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如此异宝
再次在舟舱周围,布下了第三层禁制,然后又吩咐婴啼一直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打扰,方贵这才凝神准备了半晌,然后徐徐吐出了自己一道灵息,毕竟只是刚开始,他还存了小心,这灵息只是他法力之中微不起眼的一道,随时都可以斩断它与自己的联系,免生意外。
这一道灵息吐出,便顺着周围的聚灵阵游走,丝丝缕缕,很快到了来丹炉之中的仙灵面前,那仙灵委委曲曲的,对方贵游来的那一缕灵息爱搭不理,不情不愿,只作视而不见。
方贵见状,顿时又瞪了眼,仙灵这才老实了下来,一片叶子展开,引入了这道仙灵,然后经过它脉络游走,便又回到了聚灵阵,游走一圈,回到了方贵身边,方贵将其炼入经脉,便顿时惊愕的发现,那一缕灵息,经得这么一圈运转,居然已变得强大了不少……
按理说灵息游走于聚灵阵,只会消耗,最终消失怠尽,怎么还会强大了?
再细细感应,便也发现这灵息虽然强大了,但却多了一些别样的气息,应该就是这仙灵自身带来的,可就算他需要再花一点儿时间把这别样气息炼化掉,还是强大了不少……
只是一缕灵息,便可以强大到如此,那倘若自己周围法力,无尽灵息,皆运转起来呢?
便如一斗大米,可赚得薄利三分,那倘若万斤,十万斤呢?
方贵一惊非小,也终于认真了起来。
这棋宫的门道,还真别说,有点意思啊……
……
……
于是这般想着,方贵渐渐平静了下来,丝丝缕缕的灵息,经由聚灵阵释放了出去,游走于仙灵,然后回归自己体内,随着他一点一点试探,释放出去的灵息越来越多,那回归于体内的灵息也越来越多,稍经炼化之后,自身的灵息,便也越来越强大,法力滚滚而起。
方贵有种感觉,这时候他法力游走一圈,回归于自身的灵息,便起码可抵数日之功!
这已经是一种惊人的速度。
方贵其实从小修行,便已经比同辈修士要快了。
他修炼的是东土秦家的九灵正典,享受的也基本都是仙门最顶尖的资源。
但饶是如此,却也从未想过自己的法力可以提升如此之快。
某种程度上,他这时候简直就是在直接吞噬那无形的法力,使得修为飞涨。
“难道这才是真正利用仙灵的法门?”
方贵心里忍不住起了一丝念头,之前瑶仙子借仙灵修行,用了百年时间,将修为提升到了元婴高阶,在常人眼中,已经是难以想象的速度,可是方贵如今稍一体验,才发现,若是用这棋宫的方法,一百年时间提升到元婴,这还真是太慢了,简直慢的像蚂蚁在爬……
……
……
“呵呵,五行天出来的青木仙灵,又岂是常人可以想象?”
方贵不知道的是,如今的法舟之外,三百里外,某一处荒山之上,正在此处歇脚的棋宫弟子白官子,也正在一处山泉旁边,洗着随手摘来的一捧野果。
这时候的她,一脸傲意,似乎想要传音给方贵说些什么,但一想到,如今的方贵,应该正是修行的时候,不便打扰,便也只能忍了下来,只能对着山泉自言自语……
之前小魔师还说她话多,其实也怪不得她。
棋宫弟子向来独来独往,不与任何外人接触,没憋疯了就是好的……
“瑶池国那个女人,根本不知道这仙灵的真正用途,便是将这仙灵从不知地带了出来的那位剑仙,恐怕也不知道,太白宗那个老狐狸,兴许可以猜摸得出来,只不过,这仙灵一百年前就被他师弟送了人,所以他也没有机会接触,对于仙灵,他们只能以等闲目光去看!”
“青木、白锋、赤烛、弱水、息壤,五大仙灵,代表的便是一条路!”
“它们的存在,绝不仅仅是一样异宝如此简单,若被那五行天的人集齐了这五宝,他们甚至可以借此重新开天辟地,而这,本来也是五行天的路,被人看成最疯狂的原因……”
“五行天出来的异宝,连我们棋宫都只能利用,而不敢据为己有,因果太大!”
“天上剑仙为避因果,使得大祸不那么早降临世间,避去了不知地,但这仙灵却还是没有带走,兴许他只是觉得这等异宝,该留给自己的弟子或是师兄,帮助他们的路走的更顺畅些,但是连他也不知道,这等异宝,本身便有太大的因果,本身便是一种灾祸……”
“给了他的弟子,让他去真正的利用这道仙灵,便会开启这因果……”
“因果一动,便谁也阻拦不住了……”
“对这小仙门弟子来说,能借这等异宝修炼,倒是十辈子也换不来的福缘……”
“只是不知他会不会明白,福缘过大,本身就是一种灾祸……”
“……”
“……”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脸上已经露出了淡淡的傲意。
只可惜,自己说的话就算再惊天动地,旁边的山泉却不会露出震惊的表情来附和她。
这让她也觉得有些无聊,只好将一颗野果放进了嘴巴里。
“哎呀,真酸……”
……
……
“不得了,不得了……”
而在那一般正缓缓向前驶去的法舟之中,方贵面对着那滚滚无尽的法力,已是无法形容自己的惊喜,这简直就是一个穷鬼,看到了天上哗啦啦往下旧落的无尽金元宝……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每一个呼吸之间,法力都会提升一大截。
而在这种无尽法力之下,他也只能竭力的守住了本心,全心全意的去炼化。
如今他的功法,有魔山异宝、九灵正典、神字法三大根基,这三大根基,他已皆明白了该如何去修炼,只是平时的速度,很难提得上去,原因很简单,他也不可能平白无故,获得无尽的法力,于是平时只能慢慢的去参悟那些功法,但具体的修行之路,却得一步步走。
可这时候不一样,那无尽法力滚滚而来,功法都有些不够用了。
以前他是领悟强过了法力,如今却是法力强过了领悟。
他用运转了全力,去修炼秦家的九灵正典,借此消耗那无穷法力,可速度仍然不够。
滚滚法力,甚至都从他体内溢了出来,弥漫在了这舟舱之中。
“呼……”
舟舱周围,已经布下了三道防御,这溢出来的灵息,也出不去,只能弥漫在房间之内,而婴啼就正百无聊赖的在这房间里打着瞌睡,它也看不懂方贵这时候在干嘛,更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于是就只能盘在了一边呼呼大睡,不知不觉中,便不知有多少灵气被它吞了进去。
每吞一口,它体表的鳞片都在变得更晶莹,血脉更纯粹,它却全无所知。
只觉得这一觉睡的好香!
……
……
“不行了,还是太慢了……”
方贵急急炼化着那庞大的法力,忽然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他隐隐意识到,就算自己竭力全力炼化这些法力,但这速度还是远远不够的,法力实在太强大,他的修炼速度不可能跟得上,滚滚法力,愈发浓郁,甚至让他快要窒息了。
“这可怎么办,停下吗?”
他心里快速的转动着这个念头,然后猛得想起了一物。
“不用,我好像还有个宝贝……”
于是他着急了起来,快速的翻起了乾坤袋,然后从中取出了一物。
不是别的,正是点破混沌分阴阳之横扫九天无敌造化厉害灯!
当初他从镜州遗地之中,得了此宝,内有无穷阴阳道蕴,可以帮着他修行,可是后来,在太白宗灵窟之中,他与一群太白宗同门借此灯修行,各有无尽感悟,已几乎将此灯道蕴耗尽,在那之后,他便将此灯收了起来,再没用过,但如今面对着滚滚法力,却忽然想了起来。
那盏灯的道蕴,似乎还剩了一点,应该可以在这时候帮到自己!
“用这宝贝剩余的那点子道蕴,应该可以提升多一点的领悟,炼化多一点的法力……”
方贵满面笑容,觉得找到了一个好法子。
这时候他就像个饿怕了的家伙,遇着了好吃的,能多吃就多吃点。
“哗啦啦……”
但方贵没想到的是,才刚将这盏灯拿了出来,丹炉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激动的声响。
抬眼看去,便见那株小树像是疯了一般,用力拍打着丹炉。
这小株被方贵逼着助他修炼,此时消耗的,可都是它的仙灵之力,因此一直萎蘼不振,怏怏不乐,但在看到了这一盏灯时,却像是一下子来了精神,便像是色·鬼看到了……
“哈哈,你也知道这是好东西?”
方贵得意洋洋,笑道:“我用它修炼的更快一点,这样也好快些放你走……”
抬手一指,便将这盏灯点了起来,然后便看到了灯焰分出的阴阳太极般的光华,那光华本就是某种道蕴,方贵被这道蕴笼罩在里面,头脑便瞬间变得清晰了起来,那是一种无比古怪的感觉,若非要形容,那便是自己的脑袋,好像忽然就聪明了十倍,甚至千倍……
人的心智稍有差别,看到的东西便也不一样。
普通人看到的,或许只有黄土与庄稼。
聪明人看到的,则是世间营营众生,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
更有智者能够看到,天地万物,交织纵横。
而达到了极致,看到的甚至已经不是天地,而是宇宙万物,大道本源……
……
……
如今的方贵借了这灯的道蕴,自然而然,便生出了无尽领悟,对功法的修炼加快了无数倍,滚滚法力,也自炼化了进来,只是就连他也没注意到的是,那一株小树,或说仙灵,在此灯出现之后,也一下子老实了许多,甚至像是配合了许多,全心全意帮着他修炼起来。
而其自身,居然也正引来了一丝一缕的道蕴,助涨自身。
在此过程中,它身上的法力在减弱,可是灵性却愈发充足,道蕴滋生。
惟一的问题在于,那盏灯上,本身便已所剩无多的道蕴,在这时候却消耗的越来越快了。
“嗯?”
也是在这时候,正沉浸修行领悟之中的方贵,忽然心里又微微一动,在这种玄妙境界之中,他几乎已经忘了周围万物,只能感受到两者存在,一者,便是那仙灵,二者,便是那盏灯,仿佛这两者的存在,将天地万物都遮蔽了过去,成为了无尽虚空里,仅剩的真实。
但在这两者气息交织之时,居然又有一物生出了感应。
正是他额心里的那只魔山怪眼。
他分明没有摧动,但那只魔山怪眼,却忽然间睁开了开来,绽放隐隐神光。
这一只怪眼,居然有着与那仙灵与阴阳灯同样的气机……
或者说不是气机,他们的气机天差地别,他们只是境界类似……
都属于一种超脱世间万物之上的存在!
这魔山怪眼的苏醒,又使得场间气场出现了变化,原本是方贵借仙灵与阴阳灯修炼,而仙灵也在汲取阴阳灯的道蕴,可在这怪眼出现之时,它们三者却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
怪眼借着方贵体内的滚滚法力,绽放出了一道柔和的神光,这一道神光游走,却来到了阴阳灯盏之上,给它增添了许多道蕴,而这道蕴,又被仙灵汲取,然后流出了无尽灵息,被方贵炼化,化作了滚滚法力,这法力,又被魔山怪眼所吸取,然后绽放出了更多神光。
生生不息,循环无尽……
而在这循环之中,方贵已陷入了一种无法形容的玄妙之境。
不仅是他,就连在他身边呼呼大睡的婴啼,都不知不觉中吞吐了无尽玄妙气息……
……
……
“呼……”
方贵忽然清醒了过来,感受着周围的道蕴变化,神色骇然。
然后渐渐的,这骇然神色,又变成了惊喜。
“原来,原来……”
他无法抑止内心的狂喜,激动的自语着:“那棋宫弟子,把这仙灵夸的天上少有,地下无双,那瑶仙子,也把它当成宝贝,举国之力供养,还真以为这是天下第一宝贝呢……”
“可原来……”
他都忍不住想放声大笑,狂意十足:“这样的宝贝,我起码有三个!”
第五百六十九章 滚给你看
“他在干啥呢?”
“方道友气魄万千,当真是人杰……”
“他为啥一直都不出来?”
“方道友英雄气概,吾不能及也……”
自从方贵在人前放过了话,北域十二小圣之名从此皆由自己一言而定之后,这一般法舟之上的人就没有放下过心,每个人都忧心忡忡,压力极大,当然,也有只顾得佩服方贵的。
如今的北域十二小圣,方贵、息大公子、萧潇子、越清、孟陀子、海山人、许流欢、琴江散人,皆已名列谱上,只不过,许流欢与众人不是一路,琴江散人也不喜与人扎堆,于是选择独自赶往龙宫,这时候法舟上面的,便只有息大公子等六人,他们性情投缘,交情也好,一起乘了息大公子的法舟赶往龙宫,自然而然,也就将这路上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
此前方贵一句话,维护了他们,但也引动了不知多少麻烦,他们心里自然也有些放心不下,有心想和方贵商量一通,却没想到,方贵上了法舟之后,便一头扎进了舟舱之中,再也没有露过面,顿时使得他们更为心焦了,偏偏又不知他在干什么,也不敢去随便打扰。
“方贵道友不是怕了吧……”
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担忧了,四十九剑萧剑渊的弟子越清忍不住道:“我师尊以前向我说起过方道友的,他说小辈修士里,他挺看好方道友,但是让我一定不能太相信他……”
旁边的萧潇子有些好奇:“此言何意?”
越清摊了摊手,道:“他老人家说我太老实了,相信方道友会被他坑了的……”
周围众人闻言,顿时无语。
息大公子道:“此话休提,我相信方贵道友!”
说着想起了之前方贵说话时的气魄,忍不住赞叹:“人皆言太白宗有两大神人,一个隐忍三百年,布局谋划,一朝出手,便气魄惊天,毁了尊府在北域的根基,一个闭关百年,声名全无,结果一朝堪破心劫,成就天上剑仙,北域群雄与他们相比,皆黯然无光,可在我看来,他们惊人,那是因为他们的同辈不了解他们,我们就不一样了,我看方道友……”
说着一挥拳:“也定不会比他们差了!”
见着息大公子一脸激动的样子,众修都有些愕然。
心想那位太白宗方道友回了法舟之后,究竟跟他说了什么,竟让他如此叹服。
萧潇子皱眉道:“方道友之言行,自是为了维护我等,因怕我们被人算计夺名,这才将因果都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对于他的本事,我自不怀疑,曾经在安州尊府横扫一州奇才的少年天骄,本事自差不了,但想独自背起这北域十二小圣的因果,恐怕还有些勉强……”
息大公子道:“我觉得他一定没问题!”
萧潇子哑然,过了一会,才笑道:“我自也相信,只是终要多做些打算,他想背这因果,我们却也不能袖手旁观,真就只在一边看热闹,所以,该我们出手的时候,也躲不得!”
息大公子愣了愣,正要说话,旁边的孟陀子忽然嘿嘿笑了一声。
常人微微一惊,同时看向了这个忽然发笑的孟陀子。
孟陀子这一笑了起来,丑脸之上满是诡异的表情,让人一看便觉得这个人阴险可憎,说不定下一刻就要抽刀子朝自己捅过来了,但没想到,他虽然笑的让人不放心,说出来的话却是:“无论别人怎么看,此前那姓方的帮了我驼子一把,我就不容人再伤了他……”
众人听着孟陀子居然会说这话,皆有些不习惯。
倒是旁边向来沉默寡言的海山人,也在这时候点头,说了一个字:“善!”
众人见了,心里更不习惯了。
这孟陀子与海山人,本来就是两个修行界里的异类。
一个是草莽出手,终日与人斗法,杀人无数,也被人追杀无数,属于一个平时人人都以为他过不几天就会死,结果活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死的人,平日里向来小肚鸡肠,有仇一定要报,有恩则看自己心情,人长的丑,风评也算不得太好,数于边缘人物里的边缘……
其实息大公子之前将他排在十二小圣里面,未必没有拉拢他的意思。
毕竟如今的息州已经公开与尊府大战,正是用人之计。
不过这孟陀子做人也古怪,息大公子拉拢他的意图其实已经很明白,但是息大公子将他名列十二小圣,他答应了,息大公子请他饮酒,他也答应了,但就是正事绝口不提。
每当息大公子谈及他要不要去息州修行的时候,就一个劲傻笑,只不回答。
平时偶尔说话,还会顶撞息大公子。
可这么一个人,在这时候居然忽然说出了如此维护方贵的话来?
这是为了什么?
方贵满打满算,也只与他喝过一场酒吧,还是众人一起喝的,而说起恩情,也只是在他快被夜风国君败了的时候,出手助了他一次,但那时候,众修也是各自出了力的……
而海山人的反应,同样让人诧异。
海山人出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在这一次永州除魔之前,几乎无人听说过他的名号,这一番大家借除魔相识,也觉得他与别人不同,若非要形容他,那就是冷淡,这货对谁都冷淡,孟陀子心肠古怪,好歹也会与大家一起说说笑笑,但他却从来不与人多言。
平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少说话,就更少说话。
他就属于那种,你与他交往十年百年,还是无法和他成为朋友的人。
但如今,他如此主动说了一个“善”字,已经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不过虽然这两人的表现有些出人意料,但众修意见,却是统一了起来,那便是,虽然这因果方贵揽到了自己身上,但却不能真的让他背负,遇着了麻烦,还是要所有人一起撑起,若是前来寻隙之人,实力不是真的让自己这些人都对付不了,那便不要让方贵出手。
主意已定,剩下的便是等待。
随着法舟一日一日,接近了临海,众修心间的压力便也越来越大。
不过让他们意料不到的是,想象中的狂风暴雨,来的却没有这么快,从四面八方赶来,追逐在了他们这法舟周围的人,倒是越来越多,可是前两天里,一直没有人出来挑战。
直到第三天,黄昏将近时。
法舟此时来到了一座城池上空,因是一方凡俗城池,所以也不必避诲,直接从上方驶过就可以,但也就在法舟即将进入城池上空之中,那看起来一片详和,华灯初上的城池之中,却骤然间有七八道气息冲天而起,纵横交织,犹如一张大网,拦在了众人法舟之前。
“来了!”
各舟舱中等待许久的众人,心间立生警觉,齐齐来到了舟舷之上。
……
……
“哈哈,某家闭关修行二百年,向来不愿理会凡俗世事,但最近忽然听说,北域出现了几位狂徒,不自量力,要自封北域十二小圣之名,这倒一时捺不住凡心,想来瞧瞧了……”
说话的是在城池之中,一座酒楼里,身边拥着四五位歌姬吃酒的红袍公子哥。
“太白宗名头很响,息家人的名头也很响,熊某只想来看看,你们是否配上得这名声!”
城楼之上,忽然有数堆火盆燃起,照亮了一域。
火盆中间,坐着一位魁梧壮汉,膝上横着一杆粗大狰狞的狼牙棒。
“太白宗那个叫方贵的,给我滚出来!”
城池尽头,忽然响起了一声厉喝,犹如夜枭,只见得无数房屋,皆被这一声大喝震倒,引得无数凡人哭喊大叫,然后露出了一个路边摊上,正端着一碗馄饨的矮小男子,他目光如针,直向虚空看了过来,森然怪笑:“什么阿猫阿狗,也敢自称十二小圣,什么狗屁捣灶的小小修士,也敢说小圣之名只由自己做主,速来让爷瞧瞧,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说话的只他们几人,但另外几个地方,也皆有沉默之人出现,冷冷看向虚空之中。
……
……
“朱家的浪子、半妖的熊蛮,还有那个……最喜以人心下酒的妖童……”
萧潇子看到了城中这些人,脸色已是微变:“难怪他们这几日一直没有出现,原来是想等凑足了人手,再一举发难,这几个人,无一弱者,每一位修为都是在金丹中阶已上,甚至有两百年前便已成名一方的人物,尤其是那妖童周全,他已是比碧幽老祖都可怕的了……”
“不可能有人斗得过他们围攻!”
越清看了一眼方贵的舟舱方向,见里面尚无动静,便低声开口道:“我们可以先接下一战,再请方道友出手,只不过,对方来的人如此之多,只怕是凭我们几个……”
“那个妖童给我……”
一边的孟陀子忽然开口,向前踏出了一步。
周围顿时都吃了一惊,诧异道:“你有把握胜他?”
“只需三招!”
孟陀子冷笑:“无论对手是谁,我都只需三招!”
旁边人闻言,顿时大感意外,心想孟陀子何时这般狂了?
孟陀子接着道:“要么三招之内,我将他打死,要么三招之后,他将我打死!”
众修顿时无言以对,皆沉默了下来。
但对手来了,无论如何,硬着头皮也得上。
他们眼神交换,定了对手,正要准备出手之时,忽听得身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你娘个蛋,刚才是谁让我滚出来的?”
旋及一道惊人气焰冲天而起,声震四野:“来来来,我滚给你看!”
第五百七十章 没别的,就是硬
“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乍听得那一声大吼,法舟上息大公子等人顿时大吃了一惊。
仅从城池之中升腾起来的气机来看,他们便知道这一次来的都是极难缠的对手,而他们的做出的应对也是正确的,能挡的就先替方贵挡一阵,实在挡不住再要他出手。
甚至说,最好是他们把难对付的都解决了,留个最轻松的给方贵。
只有这样,才能既保住了名声,又逼退了对手。
否则真让这些人一个个的上来就找方贵的麻烦,方贵哪有那么多精力应付?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倒是想好了,可方贵居然跑出来了……
……
……
“居然真的来了?”
不仅是息大公子等人不解,这些城池里出现的修士,也都微微一惊。
他们其实也以为方贵绝不会这么早出手,来之前甚至已经商量好了,谁掠阵,谁先缠住方贵那些同伴,然后由谁消耗方贵的法力,最后再由谁来一锤定音,把方贵挫败……
只要击败了方贵,便可以将那龙族邀约名谱抢在手中。
名谱到了自己手里,那还不是想填谁便填谁?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位太白宗弟子,居然如此不受激……
我们想好的激他出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他已经冲了出来了……
“轰!”
众人惊愕之间,便只见得一道黑影冲破了法舟的舱底,倾刻间来到了半空之中,一身黑色袍角飞飞荡荡,宛若云气呼啸,周身气机荡荡四散,像是周围卷起了一片狂风,于那空中稍稍一顿,目光冷冷向下面扫了一眼,然后在下一刻,忽然间便已俯冲了下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坐在了酒楼之中,被歌姬簇拥着的红袍公子。
“居然这么狂?”
那位红袍公子大感意外,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将身边一位水蛇儿似的歌姬推了开去。
他本是满面酒气,醺醺欲醉,可在方贵现身,朝着自己冲了过来的一刻,却瞬间变得清醒无比,迎着方贵那一身荡荡凶威,他居然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瞳孔猛然间缩得极小,脸上露出了冷笑:“无论如何,这位太白宗弟子倒让我刮目相见,居然真有与我们动手的胆气……”
“只可惜……”
他从桌子旁边,抄了一柄长剑在手,笑道:“太蠢了!”
在他说这两句话的功夫,方贵已然横穿半座城池,数里之地,挟一身之威来到了他身前,脸上居然带了一点兴奋之色,然后就是一脸的霸道劲儿,一言不发,百丈之外便已一拳轰落了过来,人还未至,那一道拳锋已遥遥向着这酒楼击了过来,吹得窗户啪啦啦响。
“要跟我打架还不忘了听女人唱曲儿,我先打你!”
威风霸道,凶威可怖!
而迎着这一拳,这红袍公子却是冷声一笑,顺势拔剑斩出,一道剑光,倾刻间呼啸而起,那剑光里面,居然闪烁出了隐隐约约的符纹之意,使得他这一剑,力量暴涨数倍。
最为可怖的是,眼见得方贵冲到了酒楼之上,直取红袍公子,那几个看似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的歌姬,却在这时候忽然间脸色一变,所有人身上都有一道奇异的闪光浮现,而后她们同时向前拥上,撕破了人皮,露出了玄钢打造的真身,上下左右,封向方贵的周身。
而这整座酒楼之下,也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符纹,这使得整个酒楼,都像是建在了这符纹之上的,方贵踏入了酒楼的瞬间,无尽符纹之力涌现,齐齐卷在了方贵身上。
就连他们正饮酒的桌子上,某条蒸出来的肥鱼肚中,也忽然窜出了一道金光。
那居然是一条蛊虫,破鱼腹而出,噬向了方贵的额心。
方贵那一身凶气,也几乎倾刻间便被压制。
那几位歌姬,本是傀儡,每一具的力量都相当于金丹初阶。
五个傀儡同时封住方贵的动作,不说彻底压制,起码可以让他缓上一息时间。
再加上包裹了整个大楼的道纹封印,便足可以让方贵整个人动弹不得。
而在这时,那朱公子的一剑,才刚刚将力量蕴酿到了极点,然后向着方贵当头斩落。
……
……
“朱家红袍公子,杀人只用一剑……”
此时的法舟之上,众修才刚刚反应过来,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那酒楼里面的具体动静,只是一看到那酒楼整个被包裹在了巨大的符纹里面,顿时人人变了脸色,越清急喝道:“这位红袍公子,是我师傅他们那一辈的人物,虽然看起来年青,早已是几百岁的怪物,他号称杀人只用一剑,但我师傅说过,不是因为他剑道高明,而是他太过阴险,每每做足了布置……”
“方道友直接冲到了他身边,实在……”
“……”
“……”
话音未落时,酒楼轰然倒塌。
冲进了那酒楼之中的方贵,在朱公子眼中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因为他很确信,方贵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做出应对自己这所有布置的变化……
人力有时穷,金丹也有金丹的极限!
他做出的这些布置,本来便封死了一个金丹所能做到的这种反应。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方贵没有反应。
他任由那些傀儡抓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周身法力狂卷,将那整座酒楼向着自己狂涌而来的符纹之力都给硬生生的顶住了,然后他硬顶着这酒楼的符纹之力,又硬拖着这些傀儡向前来冲来,速度居然没受太大影响,可以看到,那些傀儡的胳膊,都被他扯的变了形。
再之后,迎着那一只窜到了他额心来的金蚕,方贵一咬牙,就一脑袋顶了上去。
“吱!”
那金蚕被方贵的铁脑袋撞的一声惨叫,倒翻出去,撞到了墙壁上时,已粉身碎骨。
不是因为撞到墙壁上才粉身碎骨,而是被方贵一脑袋顶的粉身碎骨。
“你……”
这突兀的变化,使得这位朱公子脸色都变了。
他在做这些布置之前,设想了无数次方贵有可能的反应。
他甚至将太白宗主的归元不灭识与幕九歌的太白九剑都算计在内了,所以没有做出幻术一类的布置,而且哪怕他自忖在剑道之上,下了数百年的功夫,也不与方贵挑战剑道。
可他惟独没想到,方贵这么硬!
硬来!
唰……
这一霎,他的心神都受到了影响,但那一道蕴酿到了极点的剑光,还是咬牙斩落了下来。
方贵迎着这道剑光,还是那么硬!
他直接一把探向了剑光里面来,饶是那一道剑光迷迷蒙蒙,里面不知有着多少符纹道蕴,但却都没有拦住他这一只手,他只是一把抓了过来,然后嘎嘣一声将那柄剑给折断了,再下一刻,他握着半截剑光,顺势向前一扫,贯穿了这朱公子的胸膛,推着他向后冲去。
他们两人,以及周围那些傀儡的身子,同时被方贵带着冲出了酒楼。
然后道纹被挣破,巨大的力量将这酒楼化作了瓦砾。
朱公子被压在了废墟之下,胸口贯穿,虽然不会死,但短时间内也动弹不得了。
“这什么情况?”
望着酒楼坍塌的一幕,无论是法舟之上,还是城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杀人只需一剑的朱公子,怎么一个照面就被打翻了?
他们是怎么打的?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废墟之上,方贵忽然冲天而起,撞飞了无数瓦砾碎木,然后哈哈大笑,全身无伤,几步横跨了虚空,向着城池之中,手握狼牙棒的壮汉熊蛮冲了过来。
“我早就知道那个只凭算计的人浪荡公子不行……”
熊蛮在方贵冲出了法舟之后,便已经站了起来,狼牙棒双手握在手上,如今看到方贵向着自己冲来,他脸上似乎也没露出什么意外,只是狠狠一步踏上,口中低喝,整个人的上半身却急急的变化了起来,双肩拉开,筋肉鼓起,挣破了衣裳,露出了一身的黑毛。
他居然在这一霎,便成了半人半熊,然后挥舞起狼牙棒,重重向前砸了过来,口中大喝:“我与他不同,只修得一身力气,你这太白宗弟子有什么斤两,便来让我看看……”
“呼”
这一棒引发无尽狂风,瞬间扫出了几十丈远,刮得一棵大树几乎要从中折断。
在方贵冲到了他身前来的一刻,恰遇到了狼牙棒力量最强之时。
远处法舟之上,众修见得这一幕,已惊的神情都已绷紧:“半妖熊蛮,本是南疆某大妖之子,因在南疆倍受欺凌,流落北域,从来不修术法神通,只养一身血气,据说其修为不过是金丹中阶,但一身力量使发开来,却连金丹高阶的修士都根本接不住他这一棒……”
话犹未落时,方贵已经撞了过去。
没错,就是撞了过去。
他从酒楼冲向了城墙方向,看都没有看那熊是在做什么,就这么撞了过去。
然后就见得轰隆一声,城墙都塌了,出现了左右数十丈的空缺。
无尽碎石掩埋之下,熊蛮浑身骨骼碎裂大半,被自己那重三千斤的狼牙棒压在了下面。
他倒想爬起来,但那狼牙棒实在太沉了,重伤之躯,抬不动它。
“没事别说人家不行,我看你也不太硬……”
方贵哼哼了两声,从废墟之中抬头,看向了远处街巷边上的一人。
那人生得矮小,手里还端着馄饨碗,一脸的呆滞,正是之前喝命方贵滚出来,平生最喜人心下酒的妖童周全,他本来便是这城池里众修的主心骨,也是他们最大的倚仗,可在这时候,他只觉自己刚才那一嗓子的余音还未落下呢,最厉害的两个同伴便已经倒地了……
这让他后面的话忽然说不出来了,只是傻傻的坐在了那里。
这时候,他看到方贵已经好整以暇的向着自己走了过来,边走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然后他脸上的那让人心寒的戏谑戏儿忽然消失的干干净净,变得非常老实,默默的站起了身来,抬袖子抹了抹嘴,将馄饨碗放在了摊子上,还顺手丢了一块灵石给那位看起来已经吓傻了的摊主,客气的笑道:“馄饨挺不错的,就是猪油放的有点多,腥得慌……”
说罢了,他慢悠悠的转过了身去,若无其事的向城外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妖童周全宛若不知,走的不紧不慢,像是一个逛大街的。
“兀那矮子,刚才让我滚出来的就是你吧?”
身后忽然传来了方贵的冷冷的喝声。
妖童周全身形微微一停,忽然撒腿就跑……
第五百七十一章 横推北域方无敌
此后过了好几天,法舟之上的息大公子等人,都忘不了方贵暴打妖童周全一幕。
那一战,太惨了。
那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方贵方老爷,从城里一路追到了百里之外,才将妖童周全赶上了,面对着妖童周全情急之下祭起来的三**宝,一巴掌将他抽飞,再又追了二十多里,又赶上了,然后面对着妖童周全苦修了百年的压箱底神通,又一个巴掌抽飞了,然后又追了三十里,赶上了,面对着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甚至已经开始磕头的妖童,他二话不说,上去便又是一个巴掌……
最后那妖童已经滚着走了,结果方贵听说了他喜欢拿人心下酒的事,于是又追了上去。
……
……
那一日,妖童周全往天上飞了至少七八回,最高的时候八十三丈,最矮的二十一丈!
这就仿佛是给抛给别人看的一个信号!
在告诉别人,跑到太白宗方贵老爷手里来抢名头,就是这个下场!
……
……
经得了这一役,法舟上与方贵同行的息大公子一行人,也彻底的服气了。
每当回想起当时方贵如猛虎下山一般打倒了两个金丹中阶的高手,然后又狂追妖童周全,还顺势把其他心怀不轨的人吓跑那一幕,他们便一阵头皮发麻,因为哪怕是看到方贵打倒了那些人,也看清楚了方贵当时与那些人交手的模样,他们仍然不知方贵实力有多强!
看起来他只是金丹初阶,应该还没有突破金丹中境,而丹品也是地宝成丹……
可是金丹初阶,地宝成丹,怎么会有这么强横的实力?
就算是太白宗那对传奇师兄弟,都教给了他不少秘法神通,也不该有这等本事啊……
当然了,只有方贵自己知道,其实宗主与师傅,还真没教给自己什么……
不是他们不教,是方贵方老爷不惜得学!
咱还需要去学他们的神通吗?
完全不需要,以后见了他俩倒没准可以指点指点他们!
有了青木仙灵、阴阳灯盏、魔山怪眼三件异宝,一起帮着自己修炼,方贵直觉自己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几乎可以无穷无尽的去领悟神通里面的妙法,然后借那无尽的法力修炼,同时还可以用自己的滚滚道蕴,将那魔山异宝的潜力,一点一滴,尽数参悟出来!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疯狂提升。
他甚至已经不知道如今自己提升了多少,还能提升多少!
在这种情况下,他对自己成丹的三大根基,皆有了长足的进境。
魔山异宝的诸般潜力与威能,在飞快的挖崛出来,催动起来也愈发的得手应手。
而神字法,或说归元不灭识的修行,也在这时候变得易如反掌,方贵能感觉到自己的神识正在一天比一天壮大,除了抵御幻术之外,他暂时还不知道归元不灭识的其他用途,但是却可以感受到,这归元不灭识一定有着自己如今还没有发现的神妙,一定有着大用。
最难修炼的,其实是九灵正典。
这九灵正典,本就是东土秦家的功法,便是秦家最厉害的天才,想将这一卷修炼到极处,恐怕也得百年光阴,可如今,方贵却感觉自己对这九灵正典的领悟,已飞快加深……
修为增涨越快,方贵便愈糊涂。
他甚至有了一种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境界,又有何等实力的感觉……
也正因此,哪怕他这等平时能不与人打架,就不与人打架的性子,都按捺不住了。
“我要战!”
方贵夜里,仰望着星空……他那天冲出舟舱时撞出来了一个洞……满面热血。
想了想,又觉得这三个字太矫情,于是又改了话口。
“我要打架!”
只有不停的打架,才能让他稍稍发泄一下那无尽增涨的法力所带来的不适。
也只有找人打架,才能让他明白自己如今的实力境界!
于是,这一路上的北域修士们,就过足了瘾。
……
……
从远州出发之时,就有许多修士跟在了法舟周围,他们本来是跟着看热闹的,想看有多少人过来争这个名,所以他们心目中,觉得倒楣的应该是这法舟上的人,但他们却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与他们想象中不一样,倒楣的,居然成了这些跑来夺名的人……
自从打了朱家公子与妖童周全等人之后,这太白宗弟子就疯了。
这一路上,他见人就打。
跳出来拦路要夺名的,他立马冲出去打了一顿。
对他自己把持了北域十二小圣排名之事表示不满的,他立马冲出去打了一顿。
对他打人这件事表示不满的,他也冲出去把人打一顿。
……
……
他打的人里有归隐许久的仙门名宿,也有意气高昂的小辈天骄,有名震一方的宗派之主,也有野心不减的邪道妖人,有金丹高阶的老修,也有苦炼某道神通的隐士,有德高望厚的前辈,也有初生牛犊的少年,到了最后时,某个抢乞丐盆里铜钱的顽童,也被他踢了一脚。
“这厮完了……”
不知有多少人,初时看到了方贵这猖獗的模样,背地里暗下了定论。
“谁能想到,这位太白宗弟子,居然真的要一路打过去?”
“呵呵,他做不到的!”
“无论是谁,根基有多浑厚,神通有多精妙,也不可能连续与这么多人斗法!”
“毕竟,人的修行,仍然是参悟大道,巩固道基,而不是专门用来与人斗法,你就算再强,再凶,与人交手之时,也总会受些暗伤,消耗一些法力,初时可能不察,时间一久,便会显露出来,所以哪怕是与比自己弱的人交了手,也会立时休养一段时间,养好暗伤,回复精气,可是这太白宗弟子怎么做的?他居然每一战都自己上,每一个强敌都自己打……”
“如此疯狂,他还能撑多久?”
“我猜他三天时间,便撑不住了……”
“……”
“我猜他七天时间,便撑不住了……”
“……”
“我猜他不到半月,定然撑不住了……”
“……”
“我靠,他真这么猛?”
“……”
“……”
其实一开始抱着类似想法的人倒是不少,就连息大公子等人,也皆来劝说,觉得方贵不可能每天都如此,不能无论遇着什么对手,也不管对手有多少,都不管不顾的自己上,他们皆表示,自己也可以分担一些压力,起码可以让方贵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再迎强敌……
面对他们的提议,方贵差点就急了眼!
“不行,谁都不能跟我抢……”
“……”
望着众人一脸惊愕的样子,方贵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的一笑。
长叹道:“我是担心你们受伤呀……”
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句话,给息大公子等人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冲击!
总之,当天晚上孟陀子就借着酒劲儿发誓:“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海山人点头:“善!”
……
……
这时候的方贵,白天借着与人大战,消解自己修为突飞猛进所带来的不适感,也借着这些大战发现自己修为的不足,有些时候,他甚至故意压制了修为,好用来磨炼自己刚刚领悟的神通法门,待到了晚上,便躲进自己的舟舱里,继续贪得无厌的进行着自己的修行。
如此一路横推,他修为提升尤为可怖。
而他的名声,则提升的比他的修为还要可怖……
这一路上,前来拦路夺名的人,着实不少,而方贵打的人则更多。
眼看着越来越多,修为或深越浅,神通或诡异或歹毒的对手渐次败在了他的手下,倒是连这些观战的众修也觉得越来越习惯了,渐渐的心生敬畏,竟然开始有无敌之名传了起来!
以前,众修提起方贵,都习惯于称他为那位太白宗弟子。
毕竟,太白宗那两个人太有名了。
可如今,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记住了方贵的名字。
哪怕还是会有很多人,觉得方贵如今能有这般强势表现,是因为那两人教了他绝学。
但是,方无敌,就是方无敌!
不过,湖里的鱼拼命去抓,早晚是会抓光的。
随着方贵一行人渐渐靠近了东海,前来拦路夺名的人便也越来越少了,倒不是众修夺名的心淡了,而是方贵声威日盛,敢来挨打的人少了,从一开始每天都能找着人打,每三天起码能打一场厉害的,到了后来,却是一天两天空着,甚至三天四天捞不着动手机会了。
好容易到了这二十七八天上,支棱着耳朵听着外面动静的方贵,一听又有人拦住了法舟了,立时大喜过望,大叫一声:“谁都不要跟我抢!”然后就兴奋的飞窜了出去。
但这一看,却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一次来的,是个少年人,背后跟了一群捧着各种匣子的人。
不仅如此,那少年人一见到他,就立刻哭着扑进他怀里来了:“方师叔……”
“你怎么来了?”
方贵看着眼前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丹火宗清风小师侄,满面古怪。
“我没办法不来啊……”
清风哭的委委曲曲:“我师尊他自己没啥本事,也教不了我什么,结果还天天叙叨说什么自己堂堂上一代七小圣之首,如今教出来的弟子却连这一代的十二小圣都排不进去,实在是觉得有些丢脸,这没办法,不就让我来找你来啦,师叔你大笔一挥,给我一个位子吧……”
一边哭一边指着后面,道:“呶,你看,这些都是孝敬你的……”
方贵听着都懵了:“不来打架,改送礼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横扫北域方无敌(一更)
此后过了好几天,法舟之上的息大公子等人,都忘不了方贵暴打妖童周全一幕。
那一战,太惨了。
那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方贵方老爷,从城里一路追到了百里之外,才将妖童周全赶上了,面对着妖童周全情急之下祭起来的三**宝,一巴掌将他抽飞,再又追了二十多里,又赶上了,然后面对着妖童周全苦修了百年的压箱底神通,又一个巴掌抽飞了,然后又追了三十里,赶上了,面对着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甚至已经开始磕头的妖童,他二话不说,上去便又是一个巴掌……
最后那妖童已经滚着走了,结果方贵听说了他喜欢拿人心下酒的事,于是又追了上去。
……
……
那一日,妖童周全往天上飞了至少七八回,最高的时候八十三丈,最矮的二十一丈!
这就仿佛是给抛给别人看的一个信号!
在告诉别人,跑到太白宗方贵老爷手里来抢名头,就是这个下场!
……
……
经得了这一役,法舟上与方贵同行的息大公子一行人,也彻底的服气了。
每当回想起当时方贵如猛虎下山一般打倒了两个金丹中阶的高手,然后又狂追妖童周全,还顺势把其他心怀不轨的人吓跑那一幕,他们便一阵头皮发麻,因为哪怕是看到方贵打倒了那些人,也看清楚了方贵当时与那些人交手的模样,他们仍然不知方贵实力有多强!
看起来他只是金丹初阶,应该还没有突破金丹中境,而丹品也是地宝成丹……
可是金丹初阶,地宝成丹,怎么会有这么强横的实力?
就算是太白宗那对传奇师兄弟,都教给了他不少秘法神通,也不该有这等本事啊……
当然了,只有方贵自己知道,其实宗主与师傅,还真没教给自己什么……
不是他们不教,是方贵方老爷不惜得学!
咱还需要去学他们的神通吗?
完全不需要,以后见了他俩倒没准可以指点指点他们!
有了青木仙灵、阴阳灯盏、魔山怪眼三件异宝,一起帮着自己修炼,方贵直觉自己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几乎可以无穷无尽的去领悟神通里面的妙法,然后借那无尽的法力修炼,同时还可以用自己的滚滚道蕴,将那魔山异宝的潜力,一点一滴,尽数参悟出来!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疯狂提升。
他甚至已经不知道如今自己提升了多少,还能提升多少!
在这种情况下,他对自己成丹的三大根基,皆有了长足的进境。
魔山异宝的诸般潜力与威能,在飞快的挖崛出来,催动起来也愈发的得手应手。
而神字法,或说归元不灭识的修行,也在这时候变得易如反掌,方贵能感觉到自己的神识正在一天比一天壮大,除了抵御幻术之外,他暂时还不知道归元不灭识的其他用途,但是却可以感受到,这归元不灭识一定有着自己如今还没有发现的神妙,一定有着大用。
最难修炼的,其实是九灵正典。
这九灵正典,本就是东土秦家的功法,便是秦家最厉害的天才,想将这一卷修炼到极处,恐怕也得百年光阴,可如今,方贵却感觉自己对这九灵正典的领悟,已飞快加深……
修为增涨越快,方贵便愈糊涂。
他甚至有了一种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境界,又有何等实力的感觉……
也正因此,哪怕他这等平时能不与人打架,就不与人打架的性子,都按捺不住了。
“我要战!”
方贵夜里,仰望着星空……他那天冲出舟舱时撞出来了一个洞……满面热血。
想了想,又觉得这三个字太矫情,于是又改了话口。
“我要打架!”
只有不停的打架,才能让他稍稍发泄一下那无尽增涨的法力所带来的不适。
也只有找人打架,才能让他明白自己如今的实力境界!
于是,这一路上的北域修士们,就过足了瘾。
……
……
从远州出发之时,就有许多修士跟在了法舟周围,他们本来是跟着看热闹的,想看有多少人过来争这个名,所以他们心目中,觉得倒楣的应该是这法舟上的人,但他们却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与他们想象中不一样,倒楣的,居然成了这些跑来夺名的人……
自从打了朱家公子与妖童周全等人之后,这太白宗弟子就疯了。
这一路上,他见人就打。
跳出来拦路要夺名的,他立马冲出去打了一顿。
对他自己把持了北域十二小圣排名之事表示不满的,他立马冲出去打了一顿。
对他打人这件事表示不满的,他也冲出去把人打一顿。
……
……
他打的人里有归隐许久的仙门名宿,也有意气高昂的小辈天骄,有名震一方的宗派之主,也有野心不减的邪道妖人,有金丹高阶的老修,也有苦炼某道神通的隐士,有德高望厚的前辈,也有初生牛犊的少年,到了最后时,某个抢乞丐盆里铜钱的顽童,也被他踢了一脚。
“这厮完了……”
不知有多少人,初时看到了方贵这猖獗的模样,背地里暗下了定论。
“谁能想到,这位太白宗弟子,居然真的要一路打过去?”
“呵呵,他做不到的!”
“无论是谁,根基有多浑厚,神通有多精妙,也不可能连续与这么多人斗法!”
“毕竟,人的修行,仍然是参悟大道,巩固道基,而不是专门用来与人斗法,你就算再强,再凶,与人交手之时,也总会受些暗伤,消耗一些法力,初时可能不察,时间一久,便会显露出来,所以哪怕是与比自己弱的人交了手,也会立时休养一段时间,养好暗伤,回复精气,可是这太白宗弟子怎么做的?他居然每一战都自己上,每一个强敌都自己打……”
“如此疯狂,他还能撑多久?”
“我猜他三天时间,便撑不住了……”
“……”
“我猜他七天时间,便撑不住了……”
“……”
“我猜他不到半月,定然撑不住了……”
“……”
“我靠,他真这么猛?”
“……”
“……”
其实一开始抱着类似想法的人倒是不少,就连息大公子等人,也皆来劝说,觉得方贵不可能每天都如此,不能无论遇着什么对手,也不管对手有多少,都不管不顾的自己上,他们皆表示,自己也可以分担一些压力,起码可以让方贵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再迎强敌……
面对他们的提议,方贵差点就急了眼!
“不行,谁都不能跟我抢……”
“……”
望着众人一脸惊愕的样子,方贵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的一笑。
长叹道:“我是担心你们受伤呀……”
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句话,给息大公子等人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冲击!
总之,当天晚上孟陀子就借着酒劲儿发誓:“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海山人点头:“善!”
……
……
这时候的方贵,白天借着与人大战,消解自己修为突飞猛进所带来的不适感,也借着这些大战发现自己修为的不足,有些时候,他甚至故意压制了修为,好用来磨炼自己刚刚领悟的神通法门,待到了晚上,便躲进自己的舟舱里,继续贪得无厌的进行着自己的修行。
如此一路横推,他修为提升尤为可怖。
而他的名声,则提升的比他的修为还要可怖……
这一路上,前来拦路夺名的人,着实不少,而方贵打的人则更多。
眼看着越来越多,修为或深越浅,神通或诡异或歹毒的对手渐次败在了他的手下,倒是连这些观战的众修也觉得越来越习惯了,渐渐的心生敬畏,竟然开始有无敌之名传了起来!
以前,众修提起方贵,都习惯于称他为那位太白宗弟子。
毕竟,太白宗那两个人太有名了。
可如今,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记住了方贵的名字。
哪怕还是会有很多人,觉得方贵如今能有这般强势表现,是因为那两人教了他绝学。
但是,方无敌,就是方无敌!
不过,湖里的鱼拼命去抓,早晚是会抓光的。
随着方贵一行人渐渐靠近了东海,前来拦路夺名的人便也越来越少了,倒不是众修夺名的心淡了,而是方贵声威日盛,敢来挨打的人少了,从一开始每天都能找着人打,每三天起码能打一场厉害的,到了后来,却是一天两天空着,甚至三天四天捞不着动手机会了。
好容易到了这二十七八天上,支棱着耳朵听着外面动静的方贵,一听又有人拦住了法舟了,立时大喜过望,大叫一声:“谁都不要跟我抢!”然后就兴奋的飞窜了出去。
但这一看,却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一次来的,是个少年人,背后跟了一群捧着各种匣子的人。
不仅如此,那少年人一见到他,就立刻哭着扑进他怀里来了:“方师叔……”
“你怎么来了?”
方贵看着眼前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丹火宗清风小师侄,满面古怪。
“我没办法不来啊……”
清风哭的委委曲曲:“我师尊他自己没啥本事,也教不了我什么,结果还天天叙叨说什么自己堂堂上一代七小圣之首,如今教出来的弟子却连这一代的十二小圣都排不进去,实在是觉得有些丢脸,这没办法,不就让我来找你来啦,师叔你大笔一挥,给我一个位子吧……”
一边哭一边指着后面,道:“呶,你看,这些都是孝敬你的……”
方贵听着都懵了:“不来打架,改送礼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南境夺名(三更)
“出去看看!”
心间生怒,方贵立刻放下了茶碗,带着清风童儿与一直睡觉都长胖了一圈的婴啼出来了,到得舟舷之上,便见息大公子等人,都已经神色冷俊的站成了一排,目光凝重看着前方。
在他们法舟前方,再有十多里,便已是他们陆上的最后一战,临海城。
而如今,这临海城上,赫然已起了大雾,迷迷蒙蒙,笼罩一方,雾气之厚重,绝非自然形容,倒像是一股子妖雾,横布在了满天之中,别说目光,就算是神识,居然也无法轻易的看透那一片浓雾,望着那铺天盖地的雾气,倒给人一种恍惚间来到了异域的感觉!
“谁在拦路?”
方贵看着那似乎给人无穷压力的浓雾,忍不住一声大喝:“想要找打?”
声音滚滚传了出去,震得前方雾气聚散不定。
但这声音之后,浓雾里面,却没有人立时回答,反而隐隐传来了几声轻笑,似乎觉得很有趣,过了半晌之后,才忽然见到那浓雾散开,从里面走出了几道身影来,只见他们共有七八人,有男有女,外貌的年龄看起来皆不大,长者三十许模样,小者看起来才十三四岁。
若说他们的特点,那便是这些人皆衣袍得体,剪裁考究,带着一身的贵气。
他们只是平静的从雾气里走了出来,也没有刻意的催动自身气机,更没有炫耀似的将某些厉害法宝祭起在半空之中,但只是那么平静的向周围看了一眼,便给人一种不凡之感。
“说话的这位,便是名震北域的太白宗高足玉面小郎君方贵方道友吧?”
对方有一位身穿紫袍,背后背着一具瑶琴的男子,轻轻向前踏出了一步,揖手为礼。
“咦?说话倒是好听,呆会可以不打他的脸……”
方贵心里微怔,倒挺满意,就喜欢这种给人行礼时把绰号说全了的人。
那紫袍男子揖过了礼之后,便直起身来,笑着介绍自己:“在下乃是月州拜月宗端木神翎,特闻龙宫邀约之事,特来拜访,毛遂自荐,愿作这代表北域赴宴的十二人之一……”
“月州端木神翎?”
息大公子听了他的名字,脸色顿时大变,然后目光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还带些怒意。
他缓缓从其他人脸上扫了过去,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越看越是心惊。
而在此时,随着那端木神翎开了口,其他几人,也皆笑着开口。
“平州神器宗苏远,见过诸位道友!”
“海州袁道术,见过诸位道友!”
“南鹿州贺鸢,见过诸位道友……”
“东幽州俞魂,见过诸位道友……”
“西幽州梦远晴,见守诸位道友了……”
“……”
“……”
一个一个的名字说了出来,这些人每一个都彬彬有礼,十分客气,与之前遇着了之后,上来就喊就骂,一脸杀气冲上来就打的人不同,他们虽然也明言自己是来夺十二小圣之名的,但却只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的小事,而不像是挟了私怨,礼数周道,让人挑不出错来。
但是听到了他们的名字之后,息大公子、萧潇子等人,已皆忍不住脸色剧变了。
“这一次来的人倒是不少,凑了堆一起来的?”
方贵不耐烦听那些人自报家门,已经准备好要动手了。
如今这些人,看起来虽然年青,但方贵心里并没有小觑他们,他其实已经看了出来,这些人应该只是模样年青罢了,实际上一个个修为皆很是深厚,纵然有的人故意遮掩了自身的气机,但方贵还是一眼便能看出来,眼前这七八人里,几乎全都是金丹高阶的存在。
其中绝大部分,修为都比他这一路上遇到的金丹高阶深厚。
这一时间里,他甚至有些不明白,这么多的金丹高阶修士,忽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当然了,不敢小觑归不敢小觑,不代表方贵就怕了。
如今的方贵方老爷可不一样了,这一路上打过来,方无敌的名头是白叫的?
……
……
“我们北九州的修士,夺此小圣之名也就罢了,你们有何资格来夺名?”
还不待方贵说话,忽然一边的息大公子冷冷开了口。
这倒让方贵有些意外,息大公子这一路上,已经习惯了他出手对付敌人,很少说话了。
尤其是听到他说了北九州这么几个字,心里更是微微一动。
“呵呵,北域便是北域,又何必分什么北九州,南十州?”
对方为首的紫袍男子端木神翎,听了息大公子的话,却是轻声一笑,慢慢的开口道:“龙族邀约,请的是北域十二子,却没说什么北九州十二子,息九昭道友一开口就说这等无理的话,难道是觉得我们南部十州的仙门弟子,都不能算得上是北域的修士了么?”
息大公子闻言,已是脸色微变,但却不能接他这个话口。
而方贵听了此言,心里也忽然明白了过来。
刚才还想这些人是忽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原来是来自南境十州……
……
……
早在之前远州时,众人饮宴,便曾经说起过北域如今的局势,随着太白宗强挫安州尊府,败了朝仙宗,因此北域大乱,大战纷起,如今虽然还未稳定,但是安州、永州、远州、境州、息州、宿龙州、雪州、云州、北鹿州等九州,尊府力量节节败退,已不成气候……
可与北方九州不同的是,南境十州,尊府的统御,却是依然牢固。
而且,或许也是因着北九州的乱象,尊府更加刻意的笼络那南镜十州的仙门,不知许诺了多少好处的缘故,如今这南镜十州的修士非但没有造反之意,反而更加维护尊府,如今南境十州,已有无数仙门在尊府驱使之下,集结大军,似乎随时有可能会打过中线来!
到了那时起,恐怕便是波及整个北域的一场大战!
息大公子上来便说了那句话,也是因此。
这北域十二小圣之名,本就是因为仙门精锐集结于永州,斩杀尊府鬼神才出来的,北域十二小圣,本来就代表了北域修士对尊府的不满,也代表着北域修士的一种态度……
他们这一路走来,前来夺名之人,皆是北境修士,这些人或是对尊府仇视,与他们一致,又或是只观虎斗,态度不明,甚至也有人根本不在意什么尊府不尊府,只想着夺这小圣之名,然后趁北域乱势,谋求自己的根基来着,但无论如何,绝无人敢明目障胆,心向尊府!
原因很简单,这时候的北九州本来就已经掀起了对抗尊府之势,这时候但凡表露了一点儿心向尊府之意,便会被万人唾弃,所以他们纵然是想说,也不敢真个说出口来……
可南十州的修士便不同了,他们几乎都是明摆着为尊府效力的,与北境十州恰恰相反。
在这种情况下,南境十州忽然出动了这么多高手来夺名,那成了什么事?
北域十二小圣里,若是出现了一半维护尊府的,又成了什么态度?
当然了,面对着端木神翎的话,息大公子却也不好直接回答,原因也很简单,南十州仙门如今看起来是皆甘为尊府所驱使,但其中自然也不会少了怨恨尊府,只是蛰伏等待时机的人,这时候他若是一句话跟着对方的话口走了,那未免会使得一些南十州修士寒心……
……
……
“原来南境十州的同道,哈哈,你们好你们好……”
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历与息大公子的担忧,方贵心间也顿时一片释然,急忙哈哈一笑,向着那位端木神翎笑道:“这位道友说的对,什么南十州北九州的,北域就是北域,真要分开了,我们北域十二小圣的名头,还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的威风呢,你说对不对?”
息大公子等人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担忧的向他看了过来。
而那端木神翎,则是轻轻一笑,道:“方道友应该年龄不大,这此言说的很是有理!”
“有理就好!”
方贵笑了起来,双臂抱起了胸前,抖起了威风,道:“只是问题在于,我玉面小郎君方贵方老爷,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发过话了,这北域十二小圣之名,只给当初我们在永州除过鬼神的人,这一个萝卜一个坑,可是已经占得满满当当的了,没法再分给你们了……”
说着,向对方笑了笑,道:“要不你们等下一回?”
面上笑着,眼睛却已经眯了起来。
他这话已经摆明了态度,对方若是再不同意,那就只能动手了。
“是么?”
出乎方贵意料的是,对方居然没有发火,而是轻轻笑了笑,忽然问道:“那倘若你们这十二小圣的人已经不全了呢?”
方贵顿时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人不全?”
那端木神翎轻轻一笑,道:“听闻方道友近几日收了不少厚礼,我们此来,既为夺名,自然也不能缺了礼数,袁道友、俞道友、梦道友,你们也将咱们备下的礼物献上吧!”
他这一言,直把个方贵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真这么客气?”
正想着时,对方已出来了三个人,手里皆捧着一个匣子,上前几步,放在了云上。
云气飘飘,来到了方贵等人身前。
息大公子袍袖一拂,三个匣子便皆打开了来,然后众人一眼看去,顿时大惊失色。
匣子里面,是三个人头。
沾满血污的脸上,还凝固着他们死之前的不甘与愤怒之色。
端木神翎在这时候轻轻笑着开了口,道:“如今,起码有三个空缺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搞自己人
望着那匣子里的三颗首级,息大公子等人皆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有人眼睛里渐渐生出了血丝,有人感觉周身一阵发寒,也有人一股子怒火腾腾从心底烧了起来,便如火山将要喷薄而起,但又因为这怒火太多,反而挤着了一处,发不出来。
望着那三颗人头,方贵的脸色也变了,过了一会,他才问道:“这三个人是谁!”
匣子里的三颗人首,一个是瘦削的年青男子,被血污黏在了一起的头发上还插着一根染血的玉簪,一个是长须中年男子,双目圆瞪,瞳孔灰暗,最后一个,居然是个面容清丽的女子,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余岁,容貌生得十分清丽,只是这时候表情扭曲,未免有些恐怖。
方贵已经猜到了这三个人是谁,但嗓子眼被堵着,还是想要问一句。
“这位,是镜州来的秦晚秦公子……”
息大公子缓缓开了口,声音嘶哑:“他天资高绝,乃是镜州紫府宗的惟一真传,本来是个哪怕什么也不用做,只留在紫府宗里修行,便有着莫大前程之人,可是他在永州魔乱之时,还是带了自己的十三位师弟赶来了永州,深入魔域,追杀鬼神,曾为护一个庄子里的凡俗百姓,浴血奋战,一日一夜,连诛十二鬼神,同门师兄弟死了一半,他也身受重伤,但就在这种情况下,还说要救人救到底,不仅将那些百姓护送出了永州,更以法力治他们的瘟气……”
一口气说到了这里,他低低叹了一声,道:“我与他在大荒山巅碰着,邀他饮酒,言北域十二小圣之事,他却挥手说不必,只说北域修士,人人该有担当,若说北域小圣,那北域的小圣又何止十二个,我是,他是,那些损落的同门也是,敢来斩鬼神的都是……”
“所以,他事后未随我去远州,也没有与我饮酒,但我绝不怪他……”
“……”
“……”
方贵抓了抓耳朵,道:“还有呢?”
息大公子看向了第二个匣子里的首级,道:“这位是永州的火灵小祖,他本是永州大仙门火灵宗的道子,但是永州起了鬼神之祸,偌大永州火灵宗上下千余弟子,皆在与鬼神恶斗过程中殒落,我遇着他时,已经只剩了他一个人,但他仍然守在了火灵宗峰上,与那似乎杀之不尽的鬼神恶战,我遇着他时,起码已经有上百只鬼神死在了他那火灵峰下……”
“此番永州除魔,他应该是斩杀鬼神之数最多的人!”
“我遇着他时,他已经恶战十天十夜没有休息,只靠丹药与一方小小的法阵护持自己,我帮他斩掉强敌,请他休息,他却说待到鬼神屠尽,自然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但是……”
“……”
“……”
“那这位……”
方贵看向了第三个匣子,声音都不自觉的放低了些。
这一路打过来,他声名远扬,凶气日重,胆子也大,见了谁都不怕。
但如今看着这三颗首级,倒忽然有点敬畏了。
“她是此鹿州天湖宫里的修行天资,天湖宫主的掌上明珠……”
息大公子声音愈发的小了,轻声道:“这一次永州屠魔,她本来就是偷跑出来的!”
“我以前便听说过她,知道她是北鹿州最为闻名的少年天才,方贵道友,在此之前,她的声名其实比你还要高一些,因为人人皆知,她是天之宠儿,如今才不过二十岁,便已是金丹中阶修为,修法悟道,一点即通,通而无碍,所有人都说她会在百岁之前结婴……”
“本来……”
息大公子的声音都有点儿发颤了:“我还想与她结交一番呢,只是她太单纯了,一看到我就说我这个人有鬼心思,一定就不是想单纯的交朋友,说不定是在惦记她身子呢……”
方贵道:“那你惦记了没有?”
息大公子沉默了一会,道:“我只是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她……”
“……”
“……”
方贵与息大公子皆沉默了下来。
在他们周围,萧潇子、越清、孟陀子、海山人等,也皆一片沉默。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
此前方贵还在想,北域十二小圣之名这般被人看重,不知道多少人为了沾这点运道不惜被自己打的头破血流,但这三个人怎么架子如此之大呢,前后一个月时间里,他们不知放了多少风声出去,结果这三个人却一直都没有露面,方贵还暗地里没少愤愤不平……
如今才知道,原来不是这三个人架子大,而是他们已经死了。
因为他们占去了十二小圣里的三个名额,所以被这些南境十州的修士给杀了。
干了活的人,才有资格吃饭!
但他们三个,干了活,却没有吃上饭,还因为这顿饭被人杀了!
方贵心里,生出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憋屈之意。
……
……
“方道友,不知这份大礼你可否满意?”
而在此时,对面南境十州的修士,在沉默了一会,似乎是特意给了方贵时间好好看看这三个人的首级,然后那位端木神翎,才慢慢开了口,道:“若是方贵道友满意,那我们便坐下来谈一谈这北域十二小圣的事,若是方道友不满,那我觉得空缺还可以再多几个……”
“呵呵……”
“哈哈……”
“其实我觉得可以打过再谈,又或者说,打过了就不必谈了!”
端木神翎身边,那南境十州来的修士皆冷笑了起来,有人神色已显得有些不耐烦。
而这样戏谑而轻蔑的神态,则更使得息大公子等人眼中冒火。
他们已几乎要压不住心间的腾腾杀气。
只不过,这一个月来,他们皆已认可了方贵的一身本领,隐隐以他为首。
所以到了这时候,还在等方贵做出决定。
“为什么要杀人?”
方贵在这时候抬起了头来,看向了对面的端木神翎。
端木神翎微微一怔,向方贵笑了笑,带了点歉意,因为没听懂方贵的话。
他这人是真的挺有礼貌的。
方贵声音提高了一些,有些废力的解释,道:“我是说,就算你们想夺这劳什子小圣之名,也不用杀人呀,我都已经说了,这北域十二小圣之名,就由我一个人说了算,而且我也没躲起来,这一路都是大摇大摆闯过来的,你们想夺名,那来找我啊,杀他们做什么?”
他这话说的很艰难,因为他平时本来也不擅长讲这些大道理。
倒是听了他的话,那南境十州的修士脸上,都露出了些诧异之色。
似乎觉得方贵的问题很幼稚,也很滑稽。
好在端木神翎这个人很有气度,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古怪,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因为我们不仅要夺小圣之位,更要让天下人知道我们的态度,要让天下人明白,对抗尊府……”
“说白了,就是因为他们不听尊府的话是不是?”
方贵打断了他的放,脖子上都有青筋浮现,粗声粗气的道:“你们因为觉得自己是北域人,所以来夺这北域十二小圣的名头,但又因为这些人不服尊府,所以你们就不仅要夺名,还趁机杀了他们,显自己的本事,或者说,你们想杀的,可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我们……”
听着方贵这些似乎有些愤怒的话,端木神翎只是淡淡笑了笑。
倒是他身后的人,忽然都觉得有些荒唐,心里想,这么明白的事还要说出来么?
这位太白宗弟子年龄不大,行事也是如此幼稚。
“我在尊府里呆过,早就知道尊府做事,就已经够狠的了……”
方贵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然后道:“但我没想到,自己人搞起自己人来,更狠!”
这话说了出来时,方贵眼睛已经蒙了一层血色。
端木神翎听了方贵的话,微一沉吟,道:“我们并无私怨,但为了北域的大势……”
“不必说了!”
方贵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道:“今天我要杀光了你们!”
端木神翎也说不下去了,只好淡淡笑了笑。
他身后的人,更是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有人摇头,有人笑的乐不可支。
方贵道:“我不但要杀了你们,将来你们的宗门,我也会一个一个的找上去算账!”
端木神翎周围的人笑的更大声了。
方贵又道:“不仅是你们的宗门,那些你们宗门一样的走狗,我也不会放过!”
端木神翎身边的人,已经有些绷不住了,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蓝袍的男子,之前他也介绍过自己,说是什么东幽州俞魂的,忍不住向前踏出了一步,大笑道:“早就听闻太白宗出了一个笑话,仗着师长的名声,竟敢自称什么北域金丹无敌,没想到如今见了……”
他话犹未落,方贵忽然一步踏了出去。
这一步踏出,便连虚空都出现了一圈急急扩散的涟漪,像是变成了水面。
而方贵所在的位置,倾刻之间,云气都被抽空了。
从他与俞魂的位置之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孔洞,正在被云气缓缓填上。
而方贵的身影,这时候却已出现在了俞魂身前。
他一拳将这俞魂的胸腹打出了一个大洞,拳头从前面穿到了后面,上面挂着血污。
方贵声音低低道:“笑你大爷!”
第五百七十五章 手擒日月斩群魔
人人都猜到了要打,也看出了方贵似乎想出手。
但却无人想到,方贵出手居然会这么快,更没想到这一拳如此之狠!
此番过来,他们绝对没有任何小瞧方贵之意,甚至在方贵这一个月里与北域争名之人无数场大战之时,他们还曾经暗中观察过数次,揣摩他的实力,自忖已对他有了一个很高的评价,但如今这一拳的出现,还是让他们感觉到了意外,以及无法形容的惊恐与愤怒!
“好孽障,竟要偷袭……”
初初愣得一瞬,旋及不知多少人反应了过来,厉声大吼。
于此同时,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已出手,各种法宝与神通,同时向方贵砸落了下来。
那南鹿州的俞魂,本来便在他们中间,说话时也只是略略向前走出了一步而已,方贵一拳将俞魂打杀,却也等于瞬间便冲进了他们人群里,甚至等于是主动凑到了他们手底下来,于是一瞬之间,整个虚空里,皆是法宝光华交织纵横,犹如大网一般轰落了下来……
“反正都是死,还要挑个死法?”
“矫情!”
方贵迎着那漫天宝光,却也分毫无惧,一是这时候生气了,不知道怕。
再也是,这一路上过来,不知经历了多少混战,也习惯了。
忽然间拳头一提,便将还串在了他手臂上的俞魂扬了起来,便如一面盾牌,在身前舞动了起来,一瞬之间,便不知有多少法宝与宝光打到了俞魂的身上,顿时将他的肉身,以及那一丝还没有散去的灵识给彻底撕碎了,血肉崩溅,犹似人群里起了一团血雾……
也不知道,等于有一半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的俞魂,最后的念头是什么。
“呼啦啦……”
却说那些南境十州的修士,神通法宝着实强悍,但他们也没想到第一个迎着自己重击的居然会是俞魂,心里又不确定俞魂这时候是不是彻底死了,下手之时未免有些许犹豫。
而趁着这个机会,再加上那一团血雾遮掩,方贵身边,已陡然浮现了一团白茫茫的金光,却是他已经修炼到了极致的白虎剑气,狠狠向着距离他最近的海州袁道术打了过去,这是他选中的第二个目标,概因此人看起来肉身柔弱,想是个擅长术法的,近身袭杀最易得手。
“好大胆……”
周围众修见状,已皆是惊怒无比。
这厮已经袭杀了一个,竟还不满意,众目睦睦之下还要袭杀第二个。
怒喝声中不知多少法宝急追而来,但方贵身形如鬼魅,居然拦他不住。
“你敢!”
但那海州袁道术,居然也非等闲之辈,饶是如此猝不及防,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机袭来,急声大喝,同时身形如流云般后退,同时双手结印,身前便已显现出了一道古里古怪的青铜门,散发出了惊人的煞气,正疯狂于他和方贵之间长大,越大越显得坚固异常。
但可惜,他这速度已经是太慢了,方贵那一团白虎剑气斩来,便如削白纸,在这一道青铜门的威力完全显化之前,便已将这青铜门斩成了两半,然后又堪堪斩到了袁道术身前。
感受着那逼到了自己喉间的杀意,袁道术竟已心生绝望,不知如何抵挡。
“退开!”
但也就在此时,一只白玉般的手掌探了过来。
端木神翎大袖飘飘,身形轻轻一闪,便已出现在了袁道术的身前,而后手掌轻轻抬起,居然直接按向了那一团白色的剑气,再下一刻,无尽紫色丹光,瞬间爆发了起来……
轰隆!
那巨大的力量,竟使得方贵一时立足不稳,一退数丈。
那端木神翎的修为,赫然已经是金丹高阶的存在,不仅如此,他的功法、丹品,都已远非常人能及,尤其是他的肉身,像是经过了某种特殊的祭炼,而且丹光也有秘法加持,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已绝非普通金丹可以比拟,猝不及防下,瞬间便强行逼退了方贵。
“有点本事啊……”
方贵咬着牙,周身法力,却已如江河一般狂涌而起。
“正要请你这位太白宗弟子指教……”
端木神翎逼退了方贵,自己却没有退,只是缓缓将手掌背在了手后,他大袖极长,所以谁也看不到他藏在了袖子里的手掌中间,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正缓缓渗出紫色血液来。
“与他啰嗦什么……”
“斩了他,为俞道友报仇……”
“北境蛮子,居然也敢侍强行凶……”
只在这一言一语对话之间,那些南境十州修士,便皆已怒极,厉喝出口。
于此同时,一位身材瘦削的年青人,急急飞上高空,然后两只大袖向外一甩,一只袖子里飞出了一面青色圆盾,上面有无数凶兽纹络,随着青盾祭起,青光大作,那上面的凶兽皆无声嘶吼,居然活了过来,一个个从盾面上跳出,张牙舞爪,便向着方贵扑了过来。
而另一只袖子里,却飞出了一道火纹旗子,在空中迎风便长,足有三丈之高,旗面被狂风扫动,招展了开来,轻轻一抖,便化出了一片片火海,裹住了他,还向外疯狂蔓延。
此人正是平州神器宗的苏远,一出手便是两大异宝。
而另一侧里,差一点便被方贵袭杀成功的袁道术,也冷厉咬牙,倾刻间连捏四道法印,然后便见得他一身法力如海潮一般汹涌不定,居然由虚转实,真的在空中引出了一片滚滚大潮,倒像是将天上银河扯落了下来,滔滔水势从天而落,向着身前重重拍击了过来……
南鹿州贺鸢眼中森芒大作,从中钻出了两只厉鬼,一身煞气。
西幽州梦远晴长袖一抖,空中开始飘落了难辨真假的雪花……
除他们几人之外,更有刚才根本没来得及通姓名的几人,有人急拍胸口,仰天长啸,身后的浓雾之后,便有铁蹄踏空之中如雷般滚开,然后无数兽类冲破浓雾扑杀出来。
有人低声祈祷,然后从一具短小的棺材里,取出了一柄黑色的飞剑。
有人撕开了衣衫,身上皆是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的诡异诡纹……
……
……
只一霎间,便各展神通,滚滚向前压了过来。
不知有多少一路观战的修士,在这时候脸色大怖,不急着看戏,而是飞快后退。
了不得了!
方贵一路横穿北域,经历了无数大战,他们也跟着看了不少热闹,这里面有高手么?
自然是有的,不知有多少成名多年的老怪,与声名雀起的天才修士赶了过来,与方贵交手之后,黯然离去,可这些人在金丹境界里,纵然能假假称得上一方高人,却绝对没有那种顶尖的存在,毕竟,有人自重身份,有人不愿与息家或太白宗为敌,有人只想看戏……
可如今,南境十州这些修士一出来,便让人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这些人,居然无一不是修为精深,且精擅斗法的存在。
他们这些人,恐怕已经都是足以仗一身神通,在一州之地碾压同辈的存在了。
也只有他们,才能代表北域仙门金丹境界的最顶尖水准!
而这样的存在,居然一下子便有八人出现在了这里,更不知还有没有人藏在那浓雾之中。
可以想象,南境十州,对这次小圣夺名,必定极为看重。
若不是南境十州各大仙门都花了血本,筹划了良久,想将他们凑在一起,都不容易。
……
……
有没有真本事,一出手便见了真章。
方贵这一路上打出来的无敌之势,倾刻间便已被他们所阻。
不过也在这时,身后法舟上的息大公子等人,也早已按捺不住,厉喝着冲了过来。
这一路上,他们本来便有无数次想要替方贵御敌,只是方贵不让,只好忍着,可如今,南境十州修士的做法,已然激起了他们心间的怒火,便是方贵不让,那也不听了。
大家心里都有气,凭什么只能由你来杀人泄愤?
我们也要!
……
……
于是息大公子沉喝一声,本命神符直接便祭了起来,踏着虚空,直迎袁道术。
萧潇子身边云气萦绕,向西幽州的梦远晴看了过去。
越清双手握着自己的大剑,一剑横扫数十丈,接下了那棺材里飞来的一道剑光。
海山人一言不发,剑光如虹,直向平州神器宗苏远挑了过去。
孟陀子低声怪笑,盯住了南鹿州的贺鸢,手心里满是汗,但神色却极是兴奋。
……
……
“这一个月里,我已经打了很多人了……”
而在息大公子等人皆已出手,帮着方贵分去了数位强敌之时,方贵身边,仍是凶险重重,一时周围混乱无比,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或诡异或可怖的神通向自己打了过来,也不知还有多少强悍的对手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自己这条小命给夺去……
但在这等重重凶险之中,他却没有分毫惧意。
脸上除了愤怒之色,还凭添了一些极少出现在他脸上的狰狞。
哗啦……
他抬手一振,一道血色披风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幽冥之气滚滚荡荡,凭添杀意。
法力像是开闸泄水,居然节节暴涨,像是毫无止境。
然后他厉喝一声,忽然跳了起来,双手抬起,左手施展了日字法,滚滚烈焰,滔天而起,右手施展了月字法,皎皎月华,铺满天地,双手便如握住了日月,向前交织盖落。
“但说实话,我就从来没有打得爽过……”
第五百七十六章 不错……这么强?
大战一起,便倾刻间爆发出了惊人气焰。
便如无数场烟花,陡乎间绽放在了战场各种,神光冲宵。
但与其他人诸般神通相比,方贵无疑声势最盛,他这时候挟怒出手,已彻底的放开了手脚,手擒日月,背挂披风,便如拖着一道血海,直直横续虚空,向着端木神翎轰落了过去,在这时候,他自然看出了端木神翎,便是南境修士里最强的一个,要打便先打他。
日月交织,流光腾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分别由方贵的左手与右手驾御,交织在了一起,顿时便显露出了一种惊人的神通之威,便如湖海泾渭,两种力量彼此分明,却又相交相融,迸发出来的威力更是成倍增涨,其势无匹,浩浩荡荡涌到了端木神翎的面前。
见得这一幕,端木神翎眉头微微一拧,身形不动,却轻轻向后飘出。
他不仅不慢,双手于胸前捏出了一道法印。
霎那间,一道紫色丹光自身前出现,一涨数十丈,便如一道厚盾撑在了身前。
与此同时,他则凝神看向了方贵,嘴角似乎也带了一抹笑意。
“自从接了这差事,便一直听到别人说起你这太白宗弟子如何如何厉害,不过败了几个北境无知之徒,便连只有那等无知狂人才敢说出口来的无敌之名都敢说出口来了……”
“今日,正好试试你……”
“……”
“……”
“小儿,何敢逞凶?”
见着方贵凶势滔天向端木神翎冲了过去,周围也顿时响起了不少惊呼声。
此时的方贵盯上了端木神翎的同时,却也不知有多少对手盯上了他,饶是息大公子等人皆是急急出手,替方贵分去了压力,但还是起码还有两人腾出手来,急向方贵夹击。
其中一个,手中持着一杆兽皮大旗,正用力挥舞,他一边挥舞旗子,一边用力拍着胸膛,口中呜呜作响,那一片横亘在虚空里的浓雾之中,便蹄声如雷,冲出了无数只气机强横的凶兽,其中最强的几人皆被他驱使,挺角亮爪,势如凶横的从方贵的左边冲了过来。
而在右侧,则有一个浑身上浑满了诡异花纹的男子,他在这时摧动了神通,身上的花纹居然像是活物,一丝一缕的从他身上剥落了下来,然后腾腾滚滚,如蛇如蟒,又交织成网,直从方贵的右侧罩落了下来,每一缕黑纹,都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诡异而歹毒。
前后左右皆是异常可怖的神通交织,其间凶险难用言语形容。
但是方贵在这时候,赫然发了狠,迎着左右两翼的强攻,双手只是向前一按,那日月光华交织而去,与端木神翎的身前的那一团紫色丹光碰撞,瞬间爆发出了无尽虚光。
轰!
方贵身形不动,惟有衣袍猎猎翻卷。
而端木神翎则是身形轻飘飘的,倾刻间被推得向后飘出了十几丈,不过看起来他是被方贵的神通击退,但也是在借这退势化解神通之力,脸色没有变化,反而露出了些冷笑。
轻轻自语:“法力不错……”
他这一退,方贵便被留在了虚空之中,左右两侧,无尽凶兽与诡纹皆已涌到了身前。
搭眼看去,便像是左边出现了凶恶的兽群,密密麻麻,犹如洪流,而右则出现了一张大网,竟是一霎之间,便已被对方神通缠住,往左,便陷入凶兽群中,纵是这些凶兽单个力量不强,但数量摆在这里,方贵也会被缠住,怕是一时脱不开身,往右,便会跌入大网之中,那巫血族的符纹有多厉害,端木神翎自是深知,一旦被缠上,那便是附骨之蛆,再难摆脱。
修行中人与人斗法,本来便是避实就虚,步步为营,而如今方贵怒气冲天之下出手,无论是最初的袭杀,还是如今直取端木神翎,都是长驱直入,于大局上,却是不符常理。
望着方贵已经落入绝望,端木神翎面露淡笑,轻轻摇头,便要开口……
然后就在这时,方贵目露凶光。
左手猛得向虚空里一抽,顿时雷光闪亮,却是一道耀眼至极的雷鞭出现在了他手里,而这一道雷鞭,也不知他是怎么修炼出来的,居然足有近百丈之长,粗如人臂,宛若真实,迎着那无尽凶兽,沉声大喝,这雷鞭翻翻滚滚,便如一条巨蟒,瞬间横扫了一片虚空。
那向着他冲了过来的凶兽,起码也有数十只,却倾刻之间便被他的雷鞭给抽飞了出去,一只一只,或死或残,惨叫连声,便像是一块又一块的大石头般在空中四分五裂。
见到了这一幕,那驱使凶兽的南境修士早已心痛的在滴血,急急呼喝,让凶兽回来。
而在另一侧,那一张诡异凶纹交织而成的大网,急急的向着方贵头上罩落,方贵却是连头也没回,只是顺手一撩,那一道在他背后飘飘荡荡的血红色幽冥披风,便反向着那张凶纹之网迎了上来,两者相交,瞬间便纠缠在了一起,然后被方贵一手给扯落了下来……
那摧起了凶纹的南境修士,瞠目结舌,急急后退,差点被血色披风一块卷了进去。
“嗯?”
端木神翎看到了这一幕,脸色也是微变,语调微转:“神通……也不错!”
“王八蛋,你还能逃得了?”
而在他脸色微变之际,方贵已大踏步向前奔来,厉声大喝,气势更强。
“哼,有一身强行法力,修了几手精妙神通,怕也不算什么……”
而端木神翎迎着他的强攻,眉头已微微皱了起来,但就算是看到了方贵倾刻间接连破去了两位同伴的神通,心神也没有慌乱,在方贵逼退了左右两人时,他已借机与方贵拉开了一定距离,见到如今方贵又向自己赶了过来,便身形向后急掠,轻轻伸手,在身后一托。
他背在身后的那一具瑶琴飞到了半空中,然后落下,恰好横在了他身前。
迎着一身凶气的方贵,他神色微冷:“再来试试……”
话音未落,便已挥指向弦上扫去。
铮!
琴上居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紫色波纹,倾刻向前向四面八方散去。
那琴音听着极为悦耳,犹如从天上而来。
世有音律,可将人引入某种真妙之境,但有快有慢,却绝少有这种一声琴响,便立时将人心勾了去的,而这端木神翎的琴音一动,居然便有这等本事,琴音只响得一声,立时便传遍了偌大虚空,就连远在近百丈之外与人斗法的越清,掌中剑光都不由得慢了一慢。
就好像,这一瞬之间,便被人影响到了心神,注意力都分散了不少。
而心神一受影响,剑光也好,神通也罢,威力都瞬间弱了许多。
“月州妖琴端木神翎,不可听他的琴音……”
息大公子已禁不住沉声大喝,神色都已有些扭曲了起来。
面对这等让人心乱的妖琴,哪怕他们急急运转了法力对抗,也意义不大。
若是面对强敌之时,还需要运转法力对抗琴音,那又如何抢占上风?
“弹什么鬼琴,烦不烦?”
而连近百丈之外的人都受到了这么大的影响,直迎着琴音的方贵自然更不用多说,眼见得一层一层的琴音向他涌去,几乎完全将他笼罩在了里面,可是他居然不躲也不闪,甚至哼都没有哼一声,仍是大踏步的向前前方冲了过来,竟似全没有受到这琴音的影响……
“呵呵,神识倒也……”
端木神翎看着,淡淡称赞。
眼见得方贵已堪堪冲到身前,他眉宇之间,骤起一抹杀机。
也在这一霎,他指间忽然绽放出了道道紫毫,而后十指齐挥,重重的扫动了琴弦之上,倾刻之间,琴弦之上被他拔了出去的紫色波纹,强大了何止十倍,刚才若如江河,那么这一刻,那如今便已如湖海,在那紫色波纹里,更是隐隐出现了无尽刀剑形状,呼啸而出。
在这一瞬,远处的息大公子等人,反而听不见那琴声了。
此前的琴音是四散开来,传遍了整片战场。
而如今,这琴音却是忽然间聚啸一处,尽皆向着方贵笼罩了过去。
而在此时,方贵本来只是盯住了端木神翎,直向着他冲来,这个时候,倒像是他主动迎着这琴声冲来一看,结结实实全部承受了下来,倒是给人一种自投罗网的感觉了……
端木神翎望着这一幕,脸上已露出了些许的不屑之色。
正要神色从容的说完自己的话,却忽然脸色微变,心间莫名的升起了一道阴影。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便急急抽身而退,连瑶池都没顾得上收回。
也在这一霎,眼看着那已经被无尽琴音包裹住了的方贵,忽然间一步踏将了出来,刚才那琴音分散在这片战场之间时,像是对他完全没有影响,而后来端木神翎骤施杀机,将琴音尽数倾落在了他身上,他居然还像是完全不受影响,直接便一拳从中轰击了出来……
嘭!
瑶琴被他的拳锋击得粉碎,碎片向后飙射而出。
饶是端木神翎已经退得够快,还是被一段残弦扫过了脸颊,渗出了一滴紫色血液。
但他此时已全然顾不上了。
眼神如见了鬼一般的看着方贵:“……你神识怎么这么强?”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不讲道理
这时候的端木神翎,是真的已经懵了。
他素有才名,人称妖琴,隐然为北域仙门第一人,自忖能够与自己相提并论的,也只有尊府那几位奇才,而在他平时所自恃的本事里,一是自己的智计,二是自己以琴声入神通的绝学,三是自己这一身超人的丹道根基,而此番对上了方贵,他心里也着实没有任何小瞧于他,一上来便已殚智竭虑,诸般算计,然后初一交手,便直接施展了自己的琴道神通……
……然后自己的琴就被砸碎了!
瑶琴被毁,便已足以让端木神翎惊怒异常,不过比起他心间的震惊,还不及其万一。
眼前这太白宗弟子,法力浩荡,犹胜过了自己。
神通精妙,更是连自己都有些看不懂。
但最关键的是,自己最擅长的琴道神通,怎地对他全无用处?
一时太多惊愕,搞得他连心都乱了。
“这人是个傻子吧,打架的时候还要弹琴……”
而在一拳砸碎了端木神翎的瑶琴之后,方贵则有些摸不着头脑。
迎着端木神翎这时候宛若见了鬼一般的表情,方贵根本不知道他在怕什么,更不知道眼前这人怎么跟个疯子似的,明明见到自己向他冲了过来了,不说跑,也不说迎敌,却拿出了一架破琴在这里叮叮咚咚的,这是生怕自己追不上他所以坐在了这里等自己么?
你瞧不起谁呢?
他自然不知道对面的这位南境奇才端木神翎,以琴声入神通,借那一具妖琴,弦声一起,便乱人心神,这已经有些类似于神字法,每每对上了普通修行者,一经施展,无不立生奇效,而且此人可以凭着自己的琴道造诣,领悟这类似于神字法的神通,说是奇才也不为过……
甚至说,端木神翎也研究了方贵这一路上与人斗法的诸般大战,更是确定,方贵应该没有学到太白宗主最擅长的神字法,这才敢于在如今交手之时,借这妖琴来压制他的……
只不过,端木神翎当然也没想到,方贵确实没有修炼神字法克敌制胜的神通,但他却修炼了归元不灭识,而且有了长足的进境,如今神识强胜,已近乎于对神字法疫疫了……
他初时本是见方贵全不在意自己的琴音,便当他是自投罗网,趁其不备,忽然间便将琴声摧动了极限,然后向着方贵轰杀而落,却没想到,他将方贵当成是自投罗网,方贵也当他是自投罗网,立刻便抓住了机会,一拳轰落,直接将他那具视若珍宝的瑶琴给毁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太白宗主擅长神字法,一战扬名,又法传天下,已有人称之为北域神字法第一人,而幕九歌的路,世间大部分人看不真切,也看不明白,可是他无疑在神字法一道,也是有着极为深厚的造诣,他最后能成全那天上一剑,神字法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可这两个人,皆指点过方贵神字法的修行。
但也不知为什么,他们两人不约而同,都没有教导方贵如何用神字法伤敌。
他们只是将方贵教成了神字法的克星……
……
……
“哼哼哼,这时候还想往哪跑?”
当然了,这时候的方贵,根本顾不上考虑这么多,他好容易赶上了端木神翎,便立时大踏步的冲了过来,双手微抬,头顶之上便已经出现了一座狰狞魔山,足有数十丈高,看起来黑压压的极是渗人,仿佛连整片虚空都已被遮住,嘿得一声,直向着前方压了过来。
狂风袭卷,犹如天塌地崩!
一时猝不及防,又被方贵近了身,这时候端木神翎已来不及再拉开距离,惊怒之下,只得奋起一身法力,双手急急向上撑了出去,头顶之上一道丹光飞腾而起,在那一座魔山即将砸落到了自己头上时,堪堪将他撑住,只留了半丈距离,法力在这时也催到了极致。
“哎呀?”
方贵没想到他能接住自己的魔山,也是微微一怔,旋及法力狂涌,再次击落。
端木神翎只觉头顶之上有天塌一般的力量镇落,浑身骨骼都啪啪作响,似要碎了,也是急急咬牙,周围气血急急上涌,脸上都笼罩了一层紫气,才又堪堪撑住了这第二下力道。
“还真有点本事?”
方贵心下更是吃惊,于又一次催动了魔山之力。
他如今借三大异宝修炼,一身法力澎湃,几乎无穷无尽,施展起了神通来,便觉得得心应手,无所不能,而刚才这端木神翎装神弄鬼,又是弹琴又是冷笑的,其实不堪一击,倒是没想到,如今近了身拿魔山砸他,他反而撑住了两下,看样子一身根基,倒还不赖……
殊不知,他在称赞,端木神翎这时候快死的心都有了。
只见他这时脸色紫红,已然快要渗出血来了,眼睛都已血充斥,像是要爆开。
更让他觉得荒唐的是,自己的妖琴没影响对方,倒是这身根基,倒是帮自己撑了两下……
但最多也就两下了,不能再硬顶着,不然就爆了……
于是他也只能心里一横,忽然间咬破了舌尖,一股子鲜血喷在了半空。
这鲜血甚是古怪,一喷了出来,便瞬间变化,膨胀开来,居然变成了一个与端木神翎一般模样,但却极为古怪的血色人影,倾刻间长得足有三丈之高,头顶上顶,帮着他撑住了正砸落下来的魔山,而他则趁着这个机会,急急向后飞掠,身形已有些狼狈仓惶……
“噗……”
那一道血色人影也只撑得半息,便被魔山倾刻压爆,再次化作了血雾,其中神意尽失。
但好歹借着这个机会,端木神翎逃出了魔山的镇压,如流星也似向后疾退。
只是在喷出了这口精血后,一身气机也隐隐萎靡了许多。
“速来助我……”
与此同时,他已一道心念递了出去,同时自己狠下了心来,再次咬破舌尖,一股子紫血鲜血飞了出来,他伸手抄住,便见那一股子舌尖紫血居然在他掌中,化作了一杆血色的长矛,连喷两口舌尖鲜血之后,他自身气机,已萎蘼了不少,但那一杆血矛,却爆发了无尽凶威。
“嗖!”
他毫不犹豫,直接将这血矛向着方贵投了出去。
虚空里瞬间出现了一个妖异的洞,仿佛连虚空都已被这一矛洞穿。
“这就要开始拼命了嘛?”
而得到了端木神翎传音的吩咐,另外那两位与他一起围杀方贵的南境修士,脸上也露出了骇然的表情,似乎没想到以他们的身份与实力,居然倾刻间就被逼到了这一步……
只不过,眼见得端木神翎都已变得如此狼狈,他们也狠下心来,那位一身凶纹的巫血宗宗主,早在端木神翎被魔山压着时,便已目露凶光,咬紧了牙关,忽然取了一杆尖锐的白骨刃,然后飞快向着自己身上划去,道道血痕出现,错综复杂,交织而成了一副血色纹络。
这血色络之中,渗出了道道鲜血,化作血符,缠在了他身上。
然后他狠狠沉喝,猛得结起一个邪印。
再下一刻,所有的血气腾空而起,已化作了一种诡异的血色大网,自半空里罩落。
而在另一侧里,那位驱使凶兽的南境伺妖宗修士,也像是暗中发了狠。
右手食中二指并起,在自己额心一抹,便取出了一点本命精血,然后将这本命精血抹在了身边的黑色兽皮旗上,只见旗上顿时亮起道道乌光,呼啦啦迎风舞动,黑烟飘荡。
吼……
浓雾之中,再有沉闷惊人的声音响起,忽然有三只庞然大物从中冲了出来,赫然是一只巨鳄,一头蛮牛,一只白纹黑底的大虫,每一只身形皆有小山一般大小,踏着虚空,目露凶光,身上的血气之力更是凝聚出了道道神光,轰隆隆的激荡着虚空,直向方贵冲了过来。
这三只,已赫然皆是世间难见的异兽血脉,而且皆已是神兽境界。
观其凶势,只怕每一只皆有堪敌金丹高阶之力。
……
……
前有凶悍血矛,左有诡异血网,右边又有三只凶恶神兽狰狞扑,其势几如惊天动地。
就连周围正与敌人展开恶斗的息大公子以及南境修士,也都惊愕转头看来。
息大公子等是见对方神通歹毒,声势可怖,已不免心生担忧。
而南境修士则有些不理解,端木神翎与陈州伺妖主、静州血巫子三个人,一身实力本来就极为强悍,他们三个人联手对付那太白宗弟子,以多敌少,本来就该胜算最大,可如今,非但未取胜,反而还没过几息功夫呢,就各自将压箱底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这未免也……
……太不自重了吧?
……
……
“还他妈想逃?”
而在诸人惊愕之中,方贵也已大发雷霆。
他这一次冲过来,就是要杀端木神翎的,但却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滑溜,连刚才魔山将他压在了下面,他都可以逃得出去,非但能逃,甚至还跟自己打的有来有回的……
我打你,你居然还敢还手?
他觉得自己的无敌之名,已经受到了挑衅!
心间火起,直冲脑门,愈发生出了惊天动地的杀意,大踏步向前奔来。
“哗!”
迎着端木神翎掷来的血矛,他咬紧牙关,闷喝着一把抓了出去,居然直接握在了血矛之上,眼见得那血矛之上煞气激发,向着他身上噬来,可是他周身法力疯狂袭卷,居然将这煞气都给冲散了开来,没有影响到他半分速度,反而直接将那杆血矛结结实实抓在了手里。
顺势上前,倒将成了自己的兵器,直向端木神翎戳了过来!
而迎着右侧飞来的血符,他挥手一扫,强横法力扫出,那一道血符顿时节节暴碎,一点一滴化作了弥蒙的血雾,然后这血雾居然又在他的法力之下,化作了道道冰箭,呼呼啸啸,反而向着那位血巫子飙射了过来,倾刻之间,便在他身上留下了起码数十个洞……
“这……”
那血巫子呆呆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洞,这肉身已千疮百孔,要不得了……
端木神翎望着这一幕,早已惊的魂飞天外。
“这人的法力与神通,怎么可能如此强横……”
“这简直……简直就是不讲道理!”
心间如大潮起落之间,他也抽身急退,但目光还在死死的看着方贵。
此时在方贵的右侧,已有三只堪比金丹高阶的神兽冲了过来,声势惊天动地。
还有希望……
只不过,他这念头还未落下,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犬吠,由远及近。
端木神翎急急转头,便见法舟之中有一道黑影冲了过来,初时极小,只见得它蛇身龙须,头上无角,前身却生出了双爪,这时候正张大了嘴巴,汪汪大叫,身形飞在半空之中,便已倾刻之间暴涨,由丈余长短,美人腰粗细,倾刻长成了数十丈长,房屋一般的粗细……
犹如一只乱世凶蟒,一霎那间冲到了跟前,一脑袋撞飞了那只蛮牛,然后身形卷动,便将那一只白额猛虎一圈圈卷住,同时大嘴一张,便已将那一只巨鳄叼住了脖子……
迎着这一幕,端木神翎直接崩溃了:“连他妈身边的神兽也不讲道理?”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不服不行
“哎呀……”
看着那三只神兽被婴啼缠住,倾刻之间斗得凶残,就连方贵也不由得微微一怔,收回了即将打出去的神通,转头望去,只见这时候的婴啼还十分厉害,蟒躯翻滚,身缠嘴咬,两只小爪子还不停扒拉扒拉抠其他神兽的眼睛,抓人家的胡须,撕人家皮,扯人家蛋……
居然还占了上风,自己一个,就将对方三个打的惨叫不已……
“旺财居然真的长本事了……”
方贵看得惊奇不已,又摇了摇头,道:“就是打起架来有点像女人……”
不过深了想想,觉得不能挑怪旺财了。
自家这只婴啼,虽然假假也是只神兽,但实际上就是个凑数的,本就是撞大运,借用了北方苍龙一脉在丹火宗炼制的化龙池,这才打破了血脉壁障,成就了神兽之身的……
而且它成为了神兽之后,除了长出两只小爪子,也没啥别的厉害之处。
平日里方贵把它养在身边,也没见它与人打过架。
当然了,方贵也用不着它打架,神兽不都是用来端茶倒水打扫房间的么?
这一次的变化,倒是意外之喜,想想自己在这一个月里,借三道异宝修炼,不仅自己得到了偌大的好处,就连一直跟在了他身边睡觉的婴啼,也长进不少,也不知它在这一个月里,吞吐了多少道蕴,生出了多少变化,平时不显,直到这才,才一下子显露出了这优势来。
以一敌三,缠斗三大神兽,横扫半边战场,竟有了些上古凶蟒的架势……
……
……
“果不愧是方道友,自身修为精深不说,原来身边养的都是这等神兽……”
远远看着那一幕,就连息大公子等人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一场大战,本来带给了他们极大的压力,心间沉闷不已,但没想到,方贵如今的实力,竟一次次打破了他们的极限,便是一人恶战端木神翎及另外两位南境修士,也是倾刻之间,便占了上风,如今更是连他身边那条平时除了呼呼大睡就是往别人房间门口倒垃圾的怪蛇都一下子显露出了这等横扫一方的本领,顿进使得兴奋不已,士气大增,向对手攻去!
一时间,南境诸修,倒是被他们逼得节节后退,已似有些抵挡不住。
周围不知多少观战的修士,在这时候已隐隐有些激动了……
“南境修士来时好大气魄,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错,他们不来则罢,来了,倒是真个在成就了这北域十二小圣的名声……”
“呵呵,就凭他们这点子本事,也来夺名,当真是……”
“笑话……”
“……”
“……”
“不可能,不可能,这毫无道理……”
而见到了方贵大发神威,甚至连他身边的神兽,都强横到难以想象之时,端木神翎,已是满腔愤怒,再也绷不住此前那温文尔雅的从容模样,脸上甚至露出了些扭曲的愤怒来:“我也曾日夜磨炼,苦修一身道法,我也曾殚智竭虑,参研每一道术法,我也曾为求一道法门,游走山河大地,问星辰问江河问众生,可凭什么,凭什么他的法力与神通却强我这么多?”
“我修炼了一百七十一年,怎么会比不上这小小的太白宗弟子?”
他声音冷厉,甚至嘶哑,全无此前的从容,清逸俊秀的脸上已满是怒容。
这时候他说出来的话已有些幼稚。
只是这幼稚里,却当真有着能够让他抓狂的不解与不甘……
就连他对面的方贵,听着他的话,也忽然间微微一怔,倒是瞬间想明白了许多。
或许当时败在了太白宗主手里的安州尊主与朝仙宗三大长老,也是与他一样的想法吧,或许当时被幕九歌一剑斩了不世凶神的雾岛南凤,也与他有着一样的抓狂与愤怒吧?
咋一想起来,还真有点不公平!
大家一样的修行,甚至论起来,你花的心血或许还要比我多……
那凭啥你不如我呢?
方贵一下子便理解了之前白官子给自己说的那些话……
农夫是否抱怨不如商贾赚的银钱更多?
商贾是否不满读书人地位升的更快?
读书人是否不满一个泥腿子忽然成了自己头顶上的帝王?
……
……
“哈哈哈……”
想通了这一点的方贵,忽然大笑着抬手,一矛向端木神翎投了过去,同时欺身急进。
“听起你很不服气啊……”
“嗖!”
那一道血矛倾刻间洞穿了虚空,直指端木神翎的额心,犹如血芒。
端木神翎似若疯狂,面对着方贵倒射而来的那一道血矛,他猛然间大袖挥舞,周围紫芒浩荡,倾刻之间,便将这一杆血矛扫到了另一个方向,而后森然大喝:“不错,我……”
但血矛刚被扫飞,方贵紧接着一拳打了过来,直将他击飞了出去。
然后方贵接过了话茬,大笑道:“但我们太白宗的传统就是,你不服没用……”
再下一刻,手里已然出现了数十丈长的雷鞭,于空中一搅,便向他抽落了下去。
雷声轰隆,袭卷一方。
不知有多少看到了这一幕的众修,都已忍不住心神微颤,莫名其妙的,在这时候倒隐隐感受到了一种同情端木神翎的心情,是啊,明明自己也是一个南境仙门里的修行天才,甚至是标杆,结果却被北境小小太白宗里出来的弟子给压住了打,心里当然是不服气的……
但人家就是比他强,不服气又怎么样呢?
“轰!”
但也就在这一霎,眼看着端木神翎面对着方贵横空抽来的雷鞭,已再无可躲避之处,但他的脸上,却骤然出现了一抹阴狠之色,双手一拍,周身忽然间云气大作,翻滚不已。
早在方贵等人赶来之前,那一片雾气便已出现在了临海城上空,横亘近百里,连目光都难以看透,此前南境修士与方贵等人交手,皆是在雾气之前,相隔近百丈,可刚才他们一边交手,端木神翎便且战且退,到得了如今,偏巧不巧,他也已经退到了这一方雾气之前。
如今眼见得那一道雷鞭横过虚空,他已躲避不得,身边却忽然有一道云气迎了上来。
“嗤”的一声,那一道雷鞭被云气吞没,立时流云四散,弥漫于半空。
“世间事,有得必有失……”
而在云前,端木神翎的身形已然不见,声音却从雾气深处传了出来:“我不知你得了什么奇遇,撞了什么大运,才有了如今这一身的本事,但我知道,你一定留下了隐患……”
“修为进境太快,便必然根基不稳,借了地宝成丹,便要受地宝所限……”
“太白宗弟子,你休得猖獗,可敢与我入阵中一战?”
“……”
“……”
随着他大喝声响起,厚重无边的雾气里面,忽然有阵光闪烁。
数道阵旗突破了雾气,飞到半空,迎风招展。
而随着阵旗招展,那雾气也忽然活了过来,居然缓缓向前蔓延了过来,便如一只巨大无匹的怪兽,正挟着无尽凶气,向前扑来,眼见得便要吞没着众人恶战的整片虚空。
“嗯?”
听着端木神翎的大喝,方贵也微生疑意,抬头便向雾气看了过去。
只见这雾气如此庞大,神识都无法看透,里面似乎隐藏着无尽用言语形容的凶险,连自己的雷鞭都可以吞噬,更可见其隐藏的力量之怖,最重要的,这雾气看似移动缓慢,实则只是因为它太庞大而已,其势便如大浪滔天,只一眨眼间,便要将这一片战场吞没……
此时正在与南境弟子交手的众修,很快便都要被那巨大无边的雾气给吞没进去。
凭这速度,怕是除了自己之外,谁也逃不过这雾气的笼罩……
心间瞬息有了判断,额心里神光一闪,向浓雾扫了一眼。
然后他几乎丝毫不停,直向着雾气之中冲了过来,口中大喝:“王八崽子别跑……”
“方兄不可,月州拜月宗最擅妖阵,定然有诈……”
远处的息大公子正与人斗得厉害,见得这一幕,立时失声大喝。
只是他话音还未落下,便见得方贵竟像是莽过了头一般,身形如飞剑,倾刻之间便冲进了浓雾之中,再下一刻,里面便有沉闷可怖的斗法声势响了起来,似是十分激烈……
而出奇的是,在方贵入了浓雾之后,浓雾向前蔓延的势头,便顿时停住。
而且肉眼可见得,那浓雾竟有了回缩之势。
“居然……”
不知多少人看着这一幕,已直接愣住了:“直接冲进去了?”
“哈哈哈……”
无尽雾气之中,则忽然响起了端木神翎的大笑声,这笑声里,似乎有着无尽的欢愉,甚至好像还能听出一些好容易找回了自己的颜面的欣慰之意,滚滚荡荡,传向了四方:“老天果然是公平的,你法力强横,神通精妙,神字法都奈何你不得,可你的弱点却是……”
他声音微微一顿,诸天雾气,忽然急急收缩。
然后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显得异常阴冷:“智计全无!”
第五百七十九章 北境小修
“方道友……”
息大公子等留在了外面的北境众修,已然面露惊疑之色,反应都慢了半拍。
“哈哈,入了十方乱天阵,那小子已必死无疑……”
而一众南境修士则是微微一怔之后,顿时大笑不已,下手瞬间狠辣了许多:“而留在了外面的你们,空有小圣之名,如今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资格担这偌大名头……”
此前他们虽然没有直接与方贵交手,却也看到了方贵神通无敌,压着端木神翎、陈州伺妖主、静州巫血子三个人爆打的场景,那不讲道理一般的强横,着实让他们心生惧意,头顶之上,像是压着一座大山,便是出手之时,神通威力都下意识削弱了三成,不敢冒进!
但如今见到方贵冒冒失冲进了浓雾之中,他们却顿时一扫颓势。
海州袁道术一开始便已被息大公子盯上,只是方贵纵横于这片战场上时,他却守势为主,如今见到方贵冲进了那一片浓雾里面,却是忽然放声大笑,挥袖之间,道道神通横过了虚空,犹如朵朵烟花,一瞬间绽放在了虚空之中,将正步步紧逼的息大公子震得步步后退。
“若说十二小圣,你们这些人里,或许只有那位太白宗弟子当得起这小圣之名!”
他一步抢先,便步步抢先,神通道术,居然像是不用结印运功一般,便一道一道施展了出来,而且每一道都异常精妙,分明是下过了苦功夫的,无愧于南境术法第一之名,而在施展神通之际,甚至还可以开口说话:“本来我等设下此阵,是想将你们皆引入阵中斩杀,可现在看来还是高看了尔等,只消那那太白宗弟子入了阵中,尔等便皆是待宰的鱼肉……”
轰!轰!轰!
息大公子身边五道神符飞舞,东南西北四符已皆黯淡无光,仅剩了本命神符还在支撑,倒不是这么快便陷入了颓势,而是看到方贵入了乱天阵中,他已心生担忧,无心恋战。
心忧之际,遍目一扫,看到了这一片战场,更是隐隐心间发沉。
另一厢里,萧潇子已经与西幽州梦远晴战在了一处,这两个人一个身边云气缥缈,灵动盘旋,一个引落飞雪,扬扬洒洒,倒像是成了云气斗雾气,你来我往,如双蝶相戏,甚是美妙,斗得半晌,也只平分秋色,可在方贵入了浓雾之中时,梦远晴却忽然神通大变……
她纤指微转,变了神通,身周大雪,忽然多了数倍,如茫茫鹅毛,从天而降。
“尊府入主北域之前,北域本就一帝三宗,日月同天……”
梦远晴脸上现出了淡淡的笑意,身形飞舞,身边片片雪花便时而化作刀剑,时而化作枪戟,锋芒不定,向着萧潇子周身斩落,脸上已然露出了些许轻视之色:“吾之传承,源自当年的幽谷之帝,而你的传承,却是来自三圣留下的道统,早在一千五百年前,你们道统便已不如吾祖幽帝,而今一千五百年过去,难道你倒还想再与我幽帝一脉的神通较量?”
每说一句,神通威力便涨一分,神妙非凡,尽向萧潇子落去。
而见到了这一幕,周围早已有些了解这两方传承的人,从中看出了些许端倪来。
确实,一千五百年前的北域,在帝尊踏着巨鳖,手持妖刀夺下北域之前,那时候的北域第一人,便是幽谷之帝,而北域最强大的道统,则有三个,分别是雪山、黄泉、火窟。
当年这三大道统,自然也没少与幽谷之帝一脉较量,只可惜幽谷之帝实力强横,镇压四方,这三大道统却也讨不去便宜,甚至只能三大道统联手,才勉强支撑得住,若是论起了单个的实力来,那毫无疑问,三大道统绝对不是幽谷之帝的对手,境界之上都差了一筹。
当然,如今物事人非,帝尊入主,幽帝被逐,曾经的幽谷领地,被分为了东幽州与西幽州,而三大道统,也在当时被帝尊毁去,甚至一应真传门人尽皆被斩,只留了一些旁支分脉衍续了下来,而且流传下来了多少传承,也不好猜测,总之是万万不能比得了当年了……
帝尊入主北域之后,北域便成了北域仙门对抗尊府的格局。
倒是渐渐有人忘了,一千五百年前,斗得最凶的,便是幽谷之帝与三大道统。
而偏巧不巧,萧潇子与梦远晴,居然正是这双方的传人。
如今梦远晴说出这话来,是攻心也好,是感慨也好,又或是单纯的在叙述一个事实也罢,但她确实点明了一个事实,她的传承神通,确实本来便强过了萧潇子不少,而如今,她一身的修为,更是早就达到了金丹高阶,与金丹中阶的萧潇子对上,几乎已稳操胜劵。
不只是她们这一方,更远些的地方,四十九剑萧剑渊的传人越清也正与那身边飘浮着一具黑色棺材的南境修士斗上,对方出手狠辣,棺材里时时飞出诡异而阴森的剑光,每一剑都力量可怖,接连斩向越清,逼得越清似乎只能一昧的抵挡,他则豪气大涨,森然冷笑。
“上一代的北域七圣,本来便有不少名不符实之人,三百年过去,七圣之中,居然只有五个成就了元婴,还剩了两个废物元婴境界都无法突破,除去丹火宗那个炼丹的老头不说,你师尊便是最废物的一个,今日就算遇着的是他,我也一剑斩了,更何况是你这小辈?”
愈说愈狂,剑意森然,但说的话似比剑还要锋利……
最关键是他说的还是实话……
北域七圣,便是古通老怪,北方苍龙,太白宗主赵真湖,曾经的息家三少爷,而今的息家家主息烛,天上剑仙幕九歌,海州散人元辰子七人。
当年名封七小圣时,都还没有成就元婴,但他们这些人里,第一位化婴的是北方苍龙,第二位化婴的是海州散人元辰子,第三位化婴的是息家三少爷。
他们三人化婴,都是在成就小圣之名后的一百年时间之内,名声大盛。
但剩下的四个,却是足足三百年没有动静。
直到如今,才忽然有太白宗的那对师兄弟,先后突破,而且他们不突破则已,一突破便气势冲天,太白宗主化婴之后,便败十婴,斩朝仙宗三大长老,传神字法,名扬天下。
这就已经不是常人所认知里的普通元婴了。
无数人猜测,他蛰伏三百年化婴,可能就是为了积累如今的底蕴。
而幕九歌,更厉害,远州一剑化仙,甚至已经连他如今是不是元婴,都不好说了……
简单来说,若不是太白宗这对师兄弟,蛰伏三百年忽然闹了这么大动静,北域七小圣之名,都快要被人忘了,不过如今,虽然随着他们两个不再蛰伏,名动天下,但北域七小圣里,却还是有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化婴的征兆,一是丹火宗古通老怪,大家已经不对他抱希望了。
另外一个,便是四十九剑萧剑渊了……
他三百年前天才之名是有的,但如今都三百年过去了……
很多人觉得,他名列七小圣之末,还真是有道理的,都已沦落到和古通老怪一样了……
……
……
修行中人重师承,师尊受侮,不说立刻拼命,也得火冒三丈,但偏偏这时候越清听着对方羞侮自己的师尊,居然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手里的巨剑横遮竖挡,只是牢牢守着自己的门户,不被对方偷袭成功,任由对方把话说的越来越难听,也只面无表情,听而不闻……
另一厢里,孟陀子正被南鹿州的贺鸢追杀,十分狼狈,大半天功夫,都不见还手。
海山人正仗剑迎战神器宗苏远,剑光纵横,一剑剑接下了苏远那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法宝,不过海山人剑道修为确实精妙,一剑一剑,必指苏远破绽,每每将苏远逼得手忙脚乱,若严格论起来,他倒是看起来诸人之中惟一一个在这时候占上了上风的……
……
……
“难道北境修士,如今真要败落?”
“可惜了,都是那太白宗弟子太过鲁莽,否则南境修士也不见得会占上风……”
“话不能这么说……”
“若是只靠了那太白宗弟子,这北域修士的小圣之名,岂不真的名不符实?”
“可是……可是如今的北域小圣,本来就不是凭了实力筛选出来的啊,他们能得小圣之名,便是因为他心有担当,原为天下先,甚至他们的修为,还只是金丹中境,尚有许多潜力可以挖崛,而如今来的南境修士,却皆是金丹高阶存在,这一战,一开始就不公平啊……”
“……”
“……”
周围众修已隐隐担心,各种议论声尽皆响了起来。
有人担忧,有人感慨,有人不屑,但无论如何,他们也皆看明白了此时的局势,当真已经是不利到了极点,心向北境修士之人,这时候甚至已有人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
“趁着那小鬼入了乱天阵,将这些人尽数杀了……”
也在此时,那位海州袁道术向着浓雾看了一眼,只见那漫漫展开的浓雾,仍然没有再次扩散开来,反而还隐隐有收缩之意,他心里便也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心想端木神翎为了对付那太白宗弟子,便收缩了阵势,集中力量斩他,可以理解,但为何一直都在收缩阵势?
若等到阵势散开,他们想战胜对手,便不废吹灰之力,但如此等着,他却不耐烦了。
心间忽然做下了决定,森然厉喝,荡起道道神通光芒,向着对手倾落过去。
“哈哈,说的不错,与其说只夺一半名份,倒不如尽皆夺了……”
“无知无畏,不自量力,对抗尊府,让这些人得了小圣之名,才是北域的灾难……”
其他南境修士也皆明白了他的用意,大声附和,出手瞬间凌利了几分。
而在他们手底下奋力支撑着的北境修士们,一下子压力又大了无数,被迫无奈,这时候也只能急急收回了心神,暂且不去担心方贵,而是先顾着自己身前这一战,与对手交手之时,也已暗暗交换了几个眼神,看得出来,每个人心里都已窝了一股子火,神色憋闷至极。
“诸位道友,难道我们的小圣之名,是真的只能靠方道友来护着的吗?”
息大公子神色森然,忽然一声厉啸,咬紧了牙关,头顶之上本命神符光芒大涨。
远远的围观众修见得这一幕,顿时皆大吃一惊:“这是要拼命了?”
第五百八十章 怎会是废物(一更)
“呵呵,拼命之举,不过无能者所为……”
见得息大公子厉声狂吼,本命神符之力不要钱一般的催动了开来。
与他交手的海州袁道术却是分毫不慌,反而冷笑了起来,反而抓住了机会,倾刻之间连施三道神通,每一道皆有无穷变化,犹如三层大浪,向着息大公子碾压了过来。
声音震荡四方:“吾修神通术法,最瞧不上便是你等修符道之人,神通之内有至理,灵息游走天地,因而有无穷变化,可顺时应势,变幻莫测,而你施展符术,却不过是将玄理落于纸上,古板呆滞,有何妙处?”
厉喝声中,一道神通击落,息大公子的本命神符被压制。
二道神通击落,息大公子本命神符已有些黯淡。
三道神通击落,息大公子已止不住身势,倾刻之间,向后倒翻了数十丈。
而紧接着,海州袁道术则大步踏着虚空,赶到了息大公子头顶之上,凌空一道神通镇压了下来,天地之间似乎多了无数座小山,如真似幻,接连不断的向着息大公子身上镇落。
声音震荡四野:“你们北境这所谓的十二小圣,就是一个笑话……”
但也就在那滚滚杀气席卷四周,一座一座山影向着息大公子镇落,看起来像是完全被袁道术给压制了的息大公子,却忽然在这时候抬起了头来,神色发狠,狰狞道:“是么?”
在说出了这句话时,他头顶之上的本命神符,忽然窜起了一缕火苗。
神符燃火,顿时快速消融,越来越小。
但息大公子身上,也骤然有无穷法力迸发了出来,节节暴涨。
其力之强,甚至将那头顶之上镇落下来的座座山影,都冲击得四分五裂,直冲到了半空之中的袁道术身前,把袁道术也吓了一跳,挥手划出一片大江,拦在了这一道符力之前,双目死死盯住了息大公子,厉声喝道:“居然要燃烧了本命神符来拼命,还不算是废物?”
“哈哈哈哈……”
息大公子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荒唐可笑的话,忽然厉声大笑。
笑声里,身形冲天而起:“或许在你眼中,我是真是废物吧,若论神通,我确实修不到你那等境界,又或者说,我们这所有人,除了太白宗的方道友,谁也修不到你那等程度,所以你们才如此托大,真是打从心底将我们所有人都当成了废物,不配小圣之名么?”
袁道术沉声厉喝:“难道不是?”
“你错了……”
息大公子冷声开口:“你们这些南境走狗,皆是奉了尊府的旨意前来夺名,所以你们阴谋诡计、无耻言辞,但使出来,但说出来,也都无防,但你们若将我们当成废物,那便真的成了一个笑话,毕竟这北域十二小圣,可都是本公子一个一个从人堆里挑出来的啊……”
他在这时候,目光都似有些阴险:“你觉得他们若无真本领,本公子能看得上?”
“你……”
袁道术本来确实看不上这北域十二小圣,但在这时,忽然心里一惊。
下意识的,便向周围扫去。
……
……
“杀尽他们……”
此时纵观整片战场,几乎在南境修士全力出手的瞬间,北境修士,皆被他们死死压在了下风,左支右拙,凶险莫测,萧潇子被梦远晴的飞雪缠住,眼见得不支,越清也被棺材里飞出的剑光压制,似乎已无还手之力,而一路逃窜的孟陀子,更像是被逼到了死角……
偏生在这一刻,又忽有一人反过了味来,厉声狂啸,冲进了战场。
此人,正是南境修士,陈州伺妖主。
这一番,南境修士里,共来了九人,以端木神翎为首,余者也是南境金丹高手。
而这九人里,东幽州俞魂一上来便被方贵斩了,静州巫血子又在与端木神翎围攻方贵的时候被方贵随手打成了重伤,暂时出不得手,端木神翎将方贵引入了乱天阵中,外面便只剩了六人,这六人里,有五人正在与息大公子等人捉对儿厮杀,已隐隐取得了不少优势。
可除了他们五人之外,却还有一人,进退维谷,心间惊疑。
这人,正是陈州伺妖主,他炼就了一身驱使神兽为战的本领,刚才本是与端木神翎一起围攻方贵,结果方贵大发神威,击杀了他近半凶兽,最后召唤了出来的三大神兽,也被婴啼给缠住了,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他本欲冲进乱天阵里相助端木神翎,但却犹豫了。
刚才方贵凶威滔天的模样,实在让他心有余悸。
因此他神思微转之际,忽然心一横,反而向着大阵之外冲了过来。
“与其入阵与那太白宗的凶人斗法,不如先在外面,解决了这些没用的废物……”
一念既定,他也立时挥舞了大旗。
只听得轰隆一声,如今半空之中,尚存活了下来的凶兽,便纷纷受到他的驱使,集结成阵,分别向着息大公子等人冲了过去,一攻一守,三五成群,竟有了些战阵之理……
而他自己,也是一扫战场,便立刻便向着海山人攻了过去。
海山人对上了神器宗苏远,本来占了上风,便一下子被两位金丹大修缠住,却顿时失利。
至于其他人,则更是被凶兽侵扰,前后受袭,隐隐支撑不住。
无论是在海州袁道术的眼中,还是在周围观战众修的眼中,这北境修士,似乎都已经大势已去,若是刚才那太白宗弟子没有入阵,那么北境修士与南境修士一战,他们还有胜算,可如今那太白宗弟子被困在了阵中,外面的这些所谓北域小圣们,委实看不出胜算了……
“可恶,这北域十二小圣,就是个笑话……”
不知有多少观战的北域修士,在这时候心间又惊又怒,忍不住厉声大喝:“但他们就算是笑话,也毕竟代表了我们北域,也曾在永州除魔,难道我们真要看着他们被人活活打死?”
抱有此念的人不少,已忍不住向前压来,意欲相助。
有人想着,这时的南境修士,本来便是以多打少。
那么他们看不过眼,出手帮忙,也不算坏了规矩。
但也就在北境修士里有人打算动手时,忽然南方天际,同样也有道道人影浮现。
不知多少人抬头向南方虚空里看去,便见层层云后,似乎浮现了道道身影,他们气机有的高,有的低,但也皆是一身的滚滚杀意,眼见得北方修士向前涌动,他们也立时逼上前来,顿时使得这滚滚荡荡的虚空里之中,杀气飙升,压抑之意,瞬间席卷了整片天地……
“南境也来了这么多人掠阵,要大战吗?”
“他们明显早有准备,若是打了起来,恐怕我们……”
一见得此幕,便不知有多少人心间微颤,犹豫不定了起来。
南境修士明显也想到可能会有人出手阻止这场大战,提前便做好混战的准备了。
而且北境跟过来的,都是看热闹的,南境却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
以无备攻有备,定然会吃大亏……
……
……
“嘿嘿嘿嘿,你追我追得挺紧呀……”
但也在此时,眼见得天地肃杀,最早被逼进了绝境的孟陀子,忽然怪笑了起来。
“兀那驼子,你逃来逃去,总归是死,又有何用?”
南鹿州贺鸢厉声大喝,堪堪赶来,见这驼子身前是山,左边是那浓雾弥漫的大阵,右边则是正围攻海山人的神器宗苏远与伺妖主,总算是没法继续逃窜了,他也微微松了口气,这一战,别人都是酣畅淋漓,惟独他最憋屈,明明这驼子最弱,偏偏跑得贼快……
“谁说我要逃了?”
孟陀子左右无路,也索性转过身来,偻佝着腰,抬头来看贺鸢,低声怪笑,道:“老孟我也就是在这周围转转,看看地势罢了,顺便给你挑块藏风聚气的好埋尸地……”
“哦?”
贺鸢背起了双手,缓缓逼近,淡淡道:“那你找好了没有?”
孟陀子点了点头,道:“此地就很不错!”
贺鸢点了点头,笑道:“那你睡在了这里,也不算我亏了你……”
说着话时,他身边法力浩荡,已准备出手。
“你错了!”
孟陀子在这时候,忽然低声喝道。
贺鸢见他说得认真,不由微怔:“嗯?”
孟陀子嘿声笑道:“你是金丹高阶修为,驼子我只是勉强摸到了中阶的边,你是南鹿州的大宗之子,驼子我只不过是北鹿州的一介散修,你在此前,便已名震南鹿州,隐为金丹第一人,而驼子我在永州除魔之前,甚至知道我的也没有几个,便是知道,也无甚好名……”
他说着,咧嘴笑了笑,道:“所以你觉得我一定不是你对手是么?”
贺鸢听得这话,已不仅微微皱眉,觉得荒唐,笑道:“临死之际,你说这些做什么?”
孟陀子狰狞一笑,伸出了三根手指:“只需三招!”
贺鸢未怔:“什么?”
孟陀子丑脸上满是诡异笑容:“只需三招,我便会要了你的命……”
话犹未落,他忽然身周法力鼓荡,直向前冲了过来,竟不偏不倚,正冲中线。
第五百八十一章 只需三招(二更)
“找死!”
贺鸢微皱眉头,看着孟陀子那一身杂丹光芒,不屑一顾。
他几乎看也不看,便是一掌拍击,直击向了孟陀子胸腹,此一掌拍落,便已非孟陀子可敌,必然会将他拍的向后避让,然后贺鸢暗藏的神通,便可一涌而出,将其镇压,到了那时候,是杀还是剐,是给他痛快利落,还是凌迟暴虐,便全凭了贺鸢自己的心意了……
孟陀子刚才说的也没错,贺鸢确实觉得孟陀子不是自己对手。
他甚至觉得挑上了孟陀子这样的对手,有些欺负人了。
对于孟陀子这样的修为,贺鸢一眼便可以看出他暗藏的任何神通变化。
但贺鸢没有想到的是,孟陀子完全没有后退,也没有躲,他只是咬紧了牙关,直向着贺鸢这一掌拍了出来,瞧那架势,倒不像贺鸢在一掌拍向他,而像是孟陀子自己向着贺鸢这一掌冲了过来一般,这一突兀变化,倒使得贺鸢心里突得地跳,瞬间便想到了许多……
难道这驼子暗中藏了什么杀招?
惊愕之下,他心神微乱,这一掌的力道,已无形中弱了数分。
也在这一霎,孟陀子直冲到了他掌前,被这一掌击中了前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因为没想到孟陀子会不躲不闪,所以贺鸢微露惊色,也正因为这一吃惊,使得他这一掌拍出时弱了数分,又因弱了这少许,以致这一掌拍到了孟陀子身上时,本该直接将其震得五脏六腑尽皆粉碎,当场暴毙的他,却只是震碎了孟陀子的护身法力,然后将他拍得重伤……
重伤之下的孟陀子,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自然是件很合理的事情。
可关键是那血里居然有毒……
贺鸢一看到那血雾,在阳光下竟逞幽蓝之色,便顿时知道不妙。
心底微惊,他抽身后退,大袖一扫,便已将那一片血雾扫得倒飞了回去,点滴不沾身。
可是无论如何,他心神确实有些乱了。
在那一片血雾之后,孟陀子佝偻着身子,猛然之间窜向了贺鸢的左侧,然后手里拐杖如剑,直直的向着贺鸢的小腹扎落了下去,似乎是要趁着贺鸢不备,骤然偷袭,只不过,他明显低估了贺鸢的反应,虽然大袖遮面,但神识一扫间,便已察觉了孟陀子的方位……
“妄想!”
一声厉喝之下,他大袖兜起,猛然向着身左拍落,所落之处,正是孟陀子的脑袋。
“这厮难道根本就不懂修行的吗?”
心念一时急转:“为给我填些轻伤,不惜拿命来填?”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孟陀子这时候都像个小丑。
简直就像一个因为明知不敌对方,所以拼命想要给对方造成些伤势的小丑。
修行中人,周身弱点,早与别人不一样了。
孟陀子这一杖刺向了贺鸢的小腹,本来就像是个笑话。
身为金丹修士,能够一下子毙敌的弱点,只有眉心,其他的方位,便是打伤了,却也不算是重伤,便如小腹这个位置,对常人来说是个重伤弱点,可对修行中人来说,就算被你刺中了又如何,就算你把这里豁开又如何,甚至说,就就算你把人家撕开了又如何……
不致命啊……
倒是你,一下子凑了过来,被一掌拍中了脑袋,那便是必死无疑!
当然了,贺鸢也不可能真与对方换伤,他想拍碎对方脑袋,却不想被伤了小腹。
因此他一边身形微收,避这一杖,一边顺势一掌拍向了对方的脑袋。
可是孟陀子似乎料到了他会躲避这一杖,身形居然也微微一探,这一探去,再加上贺鸢的身形变化,这一掌的位置,顿时偏了稍许,没有落在孟陀子的脑袋上,而是落在了孟陀子那比脑袋还要更显眼几分的驼背上,啪的一声,几乎将孟驼子的驼背给拍直捋了……
而孟陀子也借这一掌之力,身形忽然前窜,然后一杖直挑。
这一挑之力,居然又快又疾,无穷法力缠绕在了上面。
无法形容这一杖的凶猛狠辣,那几乎是孟陀子全身法力凝聚,燃烧了本命气血一般。
虚空都似被刺穿了一个洞,直向贺鸢额心刺来。
这样的一仗,怕是已经超出了孟陀子的极限,是欲伤人先伤己的典范。
估计他在这一战中,也只能击出这么一仗,然后便后劲儿不足了。
“滚开……”
可这时候,贺鸢自然想不到这么多,只是被这一杖惊到,心惊肉跳之下,他闷声大吼,双手齐出,周身法力幻化,也不知形成了多么狂涌的力量,犹如数道长矛,狠狠向外刺出,所落之下,皆是孟陀子那门户大开的肉身,这看起来,居然有些乱箭齐发的意思……
每一道法力的力量,都能比得上孟陀子那一杖。
从这一点看出,无论是神通手段,还是修为,贺鸢都比孟陀子要强,强了许多。
但是孟陀子没有躲,任由这些法力击到了自己身上。
“嗤……”
孟陀子的身形,忽然倒翻了出去,胸腹之间,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出了无数大洞。
看起来,他凄惨的像是被凌迟过了一遍。
整个身子,都几乎要从中间断开了,只剩了几缕血肉相连。
但在这时,孟陀子好歹还活着。
因为修行中人与常人不同,胸腹之间,只算轻伤……
哪怕孟陀子这看起来无论如何,都已不算是轻伤了,但其实也不致命……
而贺鸢,却已僵在了原地,双眸灰败,正缓缓散去灵光。
在他的额心,正插着一根铁杖。
不偏不倚,恰好从他额心刺落了进去,又从脑后突出。
脸上兀自凝固了错愕与不解之色,似乎没想到,怎么会是这么个结果……
“我刚才就给你说了!”
这时候的孟陀子,已熟练的往外爬了几步,捡回乾坤袋,然后大把往嘴里塞着伤药,然后又涂在自己胸腹之间,甚至还取了几块铁板前后固定在自己中间那截,以免两段身子分开了,一边做着这些,他一边抬头向贺鸢看了一眼,嘿嘿笑道:“我杀你只要三招!”
“三招杀不了你……”
他一口血液涌到喉间,又使劲咽了回去,低声狞笑:“那你就杀了我!”
……
……
“这……”
看到了孟陀子与贺鸢倾刻间分出结果的一幕,所有人都满面错愕。
甚至有人下意识里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而惊愕之后的感觉,则是感觉到了恐怖。
甚至心里都在幽幽的往外冒寒气……
斗法,居然还有斗到了这种程度的?
也不知有多少人,忽然就理解了孟陀子这么一个在任何人看来都早就该死了的人,为何直到如今都没有死,甚至还混到了一个北域小圣名的名头,因为这个人实在是……
没见过赢了这一战,结果却比输了的更惨十倍的……
孟陀子却是一身凄惨,虽然还有气,但几乎可以拿到一个“死无全尸”的形容了。
倒是贺鸢,纵是死了,但也只眉心一点伤,鲜血都没流几滴。
死的干干净净!
“哈哈,孟道友干的漂亮……”
而在孟陀子那一边,忽然间分出了胜负之后,大战之中的其他人,也皆神色大变。
南境修士,人人惊恐,难以置信,而北域修士,则忽然间士气大振。
……
……
“我师尊三百年能得东土老神仙封小圣之名,便可见他天资不错……”
而在孟陀子突施辣手,斩了贺鸢之时,一直被人骂自己骂师尊,始终没有动怒的四十九剑萧剑渊的弟子越清,也终于在这时候有了反应,只是仍没有动怒,只是一边架开了棺材里飞来的剑光,一边开口问道:“他天资既高,却三百年未化婴,你说他在做什么?”
“到了此时,还敢说废话?”
那身边悬着棺材,不停从里面飞出了道道诡异剑光杀敌的南境修士天阴宗道子,本来就被孟陀子诛杀了贺鸢的一幕惊的汗毛直竖,这时忽然听到了越清的话,顿时怒叱起来。
与此同时,法力狂涌,棺材里面飞掠出来的剑光,忽然便多了数倍。
但迎着这多了数倍的剑光,越清还是不紧不慢,一剑一剑的格挡了开去,似乎与刚才也没有什么分别,一边格开了这些剑光,一边慢悠悠的说着:“三百年未化婴,那自然是因为他将自己的天资,用在了其他的地方,他曾经败在太白宗那位剑仙手里一次,于是一心想在剑道之上有所成就,便是连化婴也顾不得,只是要在剑道之上,与那位剑仙争锋……”
说着,巨剑横拦,挡下了一道歹毒剑光,然后无奈摇头,道:“现在想想,挺同情我师尊的,还在金丹境界,心气最高的时候,就被人败了一次,关键败他的人,还是那位……”
“你师尊愚蠢至极,你也好不到哪去……”
天阴宗道子又急又怒,哪里想与他说话了,一边说着,一边急催剑光斩来。
看着越清的模样,他莫名其妙的,心里有点着慌了。
“但我师尊纵然比不上太白宗那位,可是他天资如此之佳,三百年苦修,却也不可能没有成效,事实上,他想参悟的,本来便是世间最难的剑法,取大道五十,遁去其一之意,而今,世人皆知道,他剑道境界越高,使的剑便越多,如今,他已经开始使四十九剑……”
说到这里,越清忽然向天阴宗道子一笑:“你猜,他遁去的一剑在哪里?”
第五百八十二章 各显神通(三更)
“什么乱七八糟的?”
天阴宗道子这时候都已被越清的话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与越清斗法之时,不停说着四十九剑萧剑渊的事,也不过是为了激怒越清,好寻找到他的破绽,将他迅速斩杀,何时真有与他讨论萧剑渊的事情了,那位四十九剑本来就是个废物,三百年前名列七小圣之末,三百年后成为了北域七圣里惟二没有化婴的,这样的事情又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随着越清不仅不慢的讲述,他也忽然也莫名跟着心惊了起来……
一位天资不凡的天才,花了三百年时间去参悟剑道,难道真就没有什么成就?
而若是他有了成就的话,那成就又是什么?
他使得确实是四十九剑,那么多出来的一剑,又到了哪里?
忽然之间,他只觉心惊肉跳,目光死死的看向了对手越清,以及越清手里的那一柄远比普通的剑刃兵器还要宽阔的巨剑,更是从这一柄巨剑,想到了越清是萧剑渊的弟子,而萧剑渊又是使四十九剑的,偏偏他亲传弟子又与他截然不同,居然只使了一柄剑,那么……
“你很聪明!”
越清看到了他的眼神,忽然笑了起来。
掌中巨剑,陡然之间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神蕴,倾刻间荡在了虚空之中。
天**子在这时候已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厉声大叫,双手猛得拍在了棺材上,一瞬之间,那棺材里居然飞出了近百道剑光,每一道剑光都诡异无比,颜色不同,剑上法力也不同,剑势不同,剑意也同样各不相同,纵横交织,铺天盖地一般的向着越清斩落了下来。
而越清迎着这无尽剑光,只是一步踏出,身随剑走,一剑横掠。
他轻飘飘的,身形陡乎之间,与天**子擦肩而过,然后顺势将巨剑背在了身后。
在他与天**子探肩而过时,那一道剑光,也穿过了无尽剑光。
同时穿越了棺材,穿过了天**子的肉身。
“你在我面前,骂我师尊,其实不算什么……”
越清头也没有回,只是向前走去,淡淡道:“因为我师尊自己也说过,他花了这一辈子的心血,参悟出了如今的剑道,但因天资所限,最终的精髓,却只能传给我,所以他肯定会成为世人口中的笑话,但那没关系,这一剑在我身上,我最终的成就,就是他的成就!”
“不过你与人斗口,扰乱对手心计这一招,实在用的够蠢……”
一边说着,渐渐远去,倒又是摇了摇头,声音若隐若现的飘了回来。
“这一剑我其实还远远没有悟透呢,现在说出来,更大的作用是吓吓你……”
天**子倒下,随着他那被劈碎的棺材与散乱飞剑一同向地面跌了下去,仰面躺倒,脸上似乎也有些抑郁之色,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死在了那一剑手里,还是被越清吓死的……
……
……
南境九子,倾刻之间,再殒二人。
其他几方恶战之中,也已战势滚滚,其变异生。
海山人斗两位南境修士,周围还有许多凶兽围攻,本来落入了下风,但在这时候,他居然真个凭一剑,接下了两人的招法,尤其是在越清解决了对手之后,向他赶来时,他更是剑势愈狂,还不等越清赶到,便已瞅个空子,在苏远腿上斩了一剑,然后剑势愈发凌利。
而在另一侧,梦远晴与萧潇子两位女子的斗法,也已到了分际。
“若论祖上,我的传承,或许确实不如你……”
越见势头不对,梦远晴出手越是凶厉,倒是被她压制的萧潇子,反而身形愈发轻灵了起来,周身大雪飞舞,她身边却是云气萦绕,杂入了那飞雪之中,倒看不清楚,究竟是飞雪缠住了雾气,还是雾气缠住了飞雪,但在两者混杂之际,萧潇子的声音,却飘乎响起。
“一千五百年前,幽帝北域无敌,三大道统,皆不如他……”
萧潇子的声音微转:“可看看如今你们在做什么?”
一边斗法,一边说话,对自身的神通自然会有影响,萧潇子的雾气,似乎已被洋洋飞雪所压制,渐渐失去了变化,但萧潇子的声音,在这时候却越发的清晰,还夹杂了一丝冷傲:“你为幽帝传人,却甘为尊府走狗,我为雪山传人,但我却敢与逐走了幽帝的尊府为敌……”
“幽帝若见了他传人如此,会不会认你这传人?”
“或者说,你还有什么颜面自称幽帝传人?”
话说到了这里,她的声音也陡然提高,清声厉叱:“你还要与我比传承,但实际上……”
“我们二人要比的,还轮不到传承……”
“你……”
听着她的话,梦远晴心里忽然微微一乱。
她也想驳斥回去,但却下意识里张口无言,气势上已被压倒。
尤其是在萧潇子说出了最后的话时,她更是忍不住心一慌,神通居然微受影响,而布局已久的梦远晴,则忽然间趁着这个机会,大雾袭卷,急急漫了过来,梦远晴见状大惊,而这一惊,更是使得自己神通运转微滞,露出了破绽,倾刻间被雾气冲撞在了胸腹处……
“噗……”
她鲜血狂喷,头脑这才清醒了过来。
也是在这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她对我施展了神字法……”
“太白宗赵老前辈将神字法传天下,我自然也看过了!”
萧潇子身边雾气萦绕,缓缓踏着虚空向前走来,淡淡道:“里面有句话我很喜欢,心正自胆盛,胆盛则势强,修炼了神字法之后,只要对手心下怯了,便自然会大受影响,我的神字法其实只修了皮毛,但你这么一位幽帝的传人,委实不该在我面前搬出祖宗来的……”
她说着话,雾气凝聚出了一柄剑,落在她手里,看也不看,顺势斩向了梦远晴。
“因为你们自己,都没脸见祖宗……”
……
……
“你们……你们居然……”
先是孟陀子杀了贺鸢,然后是越清斩了天**子,到了这时,就连梦远晴也死在了萧潇子的手里,海州袁道术在这时候已然惊愕莫名,贺鸢、天**子、梦远晴三人的殒落,看似前后有别,其实相差不到半盏茶功夫,但已足在他心间掀起无尽惊滔骇浪,心神下沉。
“哈哈,我早与你说过,我北域十二小圣之中,绝无废物……”
倒是息大公子,在这时候已是胸怀舒畅,厉声大吼,气势盛到了极点。
“无关他人,我先斩了你……”
而袁道术听见,更是快要气炸,挥手之间,便将息大公子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你想斩我,也没这么容易!”
息大公子头顶之上本命神符燃烧,将他的一身力量提升到了一种异常狂猛的层次,但也正快速的燃烧怠尽,飞快流失,就连他的眼睛,也像是蒙上了一片血光,带了些疯狂之意大道:“神通与符术确实不同,神通变化极多,千变万化,但符术却只能固定某种神威,呆板固定,用一道便少一道,又浪费资格,又不比你们这些神通变化的灵巧与精妙……”
“但是,符道有个好处……”
他说着话时,忽然低声一笑,猛然间撕开了胸前的衣裳,然后一道金芒浮现起来。
“神符不挑人呀……”
低声说着时,那胸前的一道金芒,骤然飞在了半空之中,无穷金字显化。
也在这一刻,他头顶之上的本命神符之力,几乎被抽空了大半。
就连他本身,气机也已萎蘼到了极点。
那无穷大字,于空中聚散,便如一朵金云,浩浩荡荡,直向袁道术飞了过去。
轰!轰!轰!
无穷紫雷从天而降,一道道轰向了袁道术的头顶。
而望着那一片金芒,袁道术早就已脸色大变,想也不想,转身就逃,任由得身后紫雷轰落,却是头也不敢回,堪堪听得头顶之上那道金符之力渐渐衰竭了,这才转过了身来,脸上既有难以置信,又有无尽愤恨:“你家里居然给了你一道堪比元婴的紫霄雷符?”
息大公子这时候脸色十分苍白,但也正迎着他赶了过来,本命神符,几近黯淡。
“只可惜,符道便是如此,一经施展,便神威散尽……”
袁道术又怒又惊,厉声大喝,忽然间左右双手,各施一道神通,直着此时似乎全无了抵挡之力的息大公子碾压了过来:“便如此时,雷符已毁,我看你还怎么接我神通……”
话音荡在虚空里,那神通已到了。
息大公子确实已经接不住他的神通了。
本命神符之力犹在时,他还可以勉强接下袁道术的神通。
但如今他本命神符燃烧起来的潜力,被那一道紫霄雷符消耗了大半,便已是强弩之末。
于是迎着袁道术的神通,他默默转身了身去。
衣裳往下一扯,露出了他后背上的一片金光字符。
他声音显得有些无奈,也有些阴险的得意:“关键是,家里给了我两道紫霄雷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