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章 来自长者的教导
“你醒了。”很是自觉地收回手掌，兰洛斯朝埋在积雪中的硕大龙头轻轻一笑。
看着一缕连接自己和对方手掌的黑色流光因此而扯断，蓝龙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而又不明意味的低鸣。随后，意识到现存的力量不足以驱动自己的身体，泰莉立刻调动魔力，在一阵绚烂的光彩中化作了凡人形态。
“呃……”尽管回到精灵的姿态，但泰莉还是感觉到从心底涌起的虚浮，以及胸膛处传来的剧烈痛楚。
见对方浑身一颤几欲跌倒，兰洛斯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帮助其在篝火旁坐了下来。
“我昏迷了多久。”火光带来的温暖稍稍驱散了身上的疲惫和伤痛，泰莉极具特色的清冷声线也因此而多出了一丝慵懒的感觉。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这的确是给她增添了一丝烟火气息的真实感，倒也平添不少魅力。
“大概三四天吧，我也是今天早些时候才醒来。”
点了点头，泰莉将目光放在了四周，打量着黑夜中密密麻麻的灯火，疑惑顿时遍布了她精致的面容：“这是哪里？”
闻言，兰洛斯不由发出苦笑：“我想，我们已经离开了艾泽拉斯……”
夹杂着飞雪的晚风冰冷至极，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不过很快，惊讶之色溢于言表的蓝龙女士打破了这份沉寂：“什……咳咳！”
尖利的惊呼声才刚刚出口，泰莉顿时感到一股烧灼般的剧痛涌上心头，忙不迭地拉开胸襟向下看去，很快，她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说实话，让泰莉这样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露出如此丰富的表情，倒也是头一回。
“暗影魔力已经根植在了你的血肉之中，即便是变化形体，依然无法消除它的影响。”虽然没有趁机偷窥，但兰洛斯十分清楚泰莉看到了什么。任谁发现自己身上留下如此狰狞的伤疤都不会好受，他对此深有感触。
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位女性……
良久的沉默，泰莉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若有若无的轻声呢喃如同梦呓，听不真切：“我，就要死了么？”
没有回应，兰洛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对于龙族这样肩负巨大使命的群体来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死神的镰刀悬在头顶，而自己又无能为力。
脸上浮现起淡淡的苦笑，蓝龙女士愣愣地注视着前方，赤红的火苗雀跃着映在她黯淡的眼眸中，嘲讽意味十足。
“很害怕吗？”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氛围，兰洛斯悄然一叹，轻柔的话语仿佛生怕触碰到对方的伤疤。
他并没有忘记，泰莉之所以遭受到这样的伤势，是为了救援自己。如果说之前帮助自己镇压邪能是蓝龙一族的报恩，那么这一次，兰洛斯没有任何借口去无视。
他不喜欢欠人情，以至于他不顾自身伤势也要汲取对方身上的暗影魔力，用以缓解这股力量给对方带来的伤痛。以至于到现在为之，他的脑海中也一直在计划寻找根除这股力量的可能。
事实上，凭借他的记忆和知识，他倒是有了不少有用的点子。但是他没办法说出口，他没有办法对自己是如何知晓这些事情给出合理的解释。
因此，他的安慰看上去十分拙劣。
面对兰洛斯稍显尴尬的问话，泰莉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无视，朝对方露出了一个不用担心式的微笑。随即仿佛是因为寒冷，双手环抱住膝盖微微朝篝火挪近了一分。
湛蓝长发如瀑布一般披散开来，几乎将她娇弱的身躯完全笼罩，柔美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怜惜。
“不，我只是有些担心。”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蓝龙的日渐式微使得他们对每一个族人都视若珍宝，这也是泰蕾苟萨会在第一时间带着两位高阶战力找自己兴师问罪的原因。
而自己两人在卡拉赞的遭遇，想来已经在龙族那边打上了死亡的标签。
被凡人杀死一头蓝龙，要说玛里苟斯那个护犊的老疯子不发怒，那才是不可理喻。
甚至毫不客气地说，织法者携此理由对凡人施法者全面开战都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就连兰洛斯也不禁长叹一口气。自己好歹也是为了龙族与凡人之间的和平做出那么大贡献，现在却功亏一篑，甚至还有可能将许多年后的奥核战争推进到火烧眉毛的程度，还真是失败啊……
“有的时候我是真的不明白。”颇为惊奇地看了一眼对方，泰莉似乎已经完全走出了死亡的阴影，话语中竟是难得地带上了调侃，“你经常看起来像是通晓过去和将来的预言大师一样，莫非你跟青铜龙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青铜龙？那是什么？”胸膛传出咯噔一声巨响，兰洛斯连忙打了个哈哈。
青铜龙因为其职责的特殊性，就连龙族同类都极少与其相遇，凡人知晓这个群体的存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对于兰洛斯的表现，泰莉反倒是安心了：“他们是时间的管理者……嘛，说了你也不明白。”
“……”笑容一僵，兰洛斯缓缓沉下气来，看着与往日气质截然不同的蓝龙女士，他的情绪愈发低落。
死亡的阴影，还是给泰莉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若有所感的看向对方的面庞，泰莉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也随之逐渐消失，如同卸甲归田的老兵，落寞、不甘。
“我，我只是不想临死前还……如果给你带来不适，我很抱歉。”
听闻对方的声音再度变得低落，兰洛斯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不过相比欺骗自己，正视未来和及时的宣泄情绪虽然残忍了一些，但至少更为真实。
见兰洛斯缓缓摇头以示无碍，泰莉再度将视线放在了火光之中，随着那欢快舞蹈着的焰火彻底占据自己的视觉，她柔弱得仿佛风一吹就散的呢喃软语慢慢飘进了兰洛斯的耳畔。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一出生就注定要历经坎坷。”
“相比我的同类，幼年时期的我体弱多病，好几次都身处于死亡的边缘，他们最常对我说的话，是这个孩子无法活着见到考达拉明天的太阳。”泰莉一边述说着自己过去，一边看似不经意地把玩着因为刚才动作滑出胸甲的项链，“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知道，我不喜欢那种怜悯的目光，他们越是这样说，我越是要好好活下去。”
“我拼尽一切寻求活下去的力量，最终，这份意志帮助我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我成为了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一员。”
并不像普通人提及自己成就时那么自豪和骄傲，泰莉不仅将其一笔带过，脸上自嘲的笑容看起来十分落寞：“就这样，过去那个要死不活的幼龙变成了独挡一面的天才。”
“而这并没有让我的生活好过多少。”
“我族的现状注定了年轻一辈所要经受的压力，而我，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更是需要接受比其他同类更高的要求。”
“那段时间，除了接受死亡和赐予敌人死亡，我没有学到任何东西。”
“我知道自己有一天终将迎接这份命运，只是没想到。”顿了顿，泰莉抓住项链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轻颤起来，“这么快……”
伪装这个词，不仅能用在战场上，人心同样如此。
任何生物都有保护自己的本能，而当这种本能在某种条件下被最大程度激活时，他们的伪装能力也会随之激增。看似阳光的笑容下面，或许隐藏着你永远都不会理解的悲痛。
对于当事人来说，你看到的那微笑背后，是认为自己无可救药的绝望。
泰莉即使是在同类面前也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与这种‘微笑型抑郁’，殊途同归。
以龙族的年龄计算，泰莉还没有成年，再加上常年待在考达拉与外界接触的贫乏。归根结底，她只是一个花季少女。
幼儿时期的遭遇和旁人反复灌输的消极思维从表面上看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不良影响，恰恰相反，这似乎成为了推动她奋发向上的动力。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现在，可预见的悲惨未来使得那些悄然扎根在内心深处的遭遇和言论再度浮现，绝望和无助，显然已经生根发芽。
如果说之前因为凡人与龙族的身份，以及对方监视自己的职责，他从未真正正视这位蓝龙少女。那么这一刻，兰洛斯再也不觉得自己跟对方之间存在什么不可逾越的差距。他突然回想起了自己绝症期间的遭遇，以及那段时间所遇见过的各色病患。
那些在亲友面前笑容灿烂故作坚强，却在深夜独自躲在被窝中压抑抽泣的背影。那些佯装冷漠，不通知任何家属，一个人失魂落魄徘徊在寂静长廊中观望行色匆忙陌生人的孤独灵魂。
那个，自己……
“我可不相信什么命运。”突然露出极具亲和力的笑容，兰洛斯在泰莉惊讶的目光下将手掌轻轻搭在了对方的肩上，饱含磁性的低沉嗓音如同耳语一般缓慢传开，“相信我，我有办法！”
愣了愣，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对方这突如其来的自信惊吓到，还是因为其他什么，泰莉并没有及时对兰洛斯的举动做出评价和反应，而是条件反射地露出了自嘲意味十足的苦笑：“你真的不会安慰人。”
“因为这不是安慰。”摇了摇头，兰洛斯始终保持着笑容，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信心，守护视界下的紫色光辉也因此而变得明亮起来，“如果你不相信自己，那么信我好了，毕竟现在已经这样，还能更坏吗？”
迎着对方用法术构建起来的目光，泰莉的呼吸在极短的时间内停滞，随即很快又恢复正常。似乎是担心对方察觉到自己莫名的情绪波动，精灵少女稍稍低下了头：“说的也是呢。”
“嘛，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
“什么？”
“从现在开始，不要说‘为什么’。”
“为……”
“嗯~”
泰莉才刚刚开口，便被兰洛斯一脸戏谑地打断，看着对方不知缘由的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她无奈之余，却又深感疑惑。同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涌起，似乎是，希望？
来自于一个凡人？开什么玩笑……
似乎察觉到什么，泰莉默默松开项链，顺势将手掌贴在了胸口。
008章 朝圣之路（一）
看着两个身材瘦弱的粉皮肤出现在自己面前，杜隆坦顿时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不断望向对方的背后，似乎在那片空旷的雪地中寻找什么。
见状，兰洛斯不禁微微一笑：“不用看了，不是都在这儿吗？”
“你是说？！”打量着眼前这位面容冷漠的美丽少女，霜狼酋长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能发出如同女人一般尖利的惊叫声。
点了点头，兰洛斯并没有给对方在这个问题上停留的机会：“有可能的话，以后闲下来我倒是很愿意跟你细聊。”
“不过现在时间紧急，我得跟你谈谈有关红色天灾的事情。”
正如兰洛斯所料，在他提及这个问题的瞬间，杜隆坦立刻以极快的速度正色起来：“有什么进展吗？”
“你知道德莱尼人吗？”兰洛斯的这一句反问给了杜隆坦一个措手不及。
在绝大多数兽人的印象中，德莱尼人温和而神秘，一年中少有的出现也只是在兽人手中购置基础物资。当然，双方之间偶尔也会爆发小规模的流血冲突，但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交际。
虽然族中有些阴谋论认为德莱尼人居心裹测，但是因为这些蓝皮肤的异族人没有跟他们的生存产生多大的竞争或是纠葛，自然也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但是对于杜隆坦来说，不只如此。
年少时期，杜隆坦结识了一位其他氏族的兽人好友，奥格瑞姆毁灭之锤。虽然他的父亲只是黑石氏族酋长的副官，但这个姓氏，注定他将继承先辈的无上荣耀。
氏族继承者和毁灭之锤传人，两人的友谊也因此具备了氏族的代表性。毕竟在兽人社会中，为了防止各个氏族内斗，氏族之间心有灵犀，不仅不会在他人领地过多逗留，甚至连交际都只是依靠科什哈格祭典。
然而年轻人的冲动和勇气使得两人十分默契地无视了老一辈的警告，愈发频繁地在祭典之外的时间里相处。
两个大男人在一块能做什么？除了捡肥皂之外，他们更倾向于在自身力量上比出个高低。
在某一次忘情的夕阳下的赛跑中，两人闯进了茂盛的泰罗卡森林，并且十分不幸地遭遇到了一个愤怒的悬槌堡食人魔。虽然杜隆坦和奥格瑞姆比同龄人都要强大，但那时的他们还只是两个熊孩子，并没有达到有实力战胜一个食人魔的地步。
在敌人凶残的进攻下，两位年轻人只有逃命。
幸运的是，德莱尼游侠斥候一直在跟踪这个深入德莱尼领地的不速之客，他们在危急关头及时赶到，乱箭射杀了那个怪物。因为对杜隆坦和奥格瑞玛勇气的钦佩，也知道森林中还潜伏着其他危险，游侠队长瑞斯塔兰最终将两人带到了德莱尼不远处的驻地，名为泰尔莫的一个村庄。
这一次的突然拜访算得上是兽人和德拉尼人第一次的正式接触，德莱尼的领袖，先知维伦甚至亲自接待了两人。
最终，双方代表就和睦共处和谐发展达成了一致……
“你是怎么……”杜隆坦的惊讶并非无的放矢，毕竟兰洛斯早些时候已经表明了自己异世来客的身份，对于这个神秘的蓝皮肤种族，他是如何了解到的？
“嘛，这些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我想你也没兴趣听我长篇大论，当务之急，还是让我先跟他们取得联系。”不着痕迹地转移注意，兰洛斯可没那么多耐心去解释什么。
“你的意思是，德莱尼人有解决热病的办法？”
“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权衡了一下，兰洛斯如是说道。
在这个问题上，兰洛斯并没有贯彻一向的忽悠手法，诚实得令人有些意外。
“如果这真的能解决疫病困扰……”沉思了好一会儿，杜隆坦似乎做出了决定，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可以帮助你进入德莱尼人的领地。”
闻言，兰洛斯笑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固然，以德莱尼人所掌握的圣光的力量，对付这种黑暗诅咒按理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但别忘了这个诅咒源头，那可是基尔加丹，欺诈者怎么会不防着他们？
因此，关于德莱尼人，兰洛斯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就算无法解除兽人的诅咒，但这些异界来客有很大的可能帮助自己和泰莉解决暗影的困扰。
更何况，以热病为由，想来杜隆坦也不会拒绝帮助自己。有了这位熟人的撮合，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圣光先知维伦。
就像现在这样。
虽然得到了杜隆坦的应允，但接触德莱尼人并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霜火岭是位于整个大陆西北端的崇山峻岭，而德莱尼人的领地位于大陆中心部分，繁茂的热带雨林泰罗卡森林以北。
如此亢长而危险的旅途，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说走就走。
将狼皮盔亲手戴在对方头顶，抚摸着其上森白锐利的尖牙和柔顺的皮毛，德拉卡并没有像寻常人类送别爱人时那般忧心忡忡，充满信心的目光不仅给予对方鼓励，更是信赖和爱意。
尽管加拉德攻破了刀塔堡垒，但沃高尔依旧饱受流亡悬槌堡食人魔的威胁，再加上日常狩猎的任务，杜隆坦并没有带什么卫兵，当然，除了德雷克塔尔和逐夜。
两人一狼的队伍配置虽然简陋了一点儿，但兰洛斯丝毫没觉得寒碜。
杜隆坦
中型类人生物
力量20，敏捷25，智力17，体质18，感知17，魅力23
不愧是天选之子他爹，单从面板上看，兰洛斯很悲剧地发现，自己不进入恶魔形态，很大可能会被对方吊打。
超凡敏捷可不是开玩笑的，杜隆坦长年在外追猎敌人的经验更是赋予了他强大的生存能力和作战技巧。兰洛斯很清楚，自己就算是火力全开，也很难将一个强大如斯的生存猎击毙。
至于魅力……
嘛，对方毕竟是领袖级人物……
若有所感，紧跟在兰洛斯身边的泰莉苟萨很是娇俏地抽了抽鼻子。奇怪，哪里来的酸味儿？
见换上一身崭新长袍的精灵法师准备就绪，杜隆坦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皮革制成的简陋地图，指着其中一处几乎没有任何标注的丛林地带：“从霜火岭去往泰罗卡森林有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但需要途径戈尔隆德，少说也要小半个月的时间。但既然你已经说了时间紧迫，我想我们可以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
“相对的，这条线路的危险，可不仅仅是食人魔那么简单。”说完，霜狼酋长斜着眼瞥了一眼对方，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在他看来，兰洛斯这样孱弱的身板可不像是战士或者猎人。恰恰相反，这个脸色苍白的粉皮肤看上去明显连一只塔布羊都放不倒。
对于这种隐晦的暗示，兰洛斯只是一笑而过：“多谢酋长关心，不过这倒是多虑了。”
“希望如此。”尽管有些意外，但杜隆坦也没有纠结，随即立刻朝身后的兽人卫兵点了点头。很快，两头通体雪白的霜狼走上前来。
在看到即将骑乘到自己背上的生物是这两个粉皮肤后，两头体型骇人的凶兽立刻呲牙咧嘴发出低吼，甚至连以往伙伴的安抚都毫不顶用。
显然，在它们眼里，这两个就精灵只配成为它们的食物，而不是主人，哪怕是暂时。
见状，杜隆坦露出了窘迫的神色。不过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兰洛斯神秘一笑，脚步挪动让出了位置，满面冰霜的泰莉随之上前一步。
冰雪的呼号仿佛在这一刻收敛了起来，小心翼翼，似乎害怕触怒某种强大的存在。至于那两头誓死不从的霜狼，在蓝龙女士无声而冰冷的注视下，默默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它们在恐惧！
眼看在戈隆面前都丝毫不露惧色的霜狼伙伴浑身的毛发轻轻颤动，杜隆坦的脸上浮现起浓郁的惊奇，不过回想起这位女士的本来面貌，他很快便释然。
野兽的感知能力天生强大，它们能比许多自认聪慧的其他类人种族更快区分猎物和猎人。虽然无法理解，但龙族天生的上位生物气场足以轻松取得它们的尊敬。
“很好。”丝毫没有吃软饭的自觉，兰洛斯走向就近那头匍匐在地的霜狼，潇洒翻身跃上，仿佛没有听见胯下霜狼不满的低鸣，大手一挥，颇有一番领导出游的气势。
“出发！”
009章 朝圣之路（二）
大地忽然颤抖了一下，杜隆坦猛得睁开了眼睛。
他弹坐起来，手本能地伸向随身携带的单手斧。奥格瑞姆偏爱的武器是一柄沉重的木柄金属战锤，黑石氏族的传统武器，也是他将继承的那把传奇战锤的简化版本。
两个男孩交换着眼神，是什么东西令大地如此颤动？是一只裂蹄牛吗，有着能做出上好毯子的毛皮和能喂饱整个氏族的肉？
还是什么更危险的东西？
说真的，泰罗卡森林带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这可是他们第一次来到这里……
他们同时跳了起来，小小的棕褐色眼睛向树丛中的黑暗角落扫视，原本茂密幽静的树林现在显得如此凶险。
咚！
大地又抖动了一下，杜隆坦的心跳越来越快。如果是一只小裂蹄牛的话，没准他能和奥格瑞姆一起打倒它，把战利品和两个氏族一起分享呢。
他扫了一眼奥格瑞姆，果然，后者的眼睛里闪烁着同样的兴奋目光。
咚！
咚！
哗啦……
伴随着树丛被两条如巨石般粗细的手臂暴力撕碎，两个年轻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连连后退。
那个‘小裂蹄牛’比想象中还要巨大，它双脚着地，看似肥胖的躯体显得十分笨重，手握一根比兽人体型还要结实的棍子。这可不是裂蹄牛，是食人魔！
并且，它看到了他们。
不约而同，两个男孩转身就跑。
现在的杜隆坦不知有多希望他们之前没有挑战赛跑，他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尽管如此，它们依然听着他的指挥运动着，求生的**给了他力量。
他们怎么走得这么远，闯入了食人魔的领地？戈隆又在什么地方？
杜隆坦想象着食人魔的主人正在像那个食人魔一样毫不费劲地在森林中请出一条道路。它比食人魔更加高大，往食人魔身前一站，食人魔立刻逊色得就像是……像是在食人魔面前的兽人。
“小兽人……砸扁！”
食人魔兴奋的怒吼冲破云霄，在丛林中也远远传开，无数飞禽走兽爆发出惊骇的鸣叫，四散着朝着远方逃窜。至于杜隆坦，耳膜传来的尖锐痛楚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快要聋了。
那个东西快要追上他们了！
杜隆坦的大脑慌乱地命令他的身体跑快点，再快点！
但是他仍然无法与那个怪物拉开距离，它逼得那么近，每一次挥手抓空，杜隆坦甚至都能感受到食人魔粗糙的手指与自己背后肌肉触碰的错觉。
绝望愈发澎湃，几欲淹没他们，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愤怒。
他们还没有成年呢！他们还没有参与第一次真正的狩猎，还没有在篝火边与女子共舞，还没有把脸浸泡在第一只单独杀掉的猎物鲜血中呢！
他们还没有做过的事太多太多了。
在战场上光荣地死去是一回事，但现在，他们与这个可憎的生物力量相差如此悬殊，这种死法简直像个笑话，毫无荣耀可言！
轰隆！
似乎神明察觉到了他的不甘心，闪电、火焰，如同神罚一般倾泻而下，霎时间，那个刚刚还兴奋呼嚎着的怪物几乎连惨叫都没有机会发出，噗通一声巨响摔倒在地。
杜隆坦和奥格瑞姆回过头来，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
他们的拯救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十几个人的队伍静默移动着，好似一阵蓝白相间的潮水，从树林中突然现身。
这些同样双脚着地的类人生物在外貌上与兽人呈现巨大的差异，蓝色的皮肤相比后者的棕色虽然不易于隐藏，但是更加温文尔雅，仿佛看一眼就能让人平静下来。
不同于兽人，尽管这些德莱尼人或是手持单手轻剑，或是紧握狩猎短弓，明显的游侠身份却因为包裹全身的闪耀着魔法能量光辉的甲胄而受到了杜隆坦的质疑。
在后者的印象中，游侠或者猎人为了行动灵活方便，以及减轻坐骑负担，几乎都是轻装上阵。而且，就算是热衷锻造的黑石氏族，也无法打造出如此精良的护甲。
想到这里，杜隆坦瞥了一眼身边的奥格瑞姆，尽管只有一瞬，但他依旧清楚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不敢置信。
很快，这些德莱尼中的领袖走上前来，一边说着不太通顺的兽人通用语，一边朝杜隆坦两人微笑着缓缓鞠躬：“我是瑞斯塔兰，泰尔莫卫兵队长，很高兴认识你。”
“你，你好，我是霜狼氏族的杜隆坦，加拉德之子。”面对救命恩人的亲切问候，杜隆坦却感觉到脸颊十分的炙热，他感觉就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痛了。
他的确很感激对方的救命之恩，但是，他们竟然看到了两个骄傲的年轻兽人面对危险逃跑！
恍惚之间，杜隆坦感觉到这股羞愧的情绪如喷发的火山，让他恨不得，恨不得……
“杜隆坦！”奥格瑞玛的惊呼声突然响起，杜隆坦茫然无措地瞪大了双眼。不知什么时候，他将别在腰间的单手斧送进了对方的胸膛，贯穿了钢甲。
湛蓝的鲜血如同海水一般不断喷涌，浸染了他的斧子，和手臂。那双闪耀着淡淡光辉的湛蓝眼眸中，无尽的愤怒和憎恨几乎化为实质。
原来德莱尼的血，也这么滚烫……
哗啦！
披在身上的狼皮因为杜隆坦闪电般的坐起速度而掀起一阵劲风，不仅将身边的篝火几欲扑灭，更是吸引了上方那个守夜精灵的注意力。
“酋长大人，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这样了。”兰洛斯的语气充满戏谑，但同时，又隐隐透露着无奈，“就算你不相信我，也没必要如此折腾自己吧？”
杜隆坦皱了皱眉，并没有回应，而是抬起双手，映照着火焰的赤红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掌。还好，它们是棕色的……
双腿一蹬，兰洛斯径直从几米高的树干上轻盈落下，缓步走到兽人对面坐了下来：“好吧，好吧，反正距离日出也没多少时间了，你要是睡不安心，不如我们聊聊如何？”
在一行人狼不停蹄连夜赶路之下，将近一周左右的时间他们便已经进入了泰罗卡森林的边界。而这段时间，兰洛斯除了巩固自己的知识以及缓解泰莉的病症之外，更是向德雷克塔尔请教了兽人通用语。
在奥术的帮助下，即便不使用次级灵魂链接，兰洛斯也已经能够用兽人语进行简单的沟通。
而他那不太通顺的兽人语在杜隆坦听来，如此熟悉……
“抱歉。”顿了顿，杜隆坦回过头来，拉了拉身上因为剧烈动作而有些歪斜的狼皮，朝对方很是真诚地致以歉意，“或许是这些天太过劳累，我只是睡不好而已，并非不信任你。”
这话倒不是恭维，众人一路上虽然尽力规避危险，但毕竟路途险恶，难免遭遇袭击。由于暗影的侵扰，兰洛斯出手的次数不多，时间也很短，但毫无疑问，快速效率的法术攻击给杜隆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是因为热病么？”一边往火堆中添加柴火，兰洛斯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瞥了一眼对方，那一脸的漫不经心倒是让杜隆坦心里的警惕减弱不少。
“不。”霜狼酋长摇了摇头，“我想，跟热病没有关系。”
似乎想到了什么，兰洛斯的动作突然停滞，一抹深邃而神秘的光芒在眼中转瞬即逝，却又以很快的速度恢复到之前的散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妨说出来听听。”
“这跟你无关，陌生人。”杜隆坦话语中的距离感十分明显，即便早就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可他一直以来依旧用‘陌生人’来称呼对方。
虽说兰洛斯给予了兽人帮助，但不得不说，其中的巧合实在是太多。对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外来者投以绝对信任？呵呵，那实在是太傻了……
没有回应，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兰洛斯的表现平淡得过分了。更让人不解的是，他似乎是听从了对方的拒绝，竟是一声不吭地继续着添柴工作。
而这，倒是让杜隆坦不由得感受到脸颊上莫名的炙热。
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就在杜隆坦因为尴尬而如坐针毡之余，一只瘦弱不堪的娇小手掌抓着一大块松软的面包递到了自己面前。
“多谢。”对方这一举动看似无声无息，但是却十分巧妙地打破了尴尬，杜隆坦如释重负地接下了面包，随即很是珍惜地咬了起来。
这些天来，杜隆坦深切感受到了施法者的神奇，不仅在于兰洛斯绚烂高效的法术打击，还有这些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松软可口的，‘砖头’？
‘你掌握着太古泰坦的力量，可你却用它来制造……美味的点心？’
‘可耻的浪费！你……呜呜~’
不经意出手搭在腰包上，兰洛斯满脸微笑着将几欲窜出的护法者之杖堵了回去。
艾露尼斯的话实在是太过傲慢了，造餐术可是每个流浪法师必学的法术之一，虽然只是简单的面包和矿泉水，虽然不如高等精灵人工烹制那么美味，但是相比普通农户，口感和味道上都略胜一筹。
兽人不擅种植，对于这种美味的粗粮点心他们不仅充满了好奇，更是成功被其松软香甜的口味俘获。
至少杜隆坦和德雷克塔尔都是这样，甚至连逐夜和其余几头霜狼都因为这个原因而缓解了跟兰洛斯的紧张关系。
这就是食物的魅力，对于在天朝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兰洛斯来说，他深谙饭桌交际的精髓。
看到杜隆坦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兰洛斯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开了。
010章 朝圣之路（三）
除了食人魔和戈隆，冬天是霜狼氏族最大的敌人。
为了保证食物来源，每到冬天，他们会跟着裂蹄牛一起迁徙。但有一年，当杜隆坦还年幼的时候，他的母亲因为疾病倒在了路途之上。
冬天最大的威胁不只是暴风雪和野兽，治愈疾病变得难上加难，在其他人看来，带着他的母亲一起上路只会拖累大家。
杜隆坦自然不会任由自己的母亲被野兽吃掉，毕竟，她还在呼吸，她还活着。
族人离开了，仅剩杜隆坦和他的母亲，以及他母亲的霜狼伙伴，疯牙。
事实上，霜火岭不止生存着霜狼这种亲近兽人的野兽，一种被称为铁颚狼的浑身漆黑的猎食者与其截然相反。它们残暴贪婪，难以驯服。它们是弱肉强食丛林法则的胜利者，你几乎能在德拉诺的每个角落找到它们的踪迹。
它们也从不挑剔猎物，即便是一起行动的兽人小队，也经常遭遇它们的袭击。
到目前为止，有且只有战歌氏族拥有完善的驯服铁颚狼的技巧，但就算是这样，杜隆坦依旧听闻过不少圈养铁颚狼伤人的消息。
当天夜里，杜隆坦就恰好遭遇了这些嗜血的群居怪物。
十数倍的敌人将杜隆坦团团包围，但他的敌人并不只是这些铁颚狼，还有内心的怒火。他被逼上了绝境，在战斗中，嗜血的**在愤怒的推动下几乎将他淹没。
那一夜，他杀光了所有的狼，所有……
抓了抓身上柔顺的白色皮毛，杜隆坦的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悔恨：“我一辈子都披着疯牙的毛皮，不仅是因为它的勇气和忠诚，更是提醒我自己。”
“一味崇尚暴力和愤怒，即便是最高贵的兽人，也同样会被内心的兽性所吞噬，沦为一头，野兽……”
说完，杜隆坦沉默了下来。
他依旧对这个粉皮肤抱有警惕，但不得不说，有人倾听自己的心事的确能够令自己感到轻松和宽慰。这一刻，他有种莫名的亲近感觉，如果不是兰洛斯身上那充斥着毁灭气息的纹身提醒，他或许真的会将对方当作结交多年的好友。
听到这里，兰洛斯没有接话，身为一个倾听者，他非常合格。
如果不是属性面板中存在‘魅惑怪物’这么一个增益效果的话……
没错，这些天兰洛斯不仅在为即将到来的与德莱尼的沟通所盘算，他同样没有忘记，自己面前这位，可是未来新部落的领袖，天选之子萨尔他爹。
并且，杜隆坦和他的霜狼氏族是兽人中少有的理性派，也是唯一没有饮下恶魔之血的氏族。
兰洛斯有自知之明，他或许难以改变现在德拉诺发生的事情。但毫无疑问，与这样一个极具代表性的英雄人物打好关系，绝非坏事。
至于社交技巧，拜托，俺们可是法师……
不过杜隆坦不愧是兽人一族中最理智的领袖，这么多天来，兰洛斯找了不少机会背着德雷克塔尔给对方施加惑控法术。尽管见识过尤格萨隆的力量，可他依旧差点被对方察觉，甚至直到刚才那个噩梦才得以撬开杜隆坦的嘴。
兽人钢铁般的意志，的确不是吹的……
当然了，兰洛斯并不是崇尚空手套白狼的无耻小人，对于一个合格的商人来说，不管多黑，交易除了收获，也必须要有付出。
精灵法师挪了挪屁股，正准备以详述自己来历以换取更多信任之余，一旁匍匐在地的白狼突然睁开了双眼，剧烈收缩的竖瞳在火焰照耀下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逐夜低沉绵长的嘶吼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杜隆坦第一时间抓起手斧站起，浑身紧绷的肌肉仿佛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不出半个呼吸的时间，德雷克塔尔和泰莉苟萨也相继醒来，看着逐夜和两人如此紧张，他们也立刻站到了两人身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周围的啾啾鸟鸣和虫豸叫唤统统消失不见，除了火堆中时不时传出的爆鸣，空气安静得吓人。
的声音在几人不远的周围不断响起，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根本无法判断对方的准确位置。
“是猎人。”很快，杜隆坦判断出了来者的大致身份，同时也稍稍将手中的斧子放低，走上前来，“我，是霜狼氏族酋长，加拉德之子，杜隆坦，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耳边搅乱几人判断的声音消失了，短暂的沉默，正前方漆黑的树丛被一双包裹着精致金属的手掌拨开，随之走出的，是一个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的蓝色生物。
相比兰洛斯几人的紧张，杜隆坦在看清对方的面容之后，顿时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是熟人……
“霜狼氏族的领地离这里十万八千里，杜隆坦，这么多年不见，你该不会是又被食人魔追击了吧？”
相比记忆中的那个游侠队长，瑞斯塔兰的兽人语进步了许多，不过略带揶揄的语气倒是让杜隆坦浑身不自在，那可是他和奥格瑞姆最不希望被别人记起的事情。
“抱歉贸然闯入你们的领地，但我有要事在身，需要立刻面见先知维伦。”没有花时间套近乎，杜隆坦直接将自己的来历以最快的方式告知。
“要事？”先知维伦是德莱尼最伟大的精神领袖，就算对方是一个氏族首领，那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关乎整个兽人种族的生死存亡！”意识到对方有顾虑，杜隆坦一急之下，不由自主地抬脚向前。
哗啦！
随着他粗壮的脚步踩在面前的泥土中，一整队全副武装的德莱尼游侠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探出身来，锋锐的利刃和箭矢不约而同地对准了他。
相比多年前的那个兽人小孩，如今的杜隆坦，可是拥有单人猎杀食人魔的力量。
眼看局面急转直下，兰洛斯迅速作出反应，一步向前掠过还在横眉怒目的杜隆坦，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没见过你。”犹豫了一小会儿，瑞斯塔兰依旧使用兽人语说道。
幸亏兰洛斯这些掌握了兽人通用语的简单运用，他很轻松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以及更深层的含义。
德莱尼人知道，知识就是力量，如果要说谁最了解德拉诺，必然是这些蓝皮肤的德国人。不管是地形，还是各个种族。
说的具体点，这是德莱尼与高等精灵的第一次见面。
“怎么？先知大人没有预料到吗？”眉头轻轻一皱，兰洛斯短暂一顿，接着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在瑞斯塔兰听来，其中隐含的贬低意味实在是不堪入耳。
“你这话什么意思？”
见一股压抑的气氛在德莱尼部队中逐渐蔓延开来，兰洛斯连忙会意，一边感慨自己魅力值朝奇怪方向发展的同时，一边朝对方缓缓鞠躬：“抱歉，我并没有其他意思。”
“还有。”
叮！
一抹淡淡的金色光辉突然在精灵法师的脑门上绽放起来，驱散了他苍白脸色带来的疲惫，驱散了夜空下的漆黑，更是驱散了德莱尼人严重的坚定不移，惊讶至极的情绪瞬息间淹没了所有人。
“愿圣光护佑着你。”
011章 朝圣之路（四）
法师信奉效率，兰洛斯更是个中翘楚。
社交什么的实在是太过浪费时间，况且现在这样的情况，时间更是宝贵的资源。
圣光对于德莱尼来说，拥有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地位。
简单来说，使用圣光或是拥有圣光庇护的人，就是德莱尼人民心中的钦定之人，天选之人。尽管听起来像是某些狂热宗教，可他们的命，是圣光的代表，纳鲁救下的。
说圣光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虽然这样讲稍稍过了点，但不可置否，在兰洛斯展示了提尔印记之后，瑞斯塔兰一行人统统放下了武器。
并且在了解几人目的之后，瑞斯塔兰拍着胸脯，亲自带起路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被圣光眷顾，兰洛斯，你能仔细讲讲你的种族吗？”相比纳鲁，提尔印记所散发的圣光能量或许是有些许不同，可那精纯的正向的温暖光辉，瑞斯塔兰绝不会认错，激动之余，躁动的好奇心让他一时间忽略了身边的其他人。
“嗯咳！”
紧随杜隆坦刻意放大的咳嗽，逐夜也十分不满地重重喘气。
虽然瑞斯塔兰只是一名卫兵队长，可德莱尼悠长的寿命使得他们有非常多的时间去学习，并提高自己的智商和情商。一眼便看出霜狼酋长的不满，瑞斯塔兰连忙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忘了给你们介绍，现在我们脚下这条用打磨光滑的石板所砌成的道路，叫做朝圣之路，连接了德莱尼最辉煌的城市与最神圣的殿堂……”
“沙塔斯和卡拉波神殿。”抓了抓衣襟，兰洛斯看似不经意的开口使得周围人再度露出了惊讶。
“你……怎么？”瑞斯塔兰更是连话都捋不顺了。
嘴角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兰洛斯将手按在胸膛，如同一个虔诚信徒正在祈祷：“圣光照亮我的前路。”
除了两名兽人，其余德莱尼纷纷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同时，与兰洛斯如出一辙的虔诚浮现在他们脸上。当然，相比前者，他们要真诚的多得多。
至于一旁的泰莉，则是将头深深埋在胸口，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一年多的同居生活，谁还不了解谁啊？以这小子的品行魅力，圣光？除非眼瞎了，否则谁会看上他啊……
脑海中莫名蹦出这个问号，泰莉顿时一愣，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对方。仿佛商量好一般，兰洛斯几乎同时扭头。
不出半个呼吸的时间，两人的视线触碰，然后闪电般分离。
看着恨不得将头埋进霜狼皮毛的泰莉，兰洛斯很是疑惑地抓了抓脸颊，随后摇了摇头，没有深究。
朝圣之路几乎横跨了大半个泰罗卡森林和整个影月谷，它不仅连通了德莱尼最重要的两个区域，事实上一些大大小小的村落和聚集地也都距离它不远。
虽然看上去路途遥远，可巡逻队保证了它的安全便利，再加上精心维护的康庄大道，前去卡拉波神殿的时间自然是大大缩减。
几天之后，在一片密集繁星的照耀下，兰洛斯一行人来到了这个德莱尼人最美的圣地。
卡拉波神殿，影月谷东海岸的奇迹。这里是德莱尼的圣地，是智慧和艺术集大成的佳作。但同时，它也是德莱尼对自己所犯错误的修正。
许多年前，航行在星辰之间的吉尼达尔发生了事故，一位名叫卡拉的纳鲁失去了与圣光的联结，虚空能量开始趁机将它吞噬。
尽管光明与虚空是两种对立的力量，却又不可避免地紧密相连，当纳鲁失去力量濒临死亡时，它的神圣能量便会衰减，逐渐寂灭的光明会吸引来与之截然相反的黑暗。
如果不对这种状态下的纳鲁施以援手，它们会走向堕落，转变为一种名为熵魔的虚空生物。
卡拉不希望自己的灭亡给德莱尼带来毁灭，它试图说服后者将它扔出吉尼达尔。然而对德莱尼来说，抛弃一位纳鲁，谈何容易？
然而当德莱尼还在犹豫的时候，虚空能量流遍了卡拉的躯体，在本能的驱使下，它朝其余两位纳鲁发起了攻击。它们的能量在吉尼达尔的船舱中发生了激烈碰撞，混乱之中，许多无辜的人为此丢掉了性命。
幸好，先知维纶及时出手，用圣光的力量将它们隔绝开来，并最终成功将卡拉扔下了吉尼达尔。
直到现在，沦为黑暗生物的卡拉还在影月谷上方的天空中浮荡。为了纠正因为吉尼达尔坠落给这个世界带来的不良影响，卡拉波神殿和一座座城市村落拔地而起。德莱尼不仅在逐步适应这个世界，更是在保护这个世界。
抬头看向被群星照亮的天穹，兰洛斯的目光顺着那一轮皎洁的月光仔细搜寻，果不其然，一颗漆黑的星体在光辉的边缘若隐若现。
“我们脚下这条道路，叫做圣光之路。”前方，瑞斯塔兰翻身跃下坐骑，朝着远方的耸立着的庄严建筑单膝下跪，虔诚祷告一番后才继续说道，“它的尽头，就是德莱尼最璀璨的明珠，卡拉波神殿。”
“先知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转过身来，瑞斯塔兰朝一行人缓缓躬身。
因为环境原因，影月谷整体的光线十分黯淡，但卡拉波神殿却是个例外。比成年人体型还要庞大的紫色水晶在德莱尼祭司的控制下漂浮在神殿外围的各个角落，将中心处棱台状的雄威建筑彻底照亮。
再加上建筑上整整齐齐排列着的小型水晶灯，几乎没有任何黑暗死角。
道路中央和神殿周边的花园种满了金色的郁金香，随着晚风轻轻摇荡，仿佛在用它们自己的方式表达对来客的欢迎。
尽管天色已晚，但圣光之路上依旧能够见到不少德莱尼平民的身影，除了偶尔对瑞斯塔兰身后的几位外来者投以短暂的注视，剩下的时间，都十分默契而统一地将虔诚的目光放在前方的神殿上。
安宁祥和的氛围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声音不小心打破这份平静。
卡拉波神殿顶层，这里是一个宽大的四方天台，正中央的位置用充斥着神秘气息的涂料刻画出了一个巨大而复杂的法阵。法阵前方，一位身着庄重长袍的老人安安静静地站着，须眉皆白，茂密的山羊胡直达胸口，迎着晚风，不断飘动。
“欢迎你们，霜狼氏族，还有德拉诺之外的异星来客。”睁开眼，先知缓缓转过身来。
迎着那双因为奥术眷顾而绽放着淡淡光辉的双眼，兰洛斯仿佛有种自己忘记穿衣服的错觉，不仅是外在，似乎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
“不用惊讶。”维伦似乎真的看穿了他的想法，“我的预言能力曾帮助德莱尼避开无数危险，尽管……但面对近在咫尺的未来，我的双眼，依旧明亮。”
忘了说，虽然维伦曾成功阻止了卡拉的堕落对其余两位纳鲁的进一步伤害，但隔离如此强大的虚空力量，即便是维伦也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他的预言能力遭受到了严重的阻碍，以往他能够清晰看到的未来，现在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雾。他甚至对基尔加丹的阴谋没有丝毫的察觉，以至于一直到兽人发起大规模进攻，他才组织起德莱尼的有效防御。
然而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年轻人，你似乎隐藏着一些不得了的秘密。”就在兰洛斯回忆这段历史的时候，维伦那双灯泡似的眼睛突然眯起，精灵法师不由得心中一颤，悄悄咽了口唾沫。
“啊，原来如此。”依旧是不等对方开口，单凭自己的眼睛，维伦甚至在兰洛斯组织好语言之前就找到了答案。
这种被从头到尾牵着走的感觉，可不那么友好。
“如此纯粹的虚空力量……”维伦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的不满，不过更大的可能是，相比自己所‘看’到的，这些都不重要。
“你们遭遇了什么？”缓步走近对方，维伦伸出手，在指尖马上就要触碰到对方额头的时候，他满脸严肃的追问道。
原来只是这件事……
听到这里，兰洛斯反而是松了口气，随即很快正色起来：“尊敬的先知维伦，关于虚空大君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担心。”
“以此为代价，我们已经取得了胜利。”拉开自己的衣领，兰洛斯将锁骨处一道道细密的漆黑痕迹暴露在外。
见人说人话，提尔之火固然能够引起卫兵队长瑞斯塔兰的重视，但在这位圣光代言人的面前，那不过是一簇火苗而已。相比这份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圣光垂青，与虚空的对立才更能激起维伦的亲近。
这不仅仅是勇气和力量，更重要的是，立场。
“聪明的孩子。”一语双关，维伦轻轻一笑以示友好，随着目光定格在对方身上的疮疤上，他皱了皱眉，却又很快松开。
“虚空的力量在侵蚀你的身体，但是。”话音一转，维伦那双绽放着淡淡光辉的眼睛再一次抬起，锐利的视线仿佛两柄利剑洞穿了兰洛斯的身体，“我相信你自己有能力解决它。”
果然么？
兰洛斯心中苦涩，尽管自己在踏进卡拉波神殿大门的那一刻起便竭尽全力地控制，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徒劳。
仅仅一眼，维伦就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暗影之力，或许还有邪能。这也是这位友善仁慈的先知会对他如此警惕的原因所在。
012章 朝圣之路（五）
占星台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度尴尬，就连随行的瑞斯塔兰都不明所以地摒住了呼吸，同时，周围的祭司和卫兵都悄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艾瑞达是个十分强大的种族，特别是在萨格拉斯统御之下，他们摧毁了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族群。而德莱尼能在他们手中存续多年，固然离不开纳鲁的帮助，但更多的，是他们本身的强大。
即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德莱尼平民，单论身体素质和多年劳作的锻炼，只要拿起武器，对付一两个兽人战士也是有可能胜利的。
至于这些精锐的战斗祭司和全副武装的战士……
如果不是兽人全族联合，如果不是基尔加丹的暗中使诈，如果不是维伦的与世无争，兽人真不见得能战胜德莱尼。
“哈哈！”正当兰洛斯因为这愈发浓烈的危险而绷紧神经之余，先知突然露出了开怀的笑容，仿佛拨云见日，兰洛斯顿感身边的压抑彻底烟消云散。
“这点小事难不倒你这样的年轻人，我想，你这么着急找我，应该是她的原因吧？”
维伦将目光放在了他身后那位脸色苍白的精灵少女身上。
“如此强大的虚空之力，即便站在这个距离，我依然能够闻到那令人绝望的气息。”轻轻抽了抽鼻子，维伦越过兰洛斯，缓步来到了泰蕾的身边。
身为蓝龙，少女的感知能力比在场绝大多数人都要强，面对一个传奇人物的靠近，她不由自主地进入了防备状态。然而还不等她汇聚魔力，一股比阳光还要温暖的微光突然在对方身上浮现。
如同一瞬间变为幼儿，好似整个人回到了破壳之前，血肉至亲隔着龙蛋给予自己温暖，尽管自己不能睁眼、不能开口，但狭小而温馨的环境给予了自己绝对的安全，绝对的……
呲啦！
温暖而昏暗的空间突然被暴力撕裂，因为强光刺激，还未发育完全的蓝色幼龙艰难睁开双眼。迎接她的不是至亲欣慰欢愉的目光，是血，染红整个视线的，蓝龙的鲜血……
“呃！”伴随着一声低吼，泰蕾猛得睁开了双眼，浑身一颤差点直接倒地。
盯着半蹲在地不断喘着粗气的少女，先知收回了刚刚轻触对方额头的手指，其上的圣光能量随之消散，而他的脸色，也一度变得十分黯淡：“高贵，而又悲惨，如此熟悉，如此相似的命运……”
很快收起怅然若失的神态，维伦没有给其他人任何发问的机会，只是朝着泰蕾歉意躬身：“女士，虽然不知道你们来自何方，但我愿意给予你们帮助。”
松了口气，兰洛斯的脸上总算是浮现起微微笑容，不过如此差别的待遇……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一些？
各色璀璨的水晶和珠宝装饰下，整个餐厅显得金碧辉煌，侍从不断将装满各种各样精美食物的金色餐具摆放在餐桌上，令人垂涎欲滴的芬芳在一瞬间便俘获了在座各位的心。
不过这些容貌差异巨大的食客，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开动。
两位精灵是因为对主人有事相求，至于两名兽人，则是因为先知方才所言。
“你们想进入圣山？不，绝对不行！”德雷克塔尔十分激动，如果不是杜隆坦的阻拦，他简直恨不得拍桌而起，“沃舒古是我们兽人的圣地，是先祖之魂的栖息之所，岂能任由外人染指？”
“德雷克塔尔，注意你的情绪。”霜狼氏族的理性是一脉相承的，在杜隆坦的提醒下，盲眼先知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了自己的愤怒。
不过从他依旧紧绷着的面容上看，德莱尼和那两个精灵想要进入沃舒古？没门！
“很多年前，我和我的族人流亡到德拉诺，也就是这个世界……”维伦的涵养很好，并没有因为德雷克塔尔的激烈反应而出现任何不悦，等到对方平静下来，他这才悠悠开口。
维伦的确成功阻止了堕落成熵魔的卡拉给德莱尼带来毁灭，但他无法阻止吉尼达尔的坠毁。
飞船撞击在纳格兰的平原之上，导致纳鲁德欧里和不少人民死于非命，而吉尼达尔本身，也因为强大的冲击几乎被完全粉碎，化作了一片巨大的水晶山。
没错，这座水晶山，就是兽人口中的圣山，沃舒古。
吉尼达尔的坠毁不仅杀死了德欧里，另一位纳鲁，克乌雷，因为保护德莱尼最大程度的安全降落而身受重伤，甚至处于垂死边缘。衰亡的克乌雷因为光影力量的交错而吸引了大量兽人亡魂，当氏族发现一直情况后，萨满祭司便频频造访这座水晶山。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有了一个新名字，灵魂之山，沃舒古。这里不仅仅是兽人寻求先祖之魂智慧的圣地，更是科什哈格祭典的中心，这是各个氏族和睦相处共同发展的见证。
为了防止跟德拉诺原生种族产生摩擦，维伦不得不下令带着德莱尼人离开了纳格兰。
“不管是侵蚀这位女士身体的暗影之力，还是威胁兽人种族的红色天灾，想要彻底根除，我们必须借助克乌雷的力量。”看了看两边的宾客，维伦给出了堪称完美的解决方案。
既能帮助德莱尼人保留住一位尊贵而强大的纳鲁，又能帮助兽人解除诅咒，还可以消除兰洛斯和泰蕾身上的麻烦。三方代表完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不是吗？
按住想要说些什么的德雷克塔尔，杜隆坦用厚重的嗓门缓缓说道：“沃舒古是各个氏族敬若神明的圣地，除了萨满祭司，就算是其他兽人都不能随意进出。”
“即便是为了解决这场瘟疫？”维伦面不改色地反问道。
杜隆坦张了张嘴，却实在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权力准许你进入圣山。”
“必须等到下一个科什哈格节，等各个氏族的萨满祭司都聚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一直安静倾听的兰洛斯突然开口。
杜隆坦没有因为被人打断而不悦，他理解对方，泰蕾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冬天来临前的一周，也就是两个月之后。”
“抱歉，我们等不了。”果断摇头，兰洛斯用一种猜不透的目光凝视着先知维伦的双眼，“除非有什么办法能够延缓我朋友的伤势。”
转过头来朝兰洛斯轻轻一点，维伦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虽然在圣光上的造诣我不及克乌雷的千分之一，但是我有信心帮助她渡过这个难关。”
兰洛斯笑了，只不过嘴角的弧度，看起来十分阴冷：“呵，看来先知大人已经把一切问题都解决了，那么我还有拒绝的理由吗？”
“只要你能保证那个纳鲁能够治愈这场瘟疫，我会尽最大可能说服其余氏族。”杜隆坦同样点头以示同意，不过相比兰洛斯的阴阳怪气，他就直率了很多。
但是这并不能怪兰洛斯，只能说维伦不愧是德莱尼的传奇领袖……
从表面上来看，维伦的决策对德莱尼没有任何好处，真正受益的，只有兽人和泰蕾。但事实上，救下一名纳鲁，不仅能够给德莱尼人民带来更多希望，纳鲁所具备的强大的圣光力量将再度带领德莱尼远离燃烧军团的威胁。
就像过去那样……
严格来说，德莱尼欣欣向荣是一件好事，兰洛斯也没有小人到见不得别人好。但他了解维伦有多强，一个能够独自净化一名熵魔的圣光先知，会解决不了泰蕾身上的创伤？
这个玩笑真的开过了。
没错，维伦是想借此机会，以治愈为由拉拢兽人和兰洛斯一同救援克乌雷。
兽人的价值就不说了，兰洛斯明显拥有丰富的对抗虚空力量的经验，至少在帮助克乌雷恢复的方面，能帮上不少忙。
按理说，这个计划不需要兰洛斯付出多少，若是其他人，他或许就开开心心地答应了。奈何，对方是德莱尼。
还记得这场红色天灾的源头吗？古尔丹，那可是基尔加丹的棋子，在欺诈者的阻碍下，维伦能成功个屁啊！
013章 鲁克玛之息
得到了维伦的保证，杜隆坦和德雷克塔尔也没有了停留的理由，在瑞斯塔兰的护送下，他们便于第一时间离开了卡拉波神殿。
至于兰洛斯，则是站在神殿的大门口目送对方离开，一言不发。
“你看上去不太信任我。”身后，维伦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
“你不也是一样吗？”兰洛斯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声嘟囔。
维伦沉默了下来，显然不想过多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我对你的世界很好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倾听你们的来历。”
“艾泽拉斯么？”兰洛斯微微偏头，守护视界上那两束紫色光辉不露丝毫感**彩地凝望着维伦，“不要着急，这个名字最终会深深刻在你的灵魂之中。”
灰白茂盛的眉头轻轻一颤，先知刚要开口，却被对方抢先一步：“话说回来，虽然我很敬佩德莱尼的创造艺术，可……”
兰洛斯缓慢扫过眼前这一片被水晶包裹着的神圣之地，真切的情绪跃然脸上，但却很快低下头轻轻摇动：“很抱歉，我并非不相信你和你族人的能力，我答应过泰蕾，我没有办法安安心心等待两个月之久。”
迎着对方希翼和期待的目光，维伦顿了顿，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隔离卡拉给我带来的后遗症超出了你的想象，那不仅让我的力量大打折扣，更是严重阻碍了我与圣光的联结。”
见维伦抬头凝望着那颗仿佛近在咫尺的黑色天体，兰洛斯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连忙咬了咬牙继续追问：“那如果借助其他力量呢？”
“克乌雷？”
“不。”眺望着西方那片模糊的丛林地带，兰洛斯的表情慢慢凝重起来，“你知道鸦人吧。”
没有说话，维伦看向兰洛斯的目光浮现起惊奇的神色。
“很多年前，在德莱尼和兽人都没有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这个世界出现了三位神一样的生物。”略带沙砾质感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虚空，兰洛斯双手背在身后，背影顿时变得高深莫测。
“风蛇塞泰，乌鸦之神安苏，以及火焰之鸟鲁克玛。”
“这些强大的生物凭借其超凡的能力接触到了不同的神秘力量，其中，鲁克玛拥有原始的光明力量。”
“这股能量的联结使得她能够召唤出魔法烈焰，兼具摧毁和滋养生命的力量。”
“虽然鲁克玛早已经陨落，但是她的造物，阿拉卡鸦人建立了一个强盛一时的帝国文明，埃匹希斯。”
“为了重现这位神明的光辉，埃匹希斯中信仰光明和神圣魔法的安哈尔教派用魔法和智慧打造出了一件武器……”
“鲁克玛之息。”似乎不甘沉默，维伦轻声补充道，“这件武器只启动过两次，第一次使得几乎称霸整个德拉诺的原兽族群分崩离析，第二次是因为信仰鲁克玛的安哈尔教派和信仰安苏的司卡拉克斯教派的内战，原本足以征服全世界的埃匹希斯帝国彻底没落，德拉诺最高的山峰，阿兰卡尖峰因此而分裂成了无数个较矮的峰群，也就是现在泰罗卡森林南面的阿兰卡峰林。”
“这股力量兼具火焰和圣光，如果能得到它，自然能轻松解决你朋友身上的伤势，甚至连卡拉都有可能因此而得到完全的净化。但是同样的，鲁克玛之息已经在那场遥远战争中毁灭，那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兰洛斯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你见过德拉诺的第二颗太阳吗？”
创造出鲁克玛之息的埃匹希斯帝国见识到了神明的威严，并且为这股强大力量轻易折服，不过，他们并没有满足现状。在埃匹希斯文明巅峰时期，安哈尔祭司们在尖峰上找到了鲁克玛焦黑的尸骨，并且利用魔法复活了这位太阳女神。
不过魔法并不是万能的，即便是颠峰时期的埃匹希斯帝国依旧无法完美复活一位神明。新生的鲁克玛只是继承了从前的少许神力与智慧，虽然如此，埃匹希斯鸦人依旧将其视为女神。
安哈尔教派赋予了她光明的力量，悠长的寿命让她能够在阿兰卡的天空中翱翔千年万世。
鲁克玛的重生让安哈尔教派在埃匹希斯帝国中的地位一时间达到了顶峰，而这，也使得追寻暗影与虚空的安苏教徒司卡拉克斯教派受到了致命打击。
压迫之下必有反抗，重生的鲁克玛没有将埃匹希斯带向辉煌，反而将其推向了毁灭的深渊。
真是讽刺……
“如果你要说的跟我想的一样，那我劝你最好放弃。”就在兰洛斯露出冷笑的同时，维伦抓了抓胸前的灰白胡须，默默摇了摇头。
“如今的鲁克玛虽然只有全盛时期的微薄能力，可她身上的神圣力量相比现在的你也不会弱多少，这等助力拿来帮助克乌雷，显然比我这样一个区区高阶的黑巫师更有效吧？”
迎着对方略带自嘲的神情，维伦布满皱纹的蓝色面庞没有出现丝毫的浮动：“光与影同生共存，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加明白。”
感应到什么，兰洛斯迅速伸手抚摸额头，一股温暖的淡金色光辉随之被手指掩盖，然而那看似微弱的光辉却轻松穿透指缝，在昏暗的天穹下显得十分耀眼。
“啊，您可真是狡猾呢。”
“彼此彼此。”难得露出笑容，维伦随之转身朝着卡拉波神殿内走去，“德莱尼不会对你接下来的行动进行任何人手支援，不过，即使你被扔下通天峰，我也依然会帮助那位名叫泰蕾的女士。”
“那还真是谢谢了。”将斗篷上的兜帽彻底掩盖住自己的面容，兰洛斯朝着与维伦相反的方向缓步离去。
群星闪耀的昏暗天幕下，某处隐秘而又布满各种稀奇古怪符文标记的峭壁前，一个个用兽皮和草木搭建起来的姑且可以称为房屋的简陋建筑紧挨着岩石蔓延开来。
其中最大的那个房间前还用不知名野兽的骸骨支起两个火盆，赤红的火焰不断跳跃，将门口处那两名目光锐利的棕色兽人映照得诡秘莫测。
哗啦！
随着两名兽人将手中的长矛迅速交叉拦住身后房间的入口，他们身上那些由他们亲手猎杀的凶兽骸骨因为这个动作而剧烈晃动，不断碰撞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清脆声响。
“我有要事要禀告老师。”被拦住的兽人身材比其他人要佝偻得多，再加上那如同坟墓中传来的沙哑声音，如果不是因为火光勉强能够看清他的脸，肯定会以为这是某个年迈的老兽人。
看着对方瘦弱而畸形的身躯，其中一个卫兵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讥讽和厌恶：“酋长已经休息了。”
休息？
古尔丹瞥了一眼从门帘缝隙中传出的光芒，那双疲惫而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令人汗毛倒立的狠辣，不过很快，他恢复了平静。
看着这个畸形儿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那名阻拦他的兽人卫兵愤愤然地低声吼道：“哼！苟活的无用之人，没有丝毫荣誉可言！”
“少说点吧。”对于这个，另一名兽人卫兵有着不同的看法，“听说他的氏族被食人魔全军覆没，耐奥祖也是看他可怜才收留的他。”
“难道我有说错吗？在耐奥祖身边这么长时间，他依然没有得到元素之灵的青睐，如此弱小的身体参加狩猎也只是个累赘。现在物资如此匮乏的情况下，养这么一个废人？耐奥祖未免也太‘仁慈’了一些……”
“够了！”另一名兽人很果断地打断了他大逆不道的发言，“就算不为他，我们也应该相信耐奥祖，他是我们的酋长，更是所有兽人为之敬仰的萨满祭司。”
“嘁！”虽然不甘心，可萨满对于兽人的意义家喻户晓，更何况耐奥祖完全称得上是最强大的萨满祭司，因此，两人很快便沉默了下来，十分有默契地不去提及刚才不敬的发言。
身后的房间内，一名脸上布满猎奇白色涂彩的兽人的确在休息，不过这里的休息，跟普通人眼中的休息有着莫大的差别。在他的床榻边，一个火盆正燃烧着微弱而顽强的火焰，蓝色的火焰。
这是因为火盆中的燃料，并不是木材或者碳石，而是一些不知名的草药和野兽血液混合的产物。
随着蓝色火焰的跳动，一股让人心神迅速安详的芬芳逐渐弥漫开来，躺在毛毯上的耐奥祖彻底放松了身体，很快，一股不知由来的牵引力仿佛将他的身体带离了这个世界。
缓缓睁眼，兽人知道自己已经身处睡梦，看着前方半透明的先祖之魂，如同下颚长出獠牙的猩猩一般的可怕面容愈发缓和。
“鲁尔坎，我的爱人。”
女兽人缓缓转向他，微微一笑，自从她呼出在这尘世间最后一口气来，她第一次开口对他说话。
“耐奥祖，我的伴侣，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倒吸一口气，由于激动，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他的心完全被对她的爱所占据，充满了如日出般闪耀的喜悦。
不过，一个新的开始？
“你很好的领导了我们的人民。”她说，“但现在，混乱和毁灭正在逼近我们的族人，该是你开辟新道路的时候了，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利益。”
似乎有什么东西烦扰着耐奥祖的思绪。
鲁尔坎没有做过萨满，更没有当过领袖，她一直是她自己，简单，却又完美的自己。对于耐奥祖来说，这就已经足够。可正是因为她生前的平凡，他在疑惑，是什么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下一刻，耐奥祖甩开了这个念头，暗骂自己不够虔诚。他可从来没有当过灵魂，他只不过是血肉之躯。尽管他对灵魂之道的了解几乎无人能企及，但他知道，更多的秘辛，只有他真正成为灵魂的一员才能了解。
既然鲁尔坎开口，那么就是代表先祖之魂在说话。
“我在听。”他微微颔首。
鲁尔坎轻轻笑道：“我知道你会。”
“如今，兽人正迎来一段黑暗危险的时期。从前，我们只有在科什哈格节才会走到一起，但是现在，如果我们想生存下去，就必须成为一个整体。”
“各自独立的现象，必须消除。”
鲁尔坎望向天边缓缓升起的太阳，脸庞蒙上了一层阴影，似乎在冥思着什么。耐奥祖好想碰碰她，为她分担忧愁，就像她活着的时候一样。
但现在，他知道他无法触碰到她，也无法强迫她开口。所以他只能静静等待，一边沉醉于她的美丽，一边竖着耳朵捕捉她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污点。”她的声音，平淡得令人毛骨悚然，“那是个威胁，必须清除。”
“说吧，我一定会照办。”耐奥祖虔诚地发誓，“先祖之魂的决定，我永远遵从。”
她看向了他，耐奥祖顿时感觉天空更亮了。
“当这个污点被清除后，我们的人民便能挺胸抬头，站得更高，将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威胁我们的族群，力量和荣耀将属于我们！”
“而你，耐奥祖，会成为所有兽人的领袖！”
她话中的某种语气让耐奥祖心潮澎湃，他早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最强大那批人的行列之中，早已受尽崇拜和尊重。但现在，他心中涌现起了更多的**，还有一丝……惶恐和惧怕？
不过他知道，想要走上真正的巅峰，这些阻碍，他必须面对。
“那么，这个威胁，到底是什么？”
鲁尔坎的笑容更盛了，厚实性感的嘴唇轻轻颤动，几个熟悉而陌生的音节让耐奥祖瞬间瞪大了双眼。
014章 安波里村的日常
光滑的蓝色犄角以柔和的角度盘曲在头部两侧，如同性情温顺的盘羊。倾斜的刘海稍稍盖住左眼睫毛，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身后，也不知道使用得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液，柔顺得令人惊奇。
同时，在两侧耳根的后方，数根用金色圆环装饰的柔软触须如鬓发一般搭在锁骨位置，猎奇之余，却又丝毫不显突兀。
高挑的身材很大程度得益于那双曲折的长腿，上半部分与常人无疑，而下半部分，类似于偶蹄动物的后蹄。在那身简朴长袍背后，一根从尾椎部探出的蓝色尾巴光滑而柔软，十分不安分地左右摇晃，也不知道是因为它的主人太过兴奋还是局促不安。
最吸引人的，自然是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真正意义上的明亮。淡淡的光辉几乎将眼白和眼瞳的界限完全掩盖。此刻，这位女德莱尼正用灯泡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打量着面前之人。
“你就是先知大人说的那位外来者吗？”像是打量珍稀物种一般盯着兰洛斯，德莱尼少女的声音透露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仿佛雀跃欢鸣的鸟儿。
然而还不等兰洛斯对少女极具感染力的活泼表示赞美，后者接下来的话让他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嘻嘻，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瘦弱的雄性，你的家乡在哪里呀？你的族人也都这样吗？戴着眼罩能看到东西吗？听说你朋友病了……”
瘦弱？
兰洛斯忽视了对方连珠炮似的热切问话，整个大脑已经被这个单词给完全填充。
偏转视线，看着少女身后的安波里村来来往往的跟兽人体型差不多的德莱尼雄性，他无奈摇头。
虽然不甘心，但德莱尼雄性的确比高等精灵要壮硕许多，幸好，雌性的体态相对纤细很多，不去计算犄角的话，跟高等精灵的平均身高相差不大。
抛开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问题，兰洛斯朝对方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兰洛斯。”
疑惑地瞥了一眼对方伸出来的手掌，少女仿佛求助一般迎向对方的眼睛，在后者的鼓励下，她小心翼翼学着对方的动作伸出手去。
“这是我家乡的礼仪，象征友好和尊重。”轻轻一握，兰洛斯很快便收回，一边感慨着德莱尼的皮肤比想象中还要光滑和柔软，一边‘光明正大’地解释道。
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少女点了点头，随即似乎想起什么，忙不迭地自我介绍道：“啊，对了，我叫伊瑞尔，卡拉波的学徒，安波里村的住民。因为先知大人说你一定会路过这里，所以让我先一步到这儿等您。”
守护视界上的两束光辉突然明亮起来，兰洛斯盯着这个大方活泼的德莱尼少女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那就麻烦你了。”
的确，因为不想引发冲突等一系列原因，维伦已经声明不会做出人手支援，但并没有说任何支援也不给。毕竟，鲁克玛具备的力量的确能够大大帮助德莱尼。
单从这一点来说，维伦没有任何理由吝啬。
安波里村是一个宁静的小村落，在防御水晶设施的帮助下，大部分野兽都会本能避开这片山丘。透过不算茂密的树丛，一个个嵌入饱满水晶装饰的精致房屋环绕着山丘建立，来来往往的平民、商人和学者交头接耳欢声笑语，顽皮的孩童不断在房屋和人群之间来回穿梭。
如此一番太平盛世的模样，让兰洛斯不明原因地驻足不前，仿佛不忍心因为自己的介入而破坏了这一份祥和的美感。
“怎么……”伊瑞尔很快发现了精灵的不对劲，正欲回过头来催促他前进，一道极具力量的咆哮突然从路边的某个商店内爆发开来。
“伊瑞尔！是你吗？你还欠我六个铜板呢！”
浑身一颤，少女惊慌失措地看向那个怒气冲冲的德莱尼商人，连忙拉住愣神的兰洛斯朝村子中心狂奔而去：“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刚才那个？”躲在民居间隙的阴影之中，兰洛斯看着前方那个紧张兮兮探头向外张望的少女，颇有些啼笑皆非。
“啊哈，别在意，我们还是先干正事吧。”尴尬地抓了抓脸颊，伊瑞尔火急火燎地向前走去，似乎生怕对方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伊瑞尔！”
然而少女还没走出几步，又是一道喊叫声传出，不同于之前的愠怒，这个声音充斥着惊喜和雀跃。
“萨玛拉！”回以同样的惊喜，伊瑞尔一个箭步便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了来人，“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是吗？”萨玛拉的语气突然变了样，“要不是刚刚玛米在全村追问你的下落，我还真不知道你回来了呢。”
闻言，伊瑞尔很快站直了身体，挠着自己的鬓发傻呵呵直笑。看着自己的妹妹这般敷衍姿态，萨玛拉好气之余又颇为无奈：“那六枚铜板我帮你还上了，不过，不介绍一下吗？”
“啊，对了，这是兰洛斯，先知大人的客人。兰洛斯，这是我的姐姐萨玛拉，她可是一位强大的游侠，还是整个村子最有责任心的老师哟。”
“我连你都管教不好，哪里称得上老师？”瞪了伊瑞尔一眼，萨玛拉随即将目光放在了兰洛斯身上，“很荣幸见到你。”
“这话应该由我说才对。”轻轻一笑，兰洛斯再一次习惯性地伸出手来。看着对方这样奇怪的动作，萨玛拉愣了愣，还不等她说些什么，伊瑞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掌与兰洛斯相握。
“这是兰洛斯他们那个世界的礼仪，姐姐你好歹反应快点嘛。”
略显尴尬地一笑，兰洛斯很快结束了握手：“抱歉，我的习惯有些冒昧了。”
“不，很有意思。”看着自己的手掌，萨玛拉笑着摇了摇头，“虽然还想多聊，但是课程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必须赶快找到那些到处乱跑的孩子，就不烦扰你们了。”
“需要帮忙吗？”
德莱尼与兽人最大的不同，或许就在于更加亲和，更加具备人性。兰洛斯对于伊瑞尔和萨玛拉的印象真实而又简单，没有警惕，没有歧视，让他感觉仿佛自己站在她们面前时就是一名德莱尼一样。不需要勾心斗角，不需要察言观色，这种简简单单的交际让兰洛斯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因此，他提出的帮助是发自内心，没有丝毫功利的。
“不麻烦了，米娜拉还等着你们呢，还有，伊瑞尔……”
“是是，我知道啦。”
萨玛拉摇了摇头，用长辈一般威慑力十足的目光横了一下伊瑞尔后，在对方迅速服软后，很快便向着两人后方离开。
“米娜拉？”兰洛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安波里村为数不多的高等祭司，也是这次传送的主要负责人。”
“传送？”
“嗯，先知说你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在安排我之前，他应该就已经下达了通知吧。”
“那么，这位就是先知口中的客人对吧？”安波里村中央，顶端嵌入一颗巨大水晶的房屋内，一名身穿精致长袍的德莱尼朝兰洛斯躬身致礼。
“这就是高等祭司米娜拉，别看她这么年轻，她可是村子里最聪明的人了。”显然，这个米娜拉同样是伊瑞尔的熟人，后者虽然是学徒身份，但在这位高等祭司面前没有丝毫的束缚。
“如果不是你带着仅仅几个孩子就突破了我在这间屋子设下的防护结界，我倒是很乐意接受你的赞美。”一边说着，米娜拉用手指轻叩墙面，其上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歪七扭八的不规则图案。不，与其说是图案，不如说是鬼画符……
“我也不知道那些小鬼头找来的颜料是洗不掉的呀。”吐了吐舌头，伊瑞尔很是机智地退到了兰洛斯的身后。
或许是意识到外人在场，米娜拉重重一哼，丢下一个‘跟你没完’的眼神，再度朝兰洛斯恢复了笑容：“你准备好我们随时都可以开始。”
015章 日照香炉生紫烟
稀松的树林之中，一间间简陋的帐篷杂乱摆放在其中，树叶和枯枝给予了它们天然的隐蔽，如果不是其下那些兽皮，恐怕没有人会在意。
村庄外，一位身穿宽大长袍的佝偻兽人缓步靠近，至于他的身份，那根拐杖已经说明了一切。
尽管没有风，但树林中依旧传出了叶丛颤动的声音，那是兽人斥候穿梭于林地的动静，别看他们身形壮实，但灵活性并不比其他生物差多少。很快，几名全副武装的棕皮兽人出现在了古尔丹的面前。
嘴角缓缓咧开，古尔丹低沉的嗓音显得无比阴森：“看来，刃风氏族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总算是没有浪费我这些天的口舌。”
“你别误会，古尔丹。”人群中央那名气势凶悍的兽人一步上前，用警惕的目光死死盯着对方，“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影月氏族，相信耐奥祖。”
“当然，这一切，都是耐奥祖的意志。”阴冷的笑容愈发扩大，古尔丹狠辣的目光以一种戏谑的姿态扫视着这群，莽夫。
嘛，勉强能成为完成主人计划的棋子……
“你最好确定这能平复元素之灵的愤怒，以及根除热病，否则，我会亲手把你的头拧下来！”
“放心吧，我们都等不到那一刻。”
阿兰卡峰林，这里是鸦人的故乡，埃匹希斯的起源之地，然而因为许多年前的一场内战，辉煌的鸦人文明一夜之间覆灭不存。这里没有泰罗卡森林和塔纳安丛林的富饶资源，除了一些稀松的顽强老树，更多的，是荒芜的如刀锋般直插云霄的山峰。
这里曾诞生了三位神明一般的生物，鲁克玛、安苏以及塞泰。作为备受鸦人社会崇拜的太阳女神，鲁克玛拥有着强大的神圣力量，她的羽毛如同火焰一般鲜红，即便她与太阳肩并肩，炙热的高温依旧无法伤及她分毫。她是天空的绝对霸主，是大自然最美丽的造物。
风蛇之神塞泰则与之相反，他的翅膀短小而强韧，虽然不能像鲁克玛那样飞上高空，但他与存在于宇宙中的虚空能量联系密切。
至于乌鸦之神安苏，他的体型比鲁克玛和塞泰都要小很多，他在力量上没有任何优势，却有着过人的智慧，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安苏对德拉诺星球上纵横交错的魔法能量网络展开研究，从中发现了奥术魔法。
不过，即使是神明也并非无欲无求。多年以来，塞泰对鲁克玛的妒心日盛，他的羽翼不如鲁克玛宽广，他不能像她那样飞上云巅，甚至连尖峰顶端都飞不上去，他认为自己注定要永远活在鲁克玛的阴影之下。
塞泰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宿命，他想要夺取鲁克玛的力量，但他知道，凭他一己之力无法办到，他决定与安苏联手。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安苏对鲁克玛并没有嫉妒，只有羡慕。乌鸦之神早就对高贵美丽的火鸟心存爱慕，只是因为自惭形秽，他无法鼓起勇气对她表白心意。
安苏把塞泰的阴谋透露给了鲁克玛，乌鸦之神与火焰之鸟缔结了约定，共同应对风蛇的图谋。在塞泰出击那天，鲁克玛用火焰将塞泰吞噬，将他的翅膀烧成灰烬，在风蛇跌落在地的瞬间，安苏挖出了他的双眼。
背叛和不甘让塞泰陷入了无尽的愤怒，用空洞的双眼看着乌鸦之神，他以自己生命为代价释放了一个无比强大的诅咒。
“我的血将把大海染黑，直至万里汪洋都像沥青那样粘稠！我的肉身将溃烂腐化，直至整个天空都为之化为乌有！”
安苏答道：“那我们只能让你连血肉都剩不下。”
他吞下了挣扎的风蛇，连骨头都吃得一干二净，只有一股鲜血顺着破碎的山峰留下，并污染了整个山谷，也就是现在的塞泰克山谷。
至于其他的诅咒，则在安苏的体内生效了，乌鸦之神的身体皱缩变形，彻底失去了飞翔的能力，甚至不仅是身体，连灵魂也因此被扭曲。
在这一切发生后，安苏更加无法向鲁克玛坦白爱意，于是，借助吞噬塞泰得来的虚空之力，他彻底遁入了暗影之中。
之后，埃匹希斯文明在鲁克玛的带领下迅速崛起，崇尚太阳女神的安哈尔教派和崇尚乌鸦之神的司卡拉克斯教派一同将鸦人社会推向了巅峰。
可惜，信仰分歧激化了内部矛盾，内战摧毁了一切，安哈尔教派凭借着复生的伪神获取了惨烈的胜利，幸存下来的人民自称高阶鸦人，在通天峰勉强维持着先辈遗留下来的辉煌。而战败的司卡拉克斯教派被扔下了塞泰克山谷，因为诅咒的力量而遭到腐化，彻底失去双翼，再也无法翱翔在天空。这些可悲的失败者被称为鸦人流亡者，凭借顽强的生存信念，他们在阿兰卡峰林的边缘地带建立起了斯克提斯，并且时刻觊觎着那些翱翔天际的，‘同类’。
尽管复生的鲁克玛只拥有部分神力和智慧，但是毫无疑问，以兰洛斯仅仅高阶职业者的力量，并不能将其俘获。他需要借助鸦人流亡者的力量，可惜，他并不知道斯克提斯的位置。
仰望着前方那座直插云霄的最高峰，兰洛斯穷极目力，勉强能够看到山巅反射下来的金色光辉。通天峰，高阶鸦人的居所，庞大辉煌的金色殿堂依山而建，林立的埃匹希斯水晶塔毫不避讳地建立在山峰之上，伴随阳光的照耀，金色的光辉不断在其中聚集。
尽管这些水晶塔不及当初的鲁克玛之息，但其本身的强大，依旧无法忽视。
面对如此耀眼的光芒，极度的危险趋势生物本能地想要远离。
在米娜拉的帮助下，兰洛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最接近阿兰卡峰林的一个德莱尼小村落。有了伊瑞尔做向导，他很顺利的从村庄中获取了一些必要物资，以及一头代步的塔布羊坐骑。
因此，他才能在几天之内赶到这片土地最高峰的脚下。
抚摸着胯下温顺健壮的同行伙伴，兰洛斯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起了那个活泼少女的面貌。伊瑞尔并不知道兰洛斯此行的最终目的，在离开德莱尼村庄的前夕，对于异界人的好奇甚至趋势她提出想要一同前行的想法，不过理所当然的，兰洛斯回绝了。
以伊瑞尔学徒的身份和实力，跟自己冒这么大的险没有丝毫安全可言，毕竟，兰洛斯的计划简直是十死无生的典范。
没有过多等待，随着太阳爬到正上方的天空，一道与之相仿却更加娇小的身影从天边缓缓接近。当然，娇小是相对的，随着目标越来越接近通天峰，兰洛斯总算是看清了她的全貌。
如同火焰一般的红色羽毛流淌着金色的光辉，就像是一簇簇永恒之火在其上燃烧，尽管相隔甚远，兰洛斯依旧发自灵魂感到燥热难耐。
高温致使周遭的空气剧烈扭曲，仿佛那双宽大羽翼每一次展开，都能撼动苍穹。
尖锐的利爪萦绕着猩红的色彩，毫无顾虑地向世人展示着它们的锋芒毕露。
没错，这就是兰洛斯的目标，鲁克玛，复生的荒野之神！
016章 法爷的金钱攻势（上）
翻身跃下，兰洛斯重重拍击坐骑的后腿，只听一道尖锐的长啸，早已经因为剧烈颤动而浑身湿透的塔布羊慌不择路地逃向了远方。
没有丝毫影响，精灵法师轻轻一拍腰包，一束紫色的流光随之从中快速飞出。转瞬时间，一根通体华丽的奥术法杖漂浮在了他的身边：“我说你小子啊，真以为自己金刚不坏天下无敌呢？”
“呵？”音调提得很高，兰洛斯抓住难得正色起来的艾露尼斯调侃起来，“还不是怨你天天给我洗脑。”
“切。”盘旋在顶端的三颗奥术水晶突然一颤，艾露尼斯自知理亏，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逗留，“这可是场硬仗。”
听闻对方严肃起来，兰洛斯也收起了笑容，凝重的气氛让他的声音都变得异常沉重：“啊，当然了，拼命活下去吧。”
加速流动的魔力在身边掀起愈发狂野的飓风，随着兰洛斯吟唱着复杂拗口的法术咒文，蓝色的细密线条如同一条条小蛇般在他前方游走，迅速构建起两个布满圆圈和符咒的同心圆型法术阵列。
这种法阵曾出现在哈格拉两兄弟的房间内，没错，召唤法阵。
哗啦！
仿佛海浪一般的声音突然传出，周围的空气好似都在这一刻变得潮湿了起来，两个身材壮硕却又莫名纤细的水元素从法阵中应召而来，十分恭敬地站在了契约者的身前。
高阶水元素，还是两个！
这是身为咒法系法师最大的优势，只要时间充足，他们所召唤的异界生物甚至比自身实力都要强。至少在兰洛斯不使用恶魔变身的情况下，他在两个同阶级元素生物的面前，也只能无奈败退。
可惜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兰洛斯并不是一心一意专研咒法学派的大师，以他现在的掌控能力，两个高阶元素已经是极限。不过别忘了，还有艾露尼斯呢。
叮！
兰洛斯身上的魔力光辉还没有消退，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法术阵列出现在前方，很快，第三个高阶水元素出现在了精灵法师的面前。
看了一眼在艾露尼斯的帮助下迅速恢复的法力槽，兰洛斯再度举起了护法者之杖。
护盾术，法师护甲，抵抗能量伤害，力场偏斜，火焰护盾，防护能量，寒冰护体……
一道道绚烂的法术光辉在兰洛斯身上不断闪烁，而每当他成功施放一个防护法术，艾露尼斯会在第一时间将其复制并施加在他的身上，虽然防护效果只有50％，但这已经大大超出了同等级施法者乃至精通防护的法师的防御能力。
几乎将平生所学的所有防护法术都施放了一遍，兰洛斯的法力值也消耗了大半，抬头看向那几乎与太阳重叠在一起的火焰之鸟，兰洛斯一把扯下上衣。
随着他深吸一口气，一道晦暗的魔力光辉转瞬间将他包裹。
恶魔变形！
咻！
伴随着这仿佛撕裂天际的尖啸，一道比黑夜更加漆黑的影子拔地而起，朝着天空飞驰而去。
有人说我不用分割？
金色的殿堂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金碧辉煌，在通天峰最高的那座宫殿中，一位身着长袍的高阶鸦人扶着如黄金般的栏杆，用一种崇拜而狂热的目光注视着天空中移动着的第二颗太阳。
她拥有着如太阳女神一般的金色羽毛，仿佛一件高贵庄重的衣裳，将她纤细高挑的优美形体尽情展现在苍穹之下。在她身上，一袭华丽的长袍和精美珠宝更是将她的高贵和美丽衬托得无与伦比。不过，要说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她的手臂。
金色修长的羽毛如同快要拖至地板的宽大袖袍，与其说是手臂，更准确的说法，应该称其为，翅膀。
只是与传统鸟类不同的是，在她桡骨的尾端，长出了一双瘦长的手掌。
哗啦！
急促的破风声突然从身后传来，随后，略显慌乱的尖锐嗓音在殿堂中回荡起来：“维里克斯大人！有敌人！”
“嗯？”慢悠悠转过头来，高阶贤者显然没有把下属的慌乱放在心上，锐利坚硬的利喙缓缓开合，“什么人有胆擅闯通天峰？”
“不。”卫兵尖利的嗓门颤抖了起来，“是朝太阳女神去的！”
“真是不知死活。”维里克斯愣了愣，随即扭头朝着山峰之下看去，她很快捕捉到那个快速放大的漆黑身影，但意外的是，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十分危险的笑容，“下去吧，注意卫生就行，别让焦炭落在了我的宫殿。”
我只是分割用得短而已
宽大的恶魔之翼不断扇动，一千米，两千米，三千米……可惜，兰洛斯并不是能够在万米高空与民航比肩的雄鹰，由暗影能量编织成的恶魔之翼竭尽全力也只能让他维持在海拔五千米以下的天空飞翔。
这个位置，甚至还没有超过通天峰的高度。
来自下方如胶水一般的重力压制让兰洛斯的速度大幅缩减。双翼愈发感觉沉重起来，但鲁克玛依旧与自己隔开了无数个施法范围。
面对这遥不可及的数千米距离，兰洛斯显然是早有预料，根本没有丝毫的气馁，相反，他果断将手探入胸膛，一枚看似平淡无奇的羊皮卷随之出现在他的手中。
飞行术！
无形的力量托起卷轴并快速展开，随着其中印刻的法术模型被充满魔力，蓝色的火焰瞬息间将其化作了灰烬。然而法术并没有因此失效，相反，魔力之火化作一道流光，瞬间窜入了兰洛斯的胸膛。
原本极其沉重的引力在这一刻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趁此机会，兰洛斯再度加快了攀升的速度。
飞行术是三环变化系法术，能够让不会飞翔的陆地生物获得每秒三米左右速度的良好飞行能力，而本身已经能够飞行的生物，则能够强化其飞行能力，譬如转向、极限高度和速度之类的因素。
别看飞行术只有三环，但它的难度让绝大部分中阶施法者都望而生畏，能够在中阶实力将其学会的，除了变化系大师，多数是德鲁伊。
兰洛斯自然没有将宝贵的时间消耗在这上面的意思，这份卷轴，是来源于德莱尼的赞助。也正是因为有了维伦的慷慨支援，兰洛斯才会制定如此危险的计划。
当然了，单单一个三环法术的卷轴可称不上是慷慨。
转眼之间，兰洛斯又一次将距离拉近不少，但奈何飞行术只是低阶法术，依旧不能将他带到鲁克玛的面前，甚至连引起后者注意的资格都没有。
故技重施，兰洛斯再度取出一份卷轴展开。
高等飞行术！
肉眼可见的飓风将漆黑双翼完全包裹，随着它们奋力拍打，兰洛斯顿时如火箭一般直直朝着上方飞去。
五环的高等飞行不仅赋予了受术者更灵活的飞行能力和更快的飞行速度，同时还有更上一层楼的飞行高度。
在这个法术的帮助下，兰洛斯不仅一举超越了通天峰的高度，更是成功吸引了到了那个美丽生物的注意。
重生的鲁克玛不仅力量大跌，智慧同样落到了谷地，她不再具备曾经的仁慈和宽容。如今的她身具高贵和强大，作为统治阿兰卡峰林天空的绝对霸主，决不允许任何生物与自己比肩。
他们，不配！
唳！
尖利高亢的鸣叫使得光线都不断颤动，仿佛整个天空都在因为鲁克玛的愤怒而恐惧，下一刻，原本悠哉翱翔在天际的火鸟俯身向下。
‘来了！’
‘我看着呢。’松开手，兰洛斯任由艾露尼斯向着远处飘去，自己则再度从怀中抓出一份卷轴。
随着他将其展开，一个熟悉的法术模型映入眼帘，没错，很熟悉，但是与记忆中的那个法术相比，它似乎多了些什么？
看着距离自己不过数百米的火焰之鸟，兰洛斯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法术卷轴直接激活。
法术超距，禁空术！
随着卷轴被魔力吞噬，一道半透明的白色流光如同爆射而来的触手，朝着数百米开外的鲁克玛急速接近，远远超出了正常法术的施法范围。
法术超距，能够大大提升法术距离的超魔技巧，也是众多超魔技巧中，最受追捧的那几个之一。毕竟，距离的放大意味着施法者能够拥有更加安全的施法环境，同时也能让施法者对远处的敌人进行出其不意的打击。
就像现在这样。
数百米的距离几乎转眼便跨越，面对如此‘细小’的魔力，体型堪比中型客机的鲁克玛连丝毫躲避的趋势都没有。因此，禁空术十分轻松便触及到了她的羽毛。
下一刻，无形的力量以无法反应的速度游走在她的身体上，统统汇聚到了她的双翼。直到这里，鲁克玛才意识到危机。
然而还不等她做出应对，翅膀，仿佛消失了。
啾！！
就像是突然间遗忘了飞翔的本能，鲁克玛的双翼软绵绵瘫在身后，庞大的身躯掀起呼啸的狂风，朝着下方急速坠落。
017章 法爷的金钱攻势（下）
毕竟是传奇级别的超凡生物，经过短暂的慌乱，鲁克玛很快便恢复了冷静。以自己如此庞大的体型计算，跌落到地面至少也需要一分多钟的时间，而禁空术的桎梏正在以可见的速度消退，不出十来秒，她便能再度找回飞翔能力。
到时候，一定要将这个胆敢冒犯自己的蝼蚁烧成飞灰！
迎着那双如火焰般猩红的铜铃大眼，兰洛斯笑了，身后的双翼随之奋力一震，他迅速朝着鲁克玛的位置接近。
愚蠢的下等生物……
见状，鲁克玛露出了人性化的嘲讽神态，然而还不等她回神，那个回神萦绕着晦暗气息的蝼蚁再度掏出了一份卷轴。
禁空术！
看着那束迅速接近自己的法术光辉，鲁克玛想要逃离，但是却因为坠落状态而根本无法闪避。法术再一次命中，然而不同于之前，魔力刚游走到双翼之上，便转瞬间烟消云散。
鲁克玛如此庞大的身躯可不只是用来当作靶子，强大的身体能力赋予了她令绝大多数生物仰望的物理和法术抗性。禁空术毕竟只是四环法术，制作难度并没有那么夸张，被一名传奇豁免，并不是太大的意外。
不过，这同样在我的预料之中。
兰洛斯意念一动，再一次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法术卷轴。
就在鲁克玛想要露出嘲讽表情之前，一抹紫色的流光突然在她的下方汇聚，感受到其中强大而极具侵蚀力的奥术能量，她顿时瞪大了双眼。
艾露尼斯的印记！
禁空术！
紫色的奥术火焰和白色的法术光辉一前一后击中自己的身体，疼痛让鲁克玛爆发出凄厉的哀嚎，并且，原本马上就要恢复过来的双翼再度失去感应，不甘和屈辱一股脑涌上心头，统统化为暴戾的尖啸。
眺望着不断加速坠落的‘太阳’，维里克斯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起来，她的心里涌现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荒谬，却又令人心惊肉跳。
禁空术，禁空术……
另一边，在艾露尼斯印记减弱对方法术抗性之后，兰洛斯仿佛不要钱似的不断朝鲁克玛扔出卷轴。并且他找的位置十分有心机，每一次丢出卷轴都是在对方身下老远的距离，通过萨格里特精确的计算能力，每一次都预判着对方的坠落速度和法术的弹道速度，每一次都能将自己的位置最大程度掌握在最大施法范围之外。
看似不敢置信，却又显得那么游刃有余，就像是经验丰富的演员，在舞台上肆意而自信地展示着自己的功底。
反观鲁克玛，虽然发起过尝试性攻击，但不论是火球还是射线，总是在击中敌人之前消散在空中。无可奈何之余，她心中的慌乱愈发浓郁。
因为，地面，近了！
几乎将整个身体探出栏杆，维里克斯不敢置信地望着山峰脚下那一大片浓烟。高阶鸦人的信仰，永恒不落的太阳，坠落了？
这，怎么可能！！！
浓烟上空，兰洛斯将手里攒紧的禁空术卷轴看也不看就直接扔下，几乎同时，萦绕在他身上的混乱能量随风消散。恶魔变形的时间，结束了。
再度取出一枚昂贵的飞行术卷轴，兰洛斯没有丝毫心疼地将其激活，眼看自己下坠的趋势消失，他这才有闲工夫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仿佛有所感应，他抬头眺望着那直插云霄的山峦之巅，露出了一个危险而难以读懂的笑容。
的确，没有维伦和德莱尼高端战力的帮助，他别说俘获鲁克玛，能不能在后者手底下逃命都还只是未知数，但是他从没有想过要单枪匹马对抗鲁克玛的力量。
作为高阶鸦人最得意的资本，以及最虔诚的信仰对象，鲁克玛自天穹坠落，绝对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甚至连至死不休这种词藻都显得无比乏力！
而作为这个打击的创造者，兰洛斯是彻彻底底站在了高阶鸦人的对立面。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可惜的，高阶鸦人渴望统治天空，进而统治整个世界。
对于他们来说，所有不能飞翔的陆地生物，都是下等种族，都是奴隶。
兰洛斯没兴趣跟他们拉关系，毕竟，抢掠是成就自己计划最快的途径。而作为高阶鸦人的死敌，鸦人流亡者或许整体实力不如前者，但能在阿兰卡峰林苟活这么多年，他们的力量绝不像看上去那么惨不忍睹。
兰洛斯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有能力推翻高阶鸦人的信仰，甚至是推翻他们的统治！如此助力，鸦人流亡者绝不会放任不管！
唳！！
剑刃般锐利的尖啸划破天际，不仅绞碎了漫天的烟尘，更是如一记重拳般唤醒了兰洛斯的遐想。危机感在心头涌起，后者的眉头当即锁紧，第一时间拉开了距离。
咻，咻……
十数枚火球几乎是贴着脚底板擦过，脚心烧灼般的感受让兰洛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可还没有胜利。
随着烟尘散开，鲁克玛也从那片焦黑的深坑中探出了身躯。金色的羽毛在阳光照耀下萦绕着橘红色的反光，仿佛炙热的火焰在其上翻腾燃烧，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尽管从万米高空坠下，但因为羽毛和自身素质的原因，至少表面上，鲁克玛并没有受到多么致命的伤害。粗略来看，似乎仅仅只是那一身美丽高贵的羽毛狼狈了几分而已。
哼，还在等么？
兰洛斯悄悄环顾四周，除了鲁克玛愤怒至极的尖啸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和动静。尽管深感棘手，可他并没有气馁，再度将注意力放在了匍匐在地，试图唤回飞翔能力的火焰之鸟身上。
哗啦！
几乎同时，三个水元素从不同的方向弹射而起，分别朝着她的双翼和面门发起了攻击。尽管身体只有对方爪子的尺寸，但凭借纯粹元素生命和相克属性的优势，水元素愣是给鲁克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但，也仅仅只是麻烦而已。
轰！
有力的双腿奋力一弹，鲁克玛顿时高高跃起，双翼趁势一展，重重砸在地面。一名水元素避之不及，竟是直接被那遮天巨翼拍成了粉碎！
坚硬晦暗的利喙随之用力张开，炙热的高温不断扭曲着前方的空气，在面前另一名水元素感受到危机正准备躲避的同时，一道由橘红色火焰组成的锥形波浪瞬间将它淹没。
不堪一击！
无视那不断烧灼大地的烈火，鲁克玛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屑，随后慢悠悠转头凝视着在自己身侧的最后一名水元素。
噗哧！
猩红的鲜血如玫瑰一般绽放，打湿了金色的羽毛，将鲁克玛原本的高贵染上了一小撮凄美。愣神打量着左翼尾端插入自己**的冰枪，愤怒在鲁克玛的眼眸中剧烈燃烧起来。
如此渺小的伤势对她来说微不足道，但，不过是区区蝼蚁……
啾！
高亢的尖啸直冲云霄，炙热的高温组成猩红的烈焰之环，随着声浪的推动，瞬间将玩具似的水元素远远飞。
不过鲁克玛此刻的目标并不是这个玩偶。
上空，见那双熊熊燃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兰洛斯本能感觉到后背发凉，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
蓝色的魔力随着修长指尖的跳动而不断游走，如同一条条细小的蚯蚓，纵横交错看似杂乱，但却能看出其中特定而奇妙的规律。很快，法术模型构建完成。
将最后一个音节吐出，兰洛斯伸手一推，法术阵列立刻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冷，无比的阴冷，即使是鲁克玛这样的生物都感觉到了透心凉是什么滋味。
空中传出阵阵呼啸，拳头大小的冰雹和冰锥凭空出现，密集而快速地朝着下方的火鸟坠落。
砰、砰、砰……
五环法术暴风雪，大范围的持续性伤害法术，单从伤害来说不输炎爆术，范围更是比后者大上许多，并且冰系魔法的特性，使得它在对付鲁克玛时效果拔群。
急速坠落的寒冰不断重击自己的后背，细密的伤口和淤青转眼便让鲁克玛哀嚎不已，后者想要逃离，然而冰霜凝结大大缩减了她的速度，兰洛斯自然不会任由她逃脱伤害区域。
艾露尼斯……
砰！
刚把头探出兰洛斯暴风雪的范围，鲁克玛立刻想抬头朝对方发起攻击，然而一颗从天而降的冰雹准确击中了她的眼睛。
“嘎！！”
钻心刺骨的剧痛才刚刚涌起，又是一大片密集的暴风雪朝着自己面门呼来。时与空虽然只能复制兰洛斯法术50％的效果，但这相当于瞬发的一记法术不仅能够大大加强他的攻击和防御手段，更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然而鲁克玛可没有这么想，愤怒，几乎淹没了它的理智……
浑身的羽毛被无形的力量轻轻托起，如同海浪般此起彼伏，下一刻，炙热的火焰仿佛滴入清水的墨汁，瞬息间将周围的土地淹没、点燃。
伴随着一道厉啸，十数道堪比正常人体型的火球从中射出，如箭矢一般朝着兰洛斯的方向疾驰而来。
看着火球在空中翻腾扭曲，转眼化作了一只只火焰飞鸟，俨然是鲁克玛的微缩版本，兰洛斯的心莫名沉了下来。
咒法系的攻击法术主在创造，像冰枪术、雷霆之枪和暴风雪这一类法术，仰仗着高空优势，即便超出部分施法距离也不会像塑能系法术那样直接溃散。伤害衰减是会有，但至少能让兰洛斯安全身处于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外。
然而他忽视了一点，有一种法术即便超出了法术范围，依然能够生效，那就是召唤。虽说这样无法精确控制，可召唤生物依然会执行脱离范围前的指令，进攻！
018章 抱歉，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这些堪比常人体型的火鸟有一个十分霸道的称呼，凤凰。那是来自于一个以火焰为主的半位面，火焰之地的居民。传闻它们拥有着涅重生的能力，只要火焰不灭，它们便能永存。
而高等精灵的领导者，逐日者的家徽就是一只展翼的凤凰。并且，听说逐日者家族跟一只十分强大的凤凰签订了契约，保护整个奎尔萨拉斯永恒不灭。
那只凤凰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奥……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种完全由火焰魔法组成的元素生物并非鲁克玛召唤而来，这是她创造的。
没错，这是她的羽毛、她的鲜血所凝聚而成的造物，这也是她从神圣力量中获取的智慧。她的火焰不仅能带来毁灭，同样能带来生命。
闲话少说，虽然这些冒牌凤凰的个体实力不强，但兰洛斯并不希望跟他们硬碰硬。纯种火元素生物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原地爆炸。
这种能力根本防不胜防，因为只要陷入濒死状态，它们随时都有可能引爆自身所有的生命精华。而因为凤凰的重生能力，你根本无法准确判断它朝你接近是要干架还是爆炸。
以这些火鸟的实力，如果是满状态自爆，其威力，或许相比炎爆术还要更胜一筹。
立刻拉升高度，兰洛斯一把抓住朝自己飞来的艾露尼斯，顺势将法杖指向前方的鸟群。
无形的力量如同划破天际的流星，瞬息间射出，准确命中了飞得最快的火鸟。顿时，后者仿佛被一闷棍击中了一般愣在原地，就在同伴从身后赶来正要掠过它时，耀眼的火光突然从它身上绽放开来。
轰轰……
仰仗着从上古之神那里偷学的精神入侵手段，魅惑怪物成功诱使那只火鸟自爆，扩散的火焰冲击如同导火索一般点燃了好几名同类，一时间，仿佛烟花齐鸣，接连的爆炸不断映照着兰洛斯的面门。
不过这并没有结束，虽然由于实力原因，这些火鸟对火焰魔法的抗性达不到免疫的程度，但大幅度的减伤还有的，不至于单凭几个自爆就彻底清场。
借助漫天火焰对视线的遮蔽，兰洛斯忙不迭地吟唱起咒文，湛蓝的电光顿时在指间噼里啪啦地欢快跳跃，随着法术光辉愈发耀目，一道雷霆自他的指尖向下方激射。
哧啦！
雷电属性的法术弹道速度是最快的，没有之一，在那些火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雷霆在它们中间迅速闪过，接下来，又是一大片的爆炸点亮了天空。
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大范围伤害性法术当然是首选，可身处天空这样开阔的地带，炎爆术、暴风雪都显得乏力许多。而连环闪电就不一样了，作为六环指向性法术，它拥有着强大的点杀能力，并且在命中目标后，还会根据施法者的选择对周围的次要目标进行电弧打击，虽然威力会因为次要目标的数目而逐步下降，但对付这些火鸟，足够了。
眼看自己的子嗣被这个蝼蚁轻松解决，鲁克玛十分愤怒地爆发尖啸，感受到双翼逐渐恢复过来，正想趁对方处于施法范围外展翅高飞，却突然发现一股阴冷的感知爬上了自己右翼。
扭头看去，只见一层厚厚的冰晶几乎将自己大半个右翼覆盖，死死沾粘在地上，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抬起。更令人恼火的是，那层寒冰还在逐步扩大。
火元素拥有强大的特性，而水元素同样如此，不同于前者同归于尽的暴力做派，水元素就要温和多了。它们的恢复力惊人，生命力极强，在战斗中，它们拥有着难缠的粘着性。
说的简单点，这些家伙就是顽固的牛皮糖，只要被缠上了，打不死也能恶心死你。
就拿之前跟卡萨纳提尔的战斗来说，如果不是水元素的帮助，兰洛斯早就被一群恶魔仆从围殴致死了。
不过鲁克玛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水元素的冻结能力虽说带来了麻烦，但以两者间巨大的体型差距，她很快便能挣脱。可惜，她要面对的东西，并非仅仅如此。
鲁克玛的背后，原先被击飞的另一个水元素趁机发起袭击，由于急速的运动，浑身拉长如同一道粗壮的绳索，里三圈外三圈地将对方的爪子缠住。随着接连不断的冰晶凝结声，厚厚的寒冰转眼便将鲁克玛的双脚冻结在原地。
如此良机，兰洛斯若是错过，那可就真是辜负了索兰尼亚的苦心教导了。
奥术能量在指尖欢呼着跳动，转眼时间，一个复杂而庞大的法术模型构建完成。
十数道紫色的流光划破天空，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下。
奥术弹幕！
剧烈的警报在脑海中尖啸，鲁克玛条件反射抬头，迎接她的，却是扑面而来的无情打击。
嘭嘭嘭！
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闷撞击不绝于耳，沾染鲜血的羽毛粘连着大块皮肉四散飞迸，猩红的色彩一瞬间浸染了大片的土地。
火焰之鸟原本高贵而威严的面容霎那间变得不堪入目，痛楚和屈辱如同汽油一般浇在心头的怒火上，无尽的愤怒几乎将鲁克玛的身体搅碎。
唯一能动的左翼死死撑住地面，鲁克玛高高抬起被鲜血浸染的头颅，尖锐的利喙奋力张开，很快，炙热的高温在其中掀起毁灭一切的炽焰。
敌人的反击比预想来得要快，兰洛斯还没来得及拉开距离，炎阳吐息便已经从对方的口中爆发，速度之快，让他仿佛已经闻到了自己发梢烧焦的味道。
因为对方眼看着就要挣脱束缚，兰洛斯这次也没有逃避，一把拔出斯多姆卡，伴随一声厉喝，浑身的肌肉如连绵山丘般隆起。只听一道嘹亮的剑鸣，晦暗的剑刃在晴朗天空下留下了一道狭长的漆黑裂隙。
轰！
柱状吐息一瞬间被分成两半，仿佛将这天空都染成红色。尽管斯多姆卡的魔法抗性和法术抗力十分强大，但这并不意味着兰洛斯能毫发无损地拦截一名传奇生物的全力一击。
炙热的高温自剑刃传递到手心，细微而不可忽视的呲呲声不断传出，兰洛斯紧紧抓住巨剑，仿佛手掌上的皮肉已经被融化，与剑柄牢牢粘在了一起。
随着一缕缕青烟从身上涌起，兰洛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有那么多的防护法术加持，他依然感受到了高温蚀骨一般的剧烈疼痛。
不过，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
很快回神，趁着对方发动攻击后的短暂停歇，兰洛斯双腿一蹬，立刻朝鲁克玛拉近了距离。以高阶战力对付传奇生物还近身战斗？他是脑子坏掉了吗？
当然没有。
看着那个凡人接近，鲁克玛正准备高兴得欢叫两声，却看到对方再一次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拥有熟悉气息的卷轴。愣了愣，她立刻发了疯似的剧烈拍动左翼，身上的寒冰顿时因为她的玩命挣扎而大面积崩裂。可惜，还是晚了点……
禁空术！
019章 穷吃鸡，富快递
法术卷轴有多贵？
魔法王国达拉然，作为一个城市国家，它没有广袤的领地，无法经营种植、畜牧等基础产业提高生产总值，相反，这些基础需求是达拉然每年进口消耗最大的一块。
但就算没有这些，达拉然的人均收入却依旧高得离谱，其中，法术卷轴的生产和售卖占据了最大的一头。
只要对奥术有哪怕一丁点的了解，即使是普通人也能使用的神秘力量，怎么可能不受欢迎？
别说冒险者，就算是各个种族各大王国都舍得花大价钱批量购买。正是因为这种供不应求的状态，法术卷轴的价值最低也是以金币为单位计算的。
更何况禁空术这种中阶卷轴？
就拿兰洛斯来说，即使是现在，他也只能制作一些较为简单的低阶法术卷轴，其他的不说材料昂贵，制作工艺的难易度远远超出了他的知识。
惊人的是，经过这么长的战斗，兰洛斯的空间袋里少说还有十来张气息强度相差无几的法术卷轴。除此之外，一堆闪耀着魔力光辉的水晶和道具简直让人垂涎欲滴。
怎么说才能显得有格调一些呢？这送的是最高配置的快递吧……
一发禁空术打懵对方，兰洛斯又展开一份飞行术卷轴，小腿儿一蹬便再度升空，徒留仰望自己的火焰之鸟在地面发出无比悲戚和愤怒的嚎叫。
“该死的下等生物！”通天峰山巅，高阶贤者死死抓着栏杆，金色的金属因为这股难以抑制的力量而逐渐变形，无声控诉着对方暴虐的行径。
“通知塑日者！”单纯的愤怒根本无济于事，维里克斯是一名领袖，她十分清楚，此刻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以防止高阶鸦人的信仰进一步被敌人践踏，“激活鲁克玛之眼，我要那个冒犯太阳女神的无羽者烧成灰烬！”
“是！”
兰洛斯正在同时享受挥霍浪费和虐待小动物的快感，却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危机袭上心头，仿佛察觉到什么，他竭力抬头，仰望着那直插云霄的通天之峰。
山峰的最高点，原本的尖峰早已经被切下，一尊楔形的金色尖塔如剑锋一般竖立在其上，无数复杂而晦涩的古老咒符遍布其上，顶端更是被嵌入了一颗绽放柔和金光的圆润宝珠，淡淡的光辉洒落在下方的鸦巢，将其渲染得如同皇宫一般尊贵。
此刻，在水晶塔底端一群高阶鸦人的操控下，宝珠上的光辉以极快的速度变得耀眼起来，仿佛划破黑夜的阳光，无尽而炙热的炎阳之力愈发磅礴、势不可挡。
嗡~
仿佛无法承受这股强大的力量，水晶塔突然剧烈颤动起来，至于顶端的宝珠，更是仿佛随时都会爆炸一般。不过这并没有让下方的鸦人产生哪怕半点的恐惧，他们只会看到这股力量的强大，因为他们知道，这股力量只会攻击他们的敌人。
在高阶鸦人的控制下，水晶塔顶端的宝珠突然爆发出一道尖啸，一股极其粗壮的金色射线突然从中射出，如同在天空中开辟了一道金色的裂隙。
不过，不管这股力量多么强大，跨越这数千米的距离去攻击山峰脚下的敌人，实在是有些可笑。因此，高阶鸦人在通天峰不同的高度都搭建了同样的水晶塔。当然，现在的高阶鸦人并不具备这样的财力和知识，这些都是埃匹希斯文明给他们留下的遗产，也是他们能够将鸦人流亡者赶出这片土地的原因所在。
只见那道光束准确命中数百米开外的另一座水晶塔，随后，仿佛激活连锁反应，借由这些水晶塔的力量，炎阳光束绕着山峰盘旋向下，看似缓慢，却转眼间跨越了数千米距离。
感受到致命危机的临近，兰洛斯第一时间警惕了起来，毫无疑问，硬接这么一炮，非死即伤！
毕格比护身掌！
眼看最后一座水晶塔已经绽放出刺眼的光辉，兰洛斯空出来的左手立刻向前一推，半透明的奥术能量顿时在前方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手掌。
轰！！！
仿佛整个阿兰卡峰林都颤抖了起来，炙热的烈焰紧跟聚焦射线的步伐，在山峰下的林地中留下了一道巨大而焦黑的笔直沟壑。
仿佛被神明一剑斩下！
咚！
重重跌落在地，兰洛斯抑制不住地咳出一滩鲜血，右手颤巍巍触碰左脸，一触即分。
疼，太特么疼了！
左脸的位置大面积烧焦，甚至隐约能够看到焦黑部分中闪过一丝橘红的色彩，高温如跗骨之蛆一般萦绕在伤口处，不断灼烧着兰洛斯的身体和理智。
事实上不只是左脸，他的整个左肩都焦了！浓烈的青烟直到现在才缓缓散开，肩膀上的皮肉消失大半，甚至连骨头都隐约能够看见，当然，同样一片漆黑，如同焦炭。
两发护身掌，只撑了差不多一秒钟便被射线粉碎、融化，借由这关键的机会，兰洛斯拼尽全力闪避，然而他还是跟射线插肩而过。
所有的防护法术如同纸糊一般，在转瞬间被撕裂，若不是自己身手足够敏捷，恐怕已经被直接火葬了。
这是能够杀死传奇职业者的一击，即便是全力防护，恐怕也没有几个传奇能毫发无伤地硬接。
要知道，这还仅仅只是埃匹希斯的遗产，那闻名一时的鲁克玛之息，到底会有多强呢？
要说兰洛斯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心思惦记属于传说中的科技力量，果然还是吃亏吃少了。
嘭！
另一边，借由聚集射线的帮助，鲁克玛终于夺回了主动权，宽大的金色双翼奋力一震，挣脱寒冰束缚之余，高高扬起。随着炙热的狂风被巨翼掀飞，那不可一世的太阳女神又一次回到了天空。
“麻烦大了……”扶着瘫软的左臂，兰洛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无奈地低声呢喃。
“你的计划失败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艾露尼斯缓缓飘到了兰洛斯的身边，一贯充斥着自傲的语气也随之变得沉重起来。
扫了一眼依旧安静的周围，兰洛斯叹了口气，伸手探入腰包，抓住了空间袋中的传送卷轴。
“嘎呱呱咕！”
突然，一道似遥远又似耳畔低语的陌生声音让兰洛斯浑身一震，虽然这公鸭嗓一般的语言十分难听，但对于此刻的精灵法师来说，宛如天籁。
尽管没有学习鸦人的语言，但兰洛斯猜也能猜到对方在说什么，立刻全身放松，仿佛慷慨赴死一般大咧咧地仰望着暴怒的鲁克玛。
如此骄纵轻狂，如此肆意妄为……
chi裸裸的挑衅再一次让鲁克玛的怒火攀升，后者那遮天蔽日的巨翼猛地一扇，伴随着狂风，炙热的高温掀起无穷无尽的烈焰，仿佛末日降临一般铺天盖地朝着兰洛斯袭来。
然而还不等这灭世的火焰吞没兰洛斯，一缕漆黑的流光从他的脚下涌起，转眼便将他淹没。
轰！
烈焰穿过自己身体无情烧灼大地，一切都仿佛笼罩在了一片灰蒙蒙的幕布之下，就像是身处真实却又模糊的立体投影之中，兰洛斯能感觉到那烈焰所具备的毁灭力量，但这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伤害。
这里是暗影界，依存于物质位面的投影，好比是德拉诺的影子，虽然共存，却并不完全相通。进入这个世界不仅需要对暗影之力拥有深厚的了解，更重要的是，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
以鲁克玛现在的残缺智慧，她可没有能力穿透不同位面之间的壁垒对兰洛斯造成伤害。
更重要的是，能如此轻松进入暗影界甚至是将外人带入这个位面的存在，在德拉诺并不多。而鸦人流亡者，因为安苏的祝福，恰巧精通于此。
玛德，真是累死我了……
这下，兰洛斯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020章 鸦王
“虽然鲁克玛无法进入暗影界，但这股力量的强大，还是有可能穿透界域威胁到我们的。”兰洛斯身后，原本空无一物的荒丘上站着一个身材佝偻、浑身披散着杂乱羽毛的身影，那张乌鸦一般晦暗丑陋的面孔和枯槁瘦弱的手臂说明了他的身份。
鸦人流亡者。
“陌生人，如果你不介意，跟我来。”
通过对方法术的帮助，兰洛斯能大概理解他的意思，随即，对方手掌上干瘦如材的四根手指在空中一划，一个仿佛连光线都给吸收了的漆黑漩涡出现在他身边。
等到对方率先走进以示安全，兰洛斯这才慢悠悠走上前去。至于鲁克玛，因为丢失了目标，她正愤怒地将火焰倾泻在这片土地上，炙热的烈焰很快便将大片土地化作焦土，寸草不生。
宽大的榕树树冠如巨伞一般隔绝了绝大部分光线，即便正值午后，可这片空间依旧显得过分昏暗。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里就一定会死气沉沉。
一只只小巧机灵的卡利鸟在叶丛中时隐时现，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堪比常人体型的巨型卡利鸟在劲风声中快速闪过，如果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天空，你会发现，拥有弯刀般尖爪和利喙的恐惧渡鸦正在优雅而惬意地舒展着自己黝黑的柔顺羽毛。
树冠的阴影下，鸦人流亡者用沙石垒起一座开阔祭坛，一个铭刻着无数精秘符号的复杂法阵正在闪耀黑紫色光芒，四方等距摆好了几堆蜡烛群，不过，其上的火焰似乎在与法阵遥相辉映，黑紫色的火光显得十分安静，不详与阴冷的感觉一遍又一遍侵袭着周围人的心神。
法阵中央，一个用木棍和稻草编制的粗糙的鸦人人偶正稳稳立在其中。两侧分别挂着两柄打磨锋利的狭长匕首，面部老旧的鸦人面具满是划痕和裂隙，仿佛风稍微强一点就会四分五裂，一身轻巧甲胄也同样充满了历史沉淀的感觉，乍一看有种萧瑟而悲凉的意味。
在祭坛的边缘，几名佝偻的鸦爪祭司正低声祷告，尖锐的嗓音吟唱着不明意义的音节，阴冷的魔力随之缓缓涌入到法阵之中，一遍又一遍地舔舐着那个简陋的草人。
“你回来了。”祭坛的台阶下方，一名身着奥秘长袍的鸦人收回视线，将那张略显惊悚的鸟人面貌转向后方，“藏卷人。”
随着他的话出口，鸦巢中心的开阔地带突然扭曲起来，如同被微风拂过的水面，泛起一层层涟漪：“还带来了一位客人。”
随着漆黑的光芒消失殆尽，兰洛斯和瑞沙德的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这群鸦人流亡者的视线之中。
“这就是胆敢挑战鲁克玛的勇士吗？”方才开口的那位鸦人不管在外貌还是气势上，都与其他人存在很大的差别，虽然极力压制，但那双闪耀着阴冷光辉的眼眸还是透露出了一丝不屑的情绪。
“还真不知道，应该评价你勇敢，还是愚蠢呢。”
从踏上这片陌生土地开始，瑞沙德的次级灵魂链接就已经囊括了对方，兰洛斯自然是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闲工夫做出多余反应。
或许是位移法术的影响，刚离开暗影界，兰洛斯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左肩传来撕裂一般的剧烈痛楚，忍不住浑身一晃，将艾露尼斯重重杵在地上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咳咳，暗影贤者艾斯卡，对吧？”紧紧咬牙强忍疼痛，兰洛斯抬起头，狼狈的面孔浮现起捉摸不定的笑容，“鸦人流亡者的领袖在待客这一方面，还真是有一套呢。”
偏头看向瑞沙德，在捕捉到对方摇头的动作后，艾斯卡朝身边的几名鸦爪祭司低声说些什么。很快后者便吟唱起咒文，暗影魔力悄然从四面八方涌入了兰洛斯的体内。
伴随着一阵麻痒感，几乎覆盖整个左肩直达锁骨的焦黑伤口随之蠕动起来，一块块焦炭似的外皮逐渐脱落，鲜红的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很快，白净的皮肤便已经将原本的恐怖伤势完全占据。
在法术和自己再生能力的结合下，兰洛斯终于是恢复了左臂的知觉，正当他试探性挥动左手的时候，一旁的瑞沙德似嘱咐地说道：“暗影愈合只是汲取了你自身的生命力去加快外在伤势的恢复，并不能完全消除你所受伤害，所以我奉劝你最好还是安安静静休息一会儿。”
“将伤害平摊至全身吗？”看了一眼没有上涨的生命槽，兰洛斯轻轻一笑，“嘛，在某种程度上来看，还蛮实用的。”
恢复法术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正向魔力主要表现为修复，是最为常见的恢复法术，而负能量同样能够恢复，不过大多表现为掠夺、汲取，就像兰洛斯所掌握的能力。不过这种能力是有局限性的，无法对元素、死灵这些不具备生命精华的生物生效。
暗影愈合是独立于这两种恢复法术却又属于两者之间的特殊存在，它无法恢复受术者的生命值，但是能够通过汲取自身其他完好部位的生命精华修复创口，能够有效解除流血、撕裂、残废等负面状态。
对于兰洛斯来说，没有聚焦射线造成的灼烧效果，高等再生才能再度生效。毕竟，火焰可是克制这份能力最大的天敌。
“如果你喜欢，有关这个法术的一切我都可以教给你。在这之前，我就开门见山了。”察言观色是领导者必备的能力，艾斯卡很轻松便读懂了兰洛斯脸上的好奇，不过现在可不是交流知识的好时机，“你是从何处收集我们消息的？德莱尼么？你长的跟他们可不像。”
“你知道德莱尼？”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见对方流露出些许惊讶，艾斯卡皱了皱眉，“鸦人流亡者虽然遭受着高阶鸦人的迫害，但我们可不是只顾及眼前的目光短浅之辈。”
“倒是你，我可不记得鸦人流亡者跟德莱尼打过交道。”艾斯卡的目光闪过一丝锐利，鸦人流亡者最大的本钱就是来去无影的行踪，但兰洛斯看似平淡无奇的话语透露了一个令他十分警惕的信息。
这个外来者，似乎对他们内部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
“不，这跟德莱尼无关。”兰洛斯摇了摇头，用奥术魔法凝聚而成的双眼越过艾斯卡，凝望向他身后的祭坛，“毕竟，德莱尼可不知道你们正在进行泰罗克的召唤仪式。”
泰罗克，是鸦人历史上一位伟大的领袖，在埃匹希斯文明覆灭之后，正是他站了出来，带领高阶鸦人走向了辉煌。他高贵而强大，带领鸦人再度征服了整个阿兰卡峰林，然而却因为遭受背叛被丢下通天峰，在塞泰克山谷的诅咒中自生自灭。
最后，在安苏的帮助下，他战胜了诅咒带来的疯狂，并帮助鸦人流亡者在峰林边缘建造了斯克提斯。
头上那片漆黑的羽毛微不可察地轻轻颤动，艾斯卡沉默了良久，发出了尖锐而短促的笑声：“原来如此，你是一位先知么。”
这可真是，意料之中的误会。
依旧是那张高深莫测的笑脸，兰洛斯这副模样在鸦人们看来，是默认了这层身份。
先知，在德拉诺的大部分文化中，指的是能够给族群带来智慧和指引的智者存在，不过对于兰洛斯这样的个体而言，更多趋向于他的能力。
预知能力。
预言法术是一个特殊的分支，这种法术并不是单纯的让施法者看到未来，而是看到‘可能’的未来，毕竟，不同的力量会给预言法术带来不同的影响。像维伦，因为与纯粹正能量的圣光联结，他能够知晓通过何种过程能够将未来推动到更光明和更具希望的结果。而暗影则能让施法者看到毁灭和绝望的未来，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接触虚空能量的生物都会陷入疯狂的原因。
因为这未来里，不只是敌人和世界，就连他们自己，都不会存在。
至于单纯的奥术，因为其秩序属性，则能在这两者中趋于平衡，能看到最具可能性的未来。
言归正传，预言法术无论是对个体还是群体来说，都十分关键，兰洛斯也正是因为被维伦误会具备先知能力才获得了如此奢侈的援助。毕竟在维伦看来，既然他是先知，自然已经知晓他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取得最好的结果。
退一万步来说，结交上一位拥有预知能力的先知，好处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艾斯卡脸上的警惕顿时放松了许多：“对于之前的态度，我深感抱歉，不过如你所见，我们现在的处境并不足以对外来者抱以无条件信任。”
“这一点我当然明白，不然我吃饱了撑的去挑战鲁克玛？”兰洛斯似乎是恢复了一些气力，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朝对方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确实，如果不是你之前的惊人举动，瑞沙德也不会带你来这里。”如果说之前还对兰洛斯的能力存疑，那么现在，艾斯卡基本上已经确认了‘先知’这层身份。
“既然如此，我就长话短说。”满意点头，兰洛斯在一众鸦爪祭司警惕的目光中靠近了艾斯卡，“我需要鲁克玛之息。”
021章 脸上笑嘻嘻，心里……
艾斯卡眼中闪过显而易见的疑惑：“鲁克玛之息？那可是伴随埃匹希斯文明一同毁灭的上古之物。”
“看来你没懂我的意思。”兰洛斯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要那件传说中的宝物，就算是赝品也没关系。”
“赝品？”
“我想，这位外来者的意思，应该是鲁克玛之眼吧。”藏卷人，在鸦人文化中，好比是学者、顾问的身份，瑞沙德很快便读懂了兰洛斯的想法。
“嗬~你想获得鲁克玛的力量？”得到提醒，艾斯卡的语气顿时变了样子，“你想做什么？”
鲁克玛之眼，也就是汇聚炎阳之力对兰洛斯发起聚焦打击的罪魁祸首，可以说是鲁克玛之息的碎片、赝品，在拥有强大攻击能力的同时，它最重要的功能，是用来牵制鲁克玛。
伴随着埃匹希斯的陨落，高阶鸦人再也无法完全控制鲁克玛，而因为后者智慧大不如前，为了防止被自己的神明烧成飞灰，高阶鸦人按照先辈遗留的技术打造出了鲁克玛之眼。
每当鲁克玛接近，它都会向其灌注强大的炎阳之力，因为这‘喂食’一般的举动，自然是不会激起鲁克玛的敌对想法。不过这已经是极限了，想要完全控制鲁克玛，除非埃匹希斯文明死而复生。
对于兰洛斯来说，鲁克玛之眼最大的作用，正是其牵制能力，就像是一根缰绳，只要鲁克玛之眼在手，他能将那只火鸟轻松带到维伦的面前。
“鸦人流亡者大多都是被鲁克玛抛弃的信徒，不管我要利用鲁克玛做什么，只要将她带离通天峰，对你们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兰洛斯将‘利用’两字咬得稍重，很是隐晦地传递出了他的意思。不管他要做什么，鲁克玛都不会再有机会威胁鸦人流亡者。
的确，如果这个外来者所言不假，对于艾斯卡，对于所有鸦人流亡者来说，这将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夺回通天峰的机会！
和瑞沙德交换了一个眼神，艾斯卡再一次发出了尖锐的笑声：“哈哈，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外来者，不过，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拖延决策？领导者都这么不干脆的吗……
虽然心里不爽，但兰洛斯脸上依旧笑嘻嘻：“兰洛斯。”
“很好，兰洛斯，虽然我对你的计划十分感兴趣，但泰罗克的召唤仪式正处于关键时刻，不介意的话，接下来瑞沙德会跟你继续交涉，抱歉了。”
说完，艾斯卡朝藏卷人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走向了祭坛。
这番反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兰洛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边那位背着大量卷宗和书籍的鸦人拦了下来：“仪式的确离不开艾斯卡的监督，兰洛斯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如我们私下聊聊？”
原本还想对如此荒谬的局面进行抨击，但兰洛斯捕捉到了瑞沙德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短暂的沉默，他默不作声点头。
高阶鸦人也好，鸦人流亡者也罢，毕竟本是同根生，在建筑风格上，也拥有着巨大的相似处。虽然不能飞翔，但鸦人流亡者的建筑还是大面积镂空，与其说是房屋，不如说是用羽毛和木头搭建的凉亭。
即便是私人住所，由于四面的窗户面积堪比大门，很难给人带来安全感。
“抱歉，为了召唤利爪之王的实体，艾斯卡和鸦爪祭司最近已经忙得昏头转向了。”给兰洛斯递来一杯茶水，瑞沙德的声音相比方才在外面多了一丝疲惫，以及隐约的担忧。
“实体？”
只是礼貌性地接过杯子，兰洛斯并没有喝下这来历不明的茶水，孤身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是必须谨记的。毕竟，人心隔肚皮，鸦人可没有表面上那么善良。
“看来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捕捉到对方脸上的惊愕，瑞沙德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之前就说过，泰罗克，是鸦人历史上的传奇君王，但是英雄也有迟暮的时候。在泰罗克的统治下，斯克提斯逐渐走向繁荣，甚至一度拥有了抗衡高阶鸦人的实力。但是，年复一年，利爪之王的身体愈发衰弱，诅咒的力量随之侵蚀了他的意志，他开始憎恨这个世界，不但抛弃了斯克提斯，甚至牺牲自己的子民来寻求解脱。
最终，鸦爪祭司们将泰罗克封印在了暗影之中，期望在安苏的怀抱下能够恢复年迈国王的活力。
“就像你想的那样，我同样也在担心。”兰洛斯的沉默让瑞沙德叹了一口气，“艾斯卡希望泰罗克以实体形态归来，并带领我们夺回天空。可利爪之王的回归，到底是会拯救我们，还是将我们引入更深的黑暗？”
“我不想再重复过去的错误。”
“在你身上，我看到了面对强大力量的勇气和坚定意志，如此可贵的品质，或许会给我们带来新的可能。”
“你什么意思？”虽然意识到了什么，但兰洛斯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应该装傻。
抬头扫了一眼四周，在确认没有人监听后，瑞沙德靠近兰洛斯小声说道：“我希望将你和泰罗克的精魄结合在一起。”
！！！
不用多说，兰洛斯脸上的震惊几乎化为实质。
“你出现得很是时候，我早已经跟几位负责仪式的鸦爪祭司交流过，但是鸦人流亡者多疑而擅于猜忌，这股力量不管是寄宿在哪一个鸦人流亡者身上，都无法得到信服。”
“至于艾斯卡，他要的并不是利爪之王的一部分精魄，他要的是全部。”
“再怎么说，将这份力量交给一个外人也太那啥了吧？”由于有先见之明，兰洛斯很快缓和了情绪，谄谄一笑，试图婉拒对方的好意。
“不，你与鲁克玛的交手我们都看在眼里，毫不客气的说，你在鸦人流亡者心目中的声望甚至都达到了不输于我的地步。”瑞沙德露出了笑容，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快意和狂热。
就像兰洛斯之前说的那样，鸦人流亡者中，几乎绝大部分都是染上诅咒被鲁克玛抛弃的信徒，经历失去双翼的绝望和痛苦，要说他们不恨鲁克玛，那是不可能的。
而兰洛斯与鲁克玛对战的举动毫不留情地践踏了高阶鸦人的信仰，不仅大大鼓舞了鸦人流亡者的士气，更是毫无反转可能的站在了高阶鸦人对立面。至少在对抗高阶鸦人这一方面，鸦人流亡者能够给予兰洛斯最大的信任。
“但问题是。”虽然这一点能想通，可兰洛斯还是无法干脆地接受这份好处，“如果艾斯卡知道了这一切……”
“这你就放心吧，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他也无可奈何。”
“相反，进攻通天峰需要泰罗克的力量，如果由你掌握，我们的合作，不是会更牢固吗？”
听到这里，兰洛斯沉默了，相比心动，此刻萦绕在他脑海里的，更多是对鸦人流亡者的可悲。
这些失去双翼的鸦人大部分都是由过去高高在上的高阶鸦人组成，那些刚刚从通天峰上坠落下来的鸦人，说不定就是亲手将老成员丢下山峰的罪魁祸首。
复杂的社会组成，造就了互相猜忌、责备等社会矛盾，迫使这个族群始终无法达到百分百的契合和团结。艾斯卡的一意孤行和瑞沙德瞻前顾后正是大环境的缩写。
相比之下，在统一信仰鲁克玛的凝聚下，高阶鸦人的统治牢不可破。阶级、军事、技术上的多重压制，也难怪鸦人流亡者这些年只有逃亡的份儿。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兰洛斯踌躇的根本原因。显而易见，在亲眼见识了兰洛斯是如何‘吊打’鲁克玛之后，瑞沙德着急了，他想用最便捷最快速的方法将兰洛斯绑在战船上。
接受泰罗克的精魄，意味着他必须全力参与到进攻通天峰的战役当中。
“既然如此，我接受了。”终于，兰洛斯的轻笑声打破了房间中的沉寂。
的确，瑞沙德着急了，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人比他更急。艾斯卡身为第一领袖，看上去确实是合作的不二人选，但是因为对泰罗克力量的过分信任，他刚才的反应显然是没有太将兰洛斯放在眼里。
与其花费精力和时间去证明自己的价值，跟瑞沙德的合作显然更为高效。
不就是一场战争么？大不了到时候多杀几个鸟人就是了。你说胜利？那对兰洛斯来说可无所谓，他的目的是夺取鲁克玛的力量，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