”
“噗哧”严如碧掩嘴笑出声来。
季子涨得满脸绯红连连摆手说道:
“不,不不……”
“哼!”重重的怒气从元春的鼻孔喷发出来。
“田点点,即便你是陈王后,本宫乃是帝国的三公主,论礼数你应当向本宫行礼参拜才是!”
“哟原来公元春公姑娘是帝国的三公主啊!哎呀,那是应该行礼参拜……”田点点急忙站起身来,眼珠一转说道:
“额,不对呀,你是叫公元春。帝国三公主名叫元春呢,这恐怕”
季子开始有那么一点头绪了:
学员公元春,元夏帝国三公主元春,这分明就是一个人。
难怪田王后会对她怀有敌意,会装模作样戏弄她,皆因帝国处处都在打压公输军团,时时刻刻都想把公输孟启圈养起来成为帝国的……
如果公元春是化名的元春公主,那她的种种作为和表现就说得通啦。
她敢傲立中庭孤身对抗百科学院那是帝国的重任给予她的勇气,她要把陈国的后宫搅得翻天覆地。
可笑自己竟然很欣赏她的这份勇气。
仅仅是欣赏吗?
想到此处季子原本清晰的思路又变得凌乱:
剪不断,理还乱,只一瞬,已是万千滋味难分辨。
元春此时可没闲工夫去体会季子的凌乱,她傲然地回怼田点点:
“本宫不需要你相信。”
“田王后身为公输军团‘影子’的掌门人,自然能够罗列出上万个是与非的理由。本宫身为火凤凰,今日敢在百科学院做锵锵之鸣就不怕烈火焚身!”
“凤凰于飞,和鸣锵锵”,“烈火焚身,涅重生”如此的慷慨激昂,令季子的心中爱焰高涨。他目光灼灼地向田点点望去。
严如碧心生警觉,不由得伸手探向背后的白伞。
田点点轻舒玉臂将她摁住,避免白伞杀气外泄刺激元春。
“三公主言重啦。田点点拜见公主殿下。”
她侧身恭恭敬敬向元春施礼参拜。说道:
“点点身为公输家的人,又怎会编排‘公输家的人’的是非呢。”
这话都快让元春耳朵生出茧子啦,但她依然不明白其含义。
还好田点点在继续解释:
“千年之前帝国初创,公输家先祖‘盘’凭着精湛的机关术帮助启宗皇帝南征北战立下不朽功勋。启宗皇帝因而赐姓‘公输’,其寓意:天下为公,全心输出……”
元春冷冷回应:
“公输先祖对帝国是何等中心,当受此殊荣。其后代却是狼子野心,有辱先祖圣明。”
田点点并不和她争辩,只管解释:
“启宗皇帝还将其皇妹云霞公主赐婚先祖公输盘。婚后先祖与云霞公主甚是恩爱,还育有一子二女,可数年后云霞公主染疾薨殁……”
隔音室里又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田点点讲述。
“先祖公输盘呆在帝都常常睹物思人触发感伤,欲携子女回归岱国故里。然云霞公主的母后也是思念爱女,就留下了先祖的小女月儿。”
“同时留下的还有三件公输神器之一的:‘慈玉墨斗’。”
“现在‘慈玉墨斗’都还在帝都的宝库之中吧,可惜已于八百年前损坏。”
“在陛下和本宫的大婚之日,太子元昊还将残存的‘慈玉墨斗’绘制成图送与陛下。不知三公主是否知情?”
元昊的贺礼还有三公主的自画像呢,但田点点没提,那将会扯得太复杂啦。
但元昊在元春进入百科学院后告诉过她这事的:他已为三公主在公输孟启心中打下伏笔,让她伺机利用。
哼哼,现在把柄全抓在了田点点的手里。
在人家大婚之日进献自己的妹子,元昊也真是做得出来。
难怪田点点会恨死自己。
若照此说,莫非我这“公输家的人”就是从那留在帝都的公输月儿而来……
果然,田点点说道:
“公输月儿就是公输家遗留在元夏帝都的血脉,传承千年之后也是人丁稀少,所幸还有你”
“元春公主。”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可元春还是难以接受,大声反驳道:
“不!这不过是你胡编乱造之词。你‘影子’资料众多,手段高明想编想造皆有可能……”
“那血脉呢?元春公主可有人能够改变你的血脉?你敢不敢让安神医用‘滴血认亲’来验证你的”
“公,输,血,脉!”
田点点一字一顿,犹如一记记重拳,将三公主击溃。
“不,不,不是,真的……”
元春的辩驳已软弱无力,身子也摇摇晃晃。
季子也不避嫌将她一把扶住。
田点点微微一笑:
“公输血脉也是世家之传。你身兼公输、元夏,两氏血脉应当感到幸运才是。”
“说不定这正是公元帝国的初启呢”
公元帝国!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词。
田点点也不知道这词是怎么从她嘴里蹦出来的。
第九十二章 备战“中秋之约”
7月25日,申时末。“赤桑号”抵达江都。
公输孟启下令将“赤桑号”停泊在右江北岸的沙洲头,即百科学院旁边。这里将是“赤桑号”最佳的展示点。
不但百科学院的学员们能够近水楼台亲近“赤桑号”,位于右江上新落成的东虹桥也正对泊位,站在桥上就可以将其一览无余。
果然,江都城内是万人空巷前往右江两岸,东虹桥上观赏公输国君的战利品。
以致公输军团不得不派兵驻守东虹桥南北桥头,以控制过多的流量避免发生拥挤踩踏。
百科学院的学员们已经听巫院长讲述过精彩纷呈的“火烧赤岩礁”系列战事,而今真实的战利品就在眼前,莫不想登上“赤桑号”亲身体验一番。
可是,百科学院有四万多名学员,总不能一拥而上吧。
公输孟启与学院管理层商议后贴出布告:
自7月26日起“赤桑号”对百科学院开放。
开放时间从辰时(7:00)起至酉时末(19:00)。每半个时辰为一轮,每轮限三百学员且必须由教员带领。
同时各科教员选拔成绩优秀的学员五十名,以备战八月十五和岱国王家学院的“中秋之约”。
表现优异的将随公输院长一起乘坐“蓝级”大船做环球航行。
布告贴出,其产生的震撼效果丝毫不亚于百科学院的开学典礼。
和公输院长一起乘坐“蓝级”大船做环球航行!
那就是多么精彩、神奇的旅程啊!
只怕是登上“蓝级”大船,眺望大海翻腾的浪花就足以让人如痴如狂。
前日有巫院长激动人心的演讲,而今公输院长给出了更大的希望。怎不叫人摩拳擦掌,怎不叫人血脉喷张。
战败方东桑国的教员和学员非但没有被歧视、贬低,反而成了香饽饽。
道理很简单,因为公输院长说了,要想走出海外必须学会一门海外语言。
百科学院能够接触到的最多的海外语言就是东桑语言。
桑木和,加代子,美子,良子,还有“大岛仓”的学员,除啦躺在床上睡觉的时间,其他时候都被众学员簇拥得满满的。
公输孟启回到营中,文武百官也早把中军大帐塞得满满的啦。因为这是一次扩大会议。
不但江都的朝中官员尽数到场,还有地方上的官员,集团军的将领,“影子”的负责人,百科学院的代表,甚至元夏三公主元春,陈国王后白涛,岱国恭亲王田石(田恒当上国君后三殿下已成为亲王),东桑直亲王妃桑木静香,也都参加。
至于巫念、田点点、沈织柔和严如碧四位必须在身后做他的坚实后盾。
当然公输孟启召集众人前来不是为自己锦上添花高唱赞歌的,他要趁热打铁把“蓝色计划”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首先,感谢诸位在本王不在陈国期间尽心尽职的付出和努力,把陈国的方方面面打理得井然有序。”
“让战后的陈国迅速复苏,让百姓安居乐业心怀希望,让本王倍感欣慰!”
说话间,他摆手止住了众人的恭贺和朝拜。继续道:
“此次出海让本王亲身感受到大海的宽广,塞蓝世界的博大。同时也深感自身的不足,时间的紧迫。”
“今后,咱们君臣之间的繁文缛节能减就减,诸如‘万岁万万岁’之类的虚无之言就不要再提。”
“诸位若真是心中有我公输孟启,愿意奉本王为尊,大可把更多的心思、精力放在为陈国办实事,为本王增实效。就像大将军孙樵……”
公输孟启手抚权杖,眼含热泪竟然哽咽无语。
“是!”
众人齐声回应。
“很好!感谢诸君。本王就不再赘述,直接提出几件大事与众卿商议。事关重大请左右常侍做好记录,待本王说完再一一讨论。”
“其一,本王决定正式立陈喜(小喜喜)为陈国太子。不日带陈涛(白涛)母子前往南都认祖归宗。”
如果不是沈织柔手快将白涛的嘴死死捂住,只怕中军大帐已被“百灵鸟”的欢叫声掀开。
“其二,陈国与东桑国已缔结《海口条约》,经后将优先展开与东桑国的贸易往来。人口与粮食是东桑最丰富的资源。”
朱有珠连连点头。
“其三,帝国太子殿下对陈国的发展趋势似乎有不同看法,可他应该和本王商议才是。犯不着去联络虞国、凉国、岳国千里奔波。本王就此给公输军团的各路集团军提个醒:陈国仍以元夏帝国为尊,无意图谋。但也要保证自身的利益不受侵犯。”
公输孟启这话算是把元夏帝国和陈国的矛盾公开啦。元春只觉得身上忽冷忽热说不出的难受。
“其四,秋收在即。虽说今年陈国的收成遭受破坏,但丝毫不能松懈,不落下一粒粮食。同时为明年的夏粮早做准备。”
“其五,人才选拔。本王的朝臣们也是辛苦啊。你们大多身兼数职重建陈国,是该让更多的贤能加入到本王麾下,大展宏图。”
“其六,本王将在下月十五之前赴岱京的‘中秋之约’,同时还将展开首次环球航行。这往返估计至少得要三四个月吧……”
“哗”
这次众人再也无法平静啦,全都炸开了锅。
朱有珠当先发言:
“陛下万万不可以身犯险!据老臣所知,那大海之上随时风云变幻狂涛万丈,海中怪兽硕大无朋,皆可令船只樯倾楫摧。”
“非人力可以抗拒的啊!”
朱家经营南海数十年也只能在海边转悠,所以朱有珠的话是有根据的。
公输孟启高举权杖微笑道:
“司空大人,本王可是神君啊,自然能够降魔除怪。况且有巫王后同行,风云变幻也早在她掐指一算中。”
巫念和田点点二人对了对眼神,同时撇撇嘴。心说:
咱们的夫君还真是脸皮厚,什么话都说得出。
公输孟启还在继续,不过他转移了话题:
“倒是司空大人有那么多的优秀儿女,仅朱灼将军一人在陈国任职。是否应该举内不避亲,为本王多多举荐呢。”
“这……”朱有珠语塞,随即跺脚说道:
“既然陛下有如此胸襟,老臣就彻彻底底地举内不避亲,也不怕别人说什么裙带、朋党,向陛下举荐朱炯、朱炼、朱烟等十二个儿子,欧阳仲等三位姻亲。”
“瞧瞧,这才是大陆首富的实力。”公输孟启拍手称赞。
“众卿家还有谁要举荐的,都报上名来,交与本王和吏部仔细参详。”
话音刚落,顿时如泄洪闸打开在大帐中掀起万顷波涛。
第九十三章 王者无战
从六月公输军团进入陈国算起,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公输孟启就把一个被战争蹂躏得破败不堪,饿殍遍野的陈国打造成了大陆第一强国。
这让不少有识之士看到机会,陈国需要人才;也让他们看到希望,跟着公输孟启干,绝对能辉煌。
因为他肯用自己的肩膀让每个人都站得更高。每个人都能得到公输神器的荣耀。
前往江都的能人志士确实有如过江之鲫,大多投靠在姜虹,朱有珠,季殊季子,韦妙韦肖等人门下等待公输国君召见。
而今朱有珠已开先河,众人莫不踊跃推荐。
身为礼毕尚书姜虹之前还稍有顾虑,此刻也完全放开了所有举荐照单收纳,他知道公输孟启自会有筛选的方式。
唯有立储之事感觉还是太仓促了。莫非是为国君环球航行做的最坏打算……
“陛下,诸位大人们的举荐老臣都已收下,可以和陛下细细筛选。只是这立储之事可否也暂缓一缓。毕竟陛下都还青春年少,王后腹中的胎儿还尚未出生呢。”
姜虹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整个中军大帐除了严如碧就没谁比公输孟启更年少,他都还没满十六岁呢。这陈国国君的位置也没坐两月,就想着立储啦。
公输孟启笑道:
“太傅大人可是笑本王嘴上无毛,一个尚未成年的娃娃拿国君之位当过家家的游戏。”
“关于立储的缘由其实在本王收小喜喜做义子之时便向众卿家讲过,众卿也是理解的,而今不过是将其明确下来罢了。”
“本王认为早日明确此事于陈国更有利。”
“是的。陛下此举让陈国人心更稳,让天下人皆知陛下的坦荡胸怀。”巫念和田点点同声符合。
二位王后都极力支持,众臣再也无话可说。
三公主元春的心却如坠冰窟:
好你个公输孟启,这分明是以退为进,放弃陈国图谋天下啊!
“旭日弓”已开口谈及此话题:
“陛下刚才说到‘要保证自身的利益不受侵犯’,那如果……”
“没有如果!”公输孟启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望着田石语气缓和下来说:
“岱国是本王的母国,也是唇齿相依的友邦。三殿下和虞**方有着深厚的血缘关系,相信通过三殿下这座友谊的桥梁能够让陈国和虞国做到相互沟通、相互信任,永无纷争。”
“而西路集团军也会有前车之鉴,绝不再重蹈覆辙。”
“是的!”毛减高举右臂大声回答。
公输孟启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肩沉声道:
“毛主簿,你原该留在本王身边的,为了西进你和西路集团军的将士们都付出了太多。”
“‘旭日弓’将军,请你转达公输军团所有将士:本帅不想屠戮天下,但任何想针对公输军团的行动都必将会遭到还击!”
“所以,元春妹子……”
沈织柔拍了拍发愣的三公主提醒她。
“元春妹子,论实际年龄你要比本王略大几个月,可在本王眼里你和如碧妹妹一样,都是本王的好妹子。请你转告元昊太子,他若是真想帝国强盛就认认真真的干实事,不要东奔西走的去撺掇、挑唆,战争绝对不是复兴帝国的方式。”
“我,我……”元春不想承认她是公输孟启的妹子,却认同他的论断。
战争确实不能复兴帝国。没落的帝国根本就无力发起战争,假手于人永远不能掌握主动权。
她之前就告诫过元昊的。
公输孟启还在继续:
“战争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从岱京保卫战开始到‘火烧赤岩礁’,公输军团也经历过不少,即使取得了胜利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本帅的父兄,孩子,孙樵将军都因为战争而离开。如果可以我们是不是能够谋求其他方式来解决纷争。”
“恐怕没那么容易……”元春叹息道。她知道元昊是很固执的。
“所以,好妹子你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和元昊太子捆绑在一起。”
公输孟启走到她身边,轻轻捋起她耳边的发丝,看到殷红的朱砂痣。
“你将是公元帝国的长公主,凤凰鸟在公元帝国的圣火中涅重生。”轻柔的声音几乎是凑在她耳边发出的,极为诱人,让她的心痒痒的。
当元春还在仔细品味他话中的含义时,公输孟启已转身提高音量:
“所以,诸位可以认真思考下是否能够找到更好的方式来替代战争。”
“本王倒是收集了东桑的大岛骏,村上树,小笠原等人对此次‘火烧赤岩礁’的诸多看法和分析,现已汇编成册待直亲王妃,哦,应该是摄政王妃翻译校对后发给众卿家参阅。”
说完,他望着直亲王妃,希望她能答应此事。
直亲王妃一直是毕恭毕敬在站在白涛旁边的,闻言立马一百六十九度鞠躬。
“嗨,静香乐于为陛下做一切事情。翻译校对的事就交给静香吧。”她的声音比绵羊还要温柔,她的态度比小猫还要驯服。
可沈织柔知道这样的温柔和驯服能够让许多男人臣服,她真想一脚把什么直亲王妃,摄政王妃,统统踢飞。
尤其公输孟启还回应直亲王妃一个暧昧的微笑,在沈织柔看来两人简直就是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
没等沈织柔发作,巫念和田点点已转到桑木静香面前同样微笑着鞠躬道:
“那就辛苦静香姐姐啦。”
一份东桑温柔怎比得双双倩影,女人可以以更女人的方式化解战争。
公输孟启很识趣地扯开话题:
“待王妃翻译校对之后本王打算将其命名为《灼热的赤岩礁》,其用意就是要让大家在战争来临时能够更冷静地思考,是否一定要战争,是否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这个问题也值得百科学院去研究,深思。就像二位季尚书在《立国论》中所提到的‘兵为国之刃,勿以轻举,易于两伤。’”
季殊忽然感慨道:
“陛下乃是真正的王者,境界无人能及,心中无战事胜过百万兵。”
“旭日弓”能够理解这句话,就是以无招胜有招呗。
元帅早就能达到这境界吧,不然顾老头是怎么烤焦的,“落日钩剑”是怎么败的,直到现在他依然还是不会武功呢,可收拾起人来一样一样的厉害。
朱有珠更认可公输孟启的想法,纷争确实是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解决,只是不流血未必不残忍。
姜虹知道公输国君不是仁者,他不会宣扬“仁者无敌”,因为他是手握利剑的王者,任何的战争都会摄于他的利剑之威而俯首称臣。
所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公输孟启不需要战争,他可以冷静的推倒一切。
第九十四章 ?认祖归宗
陈国的江都到卫国的南都,从右江入大江全程溯江而上有五百八十里。
八月已是初秋时节,江水碧绿碧绿的平静得像翡翠的镜面,如果不是船头翻起的浪花,几乎感觉不到快船在行进。
一共三艘快船,公输孟启和白涛母子的座船居中,胡来,胡往各领一艘快船护卫左右。
如果不是元春和严如碧两个小姑子在身边,白涛真想依偎到他的怀里,和他共披一块白狐裘,抵御猎猎江风。
一家三口暖暖和和其乐融融。这将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
可惜世事不能那么完美,她现在是陈国王后,可不是陈国国君的王后,但她的儿子是陈国太子,将来的陈国国君。
她应该知足了。
南都曾是她无限向往的地方。
南都本是元春熟悉的地方,可此刻她却感觉到迷茫。
虽然她并未和公输孟启滴血认亲,但“影子”提供的资料完全能够证实她就是公输月儿的后代。
尽管这其中的传承曲折离奇。
历经千年,帝国还是清晰的记录着王室血脉的渊源。如果到了南都还会更透彻吧,那里可是元夏帝国的宗庙所在。
千年未改。
和公输孟启靠得最近的是严如碧,小姑娘在看族长哥哥用“錾金刻刀”篆刻。
公输孟启刻的是一块玉牌。“指间动方寸,掌上舞乾坤”他有些日子没这么专心致志的沉浸在单纯篆刻中了。
玉牌不大,长两寸宽寸半厚三分,是温润的羊脂玉,雪白的玉质中隐隐透出朱砂红。极像元春耳后的朱砂痣。
他就刻了两个字,因为是极少用的甲骨文,所以严如碧认出来第一个字是“元”字。第二个字却异常复杂,类似于“器”字的结构,四个角上是相同的“屮”字,中心刻着颗冒出嫩芽的种子。
“族长哥哥你刻的是元春姐姐的名字吗?这‘春’字咋这么复杂呢,我都不认识。”
听到严如碧说刻的是自己的名字,元春忍不住凑了过来。
连小喜喜也在一旁含含糊糊地叫道:
“姑,姑,姑姑……”
元春是认识甲骨文的这个“春”字的。
他果然是篆刻的她的名字,为什么呢?还要用这么复杂的甲骨文。
刻好中间的文字,四周的云纹就简单啦,公输孟启片刻间已雕琢完成,然后塞到元春手中说:
“就算是哥哥给你的见面礼吧。”
看在他亲手篆刻的份上,元春收下了羊脂玉牌,手指感触之下猛地发现
“字会动!”
“当然。”严如碧眨眨眼睛,得意地说:
“公输族长以公输神器篆刻出来的岂是凡品。”
元春小心翼翼地把玉牌托在手心里,仔细观瞧:
“元”字最上边的‘-’刻作一个圆点,紧贴在第二“一”上,下边的“人”身子也刻得特别紧凑,也和第二“一”相连,就像攒足了劲在奔跑的样子。
用指尖轻轻拨动最上边的圆点,下边的人就奔跑起来;但若是不接触最上边的圆点,无论怎么扒拉下边的笔画,都不会动更别说奔跑。
四个角上是“屮”的“春”字更为奇妙,中心发芽的种子“∮”刚好刻在隐隐透出朱砂红的地方。
用指尖轻轻转动中心的“∮”,四个角上的“屮”字便跟着转动起来,朱砂红就一晕一晕地漾开,将红晕慢慢扩散,整个玉牌就变成通透的红玉。
同样的,若是不接触中心的“∮”,无论怎么扒拉四个角上的“屮”字,“春”字也不会动起来。
元春已大概能揣摩到公输孟启的用意,仍忍不住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
公输孟启微笑着指了指脑袋说:
“元春妹子冰雪聪明,自然是已领会其中含义。”
“‘元’字的圆点就是机关中枢,可以控制下边的机关;更像人的大脑指挥着身体前行奔跑。而不是让手脚来束缚大脑。”
“同样的,‘春’字中心的‘∮’是机关的主轴,主轴动就带动四周的齿轮一起转动,四季则由春伊始,春夏秋冬往复循环让火红春光洒满帝国。”
元春紧握玉牌凝视良久,方才缓缓说道:
“那公输家的大脑,主心骨都应该是陛下才对啊。”
公输孟启将双手稳稳地放在元春双肩上,双目直视点着头说:
“是的。哥是这个大脑和主心骨。但哥更需要每一个人的支持,尤其是公输家的人!”
“而你就是公输家的长公主。公元帝国的开启者。”
元春抬头触及他的目光,顿时一阵旋晕,仿佛和他拥抱在一起,不停地转着圈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清风从脚下拂过,行云从身边流过。
“我们好像以前就见过的……”
“是的。阿朱妹妹。”
“阿朱?”
“是的,阿朱。青丘的阿朱。”
“那你是……公输元帅。”
“也是孟启哥哥。”
“孟启,哥哥?”
“对,哥哥。”
“哥哥。”
“姑姑!”小家伙这一声叫得特别响亮,特别清楚。
把元春一下从迷茫中唤醒,她抬头眺望遥指前方:
鼋山到了。
鼋山,南都圣山,帝国圣地。
孤峰耸立,立于大江右岸;危崖百丈,百丈之上巨石突兀而出似鼋头高昂伸向大江。
据传元夏先祖“密”受天帝之命疏浚天下河道,“密”发现此处仅有一孤山阻挡大江东流。虽经多次疏浚,河道仍然淤塞,以致江水四溢泛滥。
更有甚者,辛苦劳碌了一整天之后,疏浚通畅的河道中江水已经变得澄澈透明,可到过一晚上又是浊浪滔天堰塞成湖,江水四处泛滥。
“密”推测这孤山之上恐有古怪,便手持耒锸神器埋伏在孤山上守候。
守候三天三夜之后,果然见一庞然大鼋自半山腰的山洞探出头来。那大鼋探出的头就有十余丈粗,尚未见其身,至少也有七八十丈阔吧。
“密”知晓这大鼋来历定是非凡,乃是天地间的神兽,介虫(带壳的物种)之元首:
天地之初,介潭生先龙,先龙生元(玄)鼋,元(玄)鼋生灵龟,灵龟生庶龟。凡介者生於庶龟,然则鼋介虫之元也。
谁知这神物却是个孽障,只见它扭扭头牵动全身,将半个孤山都掀落大江,顿时洪滔狂卷浊浪排空,宽阔的河道瞬间阻塞,向四面八方泛滥开来。
“密”怒不可遏,高高跃起手中耒锸神器奋力拍向大鼋头顶,纵然那大鼋是只神兽,也抵不住“密”的惊天一拍,被拍死在孤山顶上。
“密”原本以为拍死大鼋本乃是除去一害,殊不知那大鼋虽死,孤山却在长高。
原来孤山是混沌初开之时用来支撑天宇的天柱掉落的灵石碎屑。
后来天地已分,四维巩固,这灵石的碎屑反倒成为祸端,若是任由其疯长,指不定哪天就会把天捅个大窟窿。
于是,女蜗娘娘命大鼋神兽伏于孤山,以大江鱼虾为食,每当孤山生长至百丈高时将其驮运到东海丢弃。
最初大鼋还是谨遵女蜗娘娘的吩咐,任劳任怨的驮运了三千年。
可天长日久大鼋的惰性劣根又犯了,再懒得往东海驮运。先是弃置在渤皋大泽,而后又置于岱山,越丢越近。到后来干脆用身子一拱,直接将半座孤山掀入大江。
违抗女蜗娘娘的神兽劣性不改,终于被“密”拍死在孤山顶上。
那大鼋身死,光滑平坦的背甲上居然出现了大陆河图。
河图既出,“密”知是神灵指引,平息洪水疏浚河道也就指日可待。但他却不能任由孤山疯长,经过虔心卜卦“密”得一“元”字。
于是“密”以“元”为姓,建元氏宗祠于孤山之上。
一则,镇压灵石生长。
二则,汲取灵石之灵气让元氏宗族兴旺发达。
而后才有元启开辟的元夏帝国。元氏宗祠成为了元氏宗庙。
孤山也被后世称作鼋山。
元春公主对先祖的传说当然深信不疑,而且元氏宗庙的袅袅香烟已在鼋山顶上萦绕千余年从未改变。
她很想知道公输孟启将如何进入元氏宗庙,虽然帝国已赐封他为陈国公,但没有帝君的旨意他是进不去的。
现今帝君的旨意都掌控在元昊手中,元昊是绝不会让公输孟启染指到帝国的灵气。
至于小喜喜,如果由卫公子风亲自带着去恳求大祭司或许会有一丝希望,可白涛也依然是进不去的。
庶出的陈国公主,这样的身份在卫国就是耻辱和笑话。
即便是元春这个正统的元夏帝国三公主,元氏宗庙也不是想进就进的。只有在祭祀典礼的时候才能和后宫的帝后、公主们一起进入。
公输孟启和白涛都知道这些规矩,尽管帝国没落了,可元氏宗庙在帝国还是有着至高无上的尊严。
望着那突兀的鼋头越来越近,白涛的心中已莫名的惶恐起来:
他真的能带王儿进到宗庙认祖归宗吗?
而公输孟启呢,他正支起“千里镜”在对孤山进行仔细观察,尤其是那突兀的鼋头。
元春的心狂跳:
他想干什么?独占鳌头吗。不!是独占鼋头。
公输孟启的命令很快就为她揭晓答案。
“靠岸!”
“就停靠在这鼋头之下。”
看来他真的要染指元夏帝国的灵气啊。
第九十五章 独占鼋头
鼋头之下是百丈绝壁,绝壁之下是碧绿的江水。
这里根本就没有停泊的码头,但公输孟启就有本事让三艘快船稳稳的靠在了绝壁之下,鼋头之下。
元春带着深深的忧虑和不安问道:
“你,你是,打算飞上绝壁闯入宗庙吗?”
严如碧抬头仰望着百丈绝壁,现在已是卯时三刻,以她的身手再使用“錾金刻刀”和“无影飞索”,攀爬到山顶怕也要四五个时辰吧。
而国君哥哥,元春姐姐,白涛姐姐,他们都不会功夫,再加上个小喜喜可怎么上得去。
“百灵鸟”也傻了眼:
小冤家,你不是在测试姐的恐高症吧。
“就算是吧。元昊太子都不辞辛劳千里跋涉想牵制陈国,那本王也飞一飞这百丈鼋山染指下帝国灵气。”
“是不是啊,小喜喜。父王带你祭祖去。”
“你们瞧,小家伙笑得好开心呢。”
小喜喜确实笑得很开心。
“你真要从这里上去!”尽管猜中了答案,元春还是忍不住惊呼。
白涛嘴唇哆嗦了几下,元春的惊呼正是她想说的。既然三公主已经叫出来了,她总不能再跟着打退堂鼓吧。
在白涛的心里,离开和上去的愿望是同样的强烈。
“难道元春妹妹能够以帝国三公主的身份让我们进入宗庙?如果那样倒真省事呢。”
他嘴上说着,手里的权杖却没有停下。
元春显然不能,就算是元夏帝君也不能随意编排大祭司。她只能无奈地摇头,望着他调动魔杖,施展开他的魔法。
严如碧看出族长哥哥用的不完全是魔法,还有公输机关。他在升管子,很特别的管子。
直径三寸的银白色管子不断在公输孟启的权杖下升长,一端向下穿过船头深入江中,一端向上直奔百丈高的鼋头。
公输孟启右手执权杖,左手执木棍蘸着江水在甲板上画出管子的相关结构:
中空的管子内部是均匀凸起的螺纹。
严如碧知道这些螺纹不但能够增加管子的强度,还能引导物体上升。因为族长哥哥在管子的底部还设置了叶轮,流动的江水带动叶轮旋转,将推动物体随着螺纹的纹路升高,直至管子顶端。
银白色的管子已经升高百丈,直抵突兀的鼋头。
公输孟启挥动权杖环绕着银白色的管子画出个同心圆,一个莲台瞬间出现。
“来吧,姐姐妹妹们:请进莲花台,直上鼋山巅。绝壁高百丈,鼋头非独专。”
元春一愣,回敬他一句道:
“陛下何须如此谦恭,以陛下的本事独占鼋头也是轻而易举的,犯不着拉着姐妹们去做陪衬。”
公输孟启揉揉鼻梁,颇为委屈地说:
“元春妹妹,天下是有德之人的天下,万民才会幸福。鼋山,原是大鼋神兽的居所,只因其渎职懈怠方被元氏取代。”
“本王以真诚待民,以智慧教化,以敦厚治国。同样可开启公元盛世。”
“四季循环,万物更新。元春妹妹已经领悟到‘春’的含义,就不用再挤兑哥哥啦。”
“请进莲台吧。”
白涛见他揉着鼻梁说到“……以真诚待民,以智慧教化,以敦厚治国……”猛然想起这似乎是“临卦”爻辞。
(“地泽临初九”:坤上兑下。倒数第四阴爻:用真诚政策治民,没有害处。倒数第三阴爻:用智慧去治民,是一国之君必需,吉利。最上阴爻:用敦厚态度治民,吉利。)
他还在摸鼻梁骨……她也顺手摸了摸小喜喜的鼻梁:
左侧三爻天下断为巽,右侧三爻无断绝是乾,六爻结合还是巽上乾下的风天小畜初九卦象。
只是那凹印变得更深触感更明显了。
元春见他二人的动作似乎很有默契,也伸手摸向小家伙的鼻梁,不由得露出惊疑的神色来。
“姑姑。”小家伙叫得很亲热。
“你们……”元春捏着小喜喜的鼻梁不放,公输孟启也把头伸过去,鼻梁挺得高高的。
元春也不客气同时将父子俩的鼻梁一起捏住
良久,她才松开。
“你们俩的不一样。”
“那是自然。本王和王儿境遇不同,卦象肯定不同。小喜喜尚未满周岁,承袭的乃是卫公子风的巽上乾下的风天小畜屯初九。”
公输孟启的解释很合理。
“这么说陛下的就是坤上兑下的地泽临初九。还真是应景啊,元氏宗庙的鼋山灵石厚土在上,大江深泽在下……”
白涛不等元春说完,已抱着小喜喜跨进莲台。严如碧也跟着跨了进去,她虽不懂那么复杂的易经卦象,但她懂坤的含义,更会遵从国君哥哥的吩咐。
元春不再说话,跨上莲台。既然马上就到宗庙,还是让大祭司来驳斥他烧脑的谬论吧。
公输孟启最后一个进入莲台,权杖一挑将张开的莲花瓣全都收拢,把所有人都包裹在白莲花瓣之中。
白莲花顺着银白色的管子缓缓上升。
这下即便是“百灵鸟”有恐高症也不再害怕。小喜喜更是兴奋地拍起胖乎乎的小手儿。
“王儿来,让父王抱抱。”公输孟启将权杖夹在腋下伸出双手,小家伙一下就扑到他怀里。
“唔,王儿乖,父王让莲台旋转起来更好玩,你怕不怕?”
小喜喜眨眨大眼睛,使劲点头。
见小家伙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白涛朱唇紧咬硬生生地把“不要”两字咽了回去。严如碧和元春已一左一右将她簇拥在当中。
洁白的莲花转动起来,越升越高。
脚下碧蓝的江水,头顶突兀的岩石,远方升起的红日,身旁苍翠的绝壁,走马灯似的旋转。
严如碧仿佛看到慈祥的奶奶正撑开伞儿,轻轻转动:来,乖孙女,跟奶奶一起学做一把好伞。
元春闭上双眼,脑子里满是在临河边上,公输元帅搂着她越飞越高的画面:她青丝飞扬,露出耳后殷红的朱砂痣。
白涛的耳中全是父子俩的欢笑声,眼中全是父子俩的身影。公输孟启的身影越来越高大,小喜喜的身影也在渐渐长大:抱着,牵着,并肩……
大江在脚下,红日在脚下,连鼋头也已在脚下。
“你,你们,终于还是来了……”
不用睁眼看,元春都能听出这是大祭司的声音。
大祭司的声音竟然很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会出现似的。当然他的声音中也带着几分悲凉,几分沧桑,还有些许的无奈和深深的愧疚亦或是忧伤,夹杂着一丝解脱的轻松和一丝希望的阳光。
第九十六章 点“主”
大祭司竟然没有生气,似乎也没有族人护卫。
元春惊讶地睁开眼睛,就看见身材伟岸的大祭司站在鼋头的脖颈处,面无表情双眼空洞地望着他们。
现在临近辰时,日头还不是很高,大祭司正对着东南阳光将他的整张脸都照亮。他的脸像木雕面具般刻板、肃穆,双眼却是空洞无神……
好像,好像已经失明。
“大祭司,你的眼睛”元春先发出尖叫,才想起应该行礼。赶紧的躬身施礼。
公输孟启一行也跟着躬身施礼。
大祭司轻轻点头回应,叹息道:
“三公主不用惊慌,老夫这眼睛已瞎了快两年啦,其实也早该瞎的。”
“前几日太子殿下匆匆路过南都,还来宗庙进香的。想不到陈国公的脚程也是这般快捷,直接登临鼋山之巅。”
大祭司这话明显是针对公输孟启的僭越之举,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责备意思,也就是和元昊太子匆匆路过进香差不多,对宗庙的敬意不够虔诚。
公输孟启双手怀抱权杖,再次向大祭司深深鞠躬说道:
“大祭司,小王登临鼋山之举确实颇为冒昧。皆因陈国已拥立陈喜为太子,还望大祭司能成全公子风的夙愿,让小喜喜认祖归宗以正名分。”
大祭司身子微微晃动,他缓缓伸出手中的拐杖亦或是法杖轻轻和公输孟启的权杖上磕了下,簌地收了回去。
“陈国公的权杖好生厉害。公输神器已不逊于大密神君的耒锸神器,天下也该交替……。”
“孟启也是‘启’啊……”
“但愿……”
大祭司接连几句话都没有说完,看他的样子根本就没打算说完。
公输孟启依旧躬着身子,恭敬的说:
“大祭司神明,即使双眼失明却能看得很清晰。”
“陈国公不用给老夫戴高帽子。老夫眼睛虽然瞎可心还是敞亮的。这话老夫也对元昊太子说过,希望他也能早日明白吧。”
“这些年老夫一直生活在黑夜里。白天如黑夜,黑夜如黑夜,日日夜夜不见光明。今天总算是感觉到一丝阳光。”
“来吧,小家伙。你是叫小喜喜,是吧。”
大祭司的手臂很长,像干枯的树干伸了出来。
白涛木然地把小喜喜递了过去。虽然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太辛苦,可当这一刻来临之时她却茫然无措。
也许公输孟启会给她更多主意和支持,但这样的场合下他的出现本就令人尴尬,难道非事事亲为让卫国颜面尽失。
这也不是公输孟启的作风。
该自己面对的事情还得自己面对。
小喜喜就很自然,很大方,他对大祭司眨眨眼,就像和老熟人打招呼似的挥了挥手。
大祭司并没有接过他的意思,只是伸出用两根长长的手指捏住了小家伙的鼻梁。随即喃喃道:
“风天小畜,风天小畜啊。公子之后,王者之储。”
大祭司干涸的眼窝居然浸出两滴滚烫的泪水,空洞的眼神似乎也焕发出一丝生机。
“既然是认祖归宗,还是要进去点‘主’的。”
“都过来吧,地泽临卦已出,鼋山的土地终究会踏上新的足迹。由春伊始,万物更新。”
元春听明白了大祭司的话,跨出莲台登临鼋山。
“《彖》曰:临,刚浸而长,说而顺,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道也;至于八月有凶,消不久也。而今八月已到,陈国公还是当谨慎的好。”
公输孟启深深地向大祭司一揖到底。
“多谢大祭司提醒,小王一定谨记。绝不怨天尤人迁怒无辜。”
“如此甚好,万民甚幸。”
大祭司转身前行。
公输孟启跨出莲台登临鼋山,稍稍驻足向三丈之外的鼋头上望去
鼋头上有一所很小的庙宇,供奉着手握耒锸神器的大密真身。
严如碧也已扶着白涛走下莲台,跟着大祭司向平坝中央的宗庙走去。
平整的地面上是一幅天成的河图。
元氏宗庙并没有想象中的巍峨高大,但处处透出古朴庄重。
公输孟启的目光落在“元氏宗庙”的牌匾上,那四个字的雕刻手法非常的熟悉。
是公输家的手法,怀中的“錾金刻刀”似乎也有了感应……
“哥,‘錾金刻刀’在动。”严如碧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
还未等公输孟启回答,大祭司已经开口解答:
“元氏宗庙的牌匾确实出自公输盘之手。这也是元氏与公输氏的渊源吧。”
“一日之间就有三位身具公输血脉之人同时进入元氏宗庙。这也是奇缘啊。”
元春知道大祭司说的三位身具公输血脉之人其中肯定包括她自己,原本应是姐姐的长公主,今后就只能做妹子呢。
因为公输国君就叫她元春妹妹。是因为她的心智还不够成熟吗?
“今天老夫也太多话啦,还是请正主到前边来吧。”
白涛明白大祭司这话是对她说的,抱着小喜喜来到前面俯首跪下。
面前正中是元密头戴冕冠,手持耒锸庄严端坐的塑像。元夏帝国立国之后追封大密为元密神君。开国帝君元启的塑像端坐于元密的左侧,右侧是第三任帝君少康(元康)的塑像。
三尊塑像之前是第一阶神龛,长长的神龛与塑像的底部持平,分作三级供奉着元氏列祖列宗考妣神主。
在第一阶神龛之下还有第二阶神龛,也分作三级供奉着卫氏列祖列宗考妣神主。
虽然卫氏和元氏同宗同源,分封诸侯之后便不再享用帝国姓氏,但其纯正的血统卫国王室成员仍得以进入元氏宗庙。只是要在牌位上添加“元门”二字。
透过袅袅香烟,元春赫然发现在第一阶第二级上有块牌位上写着:
“先妣元母公输孺人闺名月儿神主位……孝男元少康奉祀”
“影子”的情报是正确的,只是她之前竟完全没有注意到。元春赶紧跪下叩头。
公输孟启自然也找到了先祖牌位,跪下叩头。
严如碧一切跟随族长哥哥行事,几乎就是同步跪下叩头。
大祭司新添上一炷香,低沉而缓慢地说到:
“少主年幼三叩九拜的大礼就免了吧。何况,何况……”
他喘息了好一阵子才继续道:
“公子风未能大婚,且偷,擅自使用‘献祭魔法’已被贬为庶人,不能进入宗庙。老夫身为大祭司在这其中亦有看管不严的过错。”
“今日特为少主破例,望列祖列宗体恤。”
大祭司将一件麻衣披到小喜喜身上,思虑再三又把一件麻衣披到了白涛身上。
白涛心中猛地一颤,但她怀抱小喜喜继续俯身叩头。
大祭司终于请出“神主”
一块高约一尺宽约三寸厚约半寸的木牌,木牌安在长方体的木座上。木牌外面包裹着红绸,系着七彩丝线。
大祭司轻轻地解开七彩丝线,再慢慢地揭开红绸。他做得很小心,因为经他亲手打开的牌位不是国君就是王侯,场面是极其庄重、隆重的,不可能有丝毫马虎。
而这一次没有隆重的礼乐,没有盛大的场面,他却做得更加仔细,从来没像今天这么认真。
因为正是他的失误和纵容才让公子风能够盗用“献祭魔法”,最终断送了公子风美好的一生。
这些年却他一直在为此事而忏悔,白天如黑夜,黑夜如黑夜,夜夜夜夜地忏悔!
以致偷偷地流干眼泪,渐渐的双目失明。这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幸而今天公输孟启带着小喜喜登临鼋山认祖归宗,也算是对公子风的一点点报偿吧。
他的儿子现在是陈国的储君,将来的国君。
必须认可小喜喜的身份,那是真正的王室血脉。能够让他名正言顺的君临天下。
大祭司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点自己的罪孽。
红绸一点一点的揭开,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小喜喜没有哭也没有闹,一直趴着身子。白涛只感觉两股热乎乎的暖流从他的小脸蛋上滑落过她的手臂。
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任由其滚滚奔涌。
湿了衣襟,湿了麻衣,湿了宗庙的地面,也湿了宗庙的香烟。
红绸终于揭开:
先父元门卫公讳风老大人之神主位
其中的“神”字少写了最后一“丨”,“主”字少写了最先一“丶”。
这缺少的一“丨”一“丶”必须由孝子的鲜血来完成。
这就是点“主”仪式。
大祭司忽地抓住小喜喜的中指,干枯的手掌一抹就将小喜喜的中指刺出血来。
小喜喜浑身颤抖了下,止住了泪水,任由大祭司牵着他的手指以指代笔,以血带墨填上“神”字最后的“丨”,点上“主”字最先的“丶”。
这时,白涛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小喜喜抱得更紧,让他完成点“主”仪式。
当然,完整的点“主”仪式,还要补充完成“卒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寿终”。其中的“年”字会少写最后一“丨”,“月”字会少写最后一“一”,“日”字会少写中间一“一”,“时”字则少写最后一“丶”。
可大祭司知道遭“献祭魔法”反噬的人是没有死期的。
永无死期,永无转世……
第九十七章 “大陆铁计划”
公元3年4月21日。
这一觉巫念在公输孟启的梦里直睡到巳时才醒来,过多的睡眠似乎并不是件好事,感觉整个人都是昏沉沉软绵绵的。
“怎么样?安神医,帝君的身体还受得了吧。”
安道然的面色有些凝重,一只手搭着公输孟启的脉门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已扒拉开帝君的眼皮,瞪起绿豆小眼骨碌碌地仔细观瞧。
“帝后娘娘请用金针刺陛下头额后面的风池穴,刺入三分即可。”
田点点闻言,两枚金针已迅速准确地刺入公输孟启的风池穴中。
“嗯。”
昏迷中的公输孟启短促的呻吟了声。然后又继续昏睡。
二位帝后皆惊疑不定地望着安道然,不知这声呻吟是喜是忧。
安道然松开公输孟启,捋捋山羊胡子慢慢说道:
“帝后娘娘,看来用增加睡眠时间加快陛下回忆的法子也不是不行,但不能增加得太多,不宜超过八个时辰。最好是晚间六个时辰加午后两个时辰的方式。”
“啊!难道这次长时间的回忆影响到陛下的身体了吗?”巫念着急地问。
安道然连忙摇头,说:
“哦,没有。陛下就是有点累。”
“那一声‘嗯’的呻吟是怎么回事啊,陛下很久没有发声了吧。”田点点问。
“哦,陛下长时间卧床,体内气血循环终归是要慢些。刚才帝后娘娘金针刺穴激励陛下气血涌动,发出声音乃是正常反应。”
巫念略微思忖问道:
“陛下的身体护理保健平时一直是神医和兰妃在负责吧。”
“是的。兰妃的‘兰花指’和‘兰花结’用于推拿调理效果不错对陛下的气血运行很有裨益。”
“尤其近日,西路集团军送回的伤员较多,末将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啊。”
“那神医的意思是可以将陛下的护理保健全部交给兰妃负责。”
“可以。而且还可以适当增加推拿的力度。陛下毕竟是吸吮过龙血神物的。”
田点点瞟了眼巫念,说:
“难道姐还是不放心兰妃。那就让沈姐姐在旁边看着呗。就怕沈姐姐若是看到他俩弄出啥花样来,忍不住会……”说着她坏笑着比划了个切除的手势
“咔嚓。”
巫念也笑了。
“好。陛下的护理就交给兰妃和沈姐姐。安神医也有更多的精力治疗受伤的将士。”
唉,刚刚才在梦里摆平了三只鸟,一定不能再让春兰、桃花弄出新花样。
既然增加睡眠时间的办法行不通,巫念也适应了梦境和现实的转换,就抽出多余的时间关注下公元帝国最近的战况吧。
“影子”发回的情报显示西洲三国东征的决心并未动摇,反而变得更加积极。
他们选拔出新的联军统帅:
古利特。
虽然古利特只是丹西陆军的一名准将,但他提出的“铁柜”突袭战术得到了军方的一致认可。在他参与指挥的全歼七万东月**队的“蒙桑特战役”中,联军只付出了阵亡五百余人的代价。
连一向高傲的“红鬼费伦”都对古利特赞不绝口。
因为他们都是强调机械化火力打击战术的积极推动者。他们推崇的战术核心就是:
机动!火力!
快速的机动!凶猛的火力!
为此,古利特提议新式的“铁柜”前方装备105mm火炮,将之前的60mm火炮拆除,拆掉内部的手动转管机枪,只留一挺机枪放到指挥塔上。
为提高机动能力,将全部装甲钢板都换成6mm厚以减轻重量。
改装后的新式“铁柜”全车只需8人,战斗全重降低到15吨。速度增加到40公里/小时,行驶里程基数也增加到120公里。
105mm的火炮有效射程达3公里,炮火覆盖面积更大。
6mm厚的装甲虽然很薄,但在重点部位加装有10mm厚的附装甲,防护能力并未降低。
关键是公输军团根本就没有射程达到3公里的武器。
预埋的炸药似乎可以不受距离限制,才能在西风口给予“三西联军”重创。
古利特认为这纯粹是指挥官战场指挥太保守所致,联军本就应该在进入峡谷之前进行火力清扫。
即使是60mm的火炮射程也有2公里。既然预料到雪崩的可能,完全可以让工兵堆起临时挡墙,挖出壕沟,消除雪崩的影响。
炮弹虽然金贵,可士兵的生命更宝贵。完全没必要鲁莽冒进。
这点“红鬼费伦”就做得很好。
针对公元大陆西部地广人稀缺乏补给的情况,古利特向维利娅女王呈上联军稳步推进,铁轨机车同步跟进的:
“大陆铁(路)计划。”
联军每天正常的推进速度保持在100至120公里,横向展开至少50公里。用20到30天的时间推进到公元帝国帝都。
铁轨的铺设跟进的速度起码要达到每天50公里。甚至更多。
这样在两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三西联军”就将贯穿公元大陆。同时铁轨也将在这个夏季完成大陆西部的铺设,避开寒冷的冬季。
而在接下来的半年乃至一年的时间里,西洲的铁轨将遍布整个东方大陆,全面完成“大陆铁计划”。
东方大陆就是西洲的乐土,女王陛下的乐土。
古利特的“大陆铁计划”很快获得了西洲三国的认同,尤其是丹西国。
维利娅女王承诺:
丹西国愿意提供“大陆铁计划”中70%的铁轨和机车,只占有50%的股份。恒西国,西月国自然是非常欢迎。
虽然最终的利益分配方案还在讨论之中,可计划付诸实施却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现在西洲的钢铁产量和军火生产能够支撑古利特的“大陆铁计划。”
真正欠缺的应该就是人力,是劳工。
因为铁轨是铺设在稳固的路基上的,有的地方可能还有架设桥梁,开凿遂道。整个“大陆铁计划”至少需要三百万至五百万人工。
西洲三国生产钢铁和军火也需要大量的人工,不可能有多余的人工来铺设这条铁路。
古利特也给出了解决方案:
大陆西部的岳凉两国,包括北部的纪国对公元帝国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诚服,他们都是元夏帝国传承下来的老牌诸侯强国,不过是迫于公输军团的淫威不得已而签订了《丁酉协议》。
而今,“三西联军”可以解放者的身份将岳凉纪等国从公元帝国的控制下解脱出来,让他们站在西洲三国一边。
东方大陆有两千多万人口,仅岳凉纪三国就能贡献百万劳工。只要“胡萝卜大棒”的策略得当,实施“大陆铁计划”的人工完全可以在大陆上解决。
用东方大陆很通俗的话来说就是:
将他们的骨头榨他们的油。
第九十八章 ?“元”
这个古利特不简单啊!
如果按照他的这个“大陆铁计划”稳步推进,大安山的防御将失去作用。公输军团根本无法抵挡“铁柜”集群的进攻。
巫念皱起眉头凝望着田点点,问:
“你的三个参谋部对此可有良策?”
“良策?”田点点摇头苦笑说:
“现在公输军团的火炮有效射程最远只能达到2公里,而且数量还很少。赵良、路还有最精良的工匠都调去玛雅家主的摩南岛,火器的制造能力严重下滑。”
“硬碰硬公输军团是绝对扛不住‘三西联军’的。”
巫念曲起手指轻叩桌面,轻轻点头。
“联军火力强悍还稳扎稳打,辎重补给也采取铁路机车运送。看来咱们是该搬家啦。”
“你估计这个古利特什么时候能够兵临帝都?”
田点点嘴噘起老高,很不甘心的说到:
“‘影子’的情报说西洲三国已经在制造新式‘铁柜’,好像还改名叫‘铁甲’了。首批‘铁甲’应该在八到十天运抵夏港,按照古利特计划的速度,最多还有一个月就将兵临帝都。”
“咱们撤退到‘岱严关’需要多久?”巫念补充了句:
“我是说全部,从曹国、徐国开始,包括全部百姓一起撤离。”
田点点的忧虑已全部写在脸上。
“照军棋推演的速度二十天是没有问题的。可百姓的撤离存在很大的变数,百姓们深信公输军团是不败之师,公输帝君更是一代神君,所以……”
巫念明白田点点的忧虑,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了个“元”字。
田点点很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巫念握得紧紧的。
“你确定要让她来背这个锅。”
巫念坚决地点点头。
“这样,元昊那边也更好实施‘狐假虎威’,把‘大陆铁’修得坚不可摧。”
“唉,就是不知道陛下会怎么想,他能知道咱们这些女人的付出吗……”
“他会知道的!他若是不知道我便在梦里告诉他。”巫念非常肯定地回答。
“还有,你把‘大陆铁计划’已经发给玛雅家主了吧?”
“嗯。玛雅家主的担子可不轻啊。‘联合舰队’最多只要十天就能抵达摩南岛。她要忙着应对。”
“还要炼化星灵矿石,建立起公元帝国的重工基地,全力发展矿产、橡胶、钢铁、舰船等产业。还要指导‘黑虎掏心’行动成员。”
“摩南岛就像个‘磨难岛’。”
巫念听着都头疼,随口大发牢骚:
“都怪陛下,非要依从当地土著的发音‘摩南’来给这岛命名。‘摩南’,‘摩南’,就真的那么重要。”
其实她心里明白,“摩南”确实很重要。因为当地土著人所说的“摩南”就是橡胶。
一种具有战略价值的自然资源。
正是利用橡胶作为密封材料,公输孟启造出的“蒸汽二号”才能成为当下最快的蒸汽船。
田点点没理会巫念的牢骚,她已经在第一时间将“大陆铁计划”发给了玛雅。
在玛雅去到摩南岛后,帝都与摩南岛两地之间的直线距离也已超过3500公里,其中近一半是在茫茫大海之上,即便是机关鸟也要近40小时才能将消息送到。途中要经过二十多个中继点。
“陛下该写字了是吧。”田点点轻声提醒道。
巫念恨恨地站起来,向后殿而去。
……
公元3年4月21日午后,昏迷中的公输帝君在继前几日写出“念(多两‘丶’)”,“岱”,“丨丨”,“主”后,今日写了个:
“元”
对于这个“元”字二位帝后未做过多解读,仅由长公主元春向朝中几位重臣做了简单展示。
但到了傍晚的时候,整个帝国的风向标就起了变化。
无数的小道消息趁着昏暗的夜色笼罩在大陆之上:
“据说帝君今天直到午后才迟迟写出个‘元’字,情况似乎不对劲。”
“‘元’字?元夏的‘元’?”
“可真是聪明人啊!听说是‘元’字立马就想到元夏。”
“听这话的意思,元夏还有点戏……”
“岂止有点,‘元’字拆开可是‘二儿’,有两个呢。”
“两个,元昊、元春。”
“尤其是元春,趁二位帝后一个忙于召唤帝君,一个忙于东西战事,她以长公主的身份已完全把持着朝政。连,连季尚书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嘿嘿……”
“这事可千真万确,前日二人就当着帝君,当着众臣,在乾元大殿上手拉手呢。”
“元昊太子也不错啊。守住卫国宗庙根基,听说已经悄悄去了西边,联络岳凉等元夏旧部。”
“西边不是在打仗吗,公输军团好像还胜利啦。”
“胜利?拉倒吧。公输军团的西路集团军差点就全军覆没,参谋都死啦好几个,没死的也全跑呢。”
“司令耿晨都逃回帝都了,两条腿能不能保住还难说。”
“乖乖,公输军团以前不是很厉害吗!”
“厉害。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吧。”
“也不是啊,西路集团军三年前就打过败仗,那时的司令叫郭狩好像。”
“就是。听说郭狩现在又在西部活动,和元昊暗中联系上啦。”
“还有最最神秘的公输家主的老巢玛雅岛都被攻破啦,狼狈地逃去了什么磨难岛。树倒猢狲散咯。”
“看来元夏的千年根基还是深厚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公输家祖宗十八代都是元夏的臣民,偏偏要投机取巧仗着机关之术僭越夺权,都忘了老祖宗的诅咒:机关术再厉害也必缺一门!”
“有道理啊,不然怎会被天雷所劈至今昏迷。”
“昏迷,怕是已经……”
“那咋办?”
“听说二位帝后都准备逃离帝都啦。”
“逃离?”
“是啊,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消息可靠吗?”
“嘿嘿,别忘啦帝君的后宫可不止二位帝后,消息可是宫里传出来的。”
“不出三日。公输孟启必定逃离帝都。嘴上莫**位不牢啊……”
各种传言不胫而走,传播的速度可不比机关鸟慢。
……
维克多的“发掘者”们刚刚临近西京就听到此类传言。
马归途躬着身子恭敬的望着维克多,拉了拉他那对大大的招风耳,问:
“院长爵士,马上就到西京城啦。咱们要不要联系太子确认下这些传言?”
他现在学乖了,知道一切行动都得听维克多院长爵士的,不然全都是废话。废话说得越多越让维克多怀疑他。
唯一的好处就是能让他的西洲语言更流利些。
“我们赶路,不惊扰任何人。”
维克多说得底气十足低沉威严。
他至少能确定传言之中关于玛雅和玛雅岛那部分。
玛雅岛是被攻破,可又被玛雅带人夺了回去,她还带着星灵矿石去往摩南岛了。
这消息可不是传言,是西洲的间谍组织传来的确切情报。
这说明公输孟启果然还藏有星灵矿石,可惜玛雅那份他是赶不上呢,多半已是“联合舰队”的囊中之物。
派瑞德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可是“红鬼费伦”的推荐人。
如果玛雅岛存有星灵矿石,公输孟启的帝都也应该有吧。维克多可不想再失去机会。
他看到马归途正冲着弗莱切用兽皮包裹着的双脚非常无奈地耸耸肩,眼里全是歉意:
弗兄弟,没法子啊。看来你这脚还得包几天,不是哥不兑现承诺,是维老大不允许啊!
“这附近能买到靴子吗?”维克多终于发话了。
“能啊!”马归途兴奋地蹦起来。
这都到西京城边上啦,全都是他熟悉的地方,别说买靴子就是买鞋子、孩子,他也能找到卖家。
维克多将一枚金币抛给马归途说:
“去吧,就买两双。”
“不用吧,我答应……”马归途本想说他答应送弗兄弟两双靴子的,但院长爵士凌厉的目光让他把后面的话都掐住了。
“可,可这金子能买二十双都不止呢”马归途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下院长爵士。
咱凉国的东西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这是女王陛下发行的金币。就买两双!你们俩一起去。”
“哦。”马归途明白不能违抗院长爵士,带着弗莱切向前边的一处毡房走去。
温斯特和洛克紧随其后。
马归途现在才明白维克多说的“你们俩”原来是他们俩。
阴魂不散的家伙。
都快到毡房门口了,弗莱切也没见着陈列靴子的橱窗或者货架,哪怕是一个地摊也行啊。
可毡房前就是大片的草地,旁边拴着几匹马还有几头牛。
如果不是有一位大婶在挤牛奶,有两个淘气的小男孩在旁边打闹,弗莱切估计他和马归途将会被洛克这块岩石挡住去路。
当然,还有温斯特的旋风。
马归途径直向毡房门口走去,他指着门帘上悬着的一条兽皮对弗莱切说:
“瞧,这家就是卖皮货的。”
哦,弗莱切明白啦,原来这里的人是在家里做买卖。
门帘上的兽皮子条就像是个门把手摩挲得铮亮,下边还有两个小铜铃。
马归途抓着兽皮子条叮叮当当摇了几下,就听见屋里有咳嗽的声音,于是,撩开门帘就走了进去。
弗莱切稍稍迟疑,已被巨大的岩石带着旋风推进了毡房。
屋里的空间不大,一把年纪的老爹戴着个皮帽子坐在地毯上,正专心致志地制作皮靴。见有人进来略微抬头瞄了下,又继续手里的活计。
老爹身前的地毯上摆着十几双大小各一款式不同的靴子,墙上还挂着皮帽子、皮袍、皮囊等皮货。
“来吧,弗兄弟,找两双合适的喜欢的靴子。”马归途热情地招呼,仿佛这就是他自己的家一般。
见马归途这般热情,弗莱切也不再拘束,挑选了双靴子坐下来除去脚上包裹的兽皮准备试试。
老爹瞄了眼弗莱切生满冻疮的双脚,苍老的目光中透出几分伶惜,他在身旁摸索了一阵子找出一只羊角,又翻出两块柔软的麂子皮递给弗莱切说:
“拿去吧孩子,把羊角里边的药膏涂抹在脚上再包上麂子皮,冻疮很快就会好的。天气已经开始暖和啦。”
“谢谢!”弗莱切接过羊角和麂子皮,浑身上下摸了摸却找不到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马归途把维克多给的金币交到老爹手里说到:
“就是。天气开始暖和啦,马儿们都会跑去更远的地方。这是丹西女王的金币,我们要买两双靴子。”
老爹接过金币掂了掂,沉甸甸的感觉。他再次抬头望了望四人:
马归途是熟悉的凉国人装束;弗莱切的面罩摔掉后也没再蒙面,露出一张略显稚气的脸;而温斯特和洛克依旧裹着斗篷蒙着脸。
弗莱切很快挑选好了两双靴子,因为老爹的手艺太好啦,只要能把脚塞进去就特别的舒服。他依照老爹的吩咐,抹上药膏包上麂子皮,穿好靴子站起来向老人家深鞠一躬表示感谢。
然后转身快步走出毡房。
他觉得冰冷的岩石和凛冽的旋风杵在那里是对老爹极大的不尊重,甚至是一种威胁。
望着弗莱切穿着新靴子踏着轻快的步伐跑来,维克多老远就感受到小伙子那份愉悦的心情。
“嘿,年轻人,感觉不错吧。”
“是的。院长爵士。那老爹还给了我这个”
弗莱切把装满药膏的羊角和一张柔软的麂子皮递给维克多。
虽然老爹给了弗莱切两张麂子皮,可他舍不得全用一分为二包在脚上,也就还剩下一张。
“嗯。”
维克多把药膏凑到鼻尖前嗅了下,然后把羊角和麂子皮还给弗莱切说:
“好。现在可以赶路啦。到渡口还有多远?”
他后面一句话显然是问马归途的。
“阁下若是急于走水路渡口倒是不远,也就四五十里路。但这段河道水位较浅只能乘坐羊皮筏子,一个羊皮筏子能做七八个人速度也不快。小的建议到白川口再坐船,能直达帝都的。”
“你说的白川口还有多远?”
“有五百多接近六百里的样子。”
即使知道准确的距离马归途也说得含糊些,有机会再绕下道。
“那就去白川口。你马上带布莱顿队长去买马,每人一匹。”
凉国有辽阔的草原,也有无数的骏马。这个布莱顿队长是知道的,他把腰间的袋子拍得哗哗响。
马归途听出那是金币的声音。
院长爵士咋突然开始显摆呢?
维克多的显摆是有想法的,他开始刷存在感,就是要让大陆的百姓知道:
西洲人来了!他们是带着女王的金币来的,他们将带来新的希望。
公元帝国已经开始颤抖啦,越是害怕隐藏的东西就越容易暴露出来。“元”字只是导火索,它将引起一系列的爆发。
传言并不都是空穴来风。
第九十九章 摩南岛
90万平方公里的摩南岛是南洲第一大岛,就像个朝向北的大元宝。公输孟启任命朱有珠的三个儿子:朱烟,朱灶,朱炼,分别为摩东、摩中、摩西三地郡守,负责经营管理摩南岛。
朱家的人对海外一直抱有浓厚的兴趣。
经过公输集团三年的建设,已将摩南河北端的“摩尔港”建成一个巨大的海港。岛上的总人口已超过七万,一半是南洲的腊索人人,另一半则是公输集团的人。
而公输集团的人中有超过三分之二是来自东桑,其他的则来自玛雅岛或是公元大陆。
最近,摩南岛上人口是大量涌入。先是村上树带来的东月国流亡人员两千余人。而后“蓝级”船队一下送来两万六千多人。
玛雅,巫丞尊,倪友亮,赵良,路,约翰,包括被俘的迈斯洛和苏特,都一起抵达了摩南岛。
岛上的人口迅速达到十万。
这其中最为兴奋的依然是百科学院的六千多优秀学员,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经过两千多公里的航行颠簸居然不感觉到疲惫。
既然如此,玛雅也就立即展开工作:
炼化星灵矿石。
让这些优秀的学员亲眼见证公输帝君的神奇之源,魔法之源。
时间紧迫,玛雅已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研究更先进的炼化方法,她只能使用西洲人粗放的提炼方式:
生铁浇铸剥离法。
这个办法最先是“金石仙尊”金磊鑫想到的。
为了缩短熔化玄铁疙瘩的时间,“金石仙尊”建议公输孟启将玄铁疙瘩变成细小的颗粒或者粉末,使其受热更快是缩短熔化时间的最好办法。
可“金石仙尊”奈何不了玄铁疙瘩,不能把它弄成颗粒或是粉末。于是,公输孟启便让人送去一包玄铁粉末。
“金石仙尊”与“火龙仙尊”试了几次,时间虽有缩短但不尽如人意。
最后“金石仙尊”在玄铁粉末中添加了更容易燃烧的硫磺、硝石等粉末,希望以内外夹攻,同时燃烧的方式来加速熔化。
结果
多种粉末在金石鼎中剧烈燃烧发生爆炸。
“金石仙尊”金磊鑫,“火龙仙尊”符祝融在爆炸中牺牲。
“火焰尊者”路重伤,幸而得到青峰寨的抢救才保住性命,失去了两根手指。
“三仙洞”未能炼化星灵矿石,却无意中造出了火药。
但公输孟启认为先将矿石粉碎再炼化的思路是对的。玛雅也同意这个办法。
可星灵矿石是个顽皮的家伙,一个个矿石西瓜感觉有些柔软,可玄铁刀也没法切开;金刚锤也不能砸破。
真的是软硬不吃。
想想也是,当初玛雅把它们从几百米的高空扔下来把采石场都砸成了养鱼塘,但矿石西瓜全都完好无损。
星灵矿石的破碎方法几乎让公输孟启走入了死胡同。
直到在玛雅岛上熔铸火炮炮管进行精加工,他才突发灵感想到粗暴的熔铸剥离法。
处于铁器时代的公输孟启能想到的最高温度就是冶炼生铁的温度,高温有可能让星灵从矿石中析出。如果不能,就用熔化的生铁熔液把星灵矿石包裹起来,冷却后再把矿石球表面的生铁剥离下来,粉碎、提纯,最终获得纯净的星灵。
公输孟启和路在摩南岛试验了这个办法,证明生铁熔液确实能够剥离星灵矿石。
但玛雅否定了他的做法。
她认为这绝对不是星灵矿石正确的炼化方式。这种粗放的方式对星灵矿石就是一种亵渎。
但后来西洲人在盗取公输孟启的星灵矿石后就是用的这个办法提炼出星灵的。
西洲人能够获得火药和“生铁浇铸剥离法”都全靠一名叫“美杜莎”的女法师。正是因为她和路的凄美情缘让西洲人得偿所愿。
西洲人唯一的贡献就是利用离心原理,将剥离下来的沾有星灵矿石的生铁破碎成极其细微的粉尘,在最后的炼化中提高了星灵的获得率。
达到:
千分之二。
即,一千克矿石提纯两克星灵。也就是两微阿的水平。
可卡罗德对玛雅说过,这批矿石的纯度在百分之三十以上。
也就是说如果是在基地那帮老家伙手中炼化,获得率就应该达到:
千分之三百。
一百五十倍的差距让玛雅不能接受。
可现在“影子”传来的消息是:
维利娅女王已经同意“联合舰队”司令官派瑞德改变计划,先进攻摩南岛夺取星灵矿石。
“联合舰队”所在的泥煤岛距离摩南岛只有3800公里,即便他们传递信息的速度比机关鸟慢一点,也最多就是差个一两天的时间。
那么不到十天,“联合舰队”的炮弹就能落到摩南岛上。
玛雅不得不用亵渎的方式来炼化星灵矿石。
千分之二的获得率总比百分之百地落入敌手要好,而且还要搭上摩南岛十万人的性命。
她非常清楚热武器的恐怖。
要用“生铁浇铸剥离法”炼化星灵矿石先得炼出生铁。还好这项工作早在公输孟启第一次航海时就在摩南岛开始,因为摩南岛,还有周边的图南,亚南都有品位很高的铁矿石。
只是土法炼制的效率不高,炼出的钢铁基本上都用在了南洲的建设中。
不过当玛雅决定将帝国的工业基地设在摩南岛开始,朱烟就已为公输家主准备好百吨生铁,足够她用来剥离星灵矿石的。
想到要用剥离这种粗放而残忍的方式来炼化星灵,玛雅心里实在是堵得慌。
在从玛雅岛来摩南岛的航程中她就和赵良、严传旭等几位顶尖的机关高手反复讨论,怎样才能提高星灵的获得率。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
密闭。
摩南岛有的是橡胶,它们是最好的密封材料。可以把从熔液包裹,剥离粉碎,熔化提纯的整个流程都密闭起来。
玛雅知道这样会有一些效果,但不会有根本性的改变,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不过赵良等人根据玛雅讲述的原理,经过反复试验精雕细琢,在航行途中就制作出了离心粉粹机,密闭箱等模型。
到达摩南岛后,玛雅只需动用“黑装置”把模型转化放大到实用大小就立马可以开始星灵矿石的炼化。
经过十个小时紧张、谨慎的操作后,一个三十千克的矿石西瓜炼化完成,提纯得到一百五十克纯净的星灵。
获得率达到:
千分之五。
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成绩,因为西洲人直到炼化后期也只能达到千分之三的获得率。
玛雅勉强算是得到一丝安慰,她让严传旭带着“黑虎行动”成员负责接下来的炼化工作,而她还要指导赵良,路等人开始建造新式的炼铁高炉,试制威力更大的硝化炸药……
玛雅和公输孟启不同。
公输孟启可以把成熟的理论,奇妙的构思,直接付诸行动,通过试验通过“指间动方寸,掌上舞乾坤”做出成品。
比如:机关马。
而玛雅只能提供理论支持。她更像一名智者,一名导师或者是超时代百科全书,拥有无穷的仙术科技,可动手操作则必须由赵良,路等人来完成。
这也要求赵良,路等人要有像公输孟启一样高超的悟性才能够和玛雅形成相当的默契。
事实证明每个人的悟性还是有差异的。
幸而现在玛雅手中有比公输孟启多出十倍甚至百倍的星灵,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弥补设计和制造中的不足。
在这一点上西洲人就做很得不错,他们非常珍惜星灵的使用。绝不把用星灵来制造或复制已知的,成熟的产品,而是用在设计和探索的最前沿。
比如:
舰炮,火炮的炮管对钢材的材质,制造的工艺都有极高的要求,成品的优质率最多在百分之十左右。
如果能够挑选出一根优质炮管再用星灵复制,那么优质率肯定是百分百的。
可西洲人绝不这么干。
他们宁可花更多的星灵去分析优质品的成因,去改造冶炼高炉,去改进加工机械。因为他们明白一个道理:
工业化的优势就是量产。
星灵不是工业品,无法量产得到。
西洲人先进的工业意识促成了他们先进的科技意识。
在他们眼中星灵是科技的超级助推剂,但还不能取代科技的位置。科技只需进步一点点,工业就能将其无限放大。
虽然星灵的作用让西洲三国从弱小变为强大,甚至凌驾于公输军团之上。但他们清醒地认识到要想永远压制公输军团,不能光靠星灵,得靠科技。
用先进科技制造的武器就能打败公输神器。进而征服公输军团,征服东方大陆。
玛雅曾天真的以为西洲能够借助星灵的作用,让塞蓝星球跨越工业扩张、殖民扩张,没有战争,没有污染,直接进入到理想的现代文明。
他们叫嚣的“平等,博爱”都是虚伪的面具,骨子里都是嗜血的怪兽。造出的都是钢铁堡垒,铁甲怪兽。
逼迫她也要以近乎亵渎的方式粗暴地炼化星灵。
公输孟启说过,仙术科技是一把双刃剑:
不能控制的神器很可能成为凶器。
玛雅现在要把真正的神器控制在公输军团的手中,对抗、打败仗着船坚炮利肆意横行的侵略者。
让“大陆铁计划”见鬼去吧!
从帝都到玛雅岛,从玛雅岛到摩南岛,巫丞尊几乎无时无刻都陪在玛雅身边,亲眼见证到玛雅家主的神奇之举:
缩地成寸,日行千里的神仙之术;变身智慧与战争女神,披坚执锐圣光闪耀,左手挽盾右手持矛,让恶龙俯首脚下;一展歌喉唤醒雇佣军团直接击败西洲魔法师;还有比肩女蜗娘娘的造人之术。
而今更在摩南岛上大显身手,炼化神奇星灵,指挥建设冲天高炉,发出天雷怒吼……
玛雅家主的仙术绝对可以超越公输神君,这几乎就是所有人的共识。
如果公输孟启可以称为神君,那玛雅同样可以成为神灵。
就从摩南岛开始,我巫丞尊将竭尽全力把玛雅推上神坛!塑立玛雅神像,建起玛雅神庙。
而我巫丞尊则是玛雅女神的首席大祭司。
……
对于巫丞尊的这一想法从二位帝后到朝中群臣,全都无一例外地表示赞成,极力支持。
巫念甚至想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睡梦中的公输孟启。
他们又开始“入梦”啦……
第一百章 古 不 从
回溯的梦境在元夏大陆继续:
公输孟启将不满周岁的陈喜(小喜喜)立为陈国储君,并带陈涛(白涛)母子登临鼋山,进入元氏宗庙认祖归宗。
这事瞬间传遍元夏大陆。
尽管卫国王室发声极力否认此事,但大祭司却坦言:
陈喜确实是卫公子风的儿子,已在宗庙完成点“主”仪式,将其父牌位请回陈国供奉。
言外之意此举并不违制,孝子为先父点“主”天经地义,卫公子风虽被贬为庶人,但依然是元门卫氏血脉,其子陈喜当然可以传承。而陈喜将其父牌位请回陈国供奉也符合情理,公子风入不得宗庙,由儿子在陈国供奉与卫国可以说毫无瓜葛。
说一千道一万,有陈国、卫国的万民认同,有公输孟启这个强大的义父做后盾,没人能把小喜喜怎么样。
这样的结果却令刚刚在虞国展开游说的元昊极为尴尬、极为被动。任凭元昊许下多大的承诺,任由他哭天喊地大呼“礼乐崩坏”,虞国朝廷皆无动于衷。
何况公输孟启还通过岱国兵马大元帅恭亲王田石传话虞**方:
若虞国船只进入玛雅岛百里范围之内即视为挑战。必以护航舰攻击!
护航舰是什么虞国人还不清楚,但他们不敢向公输军团挑战。
元昊在虞国的挑唆彻底失败只能灰溜溜的返回帝都。
返回帝都有两条路径:
一是向东原路返回经“石虎关”进入岱国往临湖过江都回帝都。这条路有一半都是在公输军团的范围内,他可不想去触霉头。
还有一条路就是向西过“飞沙关”进入凉国再经徐国回到帝都。这条路一来可以避开公输军团,二来还可以去凉国碰碰运气,看看凉国对公输孟启是怎样的态度。
这也是他之期计划的路线。
于是,元昊太子带着仅有的两名随从马不停蹄地向凉国前进。
不懈的努力终究会带来收获,元昊在进入凉国后得到一个不算是好消息的消息:
凉国国师二驸马古不从打西洲云游回来啦。
古不从还带来了西洲的马戏团,在西京城表演引得围观人群水泄不通。
马戏团有什么特别的吗?元昊决定去见识下西洲的马戏。顺便探探古不从的口风。
元昊和古不从是认识的,也仅仅是认识而已。
他觉得古不从是一个很难相处,怪异得让人可怕的家伙,会神经质地发作,干出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来。
而古不从的“离魑邪术”更是恐怖的根源。
这或许是对付公输孟启的一个法子。
元昊早已没了驯服公输孟启的想法,可他给予公输孟启那么多把小狼崽养成了白眼狼。
狼子野心还在继续膨胀,把陈国轻易地就送给一个私生子,而觊觎着帝国的权力。
想要正面打败这只恶狼是不可能的。
暗算呢……
元昊清楚的记得上一次来凉国在四王子府中做客,其间还有几位王子也在。大家喝到酒酣耳热之际,四王子突然蘸着酒水在托盘上写下:
古不从
三个字。然后挥刀将托盘劈成两半。
元昊当时就吓尿啦,赶紧跑去茅房。然后就听见堂上惨呼声不断传来。然后他在茅房躲了半宿,挨到天明才被侍卫给拽出来。
而后狼狈不堪地逃回了帝都。
元昊当时就发誓再也不到西京城,再也不进凉国去。
可而今他还是来了。
因为元昊发现自己手中已没有任何资源,现在别说是和公输孟启对,就算是曹国世子也比他腰杆硬。人家是西路集团军司令耿晨的朋友。
曾经的西路集团军郭司令倒是和他结义金兰。结果呢,那混蛋兵败“白马关”,被公输孟启撤职之后竟然带着锦鲤儿跑啦。
有消息说是跑去凉国贩马了。也有消息说是逃回了纪国。甚至有消息说是藏匿在帝都。
但元昊已无心去核实这些消息,也难以核实。
公输孟启发起的银币战争席卷了帝国大量的财富,“傩门”的开支已捉襟见肘,他可不想再花冤枉钱去找一个酒囊饭袋。
元昊忽然感到很孤独。
孤独不是因为你身边的人少,而是了解你的人很少。亦或是你了解的人也少。
古不从也应该是孤独的吧,元昊对他还是有一些了解:
古不从本名胡从,是绿林道上总瓢把子胡庆爷的长孙。却也是个无法无天的混账。竟干出杀父弑母之事,被胡庆爷逮住后废去武功关押在凉国东南的乌素沙漠之中的流沙谷。
那时胡从才二十岁。胡庆爷也是念他年轻冲动,希望他能浪子回头。谁知这家伙死性不改,花言巧语诓骗守卫得以逃出流沙谷,遇到一名西洲法师练成“离魑邪术”。
此后,胡从更名为古不从,投入凉**中屡立战功,晋升为百夫长。后率百人小队袭击曾经关押他的流沙谷沙匪老巢大获全胜,还救出了凉国国君的妹妹长公主:马伊莎。
马伊莎公主对古不从颇为赏识,委身下嫁让古不从青云直上成为凉国驸马。
然而其暴戾的本性又再次爆发,十年前杀掉马伊莎公主继而强娶国君之女,也是马伊莎公主的侄女马格曼。因为古不从的“离魑邪术”相当恐怖,凉国王室根本奈何不得他。
从此古不从自命二驸马,还被授予国师的头衔。不过他这个国师也仅仅是个头衔,凉国不敢把更多的权力交到他手中。
幸好古不从对权力的**不是很强烈,他更醉心于将西洲的法术和东方的功夫结合起来,运用到“离魑邪术”中。
据传他的“离魑邪术”施展之时能将自身化为虚无,于无形无影之中杀人百步之外。
反正那次在四王子府上元昊没见着古不从,但有消息说四王子为了对付古不从厉兵秣马在府中潜伏着上百名高手。
其中“千里不留”排名前五的杀手就有三人。
结果,连古不从的影子都没看见,在座的五名王子全部被斩首,潜伏的高手也损失不少。
尤其“千里不留”的三名顶尖高手也没砍了脑袋。
以致原本排名第五的顾老头,上升成为数一数二的领军人物。
第一零一章 马戏团
西京城与其他诸侯国的城池有很大的不同,除开核心部分的王城外是没有城墙的。而凉国的王城更像巨大的城堡。
游牧民族自由奔放的天性使得所有的建筑都比较分散,加上他们把交易买卖都放在家里的传统,所以道路就显得特别的宽阔。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广场。
最大的广场就是王城东边的日出广场。
日出广场大致呈圆形,直径超过三里,广场的中央立着一根高十五丈,直径丈许的石柱。使得整个广场看起来就像是巨大的日晷。
事实上这就是日出广场的作用之一。
石柱上雕刻着游牧民族的图腾:奔马和雄鹰。还有各种祭祀的场面。
马戏团就在日出广场上表演,用木头栅栏围着中心的石柱圈出一个半径十丈的圆圈。圆圈内侧首先是各种帐篷和马厩、兽笼,形成一个深度约五米的圆环阻挡着外部的视线。要想观看里边的表演,得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通道进去。
当然,要收费的。
一个时辰五十个铜钱的门票价格还是相当昂贵的,可观看的人却不少。称得上人山人海。
每个收费口不但有西洲人还有一两个凉国人,因为他们不但收铜钱,也收实物,比如皮货,铁器,甚至奶酪,茶叶等。这其中就会牵扯到价值评估,市场行情等因素。
总之无论是马戏团,还是这些代理者目的都是敛财。
元昊整整衣衫掏出枚陈国银币也随着人群走进场内。他不确定古不从是否会在,先瞧瞧其带来的西洲马戏团或许见面时能够多些话题。
想到那个不好打交道的家伙,元昊很头疼。
陈国的银币可是传说中的稀罕物,尤其元昊出手时还故意抛出了七彩光晕。这是陈国银币最大的亮点,任何国家和个人都无法仿造。
“哟!尊贵的客人,您这……”收费的汉子可没打算找补,面上露出既恭敬又为难还透出贪婪的神情。
元昊本也没想过要他找补,以甚为亲切的口吻问道:
“听说这马戏团是二附马从西洲带来的新鲜乐子,不知道附马爷是否也常来观看呢?”
“哦”收费的汉子懂啦:这主不是来看戏的是来找人的。恭敬的神情变得傲慢起来。
“这个嘛……”
元昊自然听得出汉子的话外之音,这是个贪婪的家伙。
现在陈国银币的价值依然坚挺,一枚银币可以买到两头肥牛或是一匹不错的战马,也足够一个普通人家全年的生活开销。
没必要和这等小人纠缠也不能任由其伸手,元昊又掏出来一枚银币重重地砸到那汉子手里。
“这银币不是谁都玩得起的!你不想得罪二驸马的客人吧。”
这句话比重重的一砸还管用,那强壮的汉子也瞧出元昊是个人物,立马点头哈腰的说道:
“好的,小的这就带尊驾过去。不过您知道的,驸马爷的脾气……小的可不敢保证……”
“走吧。”元昊催促道。
旁边两个高大的西洲人早被银币七彩的光晕晃得眼珠子都直了,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呢。瞪得元昊直发毛。
那汉子领着元昊及两名随从来到一座金色的帐篷前,低声道:
“驸马爷就在这里面。”然后转眼就溜走啦。
元昊也没有上前撩门的勇气,只得徘徊在帐篷外,顺便瞧了瞧场内的表演。
场内正在表演的是骑术。
在马背上长大的凉国人,个个都有着精良的骑术。可马戏团的表演则更具观赏性:
一男一女驾驭着四匹无鞍无蹬也无缰绳的马在圈内驰骋,在马背上站立,翻滚,跳跃,交叉换位。
西洲人敢于班门弄斧的精彩表演博得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骏马飞奔推起一**的**之后,一只大狗熊带着两只小熊仔滚了出来。
人立而起的大狗熊近乎九尺高,庞大的身躯更是吓人,随着它肥大的熊掌挥舞,扇得两只熊仔像圆球般滚动。
两只熊仔一旦滚出大家伙的双掌范围立马就站起来似乎要做出反抗,但在大狗熊的咆哮和吼叫中无奈地耸耸肩,缩缩头,憨态可掬地逃窜。引得观众哄然大笑。
元昊也不禁笑出声来。
“太子也觉得很好笑吗?”一个声音不冷不热不高不低不远不近的在元昊耳边响起。
元昊闻声几乎已可以确定说话就是古不从,忙不迭地转过身来满脸堆笑道:
“好看!很精彩。”
古不从的装束也很精彩:
黑色圆顶硬礼帽,黑色的燕尾服里面套着紧身的白色马夹和衬衣,黑色长裤配着黑色的长靴,加上手中的黑色手杖,看上去就是名彻彻底底的西洲绅士。
这一身打扮让他显得特别的精神,顶多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
而元昊更在意古不从手中的黑色手杖,两尺多长,顶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墨绿色多棱体晶石。这让他一下就想到了公输孟启的权杖,不由得轻嘘一声:
“咦”
古不从显然是察觉到元昊的目光所向,手杖一抖手杖顿作三米长直指太子眉心。
“太子好像对本尊的手杖很感兴趣啊。”
此时元昊的心中是又兴奋又恐惧,他舔舔干燥的嘴唇,抑制着内心的激动说:
“驸马爷,您,您这神奇的手杖让,让元昊想,想到另一件宝物,那宝物的神奇恐怕,恐怕不在驸马爷这手杖之下……”
古不从的手没有动,但元昊感觉到那手杖已从眉心刺入,整个脑袋都要炸裂开似的。
“驸马爷,元昊说的可都是真的!那是公输孟启的权杖!”他惊恐万状地吼道。
“公输孟启的权杖”这句话很管用,古不从的手杖嗖的缩了回去。
元昊身子一软,如果不是两名随从扶着早瘫地上去了。
“你说的这位公输孟启就是太子当日极力举荐的陈国公吧。”
古不从似笑非笑的说:
“他的关系应该和太子不错吧,要不也让他来西京看看本尊的马戏表演。”
元昊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国公现在可是大陆第一号人物,我可请不动……”说到此处猛然想起面前这位也是个煞神,元昊嘴型都出来了可声音咽了回去。
可这次古不从竟然没有动怒,淡淡说了句:
“那咱们里边聊聊这位人物。”
元昊把心一横,他很清楚古不从有五位堂弟都是公输孟启属下的将军,但自打古不从(胡从)弑父杀母后就和胡家彻底决裂成为对头。或许能从这条线上把火点起来,让古不从的手杖去挑战公输孟启的权杖。
第一零二章 “美杜莎”
进去。和古不从联手,干掉公输孟启!
元昊下定决心,也许这将是他最后的机会。仅管这样的做法已经脱离权力纷争的范畴变成为个人私仇,可他就是放不下啊。
这是一座金色的帐篷,里面也应该是金色的吧。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元昊也不例外。
只是在他走进去的一刹那,才发现里面碧波荡漾,这也仅仅是瞬间的感觉,而后他就瞬间石化。
仿佛沉入碧波潭底的石像,四周都是柔柔的春波。
“你就是元夏帝国的太子?”
已经变成了石像,但他居然听得见声音。而且是女人的声音,充满了原始的诱惑,如果元昊的身体能动,他一定会下跪在这声音面前。
“是的。我就是元夏太子元昊。”
他的嘴分明没有张开,连喉结都没有抖动,可声音却发出去了,确确实实是他自己的声音。
“你说的那个公输孟启很厉害是吧,并且他还有一根厉害的权杖?”听得出来,那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向往。
就好像发声的女人躺在他的怀里,却渴求着另一个男人的权杖。同时也说明那声音是知道公输孟启的。
元昊感觉自己的胸腔快要被怒火炸开。
“是的!那是一根无所不能的魔杖!魔杖”
“哟别激动。太子殿下,慢慢来。我乐意做一个倾听者,听殿下慢慢倾诉……”声音很柔,像柔软的丝线在飘荡,一丝一缕地飘到元昊的心里轻轻地抚慰,让他即将炸裂的心脏得以舒缓。
元昊知道这是一种魔法,能够触及到内心深处的魔法。可谁又能拒绝春波深处的温柔呢。他很愿意享受这种轻柔的抚触,愿意向春波流淌的倾听者敞开心扉:
“公输孟启原本只是公输家一个手艺不错的孩子,直到有一天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坠落在他家林子里……”
“……他家里突然就多出一位蓝色女神玛雅,银蓝色头发,湛蓝的皮肤,深蓝的眼睛还是竖瞳……”
“然后,他就开始变得神奇,公输家的机关就变成为神器。在岱京城一举歼灭三万纪军无一幸存。”
“……五百人的公输军团北上‘岱严关’对付八十万纪军。纪军,纪国的钱粮库里突然就出现了上千斤的‘假银钱’全都黑了心。”
“这一切都发生在他公输孟启一行三人潜进纪军钱粮库之后。确实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魔法。”
“……而他更是在一夜之间造出五十个钢铁堡垒,每一个都大如山丘,重达三万斤,还能行动自如结成‘阴阳五行阵’。让‘无敌战神’的八十万纪军溃不成军……”
“而后他神奇的权杖诞生。要啥有啥……哦,除啦粮食。”
“那位蓝色女神玛雅更是将一座海岛变成玛雅岛。造出长达一百三十六米的海上巨无霸,从东桑国源源不断地给公输军团运来粮食。”
“……这也让岳凉联军三地围困西路集团军的战略,在闪耀着七彩光晕的银币面前失败。凉国的马巴巴将军竟然经不起诱惑,跑去陈国的百科学院当教员……”
“在百科学院的开学典礼上,七十二面水晶屏风环绕在杨柳洲头形成超过九百多平米的显示屏,可以将一个人的身影同时展现在七十二面水晶屏风上显现出来……”
帐篷里的碧波瞬间波动了下,不过身在其中的元昊并未察觉,仍然继续倾述:
“……公输孟启的权杖已所向无敌,凭借着两艘‘蓝级’大船就敢两支东桑舰队。直接干掉一支,干残一支……”
“而今在元夏大陆已然是第一强者。”
“……”
“太子殿下说完了吗?那公输孟启应该还登上鼋山,染指了元夏帝国的灵气吧。”倾听者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已不再温柔。
“太子说的都是实情,可还是遗漏了一些情节吧。比如:‘傩门’还有巫家小姑。”
“唉。”元昊叹息道:
“可这些都不能打败公输孟启。尽管巫丞尊在他身上施下了‘噬血舌~吻咒’,可一年的期限足以让公输孟启有通天彻地的变化,最终未必会达到效果。”
“那么太子认为公输孟启的魔法魔力是来自那个蓝色的玛雅,而不是他夫人的巫家?”
“是的!”
元昊回答得相当肯定。
“而这个蓝色的玛雅很有可能是从天而降,也就是你说的女神。”
“是的!”
元昊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么你看我像不像女神……”
荡漾的碧波在刹那间升华,连一丝水汽也没有留下,或者说全都吸入到碧波的深渊。
元昊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能够转动,第一时间便寻声而去:
他看到的是两汪深不见底的碧波,好像是一双碧绿的眼眸。
可世间怎会有如此吸引的眼眸,仿佛三千弱水尽皆倾泻进这两处无底深渊的旋涡,如果他不是已石化成石雕,一定会变成旋涡中的碎屑,只需一两次旋转就会彻底地消亡在旋涡里。
元昊没见过玛雅,他只是听说玛雅女神的眼眸像蓝色的大海。
可这旋涡的威力足以吸尽江河湖海,吸干血液骨髓。让这世间不再剩下一滴水,全都成为干涸的石像,然后碎裂成石块,石渣,石粉。
元昊感觉自己就在碎裂,沙化……
“你说这帝国的太子还有用吗?”女人的声音从两个旋涡底下传来。
古不从随意地挥了挥手杖说:
“我无所谓。反正被你‘美杜莎’石化沙化的男人多的是。如果你嫌清理沙子麻烦,我乐意刮个小龙卷,让太子永远的化作大地的尘埃。”
“那你确信的手杖能打败公输孟启的权杖吗?”被称作“美杜莎”的女人问,她的声音确实很有磁性,让人无法拒绝她的问题。
“呵呵,没有人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抵挡住‘离魑邪术’的攻击……”
“神呢?”“美杜莎”追问道。
“他可是被称作神君。而且他的权杖也好像真有魔力,未必就在你的‘墨日风暴’之下。”
古不从的右手已按住手杖顶上的墨绿色多棱体晶石,发出凄厉的呼啸声。
“他不是神!”
“唉,算啦。你老是这么自以为是,还是谨慎点的好。你别忘啦梅德韦**师交待的任务:我们不是来杀人的。你要配合我……”
“美杜莎”闭上双眼,仿佛是在回想**师临别时的交待:
“‘美杜莎’去吧,用你迷人的声音和双眼寻找出那个公输孟启权杖的秘密。”
随着“美杜莎”闭上眼睛,元昊就像一堆烂泥瘫软到地上。
“或许这太子还有点用呢,毕竟他对公输孟启的了解比我们都多。而且会毫无保留的倾诉出来。”
“你是‘美杜莎’你说了算。”古不从松开了握在墨绿色多棱体晶石上的手。
“‘美杜莎’只是我的代号,你想知道我的真名吗?”磁性的声音中原始的诱惑意味相当浓烈。
“不想。”古不从回答得很干脆,似乎对她颇为忌惮。
古不从居然也会有害怕的人,看来这个“美杜莎”不简单呢。
第一零三章 “美杜莎”的任务
“美杜莎”确实不简单,她是西月国**师兼西洲法师协会会长梅德韦的亲传弟子。如果不是因为女性魔法师不能成为**师和协会会长,梅德韦甚至会让“美杜莎”继位。
“美杜莎”天生就是海妖之女拥有最强大的水系魔法根基,水生木,进而衍生出木系魔法顽强的生命力,这还不算,跟着梅德韦后她的木系魔法竟然得到火系的传承:
因为木能生火。
从来没有人能够同时兼修三系魔法,但“美杜莎”天生的特质和超高的悟性使她得以采撷木系的“绿色生命之光”与火系的“幽冥冷焰之光”,全都融入其碧海深渊之中,创造出:
“幻海碧波光之旋”。
如果再配上她自带魔幻的“海妖之音”,普天之下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抵挡。尤其是对付像公输孟启这种“此人有疾,此人好色”的人。
梅德韦之所以会派“美杜莎”前往遥远的东方大陆去探寻公输孟启的权杖秘密,实在是迫于西月国越来越衰退的国力。
曾经西洲的文明古国在丹西、恒西依靠新兴科技崛起之后,已沦落到最边缘,都快成上述两国的殖民地了。
在数万年前整个西洲是连在一起的大陆,可后来地壳运动,最大的恒西版块向北漂移,从西月和东月的中间脱离出去。剩下西月、东月呈v字型的存在,中间的空档也变成了幻月海。
幻月海其实是西洲的内海,平均深度在1200米左右,合抱在西月和东月之间的v字中央。
地处西洲西南的西月国位于北纬12°到南纬30°之间,整个版图南北长东西窄,就像一支伸向北方的宣威火腿。其国土最南端到最北端的距离超过3000公里,可东西最窄处宽度仅有280公里。
西月国这支火腿的猪蹄指向北边的恒西版块,中间隔着约200公里宽的北湾海峡;西边是火腿的前方面朝西海,(也就是公输孟启命名的东升海)有超过4500公里的漫长海岸线。
南端是火腿的一角,名叫塞恩角;过塞恩角沿海岸线从东南往东北1500公里就是幻月河的入海口,1000公里长的幻月河也是西月国与东月国的界河;火腿内侧则是东北方幻月海,有1800公里的海岸线。
幻月海沿岸曾经是西洲文明的发源地。
而西月国更是源头所在。
西月的法师协会亦曾拥有西洲最广泛最伟大的统治权。各国的国王登基都要由法师协会的**师来加冕。
可科技的发展改变了这一切。
随着铁矿、煤矿、蒸汽机和皇家科学院的出现,法师的作用越来越被民众所忽视。低级的法师甚至要靠街头卖艺为生。
梅德韦为此颇为焦虑,他渴望得到更强大的魔法来强化法师协会,继续用魔法控制西洲大陆。
公输孟启,公输军团,在东方大陆突兀地崛起引起了法师协会的注意,事出平常即为妖。而且这事还发生在天降异象坠入公输家之后,所以,不管公输孟启使的是妖术还是魔法,梅德韦觉得都有必要一探究竟。
为此他派出了“美杜莎”,她是所有男性的毒药。
而古不从也是个强有力的助手,这个性情乖戾的家伙在乌素沙漠被西洲魔法师解救后,修习了西洲的风系魔法,又故作神秘地取了个恐怖的东方名字:
“离魑邪术。”
还真就混出名堂来,让凉国王室对他是又怕又恨又无可奈何。但从根本上说他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西洲人。
西洲魔法师。
“美杜莎”沉思片刻说道:
“我看我们应该赶去江都,先接触下这位拥有魔法权杖的国王。”
古不从接口道:
“那正好啊,听说他要率百科学院的学员去岱京城,在八月十五和岱国的王家机关学院学员比试。而且比试之后还要做所谓的环球航行,就可以顺道回西月国呢。”
“古,你这算是逐客令吗?”“美杜莎”冷冷地向他瞟去。
“对于此次任务你根本就不上心一味的拖沓,在西京城一呆就是三天,说什么收集情报,现在连帝国的太子都收集来啦。”
“怎么着,你还有等那个公输孟启把权杖给你送到西京来。恐怕你没那本……”
“噌。”古不从窜起来提着手杖就往外走。
“你等着,老子这就去把那权杖给你抢来。”
“古你别急嘛。要去也得咱们一起走,你不能把我扔下,人家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
“美杜莎”软软的一句话就让古不从停下了脚步,这在之前是完全不可想象的。即使他对她有那么一点忌惮,可也不至于到如此言听计从的地步。
只是古不从心中确实有种莫名的惶恐,这感觉是他此次回到大陆就产生的。
作为一名修行了近二十年的风系魔法师,古不从也已进入到高级魔法师的境界。而风系魔法师不但有敏捷的攻击,还有超强的感知。
他神经质的特性似乎让这种感知变得尤为强烈。
古不从(胡从)的心理疾病其实是在娘胎里就落下的病根。他娘怀他之时才十五岁,父亲胡海十七岁,就是胡庆爷也只有三十七岁。全家人混迹绿林之中,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所受的惊吓其实不言而喻。
就在他出生的那段日子,胡家还在躲避仇家的追杀。
故而胡从的幼年,少年,都在刀光剑影中渡过的。他其实很害怕,但爷爷,父亲,乃至母亲都拿着刀剑告诉他:
不要怕!你是男子汉,拿起武器跟他们干!
就这样胡从也养成了枕戈待旦的习惯,他甚至在睡梦中挥舞钢刀把自己的衣服,被褥,全都绞成了碎片。
直到这时,胡海夫妇才发现儿子是有问题的。
可惜太晚啦。
胡从对他在发狂之中杀死父母的举动其实是充满自责的。但爷爷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或者根本就不会相信他的解释。
在荒凉的乌素沙漠中,只有心魔与病魔与胡从为伴,每一粒沙子都成为他的敌人。当他开始修习风系魔法之时就发誓,要卷走每一粒飘向他的沙子。
“离魑邪术”就像在梦中杀人一般,你看不见我,我却能杀你
杀,杀,杀!
七年前,他就感知到四王子的用心,潜入其府中将一众王子,杀手,干掉大半然后去了西洲。
古不从知道即使他贵为驸马,贵为国师,但憎恶他的大有人在,他也不可能杀光所有人。反倒是在西洲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虽然法师协会的高层有几个人知道也不会去打扰他,于是他便隐居到丹西国去。
直到梅德韦派“美杜莎”来找他,去探寻一个叫公输孟启的人。
第一零四章 到达江都的马戏团
一回到凉国,古不从就得知这公输孟启是个相当扎手的人物。他同时还了解到岳凉联军曾把公输军团的西路集团军分割包围,完全有能力将其消灭,谁知最后却败给了陈国的银币。
陈国的银币铸造得确实精美,随时都铮亮如新,随时都能焕发七彩光晕。
古不从久居丹西,丹西国使用金币、银币多年,可打造工艺绝对比不上陈国银币。
他还知道老爷子胡庆爷已经亡故,临终以“玉竹筚篥”相托,让胡家五兄弟加入公输军团,现在全都是赫赫有名的将军。
对于胡家兄弟,也是自家兄弟,古不从谈不上什么感情,也没有多大的仇恨。事情已经过去近二十年啦,岁月让一切都变得模糊。
他时常记起的是自己在丹西的三个孩子:
古里亚,古里安,古里尔,他们现在……
“怎么,古大叔,你好像又走神啦。”“美杜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甚至还撮起嘴一口气吹向他的后脑勺。
古不从没有理会她的挑逗,“美杜莎”是所有男人的噩梦。谈谈地说道:
“可以把这家伙带上,他知道很多细节。”
这次“美杜莎”没有反对,她早已从元昊的倾诉中听出他对公输孟启的怨恨,他是公输孟启的敌人。
而敌人是最了解对手的人。
……
八月初五,“蓝级”大船又从东桑运回大量的粮食,盐,丝绸还有三千多招募人员,而陈国与之交易的则是纸张。
现在仅东桑向陈国输送的人口就接近五千,至于大陆其他诸侯国跑到江都来的人则不下十万。
能够不远千里前往江都的大多是激情澎湃的青年人,因为这里有最好的学院,有最好的作坊,有最好的手艺,有最厉害的国君。无论是求学还是淘金,江都都是理想之地。
而且经过公输军团和江都百姓两个月来的努力建设,将一座被战火毁坏的江都变成了繁华美丽的大都市。
在古不从的记忆中帝都应该是元夏大陆最繁华的都市,马戏团从白川口乘船沿大江顺流而下,在经过帝都时依然可以望见高高的城墙,巍峨的宫殿乌压压的绵延大片。
“美杜莎”由衷地感叹道
古,这元夏的帝都真够雄伟的,比西月国的都城西尔班和丹西国的都城伦特加在一起还要大!
她的声音充满敬畏和庄严。
古不从默默点头,只是感觉帝都的人气已大不如前,就像暮色中的老宅。
元昊则垂头丧气没有出声,他在想象若是到了江都,这位“美杜莎”会用怎样的声音惊叫。
他始终不明白为何这个女人怎么会发出那么多不同语气的声音:
魅惑,庄严,清纯,妖冶,迷茫,嘹亮,婉转,铿锵……
她的相貌也非常的美艳:
白色的肌肤将西洲人的特征表现得非常突出,以至于鼻尖上的淡淡雀斑都显露出来。栗色的头发用金色的丝线扎成许多的小辫子,在阳光摇晃起来就像满头的金蛇:
美得惊艳吓人。
五官的立体感很强,高高的鼻梁让眼窝深看起来更深。但元昊不敢触及那碧绿的深潭,只在侧面偷偷地窥视一下让人心悸的余波,也会有瞬间僵滞的感觉。
如果不是一件宽大的披风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姿,元昊估计自己早就沦陷在她的裙底。那是很短的短裙,配着长靴。
东方的女孩绝不会穿成这样的。
“美杜莎”是女孩吗?元昊不敢确定她的年龄。也许十五岁或者十八岁,甚至二十五岁。青涩、清纯、成熟都可能在她身上展现。
而她的声音则能囊括三岁到三十岁的区间,亦或更多。
行船顺着右江从西南方进入江都,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河道之中沿河两岸呼喊声吆喝声不断
“珠珠商行上新货啦!东桑岛的丝绸,丝绢,欲购从速!”
“新款的马镫,铁器,请到‘隆昌号’预订……”
“国君塑像,‘赤桑号’船模,火爆销售……”
“哟,王老板,动作够快的。昨儿才到,今儿又出发呢。这次赶的啥鲜货啊?”
“嘿嘿,全是好东西呢:单骑车,盐,还有铁农具。”
“哇!单骑车都能搞到,王老板挺能耐啊!”
“嘻嘻,排了十几天的号呢……”
“”是官府巡河船敲锣的声音:
“要入城的船只靠右排队,还有十分钟就到升桥放行时间。排队,排队!莫要拥挤!”
“入城还要排队?”古不从搞不明白。
元昊连忙解释道:
“是的驸马爷,陈国新近在前边建起座‘赵良桥’,超过三丈高的大船就无法从桥下通过,得等到每个正时桥面收起才能通行。”
“咱,驸马爷的座船就超过三丈,所以要排队等候。”
古不从闻言皱皱眉头,说到:
“这右江至少也有五六百米宽,能架桥已不容易,还能把桥面收起来?”
“是的。驸马爷马上就能亲眼见到。”
“是吗,看来这公输孟启的机关建造也还有些本事……”古不从随口说道。
“不,驸马爷。入陈这两个月来公输孟启主要忙于陈国朝政,还去东桑国打了一仗,江都所有的建设都是公输军团的工兵们在干。这‘赵良桥’就是以建造者‘赵良’将军的名字命名的。”
古不从的手杖抖动了下,杖头墨绿色的晶石闪过一丝墨影。
一直没说话的“美杜莎”终于缓缓地冒出句:
“那就是‘赵良桥’吧。看来这位公输国君不只会魔法,还会用奇人嘛。”
元昊非常认同她的看法。
“”的锣声中,“赵良桥”中段的桥面正在张开立起。
“赵良桥”呈南北走向横跨右江,跨度达到六百米。南北两岸是对称的三孔石桥,各长二百四十米,而中间段的一百二十米则是可以向两边收起的吊桥结构。
此刻,南北各六十米的吊桥正在拉起,就像个巨大的“八”字,上行下行的船只皆井然有序列队通行。
当古不从的座船从桥下经过时,仰望着高高立起的桥面心中也不由得升起几分崇敬。
“美杜莎”问道:
“这是进王城了吗?好像没有城墙。”
元昊轻轻摇头又点头说:
“这才刚刚进入江都城。之前的城墙,王城都在战争中毁掉了,公输孟启来到江都后下令拆除城墙,将砖石用于民房,桥梁,河堤的修建。”
“至于王城嘛,现在也仅建起了‘百灵’和中和殿。公输孟启还住在军营呢。”
“这或许是个好机会。”说着他看了看古不从。
古不从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机会,开阔的军营未必就比严密的王城好下手,他的隐身术反而是要借助各种藏身遮蔽之物才有最佳效果。
“美杜莎”也微微一愣,军营的杀气是对魔法有着天然的抑制力。
杀气越强抑制作用越大。
第一零五章 “离魑邪术”
作为此次任务的领导核心“美杜莎”当然要做出决策:
“古,我们还是先上岸表演马戏吧。先增加亲和力,机会总会有的。”
元昊很想说,你的声音就是最好的亲和力。
还有他似乎没必要露面吧,堂堂帝国太子沦落到与江湖卖艺的为伍……
“美杜莎”仿佛看穿元昊的心思,柔声道:
“来,我给你装扮一下,保证别人认不出你的。”
装扮?是易容吧。难不成西洲的魔法还真能把人变成蛤蟆,成为蛤蟆太子。
尽管元昊有十万个不愿意,可他早就是“美杜莎”手中的木偶,怎么摆弄可由不得他啦。
经过近两个月的建设,江都城的功能区域划分已相当明确:
北边中央临近柳江的位置是曾经的王城,而今依然是新陈国的权力核心,“百灵”,“中和殿”包括公输国君的中军大帐都在这里。
在“百灵”的左侧是陈国的宗庙,再往左西北方就是朝臣们的宅邸。“中和殿”的右边是“禁军营”,再往右东北方是工部和其属下的工坊,包括铸币坊、造纸坊、织造坊和器具坊等。
在工部的一众作坊的南边是曾经的东水门,两个月前公输孟启就是从这里进入江都城的。现在这里是陈国的府库和港口。
跨过右江上的“青龙桥”就是国宾馆,吏部,户部,礼部也都在此区域。这里也被成为东市区。
再往南从城东南到西南的“赵良桥”这一片是江都百姓的居所,也就是居民区。而“赵良桥”所在的西南方,右江及其支流从江纵横交错水网密布,有众多的码头、仓库、商铺,是江都城的商业区也称西市区。
过“赵良桥”向北则是刑部,兵部,廷尉,盐务司,还有校场,营房,军马场等。与东边“青龙桥”遥相对应的“白虎桥”在此横跨右江支流从江。
在上述所有建筑的中心区域是圆形的“双鱼广场”。
虽然右江,从江,还有柳江的支流枝河将这一区域分割成诸多碎片,但经公输国君规划再由公输军团打造,筑堤修坝硬是建成一个直径长达六里的“双鱼广场”。
由于这广场很像太极图,所以也叫“太极广场”。
双鱼的鱼眼处是两个湖泊,北边的多与柳江、枝河相连是翠柳湖;南边的和右江、从江相通是白沙湖。
其实整个江都城的水系都是相通的。
公输孟启之所以要打造这样一个圆形广场是借鉴岱京保卫战的经验,为不设防的江都隐藏下一座流动的瓮城。
巨大的“双鱼广场”自然是马戏团表演的上好场所,尤其是翠柳湖和白沙湖都是人流如织的地方。
元昊更希望古不从能够选择白沙湖,因为这里靠近居民区离军营要远两里多路,心理上感觉把稳些。
可“美杜莎”最终选择的是翠柳湖。很简单,他们就是冲着公输孟启来的。
西洲人的马戏表演确实挺新奇挺精彩的,一个时辰的暖场演出就在江都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同时也让“美杜莎”领略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消费实力:每个时辰一个银币的收费比起西京的五十个铜钱价格高出至少二十倍。可对陈国的百姓们来说却根本算不得什么高价,人们在看到高兴之时还不停地向场内扔银币呢。
无数的七彩光晕让表演者也兴奋异常,尽情投入表演也就更加精彩。
还好“美杜莎”只是将元昊装扮成普通平民的样子在通道口收费,这令他多少好受点。要是像古不从一般作西洲人装束,估计他早就露了馅。
看着白花花,光闪闪的银币像流水般收入囊中,元昊突发奇想:
要是本太子能有几个这样的马戏团在陈国各地表演,岂不是能让帝国赚得盆满钵满,那帝国也能很快繁荣起来。
就连古不从、“美杜莎”都有了类似的想法,这要是在陈国巡回演出一年,回到西洲个个都要成为大富豪吧。
要知道精美的陈国银币价值丝毫不逊于女王的金币,甚至更高。因为他们造不出那闪耀的七彩光晕。
公输孟启则是另外一种想法,看来陈国民众很有娱乐需求嘛,简直到了挥金如土的地步。既然有如此轰动的表演,那本王也去观赏观赏算是与民同乐。
当然公输孟启此去也不纯粹是为了观赏马戏,因为已有“影子”的情报证实,这个马戏团是凉国二驸马古不从由西洲带来的。
也就是说人家已经找上门挑衅来啦。
不管“离魑邪术”有多厉害,他都必须应战。况且他还有对付“离魑邪术”的底牌,那就是:
胡往,胡来,胡家兄弟都能感应到古不从的出现。
在流沙谷的沙匪被古不从(胡从)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干掉之后,胡庆爷也着实吓坏啦。他遍访大陆各家各派不管巫术邪术法术,只求破解“离魑邪术”,最终获得一个被动的法子:
血缘感应。
人与人之间的感应有许多,诸如失散的母子、父子;又如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有发自情缘的,也有出自血缘的。
而血缘感应则是生命中无法抹去的印记。
所以,出于对胡从“离魑邪术”的担心,胡庆爷请术士在胡家兄弟身上施下法术,加强兄弟间的“血缘感应”以便能够在三百步内感应到相互的出现。从而做到提前防备。
有胡往,胡来,兄弟俩打头阵,还有严如碧小姑娘的近卫队护驾,公输孟启自然也信心前往“双鱼广场”看一场精彩的马戏。
严如碧的近卫队是来自大姑奶奶严家庄。
在“火烧赤岩礁”的战役结束后,严牧之就接到严如碧机关鸟传书,要父亲从庄里精选十二名功夫顶尖的女子交由杜大娘杜婉带领前往江都城,她这个近卫队长要为国君哥哥组建一支近卫队。
严牧之早已得知小女在“西港之战”中的杰出表现,一个严重自闭的女孩在公输孟启身边不过几天就有了惊天转变,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高兴得不亦乐乎。如果不是老太太需要人照顾,他都想率二位夫人到江都加入近卫队。
酉时,“双鱼广场”上开始点起灯笼火把,将整个广场映照得如同白昼。
公输国君怀抱太子陈喜,领着二位王后巫念、田点点,元春公主,陈国王后白涛,东桑王妃桑木静香,在沈织柔,严如碧,胡往,胡来等人的簇拥下来到翠柳湖畔观赏西洲的马戏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