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真正天骄
“仙门的法舟来了……”
看到了那天空之上的法舟,许月儿与孟留魂等人尽皆大喜,认出了法舟之上的太白宗法印,用力招起了手来,尤其是许月儿,还兴奋的唤起了方贵,但方贵一看却是吓破了半个胆,急急的拍着婴啼的脖子,不停的喊“快走”“快走”。
但也就在此时,还不待法舟降临,便见得舟上有数道人影离舟而出,驾云落了下来,最前首的一个,白须宽袍,正是白石长老,他双目如电,冷冷的看了过来,婴啼妖兽本是最听方贵的话,但在那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时,却登时身体一僵,死狗一般不敢动了。
方贵心里顿时叫苦,想要御剑逃走,却感觉背后已有数道目光临身,也不敢动了。
“伤亡如何?”
白石并其他几位长老落到了地上,立时目光一扫,沉声喝问。
“拜见长老……”
颜之清早已赶了上前,向着白石长老跪拜,之前一直绷紧了神情的她,在这时候倒有些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女孩:“此次我们一行十一人出山斩妖伏魔,有四位师弟……”
其实不待她说,白石长老目光扫过,也已看清了场间局势,那遍地的魔怪尸首,以及不远处东倒西歪生死不知的弟子们,都已经说明了问题,便冷着一张脸,大步赶上前云,检查过了那几位身中剧毒的弟子,又看了一下颜之清等人的伤势,这才略略放下了心。
“一天之前,红叶谷赵太合率人赶回仙门,汇报捕杀邪道妖人时发现他们有所图谋,引起仙门注视,又得知吕飞岩一行人捕捉的妖兽临阵破阶,大有异常,仙门当即着人检测,发现魔山有异,邪气大盛,便知晓你等会遇到大麻烦,特意调谴法舟,赶来查看虚实……”
颜之清师姐这才明白为何仙门救援为何来的这般快,回禀道:“弟子也发现魔妖有异,只是为了护城中百姓撤离,不得不与魔妖死战,本领不济,倒险些害得诸位同门与我命丧于此……”说到了这里,微微一顿,转头向方贵看了过去,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道:“不过,幸得方贵师弟从天而降,一人一剑斩了魔妖,还拿紫灵花压制了诸位师弟毒性……”
“这小子……”
白石长老转头看了方贵一眼,目光也有些疑惑:“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罢了这一眼,又看一眼:“他身边的妖兽哪里来的?”
再看罢这一眼,又看一眼:“他哪里来的紫灵花?”
……
……
不远处的方贵迎着白石长老的目光,只是缩着脑袋作鹌鹑,一声也不敢吭。
“先回仙门疗伤吧!”
白石长老虽知有异,但也没有时间多想,如今仙门已经意识到了魔山或有异变,周围妖兽魔妖的异变,都与魔山有关,对仙门来说,勘查魔山异动,判断凶吉才是重中之重!
这些弟子们没死就好,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回仙门自可慢慢查问。
颜之清等人得到仙门援助,自然喜不自胜,倒是方贵心里暗暗叫苦,可当着诸位长老的面,也不敢作怪,只能硬着头皮登上了法舟,就连婴啼妖兽也跟着他爬了上来,见谁都“唰”“唰”摇着尾巴,诸位长老执事见这婴啼妖兽比驯养过的还要乖,便也无人理会。
法舟之中的仙门弟子,不知方贵心里所想,只是听颜之清等人说了方贵从天而降,一兽一剑救得她们免于灭顶之灾,心下惊奇,对方贵都十分客气,方贵也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安之若素的享受起了仙门的灵丹和同门的恭维。
法舟之上,分出了一艘小法舟,又有两位执事护送这些仙门弟子回山,而白石长老等人则继续赶往魔山探查,一路之上无话,两日之后,法舟便已回到了仙门,这时候那些中了毒的仙门弟子,都已陆续醒来,但毒性未除,便还是安置在了仙门幽谷里面养伤。
如今,仙门之中仍是一片平和,但暗中也有流言传开,有人说有妖人捣鬼,陷害仙门弟子,也有人说是魔山异动,引发了长丰山脉魔妖四起,总而言之,种种原因之下,此次外出降妖的吕飞岩师兄、颜之清师姐等人都大受其害,一行人死伤惨重。
在这局面下,倒是崛起了一位英雄人物,便是入红叶谷仅一年的赵太合。
这赵太合当真是位奇才,十里谷试炼之时,他勇夺魁首,名震仙门,而在红叶谷修行一年之后,这些新晋弟子之中,无人胆敢去领斩妖符诏,至多也只是跟着一些红叶谷的师兄师姐们外出斩妖伏魔,惟有赵太合气魄无双,自己领了斩妖符诏,带了数位同门外出。
而在这一次异变之时,就连吕飞岩师兄与颜之清师姐,都受挫而归,偏生这赵太合在屡遭凶险之下,还是识破了那些妖人诡计,将他们斩杀不说,更是及时回到仙门禀报,这才引起了仙门注视,由白石长老带队外出勘探,顺势救下了颜师姐等人的性命。
其人有勇有谋,大放异彩,一时被仙门中人赞为美谈。
不过,也就在赵太合风头无两之时,随着颜师姐等人回山,另一个人的名声也随之传开,倒更有传奇色彩,那便是十里谷试炼之中名列第十,人称鬼影子的红叶谷方贵!
据说,这方贵年龄不大,本领当真是不小。
他本与吕飞岩师兄等人外出伏妖,结果妖兽厉害,吕飞岩师兄等人不敌,夺路而逃,只留得这方贵一人面对妖兽,但他居然凭借一人之力,将妖兽降伏,而且还带了妖兽,前往搭救颜师姐,倘若不是他剑斩群魔,颜师姐等人等不到仙门援助,便已全军覆没了。
赵太合固然让人惊叹,方贵却更让人拍案称奇。
在众仙门弟子眼中,赵太合毕竟只是在劣势之下,完成了一道符诏而已,而方贵则不仅凭借一人之力,独自完成了降伏妖兽的符诏,甚至还搭救了另外一队同门……
……这简直就等于他独自一人完成了两道符诏啊!
最关键的是,他才多大?
……
……
随着这些流言传开,方贵一时名震太白宗,甚宵云上。
“他们真这么说的?”
方贵与颜之清等人一起回山,虽然没有受伤,但他一看这幽谷之中待遇如此丰厚,各种灵丹妙药美肴佳酿随意享用,倒是不急着走了,假装是病号在这里好生呆了几天。
“不错,门中都在传说方贵师弟的英勇伟迹……”
张惊面上含笑,客客气气的向方贵说道。
他之前对方贵并不太看重,但如今被方贵救了性命,态度也已大改。
“仙门传言,也不无道理!”
颜师姐从另一厢款款走来,如今修养了数日,她伤势大好,气色也好了许多,来到了方贵身前,向他轻轻一笑,道:“我已问得清楚,那吕飞岩本是回到仙门,禀告说妖兽厉害,方贵师弟你和其他几位师弟都已命丧妖兽之口,只有他与叶真逃了出来,但方贵师弟既然凭一己之力,降伏婴啼妖兽,那这道符诏,便等于是你自己完成的了,三千功德已在身矣!”
说到了这里,她看着眼睛渐渐发亮的方贵,又是低声一叹,道:“而我们被魔妖所困,险些全军覆没,全凭了你带婴啼灵兽解围,才留得性命,虽然斩了魔妖,也算完成了符诏,但这三千功德,我们又哪里能能受,我已禀告仙门长老,将这功德也算在你头上了!”
“那岂不是……六千功德?”
方贵听得,已是笑面如花,眼睛放光。
忽地反应了过来,还得矜持些,忙不好意思道:“那你们岂不是一点没有了?”
旁边的许月儿笑嘻嘻道:“活下来就不错啦,况且我们也看不上这点功德啊……”
方贵顿时哑然,横了许月儿一眼:“方老爷我也阔过的……”
……
……
仙门功德,何其重要?
一分功德,便抵得一分钱财!
在此之前,方贵跟着吕飞岩等人出去拼命,也不过是图了三百功德而已,这在名义上,还是吕飞岩从指缝里施舍出来的,而今一口气赚了六千功德,岂不让方贵喜出望外?
之前刚回了仙门,他还想着要不要趁机溜走躲官司,只是天天有人看着找不到机会溜而已,但如今知晓了自己即将有六千功德在身,他倒是不着急了,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就算我弄死了一个同门,那还救了八个呢,真要算将起来,仙门还得倒找我七个才是……
第六十二章 仙门新贵
心间有了计较,又用铜钱摇了一回,方贵终于是主意大定,安心留在了仙门之中,等着仙门发放功德,不过心里,倒也并不是高枕无忧,而是将可能出现的局面前后想了几遍!
自己如今已经回来了数日,仙门也始终没有找他问话,直把他当功臣对待,这便说明吕飞岩与叶真没有将自己杀死了张忡山的事情说出来了,说不定他们是自知自己算计方贵在先,心里有鬼,这才没有将这件事捅出来,毕竟他们刚回山时,也只说妖兽破阶,伤了其他几位同门的性命,包括方贵在内,而没有言及其他,便说明他们初时是想掩过此事的。
不过方贵倒隐隐觉得,吕飞岩应该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想想还有点小期待!
论起吵架,可是牛头村的寡妇都吵不过自己!
男的?
呵呵!
……
……
如此过去了几天,仙门外出勘查的长老们皆已回山,满门上下,在这时都显得有些紧张,毕竟长老们在外勘探数日,也不知查出了什么结果,更不知是否会影响到自己。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长老们归山之后,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一切照旧。
满门弟子不见有何动静,这才放下了心来。
仙门既无特别反应,想必勘查出来的,也是小事,便不必再放在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还是集中到了功德大殿来。
既然长老们回来了,便也到了该发放符诏之时了,想是有番热闹可瞧。
正常情况下,仙门发放符诏,只需要外出历练的弟子们回来交了差,直接计数即可,既无什么仪式,也不需公开宣示,众弟子们关注的,都只是功德大殿之外的功德石碑,上面有着门中弟子的功德之数,名列碑首之位,无一不是仙门光彩夺人的佼佼者。
但这一次,因着出了诸多意外,又引起了门中弟子们的关注,倒成了一件大事,待到这一日功德大殿召唤方贵等人前去之时,不知多少人闻风而动,赶了过来看热闹。
功德大殿门口处,方贵与颜之清师姐、许月儿、张惊、孟留魂等人一起赶来,迎面撞上了一位长身玉立的黑袍男子,他生得一脸敦厚,浓眉大眼,沉默寡言,远远走来,便有许多人向他拱手问好,他一一回礼,倒是客气,只是面上却始终没有什么笑容。
方贵远远的瞅了他一眼,知道他就是赵太合。
当初十里谷试炼之时,此人便夺得了魁首,在这一次试炼任务之中,就连颜之清与吕飞岩这等修行多年的老牌弟子都失败了,惟独他一个新人,又带了另外几个新人,非但识破了那些妖人的诡异,完成了符诏任务,还及时将自己的发现带回了仙门,立下了大功。
所以论起来,这人的本事虽然比自己差些,也算不错了。
“颜师姐,许师妹、张师弟、孟师弟……”
赵太合来到了近前,便客客气气,向着颜之清等人一一招呼。
颜之清等人见状,也皆客气的还礼。
虽然赵太合是个晚辈,但便是颜之清,也不敢小觑于他。
“方贵师弟,你好!”
赵太合最后一个,向着方贵抱拳,点头示意。
“哈哈,你也好,你也好!”
方贵也露出了一脸笑容,客客气气的向他还礼。
周围诸弟子见了,便都议论起来,毕竟在如今的仙门弟子眼中,他们二人,可都是如今新晋弟子里面出类拔萃的人物,最为耀眼便是他们,当初两人一个前十之首,一个前十之末,论起成绩,方贵自然不如赵太合,但他年龄小,入门时间又短,却也是颇受关注。
而今,这一次他们两个都立下了大功,究竟谁能得到更大的功德,成为最强新人,仙门宠儿,却一时成了大家最为关注的话题,这一次来了这么多观礼之人,都是奔这个结果。
赵太合与方贵两个打过招呼之后,并未多言,功德大殿里面,已经有一位灰袍执事走了出来,身后的童儿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道卷轴,他见大殿外面,居然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人,眉头微皱,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轻了轻嗓子,便将其中一道卷轴拿了起来。
“红叶谷弟子赵太合何在?”
他手持卷轴,轻声喝问,下首的赵太合忙上前行礼。
那灰袍执事看了赵太合一眼,便展开了卷轴,念道:“红叶谷弟子赵太合,领仙门斩妖符诏,携同门冯鸾心、张志等五名弟子,外出追斩妖人,完诏归山,本该记下功德三千,但念及赵太合识破妖人诡计,且带回魔山邪气外泄之秘,禀报仙门,立下大功……”
“计领符诏功德三千,又有献邪气外泄之功,仙门特赐赵太合功德三千!”
周围众弟子一听得灰袍执事所言,立时引发了一片轰动:“果不愧是十里谷魁首赵太合师兄啊,刚入红叶谷,便建得这等大功,凭这一身功德,怕是足以登上功德石碑了吧?”
“足够了,功德石碑只记功德之数前百弟子,如今碑上有名的,最低功德也不过四千之数,赵太合凭这一次功德,便得了六千功德,就算他还要分些功德给与他一起领了符诏的其他人,留在了他自己身上的功德,应该也已经超过了四千之数了……”
“果然不愧是奇才啊……”
“……”
“……”
一片议论纷纷里,仙门执事又拿起了另外一道卷轴,周围登时安静了下来,不知有多少目光齐唰唰的向着方贵看了过来,方贵也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心里暗想着:“赵太合只领了五千功德,也不多啊,我降伏了妖兽,该给我三千功德吧?颜师姐又把她们的三千功德给了我,加起来那可就六千了,对了,我还救了好几个同门,一人再赏我一千……”
越算越是开心:“妈的,这得破万……”
心里想着时,便已听得那执事宣道:“红叶谷弟子方贵,走上前来!”
方贵闻言大喜,忙上前了一顾,左右顾盼,十分自豪。
执事看了方贵一眼,眼色也颇无奈。
在这次公布功德点数之前,仙门已宣召了方贵一次,毕竟他这任务之中疑点太多,仙门自不可能不查问个明白,方贵倒是实诚,没有在这种事上吹牛,把野猪王出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而对于紫灵花的解释,也说是猪窝里发现的,仙门灵田一带,本来就有野猪祸害了一角灵田的事情,所以他说出来的话,虽不尽实际,但也勉强圆得过去。
仙门没有披露斩符诏具体细节的习惯,因此这位执事也只是暗赞了一声这走运的小子,然后宣道:“红叶谷弟子方贵,领降伏妖兽符诏,本该功德三千,因妖兽临时破阶,凶险大增,追加功德一千,又因方贵搭救同门,立功甚伟,颜之清特将降妖符诏之功德相赠……”
周围众同门听到了这里,也顿时一脸的惊叹:“那妖兽符诏追加了一千功德,岂不便是四千功德了?倘若颜师姐再将那三千功德相赠,方贵师弟岂不是足得了七千功德?”
议论声还未下去,便已听得那执事继续道:“颜之清领斩妖符诏,本计功德三千,因仙门消息有误,中阶魔妖为二,难度计增一倍,是以仙门追加功德两千,已得颜之清允诺,五仙功德尽数归于方贵一身,此计,方贵总领功德九千……”
“哗……”
周围立时一片哗然,人人嘴巴张的像是能吞下一个大鸭蛋。
那执事是知道细节的,这些弟子们却不知道,心下只是震惊于方贵功德之厚。
不过细想下来,倒也合理。
在这一次最受睹目的三支小队里面,颜之清等人遇到的凶险最大,本是奔着一只中阶魔妖去的,结果临到头里,才发现有两只中阶魔妖,难度增加了近一倍,因此追加两千功德十分合理,只是颜之清肯将这些功德尽数转赠方贵,倒也当真大方至极!
难得的是,方贵小小年龄,九千功德在身,着实让人又羡又妒了。
一片羡慕的眼光里,只有方贵满面笑容,心里在想:“唉,居然没有破万,仙门当真小气,救了人不该给我赏些功德么?罢了,方贵老爷我大度,不和他们计较……”
得意洋洋,正准备上前谢过长老,忽听得外围一声大喝:“且慢!”
方贵回头看去,便见后面人群里,正有一人满面冷意,分开人群走向了前来,一身白袍,腰间佩剑,却不是吕飞岩又是谁?
周围弟子里,也有不少人认出了他,皆感觉奇怪:“他来作甚?”
倒是方贵,看到了吕飞岩出现,长长的松了口气!
第六十三章 是真是假
如今赵太合与方贵两个人在仙门之中声名雀起,受尽称赞,颜之清也因拼死护佑同门,颇得赞誉,但与他们相反的,则是这吕飞岩了。本来吕飞岩也在仙门之中也颇有名气,只是在这一次任务之中,人人皆知他因着发现要降伏的妖兽化作了高阶,立时气馁,苍皇逃窜,还将方贵独自一人扔在了那里,若是方贵死了,那么他的颜面,倒也勉强保得住。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方贵凭借一人之力,降伏了那高阶妖兽,后来甚至又借着这高阶妖兽之力,又去搭救了颜师姐等人,大露脸面,与之一衬,便让吕飞岩颜面扫地了。
如今正是方贵大出风头之时,他怎么好意思出来?
倒是方贵抱了双臂站在那里,一脸老神在在的模样。
灰袍执事看了吕飞岩一眼,慢慢道:“你有何话说?”
吕飞岩面无表情,大步走出了人群,目光在方贵脸上扫过,然后向那执事行了一礼,道:“方贵师弟出息了,连立两道大功,人人称赞,我也本有成人之美意,但却无法容忍挚交好友冤死,禀长老,诸位同门,我如今要状告方贵,在降伏婴啼妖兽之时,他突起歹意,将同门张忡山打入妖兽穴中,已犯下了谋害同门之罪,我与叶真师弟,皆可见证……”
“什么?”
周围众人尚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人人都吃了一惊。
太白宗内,向来竞争激烈,诸同门间,明争暗斗极多,但就算将人打伤都可,惟独人命金贵,一旦出了人命,便是大事,尤其是吕飞岩状告方贵谋害张忡山,更是罪过严重!
一片纷乱议论之中,吕飞岩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又撩起了自己的白袍,只见身上缠了白布,正有鲜血渗出,他沉声喝道:“不仅如此,当时婴啼妖兽被惊动,扑出来食人,连伤岳川与朱子由两位师弟,我为保同门,不惜性命相搏,重创妖兽之余,也身受重伤……”
“而那方贵小人,直到此时,还要暗算于我,无奈之下,我只好与同样身受重伤的叶真师弟离开,本想着方贵也命丧婴啼之口,又急着疗伤,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此事,倒是没想到,他却捡了一个便宜,将已经被我们打伤的妖兽婴啼降伏了,冒领功劳……”
周围众同门听着,已是一片鸦雀无声,难以置信。
而方贵在这时候,也已目瞪口呆,心想:“乖乖,难怪这厮回到了仙门之后,一直没有声张,原来他是在编这个么弥天大谎,不但要告我一状,还想窃取我的功德啊……”
之前他便一直在想吕飞岩会如今借着张忡山之死来为难自己,只是这厮耐得住性子,居然一直绝口不提,一昧忍受同门嘲笑,倒万万没想到,他是在布这么一个局……
事实也着实如此,吕飞岩面上义愤难当,心里却在暗想:“当时以为这小子也已命丧婴啼之口,便不必再多生事端,只说他与张忡山一起被婴啼吞了,但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有这等本事,独自一人降伏了婴啼妖兽,还搭救了颜之清一行人,连名带利都得了个十足十,我反而成了同门口中的笑柄,既然如此,那我便必须站出来了,不做都不行……”
倘若他在这时候不站出来,那么他只会是那个一遇到危险便弃了同门逃走的胆小鬼,受尽人的耻笑,甚至仙门都会因为他这个污点,不再培养他,让他前途尽毁!
反而是站了出来之后,还有机会扭转局势,让自己名利双收!
为了这个目的,他连自己一身的伤都利用上了。
早在他从婴啼妖穴逃了出来时,他便已想好了对策,倘若自己一身无伤的回山,仙门长老必定训斥自己遇着危险便逃,不顾同门性命,他虽然不敢与婴啼拼命,但对自己下手却倒舍得,与叶真两个人咬紧了牙关,都在身上添了不轻的伤,这才回了仙门。
到了如今,这身伤势倒是用上了。
……
……
“此事是真是假?”
“着实太过离奇了,方贵师弟才多大,怎么可能有这等机心?”
“对啊,就算他真这么做了,又怎么可能没事人一样回山,不怕被拆穿吗?”
“不过,话说回来,方贵师弟小小年纪,便可以降伏婴啼妖兽,也确实透着蹊跷,难道真如吕飞岩师兄所言,他是趁着婴啼与吕师兄两败俱伤之际,捡了一个大便宜?”
“……”
“……”
周围声声议论里,那位灰袍执事也紧皱了眉头,向吕飞岩喝道:“此事干系重大,你可有凭证?倘若你所言是假,仙门可不会饶你!”
吕飞岩迎着周围无数的目光,朗声道:“我与叶师弟还活着,便是明证!”
说着,转头向方贵看了过去,面上一片悲愤之色,喝道:“方贵师弟,你与张忡山师弟有旧怨,人人知晓,在我劝解之下,他也已经有了与你化解这恩怨的念头,我们会刻意的带上了你去降伏婴啼,便是示好之意,但谁能想到,你会与他再起争执,甚至一不做二不休,趁他不备,将他打入妖穴之中,命丧婴啼之口?”
“诸位师长,同门……”
他忽然转过了身来,伸手向天,喝道:“此事是我与叶真师弟亲眼所见,若有半句虚言,飞岩愿受天打五雷轰之苦,教我形神俱灭,不得好死……”
这一番话说得,当真言辞俱厉,毫不心虚,周围众同门见了,已是信了大半。
那位灰袍执事皱起了眉头,转头看了方贵一眼,只见方贵正呆呆出神,既不反驳,也不承认,反倒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心想这些事都该交由仙门戒律堂去处理才是,但吕飞岩既然在自己面前说出来了,便也不得不问:“叶真而今在何处?”
“我在这里……”
忽然远远响起一个声音,只见远处半空里,飘来了一朵云气,在那云上,立着数人,一个正是叶真,在他旁边却还有数人,一个是位身材高大,黑面熊腰的男子,身后带了四位戒律堂弟子,腰间系着捆仙绳,有人识得那黑面男子,正是太白宗戒律堂熊长老。
“吕师兄,我已将前后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诉了熊长老了,我们今必定要为张忡山师弟讨还一个公道……”叶真从云上跃下,看着吕飞岩说道,眉宇之间,颇有悲愤之意。
周围众弟子,眼见得戒律堂熊长老直接来了,皆是微微一惊。
惊动了一堂长老,可见此事之重。
倒是方贵,见到了戒律堂熊长老过来,心里也没什么害怕的意思,只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里暗想:“敢直接闹到戒律堂去,难道他们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倚仗?”
“肃静!”
熊长老到得功德殿前,虎目一扫,周围顿时鸦雀无声,他目光慢慢转到了方贵脸上,声音一沉,喝道:“红叶谷弟子方贵,今有吕飞岩、叶真前来禀报,说你在外出伏妖之时,因小怨而失大义,谋害同门张忡山,你可认罪?”
周围顿时有不少目光,唰唰唰的向方贵看了过来。
就连旁边的颜师姐与许月儿等人,也都有些担忧的看向了方贵。
也是直到这时,方贵才慢慢的抬起了头来。
对于吕飞岩会揭露张忡山是被自己杀死之事,他早有准备,所料不及的,只是吕飞岩居然不仅说出了这件事,还更进一步,想要夺走自己的功德罢了。
之前一见吕飞岩这般说了,他心里便在急急的想:“这厮想要害我,那他会用什么招?”
“要论害人,我也是行家呀……”
“换作是我的话,一定会好好编排一下,让对方辩无可辩,一棍打死……”
“他的话里有真有假,假的是他想要的,真的才是能拿捏我的,他想要抢我的功德,倒是要从我真正干过的事上着手,只有这样,才能借着真的,把假的一锤定音……”
“所以他谎话编了无数,但只是围绕着我杀张忡山一事!”
“无论如何,他都会证明张忡山是我杀了的,这一点属实,其他的就随便他说了!”
“……”
“……”
而在这时,吕飞岩与叶真两人悄悄对视了一眼,也都抿紧了嘴巴。
在今天将事情闹开之前,他们便已经准备了好几天,早就商议妥当,为张忡山报仇,他们是没什么兴趣的,拿到降伏婴啼妖兽的功德,扭转吕飞岩的声誉,才是重中之重,所以他们便提前想好了,以张忡山之死作个引子,编排出了这一系列的故事。
只要这小鬼胆敢否认张忡山是他杀的,那么其他的,便都好办了。
他们只需要拿出证据,证明了张忡山是方贵所杀,其他的话便由着自己编了。
如今,眼见得熊长老亲自向方贵发问,他们心神也绷紧了起来。
周围一片安静,不知多少目光看着方贵。
也就在这时候,方贵慢慢的抬起了头,道:“没错,张忡山是我杀的!”
第六十四章 杀与反杀
周围“哗啦”一声,不知起了多少议论。
仙门新晋传奇人物,小小年纪便一次挣得九千功德的仙门宠儿,堪称最强新人的鬼影子方贵,居然在这大出风头的时候形势逆转,直接惹上了陷害同门的人命官司?
熊长老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忽然向身边的四位戒律堂弟子点了点头,道:“绑起来!”
那四位戒律堂弟子,立时取出了捆仙绳,向着方贵走了上来。
“慢着……”
方贵急忙抬起头来,大叫一声,向熊长老道:“光听他们的,就不听我的?”
熊长老缓缓抬手,止住了那几位戒律堂弟子,沉声道:“你已亲口承认,还有什么好说?”
“张忡山是我杀的,但是我杀他,是因为他先想杀我,从一开始领这道符诏,姓张的就一直想着害我,到了妖谷之后,他就逼着我去当婴啼的诱饵,谋害我的性命……”
说着,将自己在婴啼妖谷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叫道:“他都想要我的命了,难道我就由着他要不成?当然得反抗了,不过这婴啼妖兽会在那时候跳出来一口吞了他,我可没想到,这位吕师兄,你口口声声我说是我主动出手谋害了张忡山,也忒可笑,若真是我谋害了他,又哪里敢再回仙门来啊,更别说我还跑去救了同门……我还一下子救了八个呢……”
说罢了这话,便挺起了胸膛,直迎着熊长老的目光看了过去。
早在刚才出神之计,方贵便已想明白了对策。
平时他很擅长顺口胡说,但这一次,却反要老老实实,只说真相。
吕飞岩既然敢在这时候站出来,便一定会拼命证明张忡山是死在自己手里的,如今自己否认了,万一被他拆穿,到时候自己再说些别的什么,便无人会相信自己了。
所以,倒不如索性承认,只是一口咬定,是张忡山先杀自己,自己才反击的,
反正,张忡山虽然是自己杀的,但自己降伏了妖兽是真,救了同门也是真,如今两边争执起来,仙门难道还真能凭着吕飞岩等人的一面之辞,定要治自己的罪不成?
……
……
“这小子居然没有否认?”
眼见得方贵一口承认了自己斩杀张忡山之事,吕飞岩眉头也不禁一皱。
他此前与叶真二人,谋划良久,想到了各种可能性与对策。
本来在他预想之中,当自己忽然站了出来,揭露方贵杀害张忡山一事时,方贵多半是会立刻否认的,毕竟在仙门之中,谋害同门是大罪,而方贵年龄又小,一遇着这种事,哪个不是下意识便一口否认,而只要他一否认,自己这个计划便彻底的成功了。
在他的手心里,如今正攥着一块影玉,是他最大的倚仗。
此物可以映射影物,留在玉佩之中,以灵息摧动,便可以重现当时人事,早在婴啼妖谷时,他便让叶真悄悄的祭起了这块玉佩,当时的目的倒不是为了对付方贵,而是想将张忡山把方贵扔出去的一幕留存下来,以后用来拿捏张忡山,教他忠心给自己办事。
当时倒没想到,这反成了方贵杀张忡山的证据。
倘若方贵直接否认了他杀张忡山之事,那么自己将这影玉拿将出来,便立时可以一锤定音,管教方贵哑口无言辩驳不得,其他的事情,也就随着自己任意编排了。
但如今,方贵居然一口承认了,这影玉倒不好直接拿出来,因为玉佩之中映了下来的,便是方贵与张忡山恶战一番,然后将其打落妖穴的一幕,让人一看,便知道不像是方贵直接暗算了张忡山,反倒与方贵所言的被迫反击相似,拿了出来,对自己更不利。
念及此处,便不动声色将影玉收了起来,向叶真投去了一个眼色。
叶真也显然早有准备,方贵直接承认了杀人,使得他们原有的计划不好施展,但各种言辞,却也早有准备了,便故作悲愤之态,向前走出了一步,喝道:“方贵,说什么无意之举,当真是笑话,我与吕师兄亲眼所见,你还当着我们的面胡言乱语?莫说是你亲手将张忡山师弟打落妖穴,甚至在他历尽艰难,逃将出来时,还是你一脚将他给踢了回去的……”
说罢了,向着熊长老躬身行礼,又转向了方贵,道:“至于所谓救人种种,呵,这可不正是你最大的破绽,颜之清师妹她们斩魔之地,与仙门恰是两个方向,试问你降伏了妖兽之后,不回仙门,却跑去那里做什么,你敢说你不是在畏罪潜逃的时候撞上的?”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仙门之中,人人都知道方贵救了颜师姐一行人,但他们究竟是怎么遇上的,还真让人想不明白,这些问题平时不会有人去细想,但经叶真这么一说,便一下子说得通了……
“逃什么命,我那是迷路了,谁让你一见妖兽厉害跑的那么快……”
方贵闻言,同样也面露悲愤之色,与叶真如出一辙,此外更多了几分小儿惊恐失态之色,叫道:“当时那妖兽生出了独角,你和吕师兄一见就跑,还大叫着什么师兄弟们快上,我去布置陷阱拿他什么的,岳川师兄和朱子由师兄两个冲了上去拦着婴啼,我便是想逃,也被妖风慑住,逃之不掉,我们苦苦的等着你们回来,但等啊等啊,岳川师兄和朱子由师兄两个都被妖兽给吞了,直到临死也没见到你们回来,我问你们,对得起他们的信任吗?”
吕飞岩与叶真听得眉毛都跳了几跳,心里暗道:“我们走的时候岳川和朱子由两人一个死一个重伤,哪有什么上前去缠着妖兽,这小鬼说的跟真的一样,我都快信了……”
方贵说着说着入了戏,面色已有些悲凉:“当时我看着岳川师兄和朱子由师兄两个被妖兽吞了,便对你们死了心,知道你们不会回来了,后来虽然我机缘巧合降伏了婴啼妖兽,兀自害怕,也辨不清路径,到处找你们不得,只能在深山乱窜,直到忽然听到有人呼救,便见是颜师姐他们,既然是同门,又如何能袖手旁观,当然要下去和同门并肩作战……”
说到了这里,转向颜师姐道:“颜师姐,你说当时是不是我主动冲下去的,倘若我真是想逃命,并不理会你们,直接走了,那么你可会知道我曾经在旁边路过?”
颜之清见得这功德殿前一片喧嚷,也有些糊涂,但听到了方贵问起这个问题,便立时道:“此事我可以作证,方贵师弟着实一见我等遇危,立时冲将了下来,命婴啼妖兽困住了中阶魔妖,又自己一剑护住了七位同门,一战之下,斩杀魔怪数十匹,就连最后的中阶魔狼,也是死在他的剑下,如果他不主动出手,我们直到全军覆没,也不会知晓他在左近!”
周围众同门听得她说的诚恳,不禁有些神往,想着方贵从天而降的一幕。
方贵心里也对颜师姐大起好感,忍不住挺起了胸膛,向周围众同门感慨问道:“大家来想想,倘若我方贵方老……倘若我真是想要畏罪潜逃,怎么还会主动救人?”
“且慢!”
也就在这时候,熊长老忽然慢慢开口,紧紧皱着眉头,道:“你说吕飞岩与叶真二人,眼见妖兽生出了独角,转身便逃,只留了岳川、朱子由与你三人,既然他们两人皆命丧妖兽之吻,那么你小小年纪,又是如何活了下来,并且将妖兽降伏了的?”
方贵听得熊长老问之问,立时道:“凭本事!”
熊长老道:“凭何本事?”
方贵叫道:“凭养猪的本事!”
周围众同门听了,心里皆升起了一个想法:他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倒是旁边的执事,听到了这里,便快步来到了熊长老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熊长老听到了后山“开山妖王”这个名字,脸色微微一凝,便低下了头来,踟蹰不语……
……这么说起来,那小子居然真是养猪养出来的本事!
旁边的吕飞岩可不知熊长老听到了什么,但他见势不妙,也急忙开口:“回禀长老,我当时眼见妖兽厉害,不得不与他拼命,前后施展了金光御神法,笛音控兽诀,大转清心法等数道神通,还祭起了诸般符篆与法器,最终虽然将婴啼妖兽打伤,但还是不敌,临危之际,还是叶师弟不忍看我命丧妖兽之口,强行拉我离开,至于后来的事情,我便不知了……”
说着,似乎是牵动了伤口,轻轻咳了几声,道:“我这身伤,可……可不是假的啊!”
周围众同门听了,皆窃窃议论不已。
方贵听了,心下恼火,暗骂道:“臭不要脸,说的跟真的一样……”
第六十五章 你有关系,我有靠山
在方贵看来,这吕飞岩倒也聪明,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降伏了妖兽的,因此对这一点,也绝口不提,只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和妖兽拼了个两败俱伤之后才退走的,后面的事情一概不知,如此一来,不管自己是用了什么办法降伏妖兽,那也是大占了他的便宜。
若是他直接便抢降伏妖兽的功劳,那么自己只需讲出了野猪王的事,便将能将他驳得哑口无言,但如今他没有这么说,倒让自己不好辩驳了,说出了野猪王的事也没用。
野猪王也有可能是在婴啼妖兽重伤之后将其降伏的啊……
一念至此,立时冷笑道:“口口声声说自己一身的伤,我怎么记得你逃走之时好端端的,你可敢向人发誓这一身伤是与婴啼拼杀时留下的,若有虚假便死了你全家老小吗?”
吕飞岩听得这话,已是勃然大怒,他是什么身份,堂堂仙门弟子,哪里会动辄像个小孩也似便赌咒发誓,但如今只见得周围这么多人都向自己看了过来,而且自己这一身的伤的确是自己与叶真相互留下的,却是下不来台,厉喝道:“我心坦荡,又何惧什么誓言?”
“呵呵,找你索命的除了岳川和朱子由两位师兄,还得加上你一串爷爷了……”
方贵立时冷笑了一声,接着道:“不过方老爷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你既然说你与妖兽两败俱伤,那应该不只你身上有伤,婴啼身上也有伤吧?”说着转向了颜之清,道:“颜师姐你来给评评理,当时我带了婴啼去救你们的时候,那婴啼身上却是有伤没有?”
颜之清慢慢抬起了头来,当时方贵带了婴啼从天而降,那时她已身受重伤,着实辨不真切,但细细想来,婴啼独自缠住魔狼王盏茶之久,凶悍不已,着实不像受了伤的样子,再加上她相信方贵的话,便慢慢点了点头,道:“我可以为方贵师弟作证,婴啼妖兽当时并未受伤,如今它虽然伤得颇重,正在异兽峰疗伤,却是与魔狼王厮杀之时受的伤!”
“好啊,居然如此帮他,一点旧情也不念了么?”
吕飞岩恨恨的看了颜之清一眼,眼底闪过几抹狠意。
而更痛恨的,则是方贵,本来自己早早设想好了的局面,稳操胜劵,怎么偏被这小儿几句话搞得局面一片混乱了,那张嘴如此伶俐,倒不像个男人,反而像个婆娘……
……倘若自己没有留后招,说不定真被他混过去!
而周围同门,眼见得方贵与吕飞岩各执一辞,各自有理,也迷茫了起来。
如今这个局面里,委实难辨许多真假。
但有一点很确定,吕飞岩直接状告方贵谋害张忡山,似乎并不怎么说得服人。
“熊师兄……”
也就在场间一片混乱之时,忽然远处传来了一声悲愤的苍老声音。
众人皆转头看去,便见不远处有人搀扶着一位身穿黄的黑须老者赶了过来,那老者一脸悲愤,老泪纵横,来到了功德殿前,便一把拉住了熊长老的手臂,垂泪道:“熊师兄,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张全河,出身太白宗,离山之后,又帮师门打理生意,效力足足三十年,好容易才得一幼子,送入仙门修行,盼着他将来也为仙门效力,谁成想……”
他嘴唇颤抖着,在人群里一扫,落到了方贵身上,食指颤抖着指了过来,眼底几乎要流出熊熊火焰来:“谁成想居然会被这么一个小儿坏了他的性命啊……”
“居然是张忡山的父亲……”
“他听闻了自己孩子死训,跑到仙门讨公道来了……”
“听他的称呼,难道与熊长老是旧识?”
“……”
“……”
周围众仙门弟子见得这老者出现,顿时一片惊乱,纷纷低声议论。
“张师弟,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熊长老被张忡山之父扯着手臂,面色也似有些为难,拉了他一把,但他定要跪着,自己却也不可直接强行将他扯起,只能长叹了一声,道:“只怪仙门没能护好你的孩子……”
“我儿若是降妖伏魔之时出了事,只怪他命不好,老夫绝不敢有二话……”
张忡山之父闻言紧紧的抓住了熊长老的袖子,虎目含泪,满面悲愤,叫道:“但我儿却是被人谋害啊,熊师兄,我为仙门效力若许年,忠心耿耿,只是座下孩儿不争气,只有这么一个可修行的,如今,却凭白断送在这小儿之手,师兄,你要帮我主持公道啊!”
而这时候的吕飞岩,则与叶真悄悄的对视了一眼,掩去了眼底的得意之色。
“大事定矣!”
方贵杀了人是真,又救了同门也是真,有功也有过,凭白争执,极是难决,但最关键的问题是,方贵终究是个没背景的,若有师长护他还好,但他没有,虽然他在后山修行,可是吕飞岩也跟后山那人修行过,知道那人的性子,便是天塌下来,他都懒得管。
而暗地里请张忡山父亲过来,也是有原因的,吕飞岩知道,张忡山的父亲虽然只是仙门的一位外门执事,修为也不高,却是曾经与熊长老同门修行的,据说熊长老幽微之时,还欠过他的人情,有了这层关系在,熊长老又怎么能够坐视张忡山凭白身死?
方贵终究还是太小,不明白仙门里错综复杂的关系!
任你强辞夺理,说破天去,最后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一些道理之外的东西!
“张师弟,你不必再说了!”
听得张忡山之父的话,熊长老脸色顿时微变,徐徐沉息,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周围众人的目光,立时都朝他看来。
“事情真伪,终难凭你们一言而决!”
只见熊长老满面冷意,目光不忍的从跪在了自己身前的昔日同门面上扫过,心间做下了决定,冷冷看向了方贵,喝道:“红叶谷弟子方贵,你与吕飞岩各执一辞,真假难辨,但无论如何,你谋害同门是真,本座先将你押下,总能问出个究竟……”
“什么?”
周围众同门,听得熊长老的话,皆是大吃了一惊。
眼见得方贵即将成为仙门最强新人,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而今形势飞速逆转,反倒要成为阶下囚不成?
事情真相难察,但方贵毕竟是立下了大功的,直接扣下他真的好吗?
眼见得那几位戒律堂弟子各持捆仙索走上了前来,颜之清脸色大变,忽然上前一步,向着熊长老拜下,道:“熊长老三思,究竟是方贵师弟有心害人,还是被人陷害被迫反击,此事还是查个清楚,再作定夺的好……”
在她身后,许月儿等人对视一眼,也都一言不发,跟着拜了下来。
对颜之清而言,倒是更信方贵多些。
毕竟之前吕飞岩等人一心要带方贵出去,心怀不轨,她是早就知道的。
眼见得颜之清等人跪下求情,周围众同门里,也不由得起了诸多议论,窃窃私语。
“对啊,双方都空口白话,谁也没有凭证,直接扣下,是不是过了?”
“要扣,也得两边都扣下,仔细审个明白!”
声声议论里,也有人道:“毕竟方贵自己都承认了将张忡山打落妖穴,他也不冤!”
“有心害人与被迫反击,岂可相提并论?”
“……”
“……”
熊长老看着跪在了自己面前的颜之清等人,大皱眉头,又见周围议论纷纷,目光复杂,而在自己身前,张忡山之父老泪纵横,长跪不起,心里也既是烦闷,又是焦躁,索性重重哼了一声,向颜之清道:“是非黑白,我岂不知,还用你这小辈来教我?我将他押回戒律堂,本就是为了审个明白,是他的,不会饶,不是他的,也不会冤了他!”
说着大袖一挥:“把人带走!”
那几位戒律堂弟子已走到了方贵身边,便要将方贵拿下。
颜之清等人大急,他们皆知道戒律堂是个什么去处,进去了还有好的?
只是心里再是焦急,一时也束手无策。
凭她们弟子身份,哪里敢触怒熊长老,偏生一时之间,又不知该找谁去说!
“这是在拼关系啊……”
一片慌乱里,倒是方贵还显得淡定,眼珠子骨碌碌转,已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原来吕飞岩的杀手锏埋在了这里……”
方贵心里暗想着,长长吁了口气,还好自己也埋下了杀手锏:“你有关系,我就没靠山?”
目光向远处看看,心里暗想:“阿苦师兄也该来了吧……”
……
……
“他已经修炼到了一剑入神,是天才啊,所以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功德殿前,已是一片大乱时,方贵正期待着的阿苦师兄,也正在树林里不停的走来走去,口中絮叨,仿佛在给自己鼓劲儿,良久之后,终于心一横,大步向着功德殿走来。
第六十六章 后山那位
“事还没说清楚,你们便要拿我?”
如今的功德殿前,也正是一片大乱,方贵迎着那四个手持捆仙绳向自己走了过来的戒律堂弟子,面上皆是愤怒与不屈之色,一派铮铮铁骨模样,大怒叫道:“吕飞岩说我杀了张忡山,你们便听他的,我说张忡山先要害我,你们便不听?这仙门没道理可讲了吗?”
一边喊着,一边不停的向山下张望,暗怪阿苦速度太慢。
总不能他不敢来了吧?
“你若想讲道理,到了仙门牢里,慢慢说吧!”
那四位戒律堂弟子,却不知道他是在拖延时间,冷声笑着,围上了前来,似乎是担心方贵反抗,四个人同时提起了一身法力,将他围在中间,一旦动手,立时强行拿下!
“颜师姐,就这么看着他被人冤枉不成?”
一边的许月儿早已满面焦急,拉扯着颜之清的袖子,快要哭了出来。
她们都是对仙门极为了解的,又岂能不知仙门大牢里的规矩,一旦进去了,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更何况方贵杀了张忡山是真,更难撇得清关系,如今嘴上说是先将方贵拿了进去,再慢慢审问,但谁都知道,方贵这一进去,这件事恐怕也就就此给定了性了……
“熊长老……”
颜之清忍不住又开口,唤了熊长老一声。
熊长老冷厉的眼色向她看了过来,极为不耐烦。
颜之清下面的话立时说不出来了,看了一眼熊长老身边,正目露毒火死死盯着方贵的张忡山之父,她也知道自己这时候无论说什么,熊长老都不会改变此时的主意了!
能怎么办呢?
说到底,还是怪方贵拜在了后山那位门下啊……
他若是当初老老实实留在了红叶谷,无论挑选哪道传承,都会有一位名义上的座师,哪怕是这位座师平时不会太用心教他些什么,但这师徒名份是在的,而有这师徒名份,熊长老做事的时候,便不会不在意这里面的因果,做事的时候,也不会如此毫无顾忌了!
可偏偏,后山那位……
眼见得四位戒律堂弟子,已经将方贵围在了中间,捆仙绳直接绑在了胳膊上,周围围观的众同门里面,也有不少觉得此事古怪者,毕竟无论吕飞岩和方贵怎么说,两边都没有证据,直接将方贵下狱,似乎过了些,但迎着熊长老一身威风,谁又胆敢多言?
“且慢!”
也就在这时候,山路之上,忽然有一声高喝响了起来。
众人心里皆是一惊,转头看去,便见山路之上,有一道飞剑剑光歪歪斜斜的冲了上来,那飞剑飞的极快,但准头却有点差,转向之时,险些撞到了树上,剑上那人,急忙从翻身跳下,气喘吁吁向着功德殿奔了过来,一脸的焦急,却不是阿苦师兄又是谁?
方贵眼见阿苦师兄来了,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但又急忙装出了悲愤的样子。
……
……
“拜见熊长老……”
阿苦师兄来到近前,急忙向着熊长老拜倒。
熊长老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你又有何话说?”
阿苦师兄深深的吸了口气,直起了身来,道:“弟子不敢,我是替幕先生来说话的!”
“幕先生?”
听到了这个称呼,熊长老及那位功德殿执事等人,皆脸色微变。
而在这功德殿前的低阶弟子,却都面露迷茫之色,并不知晓幕先生是谁。
惟有吕飞岩,听到了这个称呼,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呆滞。
幕先生……
后山那个废人,居然会让阿苦过来传话?
“他……”
熊长老心里也是浪潮起伏,这份惊疑,并不比吕飞岩来的少,甚至更为震惊,但他终究养气功夫不错,微怔之计,便已强行压下了心头惊愕,面上恢复了此前的冷厉之色,大袖拂了拂,像是抖掉什么,口中只淡淡道:“不在后山呆着喝酒,又要说什么?”
阿苦师兄慢慢抬起了头来,面上一片老实拘谨,眼睛却认真的看着熊长老,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幕……幕先生要我过来问问你,你这戒律堂长老,还想不想干了?”
……
……
“唰……”
听到了这句话,熊长老脸色猛然大变。
而周围众人则更是大吃了一惊,心想那幕先生是谁,敢这样对熊长老说话?
要知道,熊长老执掌戒律堂,那是何等身份,太白宗内,除了宗主屈长河,以及三大长老柳真、白石、火候君之外,身份最为尊贵,权力最大的,便是熊长老了,别说这什么幕先生,就算是白石长老他们,也不会用这种口气对熊长老说话吧?
在周围众人一片呆若木鸡的惊愕里,熊长老也是脸色瞬息万变,愤怒、诧异、惊疑等诸般神色,皆从他脸上闪过,喉结上下滚动,过了半晌,才厉喝道:“我……老夫……执掌戒律堂,禀门规做事,那……那后山的废……他,他如何敢这般指责我?”
迎着熊长老的怒火,阿苦师兄老实的连脖子也缩了起来,嗫嚅着道:“弟子这就不明白了,幕先生只是……只是让弟子过来问这一句,别的……别的什么也没讲……”
顿了一顿,又道:“弟子也是相信长老会禀公做事的……”
熊长老深吸了口气,强行将心间的怒火压了下去,勉力维持着心间的冷静,不过,也只有他自己说得清,这一股子在胸间燃烧的怒火,里面又有多少是恐惧。
他只是沉默了很久,才道:“老夫自然会是禀公做事的,不必别人来教我……”
听着他说着这话,旁边张忡山老父颤巍巍便要跪倒,叫道:“熊师兄……”
“你不必多言!”
熊长老打断了他的话,目光缓缓从方贵脸上扫了过去,然后又慢慢扫过了如今正呆若木鸡的吕飞岩和叶真两人,心间斟酌良久,才沉声喝道:“你们这帮小儿,各执一辞,真伪难辨,却是将仙门当成了傻子不成?究竟是张忡山暗害方贵在先,方贵被迫反击,还是方贵先生歹意,暗害了张忡山,这事既然是你们所亲见,便不难辨个真假……”
说到了这里,他缓缓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们有谁想尝尝搜魂的滋味么?”
“唰……”
周围人脸色尽皆大变,犹如听到了什么鬼怪传说。
搜魂之术,人人皆知,虽是仙门秘法,却比妖魔之术还要歹毒。
搜魂之时,固然可以从人之神魂之中,找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但却也会给人的神魂留下严重后患,搜魂之后,就算不死,整个人也差不多变成白痴了。
所以,这根本不是一个平时可以动用的手段!
熊长老既然将这话说了出来,那说明心里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
叶真面色苍白,转头看了吕飞岩一眼,只见吕飞岩在这时候,目光只是看着后山,神情呆若木鸡,满面都是愤怒与不甘之色,似乎没有听到熊长老的话,但叶真却不敢拖延下去了,那小鬼有后山的人保着,吕飞岩师兄又有师长看护,要搜魂,那搜谁的魂啊?
他忽然跪在了地上,叫道:“回禀熊长老,当时我们远远的埋伏妖兽,只看到张忡山师弟与方贵师弟两个人忽然打了起来,究竟是谁先出委,委实不知啊……”
眼见得周围无数目光都向自己看了过来,他也一时心虚,咽了口唾沫,又接着道:“不过,不过……在出山之前,张忡山师弟确实曾经找到我,让我主动去邀请方贵师弟和我们一起出山,这件事颜师姐也可以作证的,至于……至于他心里想什么,我真不知道啊……”
他说是不知道,却几乎等于将所有事都说出来了。
熊长老冷冷看着他,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办的好事!”
叶真心里更是惊恐了起来,忽然指着吕飞岩,叫道:“吕师兄手里,便有一块影玉,里面映下了方贵与张忡山交手的影子,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第六十七章 真正的靠山
熊长老听得此言,心间更是愤怒,忽然一道神识扫出,在吕飞岩身上转了一圈,而后眉头紧皱,抬掌凌空抓去,吕飞岩的怀里,便已有一块玉佩飞了出来,熊长老将玉佩抓在手里,一道法力打入,这玉佩之中,立时散发出了诸多光芒,映在虚空里,露出了一副景象。
只见那景象之中,乃是一片幽深的山谷,远处正有两道人影恶战不已,影子并不清楚,但依稀也能分辨得出是方贵与张忡山,周围众同门见了,便皆凝神观看了起来。
影象甚是简短,只拍到二人争斗半晌,却是方贵占了上风,一剑将张忡山的金光神御法神通打散,生生打进了妖穴之中,而在这时,景象正快速拉近,想是手持影玉之人也在快速的接近,最后闪得几闪,便彻底消失了,应是法力断去,来不及拍下其他的。
看到了这景象,所有人脸色都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这景象,恰可以证实张忡山是方贵所杀,起码是他逼入妖穴之中的,但是,偏又拍到了他们二人厮斗良久,那么这便又不是方贵偷袭谋害了,起码说明,在这一段景象之中,两个人都是想要对方性命的,最后张忡山身死,那只是因为张忡山本事不如方贵罢了。
“熊……熊师兄……”
一片寂静里,张忡山之父忽然高声叫了起来:“这……这岂不是那小贼谋害吾儿的铁证?你身为戒律堂长老,禀公执法,可不能坐视吾儿含冤而死啊……”
在这一片哀嚎之中,熊长老脸色愈发的难看。
倘若方贵之前没有承认张忡山是他杀的,那这影玉一出,自然便是铁证,就算是后山那人横加阻拦,他也可以直接将方贵拿下,偏偏方贵从一开始就没有否认过这一点,他所讲的,只是自己被迫反击而已,这影玉里面留存的景象,反而无法证明什么了。
一时心乱如麻,烦扰不堪,心里只是想:“为何后山那废人平时万事不理,只知道伤春悲秋,便是仙门遭遇强敌压境,他都不见得会提一提剑,如今倒要出手了?只是因为这小儿是他的弟子?以前他也收过几个弟子,有人死在了外面,他连问都没问过一声……”
若没有后山之人干予,这件事对他来说极为简单,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偏偏后山那人让阿苦过来问了他一句,他便立时满心为难,不知该如何办了。
但没办法,总要禀公执法的吧?
他脸色沉了下来,冷冷看向了叶真与吕飞岩,沉喝道:“既有如此证据,为何不早拿出来?况且既是张忡山刻意让你邀请方贵出山,此事你也该早些告诉我,我不知你们二人心里在想什么,但遮遮掩掩,本身便没道理,来人啊,速将这二人拿下,押在戒律院,什么时候让他们开口把所有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了,什么时候真相必定大白于天下!”
跪在了地上的叶真一时胆骇,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而吕飞岩则忽然有些情绪激动,向着阿苦大叫了起来:“阿苦,你去问问他为什么,我当初也是跟他学过剑的,我还奉上了无尽厚礼,凭什么他就对我不管不问,既不教我真东西,又在我遇到了麻烦之时置之不理,凭什么这个小儿有事,他却会出言发问了?”
眼见得他这时候已有些癫狂之态,旁边的戒律堂弟子急忙将他押下,连嘴都堵上了。
吕飞岩挣扎不已,眼中居然有些泪水流了下来。
而在熊长老旁边,张忡山之父见到熊长老居然拿下了叶真与吕飞岩,也是神情呆滞,无比复杂的看向了熊长老。
熊长老迎着昔日同门的目光,脸色一片冷淡,只是道:“张师弟放心,我既为戒律堂长老,便定会禀公处事,若真是这小儿心怀歹意害了你家公子,我绝不饶他,但……如果真是令郎先起了歹意,那我们纵有同门之谊,我也……”
说到了这里,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下去。
张忡山之父闻得此言,已是满面悲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这时,叶真与吕飞岩,都已经被人拿下,捆仙索结结实实上了身,倒是旁边的方贵一身轻松,抹去了脸上的鼻涕眼睛,跷着脚尖没事人一样的在那看热闹,熊长老瞥了他一眼,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就这么放过这小子也不是回事,心里微一犹豫,只好喝道:“方贵!”
“我在!”
方贵反应了过来,急忙叫道:“熊长老处事公正,弟子感激不尽……”
“此话言之尚早!”
熊长老冷哼一声,沉喝道:“事情原委查得清楚之前,你也脱不了干系,来人啊,将他押回戒……”说到了这里,忽然眼角瞥过了阿苦,语气便忍不住一顿,继续道:“押回后山,随时听候审问,没有仙门命令,不可离开后山半步!”
周围众弟子听了,顿时响起了一片低低的哗然。
一个关入仙牢,一个押进后山,这差别似乎也太大了点吧……
倒是阿苦,闻言急忙上前答应:“弟……弟子明白!”
他似乎是被熊长老的严厉手段所震慑,直到这时,说话都有些颤抖。
上前象征性的站在了方贵身后,这就代表自己是在押他回后山了,方贵活动了活动胳膊腿,也表现的一副甘愿被押回去的模样,不过在即将下山之时,他却忽然又想起了一事,转头看着那位功德殿前的执事,道:“虽然要押我回后山,但我的功德还是在的吧?”
周围不知多少人面露无语之色,连颜之清都有些无奈。
那执事也懒懒的挥了挥手,道:“你降伏妖兽是真,救得同门是真,该有的功德自是有的,不过这桩公案审出了结果之时,仙门怎么罚你,那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有功德便好!”
方贵放下了心来,被阿苦押着,一路步行下山。
而在另一侧,吕飞岩望着后山方向,眼神都已经呆滞了……
周围众弟子见没有什么热闹可瞧了,也都各自散去,只是今天在功德殿前看到的一幕一幕,着实热闹非常,半年之内,都不愁没有谈资了,许月儿也是一脸欣喜,抱着颜之清的胳膊,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没想到后山那位这么厉害,一句话便解了这大麻烦……”
“重点不在后山那位厉不厉害,而在于……”
颜之清面上,也有些放松,只是更多的是心里疑惑,喃喃道:“他居然真会过问此事……”
许月儿笑道:“管他呢,小坏蛋有了这个大靠山,谁敢冤他?”
也就在此时,旁边正有一人经过,却是红叶谷弟子赵太合,他本也是今天大出风头的人物,结果后来事情接连起伏,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倒成了一个看热闹的,如今恰好听到了许月儿的话,他忽然笑了笑,淡淡开口道:“他的靠山,怕不是后山那位……”
颜师姐微微一惊,抬头看时,赵太合已走的远了。
……
……
也是在这时候,已经被阿苦师兄押着往后山走去的方贵,穿过了一片林子之后,便鬼鬼崇崇的回头瞅了一眼,见距离功德殿已远,放心道:“他们已经看不见我们了吧?”
阿苦师兄比他还要紧张,身材僵硬的回了回头:“应该看不见了……”
方贵松了口气,嘻皮笑脸的转过了头来,道:“阿苦师兄演技不错嘛……”
阿苦师兄闻言,两条眉毛都垂了下来,苦着脸道:“你还说呢,胆子也忒大了点,当时接到了你的信,我就立刻跑去求先生了,结果先生……他是向来不理会这些事的,他认为这是我们自己的麻烦,该由我们自己解决……”
“你不用替他解释了,他就是懒得理……”
方贵撇了撇嘴,旋及又得意了起来:“但就像我跟你说的一样,我找他帮忙,他懒得帮,但我们可以假装他帮忙了啊……”
阿苦一脸担忧:“师长如山,假借师长名义可是大罪啊……”
“放心放心……”
方贵得意笑道:“先生那么懒,我们找他帮忙他懒得理,那有人找他去求证时,他也懒得否认啊……”
第六十八章 一柄朽剑
“太不公平了……”
太白宗后山,方贵躺在了最舒服的一棵歪脖子树下,旁边一张荷叶上面,摆着一堆酸枣还有一只肥鸡,他“噗”的一声将一颗酸枣核吐出了数丈远,然后向旁边割着猪草的阿苦师兄道:“你说仙门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明明这件事就是吕飞岩陷害我,结果还要扣我两千功德,罚我在后山面壁一年,这世上还有公道吗?还有天理吗?还有戒律吗?”
阿苦师兄无奈的将一把草放进了筐里,道:“方贵师弟,这个结果已经很好啦,毕竟张忡山是死在你手里的,虽然叶真已经供认张忡山确实有谋害你的念头在先,但人命关天,仙门也得作个样子出来,只是扣你两千功德,已经是仙门手下留情的处罚手段啦!”
方贵又扔了一颗酸枣进嘴里,道:“还有面壁一年呢!”
阿苦师兄道:“谁都知道,意思意思罢了!”
“仙门真无聊……”
“别这么说,仙门也是要面子的啊!”
“哼哼……”
方贵琢磨了下,忽然道:“后来那吕飞岩和叶真惩罚结果如何?”
阿苦师兄道:“叶真知情不报,挨了几鞭子,削去三千功德,而吕飞岩则是被他师尊青临真人保下了,罪过大都由叶真顶下,吕飞岩倒是无大事,只是这一次的功德,半分没有得着,据说如今已经被青临真人好好教训过,现如今正在思过崖面壁,好好接受教训,那思过崖面壁,可和你这个面壁不同,苦寒之地,又没有半分灵气,那当真是要受罪的!”
“呵呵,分明就是他要害我,倒是只面壁几天就算了,仙门还真是公道!”
方贵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阿苦师兄叹了一声,道:“吕飞岩毕竟也非常人,出身离城吕氏一族,又是青临真人爱徒,将来有希望进入青溪谷的,仙门当然也要给他师尊几分薄面,唉,方贵师弟,这次的事情其实已经很侥幸啦……”说着向茅屋瞥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之前我一直在担心,倒没想到,熊长老居然真的没有来找幕先生确认一下那句话,倒让我松了口气……”
“这说明幕老九的名声比想象中更大啊……”
听到了这话,方贵也是眼睛一亮,显得有些兴奋。
自从进了后山,他便发现了幕九歌与仙门寻常仙人不同,虽然看他平日里无所事事,终日发呆,但无论是他那以“太白”二字命名的剑道,还是他当初说起曾经在仙门设下护山大阵时可以调动灵脉的事情,都说明了他身份极高,地位极高,所以这次他背着人命官司回山之后,左思右想,才给阿苦师兄寄了封信,让他在关键时候用这个主意来救自己……
不是没有担心,毕竟幕九歌在仙门里也是出了名的,虽然很少有人明面上说,但私底下称呼他为废人的可不少,但想来一点脸面还是该有的,却没想到,他这个废人的脸面比想象中还要大,光是看当时熊长老听到了他名字之后那脸色的变化,便可以明白了!
这倒是条好大腿,可惜这腿有点懒!
心间感慨之余,又忍不住叹道:“这先生还是靠不住,仙门的水又这么深,这么浑,这一次我也与吕飞岩结了死仇,甚至连那个熊长老都看我不太顺眼,以后可倚仗谁哟……”
“在仙门里,能够倚仗的,只有自己的本事!”
阿苦师兄在说出了这句话时,脸色却是少有的认真。
方贵点了点头,正要再说,忽见远处哼哼了两声,然后就见野猪王领着一溜儿小野猪慢悠悠的过来了,方贵立刻跳了起来,拿着阿苦师兄筐里的嫩草,一脸谄媚的迎了上去,一边和蔼可亲的喂着那群小野猪,一边狗腿的给野猪王挠着肚皮,转头向阿苦师兄劝道:“我们其实多少还是有大腿可以抱的……”
以前他在仙门里,只知道野猪王是仙门一霸,但在婴啼妖谷被野猪王搭救过之后,才明白这还真是位大爷级的,据阿苦师兄说,野猪王本事有多大,他也不清楚,只知道是跟着曾经在外游历的幕九歌回到了太白宗的,名义上,它只是一头放养在了山间的灵兽,实际上,在仙门记载的珍兽谱上,它的地位还要高于普通的长老呢……
据说有一次,宗主来后山时,见到了野猪王,还拱手唤了一声“道友”!
野猪王都没搭理他!
……
……
“你这戒律堂长老还想不想干了?”
而在方贵正殷勤的抱着野猪王的大腿时,幕九歌正躺在了远处茅屋前的藤椅上,怀里抱着一瓶酒,嘴角不知何时,倒是露出了一抹笑意,喃喃自语:“这句话说的未免太没有气势,倘若真是奉了我的命去,便该直接拿剑指着鼻子问问熊平:你还想不想活了?”
这一缕念头倒是让他难得的起了点愉悦心思,仿佛想起了自己当初仗剑九宵,杀伐果断的日子,但一缕愉悦很快便归于平淡,他看着远天的霞光,整个人又陷入了沉默里。
一颗心仿佛无止境的沉入黑暗,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幕九歌很平静,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
……
这一次符诏历练之事,总算尘埃落定,方贵在仙门之中,也算是一战成名,虽然因着张忡山之死,他被仙门削去了两千功德,但依然稳稳的坐在了仙门最强新人的位子上,而且他小小年纪,便反杀张忡山,独自降伏婴啼妖兽,也被人传得愈来愈神!
而就连方贵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引发的风波,还远不止此!
“后山那位,当真已经将剑道真谛,传给了那姓方的小儿?”
如今的太白宗某一座偏殿之内,便正有人神情凝重,低声商议:“当初我们派去了多少人,花了多少心血,又拼上了多少仙苗的前途,只想学得他的剑道,奈何那人宁愿让自己的剑道随着自己一同朽去,也不愿传下真法,为何反而会对这毛头小子另眼相看?”
另有人道:“那小儿与张忡山一战的影玉我看过了,虽然他的确将太白九剑歌修炼的不错,但还未得真谛,只是凭着灵息强横,才生生拖垮了张忡山,倒是颜之清一行人遇难之时,这小儿一剑斩杀数十魔妖,甚至中阶魔妖都命丧他的剑下,可见他多半已得了真传……”
“太白九剑重现于世,居然落在了这么一个没根脚的人手里……”
“呵呵,你们只担心太白九剑传承旁落么,我担心的却是……”
“……此剑重现,又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啊!”
“仙门将这小儿藏在后山,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他吧……”
“当初那柄剑,杀的人太多了……”
“……”
“……”
囚在后山,面壁一年,对方贵来说倒不算什么。
不让出去就不出去呗,正好留在了后山修行练剑,两不耽误。
这一次外出历练,他借了太白九剑歌击败张忡山,又救下了颜师姐一行人,可谓一朝成名,不过想想自己平时练剑下的苦功夫,还有冒的生死危险,却又觉得理所当然,惟有在第一剑上的领悟到的入神之法,让他对这剑道的玄妙,生出了一些别样的滋味!
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在领悟入神之境前,与领悟入神之境后,自己的剑招法门、灵息法力,并无任何变化,偏偏以此施剑,却能够发挥出截然不同的威力来,十分玄妙!
有了第一剑,他自然也就不惜苦功,要参研其他几剑。
只可惜,就算那后面的两剑,他都已经修炼到了入心之境,但入神之境,却遥遥无期。
对太白九剑来说,这入神之境,本就是要看机缘和悟性的!
当然剑道跟上了,修为也不能落下,如今被仙门囚在后山,恰好专心修行。
“方贵师弟,对你提升修为的事情,我做了几个安排……”
阿苦师兄很认真的给方贵列了一大张单子,上面写着他总结出来的各种计划:“这次你功德赚得大了,正好可以利用这些功德换取仙门资源,好好提升一下修为,这是我给你列的三个计划,其一是换取一套上等聚灵阵,再买三十二颗高阶补气丹,计需功德三千,我估摸着,一年时间,这怎么也能让你将修为提升到练气五层了……”
“第二个计划是上等聚灵阵,再加十六颗高阶补气丹,配合七十二颗小还丹服用,这样服用丹药的频率会更高些,但对修为的提升更佳,只是需要四千左右功德……”
“第三是向仙门换取锁灵炼息阵,配合八阳还神丹,不过这个更贵……”
“……”
“……”
如今幕九歌在屋里睡觉,方贵便坐在了他平时坐着的藤椅上,跷着二郎腿,手里捧着壶茶,听着阿苦师兄絮絮叨叨说了半晌,慢悠悠的道:“小苦啊,如今跟之前不一样了,我可是功德最高的最强新人,哪里还需要这么精打细算呢,别小家子气,咱要最好的!”
第六十九章 吞噬灵气
提升修为靠什么?
有人靠天赋,有人靠熬时间,方贵就靠资源!
无他,省事!
他很快便从阿苦师兄定下的计划里,挑出了最适合自己的一种,那就是把所有最好的资源加在了一起,一起买回来给自己用。
什么锁灵炼息阵、八阳还神丹、高阶补气丹等等,管他什么价值,只要有用,便都买了回来,反正现在的他足有七千功德在手,可谓财大气粗,普通的红叶谷弟子,即便熬上三四年,都不见得能够攒到这么多的功德之数!
“我的乖乖,锁灵阵、还神丹、固本丸、百花淬体液……”
如今方贵出不得后山,便只能由阿苦师兄替他出去采买,望着这长长的名单,就连阿苦师兄都傻了眼,叹道:“方贵师弟,你现在这修行资源之丰富,在红叶谷都算顶尖啦,就算是那些世家子,怕也舍不得将七千功德一口气花出去,只是,确定这样不算浪费么?”
“花在自己身上便不浪费!”
方贵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就这我还嫌速度太慢了呢……”
阿苦师兄无奈道:“已经是很好的资源啦,若想再高,那便只有进入仙门灵窟……”
“仙门灵窟?”
方贵听了这话,微微一怔,有些好奇。
阿苦师兄苦笑道:“那你暂时不要想,仙门灵窟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只有青溪谷弟子才会偶尔进去一次,巩固修为,红叶谷的弟子想都不要想,况且你这么多资源,我猜着怎么也足够让你将修为提升到练气六层巅以上了……”
“那就以后再说!”
方贵也没有多想,只是将心思放到了提升修为上。
如今的他,进入红叶谷已经一年有余,将之间身上的积攒着的一点资源,也尽数消耗的差不多了,而且之前一心练剑,在修为上也难免有些懈怠,因此只修炼到了练气四层中阶,而今他剑道小成,正是该专心提升修为之时。
很快的,他便在阿苦师兄的帮助下,将仙门锁灵阵等一应布置了下来,这锁灵阵,其实也是聚灵阵的一种,只不过效果更佳,可以引来数倍于普通聚灵阵的灵气,当然,灵气充沛到了这种程度,对于在里面修行的人,也是一种考验,有些人体质不佳,便无法借助于这么浓厚的灵气修炼,这便是修行中人一直在讲的天资了。
好在方贵从接触修行开始,便没有碰到过这种问题,全然不在乎。
自打下定了主意要全力提升修为,他便终日盘坐在了锁灵阵内吐纳,运转九灵正典养息诀里的法门,体内犹如出现了一头巨兽,终日浩荡无休的吞吐着灵气,这锁灵阵内的灵气如此充沛,对他来说却像是稀薄到了难以想象,每每需要配合大量的灵丹才行。
方贵准备的灵丹不少,各种各样,依次搭配,十分丰富,仙门弟子修行,皆是绿水长流,很少有一下子便集中这么多资源来冲刺的,这也与仙门弟子的收入有关,想那普通的仙门弟子,一年所赚到的功德,也不过数百左右,这些功德,都要挤着用,兑换一颗丹药都要斟酌半天,又有几人可以像方贵一样拿七千功德来挥霍?
但让方贵愈发觉得诧异的是,他居然感觉这么多的丹药,也渐渐不够用了。
如今他修炼九灵正典炼息诀越来越深厚,体内灵息滚荡,远异于常人,但相应的,对资源的消耗,也远异于常人,整个人便像是无底洞一般,多少丹药吞了下去,都见效甚微,比起阿苦师兄一开始预计的进度来,他起码慢了三倍,丹药消耗,则是快了三倍之多!
饶是如此,他体内还经常会出现一种空荡荡的感觉,类似于饥饿,就像是体内那头巨兽,在吞噬了如此之多的资源后,却还是不饱,反而越来越想吞噬更多的灵气。
不过与之相应的,则是方贵愈发感觉自己的灵息之强,甚至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平时他在后山,除了提升修为,练习剑道之外,也开始接触各种各样的术法典藉。
修行之人,总是与法术离不开干系,虽然方贵已经得传了太白九剑歌,但各类法术一窍不通,同样也不像话,而这些法术种种,其他弟子们有许多早就在进入仙门之前,便已经被家中大人传授了,也惟有方贵这样的怪胎,底子实在太差,才拖到了如今来补课!
而在方贵开始接触术法之后,便发现了自己与常人最大的区别。
其一是威力,其二是消耗!
同样一道火鸟术,旁人施展了出来,最多便如乌鸦大小,而方贵第一次施展,便一下子化出了一只足有磨盘大小的火鸟,全然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烧了一大片树林。
当时正有一只小野猪在那树林里,被方贵的火鸟术燎着了一片顶瓜皮,结果气的野猪王立时挺着两杆獠牙冲了过来,吓的方贵爬到了树上一天一夜才敢下来。
不仅是施展出来的法术威力惊人,也十分惊得起消耗,旁人施展火鸟术,同在练气四层的境界之下,全力施展三次也就差不多将灵息消耗一空了,而方贵有一次试了一回,他接连施展了十次,都没有感觉到灵息有快要耗空的感觉。
如此春去秋来,方贵在后山已经呆了大半年时间,早先准备的资源,已渐渐消耗一空。
阿苦师兄发现了这一点,连续叨叨了好几天:“不应该啊,这么多的资源,旁人怎么也该达到练气六层巅峰了,天资好点的,都不可能用得了这么多,方贵师弟你怎么才刚突破了练气五层呢……七千功德换来的资源呢……话说你是不是偷懒了?”
对此方贵只是翻个白眼,反正九灵正典的事他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倒是幕九歌有一次看到了方贵修炼,瞥得了几眼之后,便问他:“你养息诀谁教的?”
方贵干笑一声:“我自己悟的啊……”
幕九歌没有拆穿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以后再有人问你,便说是我传的!”
方贵心里倒是升起了些感激之意。
他自己也看出来了,当初自己拿几只兔子从小泥鳅那里换来的九灵正典,着实与普通的仙门养息之法不同,一开始的时候,这差别还不甚明显,但随着自己修为越来越高,这种变化已经很难掩过高人的耳目,幕九歌给了自己这个话,也算是替自己解决了一个难题。
当然了,养息诀的来历且不说,却开始有另一个问题困扰方贵。
普通仙门弟子绝对没有大半年时间便一口气消耗七千功德资源的道理,更没有消耗了这么多的资源才只将修为提升到了练气五层低阶的道理,只是半年时间,方贵便从仙门小富家老爷,变成了如今两手空空,便不得不开始考虑更多资源从哪来了……
尤其是,想想自己对资源的需求如此之大,而随着修为提升,这种需求还会更大,不难想象,恐怕自己想要像其他人一样将修为提升到练气境高阶,便是一个天文数字!
难啊……
以前方贵总觉得练剑最难,修行的话靠资源就行了。
如今才发现,修行反而成了最难的……
“看样子我还真不能这么老老实实在后山呆着,总得出去找几个冤大头才行……”
渐渐的,方贵心思也活络了起来,想到了不少鬼点子。
也就在他正打算着怎么做更靠谱一点的时候,后山却迎来了几个访客,为首的,正是一身红裙,气质出尘的颜之清颜师姐,在她后面,则是跟着一身白裙,扎了两小辫的许月儿,以及背着剑匣的张惊,还有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孟惊魂,一起来后山找方贵说话。
自从方贵救了她们性命之后,双方倒是有了交情,在方贵被囚在了后山面壁这段时间,她们也陆续有人过来拜访过,不过像如今这般大张旗鼓一起来的,却是十分少见。
“哈哈,来就来嘛,带啥东西啊……”
方贵远远一看她们,便忙热情的迎了上去,哈哈大笑。
孟惊魂一听都懵了:“我们没带东西啊……”
倒是旁边的颜之清师姐看着方贵热情洋溢的脸,有些无奈的道:“他都这么说了,那就看看身上有什么吧……”
自己寻了一枚阵道玉简出来,许月儿也只好乖乖的跟着取了一道符篆,张惊识趣,拿了两块灵石给方贵,说:“来的太急,没功夫去买,你自己买点东西补补……”
只有孟惊魂最老实,给了一颗补气丹……
“哈哈,快坐,快坐,你们好久没来看我啦……”
方贵热情的请他们坐下,给颜师姐,许月儿、张惊一人上了杯茶。
惟有孟惊魂手里空空的!
呵,一颗补气丹,亏你拿得出手!
第七十章 魔山
“方贵师弟,你而今是什么修为?”
尽皆落座之后,颜之清并未绕弯,客套几句,便问了出来。
“练气五层啦,怎么啦?”
方贵也是随口回答,有些不解的看着颜之清。
“这等修行速度,却是有些慢了啊……”
颜之清听了方贵的话,便微微一皱眉头,就连许月儿也撇了撇嘴,道:“小坏蛋,你是不是偷懒啦?之前不是听说你买了很多丹药么,我以为你现在怎么着也得突破练气六层啦,没想到你才只有练气五层,还低阶,当初一起进红叶谷的人里面,好多都超过你啦……”
“我就爱偷懒,要你管?”
方贵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倒是发现,这几个人似乎确实修为比自己还高。
颜之清在之前,修为便已达到了练气六层巅峰,而今居然已经突破了练气七层这道门槛了,许月儿等人,如今修为也都达到了练气六层低阶。
对于他们这些才刚刚进入红叶谷不到两年的人来说,这速度已十分之快!
不过方贵本来就对修为境界没有什么概念,况且他修炼了九灵正典,也知道自己的境界和这些人是有些区别的,虽然自己修为低,但动起手来,那可不一定输……
“方贵师弟,你莫误会,我们这一次过来找你,是有事相商的!”
颜之清解释了一句,然后凝神看着方贵,道:“不知你可听说过魔山?”
“魔山?”
方贵顿时微微一怔。
而今他进仙门,也已两年有余,接触了不少典藉与修行之理,秩事传说,对“魔山”这两个字,也数次耳闻,只是,也仅仅是知道而已,每一个提到了“魔山”的人,都是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不愿多谈,而他与人接触又少,倒是直到如今,还不甚明了!
颜之清点了点头,道:“我这次过来找你,便与魔山有关!”
她微微一顿,问道:“你还记得,大半年前,我们出去降妖伏魔,异变陡生的事情吧?”
方贵如今便是因为这些事被囚在了后山的,自然不陌生,当时他们各领了一道符诏,有的是降妖,有的是除魔,有的是追杀妖人,结果在那时候的任务里,居然三队都遇到了问题,降妖的,发现妖兽临时破阶,实力大涨,除魔的,发现中阶魔物,多了一只,厉害了许多,就算是追杀那些妖人的,也发现那些妖人胆大包天,居然敢直接埋伏仙门弟子了。
平时仙门发放符诏,有些时候,也会出现一些消息有误的局面,但像那次一般,三道符诏同时出现的问题的,却极为罕见,仙门为此还专门有长老出去调查了一番。
不过那次调查之后,仙门也没有公布什么,后来便不了了之了。
“其实在那时候,仙门白石长老亲自出去调查,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颜之清缓缓开口,道:“楚国魔山,已有了苏醒之兆,我们遇到的妖兽临时破阶,魔妖实力大涨,都与魔山气息有关,甚至那些妖人,也是被魔山苏醒给引过来的!”
方贵听得,却懵了一下,道:“究竟魔山在哪?”
颜之清这才发现方贵是真的全不了解魔山之事,顿了一顿,细细解释道:“魔山,便在我楚国中心,太白宗之西,换句话说,我楚国五大仙门,便皆是围绕魔山而建……”
“而原因,便是为了封锁魔山,盯着魔山一举一动!”
“……”
“……”
听着颜之清细细讲来,方贵的目光,也不由得直了。
之前听人说魔山,道魔山,而今他才知道,原来天底下还有这等邪异所在。
世间山脉无数,灵脉交汇,或是奇峰陡起,或是造化钟秀,各有瑰丽之姿,而往往奇峰异山,也多灵脉,因此修行之人,都喜欢在山间修行,便如如今的太白宗,便是三百年前,太白宗宗主看上了这一处风水宝地,然后在众多势力的争抢之下,硬夺过来的。
但世间除了灵山之外,却还有一种魔山!
这种魔山,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世间的,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有新的魔山出现,总而言之,每一座魔山,都是修行中人的噩梦,也是他们争夺的造化所在。
除了一些世间闻名,历史悠久的魔山之后,大多数魔山,都是由普通山脉衍化而来,有人说是山成了魔,也有人说是灵山被魔气所侵,转化为妖,总而言之,化作了魔山之后,普通山脉,便像是成为了另外一种存在,周围魔气荡荡,诡异万分,足以摧生无尽妖兽魔兽,奇葩异草,将整座山周围,都化作一种常人不敢踏足的诡奇之地!
若只是如此还倒罢了,魔山最为让人恐怖之处,便在于魔山会苏醒。
没有苏醒的魔山,只是一方魔地,对周围纵然有影响,也还好应付,但是当魔山苏醒之时,却会像是火山,喷涌出无尽魔焰,伴随魔焰而出的,还有无尽的邪怪,到了那时候,便不仅是魔山之中了,那无尽邪怪与被魔山气影响的魔妖,都会涌将出来,祸乱四方。
不过,与之相应的,则是魔山之宝。
魔山周围地理殊奇,诡异极多,但也相应的,却会诞生大量的天财地宝,灵精神矿,对于修行中人来说有大用,所以,魔山对修行界,向来是一个十分复杂的存在。
既是造化,又是责任!
楚国中域,便有一座魔山,已有数千年历史,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喷发一次,上一次喷发,还是在百年前,而楚域五大仙门所座落的位置,便都是隐隐围着魔山布置,为的,一是平日里刮分魔山周围的珍异资源,二便是在魔山喷涌之时,及时封索魔山妖怪……
方贵听得颜之清细讲了一番,才明白了过来,道:“魔山要苏醒了?”
颜之清师姐摇了摇头,道:“只是有了苏醒的征兆,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诡奇之事,但究竟何时苏醒,又会喷涌出多少灾祸,却是很难一句话说的清楚的,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方贵师弟,倘若这一次魔山苏醒,对楚域仙门来说,将会是一件压力极大的事情!”
方贵咂了咂嘴:“为啥?”
颜之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封索魔山,是楚国所有仙门的重任,不仅是我们太白宗在内的五大仙门,还有许多实力稍弱的二流仙门,只有这么多的仙门各自座落,平时才能将魔山周围的资源瓜分干净,也惟有如此,才能够在魔山苏醒时,将各方都死死守住,不教那些魔怪逃了出来,祸害天下百姓……”
说到了这里,颜之清轻轻一叹,道:“偏偏在咱们楚域,两年之前,曾经发生过一件怪事,当时足有七方仙道势力,不知得罪了谁,被人一夜之间,杀的干干净净,所以,楚域如今的仙道力量,是出现了一个大缺口的……”
“两年前?”
方贵忽然想到了当时在黑风山见到的秦家甲公子,心里隐隐打了个突。
颜之清倒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言,而是叹了一声,道:“本来这与我们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偏偏,魔山在这时有了苏醒之兆,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依着仙门此前的规矩,魔山哪怕生出了异变,也不是咱们红叶谷的弟子能够插得上手的,但正因着如今仙门力量不足,所以仙门做下了一个决定,会挑选一批红叶谷弟子,进入魔山历炼……”
方贵听到了这里,忍不住心里一动,道:“这历炼是个什么意思?”
颜之清道:“所谓历练,其实便是集结一批仙门弟子,进入魔山边缘,收割诸般灵药宝矿,诛杀魔山周围滋生的魔妖,以免魔山苏醒之时,会引出什么乱子,当然了,另一个主要的原因,便是练兵,提前让我们经历魔山诡异,以免在魔山苏醒之时,无人可用!”
“居然还有这等事?”
方贵听到了这里,已是忍不住心动,忙道:“那你们过来是做什么?”
“我们都已经报过名了!”
许月儿在这时候接过了话茬,道:“红叶谷弟子,实力上下不均,再加上魔山多有凶险,所以并不强行勒令红叶谷弟子参加,而是自愿报名,当然啦,门坎也是有的,至少也得练气六层以上才行,我们本来是想约你一起的,可是方贵小坏蛋,你修为太低啦……”
“居然还嫌我修为低?”
方贵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把许月儿面前的茶端了回来。
自己心里则是琢磨着,这魔山听起来倒是挺好玩,不过看仙门颜之清等人一副豁了出去的样子,说不定里面凶险也非常之多,自己如今倒确实是缺资源的,不过似乎想办法搞几个冤大头,倒比跑到魔山里去玩命要划算的多……
“唉,我也没想到方贵师弟的修为还没破练气六层,倒是唐突了!”
颜之清师姐也叹了一声,道:“这次的机会,倒真是不错,仙门不会凭白送红叶谷弟子进去送死的,我已收到风声,凡是愿意报名试炼的弟子,在出山之前,仙门都会为其开放一次灵窟,让其提升修为呢……”
说着话时,已有些遗憾的站了起来。
“等等……”
方贵却忽然又叫住了她,满面期待之色:“仙门灵窟……”
第七十一章 自有办法
“你也想去报名?”
方贵忽然做下来的这个决定,倒使得颜师姐等人有些意外。
方贵看了她们一眼,道:“你们来找我不就是想拉着我一块吗?”
颜师姐面露迟疑,道:“确实有邀你一起报名之意,不过你的修为……”
方贵哈哈一笑,道:“我修为低咋啦,当初是谁救了你们的?”
这话一说了出来,颜之清以及她身后的几人,脸色便都有些不太好看。
她们自然是相信方贵的实力的。
事实上,这一次她们会特地来找方贵,便是因为之前见过方贵出手,知道他一手剑道,着实不弱,再加上方贵当时见她们遇着了危难,不顾一切,挺身相救,与其实力比起来,这份侠义心肠才是最难得的,属于可以托付后背的人,比实力更为难得。
只是问题在于,她们没想到方贵的修为会这么低。
此前她们便知道方贵曾经一口气花光了七千功德去购买资源的事情,惊叹于他的大手笔之外,也都觉得他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冲刺,想必修为已经有了精进,跨过练气六层的门槛是没问题的,但没想到,方贵消耗了这么多资源,却还是练气五层,甚至是低阶。
“我们并非嫌方贵师弟修为低,只是仙门自有仙门的规矩啊……”
为人老实的孟惊魂在这时候开口道:“虽然仙门因着人手不足,给了红叶谷弟子这样一个机会,但毕竟不是想让红叶谷弟子去送死的,所以想要报名,最低也得练气六层,之前我们都急着提升修为,便是这个原因,你如今修为不足,想要报名,怕是仙门不允……”
许月儿插嘴道:“况且你现在面壁的时间也没达到呢……”
方贵搓着下巴沉吟:“想要报名,总是有办法的吧……”
颜之清师姐点了点头,道:“既然来找你,我也想过这个问题,面壁的事情好说,虽然仙门规矩森严,但特殊时候,总也有些特例,你是自愿报名,为仙门解决问题,面壁一事,倒是好说,大不了挂个将功赎罪之名,别说是你,就算是吕飞岩,也可以借这个理由离开思过崖,只是修为之事,却不好说……”
方贵想了想,道:“你们把报名的事告诉我,我自己解决!”
颜之清等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将一应事务讲了一遍,坐了一会之后离去。
方贵在山谷里吐纳了一会,给野猪王割了点草,等到了下午,阿苦过来洗衣做饭了,便扯着阿苦说了一下这魔山试炼之事,阿苦听了,也苦恼的挠头,道:“方贵师弟,魔山历来是最凶险的所在,你也参加过十里谷试炼,可是知道十里谷里面何等凶险吧?但十里谷里面的魔物与禁制,都是仿着魔山周边来的,那里面的魔物,比十里谷里的还要可怕万分!”
说着苦苦相劝:“好好留在后山练剑,你这么短的时间里,便将先生的太白九剑歌练到了这种程度,实在前所未有,若是能够多参悟几剑,先生他说不准就……”
“留在后山练是没用的,就是得出去多混几遭才有用!”
方贵向阿苦道:“你没见我出去了一次,回来之后便掌握了入神一剑?”
阿苦听着,怔了半晌,道:“倒有道理,但这事我也帮不上你啊……”
方贵摇了摇头,笑道:“谁要你帮了,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神秘,道:“咱们先生之前在仙门,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啊?话说他天天说自己是废人,我咋没看出他哪里废了?……就是有点懒!”
阿苦听了这话,也微微出神,过了半晌,才道:“方贵师弟,先生的事情不好讲的,他不喜欢别人说起他以前的事,不过我能告诉你,以前的先生绝对不是这个样子,你若问他以前地位的话……这太白宗三百年前开山立道,便有先生一半功劳!”
“元老级的?”
方贵听了,也有些感慨,笑道:“那就没问题了!”
阿苦眼巴巴的看着方贵信心满满,跑回了茅屋里面换衣袍,梳头发,又戴上了圆帽,穿上了他最珍爱的小牛皮靴子,打扮的像个富家小少爷一般跑了出去。
“哎,你这么大摇大摆跑出去了,外面的人问你怎么办?”
眼见方贵要离开后山,阿苦急忙问了一句。
“放心,我有办法!”
脚踏飞剑的方贵远远回了一句,已经消失在山崖之间了。
“还是山门里热闹啊……”
在后山被关了大半年,虽然每天都在练剑,打坐,但方贵偶尔也会觉得气闷,如今来到了热热闹闹的红叶谷,方贵总算觉得心胸开阔了许多,沿途之上,见到了不少身穿红袍的红叶谷弟子,也不管认不认真,哈哈笑着跟对方打声招呼,踏着飞剑便过去了。
“刚才那个是……”
“鬼影子方贵,他不是被囚在后山了吗?”
“……”
“……”
途中也有不少红叶谷弟子认出了他来,都诧异的互相询问。
方贵脚踏鬼灵剑,化作一道红光,从红叶谷横穿而过,直往功德殿而去,只见如今的功德殿一切如旧,只是在左侧偏殿之前,正有不少红叶谷弟子徘徊,有的下定了决心,便向着偏殿里面去走,一脸的坚毅之色,也有人犹豫良久,却还是转身下山,一身轻松。
想必,这些便都是参加报名的红叶谷弟子吧!
仙门自有仙门的规矩,红叶谷弟子只消能够达到了练气八层,功德之数达到了十万,便可以进入清溪谷,寻求筑基的机缘,因此某种程度上说,清溪谷弟子,才是仙门的精英,真正的天骄,里面既有从乌山谷一步步爬了上来的人尖子,也有仙门直接放在了清溪谷培养的一些天骄与关系户。
而有关魔山的一应之事,在此之前,皆是由清溪谷弟子来解决,里面的凶险,是清溪谷弟子背了,里面的造化与机遇,也是清溪谷弟子得了,倘若不是如今人手不足,仙门是不会给红叶谷弟子这个机会,但这个机会,同样也是红叶谷弟子的挑战。
参加了这么一次历练,固然有可能多建些功德,增益修为,也有可能直接丧命。
红叶谷弟子里,修为破了练气六层的不少,但究竟怎么选择,却看他们怎么想了……
“哈哈,都给我让开,方贵老爷来报名啦……”
方贵一声大笑,也不落剑,便向着功德殿冲了过去。
在这功德殿前的众弟子见剑光逼人,急忙让开在了一边,搭眼看见剑上面的是方贵,心里也都大吃一惊,不知他是如何提前离开了后山,又有人想,居然是当初最出风头的两个新人之一,赵太合已经在第一时间报了名,他居然也赶了过来……
“是你?”
而今的功殿殿内,有位灰袍执事闻声赶了过来,见到了方贵正从飞剑之上跳下,也是眉头一皱,他正是当初宣布方贵功德之数的人,自然知晓方贵被押在了后山的事情,忙喝道:“兀那小儿,你不是正在后山面壁受罚吗?何人允许你私自离开后山的?”
方贵将鬼灵剑收进了匣中,理也不理他,道:“幕先生让的!”
那位灰袍执事闻言一怔:“后山那位?”
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在听到了方贵的话后,硬生生说不出来了。
方贵则直接闯进了偏殿,打眼一扫,便见殿前摆着一张玉案,案后有位青袍的执事在执笔记录,旁边已放了一叠名册,便大步走了过去,在案前坐下,认真道:“红叶谷弟子方贵,特来报名参加魔山试炼,为仙门分忧解难!”
那青袍执事抬头看了方贵一眼,皱眉道:“你如今是何等修为?丹器阵符,擅长何物?”
方贵理直气壮的道:“练气五层,丹器阵符一概不懂,只会打架!”
那青袍执事将笔一丢,抬手道:“去去去,已经说的清楚,报名之人既要最低修为达到练气六层,又至少精通丹器阵符其中一道,你练气五层,又只擅战法,谁跟你说可以报名的?”
方贵呵呵一笑,压低了身子,得意道:“幕先生让的,你有意见?”
第七十二章 仙门灵窟
“后山那位让他去参加魔山试炼?”
功德殿里青灰两位执事听了方贵的话,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无论是囚禁之期未到,还是修为不足,方贵都不能参加这一次魔山之行,但偏偏,听到了这是后山那位的意思,他们又不敢拒绝,无他,后山那位虽然已经久不理事,但他的身份在这些太白宗老一辈的眼里,还是极有份量的,他说的话,谁敢不放在眼里?
只是让他们不解的是,后山那位不是向来不问世事的吗?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收过弟子,甚至仙门为了不让他的传承断绝,也亲自挑选过不少天资过人的弟子去学他的剑道,但无一不是蹉跎岁月,平白浪费了大好年华,久而久之,仙门也不晓得是这些弟子资质太差,还是后山那位不想传,因此才绝了这个念想了。
倒是没想到,如今这个拜在了后山门下的毛头小子,倒是挺受他关注,不仅在熊长老处事之时,那位亲自过问了,甚至如今的试炼之事,他也特意安排这小子过来……
……倒不是这些执事太好糊弄,主要是没想到方贵敢假冒师命。
况且他们一露疑色,方贵也就一句话:“不信你们就去后山问啊……”
经过了熊长老那件事后他就明白了,以那熊长老的修为和身份,地位,被阿苦当众喝斥,丢尽了脸面,都不敢跑去后山求证一回,更何况是眼前这些执事与普通的长老呢?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给方贵记了下来,在他名牌上打了一道烙印。
有了这道烙印,方贵便可以凭此领取仙门的一应资助。
拿着名牌出了功德殿,方贵心里甚是欣喜。
其他的资助,他并不看在眼里,但一次进入灵窟的机会,却是极为珍贵。
仙门灵窟,乃是一些特别的洞府。
太白宗有护山大阵,既可以防备外敌来袭,又可以调动山下诸道灵脉,汇聚各等灵穴,供门人修行,而这灵窟,便是灵脉交叉之处的特别洞府,其中不仅灵气浓郁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更是通过诸般精妙法阵,使得这些灵窟拥有各种有益修行的异处。
可以说,这些灵窟,便是仙门中人修行的最好的资源,比各种灵丹都好用。
再进一步,这些灵窟便可以称得上是洞天福地了。
在这些的灵窟之中修行,无论是提升修为,还是巩固根基,都大有妙处,曾经便有仙门弟子,曾经创下过在这灵窟之中修行,一日便连升三层练气境界的神异记录。
只不过,也正因为灵窟珍异,所以等闲弟子求之不得。
在往常,这灵窟乃是青溪谷弟子的专享,而且就算是青溪谷弟子,也需要供献一定的功德,或是为仙门立下了大功,才能够进去一回的,毕竟对仙门来说,灵窟里面的灵气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去积累,倘若放开了让弟子们进去修行,那消耗也着实太大了……
“我如今修炼九灵正典炼息诀,对灵气的需求太庞大,普通丹药资源已经很难满足我了,如今仙门为了魔山之行,对红叶谷弟子开放灵窟,正是我最难得的一次机会……”
心里抱定了此念,方贵一刻也不敢耽误,一路小跑,便向着青溪谷方向走去。
太白宗共有三大灵窟,便都坐落在了青溪谷附近,一片斜斜的山崖之上。
周围诸道山峰林立,峰上有龙飞风舞的符纹,林立四方,用来镇压此地的灵气。
沿着一条蜿蜒山路上路,便能见到一方石台,石台中间,放着三个蒲团,上面盘坐着几位长老,而在这几位长老后面的三道门户,便是三大灵窟,如今石台之上,已有十几人等候,等着进入灵窟之中。
方贵上得山来,左右观察了一番,便拍了拍后首一个蓝袍的小胖子肩膀,道:“兄弟,这里就是三大灵窟了吧,怎么样才能进去?”
那蓝袍胖子转过了头来,见着方贵,倒是一怔:“你是鬼影子方师弟?幸会幸会!”
“幸会幸会……”
方贵也没想到自己如今也成了到哪都被人认出来的名人了,谦虚的回了个礼,道:“我也报名了魔山之行,正是来灵窟提升修为的,却不知想要进去,有什么讲究?”
那蓝袍胖子笑道:“方贵师弟号称最强新人,我就猜到你会前往魔山,你瞧啊,几位长老身后的,便是那三道灵窟了,咱们报了名的,都有机会进去一趟,只不过三道灵窟也各有不同,其中差异很多,你来之前,没有看过太白仙鉴么?上面有详细记载的!“
“太白仙鉴?”
方贵皱着眉头,道:“哪里有啊?”
“我这里就有,借给你看看无防!”
那蓝袍胖子从腰间乾坤袋里翻出了一道仙鉴递给方贵:“别客气!”
“嗯……”
方贵接过了仙鉴,翻得几翻,果然看到里面有关于灵窟的诸般记载,十分详尽。
“上、中、下三阶?”
一边翻着,方贵皱起了眉头,发现灵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复杂。
灵窟本就是仙门福地,里面灵气充裕,对提升修为大有好处。
但这福地,却也不是人人都有福消受的。
最根本的地方,还是要看体质,和平时自己的修行。
这就像是平时在打造一个水桶,平时打造的水桶愈大,进入了灵窟之时,便能接到更多的水,当然,水桶还得结实,没有缺板,否则会漏水。
三大灵窟,各有特点,总得来分析,便是下阶灵窟,最适合那些平时修行虽然勤奋,但缺少资源的弟子,进入了下阶灵窟,基本上是在给他们弥补平时所需的灵气。
中阶灵窟,则是适合修为高了一些的弟子,最低也得炼气六层,这些人修为比普通弟子高,肉身承受能力,也比普通弟子强一些,所以恰好可以借这灵气,来让自己修为拔高一截。
而上阶灵窟,则是只有出类拔萃的修行天才才适合了,这等弟子,本就肉身强悍,经脉对于灵气的引导之能,也远超常人,也只有他们进入了上阶灵窟之后,才能承受一下子有那么多的灵气强行导入体内,而不失了神智,毁了根基,更可以在事后,慢慢引导,将之尽数化作自己的法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说的这么复杂,哪里是轻轻松松就能判断得出来的?”
方贵皱起了眉头:“就没个简单的方法?”
“有啊……”
旁边的蓝袍小胖子道:“一般情况下,都是由长老们帮着选择的,但咱们自己也可以大体检测一番,三道灵窟的划分,说白了就是灵气精纯程度的不同,咱们也是一样,大体来说,灵气愈是精纯,便愈是需要进入更高阶的灵窟才能获得足够造化,这需要检测……”
方贵抬头看向了口若悬河的他:“如何检测?”
蓝袍小胖子好奇的看了方贵一眼:“仙门便有一种专门的玉佩检测灵气,你不知道么?”
方贵摇了摇头,他还真不知道,好奇道:“哪里能找到?”
“我这里就有!”
蓝袍小胖子从乾坤袋里翻了半晌,取出了一块玉佩递给方贵。
方贵登时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将玉佩接了过来,一道灵息打入了其中,这时候小胖子在旁边介绍道:“这玉佩啊,对灵气异常灵敏,灵气愈是精纯,玉佩的颜色便愈红,浅色适合低阶,若是深色,便适合中阶灵窟了……”
一边说一边探头过来瞧,忽吓了一跳:“兄弟,你这黑色是咋回事?”
这时候方贵也正一脸古怪的看着那玉佩,好端端的一块玉佩,一开始他注入了灵息,还只是显示出了浅浅的红色,谁想到忽然就变得颜色越来越深,成了黑色了?
“难道是我的玉佩放的太久,出问题了?”
蓝袍小胖子自己接过了玉佩,也是左右打量,满面疑惑。
方贵暗自想了想,倒是隐约猜到了答案,应该不是这蓝袍小胖子的玉佩出了问题,而是自己的灵息太强了,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的同门,这小胖子的玉佩品质太低,还不够检测自己的灵息……
“果然不能压货太久……”
正在方贵心里想着时,旁边的蓝袍小胖子自我反省了一番,反倒过来劝方贵道:“玉佩出了问题不怕,还有一种检测方法,便是找一种明光符,这种符篆,可以反映你自身灵气的稀薄,你对灵气的缺失越重,这灵符便愈黯淡,体内灵气愈是饱满,灵符便愈明亮……”
“通过这种灵符,也能判断自己适合哪一类灵窟!”
方贵听了,抬眼看了他一眼道:“这灵符哪里去找?”
“我这里就有啊……”
蓝袍小胖子稀里哗啦,从乾坤袋里翻出了一道灵符来给方贵:“贴脑门上就行!”
方贵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蓝袍小胖子道:“咋啦?”
方贵道:“我想吃糖葫芦你那里有么?”
“你开什么玩笑?”
蓝袍小胖子无语的看着方贵,半晌才翻了翻乾坤袋,拿出半串发黑的糖葫芦。
“只有吃剩了一半的你要么?”
第七十三章 仙门关系户
“仙门还真是人才倍出啊……”
方贵由衷的赞叹了一句,才接过了蓝袍小胖子手里的灵符,依言贴在了自己脑门上,他本以为凭着自己的灵息之强,这灵符定然大放光明,却没想到,蓝袍小胖子看了方贵一眼,立时变了脸色,道:“方贵师弟,你这是自从进入了仙门之后就没有吃过灵丹吗?”
“我……没吃过灵丹?”
方贵都被他这句话惊到了:“我天天拿灵丹当饭吃的好吗?”
蓝袍小胖子在这时已经拿出了一面镜子,给方贵一照,却让方贵也有些意外,只见贴在了自己眉心处的灵符,居然光芒黯淡,看起来简直像是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方贵自己揭下灵符,看得几眼,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检测灵气精纯程度的玉佩,直接变成了黑色,这其实是说明自己的灵息之精纯,已经超过了这玉佩的极限,这一点,方贵倒是想得明白,但这检测自身灵气缺失程度的灵符,居然会变得如此黯淡,却着实让人诧异了,某种程度上,这本来就是相悖的结果。
灵气缺失,其实就是指修行之人,平时勤奋修炼,拓展经脉,磨炼体魄,但却又得不到充足的灵气补充,因而肉身枯竭,对灵气有着极高的渴望,这样的情况,一般会出现在一位修士经历了一场大战,灵气耗尽之时才会出现,方贵这等情况,委实极为少见。
不过方贵细细琢磨了一番之后,倒也隐隐有了答案。
或许,这两种情况,本来也是合理的。
自己的灵息,当然非常精纯,因为自己一直在修炼九灵正典养息诀,服下各种灵丹妙药,还终日在聚灵阵与锁灵阵之中吐纳,一身灵息,本来就达到了十分惊人的程度……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缺灵气补充吗?
还是缺的!
原因还是因为他修炼九灵正典!
这种缺少,还与普通弟子没得灵丹吃不一样,他有足够的灵丹吃,只是这些灵丹,乃至于锁灵阵,都不足以满足他对修行的需求,在他平时修炼的过程中,看起来灵气已经够多,但实际上却还是留下了极大的缺口,他需要更庞大的灵气,来巩固自己的修为……
简单来说,来到了这灵窟前的弟子,人人都提了一只桶。
但自己拿的,应该是一口缸……
“看样子,我必须得进入上阶灵窟才行了……”
方贵细想了一下,能够满足自己如今情况的,也就只有上阶灵窟了。
“多谢了兄弟……”
方贵揭下了灵符,还给了蓝袍小胖子。
“不谢不谢,承惠十块灵石……”
方贵猛得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诚恳的小胖子:“你跟我要钱?”
蓝袍小胖子神色坦荡:“大家都不容易嘛……”
方贵眼神古怪的盯了他几眼,忽然笑道:“但你给我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坏的呀……”
蓝袍小胖子瞪起了眼,但很快便又松了口气似的败下阵来:“说的也是!”
神情悲愁,似乎很为了自己没做成这买意而失落。
“下次拿点好东西来再说,兄弟,先告诉我怎么才能进入上阶灵窟?”
方贵主意已定,便拍着旁边蓝袍胖子的肩膀道。
“上阶灵窟?”
蓝袍小胖子听了,却脑袋摇得个拨浪鼓,道:“那几乎不可能的,上阶灵窟对修行之人自身的要求太高了,就算是青溪谷弟子,也只有寥寥精英或是快要破阶之时才会进去,咱们红叶谷弟子想都不要想,大部分都是低阶灵窟走一遭,中阶灵窟也就那么几人而已!”
“不可能也得变成可能,机会毕竟就这一次……”
方贵听着蓝袍小胖子的话,心里却在暗暗的揣摩着。
他已十分确定,自己只有在上阶灵窟,才能达到最佳的修为提升,而且灵窟资源,哪里是这么容易得到的,不趁着这一次机会捞一把,谁知道下次得等到什么时候?
“便是那三位长老决定我们进哪一座灵窟吧?”
方贵搓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他们收不收礼……”
蓝袍小胖子眼神古怪的看了方贵一眼,忽然笑道:“方贵师弟,我劝你还是不要想了,送礼之事行不通的,你可知道那三位长老里,坐在了最中间的那位是谁?”
方贵瞅了一眼,摇头道:“是谁?”
“说起来还和你有些渊缘……”
蓝袍胖子神秘的一笑,道:“他便是吕飞岩师兄的师傅青临长老啊……”
方贵一听眼睛微亮:“我和吕飞岩可是挺熟,这么算起来和他也算关系户啊?”
蓝袍小胖子顿时呆了一呆:“你是不是对关系户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
……
……
在蓝袍小胖子眼神古怪的打量方贵时,方贵一番深思,已经越众而出。
“红叶谷弟子方贵,欲入灵窟之中修行……”
听到了“方贵”这两个字,三位长老皆睁开了眼来,坐在了最中间的老者,身材高瘦,黑须灰发,目光狭长,正是蓝袍胖子口中的吕飞岩师傅,他坐在了中间,倒像是身份于此三人之中最高,只是他眸子如冷电一般扫了方贵一眼,便收了回去,没有搭理他。
“方贵?这名字倒是耳熟……”
左侧那位身材微胖的长老倒是笑了笑,看着方贵道:“你是何修为啊?”
修行之人,每淬体一次,气质便有一分变化,因此眼光老辣的修士,往往便可以从其人身上的一些微末变化大抵猜出对方修为,只不过,这却还不是很能作得准。
方贵在这时候倒是老老实实,道:“练气五层!”
“嗯?”
左右两位长老都微微一怔,有些诧异。
坐在了最间的青临长老闻言忽然皱起了眉头,道:“你练气五层来此做甚?”
方贵一直在盯着他,立时挺起了胸膛,骄傲道:“我家先生说了,仙门需要我!”
听到了方贵口中的“先生”,这三位长老倒是与功德殿里的两位执事反应差不多,都是皱了皱眉头,竟是没有再继续问这个问题,只是略略交换了一下目光,右首边的微胖长老便笑眯眯的向方贵道:“既是幕先生开了口,那你上前来,让我看看你的灵息……”
方贵依言上前,那长老则伸手在方贵肩上一搭。
掌心之中,一股柔和的法力探了出来,引得方贵体内灵息一动。
这微胖长老倒是微微露出了讶异之色,道:“好家伙,年纪不大,这一身灵息倒是浑厚,果不愧是后山那位教出来的,青临师兄,白昭师兄,依我的意见,这小家伙法力根基如此之强,便让他进中阶灵窟去试试吧!”
“中阶灵窟?”
远处左近站着的一些红叶谷弟子闻言,都忍不住吃了一惊。
红叶谷弟子报名魔山之行的不少,已经来灵窟提升过修为的也不少,但这段时间,一共也只听说了赵太合这么一个进了中阶灵窟的,没想到这个后山的方贵也有这待遇,看样子之前大家都传说赵太合争最强新人之名输了方贵,不见得是空穴来风啊……
难道说后山那位,当真已经将真传给了他?
就连方贵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微胖长老直接要让自己进中阶灵窟,这对别的弟子而言,已经是一份殊荣了,可关键在于自己一开始看准的就是上阶灵窟啊……
在这时候,他倒不是信不过这几位长老的判断,主要是自家人明白自家事。
在这些长老看来,他的灵息已是极为精纯,极为浑厚,便以此判断他需要的灵气以及能够承受的压力,认为他应该进入中阶灵窟,但方贵却知道,依着九灵正典里面的炼息诀来说,自己的灵气还需要进一步的凝炼,这精纯与浑厚,还会进一步的增加……
所以,自己真正需要的灵气,比这长老判断的,至少还要多三倍!
只是,这些话却不好对这些人解释了。
这些长老,也不会相信他已经如此浑厚与精纯的灵气可以更进一步!
方贵正在寻思该怎么说,便忽听得青临长老淡淡道:“他便是灵息不错,修为毕竟太低,如何能入得了中阶灵窟,真出了问题谁负责,只管让他进低阶灵窟便是了……”
听得他的话,另外两位长老也有些犹豫,确实在太白宗里,还很少出现练气五层便入中阶灵窟的例子,实际上,若不是这一次魔山之行的缘故,练气五层以前连低阶灵窟也入不了,以前能够进灵窟的,都是清溪谷里仙门花大精力栽培的仙苗与天才。
“他虽是修为低些,但灵息极为凝炼,应该承受得住中阶灵窟的压力……”
“不错,既是后山来的,或可让他试试……”
另外两位长老商量了几句,倒是意见一致,青临长老听了,便也不再多言了。
到了这时候,方贵忙开口道:“长老,我家先生说让我进上阶灵窟的……”
“上阶灵窟?”
一听得这句话,三位长老忽然都向方贵看了过来,然后同时摇头。
青临长老只是不耐烦的看了方贵一眼,没有说话,另外两位刚才还很好说话样子的长老也皆道:“那却有些胡闹了,你的灵息虽浑厚,却还不适合进入上阶灵窟……”
方贵心里微急,只能道:“真是先生让的!”
右边的白昭长老摇了摇头,道:“便是幕先生让的也不行,太过冒险了,倘若他真是一心要让你进入上阶灵窟,那我倒要去找他说说了,或许他在后山呆了太久,已经不知道而今这上阶灵窟的灵气比以前更强了也说不定……”
一听白昭长老要去幕九歌商量,方贵立时不敢说了,这要是被拆穿就麻烦了。
一时心思急转,只要想个主意!
最后目光还是看在了青临长老的脸上……
……这结果,还得着落在这个关系户身上啊!
那两位长老也不管方贵如何,只是商量着要定下方贵进入中阶灵窟,眼见得此事一定,再无转机,方贵看了一眼中间那位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丝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的青临长老,忽然心里有了主意,一言不发的站起了身来,转头就走。
那两位长老吃了一惊,道:“你要去哪?”
方贵转过了头来,可怜巴巴受了委曲的样子,道:“我不进灵窟啦,我要去告状!”
那两位长老惊了:“告谁?”
“告给我穿小鞋的……”
方贵故意看了那青临长老一眼,又将目光转了开来,道:“哼,之前徒弟就欺负我,诬我杀人,抢我功德,我年纪小,又没啥背景,只能忍了,没想到当师傅的又来欺负我……”
周围众人听得这话顿时一脸惊奇。
青临长老忍不住额头青筋毕露,沉喝道:“小儿,你说谁?”
方贵也不看他,只是委曲道:“我不敢说,心里有鬼的人自然会知道……”
第七十四章 灵雾滚滚
你这还叫不敢说?
你这就差指着老夫鼻子骂了好吗?
青临长老气的猛得睁开了眼来,愤怒的盯着方贵,恨不能一掌拍死他!
“仙门里面,没天理嘛,没地方讲公道了吗?”
而看到了青临长老的目光,方贵更是一脸快要吓得哭了出来的模样。
说着话时已经面向了其他的仙门弟子,悲声道:“想我方贵,没背景没资源,花了多少努力才走到这一步啊,我容易吗?我为仙门立功的时候,说过什么吗?我救同门性命的时候,说过什么吗?我守护师姐……这个且不说,我一直都是把仙门当成自己家的啊……”
他愈说愈是委曲,悲愤,看向四周:“可仙门怎么回报我呢,居然给我穿小鞋……”
“这……”
这番话一说,周围围观众弟子里,登时一片哗然。
而青临长老,则已不仅是怒火冲天了,甚至还真的感觉有些担忧。
自己前不久,刚刚才打着“将功赎罪”的幌子,将自己的子侄吕飞岩从思过崖放了出来,还安排他进入了中阶灵窟提升修为一次,以求着他可以进入魔山,扭转自己命运!
在这当口,倘若这小儿真这么去告自己一状,没准真会给人留下一个自己是在刻意打压和自己弟子有旧怨的方贵的印象,再加上,别人误会也就罢了,倘若后山那位真误会了……
心间隐隐起了担忧,更多少有了些看热闹的心态,便强压了怒气,冷笑道:“好,好,好,老夫一片好心,倒被你说的这等不堪,既然你想进上阶灵窟,那你进好了……”
方贵闻言大喜:“当真?”
旁边两位长老则大惊,忙劝道:“青临长老,万万不可啊……”
青临长老面色深沉,冷笑道:“你没听这小儿说么,这是后山那位让他来的,人家道法精深,教出来的弟子也远比我们出色,他做的安排自有深意,我们又多什么事?”
那两位长老听了这话,倒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后山问问……”
“后山那人会允许我们插手他教徒弟的事情吗?”
青临长老之前一直不肯多说话,但如今开口说了话,却又比另外两位长老更激奋了,尤其是他也知道之前熊长老遇到的事情,自己的修为与地位,都还不如熊长老,又岂肯跑到后山去自找难堪,冷冷一挥大袖,道:“便这么定了,小儿,入了灵窟,福祸自承!”
方贵生怕他反悔,忙道:“好!”
青临长老本就身份比另外两位长老还高了一些,乃是这一次开放灵窟的主事之人,他既然发了话,另外两位长老便不好再多言,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那身材微胖的长老叮嘱道:“既然你非要入上阶灵窟,那倒也罢了,想必幕先生确实是有什么我们不解的深意,但你千万记得,上阶灵窟凶险极大,倘若你修行之时感觉不适,须得立时知会我等……”
方贵痛快答应了下来:“我晓得啦!”
下阶灵窟需要排队等候,中阶与上阶灵窟却是人少,可以直接进去。
在周围一片众弟子惊愕的眼神里,微胖长老打出了一道法力,上阶灵窟的石门之上,有道道符纹流水一般扩散了开去,然后缓缓打开,充沛到惊人的灵气立时扑面而来。
“哈哈,谢谢长老……”
方贵心下大喜,向着三位长老行了一礼,道:“尤其是青临长老!”
青临长老满心不舒服,冷哼一声。
心想这小儿不依不饶,到了这时候还敢挑衅老夫,你在里面毁了根基,那也是自找的……
他倒是不知,这时候方贵对他的谢意,还真是诚心诚意的。
……
……
进入了上阶灵窟之后,方贵便发现这里面的灵气,实为自己凭生所仅见!
在这之前,他已经体会过灵气的多寡,乌山谷时,在小楼里修行,便远不如盘坐在灵漩之内修行,而在灵漩之内修行,又远不如在仙门赐下的聚灵阵之中修行,在聚灵阵中修行,则又不如吃下了一颗高阶补气丹后,药性化作滚滚灵气之时那般浑厚苍劲……
但进入了上阶灵窟之后,此前所有的感觉,便都像是成了小孩儿过家家。
灵窟并不大,看起来只有三丈方圆,顺着一条小道向前,便进入了一个圆形的池子,池子中间,则有一方丈余大小的圆形石台,石台周围,可以看到一道道石碑错落而立,这些石碑之上,都刻着繁复精美的符纹,依着某种复杂阵势而立,显得神秘而又庄重。
入了此间,方贵呼吸一口,便能够感觉充沛的灵气被引入了体内,似乎整个灵窟之中,都充斥着浓郁到了难以想象的灵气,而惊人的是,方贵打量四周,便可以看到石壁之上,有滚滚晶莹的水珠滑落,居然都是液化了的灵气,直接搜集了起来,便是精纯灵液。
而那石壁之上,时时有灵液滑落,汇聚在了石台周围的池子里,便形成了三指之深的一池池水,灵动的红色雾气,从池中蒸腾而起,汇聚在半空之中,像是缥缈的雾气。
“乖乖,这灵池如果是我家的……”
方贵入了此间,都已经有些傻眼了,狠狠咽了两口口水。
就这么两口口水,因着呼吸之时吞入了充沛灵气,都像是服了两颗灵丹。
“珍惜时间吧!”
方贵晃了晃脑袋,很失落的发现,这灵池是不可能搬走的,便只能珍惜这一次进入上阶灵窟的机会了,强行保持着平静,顺着小桥走到了灵池中间的石台之上,盘坐了下来,缓缓运转灵息,然后依着九灵正典里面记载的法门吐息了起来,适应此地的浓郁灵气。
这种感觉很奇妙,灵息微动,便像是无数饥渴的鱼儿张大了嘴巴,吞噬着周围的灵气,方贵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或说体内的灵息,第一次感觉到了兴奋之意……
平时他修炼九灵正典炼息诀,虽然每每也消耗了数倍,甚至是十倍于同门的资源,但还是感觉进展缓慢,方贵有时候也觉得无奈,觉得这秦家的九灵正典也太难修炼了,自己已经这么财大气粗,这么舍得投入资源了,怎么就始终感觉进展速度提不起来呢?
当然,方贵自己也不晓得,他已经十分走运了。
秦家九灵正典里面记载的炼息法,又岂是普通人可以修炼的,倘若不是他一开始便服用过楚国大丹师古通老怪亲自炼制的养息丹,便是前三阶都不知道何时才能走过……
当然,这里面涉及到的许多道理,方贵都不懂,他修炼九灵正典炼息诀至今,只是觉得自己体内像是养出了一只巨兽,可以吞吐无尽灵气,但他就算是废尽了心思,也只能将这一只灵兽喂个半饱,而今第一次,这巨兽感觉到了某种吃饱的可能……
“轰……轰……”
滚滚无尽的灵气被方贵纳入了体内,灵息浩荡,开始沿着经脉游走自身。
直到了这一刻,他才能够感觉到,自己停滞已久,甚至平时没有充足丹药服用,隐隐有后退之虞的修为,在这时候终于渐趋稳固,且有了难以察觉的缓慢提升之意……
“小儿,可做好准备了?”
直到方贵在这灵窟之内盘膝吐纳一柱香时间之后,洞府外面,才有低低的声音传了进来,方贵猛得睁开了眼睛,能够分辨得出,那声音正是三位长老之一的微胖长老。
“做好准备了……”
方贵睁开了眼睛,只觉状态达到了最佳,便认真回答。
那微胖长老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十分凝重:“稍等片刻,我便要开始摧动这灵窟里面的法阵,你须得记住,法阵一旦启动,难以形容的灵气都将强行灌入你的体内,锁在你的体内,你若能够引驭炼化,便会修为大增,若是炼化不得,承受不住,那便有可能会法力失控,毁了自身的经脉,轻则重伤,重则殒命,所以老夫先提前警醒你一句,呆会法阵启动之后,你切莫强撑,一旦感觉灵息失控,便立时敲响周围的铜钟,我会进来救你!”
方贵看了一眼身体左边,正有一盏青铜小钟,十分精致。
仙门倒也考虑周道,灵息失控之时,修行弟子们有可能经脉不畅,连话也说不出来,所以备了一个小钟在此,就算到时候彻底失控了,一歪头撞倒青铜小钟还是可以的!
“我明白了,长老请吧!”
方贵鼓了鼓心间勇气,笑着向灵窟外面说道。
外面的微胖长老沉声道:“那就开始了!”
方贵也急忙闭上了嘴巴,半晌之后,他便忽然感觉周围仿佛生出了某种变化,抬头看去,就见到竖立在灵池周围的一座座石碑,从最外围开始,上面的符纹渐渐亮了起来,一座接着一座,像是被某种灵息连接,而随着石碑符纹亮起来的越来越多,灵窟之中也顿时大变。
本就已经浓郁至极的气,在这时候忽然又像是浓郁了许多。
周围石壁之上凝结而成的灵液,在这时候消失了,重新化入了空气之中。
而在这些灵液之后,便是灵池之内的池水。
那些池水,居然也在渐渐的蒸发,化作滚滚灵雾回荡在灵窟之中。
第七十五章 吞食灵气
“我特么……”
也就在周围灵液尽皆化作了灵雾之时,方贵险些哀嚎出声来!
那本来就在身周凝聚不散的灵雾,在这时候居然强行打入了他的体内……
太粗暴了,这简直就是吃不下的时候硬塞一样啊……
方贵一瞬间便感觉自己体内多了数倍于自己灵息的滚滚灵气,这些灵气不受拘勒,在他体内滚滚游走,几乎要将他的肉身撕裂,在他的感觉中,他像是已经被撑成了一个大球,就像是牛头村时李屠户杀猪之后留下的脬泡一般,已经撑到了极点,差一点就要爆掉……
“难道我真不该来的?”
方贵在这时候几乎都要升起了放弃的念头。
不过很快他便咬紧了牙关,心里默念着一句话:“要想人前显贵,便得人后受罪!”
他当初向小鲤儿学九灵正典炼息诀的时候,事无巨细,问了许多窍门与关键,而且自己踏上了修行路后,也多了无数的经验,知道自己在一开始的判断,是正确的!
所以他只是强忍着那种痛苦,平静心态,急急运转了九灵正典的心法。
体内的灵息,开始艰难的运转。
而灵息一旦运转,体内那无尽的灵气,便开始一点点化去,融进他的修为。
前期最为艰难,方贵是使劲了吃奶的劲儿扛过去的,可是熬过了最初的一段,方贵便感觉灵息运转越来越快,已经达到了自己之前从来没有经历的速度,便好像是之前他毕竟一直都处于灵气不足的状态,也无法发挥出九灵正典的真正玄妙来,直到这时候……
灵息运转越快,愈是自如,体内的灵气便被炼化的越快。
到了这时候,方贵已经不感觉痛苦,反而浑身暖洋洋的,像是升入了云巅……
……
……
“他居然真的熬过了一柱香时间……”
而在这时候灵窟之外,微胖长老也面露惊奇之色,不由得感叹:“后山那位的修为与见识果然不是我们所能揣测的,他亲自教出来的小儿,才练气五层啊,灵息便如此之强!”
左边的白昭长老亦是脸色惊奇,连连点头。
坐在了中间的青监长老,则是脸色愈发的复杂了起来……
……后山那位啊,果然每一步皆有深意!
……幸亏自己临时反应了过来,没有拒绝这小儿进入上阶灵窟!
……
……
“哗啦啦……”
盘坐在了灵窟石台之上的方贵,随着体内灵息运转越来越快,甚至能听到一身血液与灵息在经脉之间飞速流动的声音,而随着灵息的快速运转,他体内那澎湃不已的灵气也在飞快的被炼化,与之相应的,则是他的灵息越来越精纯,修为也渐渐升涨了起来……
“五层高阶……五层巅峰……突破!”
对于平时服用了大量灵丹资源,修为都已提升极慢的方贵来说,这时候感觉到了修为提升速度加快,着实是一件无法形容的喜事,更咬紧了牙关,催动起了灵息的运转。
周围阵法不绝,灵气潮汐滚滚而来,已之前还要浓烈,而在这时,方贵非但没有显露出超出极限的疲态,反而精神旺盛,异常的饱满。
他甚至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舒畅与兴奋!
这种感觉,便好像是他修炼九灵正典这么久,却一直都没有真切的体会到九灵正典的奥妙之处,直到如今,经过了灵气潮汐最初的痛苦之后,反而打开了九灵正典养息诀的玄妙之门,将这一道法门真正的优势发挥了出来……
“哗啦啦……”
周围石碑符文仍在发亮,将滚滚无尽的灵气,逼进了方贵体内。
这等灵气潮汐,愈来愈强,愈来愈猛烈。
但如今,方却没有感觉到像之前那般痛苦,经过了这一盏茶功夫,他修为已提升到了练气六层,承受能力比之前更强,而且有了心理准备,灵气入体之时,便已急急运转了九灵正典炼息法门,灵气飞快运转之间,便已将更多的灵气,尽数归于法力之间。
“哗啦啦……”
气血沸腾,灵息旺盛。
方贵一身修为,再次向上攀升。
数之不尽的灵气,涌进了方贵体内,然后被九灵正典炼息诀里面的法门炼化,搬运,填补到了他肉身之中,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渊,正在被这些灵气填满,不过,面对着海量的灵气,方贵的肉身,却也显露出了他的惊人之处,那无尽深渊,竟似望不到底一般……
“哈哈,我的,都是我的……”
方贵在这时候,倒是兴奋无比,自己之前所预料的果然不错,这上阶灵窟来对了。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对灵气的渴望,正在得到满足。
这种感觉,非常难以形容,倘若说有人自幼练气,却只能在一方灵气枯竭之地吐息,而且从来没有得到过灵丹的补充,这种渴望是一的话,那么如今方贵对灵气的渴望,便是三,甚至更高,他修炼九灵正典炼息诀时间愈久,这种渴望便愈强,已累积至今……
“……”
“……”
“两柱香时间已经过去了……”
此时的灵窟之外,白昭青监和洪休三位长老,见到方贵仍然没有出来,已是脸色古怪。
在他们眼中,方贵是后山那位教出来的,而且灵息远比同阶弟子更浑厚,委实没有小瞧他,但如今方贵在灵窟之中的表现,还是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便是比之青溪谷那些自小培养的几个怪胎,也不见得差了吧……
时间缓缓推移,三位长老身前的信香,正一点一点燃烧。
“如今,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待到第四枝香燃尽,白昭长老忍不住开口。
三位长老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惊诧之色。
这时的灵窟之中,方贵已是红光满面,身周灵雾萦绕,盘旋在他身周不去,随着他的吐息,灵雾时而收缩,时而膨胀,端得神妙无比,甚至在他身围,都已出现了道道肉眼可见的灵丝,一丝一缕旋转不休,这在练气境界的修士身上,已是罕见的异兆。
如果这时候的方贵可以看到自己的模样,便会想起,这便是他曾经在黑风山时从正在修炼的小鲤儿身看到的异象,当初小鲤儿能够做到的,如今也在他身上重现了……
入仙门近三年,他终于赶上了当初黑风山时的小鲤儿的修为!
“这……已经七柱香时间了……”
如今的灵窟之外,三位长老也变了脸色,洪休长老紧张道:“若是可以经过一个时辰灵气潮汐洗炼,便是放到了青溪谷,那也是一等一的,这小儿还不出来,在等什么?”
白昭长老亦沉声道:“他在里面呆了这么久,需要上禀仙门了……”
就连青监长老,于此时也沉默了下来,久久不发一言。
“哗啦啦……”
灵窟之中,方贵感觉周围石碑再度神力不尽,心间也喜不自胜。
滚滚荡荡的灵气,源源不断的向他涌来,仿佛长江大河一般浩荡不休。
方贵几乎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缓慢的提升着。
六层低阶……六层中阶……六层高阶……
到了这时候,方贵发现周围的灵气,还在滚滚涌来。
而他也终于再一次感觉到了体内灵气充盈的感觉,这是灵气炼化速度放慢了。
“看样子,这才算是到了我的极限……”
方贵心里有数,只是嘀咕着:“只是,这一次机会得来如此难得,倘若就此停下,岂不是亏大了?先生的名义也就借用这么一两回,下次便不见得好使了,看这灵窟里面的灵气如此喜人,也如此喜欢我,如果我就止步于此,结束了,那岂不是辜负了它们的喜欢?”
一时脑筋急转,苦苦思索起了对策。
“坏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却说这时候的灵窟之外,三位长老眼见得方贵在灵窟之中呆了这么久,始终没有开口说要停下,脑门上都已经出了汗,还以为他已经肉身爆裂死在了外面,但开口问时,却听见方贵说没事,还要再坚持一会,一时他们心乱如麻,委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一次,上阶灵窟消耗掉的灵液,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他们在这时候,已经忍不住要破门而入,又怕打乱了方贵的修为,害得他走火入魔。
“小徒方贵,适可而止吧,消耗的灵气太多,恐对你有害……”
终于,洪休长老忍不住跳了起来,向着灵窟之内大喝。
青监长老更是发狠:“再不出来,我们便要进去了……”
白昭长老苦口婆心:“听话,你先出来再说……”
“……”
“……”
“再等一会……”
耳听得外面的长老一声一声,催得急促,方贵也有些火急火燎,眼见得灵池之中,灵液还有很多,但自己体内却已经容纳不下更多的灵气,他忽然一咬牙,做了个决定,从自己乾坤袋里飞快的一摸,却摸出了一个平时盛水的葫芦,飞快的跳进了灵池之中。
“咕咚”“咕咚”
他一边灌着灵液,一边大声叫着:“好了好了,这就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