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律法
梅毒这玩意儿说起来是很吓人没错,因为得了病的人全身都会出现大面积的梅花红斑,到了晚期这些红斑会大面积的溃烂发炎流脓。
得了梅毒而死的人,往往死状凄惨。而且死前还会遭受很长一段时间的折磨。所以所有人对于梅毒这种东西都是谈之色变。
尤其是在景天世界这个还没有完全开发民智的地方。对于梅毒有很多的误传,比如说碰到接触到身患梅毒的患者,那么就会被传染梅毒。用了梅毒患者的物品也会感染梅毒等等。
但实际上梅毒虽然是一种传染性很强并且致死率很高的疾病,但是它的主要传播方式还是通过体液传播。所以在一般情况下如果自己不作死,其实基本不会被感染。
至于碰到了一下梅毒的患者就要把手剁掉这种事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比如牛犇眼前的这位刀客,他就算是自找苦吃。自己砍掉了自己左手的食指,虽然说这不是刀客最重要的大拇指。但是断了一根食指以后肯定会对他的功夫造成影响。
说不定以后就会从剑锋城前五百的排名上掉下来。那对以后的生活可是有很大的影响啊。
不过牛犇对于这刀客的未来生活并没有任何关心。因为对面几个家伙明显算不上什么好人,他们既然想要依靠倒卖女子来牟利。那么就没得什么说了,这种人手指断了就断了吧。
说起来这也是这种时代的局限性,毕竟景天世界还没有妇女权益保护法之类的。刀客们接酬金赚钱,从各种角度来说都不违法。就算是官府来了也没法管。
不过牛犇不想找这个刀客的麻烦,可是这个刀客不准备放过牛犇。准确来说是不打算放过牛犇手上的白玉和蝉儿。
毕竟自己手指都剁掉了,要是不能把这两女带走,那可是亏大了。所以无论如何,眼前这个人是不能把这两女给带走的。
“把她们两个留下。”排名前五百的刀客老大拿着他的鬼头大刀指着牛犇。虽然断了一根手指,虽然对方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大。但是二百两银子自己是不能放弃的。
刀客三兄弟气势汹汹的站在一起,散发出剑锋城前五百名五虎断门刀高手的气势。
虽然说牛犇没有感觉到。
牛犇看了眼对面的刀客:“你手指断了,想不想接上?”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刀客瞬间萎了:“这……还能接上?!”
“昂,可以的。不过很贵,而且断下来不能超过一刻钟,不然神仙也接不上你的手指。”牛犇看着刀客:“你接不接?“
“接!”
“准备五百两银子,顺便告诉我,你们说的那个赏格是怎么一回事。”
……………………
庆花园内,老鸨子熙姐很生气。
因为她收到了一个让她不是很开心的消息。
“蝉儿找到了,但是在芙蓉园旁边的诊所里。和她一起的那个女人得了梅花毒,应该就是白玉了。嘿,没有想到白玉那样都没死。”
阿大带来的消息让熙姐并不开心。她虎着脸:“不是说请了剑锋城里排名前五百的刀客吗?怎么没有把人带回来?!”
“嗨,那刀客自己把自己手指砍断了。那边诊所有神医,帮他把手指接上了。这断门刀三兄弟说是不能找人麻烦了。不仅不找人麻烦,甚至还给了对方五百两银子。“
阿大如是说道。
熙姐咬牙切齿:“所以我就说剑锋城里的刀客一年不如一年了,越来越没有职业操守了!不过也好,省了我二百两银子。”
熙姐说完话便拍案而起。
“熙姐,你去哪儿?”
“去把我的两个摇钱树找回来。还没了王法了!”
……………………
芙蓉园旁边的诊所内,蝉儿和白玉已经被牛黄二人安排进了病房休息了。在景天世界还没有住院这么一说,大部分人都是住在家里看病。
住在家里治病自然没有住院方便,住院可以让医生更好的观察到病人随时随地的情况。
这批医生都是大黑安排去地球快速进修过的【三素】医生。在地球上多半是会被骂成庸医的,但是在景天世界,光是能熟练的运用青霉素就能被当成神医了。
比如白玉在做了皮试之后就被扎入了一针高纯度的青霉素,用来作为治疗她梅毒的主要药物。
蝉儿也做了全身检查,看看她有没有被感染梅毒。
幸运的是蝉儿目前检测一切正常。
牛犇和黄泽英也从蝉儿的口中听说了她们的故事,对于她们两人也是很同情。
“这世界还真的是需要扫除这些封建势力啊,不然这些姑娘太惨了。”牛犇虽然看着很魁梧,但有一颗细腻柔软的内心。
黄泽英附和道:“这景天世界这么大,人口怕是也有十几亿甚至几十亿,像这样的悲剧不知凡几。”
“所以真的要快点在这里解放妇女劳动力,哪怕是进厂打工呢,不也比这样强?”牛犇感慨着。
不过还没等他感慨多久呢,诊所外面就传来河东狮吼。
“白玉,蝉儿!你们两个小娘皮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们在里面,不要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了。快点和我回去!!”熙姐带着她的打手在门口吆五喝六的。
如果不是因为排名前五百的断门刀三兄弟感谢牛犇找人帮他们把大哥的手指接上的恩情而守住了大门。怕是熙姐就直接闯了进来了。
牛犇和黄泽英听到吵闹声之后快步走了出来。守着大门的断门刀老大拱手抱拳,他的左手食指还用纱布抱着。
“牛先生,这庆花园的人找上门来要人,我们三兄弟也很为难啊。”
牛犇挥挥手示意自己和黄泽英来处理。
一身道袍的黄泽英刚听闻二女的故事之后本就有火,现在看着如此嚣张的熙姐。他顿时忍不住一步跨在熙姐面前大声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强抢民女不成?谁给你的胆子?!”
熙姐倒是丝毫不害怕,她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摔在黄泽英脸上:“谁给我的胆子?这剑锋城的律法给我的胆子!这是学宫制定的律法,谁敢不从?!”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满
熙姐确实不害怕,因为在她后面有着律法的撑腰。
剑锋城的律法明文规定了青楼的合法性。不仅仅是剑锋城,其实全景天大陆的所有国家和组织都承认青楼妓院的合法性。
其中还包括了人口贩卖的合法性。
在剑锋城中就有人市,所谓的人市和人力市不是一种概念。人力市是那些做苦工的人聚集在一起,等待着拉货的地方。
而人市则专门是贩卖人口的地方。
在人市里面有很多人给自己的脖子上挂上一根稻草,意思是这个人是可以出售的货物。
里面既有人贩子带来卖的,也有父母来卖孩子的,还有自己卖自己的。
被卖的理由各不相同,有的是因为家里实在是穷的吃不起饭,多养一个孩子都可能饿死,还不如卖了给人家当奴婢,这样至少能吃饱饭。
或者是遇到灾年,粮食大减产,自耕农破产后被迫成为奴婢。把自己卖了,给家里人换粮食。
又或者是家里有人得了重病,需要大量的钱医治,不得以只好卖身。
至于常见的卖身葬父,卖身葬母之类的事情更是常见的很。如果剑锋城有举办《剑锋好声音》或者《精彩剑锋人》的话,那么这些人连通过海选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们的故事都不够惨。
熙姐手上就有白玉和蝉儿和她签订的卖身契。
“白玉,需要在庆花园工作到她四十岁!”
“蝉儿,也需要工作到四十岁!”
“现在把人交出来,不然的话我一纸诉状把你们告衙门去,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熙姐很自信。
她才不在乎对方这两人是不是武林高手呢。剑锋城是个讲规矩的地方,这里谁的规矩最大?学宫的规矩最大!
律法是学宫里面的各位夫子们一起制定的,是先生点头的。谁敢在这个地方撒野?那就是不给学宫面子,不给先生面子。
所以熙姐有恃无恐,只要她手上的凭证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牛犇和黄泽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老鸨子居然还有脸说。白玉姑娘病重,你不思治疗也就罢了。她还有一口气,你便将其丢出城外活埋。你还有没有天理?!”牛犇很生气。
不是因为自己被人怼了生气。他是在生气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黑心烂肺之人。不把人当人看也就罢了。
白玉姑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强迫她为自己创造效益,等到白玉姑娘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就敲骨吸髓,把她最后的一点钱财都榨干,最后还把她丢入城外的荒郊野地草草掩埋。这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熙姐冷笑一声:“入我青楼,早有协议。从业二十年,死走逃亡各安天命。她染病了,我按照青楼祖传的秘方治了。没治好,那是她的命。再说了,她当时我看着已经死了。所以我才命人将其安葬。”
“我这待她也不薄了。多少青楼女子死后被抛尸荒野的。我还给她埋了呢!”熙姐越说越来劲:“你不要给我扯东扯西的,人呢?我现在就要带走!”
说话间熙姐就要往里面闯,黄泽英英眉倒竖,一掌就将上前闯来的熙姐拍远:“滚开!这是你相进就能进的吗?”
熙姐混迹青楼,但并不是一个纤纤弱女子。她多少也是练过一些功夫的,虽然不强,但是却足以防身。
不过现在被黄泽英一推搡,她倒是显示的自己和个弱女子一般没有分别。被推得连续后退三四步后还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最后‘哎呀’一声中摔倒在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其演技足以让【蚂蚁竞走十年了】的演员们顶礼膜拜。
“哎呦!打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这光天化日之下,剑锋城还有没有王法了?!”熙姐就摔在地上,她就不起来了。
而就在这时,剑锋城的巡城队出现的恰到好处。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怎么可能黄泽英这边一动手,那边巡城队就过来的。
其实这早就是熙姐算计好的。她来之前就已经安排人手去找巡城队了。她自己估摸着时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撒泼。
所以这时间上才赶的这么巧。
来的巡城队员一看,基本上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剑锋城内禁止打架斗殴,尤其禁止武力欺压弱小。违令者杖一百!你们刚刚是谁先动的手?!”巡城队一共十个人,带队的什长一来就以言辞给双方警告。
这边牛犇和黄泽英还没说话呢,那边熙姐就开始恶人先告状了:“大人!你们可要为民女做主啊。这个不知哪来的黑心诊所扣押我庆花园的姑娘,现在不放人。”
“我要闯进去救人,却被打伤。大人你要做主啊!”
熙姐真当在场的群众都是瞎子?
现场也有很多围观的群众纷纷表示熙姐在胡说,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的。
但是巡城队的什长却不理会群众们高高低低呐喊的声音,他派人去周围询问,就问两件事。
第一:庆花园的姑娘是不是在里面?
第二:是不是那两个人动的手?
虽然很多群众都帮牛犇和黄泽英辩白,但实情就是确实是黄泽英动手推搡人了,而且看起来力气颇大。
而庆花园的两个姑娘也确实是在诊所内。
什长走到牛犇和黄泽英面前,他看两人器宇不凡也不敢为难两人,他恭敬的说道:“二位,这事我做不了主。劳烦两位去东城兵马司走一趟。”
牛犇和黄泽英对视一眼。
“走就走,谁怕谁。我倒是想要看看这剑锋城是怎么判案的!”
牛犇和黄泽英怡然不惧。
所谓的兵马司,就是专门管理街面上治安的一个部门。有点类似于地球上的警察局。不过权利比警察局更大,因为警察只有执法权却没有判决权。
而兵马司除了抓人之外,还有审理案件和部分案件的判决权。
剑锋城按照城内的大小,一共划分为东南西北中五个兵马司。而东城兵马司的司长欧阳默在这场审理中甚至都没有出面。
就兵马司的一个录事参军(类似于秘书)的人简单的看过什长看过口供,以及巡城队员的叙述后简单的判决道:“元熙(熙姐)被黄公子殴打,此为无稽之谈,现场认证众多。只是普通推搡,既无受伤。黄公子也是情急之下所为。黄公子不以治安罪论处。向元熙道歉即可。”
“另,责令黄公子和牛法师尽快将庆花园的白玉姑娘和蝉儿姑娘早日归还庆花园。那是庆花园的重要财产。”
录事参军宣判完之后眼皮都不抬一下,转身就准备走。
那边熙姐一脸得意的模样。而牛犇和黄泽英早已怒不可遏。
“滚你m的!”牛犇猛然发力,一块青砖被他从地面踢了起来,直奔参军后脑勺而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看吧,起冲突了吧
东城兵马司的司长欧阳墨是学宫里毕业的学生,十五年前毕业,因为成绩优异所以便被留下在剑锋城内为官。
因为剑锋城和有学宫,有天下最强的先生,所以剑锋城可以算的上是自成一国。
虽然名义上剑锋城是处于帝国辖地之内。但剑锋城却是一个自治之地。
这里有一套属于剑锋城的官员考核制度。欧阳墨如今不过四十岁已经是东城兵马司的司长了,称得上一句未来可期。
如果放到地球上去,欧阳墨就相当于在国内一线城市担任了朝阳区公安局局长,另外兼任监察局局长的职位。
欧阳墨身为学宫弟子,在任上也算是尽职尽责,不过最近这些年最让他讨厌的是学宫和魔教的合作越来越多了。
虽然说邪魔入侵导致了学宫和魔教开展了合作,大家一致枪口对外抵抗入侵。但学宫和魔教的积怨可是长达百年。
这其中的很多怨气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比如说欧阳墨的大伯当年就是白道中有名的龙门镖局总镖头。他在押镖的时候就死在了魔教的教众手下。
这里面的恩恩怨怨岂是那么容易就说清楚的?
学宫里不少人和魔教之间都有龌龊,只是现在大家处于统一战线,所以很多事情不能发作罢了。
不过魔教现在也是越发的嚣张了,借着统一战线的机会,生意是越来越大了。从前魔教旗下的芙蓉园、百炼工坊之类的产业可是开不到剑锋城的。
现在魔教的产业来了,倒是挤压了很多原本剑锋城里大官人们的产业。
魔教做生意无所不用其极,尤其是那个魔教教主,搞出各种各样的滑头。光是芙蓉园就挤压了多少其他青楼的生意啊。
欧阳墨听闻自己相熟的几个老友,他们家的生意就被挤兑了。
“当真是世风日下,魔教妖人用各种下作的手段吸引生意。”捧着一卷《大道经》的欧阳墨在东城兵马司的后花园内感慨道。
“大人,大人。出事了,前面出事了。”有小吏一路小跑而来,现在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
欧阳墨大手一挥,让急匆匆的小吏脚步缓和了下来,但是速度却一点都不减。
“何事喧哗?”欧阳墨等小吏站稳之后才不及不许的问道。
“不好了,录事参军被人打了!”小吏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
…………………………
东城兵马司处理案件的大厅内,录事参军算是到了血霉了。他躺在地上捂着脑袋,额角还有鲜血溢出。
刚刚自己一转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块砖头就从后面飞了过来。要是打在自己的后脑勺上,那自己就死定了。
这块砖头正是牛犇所踢出去的。还好站在一旁的黄泽英反应快,牛犇的砖头一出来他就一道掌风打歪了砖头飞行的方向。最后这砖头就是贴着这倒霉参军的额角飞了过去。
要是在偏上几寸,那就不是额角流血,而是被直接爆头了。
东城兵马司毕竟是剑锋城的要冲之地,每日都有三百名好手在这里把守。就算是三品的高手也有好几个。
参军被打,当场的小卒立刻吹响了警报。不到片刻时间,这处大厅便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了起来。
不过对于这些围过来的一众高手,牛犇和黄泽英却当作没有看到一般。
黄泽英甚至还借机训斥牛犇道:“你这一天天的光练肌肉不练脑子啊。你这一脚下去是会死人的。你要是把他(录事参军)给踢死了,我们怎么收场?”
牛犇灿灿道:“刚刚……刚刚听到判罚太激动了,一下子血气冲上来,我太愤怒了。所以一时间没有控制住。”
牛犇的愤怒可以理解,作为一名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青年,他还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呢。先不说青楼合法化这种特定场合特定年代产生的特定事物。
光是白玉和蝉儿明明在熙姐手下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甚至差点被她害死。就这个样子,居然还要让两个姑娘回去。这不是把她们往火坑里面推吗?
“所以我说你要控制一下你的暴脾气,动手之前要先想一想,这家伙算个什么玩意儿啊?”黄泽英指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录事参军。
“你就算是打死他,你也不解决根本问题啊。他算个什么东西,在这个东城兵马司里都算不上个玩意儿。”
原本躺在地上哀嚎的录事参军现在不光是伤口疼,他的心也在疼。因为这两个小年轻在深深的伤害了他这个五十岁中年男人的尊严。
没错,录事参军不算官,最多算是个有级的吏,但是这话不能说出来。因为在衙门里,这参军一般都是主官的心腹。没品没级也受人尊敬的。
“反了,反了!把人给我拿下!”参军躺在地上额角汨汨的留着鲜血,但是怒气勃发。
一旁的熙姐却是喜笑颜开,不管这两人多厉害,背后有什么势力。在剑锋城得罪了学宫,还想走?殴打官员,这足够这两人喝一壶的了。轻则关上个半年一年,重一点可是会被废掉武功的!
“你惹的好事。”黄泽英无奈的看着牛犇,现在他身上的宝剑也不再(进入东城兵马司的时候被卸下了),只能是举起双拳准备战斗。
牛犇则无所畏惧:“呵,要打就打,还怕他们吗?这世上官员给青楼老鸨撑腰,苦命的穷人却被律法欺压,这和为虎作伥有什么区别?来的好,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录事参军被几个小卒扶了起来,并被拉到了后面。被一群人保护着,他安全感爆棚。
而一众守卫东城兵马司的好手们已经排兵布阵,用眼神交流如何围捕两人,封住他们所有的退路了。
战斗一触即发。
而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手下留情!”一个精瘦如标枪一样的汉子从天而降。
但是他还没有落入场内便有一阵巨力袭来。
东城兵马司第一高手,司长欧阳墨出手了。
“魔教三十六天罡,天空星秦火。我东城兵马司可不是你们魔教大殿,给我滚出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抓我吧
欧阳墨很不爽魔教中人,从前就不喜欢,现在虽然是统一战线枪口一致对外。但依旧难以掩饰他对魔教中人的厌恶。
平时也是眼不见为净,就算是有魔教中人出现自己也是绕着走。如果在某些正式场合不得不碰到,那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看不见。
但是魔教中人居然敢擅闯自己的东城兵马司,这当真是以为自己好欺负吗?
欧阳墨和天空星秦火两人在空中对撼三招,但是却难分伯仲。继续僵持下去两人都怕打出火气不好收场。自己两人要是在剑锋城内打出火气,使出全力互殴的话。
那肯定是死伤无数。到时候不管是学宫还是魔教都会追究两人的责任。而且很有可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严重处罚。
于是乎两人极有默契的对轰一掌,狂暴的气流如同八级台风过境,吹得厅内不少人东倒西歪。
欧阳墨飘然落于东城兵马司这边,而秦火则是落在了牛犇和黄泽英两人身边。
秦火刚一落地就拱手抱拳道:“欧阳大人何必和晚辈生气呢?牛公子和黄公子都算是教主的记名弟子。他二人也未犯什么大错。”
“二人在芙蓉园旁边开设的诊所,也是为女子治妇科之病。而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庆花园的两位姑娘。”
“两人不过是可怜青楼里的两位姑娘罢了。说起来都是侠肝义胆,一腔热血。就算是有什么小小的过失,也请欧阳大人看在教主的面子上放两位公子一马。”
秦火这番话说的有理有节,有威慑也有服软。
开头就告诉欧阳墨,这两人是我们教主的弟子,你不要乱来啊!不然我们教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到时候打死你也就这样了。
接下来有告诉欧阳墨,牛犇和黄泽英两人也没有干什么坏事。不过是好心救下两个青楼姑娘罢了。这算是见义勇为,当不得什么过错。
至于牛犇和黄泽英两人在东城兵马司做的最严重的事情,也就是打了个录事参军,秦火却提都没有提。
录事参军算什么?一个不入流品的小吏罢了,打了也就打了。而且不是没打死吗,就这么着吧。
还想怎么样?我都给你台阶下了,你差不多就得了。
还真别说,欧阳墨虽然说非常讨厌魔教中人,但能当官的就不是傻子。自己厌恶魔教是一回事,但是魔教教主的徒弟却是另一回事。
但是……
“为什么我不知道黑炎魔君有这样两个弟子?”欧阳墨有自己的疑问。
实际上这些年魔教教主黑炎在景天江湖很少露面,如果不是因为他时不时的出些坊间流传甚广的话本小说,比如说《一时之尊》《武道宗师》等脍炙人口的小说的话。恐怕很多人都忘记了江湖上还有这么一号人。
当然有很多人都说黑炎现在深居简出,就是因为他沉迷码字不可自拔。不然怎么能写出那么多?
也有人说黑炎是在学习某种非常厉害的魔功——《天魔解体**》。
虽然大家都言之凿凿,但是天魔解体**,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吉利?
当然,也有人说黑炎是在培养下一代魔君,所以深居简出。
所以说,如果牛犇和黄泽英是黑炎的弟子倒也不奇怪。就是没什么名气,也许现在才刚出江湖?
秦火为欧阳墨解答了疑惑:“两位公子一直被教主严加管教,一直到最近才得以放出来。还请欧阳大人高抬贵手。教主还等着两位公子一起吃晚饭呢。”
“哼。”欧阳墨冷哼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了。秦火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很明确了。
牛犇和黄泽英是教主的弟子,我们魔教肯定是要保他们两个的。
录事参军还在旁边捂着额角,他现在也不敢吱声。虽然他是欧阳墨的心腹,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和黑炎的弟子相比,自己就是个小喽啰。
但是欧阳墨转头看见自己的心腹额角还在流血,他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他二人在我东城兵马司打伤我司官吏!”欧阳墨一指参军额角的鲜血:“按律当至少关十五日!罚银三十两!”
“欧阳大人,年轻人冲动而已。不要生气,这位大人(参军)。”秦火走到录事参军的面前拱手抱拳:“在下愿意赔偿你三百两医药费,还请大人既往不咎如何?”
录事参军看了看秦火又看了看欧阳墨。欧阳墨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这样秦火也算是给他欧阳墨一个面子一个台阶下了。这事还能怎么办呢?
只是额角出血,看着鲜血不止,但这都是皮外伤。就像是拳击台上看着很多拳手被打破了额角,然后满脸鲜血一样。那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实际上并不算什么很严重的伤势。三百两银子已经可以了,不要不知进退了。
“那让这二位对我司参军道个歉,这件事本官就既往不咎了。”欧阳墨提出了最后的条件。
秦火转头看向牛犇和黄泽英,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二人对录事参军说声对不起。
黄泽英倒是无所谓,他走到录事参军的面前懒洋洋的说了一声:“抱歉啊。”很难说他的话语里又多少的诚意。但录事参军现在只能陪笑,虽然是一脸苦笑,但也要笑出来才行。
而牛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黄泽英皱着眉走到牛犇身前,准备和他耳语一番,让他也先认个错。
但是牛犇却突然指着还瘫坐在地上的熙姐说到:“那她怎么办?白玉姑娘几乎被她残害之死,蝉儿姑娘在她楼内也被多番凌辱。她!怎么办?!”
牛犇目光灼灼。
熙姐现在则抖如筛糠,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两人居然又如此大的背景,早知道就不参与这出了。
现在听到牛犇问她该怎么办?熙姐瞬间打了个激灵:“白玉和蝉儿的卖身契我不要了!公子想要的话奴婢回去马上将契约送上!”
欧阳墨也懒得管一个青楼老鸨子的事情,他淡漠的说了一句:“就这样吧,你们两位满意了吧。”
牛犇却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欧阳大人!如果今日我和黄泽英不是黑炎的弟子,只是普通的路人。今日如果救下白玉和蝉儿,被这样的老鸨子押送公堂,请问你会如何对待我等?”
欧阳墨听闻这话勃然大怒,因为牛犇这是在讽刺他遇强则软啊!
“你不要以为你是魔教教主的弟子就狂妄无边。今日如果不似乎你师傅……”
“大人不要转移话题,我现在就问你,如果我们没权没势,是不是今日便走不出这东城兵马司?是不是白玉和蝉儿就会被押送回去,继续忍受酷刑?!”
牛犇粗暴的打断了欧阳墨的话,他眼神锐利的如同利剑直穿欧阳墨的双眼。
“这天下律法到底是为民请命,还是为有钱有权之人为所欲为?!”
碰!欧阳墨一掌拍在牛犇身前的大理石地面上,打出深深的掌印,掌风吹动牛犇的衣服飞舞,牛犇却屹然不惧。
“够了!姓牛的,你真以为你很牛吗?如果不是你师傅,你今日早就坐牢了。”
“那就请大人抓我坐牢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
“请吧!”牛犇一步跨出,秦火和黄泽英都拉不住他。
“都说天子犯法于庶民同罪。可这天下的律法要是明文规定了天子权贵犯法无罪,践踏道德,践踏他人的生命无罪。那么我就想要看看,这天下的律法,这天下的监牢到底是何模样!来吧,把我抓起来,我就在牢里好好看看,看看你们,看看他们!”
牛犇大踏步向前,直接走到了东城兵马司的衙役们前面,他伸出手大吼道:“来吧!把我拷上。我就想知道这天下是不是还有讲道理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血与泪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别以为你是黑炎的弟子我就不敢抓你!”
“来吧!拷上我!”
牛犇从来都是个率直的人,从小长到大都是如此。十二岁那年,学校组织校乐队前往鹰国纽约进行交流演出。
这对于很多孩子来说都是难得的机会。一万块的费用,对于将近两个月的交流学习来说也显得无比廉价。
毕竟首都小学毕业都能花十万让六年级的孩子前往南极看企鹅和极光。这年头为了孩子,为了所谓的不输在起跑线上,无数的家长愿意投入自己所有的财产。
哪怕牛犇的母亲没钱,她也要把家里为数不多的存款拿出来,让牛犇去国外交流,去长长见识。
但是牛犇却断然拒绝。十二岁的他那时已经看的很透彻了。前往国外学习交流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质的提升。
所谓的演出胆量,所谓的与人接触,自己在街头吹着萨克斯卖艺一样可以做到。自己不需要成迷于那些有钱人家孩子的游戏。
自己有自己的路可以走,不必与符合他人。
从小他就有自己的想法,时至今日,他的想法也就越发的成熟了,也越发的不可动摇了。
秦火原本打算去劝说牛犇的,但黄泽英拦住了他。
“算了吧,小牛犊子的牛脾气上来了,谁都拦不住他的。我看他的样子,他现在已经是满腔的怒火就要沸腾了。你还是不要费那个劲去劝他了,他有自己的打算的。”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都是和自己不是很对付的那人。比如说牛犇和黄泽英。
于是乎牛犇被怒发冲冠的欧阳墨下令给拷了起来。在场的衙役在得知牛犇和魔教教主的弟子之后,其实都是惴惴不安。毕竟魔教教主护短这件事是人所皆知的。
但是欧阳墨现在则损了面子,而且是则损了很大的面子。这件事就变得不能忍了。
所谓名门正派之后爱惜羽毛甚于生命。所以在欧阳墨的再三催促下,牛犇还是被抓了,被下了大狱。
牛犇临走前看了眼黄泽英:“小黄,剩下的靠你了。”
黄泽英点点头:“看我的吧。”
两人如同打哑谜一般。
牛犇被抓了,秦火和黄泽英也走了。欧阳墨气哼哼的回后院喝茶去了。他虽然畏魔教教主,但是却也并没有到十分害怕欸到地步。
毕竟这里是剑锋城,是学宫所在。有先生护着,黑炎能翻天?反正先把自己的气给平了再说。
倒霉的录事参军被一众同僚给搀扶去看大夫去了。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大厅刹那间便落得安安静静,只剩下熙姐躺在地上发呆。
她已经彻底傻了,自己不过是想要闹个小事而已,怎么就突然得罪了这么多人啊!
作为混迹江湖的老油子,熙姐很清楚别看现在所有人都走了。好像没有人记挂她这个小人物。
但是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的啊。自己现在得罪的可是大人物啊!一边是魔教教主的弟子,一边是东城兵马司的司长。
这两人哪一个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啊。现在倒是好了,一天之内把两人都得罪了。
这两个大人物要是想起来这事的起因,到时候随便说一句:拿伊组特。那自己就完了啊!
大人物身上掉下来的一粒灰尘落到小老百姓身上那都是一座大山啊。
过了许久熙姐才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她脚都是软的。一直到走出东城兵马司的大门,被阿大阿二搀扶着才回到了楼里。
然后就一病不起,甚至半夜咳血。
因为熙姐天天提心吊胆,害怕自己会被清算。如此过了好几日,但是清算却没有等来。反而是外面各种各样的消息在漫天乱飞。
其中市面上现在正在传一个这样的消息,那就是关于牛少侠舍身拯救青楼失足少女的故事。
这个故事最早起源于剑锋城的书馆茶楼,好似一夜之间所有的书馆茶楼的说书先生们都在讲这个故事。
故事的剧情也很简单。那就是有两个失足少女在青楼里受尽了各种苦楚和非人虐待。
故事里的白玉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啊,不仅仅漂亮而且还心地善良。虽然都身在青楼之中,但是却经常会帮助青楼里一些落魄的姐妹。
说书先生从前说才子佳人,说风花雪月,但是从来都没有真实的说过青楼里女子的实际生活。
书本里面的青楼故事多是风流香艳,可真的破开这表面的纸醉金迷,内里却是鲜血淋漓的血肉。
剑锋城内青楼女子的平均寿命活不过四十岁,比良家女子平均六十岁的寿命低了一大截。
寿命短的原因很多样,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感染疾病,在青楼里遭受非人折磨后寿命减少。年老色衰后被赶出青楼,但又缺少存款以及其他谋生技能。最后在贫困和饥饿中死去。
悦来茶楼的说书先生留着山羊胡子,高坐在说书台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各位看官你们可知剑锋城每年青楼都会举办的花魁大赛?”
说书先生所说的花魁大赛对于剑锋城的居民那是再熟悉不过了,那几乎是每年一次的盛大庆典。
从中选出色艺双绝的花魁,赢得花魁头衔的青楼在未来一年内生意都会很好。
这花魁大赛在景天世界也成为美谈,不少外地人还会慕名而来。
台下观众们纷纷叫嚷道:“当然知道了,这花魁大赛每年举办。除了每年的第一花魁之外,还有舞艺花魁、弹唱花魁、风情花魁等等头衔。还会全城献艺,当真是好大的声势力!”
台上的说书先生点点头:“不错,确实如此。各位觉得花魁过得如何?”
“花魁?那自然是色艺双绝!国色佳人的日子自然不会错。”
“不错,不错,不仅色艺双绝。而且运气好被富商公子看上,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成了花魁,肯定能赚很多钱!”
台下的看客们声音此起彼伏,说书先生也不急,他等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才拍了拍醒木。这是示意他要开始说话了。
只听得说书先生不急不缓的说道:“各位看起来是想差了。其实我与各位一样,从前都觉得赢得了花魁大赛,那么日子自然过得不错。但事实并非如此啊。”
“各位可记得三年前的花魁陈思思?”说书先生问道。
台下立刻有看官说道:“当然记得,三年前的弹唱花魁!据说还去京城给王爷献艺弹唱去了,现在也没回来。兴许是被王爷看上了,留在了京城。”
说书先生冷笑一声:“呵,是啊,确实是留在了京城。陈思思三年前花魁大赛一战成名。弹得一手好琵琶,唱的一曲好词,慕名而来者众多。”
“为了让这个金子招牌多赚钱,陈思思所在的园子三花园带着她去京城。一路上舟车劳顿,陈思思根本休息不好。到了京城嗓子还没完全恢复就被园主强行带去给王爷过大寿献艺去了。”
“各位想想,这陈思思一路劳顿还未恢复,能弹得好唱得好吗?果不其然,在给王爷过寿献艺时陈思思的高腔唱不上去,恭贺王爷寿比南山那句直接失声无语。惹的王爷大怒,下令打断陈思思的双手,毒哑她的嗓子”
“陈思思双手一断,三花园园主立刻把她抛弃了。如今陈思思确实还在京城。但已经是在当三十文钱一次的掩门子。每日过得猪狗不如的日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穷丑的早已无当日花魁之相了。”
“还有五年前的风情花魁万露茜,成名后多少人想要一亲芳泽。她园子的老板也是黑了心肠。为了赚钱,让她一天接五六个客人。其中还有很多身强力壮的江湖客。”
“就连万露茜发烧了也不让她休息,还强行安排客人。最后万露茜活活累死在床上!”
“十年前的剑锋第一花魁金如意,当年色艺双绝。有公子出价一万两为金如意赎身,想要带走金如意。但是她老板不同意,死死抓着这摇钱树。还哄骗金如意说以后等她退了,这园子交给金如意管。结果呢?”
“十年时间,金如意年纪大了没有从前漂亮了,名气也不如从前了。她园子里的老板兑现的让她管理园子呢?没有!那个红袖院的老板嫌弃金如意年纪大了,不配在红袖院做了。于是把金如意下放了。”
“放到那儿了?放到挖矿的万石城小妓院去了。那里可没有什么风流戏码,接待的都是粗鲁客。一两银子一次。那红袖院的老板现在对金如意说,她要么在万石城做到四十岁退下来。要么拿出一万两银子赎身。”
“在万石城那个地方做到四十岁,各位啊,在那金如意能不能活到四十岁都不知道呢!”
“各位,你们现在还觉得秦楼楚馆里花魁们过得好吗?”说书先生次话说完,台底下都鸦雀无声,没有人言语了。
从前逛青楼只当风流韵事,但切开来看,里面铺满了青楼女子的血泪。
所谓的风流,所谓的满楼红袖招,不过是一群被生活欺骗的女子被压迫出来的血泪交织铸就罢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发酵
茶馆里关于青楼女子的故事在说着,民众百姓们在听着。
景天世界受限于文化传播方式以及教育资源的高昂,所以大部分老百姓是没有太多获取知识的机会的。
剑锋城即便是有学宫,即便这里是全世界学风最盛的城市。但剑锋城数百万人口中,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人是完全不认识字的。
对于大多数老百姓来说,他们获取知识的方式很匮乏。除了一些孩童能在书院的墙角偷听之外,绝大多数人想要获取知识的唯一方法就是听书。
因为说书先生的一张嘴说尽了南来北往,讲尽了王侯将相。一本好书,可以教会很多人做人做事的道理。
就像是在中国古代,很多小老百姓都是通过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来领悟人生道理。有人读水浒只当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有人却能从中看出人间百态离合悲欢。
说书先生的故事,在小百姓之中很多时候是被当成金科玉律一般传颂的。
现在说书先生们将青楼女子们的悲惨用一种**裸血淋淋的方式揭开了。没有香艳风流,只有**裸的血腥。
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善良的,尤其是芸芸众生普罗大众。
无数的人开始怜惜青楼里那些可怜的女子了。
遇事不禁有人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为什么青楼的女子要过得这么苦呢?”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因为绝大多数人虽然都在怜悯青楼女子的苦,但是大多数人都只是摇头叹息后感叹一句:“这都是命啊!”
普罗大众大多数都是善良的,但他们的善良大多数的时候只是愚昧且没有力量的善。
温顺的如同一头羊,这便是大多数普罗大众的姿态,他们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而问出这个话的人,他提出的问题对于这群愚善的大众来看,是那么的刺眼。
有人嘟囔着说:“还能为什么?命不好呗。”
有人叹息着说:“逢灾遭难出了卖身给大户人家之外,能进青楼也算是一条活路啊。”
有人麻木的说:“要不然呢?大家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大家都是如此,大家都习以为常。
众人都是茫目且麻木的,他们认为救下了白玉和蝉儿的牛犇和黄泽英是好人。尤其是牛犇,为了让白玉和蝉儿两位姑娘能活下去而不是继续去青楼被折磨,他甚至不惜和东城兵马司的司长撕破脸。
现在还被关在打牢里面呢。这不是英雄谁是英雄?这就是戏词里面为民请命的大英雄啊!
没错,普罗大众都是盲目吃鱼的,他们从心底里期盼有一个大英雄站出来拯救自己。
白玉和蝉儿姑娘的故事让大家有了切身的代入感,因为幸福有很多种,而不幸则往往相同。
两女身上的不幸,很多人可以在自己身上找到共通的地方。他们代入了进去,有了共情,所以更加的崇拜牛犇了。
现在城里就连几个大戏班都在加紧排练新戏,名字就叫做《牛少侠救下苦命女,**师怒闯兵马司》。
戏里面东城兵马司的一众人都成了奸角了。
尤其是东城兵马司的司长欧阳墨,刷的大白脸那叫一个白啊!一上台就像个大奸人一般。
戏台上牛犇少侠救白玉和蝉儿二女不惜得罪东城兵马司司长欧阳墨。因为欧阳墨在回护那个狠毒的青楼老鸨。
戏台上的演绎可把一群老少爷们气的牙痒痒的。
尤其是戏里面欧阳墨有句台词:“你们俩人就是死,也只能是死在庆花园!”
这句话出来的时候戏院都差点暴乱了。这世上总是有一些正义感爆棚的人,有一位练武的年轻后生拿起钢刀耍着五虎断门刀就往台上杀去。
一边冲还一边大喊:“狗日的欧阳墨,老子和你拼了!”还好旁边有清醒的大哥一脚把他给踹飞了,不然就酿成演出事故了。
这把台上的戏曲演员吓得一声白毛汗。但是戏还是要演,因为这出戏自演出以来那就是场场爆满。戏院的位置那是一座难求,很多人都自带板凳让戏院加座。
加座的买完了,还是很多人要看。那就只能是卖站票了。等站票都卖完了,还有人要看。戏院没办法,只能和各位说:“各位要是都练过功夫的话,倒是有一种办法看戏。”
“怎么看?”有人问。
“吊着看!”
于是乎又有五十多个练武的好手买了吊票。所谓的吊票就是戏院在大梁上悬挂下来一些绳子。让这些练武之人自己抓着绳子吊着看戏。
这市面上戏曲和说书把东城兵马司压迫青楼苦命女子的事情给说的死死的。尤其是欧阳墨,现在坊间那是一片骂名。
就连东城兵马司的普通办事人员走出门吃个早餐都不受人待见了。
很多人一看到东城兵马司的人扭头就走,连个照面都不愿意打。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谁呢?
“狗贼!一定是魔教的狗贼干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剑锋城里几个最大的书馆茶楼和戏院都是魔教的产业。”
“如果没有魔教教主在后面的推波助澜,怎么可能这么快!好啊,好啊!这是杀人诛心啊!”
东城兵马司内欧阳墨脸气的黢黑黢黑的。
因为在今天来上班的路上,他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刺杀。
不对,说刺杀有些不准确。其实是在骑马来东城兵马司的路上人群中有人向他扔臭鸡蛋。对于欧阳墨这样的大高手来说,丢臭鸡蛋是打不中他的。甚至连臭味都不能近身。
但是他很愤怒,因为丢他鸡蛋的是几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屁孩,看着最大也就十岁的样子。
他们一边丢还一边大喊:“打死你个大坏蛋!让你欺负穷人!欧阳墨你个大坏蛋!”
欧阳墨怒不可遏,他想要代替这些孩子的家长好好教训一下这几个没有教养的小孩。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周围就有一群民众围了上来。乌泱泱的一片,至少好几百人。都是街上做小生意和在街边吃早饭的普通百姓。
他们好似看出了欧阳墨的心思,有人率先喊了出来:“怎么,东城兵马司的司长大人是要把几岁的孩子一起抓去蹲大牢吗?那把我一起抓了吧!”
有一个人起头就有无数人复合,数百人围着欧阳墨,欧阳墨的武力可以轻松把他们杀光。可是他能这么做吗?
他只能是气哼哼的回到东城兵马司,冷着脸的他对着手下吩咐一声:“来啊!我要提审牛犇!”
第一百四十章 主要矛盾
东城兵马司的大牢和剑锋城内衙门大牢有所不同。
剑锋城逮捕犯人之后一般会有六个不同的大牢等着他们。最严重的犯人会被送去中央打牢待着。那里靠近学宫,可以说是由先生直接看守。
一般犯了滔天大罪的江湖凶恶之徒会被废掉武功后送入期间关押。
第二个则是剑锋城刑堂大牢,这个大牢主要关押着城内各种比较严重的刑事犯罪的犯人。
剩下的四个则是东南西北四个兵马司的独立大牢了。这里面关押的犯人大多数都是轻微罪。比如说小偷小摸之类的罪犯。
在兵马司的大牢内,一般犯人也就是关押个十天半个月,长的也不过是三个月。如果有刑期更长的囚犯则会转送到刑堂大牢去。
不过最近这东城兵马司的大牢有些过于的热闹了。
“哟!燕子李三儿!你怎么也来了?”
黑洞洞的牢房甬道内,两名衙役押送着一名囚犯来到大牢。
监牢内的一些囚犯看着衙役送来的这人立刻报上了他的名号。
这个名叫李三儿的人长得倒是挺俊朗的,如果不是现在双手双脚都带着镣铐穿着囚衣,想必风采会更加出众。
“哟,秦五爷,您怎么也来了。”走在甬道内的李三儿在一群犯人之中看见了自己相熟之人,忍不住热络了几句。
“您不好好的在您东城开您的武馆,怎么跑来做大牢了?您的五虎断门刀手艺在整个剑锋城可是排行前三十的!您进来了,您的那些徒子徒孙怎么办?”
只听得左边甲字第一号牢房内,一名身材魁梧须发皆白的老者笑声如呼啸一般:“哈哈哈!我前日去嘉兴苑吃饭,多喝了两杯酒一个不小心就砸坏了他们家的一些东西。这不就被抓进来了吗。”
“还好我犯下的事不大,也就关上七天。倒是你李三儿,燕子李三儿可是剑锋城轻功能排进第三十的高手。你这是怎么被抓了?”
“嗨,没什么。就是那日手痒如果东城兵马司大人欧阳墨大宅的时候溜进去偷了五十两银子,给北城区的穷苦人家买了些米面。然后就被欧阳大人给抓住了,这不就给我判了一个月嘛。”
李三哈哈笑着回答。
周围大牢里不少犯人都竖起大拇指对着李三夸赞道:“三爷好气魄!欧阳墨这种人该罚!”
还有人在旁边说道:“怎么能只说三爷呢?秦五爷也是好汉子。谁人不知那嘉兴苑是欧阳墨的产业。这秦五爷是给牛少侠出气呢!”
监牢里讨论的气氛越发活跃了,仿佛这里是在开茶话会而不是被抓起来当犯人。
老头王雄冷着脸用贴尺敲打监牢的铁栅栏,内气运转之下王雄敲击的铁栅栏嗡嗡作响,原本不少依着铁栏杆的犯人都被震的双手巨疼,不得不远离栏杆。
虽然是个牢头,但是王雄可是有着冷面阎罗的外号。尤其是在这东城兵马司的监狱里,没有人希望得罪他。
在往常如果犯人如此叽叽喳喳的吵闹,冷面阎罗王雄怕是要拿几个犯人开刀教训一番,已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
不过今天这冷面阎罗倒是开了恩,只敲击了记下栏杆后便停了下来。
他一路冷着脸押送着李三儿到了甲字第六号大牢。
“进去。”
不用王雄多说话,监牢的大门一打开李三儿自己就乖乖的走了进去。王雄冷着脸原路返回,就像是他每日例行工作一样。一直到他走出监牢大门,旁边一直跟着他的副牢头才提出自己的疑惑:“王头儿,今儿个您怎么法外开恩,没给那些闹事的家伙好好上一课啊?这不像你的风格啊。要不我代你去?”
王雄还是一脸死人脸的模样,他看着自己的副手冷声道:“少做无用之事。你可知这两日送来我们大牢的都是什么人?李三秦五这些市面上有头有脸的人就不说了。”
“这些日子以来,各种人故意犯事,从江湖客到贩夫走卒。我们牢里塞进来了多少人?”王雄问道。
副手挠了挠脸颊回到:“这么一说,最近几天我确实觉得抓来的人变多了呢。”
“比往常多了五成!”王雄伸出一只手:“而且其中各种江湖客很多。除了李三秦五这些我们知道的剑锋城的人物。还有一些人我不熟悉,可能不是街面上的人物。”
“但是听他们呼吸,看他们走路的脚步都知道是好手。可这些人都因为小偷小摸或者吃霸王餐不给钱给抓了进来。听说被抓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没有反抗。”
王雄看着自己的副手:“你难道不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
“问题?”副手思考了好一会儿:“是了!甲字六号房的和尚最近再说各种奇谈怪论,我看着有很多犯人故意和他套近乎。我们是不是要把这事儿上报给欧阳大人?”
王雄冷漠的说道:“要报你去报吧,反正我没看到,我不知道!”说罢便大踏步的离去。
副手到现在还在思考自己的领导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在甲六号房内,燕子李三终于见到了自己特地来大牢见的人,牛犇牛少侠。
果然名不虚传,看上去一身正气如怒目金刚一般。
“牛少侠,收拾收拾,我带你出去!”李三就不浪费时间了,他说道:“我在外面听到了你的故事,你这样的大侠却被欧阳墨这样的庸官抓起来。我是特地来带你出去的,这个大牢困不住我,我带你走!”
原来李三儿是做这个打算,所以才故意被抓住的。要不然凭他的轻功,欧阳墨还真的擒不住他。
但是李三的话还没刚说完,那边的牛犇却伸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这位施主不必客气,在牢里待着挺好。您不是第一个来救我的,但是我不需要拯救。而且在大牢里也挺好,我刚好可以讲讲课。”
李三看了看牛犇,然后看了眼甲字六号房,房内关押的好似都是高手。有老人有壮汉,仔细打量,李三发现他们的气息每一个都不弱于自己。
而他们看见李三也是一副看见同类的表情。李三瞬间明白了,原来想要劫狱的不止自己一个。
“快坐下吧,牛少侠要开始讲课了。”旁边一个老人拽了一下李三,李三瞬间就被拉坐到了地上,就像是他自己坐下一般。
他心里陡然一惊,这老人的一手功夫太高明了,自己居然一防备的能力都没有。如果刚刚老人不是拉自己坐下,而是直接将自己拉扯到猛烈摔倒。在战斗中只要这么一下,那么自己很有可能丧命啊!
李三的小心肝吓得砰砰跳,而那边牛犇的讲课也已经开始了。
监牢里其他牢房的犯人们在听到牛犇要开讲后也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牛犇少侠讲课。
“今天我们就来讲一讲当今剑锋城甚至整个景天所面临的最大矛盾:资产阶级对广大贫民剥削的真相!”
第一百四十一章 监狱
“什么叫做资产阶级啊?”
李三被老者拉倒坐下之后开始听牛犇的讲课。但是牛犇讲的第一句话他就听不懂了。对于李三来说资本阶级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新鲜词。
其实不光是他没听过,最近一两天内有很多和李三秦五一样的人故意犯事进来的,有的人听了外面说书先生的故事之后,凭借着心中的一股怒气和满腔热血想要来大牢里救牛犇出去的。
不过外面的说书先生们说故事都说一半,也没说牛犇到底被判了多久。所以绝大多数一腔热血的侠客们其实并不知道牛犇只是被判了十五天而已。
根绝他们的脑补,既然得罪了欧阳墨,那么欧阳墨不判个十年八年的话怎么行呢
而来到这里之后他们倒是发现了,牛犇一点都没有急着出去的迹象。反而是趁着人越来越多了,他居然开始讲课了。
也就是副牢头所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课。里面有很多人景天世界从来都没有诞生过的名词。
比如说资本阶级。
这是很多人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的名词。
而牛犇也听到了李三的困惑,他转过头来解释道:“所谓资产阶级,如果用大家都能理解的方式来简单的概括的话,可以简单粗暴的归类为:各个产业的老板和乡下的大地主们。”
“但是如果仔细的拆开来说的话,所谓的资产阶级就是掌握了大量生产资料和生产工具的人。”
牛犇这话说的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作为一名偷儿,李三挠着脑袋问道:“那个牛少侠你能说清楚点吗?你说的话虽然我都知道是什么,但是把字连在一起我怎么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这不仅仅是李三的困惑,也是周围一些新进入大牢的犯人们的困惑。而在这里已经听过几天讲课的秦五爷则哈哈一笑代替牛犇解释道:“李三儿,打个比方你是种田的佃户。你是不是要租地主家的田来种?”
李三点点头:“对啊。”
“那这个田就是地主的生产资料。还要你耕地是不是要用牛啊?但是你是佃户养不起牛,你是不是就要去地主家在借牛啊?这牛就是生产工具。”
李三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他呢喃了一句:“那我算什么呢?”
“你算生产力。”牛犇接过了话语:“生产资料,生产工具和生产力,是构建了这个世界生产的最重要三要素。”
“你们说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么?”牛犇扫视众人问道。
有人说:“当然是武功啊!练武最重要啊!练了武就能成为大侠了!可以行侠仗义,还能抱得美人归呢。”
也有人说:“当大侠有什么好的,要我看啊还是当大老板好。你看剑锋首富万三,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财可通神。多少武林好汉都是他的手下?!”
众说纷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想法。
讨论到最激烈的时候牛犇开口了,他一开口就用上了如同狮子吼一般的功法。声音如同黄钟大吕一般敲响每个人的心扉。
“我个人认为,你们说的都太片面。这世上最重要的其实是生产。”牛犇如是说:“就像是如果没有农民种麦子,任你武功绝世的大侠也要饿死。”
“如果没有织女纺纱织布。就算是你有万金身价,但也是遍体生寒。”
“生产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事情,如果不生产,那么人就没饭吃没衣穿。”
牛犇的话说的很朴素,即便是没有念过书的人听到这一席话也能明白牛犇的意思。在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牛犇话锋一转道:“但是各位,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刚刚拉李三的那位貌不惊人的大爷问道。
李三注意到这位大爷听牛犇讲这些的时候十分认真,眼神里都是思索。而牛犇一旦抛出问题,他就迫不及待的追问。
牛犇没有正面回答老者的提问而是低声的吟诵起了中国的千古名句:“春播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这两首乃是中国传世绝句,即便是过去几百上千年,甚至放到不同的异世界都能通用。
两首诗没有任何佶屈聱牙的词句,简单直白的话语说的简单明了。
就连李三这种没有上过几天学的人都能听懂,甚至他忍不住拍巴掌道:“牛先生大才!大才啊!这两首诗说的太对了。”
“我李三走南闯北多年,这天下当真和先生诗句里说的一样。前年我路过庆国看见一农庄。”
“大地主的田地纵横连绵,光是佃户都有六百多户,比朝廷实封的千户侯还气派。一亩田里一年能产二百多斤粮食。结果佃农要交替地主缴给朝廷十抽二的粮税。”
“然后地主还要接着抽走五成的地租。如果佃户借了地主家的牛和工具,那么缴的地租就更高了。一亩地辛苦下来一年到手就五十多斤粮食。”
“一户佃农一家五口,如果不借地主的牛,最多一年就耕种二十亩地。算一算,一年也就一千斤的粮食顶天了。家里有三个壮劳力的话,那么家里的女人就要挨饿。”
李三的话说的也很朴素。在景天这个封建主义社会里,大家是没有多少机会吃到高油高糖的副食品的机会的。
就连做饭做菜都是少油少盐,倒不是因为推行健康生活。而是因为油和盐都很贵。
看上去一年一千多斤粮食很多。但是家里有壮劳力下地干活的话,一人一天没有一斤粮食是顶不住的。
纯碳水化合物的消化是很快的,在重体力劳动下可能只需要两三个小时就会感觉非常饥饿。
所以在这种农户家庭中为了保持壮劳力的伙食,一般家里的女人就要省着吃,甚至是挨饿。
倒不是因为男权女权,而是一种很质朴的生活哲学。
男人下田干活需要吃饱,不然就没力气干活。男人没力气干活,田里的收成就少了。
收成少了,来年能吃的东西就更少了。
所以家里的老人和女人基本都是要挨饿的。为数不多的粮食要优先供给壮劳力的男人吃。
毕竟壮劳力干活,他吃干粮,家里的老人和女人还可以喝口稀的。
如果壮劳力吃不饱干不了活,家里的老人和女人连这口稀的都吃不上。
“其实庆国的那个农庄是我经过这么多地方以来,我觉得最好的农庄了。地主也只收五成,还是在朝廷抽税之后再收五成。佃户起码还有的吃,逢年过节咬咬牙还能吃饱甚至吃点肉。”
“我见过有的地方,那些地主简直坏的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地租要收到七成!佃户为了一口吃的被逼的累死累活,如果收成稍微差点那就要卖儿卖女了!”
李三说道这里忍不住心中激愤,他狠狠的拍击地面把地板敲出一个大坑。
牛犇闻言点点头:“我想这应该不是个例吧。”
众人七嘴八舌道:“当然不是个例。现在外面的地主坏得很呢。你给他耕田,用他的农具。本来农具就是旧的,你用坏了还要赔给他。赔的还是新的!”
“还有啊,我听说长洲那边有养蚕的大家把蚕子发下去给蚕农,如果到了收丝的时候蚕农交不上规定的丝,那就要蚕农自己把蚕丝的差价补上呢!”
大家都在诉说自己听说过或者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种种。
而牛犇却问道了一个最关键的核心问题:“各位你们想过没有,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才会这样的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谁养谁
关于思考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生活?大牢里没有人思考过,不说他们,就算是整个景天世界号称学术氛围最重的学宫恐怕也没有人思考过。
“为什么地主要收五成的租?甚至要收七成的租?”牛犇看着大牢内的各位,他的语气平稳但却充满力量。
他的目光扫视之处,所有人都开始陷入思考。
“难道说地主收三成的租或者两成的租就能饿死他吗?我看不会吧,一个有几千亩土地的地主,就算是每亩地只收两成的地租,他的日子依旧可以过得很好。照样顿顿有鱼有肉。照样是起居饮食都有人伺候不是吗?”
“还有,我最近在牢里也听到一些码头上的工人说他们运货的情况。想要在码头干活,那么每天要给管理码头的漕帮十个钱到二十个钱的。”
“而漕帮在码头上干什么呢?说起来是他们在管理码头,在帮忙协调货运。可是漕帮的人自己干活了吗?没有,他们只是把那些交了钱的苦力工人集中起来,然后让他们去干活罢了。”
“那些苦力工人除了每天要缴纳的十个钱的所谓会费之外,每搬一箱东西可以收到三个钱的劳务,而这还要被漕帮盘剥走一个钱。”
“漕帮还美其名曰管理费。如果不交,那么就要打。各位这合理吗?”
牛犇的双眼目光如炬,他说的事情在景天世界司空见惯,从前一直没有人考虑过这些问题是否合理。
因为从古至今数千年来好像一直是如此的,习惯成自然,甚至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除了码头工人,还有车店工人、城内的跑腿脚夫,哪一个不是要被所谓的某某帮、某某会管着,还要抽一大笔钱走?”
“凭什么?各位,你们想想凭什么。凭什么那些工人和农民累死累活的辛苦工作,最后赚取的微薄收入还要被这些人捞走大部分?!”
李三旁边那个拉着他坐下的老者听着牛犇的话,他面露深思继而开口说到:“牛少侠,你所说的话有些偏激了。”
“你说农民种地被地主抽走租子,说这不合理。但地是地主的啊,虽然说地主让农民交租很贵。但假如地主不租地给农民种,那么没有土地的农民不就饿死了吗?”
“还有就是你说的那些做工,如果没有那些帮派打通关节的话,那么这些工人又怎么做工呢?”
牛犇听闻老者说的话后笑着反问搭道:“老先生有些面生,今天新进来的?”不过牛犇不等老者回答,他继续问道:“老先生按照你这个说法的话,那么底层的那些穷人还要感谢富裕的地主、帮派老大和商业巨贾咯?”
老者缓缓点头:“自古以来都是富人养穷人,天下莫不如是。大家说是不是啊?”最后这一句话问的是牢里的其他人。
听闻老者的话,不少人纷纷点头,因为他们觉得老者说的话很有道理。
李三旁边的一个劳犯就表示道:“对啊,老先生说的倒是没错。要是没有富人给我工作,我早就饿死了。”
李三问:“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进来的?”
“我?我是马车行的车夫,马车行的老板对我可好了,我有一次大冬天出门送客人,回来的时候我都要冻僵了。老板立马让人把我送到房里,又给我熬了热汤,还给我专门烧了一盆火盆呢。”这名看上去有些憨憨的马车夫笑了起来,看上去变得更憨厚了。
看着他的模样,牛犇莫名想到了那些缠着饲养员要盆盆奶的大熊猫。
车夫继续说道:“至于为什么进来嘛,嗨,也怪我不争气。老娘生病了,我也没什么积蓄,没钱给老娘之病。让药房开了药之后没给钱,我抱着药就跑了。后来就被抓了。”
说到这里车夫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周围的其他狱友却纷纷宽慰。
“这不算事,为了老娘的生死,就算是当个偷儿那也值得。”
“兄弟没事啊,我是打架进来的,钱这东西哥哥我还有点。出去之后你和我说,我给你老娘买药。”
就连李三都说道:“为尽孝而盗药,算不得偷。这东城兵马司把你抓进来,也当真事糊涂的紧。”
李三旁边的老者则抚须说:“你此番作为不当重判。”
一种劳犯都在为车夫的所作所为打抱不平,而这个时候牛犇的声音传来:“这位大哥,我请问你一句,你在马车行一个月的薪水如何。”
“六百个大钱。”车夫如是说。
“一天工作多久呢?”牛犇继续问。
“这不一定了,要看客人了。有的客人用车用的晚,有时候到半夜甚至是凌晨都是有的。那时候我就只能靠在车门框上囫囵的睡一觉。”
牛犇又问:“这么辛苦,你的加班费有多少呢?”
牛犇问出了一个车夫实在是无法回答的问题,他挠着脑袋:“啥叫加班费啊。”
“就是超出你工作时间之外的工作,你们老板应该付你多的工钱。”
“还有这好事呢?”车夫惊讶的张着嘴:“我咋知不道呢?”
牛犇笑着,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坚毅:“你大雪天去送客人,老板就没有奖励嘛?”
“奖了啊,奖了我一碗肉汤呢!”车夫笑着:“满满一碗呢,能有二十多片肉呢。”
“很冷吧。”
“冷老鼻子了。我坐在车外赶车,都快冻木了。”
“那还是一个月六百大钱?”
“嗯呢。”
“有休息的时候嘛?”
“休息就和东家老板请假。要是车行里没什么活儿就伺候牛马。那些畜生可要照料了。不干活的时候还要给它们喂豆子。不过没事的时候我也不请假,请假要扣工钱的,一天二十个大钱呢。”车夫看上去很心疼一条二十个大钱的工资。
牛犇端坐着:“这位大哥,如此辛苦,一个月如此辛苦。干活没黑没白,闲下来还要伺候牛马保养车辆。一个月六百个大钱也不过是区区糊口,老娘生病也没钱治。”
“冬日里赶车连个能足够御寒的衣服都没有。你所谓对你很好的东家老板明明知道寒日赶车有多冷,你又无御寒衣物,如果冻死在路上呢?”
“他对你真的好吗?”牛犇盯着车夫的眼睛:“如果真的好,为什么不给你涨点工钱,让你能多存点钱,买身好衣服。有结余的钱,也不至于你娘生病了连买药的钱都没有。”
“老先生,你说是富人养活了穷人?”牛犇转头看向李三身边的老者:“我觉得恰恰相反!富人会去耕田种地嘛?会去织布纺纱吗?会去开炉打铁吗?这些又苦又累的活儿是谁在做?”
“是穷人!是我们广大的普通百姓。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努力求存,兢兢业业的工作只为了换取一份糊口的粮食。老无所依,幼无所养,病无可治。他们该吗?!”
“凭什么富人从盘子里随意施舍一点东西下来,穷人就要对富人感恩戴德?为什么穷人拼死拼活的工作去供养富人而被当作理所应当?这个世道不对!大大的不对!”
牛犇站了起来,两米的身高让他看上去如同山岳。
“我们都是人,我们都有一双手。我看见劳苦大众用这一双手在地里辛勤劳作,在工坊里挥汗如雨。而那些富人,那些权贵却手上拿着一把挖骨刀。他们将我们的劳作全都收割,如果不给那么就挥舞着钢刀要我们的命。”
“甚至当我们没有价值,无法为他们工作之后,他们还将用这把刀把我们的骨头敲碎,把骨髓挖出来当作他们点灯的油脂!”
牛犇的话让牢里的犯人们都愣住了,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李三犹豫的开口了:“该怎么办?”
牛犇坚决的说:“把刀抢过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想造反吗?
学宫的优秀学员,家中在剑锋城内经营超过五代,拥有大量家族产业的东城兵马司司长欧阳墨高高的端坐在东城兵马司的大堂之上。
五层高的回纹须弥台上横放着一张一丈长三尺宽的黑铁木条案,黑黢黢泛着金属光泽的条案上从左到右依次放着:箭令、惊堂木、笔架、笔筒、笔墨纸砚、以及一把短刀。
条案后面则是一张雕刻有麒麟瑞兽图案的四平八稳太师椅,而在太师椅的后面则是一幅威风凛凛的五虎啸谷图。
在五虎啸谷图之上则悬挂着一张蓝底金字的五龙纹边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守正不阿。
欧阳墨坐在太师椅上,身后的五虎啸谷图将他衬的八面威风,而让他显得更加威风的则是堂下两则各站着十六名东城兵马司的好手。
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好大的官威。
而之所以要摆出这么大的官威,那是因为欧阳墨今天要提审的犯人不一般,这个法号觉远,真名牛犇的僧人已经在剑锋城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了。
甚至因为他,导致自己在路上都被人丢臭鸡蛋了。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自己早就狠狠的炮制他了。不过这个人不行,因为他是魔君黑炎的亲传弟子,虽然魔君黑炎现在没有站出来说话。
但是如今大街上三教九流、勾栏瓦舍里流传出来的各种话本故事,要说没有魔教在后面推手的话,欧阳墨是不相信的。
这里是剑锋城,欧阳墨相信学宫的先生和自己的一干同学老师会保护自己。自己并不会因为抓了一个违法的魔君弟子而遭受残酷的。
但是自己也不能随意的对魔君的弟子做些什么,比如动用刑罚之类的。因为黑炎是很护短的,如果自己真的打了他的徒弟的话。他就算是不杀自己,到时候打断自己一只手怕是少不了的。
今日过堂牛犇,说到底还是一恐吓为主。
因为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欧阳墨的估计,市面上诋毁自己的话太多了,这对于他的名望来说是有打击的。
所以自己现在需要想办法结束这件事。
最好是不伤面子,又能得了里子。
所以欧阳墨连大致剧情都想好了,等会儿过堂牛犇,吓他一吓。年轻人嘛,只要吓一吓,他服个软。那么自己找个由头就把他给放了算了。
到时候还能表现自己的深明大义,自己里子面子都不亏,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自己的气势是要做足的。
三通鼓过,左右衙役用水火棍敲击着地面发出轰轰地响并且高唱着:“威~~武~~~”
“带人犯!”
传令的衙役高喝一声,带着手铐脚镣的牛犇被人押送上了大堂。
东城兵马司给牛犇的的手铐脚镣是特制的,特别沉特别坚固。就算是牛犇现在武学大成了,想要挣脱这种手铐脚镣也是需要花费一点时间的。
牛犇被带上大堂,按照一般提审犯人的流程他现在就应该跪下了。但是牛犇怎么可能下跪?
他就站的直挺挺的,目光如炬的看着欧阳墨。
这让原本自信满满的欧阳墨搞得有点不自信了。
欧阳墨皱起眉头,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算了,不跪就不跪吧。现在不是纠结这个事情的时候。
现在剑锋城里三教九流都在诋毁我的名誉,还是先解决这个事情比较重要。
“堂下何人啊。”欧阳墨的尾音拉的长长的,说话腔调很有那种官老爷高高在上的味道。
但是堂下的牛犇完全不理会欧阳墨的问话,反而反客为主的高声问道:“欧阳墨,我在着大牢里待了几日我才知道,原来你欧阳大人居然也是剑锋城里好几个青楼楚馆的东家。难怪那日你那么气急败坏的想要为那老鸨子撑腰了。”
“原来说到底你不是在帮她,你是在帮你自己啊!”牛犇的话一开口就掷地有声。
这几日的大牢他也不是白蹲的,在牢里和那些犯人交换信息牛犇才知道,原来着东城兵马司的欧阳大人乃是官商一体的典范啊。
人在东城兵马司当值,同时家中在剑锋城和其他地方又多处产业。包括且不限于酒楼、客栈、当铺、青楼、车马行等等产业。
基本上就是什么赚钱,欧阳家就做什么。
不过这家做的倒是很隐蔽和文雅,因为欧阳家从来都不主动站在前台,而是投资这些产业成为股东。每年吃息分红。
欧阳家利用家族影响力和手上大量的资本对某个行业进行投资,很快就能收获到相当大的回报。
而且这种不亲自出面当商人的投资方式,也被很多人当为典范。
因为这个世界还在说君子应该羞于谈利,但是君子花钱的时候可要大方。
那么钱从哪儿来呢?只能是既当又立了。
原本欧阳墨是打算敲打敲打牛犇,然后找个由头把他给放出去的。这样保存自己的面子,但是他哪里想得到牛犇这么不给面子啊,一上来就揭老底。
堂堂一个东城兵马司的掌印官居然在青楼又股份,这说出去多丢份啊。毕竟那可是下九流的行业。
欧阳墨当即大怒:“牛犇!你放肆,公堂之下大人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什么时候有你胡乱插嘴的份了?!”
“大人?你凭什么当大人?”牛犇面对欧阳墨愤怒的目光以及蠢蠢欲动的十六名好手,他屹然不惧的说到:“你这东城兵马司的官职不过是为了维护那些权贵富商而当的。”
“我听闻狱中之友所说,去年东城大绸缎庄公子酒后骑马,撞伤三人,撞死一人。东城兵马司如何判案的?不过是罚了五百两银子,那位大公子甚至都没有出面这件事就平了。”
“可惜被撞死的那个张生本是家中独子,张家想求一个道歉而不可得。”
牛犇看着欧阳墨,语气冰冷的说到:“欧阳墨,你当真是个好大人啊。依我来看,你这种大人还是乖乖的从那个位置上滚下来的好。”
欧阳墨怒不可遏:“你是想造反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被打了
在欧阳墨看来,牛犇的言语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本官有何产业岂是你能置喙的?!本官审案向来公允,从未徇私枉法。也更没有网开一面。你这贼子其心可诛!”
欧阳墨在大堂上和牛犇愤怒的咆哮。
原本欧阳墨是准备弄一出前辈原谅后备的戏码,然后让自己的里子和面子都赚到的。结果牛犇的毫不客气让自己的面子不关没有了,就连底子都被揭穿了。
在堂上的这些人虽然都是可以信赖的部下,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这些风言风语传了出去,那是会影响官声的!
自己还是很喜欢东城兵马司司长这个职位的,还想要在这个职位上好好的干下去呢。
要是因为官声不好而被免职的话,那自己可太难受了。因为有官位和没官位是不一样的。
有官位的时候别人看见自己,不管高不高兴都要要拱手说一声:“欧阳大人。”
如果没有官位了,自己就只是单纯的一个财主了。社会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牛犇可没有打算给欧阳墨一点面子。应该说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想要在这个世界做成一些事情,那么就必须要先搞出一些大动静来。
“欧阳司长,好大的官威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剑锋城当家作主的最大领导呢。”
“我是不是剑锋城最大领导还轮不到你来讨论。牛犇,你可知罪?!”欧阳墨决定要对牛犇好好的敲打一番。
不能因为他是魔教教主的弟子就能把自己如此轻视羞辱,毕竟牛犇又不是魔教教主。
“哦?我有何罪?”
“其罪之一,见官不跪,目无尊长。其罪之二,私掠人口,擅自掳走庆花园的女子。其罪之三,大闹公堂,散播妖言惑语。按照律法,我现在便能杖则八十!”
“牛犇,你可知罪?!”
欧阳墨死死的盯着牛犇,如果这个时候牛犇服软了,那么他就找个台阶也就下去了。
不要小看东城兵马司的刑杖,如果是三品的高手抡起这里特质的精钢刑杖打上八十下,那就算是二品的高手都不一定能扛得住。
但是牛犇却没有丝毫的畏惧,面对欧阳墨的逼视,牛犇淡淡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动手吧。”
没有求情告饶,反而眼神中有两团火在燃烧一般。
欧阳墨怒极反笑:“好!来人,给我打!”
……………………
剑锋城,芙蓉园内。大黑觉得自己很头疼。
因为自从牛犇这小子这事一闹之后,芙蓉园里那些小姐姐们都无条件的支持着牛犇。毕竟牛犇算是为这个行业的姐妹出声了。
不过最让大黑头疼的不是楼里的这些小姐妹们每天不好好上班,花太多时间想尽办法声援牛犇。
最让大黑头疼的是那个被放出来的黄泽英,他现在就打着自己的旗号每天都用魔教教主亲传弟子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
写各种煽动人心的小故事拿给剑锋城的各大书馆和剧社。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当然都要买黑炎亲传弟子的账啊。所以大家偶读表演的很热情。
再说了,现在牛犇少侠的故事在剑锋城可是大热事件。如果放在地球上来说的话,那就是上了百度热搜第一啊。这个时候蹭热点恰饭的工作自然是多多益善啊。
听说前门大街要饭的王二麻子就因为在要饭的时候高喊了一声:“牛犇少侠仁义无双!东城兵马司欧阳墨鸡鸣狗盗!”
这一句喊完当场就有老铁高喊:“666。”随手就丢上了三两银子的赏钱。
以为这就可以成为王二麻子的榜一大哥了?
还远没有结束呢。
这位大哥之后,旁边不少江湖人士纷纷慷慨解囊,有的丢银豆子,有的丢金豆子。不大会儿的功夫,王二麻子的要饭盆里就装满了金银。
一个下午的时间,王二麻子就从前门大街的乞丐变成了前门大街的王二爷了。并且顺利的在前门大街买到了一所不错的宅子。
从此实现了财富自由的理想。
这样的故事激励着剑锋城内的不少人,他们开始模仿王二麻子的行为。就算是不能和王二麻子一样吃肉,至少也能喝喝汤不是。
而这其中少不了黄泽英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所以你到底在干什么?”大黑在芙蓉园的一个包间里质问着黄泽英。
身穿道袍的黄泽英不紧不慢的说道:“当然是抢占舆论攻势啊。你在地球也很多年了,应该明白的。想要做成某些事情,那么必然要先掀起舆论浪潮。舆论阵地你不占领,那么敌人就会占领他。”
黄泽英挑着眉说。
大黑诧异的看着黄泽英:“等等,小黄啊。你先和我说说敌人是谁?”
“还用说吗?当然是欧阳墨为代表的官商一体的买办阶级和那些没良心的资产阶级!这些人是压迫和剥削劳苦大众的。而打到这些人是我们的责任。”
“等等,我看你长大的,你现在和我这些,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这些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呢?你什么时候关心在乎过这些了?要是我没看错你的话,你应该是个那个叫什么……精致什么什么来着?”
“精致利己主义者。”黄泽英代大黑将这词汇给说了出来,大黑一拍巴掌:“对了,你就是个精致利己主义者!你这种人怎么会关心这些事情?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企图。”
大黑将黄泽英的精致利己主义者身份揭穿,黄泽英却并没有生气。
他反而笑嘻嘻的说道:“是啊,对我来说确实无所谓。什么景天世界的阶级矛盾啊,劳苦大众需要得到解放啊,这些关我屁事。景天世界又不是我老家,我在乎这些干嘛?”
大黑就纳闷了:“既然如此,你这些日子跑前跑后的是干什么?又是编故事,又是拉着我的虎皮当大旗来着。反正你都不在乎了。”
“我不在乎,但是有人在乎啊。”黄泽英感叹一声:“有个人生来就是头倔牛,见不得世间的不公。路不平他就要踩一踩,事不平他就要管一管。九头牛都把他拉不回来的。”
“今天之事我若不做,他必然怪我。我思前想后,还是做了吧。”
黄泽英口中之人是谁,不言自明。大黑也哑然了。
就在两人相对无声之时,大黑手下一百零八煞星中的地贼星杨顺匆忙进屋,他甚至来不及对大黑告罪便快速说道他刚得到的消息。
“启禀教主,教主让小人一直监视东城兵马司的动静,今日东城兵马司提审牛少侠。欧阳墨与牛少侠三句话没说合好便呛了起来。欧阳墨对牛少侠动了大刑,牛少侠看着被打的重伤了!”
话音刚落地,黄泽英和大黑两人陡然而起。
“牛犇受伤了?!”
“欧阳墨好大的胆子,敢打我的弟子。今天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名誉害死人啊
牛犇被打了,而且还被打了挺惨的。
欧阳墨当时也是怒火攻心了,觉得自己的面子被一个晚辈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下削。以后自己出门和人聊天,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搁?
所以牛犇是必须要处罚的,而且还不能处罚的太轻了。
所以当时欧阳墨也算下了狠手了,亲自拿精铁杖对着牛犇的后背猛烈的拍打。
结果这一拍不要紧,一百杖下来还当真是把牛犇的整个后背给打的血丝呼啦的,看上去老惨了。
等打完了,欧阳墨的气消了,他看着倒在地上好像晕过去的牛犇,他心想:坏事了!
别的事情先不说了,自己下手这么重,把黑炎的亲传弟子打成了这个样子。黑炎这人小心眼护短啊!
不管这个牛犇在他那里受宠不受宠,自己打了他的人,他必然是要报复的啊。而且一般都要翻着倍的来报复。
“这……魔教教主的亲传弟子这么不经打的吗?我没用多大力啊!喂喂喂,你起来啊,不要装死啊。”
欧阳墨这个时候急了。
要是黑炎真的生气了,那么先生也不一定保得住他啊。
这个牛犇不是黑炎的亲传弟子吗?怎么可以这么不经打的啊。这不对啊,这么弱鸡也能当黑炎的亲传弟子的吗?黑炎也不怕他徒弟出门被打死吗?
也不对啊,自己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啊,怎么这个牛犇就倒下了呢?
欧阳墨觉得自己一头黑线。而他的狗头师爷看见自家老爷真的把牛犇打的个生死不知后,他脸都吓白了。
噔噔蹬,三步并作两步跑的来到欧阳墨身边,低声急切的说到:“大人,坏事了,坏事了啊!你要教训这牛犇是没事的,哪怕是打几棍都行啊。你怎么能把他打……”
师爷连忙伸手探了一把牛犇的鼻息,只觉得对方气若游丝。看上去生命已经垂危了。
“大人,跑吧!晚了就来不及了。”师爷给出了他觉得最靠谱的提议了,这是他一生中提过的无数建议中最英明的一条了。
而周围的东城兵马司的衙役们都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人出声,都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本来嘛,刚刚是欧阳墨暴怒,然后亲自下场用刑杖打牛犇来着。也没有其他人插手,所以这件事和其他衙役没有任何关心。
而牛犇倒也没有反抗,就让欧阳墨这么打了。
这人倒也硬气,被打也不喊疼,就硬挨了一百下。不过因为牛犇太硬气了,所以欧阳墨反而是越打越生气,越生气下手越重。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面子落下了,需要让牛犇疼的跪下求饶才能挽回。
“大人,不要犹豫了,快跑吧。如果牛犇只是普通的刑罚,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还好。不管怎么说您都是依照律法审案的。就算是黑炎想要做什么,学宫的先生也会出面保您的。”
“但是现在您可能把黑炎的弟子打死了,这样性质就不一样了。学宫的先生先不说能不能保下您,就说先生会不会保您都是一个问号啊。这事先生不一定会去得罪黑炎的。”
师爷说的话字字诛心、句句杀人。但每一句都在情在理。可是欧阳墨现在可没法冷静的对待这位师爷所说的话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欧阳墨想的很多,首先想到的就是如果自己现在跑了的话,自己的手下会怎么看自己?自己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入宫自己跑了,传出去的话自己的名声是不是废了?
人这一生总是会被一些外物拖累,就像是警世小故事里一样。一艘船翻了,众人纷纷抛弃辎重跳水逃生。可是有人却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财物不肯放手,明明水性很好却被淹死了。
很多人都觉得这个故事太假了,因为在这种危急时刻只要理智的人都该知道,现在需要舍弃财物,保命是最重要的。
但事实往往比故事更荒诞离奇,在世上为财名所累最后不得善终者数不胜数。
欧阳墨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不跑,因为他要面子。他现在等什么?他在等师爷再三劝诫,在等东城兵马司的衙役们一起上前求着他跑。
这样他才能在日后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又台阶可下,有故事可讲。
到时说:“我并不怕那魔君黑炎,可是同僚死劝,甚至有人拔刀引颈相劝。说我一生为公,必须要留着有用之身。若我不走,那便死在我的面前。为了避免伤了同僚,我才不得不走的。”
瞧,如果有这样的故事打底的话,那么我欧阳墨也就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了。反而说不定可以在青史上留下姓名。
欧阳墨正等待着师爷的劝诫呢,却没有想到平时很开窍的师爷今天却仿佛完全不理解他的想法一样。
只见师爷一咬牙一跺脚狠声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接着猛地一回头对着在场的衙役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跑!”
话音刚落,师爷自己就率先跑了,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大喊:“不走等死啊。你们没有亲自对魔君的弟子动手,现在跑了还能留一条命。现在不跑,等下魔君来了,一抬手打起来。你们就像是臭虫一样随手会被捏死的!”
师爷说的话糙了点,但是道理却是这个道理。人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欧阳墨一样要脸的。
一众衙役听到师爷的话也就顾不得什么了,劈里啪啦的把手里的水火棍一丢就往外面跑。还有更不要脸的,当场就把衙役的制服袍子给脱了,赤着上身就往外面跑。
这些人跑的速度之快,恐怕就连天下前十的轻功高手都要为之咂舌。要不怎么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呢。
而留在原地的欧阳墨傻眼了,什么情况?
说好的在三劝解呢?说好的以死相逼求我走呢?你们这样走了我怎么办?我这样很难下台的啊!
别跑啊,要跑带着我一起啊!
欧阳墨内心的挣扎只有自己知道,一边是害怕黑炎的报复,一边是害怕自己的名声受损。
他在当场呆立了三分钟,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跑吧!反正所有人都跑了,自己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这欧阳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跑了,结果天上传来一阵暴怒的大喝:“欧阳墨!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老子的弟子都敢打!今日我不把你大便打出来给你做成奶昔吃,我黑字反过来写!”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杀人诛心
大黑从天而降,这一下就算是欧阳墨想要逃跑都逃跑不掉了。
尤其是当大黑看见了牛犇被打的很惨的躺在地上,他更加的火冒三丈。
“妈的,我不把你打成草莓摇摇奶昔,我今天就不姓黑了!”
在欧阳墨的视线之中,只见一个从天而降的大掌在自己的视野里越变越大。他鼓起全身的功力想要硬抗这一滔天巨掌。
但是在大黑的威压之下,欧阳墨的抵抗如同蚍蜉撼树毫无意义。
他现在就像是石磨上的黄豆一样,随时都会被磨盘碾碎成末,然后加点水霍楞霍楞就成豆浆了。在点上一些卤水就能成豆腐或者是豆花了。
在那一个瞬间,欧阳墨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人生的跑马灯在眼前闪过。他甚至来得及思考一个哲学问题:豆腐脑是吃甜的还是吃咸的?嗯,我喜欢吃加米粉牛肉和红油辣子,顺便在放一些榨菜,淋一勺鸡汤,最后撒上一把葱花香菜的。
“掌下留人!”
一个声音比大黑的掌法更快。一道白色的身影如白日流星一般从学宫内跃出,学宫的先生出手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大黑携怒而来,全城的高手都能感应到,学宫的先生自然也能。
不过先生还并不清楚欧阳墨把牛犇给打的昏死了过去。他这些日子只是听说欧阳墨抓了大黑的亲传弟子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被抓?欧阳墨也有他的道理。这些凡俗之事,先生并不是很想管。
还是在学宫里安心的做学问练练武比较好。
但是现在东城兵马司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先生是不管都不行了。
就在先生高喊掌下留人的时候,原本一直爬在地上好像晕死了过去的牛犇似乎动了一下。原本他的姿势是趴在地上,左手被压在身体下面。
而现在原本应该压在身体下面的左手却伸了出来。这是一个很微小的细节,在场众人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只有某个黑姓男子目光一凝,随后他的掌力和学宫先生的掌力撞在了一起。两股浩然的掌力相互对撞,但却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气息溢散出来。
这是对力量妙到豪巅的一种控制。
而在思考着严肃哲学问题【豆腐脑吃鲜的还是吃甜的】的欧阳墨在这个时候才算是解除了自己的人生大危机。
掌力消散,大黑飘然落于大堂内的东边,而先生则落于大堂内的西边。欧阳墨一见自己的老师来了,他瞬间就有主心骨了。
那便如鸭子遇见烤炉,乳猪碰到了火架,那是全身三万六千五百个毛孔都在悲泣出泪水啊。当然流淌出来的也有可能是肥厚的油脂。
“先生,救我啊。黑……黑炎要杀了我啊!”欧阳墨是连滚带爬的到了先生的脚边。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了。
因为生死最大啊,而且在师长面前软弱一点也没什么。现在能保住命就最好了。
先生虽然面上没有露出什么神色,但是暗地里却有些嫌弃的小小的踹了欧阳墨一脚,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欧阳墨也识趣的圆润的滚开了,爬行的时候如同一只可爱的果蝇幼崽一样圆润可爱。
大黑也挥挥手,送他离开,千米之外。
一股强劲的掌风将欧阳墨直接吹到出了大堂、吹进了牢房,那股掌风还顺手把牢门给关上了。
先生自然是知道大黑所做的一切的,他无奈的苦笑一声:“黑炎,如此你满意了?”
大黑冷哼了一声没说话,而这个时候黄泽英从外面跑了进来。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受伤昏迷躺在地上的牛犇。
“小牛犊子!怎么回事,你不是金刚不坏神功的吗?怎么被打成这样了?大黑,他们是不是对小牛犊子下了黑手?”
“你要给小牛犊子主持公道啊,他们把小牛犊子大圆满的金刚不坏神功都给破了!先生,教出来的好弟子啊!大黑这一次你要是不主持公道,我就回去闹。我就带着小牛犊子这一身伤回去见张桐。”
“你知道的,张桐可是最疼小牛犊子的。要是他知道小牛犊子被打了,而且是为什么被打的。你就等着挨削吧!”
黄泽英如连珠炮一般一口气说完。
大黑一脚揣在他屁股上把他踢了个大马趴:“威逼利诱都被你说了,就你懂得多,带上小牛犊子滚出去。”
黄泽英看着愤怒的大黑,虽然他刚刚被大黑狠狠的踢了一脚,但是也不恼火。反而是问道:“走可以,外面有人吗?”
大黑:“有,我魔教众人皆在外面等着。”
黄泽英:“正门还是侧门?”
大黑没好气:“正门!满意了吧?!”
黄泽英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再言语。他直接背着牛犇朝外走去。先生看着黄泽英背着一身伤痕的牛犇走出去,他莫名的叹息一声:“黑炎,何必呢?杀人又何必诛心呢?”
大黑目送着黄泽英走出东城兵马司的大门,最后缓缓开口道:“虽然从我的阶级立场上来说我不应该支持这两人,尤其是不该支持牛犇所做所为。但是……哼哼,算了,随他们去吧。他们所做之事对此方世界来说未必是坏事。”
先生皱眉:“他们所做何事?”
大黑摇了摇头:“先生啊,您可真是个装糊涂的高手啊。佩服,佩服。不过既然您都装糊涂了,您就一直装下去吧。也许您可以看到小牛将赤旗插遍景天的一日。”
……………………
东城兵马司的大门被打开,两扇宽厚的大门的木轴在转窝里发出吱呜呜的声音。
东城兵马司的门外已经围满了各路群众,看热闹是所有人的天性。今日东城兵马司闹出的动静已经让剑锋城内众多人士觉得将有大事发生。
而现如今大门敞开,只见一少年道士背着一名少年和尚走出大门。众人好奇,此和尚是谁?
人群中有人开口说出和尚身份。
“这不是义救青楼女子的牛少侠,法号觉远的大和尚吗?听说他因为给青楼女子发声得罪了东城兵马司的大人。”
“这是怎么了?被打了?”
“这觉远大师是怎么被打了啊?!是被上刑了吗?”
这一句是有人远远的在问黄泽英。
黄泽英也远远的回了一句:“觉远被东城兵马司的欧阳墨亲自刑责一百棍!现如今已经昏死过去,大家让开路,我要尽快带他去医治。”
“小牛犊子啊,你这次是要把欧阳墨弄死啊。”
“弄死他?不,这只是开始。我们的敌人是欧阳墨代表的整个阶级。小黄,这次怕是要牵连你了。”趴在黄泽英背上的牛犇如梦语呢喃。
第一百四十七章 要推行的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自诩为高高在上,自诩为高人一等。他们或许有权,或许有钱。或者有着超群的智力或者武力。
他们自诩为领导者,认为在人民只有在他们的领导下才能获得成功。
就像是所有的奴才都需要一个主子一样。
谁是奴才?当然是那些没什么用处的广大民众,那些愚昧、软弱、麻木的人。
谁是主子?当然是如同自己这样高贵的,有钱的,有权的,有超凡见识和卓越武力的。只有自己这样的人才配统治这个世界。
很多人自以为是因为他们领导着这些人走向成功,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成功并不是因为少数精英的领导。
而恰恰相反,是这些他们所看不起的人民的跟随才能让他们走向成功。
简单来说:不是因为他们成功所以人民才跟着他们,而是因为人民跟着他们,所以他们才会成功。
在景天世界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中大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罢了。
而在这之中只有两名来自地球的少年意识到了这一切,不过他们两人的意见却并不算是完整统一。
“值得吗?被打成这样?”
黄泽英皱着眉头给牛犇上药,这是黑炎派人送来的上好金疮药,这玩意儿的药效很不错擦在伤口上冰冰凉凉的。
估计里面是含有一部分麻药的成分,只要抹上去了,牛犇的伤口就立刻不疼了。而且听说这药很好用,抹上药膏后等伤口愈合,基本上是没有伤疤的。
当时牛犇听到这话还啧啧称奇,要是这玩意儿能运到地球去卖的话肯定能发大财。仅仅是给孕妇用来抹平剖腹产之后的伤疤就能赚一大笔钱。
“小黄啊,你说这玩意儿拿回去到地球上给那些孕妇用来除疤,一瓶卖个十万八万的你说有人买吗?”牛犇握着棕黑色的瓷瓶,脑海中不着调的想着。
“啊!疼!”
黄泽英突然非常用力的在牛犇背上抹了一片药膏,疼的牛犇龇牙咧嘴的。
黄泽英哼哼道:“你倒是心情不错,被打了是不疼对吧。”
“你试试被欧阳墨拿棍子使劲敲,看看疼不疼。为了演的逼真点,我就用金刚不坏神功护住了要害。”牛犇哼唧唧的说着,一边说还一边倒吸凉气。
“呵,现在倒是知道痛了。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好了,自己把衣服披上!”黄泽英将牛犇背后都均匀的涂抹上药膏之后,直接给牛犇扔了一件衣服让他披上。
牛犇被黄泽英抢白之后倒也不生气,他嘿嘿笑了两声:“做大事总是要有取舍,我这点破皮小伤不算什么,还能扛得住。”
“取舍什么?”黄泽英这算是明知故问了。
牛犇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当然是舍我一身的皮肉之苦,换一个人心公道了。对了小黄,最近市面上的舆论怎么样了?”
听到牛犇这话,黄泽英拱手抱拳阴阳怪气的对牛犇说道:“恭喜牛大侠,贺喜牛大侠。在您英明神武,舍生取义的做戏之下。目前整个剑锋城的舆论风向都倒向您这边来了。”
“现在莫说是东城兵马司和欧阳墨了,甚至连学宫里的学子和先生都开始有人抨击了。你的苦肉计做的不错啊。”
牛犇笑笑没有说话。
原来一切都是牛犇和黄泽英计划好的一场演出。
其实从牛犇被抓之后,一切事态的发展都是按照牛犇和黄泽英两人的部署来进行的。甚至说两人前往东城兵马司这件事本身就是一场戏。
黄泽英出生在官员家庭,他的父亲黄刚现在是蜂巢城的一把手。而他的母亲唐静本身也是一名非常成功的商人,是那种一年可以赚一两亿的大商人阶级了。
在这种家庭之中,黄泽英从小就耳濡目染,有着远超于同龄人的政治智慧。
要说牛犇救下的那两个从青楼逃出的女孩,黄泽英同情是有的。但也仅限于同情而已。他还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向整个剑锋城甚至撼动整个景天世界的上层势力的打算。
因为一个非常朴素的观念大家都明白,哪里有阶级,哪里就有压迫。人压迫人,人剥削人的情况是很难被纠正的。
而在景天这种封建且资本主义开始萌芽的世界更是如此。官商一体,资本与官员结合,再加上这个世界还有一群维护这个权利结构的人上人们。
这群人上人可不是地球上那群玩权力游戏的老头,其中绝大多数的人可都是拥有着超强实力的强者。
在这个以拳头实力称王的世界,想要做到所谓的人人平等,那简直就是一厢情愿的奢望。
“所以啊,我虽然帮你占领了舆论的阵地,争取了很多平民百姓的支持。但是我觉得效用不大啊。”
黄泽英叹息了一声:“这个世界和我们世界是不一样的,这里已经建立了一个牢固的特权阶级。我知道你想要做的是什么。你别看你现在有很多平民百姓,甚至是江湖武者的支持。但是他们知道你想要做的事情之后,你猜他们会怎么样?”
“那些无钱无权无武的百姓也许会支持你,但是剑锋城里绝大多数的武者可能就不会支持你了。哪怕他们在江湖中的实力低微,哪怕他们在江湖上的地位底下。但是你不要忘记了,他们依旧是存在这个体系中,并且享受到了这个体系带来的部分特权的阶级。”
“让他们背叛自己的阶级,让他们和你一起喊出公平的口号,这很难,非常难。”黄泽英非常不看好牛犇的谋划。
牛犇所图的很简单,那就是想要在剑锋城甚至是景天创建一个众生平等的环境。可这实在是太难了。
“就算是大黑和张老板都支持你,你想要做的事情恐怕也是难上加难。”黄泽英不忘补充道。
而牛犇听到黄泽英的话却只是笑了笑:“难确实是难,但至少有人要去做对吧?总会有人支持我们,和我们站在一起的不是吗?”
黄泽英:“你难道没有听过那句老话: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当你想要做的公平开始收割他们的利益的时候,他们可就会反过来了!”
牛犇:“我觉得这句话不对。说这句话的丘吉尔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人性中存在的闪光点。每一次推动人类前进的难道都是利益吗?有多少人是为了心中的正义和理想而大踏步向前的?这句话侮辱了所有伟大的理想主义先驱。”
“我相信,会有人站出来的,和我们一起。对这个不公的世道说不的!”牛犇的双眼闪着星芒:“但是让他们和我们站在一起之前,我们需要先使剑锋城的百姓觉醒。让他们喊出自己的诉求。”
黄泽英看着牛犇:“你准备干什么?”
牛犇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临出门前对他说道:“先去推行八小时工作制!”
第一百四十八章 长潭县
剑锋城,景天世界最繁华的城市。
这里歌舞升平,这里繁花似锦,这里的楼宇鳞次栉比。尤其是最热闹的商业区内,勾栏瓦舍一家挨着一家,酒楼茶肆比比皆是。
而东西坊市的商铺之中那更是商贾往来穿梭。牛车、马车、骆驼,但凡是能想到的货运用大牲口,在这都能碰上。
整个剑锋城端的是一派花团锦簇的热闹且气派的模样。
但这个世界一直都是两面的,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而阴影很多时候都藏在一般人看不见的角落。
剑锋城北五十公里,珞珈山。
这是一个很多剑锋城里人不会来的地方。但这里却是对剑锋城最重要的一个地方。
剑锋城,作为一个人口数百万的城市,在景天这个相对科技落后的世界来说,剑锋城就是一个无止境的黑洞。
它疯狂的吞噬着周围一切的资源。
它需要每天供应数百万人的粮食、水、煤炭、布匹、饲料等等。同时又需要大量的贵重金属,可以售卖的商品。
养活一个剑锋城,仅仅依靠剑锋城自己是不够的。它需要数十个卫星城市为其输血才能生存下去。
而珞珈山脚下这个叫做长潭县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城。
牛犇顶着自己的大光头来到这座城的时候,他被这座城烟熏火燎的气质给熏的说不出话来。
烟熏火燎并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陈述词。
因为这个仅仅只有五万多人的小县城需要供应剑锋城数百万人口每日所需要的煤和炭。
珞珈山盛产煤,而珞珈山余脉上则有着大片优质的松木,那是烧炭的上好材料。理所应当的,长潭县成为了剑锋城的附属,为剑锋城供应煤炭。
长潭县城不大,如果笔直走的话,牛犇半个小时就能步行穿越整个县城。而这个仅仅只三米土坯城墙的小县城内外却树立着上百根数十米高的烟囱。
它们直挺挺的立着,和县城内低矮的房屋相比,它们是那么的古怪。它们乌黑的大口喷涂着夹杂着火光的浓烟。
黑色的烟雾遮天蔽日,明明是朗朗乾坤抬头却不见青天。
许是牛犇这顶着光头一身和尚的打扮引人注意。不少县城的居民在牛犇路过的时候都双手合十,低声宣了一声佛号。
还有人朝着牛犇拜了拜。
牛犇并未视若无睹,他对着那些向自己行礼之人一一回礼。
长潭县很破败,县城里甚至没有一条规整的石板路。城中最宽大的县路是从工厂拉煤炭到剑锋城的那条路。
一车车的煤炭由这里朝着剑锋城运输而去。牛车连绵不绝甚至将道路堵塞的水泄不通。让牛犇恍惚间有一种去到山西大同国道堵车的现场一般。
“老人家,你们这是运煤去那儿啊?”
牛犇跟在一辆走走停停的运煤牛车旁,对着车上的赶车老汉问道。
“瞧你这话问的多新鲜。这煤能运到那儿去啊?当然是运到剑锋城去咯。”赶车的老汉瞧了眼一身和尚打扮的牛犇,说话倒也客气。
只是他那牙齿已经掉落几颗的嘴说出来的话多少有些漏风,牛犇认真听了许久才挺清楚老汉说的话。
“这每天都要运?”
“嗯呢,剑锋城那么多口子人呢。我们这要是断了一天,那不都没火了吗。”
“大叔你们这几天运一车?”
“几天运一车?你出家人想啥美事呢,掌柜的又不是你们庙里的活菩萨。俺们这一天最少运两车!”
“这……运的到吗?这里剑锋城也有一百里地吧。你们运货到了剑锋城在卸货,不歇歇吗?”
“俺们这牛快,专门养来运货的,一个时辰能走三十里地。要是不碍事的话,三个半时辰就到城里了。排队卸货一个时辰。回来因为没有煤了能走快点,一般两个半时辰就能回来了。
这一个来回也就是七个时辰就够了。”
七个时辰,那就相当于十四个小时了。不要说赶车了,就算是在地球上开车十四个小时都累的不行了。
这其实就算是高强度劳动了。而这个老汉看上去已经有六十来岁的模样了。
“大叔,您这么大年级还这么辛苦啊?”
“不辛苦不行啊,不辛苦我的俩孙子就要挨饿了。你不干活,老爷可不会好心的把饼放进你家碗里。”
“您养孙子?您儿子呢?”
“老大七年前和人进山砍树,被木头砸死了。老二前年和人下矿,矿塌了,尸首都找不着了。”
老人说道这些的时候脸色很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不是自己的至亲一样。
如果说非要从老者脸上看出什么表情,那就是麻木。
牛犇问了一个自己大概已经猜到答案的问题:“您儿子这样,那砍树的老板,矿上的老板不赔吗?”
“赔啥?”
“赔钱啊。您儿子上山砍树下井挖矿总是给那些掌柜老板干活的吧。现在人出事了,一条人命他们不赔吗?”
“瞧你这出家人说的啥傻话。那是孩子命不好,能怪人家吗?”
牛犇停下了脚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调转回头,再次进入县城。
这一次他来到了几条小巷中的一片开阔地,这里修建了一座不大的土地庙。庙前三三两两的坐着一些缝缝补补的妇女,还有一些正在玩耍的孩童。
全世界的孩子好像都一样,只要能聚在一起玩就能很快乐。尽管他们大多身材瘦弱,面上泛着营养不良的面色。
尽管他们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甚至有的孩子衣服已经被各种补丁全盖住了,这已经不是在衣服上打补丁了,而是补丁直接成了一件衣服。
孩子们玩着捉迷藏、躲猫猫,他们笑的很快乐。这群孩子的母亲们坐在城隍庙前的大榕树下慈祥的看着孩子,又不时略带担心的看着山林或煤矿的方向。她们的目光既慈祥又担忧。
牛犇喧了一声佛号,匆匆走过。
他路过一家练碳厂,工人们**着上身只穿着裤衩,甚至有的人连裤衩都不穿的在作坊里卖力的吆喝着干活。
灼热的高温就算是站在工坊门口都能感受到,牛犇觉得自己的毛发都被热浪烫的卷曲了。
他看见工人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用着大铁篦子将数百上千斤烧的通红的木炭从炭炉中取出。
红色的光芒异常刺眼。
“黝黑,黝黑!一声吼啊!”
“大木倒下,出山沟哦!”
“黝黑,黝黑!二声吼啊!”
“木入火炉,炼黑炭哦!”
“黝黑,黝黑,三声吼啊!”
“黑炭出炉,烫又亮哦!”
“炼了好炭,黑又亮呀~,嘿!给我婆娘买衣衫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