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回 惊蛇(一)
眼看就要入夜,冷峰还没回来,马萧的想法很复杂,首先想到的是冷峰不在,正好可以避开这次的危机,等他回来,什么阿猫阿狗就都已经解决了,这多好,但是转念一想,冷峰总是神神秘秘的,自己就像一把武器一样,永远走不进冷峰的内心世界,这让他这个刚刚从东北军思维脱离出来的人,有些患得患失。
相比较之下,马萧更喜欢任东,这孩子仿佛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一样,整天只需要知道冷峰在哪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冷峰不喜欢的人,他绝对不给好脸色,冷峰让做的事,他一定头一个去摇旗呐喊。而桩子就不太一样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眉目中总是夹杂些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惆怅。至于薛丫,马萧不由得翘起嘴角,咋咋呼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冷峰的徒弟,就差把字条贴脑门上了。但是她对别人真的很好,尤其是对冷峰的人,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十分会照顾人。
胡思乱想之余,冷峰竟然从窗户里回来了,吓得马萧连忙去看看窗户下面守着的人群有没有发现冷峰的所在,然而发现……
“人呢?”楼下空无一人啊?!
冷峰脱掉伪装的衣服,说:“还好之前有准备,不然这么白的衣服出现在墙上一定会有人看出来,估衣铺还真有一套哈”
马萧苦笑:“长官,你是不知道那个老板看我的眼神,都见过把旧衣服做的跟新的一样的要求,没见过把好好的布料做成风吹雨打好几年墙皮的样子的。”
“好了,废话不说了,你也不用藏墙上了,藏门后面就行了,小心别让他们开门的时候把你撞晕了”
马萧翻了个白眼:“刺杀怎么可能咣的一声踹开门,当然是悄悄的开个缝,然后…”
“很有经验哦?!”
马萧:“一点都不好笑”
“好吧…”
“长官,楼下的人呢?”马萧疑惑。
冷峰乐呵呵的说:“你想啊,如果有人想置我于死地,那么无外乎从门和窗户两个地方入手,不用我想办法,自然有人会用各种方式,把下面的人驱散,好方便他们行事”
马萧耸耸肩:“我看他们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废话不说,好戏即将开场,咱们,就等开幕了”
没有人知道冷峰去了哪儿,见了谁,说了什么。
………………
俗话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可是在这里,真等到半夜时分,整个楼层都空荡荡的时候,别说一个人悄悄过来,就是一只老鼠都能立刻被守卫发现,别说穿夜行衣,你就是穿哈利波特的隐形衣,也盖不住脚步声,所以,在傍晚晚饭时间,很多病人乱哄哄的打饭或者吃饭的时候,才是最有机会下手的,不过,冷峰和马萧等了一个多小时,估摸着就是最磨叽的也该吃完饭的时候,“客人”还没来,马萧不由得看向了冷峰,眼神在说:“怎么个情况?”
冷峰眼神:“又不是我安排的,我怎么知道?”
马萧眼神:“那怎么办?”
“等”冷峰扭过头去。
……………
白丁到达庐山训练营的时候,把那封信交给了训练营的负责人,“得找机会跟长官取得联系,但是这里别说电话,就是信件都会被监控,怎么办”白丁还在思考对策,对面却出来一队人。
“你是白丁?”
“是”
“抓起来!”对面的人一挥手,白丁皱眉:“干什么?!”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的身手竟然在这几个人手里讨不到便宜,挣扎了十几分钟,还是无奈被擒。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白丁被按在地上。
“关押起来!”
白丁被押走,一个蓝西装走出来,是戴笠的心腹,对这个少校说:“老板说了,一周后你将会升任上校,连升两级,恭喜”
“谁不知道你是戴老板的心腹,他的今天,也许就是我的明天,有什么可恭喜的”少校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有本事的人都有骨气,只可惜…用错了地方”蓝西装阴冷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半夜三更的时候,等的冷峰都快困了,突然手指碰到地图,警铃大作,一个红点在周围晃来晃去,搞得冷峰有点得慌,地图上红点紧紧挨着自己,实际上自己周围除了马萧也没人,不由得让冷峰后脊梁骨发凉,不会派来一个阿飘吧……
“长官,窗户”马萧非常小声的提醒,冷峰则在被子里,手枪一直对着窗口。
“呼啦啦”窗户微微拉开一条缝,呼呼的风吹得窗帘乱动,冷峰真的很想喊,要么赶紧出来打一架,要么赶紧滚蛋,这么样很像恐怖片知不知道!!!!!
外面的人从窗户刚刚进去半个身子,突然好像被人拽住,呲溜一下拽进了房间,沉闷的一声后,归于平静,马萧探出头来,把窗户关好。
“长官,怎么处理?放床底下?”看着被拧断脖子的刺客,马萧摸着下巴不知道怎么整。
冷峰吞了一下口水:“别…扔下去吧…”
马萧:“扔…长官要不……我给弄到太平间去?”
冷峰:“你行么?”
马萧:“之前窗户外面都是人,我肯定不能这么做,现在外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放心,小意思,来几个咱们摆几个”
“一会儿摆个一字,一会儿摆个人字?”
马萧:“?????”
“别急别急,没准儿一会还有呢”
马萧黑着脸:“还是来一个处理一个吧,万一等天亮还没来,大白天我怎么把这个东西整出去啊”
………………第二天,当管太平间的老头推开门的时候,一下子吓得心脏病就要犯了,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不得了了!出事儿了”
为嘛?平白多出三具尸体不吓人才怪啊!!!!尸体少了吓人,多了特么也吓人啊!!!
不错,那一天晚上,至少三个势力,想让冷峰永远醒不过来,但是这里面,还真没有军统的人,冷峰知道,耿亮的手段,开始奏效了。
第三百二十五回 惊蛇(二)
医院莫名其妙多出三具尸体的事情不胫而走,首先围过来的不是警察局的人,而是记者,要不是守卫的几个巡警死死拦住大门,估计医院的一楼就已经被是记者们,拆了。
很快刘伯庸带人包围了这里,首先要确定冷峰的安全,冷峰苏醒在即,刘伯庸不希望冷峰出任何意外。
可是刘伯庸刚刚确定完冷峰还安安静静躺在病房后,接到了市府的消息,说这三具尸体已经有人认领,跟冷峰无关,是昨夜打架斗殴死亡的,并且有值班医生作证,只不过时间紧急没有报备而已。
世界之大,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堂而皇之又漏洞百出,刘伯庸冷笑着说:“打架斗殴?打死三个人的大事情,附近派出所能不知道?有急诊进来,守卫的巡警能不知道?”
“刘探长怎么办”刘伯庸成了所有警察的主心骨,刘岷轩的殉职,让他们心惶惶,但是又一个刘探长站了出来,他们下意识的对刘伯庸马首是瞻。
刘伯庸对市府的秘书微微一笑:“看来是巧合了,我知道了”秘书点点头,说:“是啊,刘探长辛苦,尽快结案吧,家属还要认领尸体”
秘书走后,刘伯庸变了脸色:“我从来不相信巧合”
“那您的意思是”
“查,还有,增加警力,确保冷长官的安全”刘伯庸站在冷峰的门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闯进一张网里,并且撕碎这个网一样的决绝,大踏步的离开。
冷峰睁开眼睛,对马萧说:“告诉薛丫,可以行动了”
马萧扬起笑意:“看来你有线索了”
冷峰:“是的,这线索,还是日本人亲自送来的”
“收网?”
冷峰:“尚早,打草惊蛇,咱们只是打了草,蛇,惊了一下,但是还不够,我们要让他们动起来甚至是跳起来,跳进网里”
………………
两天前,薛丫拿着冷峰的亲笔信,找到了杜老大,随即薛丫被杜老大带走,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薛丫似乎知道会这样,所以在杜老大这里吃喝玩乐不亦乐乎,只不过在有时候,会坐在石凳上,晃荡着两条腿,仰头望着这早开的樱花树,面容有些惆怅。
杜老大看完信后,背着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很快找到自己的心腹,带着自己最信任的一众弟兄,秘密的潜入了张啸林的地盘,“爷,这次咱们可是把从没露面的暗子都起了,里面不少一等一的红鞋,都是不换叶子也不怕漏水的人”(一等一的杀手,不换衣服也不会露馅)杜老大的心腹小声说道。
杜老大点点头,抬起一只手,心腹点头离开。
两天后,当尸体的事情一出,杜老大知道,信号来了,于是放下手里的扳指,喃喃自语:“小子,真以为,一封信就能调动我那么多门生么?”
薛丫还真以为,冷峰可以指挥杜老大,心里那叫一个激动,行动之日就是她自由之时。
…………………
日本领事馆里,一个人正在大发雷霆,狠狠抽了对面一个男子十几个耳光,抽的他自己手都生疼,对面的人脸肿成了猪头,也不敢吱声,而在旁边,一个年轻人,正悠然的坐在沙发上,仿佛这一幕是发生在电视屏幕上。
“谁让你去刺杀冷峰的!你这坏了将军的大事!现在军统和中统都参与进来!甚至连张啸林都借口风险,要分走一杯羹!八嘎!帝国的军费都被你这么愚蠢的人浪费了!”
“嗨”又是俩耳光,被打的人苦着脸:“我只是担心那个支那警官会通过渡边找到我们的真正基地”
“愚蠢,愚蠢!”男子作势还要打,沙发上的男子冷冷的说:“够了,松原君,不要再演苦肉计了,大山君根本就是你默认派出去的,你打他,只不过是生气事情没有办好,真正愚蠢的人,是你,松原君”
“藤原君,我…”
年轻人正是藤原丸,他举起右手:“好了,松原君,这一切都是冷峰的计谋,如果他死了,任何一方势力都会有借口调查我们,我们可以应付的了华夏软弱的政府,但是我们没法应对那些西方国家,冷峰这是一个陷阱,而你不仅掉了进去,还没有伤到他分毫,松原君,你该谢罪”
日本虽然崇尚武士道,但是嘿嘿,大部分殉道的,都是下级军官和下级武士家族,真正的军部大官们,可舍不得死,都躲在防空洞里策划怎么让平民去玉碎,这就是虚伪的武士道。
松原可以当上领事,自然不是平头百姓,当然也舍不得死,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不过藤原丸旋即说:“不过,松原君你的失败是情有可原的,如果说你要谢罪的话,那么我应该最先谢罪,因为就是这个冷峰,两次打残了我的仆从,还把我打进了医院,我几次三番败在他手上,就连将军在上次的交锋中,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一听这话,松原松了口气,虽然说牺牲下属是日本的传统,但是现在在华夏,他听得最多的是,天塌下来又个高的顶着。藤原丸代表了什么人,什么势力,他在清楚不过,他既是贵族,又是土肥原的人,两方势力如果让自己死,那指定没得活路,如果死的不甘愿,搞不好家族还会受到连累。
“死里逃生”的松原,一下子把藤原丸当成救命稻草:“请藤原君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藤原丸这次被土肥原派来不假,因为土肥原不在这里,他去见哪几个军阀了,但是藤原丸牢记自己的使命,决不能让军部坐大,切断军费来源,按照冷峰的话说,是釜底抽薪。
“帝国不止这一个地方可以获得军费,也不止这一个方式获得军费,但是松原君,领事馆是帝国的脸面,如果陷入了国际舆论的漩涡,天皇陛下会很难堪”
松原怔怔的看着藤原丸,难以置信的说:“藤原君的意思是,放弃……基地?可是松原君,渡边那里的资料已经泄露,那个冷峰如果醒了,一定会查到……”
藤原丸:“我们已经暴露了,这是个坏消息,但是好消息是,暴露的,不止我们,你懂了么,松原君,至于谁是纪信,你应该明白”
纪信代死,显然藤原丸的中文虽然学的不错,但是显然没有搞懂成语的褒贬。
松原动了起来,杜老大动了起来,而派遣杀手的另两个势力中的一个人,正坐立不安,那个人就是张啸林。
“爷,咱再派人,大不了多派几个红鞋,就不信那些个条子还能拦住咱们那么多红鞋,谁叫那小子自己趴窑”(多派几个杀手,不信那些个警察还能拦得住那么多杀手,谁叫那个小子自己找死)
张啸林虽然大大咧咧,但是也是很警惕,砸了下桌子:“不能让冷峰活着!上次要不是那个姓刘的,他早就死了!”
那次的袭击事件,是张啸林干的!
第三百二十六回 惊蛇(三)
这天夜里,张啸林派的人悄无声息的准备前往医院,结果发现,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一拨人,也鬼鬼祟祟的在附近转悠,当即就有人自作聪明的认为,当天有三具尸体,所以至少还有两路人马想置他于死地,冷峰苏醒在即,肯定有人也坐不住,既然如此,何不联手?到时候只要跟自己老大复命,有赏钱拿,不就行了?
“嘿,对面的兄弟那条路上的?”他并没有用切口,青帮有青帮的做派,对面的人显然不是一路。
对方沉默。
“嘿!我问你话呢!”在帮里都是横着走的,怎么有人敢不搭理自己,不能忍。
对面的人远远的指了指耳朵,又摆摆手,表示没听清,又伸出食指,前后比划了一下。
“他说什么?这是什么切口?”张啸林的人有点蒙,不过旁边的一个小兄弟说:“他会不会不懂切口,他是不是说,离得太远,没听清?”
这么一说,这个青帮杀手好像明白了:“嘿,他..嘿,你过去,告诉他,我们是青帮张老大的手下”
“哎”小混混十分狗腿的就过去了,过去以后,远远的看着咿咿呀呀的比划着,头头不乐意了:“干嘛呢,离得那么近比划什么?听不懂话啊!”
对面的小喽对着他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头头不耐烦的一挥手:“走!弄死冷峰”
十几个人一过去,突然间从医院二楼,亮起了两盏探照灯,把张啸林的人刺的睁不开眼睛,等反应过来一看,刚才派去的小喽躺在了地上,而那鬼鬼祟祟的几个身影,全然不见。
“妈的中计了!撤!”此时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
保安团的人哗啦啦冲过来,把这十几个人团团围住,青帮的杀手看到一个军官,就走过去,拱手:“在下青帮张啸林张老大的炮头,几…”炮头:神枪手。
“听清了么”陆涛对旁边的一个副官说,副官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说:“一清二楚”
“杀”陆涛下令,旋即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就算你是炮头又如何,乱枪之中,免不了身死当场。
回归平静后,陆涛点燃了一根香烟:“走吧,去告诉冷峰,咱们送了他一份大礼”
………………
冷峰半靠在床上,看着陆涛,神色之间,竟全然没有受伤的迹象,这让陆涛头上隐隐汗出,戴笠只是通过军统驻上沪站的站长,亲自向陆涛传递了消息,陆涛早就投靠了军统,以为戴笠远在金陵竟然也立刻知道了冷峰快要醒了的事情,没想到今天见到冷峰,才知道……他又不是傻子!
“陆团长,三条大鱼抓到一条,也来跟我请功么?另外两条是太滑了自己溜走的,还是你放走的?还是你身后的人,让你放走的?”
冷峰玩味的看着陆涛,陆涛旁边的副官手里抱着一个录音机,陆涛说:“冷督办哪里的话,我怎么敢……”
“有什么你不敢的,堂堂保安三团的团长,竟然被逼的两次改弦更张,一会儿听从我的调遣,一会儿又恕难从命,这又来跟我表忠心,陆团长,泥鳅再滑,怕是也没有陆团长你滑吧”
陆涛头上的汗如同下雨一样,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冷峰继续施加心理压力:“虽说,上次上沪保卫战后,原先的卫戍部队都改名成了保安团,但是按照建制,你们应该还是归你们之前隶属的师部管辖,跟统计局不在一条线上,陆团长,你倒是对戴老板,言听计从哦?警察局做事,都知道人证物证俱在才有说服力,你陆团长一挥手,十几个人变成了十几个不能开口的尸体,就拿着一个十几秒的录音,打算让我,把这一枪,记在张啸林头上么”
真是睁着眼说瞎话,你特么中枪了么!胸口中枪的人能短短几天就有这么好的精气神?吃什么灵丹妙药了?!陆涛再心里嘀咕,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不过好在,我也是戴老板的人,所以对于你陆团长,虽然冷某人对你的反复无常十分反感,但是戴老板吩咐给你的一杯羹,我还是不会少了你的”打一棍子给一个甜枣,虽然拙劣,但是永远都有效果,今天抽他一耳光,明天抽他一耳光,天天抽他一耳光,等哪一天不抽了,反而他会觉得你是个好人,冷峰现在就在抽他。
冷峰没想到,几天之后,冷峰就会后悔,这一巴掌,抽的太轻了。
此事的第二天,市面上就嚷嚷开了,说冷峰醒了,有高僧加持,已经清醒了,好的比常人都快的多等云云。
好了,三个刺客中,一个是张啸林的人,一个是日本人,还有一个呢?并不是戴笠的人。
不知怎么的,第二天下午,就有一个人请求见冷峰,说是什么洋行的人,冷峰没见,很快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冷峰有点犹豫,因为他是租界的探长,姓程。
“程探长,有何贵干啊”冷峰坐在椅子上,脸色略有苍白,透过宽大的衣领可以看到厚厚的纱布,可是冷峰的样子实在是不像重伤后仅仅五天的样子。
“是这样,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张老板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拜托我来说和,也知道冷长官身子不适,约定半个月后,在泰安茶楼,请吃讲茶”吃讲茶的意思就是双方把事情摊开了说白了,请老少爷们们评断是非,再有一个说和的人,赔钱还是道歉,一来二去就把冲突解决了。
“呸,他张啸林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涉及到多方的事情,他真以为自己就是风暴中心了?也不找个镜子照照自己,一个小瘪三也敢跟堂堂金陵派来的总督办吃讲茶?!下了他的狗眼”任东首先啐了一口,让这个程姓的探长脸上十分挂不住。
任东说话唐突,可是冷峰只是伸手制止了一下:“小孩子说话欠周全,程探长海涵,不过,程探长应该知道,这次的事情牵涉的范围太广,就光是领事馆,就有至少三四个国家,还有市政厅以及军方的部分,他张啸林未免太拿自己的事情当回事了,我刚醒,自然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不过程探长也应该知道,有仇不报是怂包,他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放过不咎,只不过,小混混的小破事,还是等最后再处理比较好”
程探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真是什么样的长官带什么样的兵,说话一点不比之前的愣头青好听。
“既然冷长官大病初愈,那程某就不打扰了,先告辞”程探长转身就要走,冷峰叫住了他:“哎,程探长,我还有一句话,送给程探长”
程探长转身:“哦?冷长官但讲无妨”
冷峰:“自古,民不与官斗,他张啸林说白了,也就是上沪街头打架斗狠的小混混,斧头砍刀再锋利,也抵不过一挺马克沁,上沪青帮三大亨,也只是青帮三大亨,不是上沪三大亨,更不是华夏三大亨”
程探长突然明白了冷峰的意思,这次没有转身,而是倒退着告辞离开了房间,这跟转身离开,大有不同。
走出医院,程探长擦擦汗,自言自语:“张老板,这次的讲茶,你是吃不成喽”
杜月笙放下翘着的腿,听着一个人对他耳语,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他这么说,并不奇怪”
“爷,您和张啸林都是青帮老大,他冷峰瞧不起张啸林,不就等于瞧不起青帮么,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年马永贞,不也是一包石灰解决掉”一个光头气咻咻的说。
杜月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再多说一句,丢进黄浦江”
“爷!饶命!饶命!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要是再多说一句,您割了我的舌头”光头大汉跪下狂扇耳光。
杜月笙一脚把光头踹翻在地:“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知道冷峰什么来头就敢出言不逊,回去把那个多嘴的处理掉!”
光头哎了一声在地上狂磕头。
第三百二十七回 惊蛇(四)
冷峰只能查到,其中一支力量是日本人,另一支昨晚已经自投罗网,是张啸林,那么最后一支,是谁呢?
“会不会是中统的人?”马萧问,冷峰摇摇头,但是又疑惑的说:“也,也许吧”
因为除了那个日本人是可以查到的,其他两个人竟然没有资料,并不是说这两个人身份十分隐秘,而是另有可能,比如张啸林派来的杀手,根本就是个黑户,这里的户籍制度简直乱的要死,上沪是个什么地方,鱼龙混杂,阿猫阿狗的今天活着明天死了,简直比死了一条狗还要常见,哪里会有什么资料,有人认得就不错了。
所以冷峰觉得,这个人要么就是跟张啸林派来的人一样,根本就是个黑户,只是知道个名字,死了就好像世界上没有这么个人过一样,要么,就是这个人身份高度机密,不过……
身份高度机密的人能轻易被摆平,估计也机密不到哪去,显然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或是说,是雇佣的身份也说不定,冷峰在等待着,等待着继续有被惊了的蛇,跳进自己的口袋,至于诱饵?当然有。
当张啸林得知刺杀失败,而且原因是保安团介入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向逞凶斗狠的他感到不妙,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
另一个地方,也是若干的地方,一伙人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张啸林的场子,跟看场子的打了起来,这种打,可不是北洋军阀那种闹着玩的打架,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那种,而是血雨腥风你死我活,残肢断臂的打,引得顾客尖叫连连,这种事情在这一夜,频繁上演。
“你?你们是黄金荣的人,怎么也来插手”一个周身血迹的人,指着另一伙人。
“嘿嘿,这不是杜老大手下的得力干将阿四兄弟么,黄爷是担心杜老大今天晚上一口气吃的太多,撑着了,特意,让兄弟们帮忙的”
“哈?!刚才不见你们,等我们打打完了,来吃现成的,不合规矩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爷当年可说过,青帮的规矩,阿四兄弟不能不懂吧”
阿四冷眼看了看他,说:“这我可做不了主,不过,如果今天我让你们得了这个场子”阿四靠近他,咬着耳朵说:“我怕杜老大把我扔出喂狗”
又是血雨腥风,简直比冷峰还要大的阵仗。
第二天,街头的血腥气散去,这太常见了,冷峰才得知这些事叉着腰看着报纸,说:“原来我冷某人不过是,搅浑这一池清水的棍子,他杜月笙和黄金荣,才是捕鱼的人”
马萧欲言又止,棍子?搅和?这……谚语就在嘴边,但是不敢说。
很快,警察局那边来了个人,急忙对冷峰说:“刘探长被扣了!!”
冷峰立刻坐起来:“被谁扣了?!”
“洋人!”
“洋人多了,哪国人?!”冷峰心里突然一咯噔。自己竟然忘记了,还有一条蛇,惊了,可不太好对付!
“法国人!”
法国人?!怎么会呢,如果说这里面,最激烈的应该是日本,其次是英国,怎么会是法国?法国可是跟……等等,冷峰突然灵光一闪,一个人的名字浮上心头,黄金荣!
论和法国人的关系,黄金荣一点不输给杜月笙!他杜月笙会借机蚕食张啸林的地盘,黄金荣怎么会让杜月笙一家独大!
“黄金荣啊黄金荣,挺能忍的啊?!坐山观虎斗,又空手套白狼,看似保持中立,实际上伺机而动”冷峰拍了一下窗台,又得重新谋划!
马萧:“既然跟法国人有关系,我们要不要拜托一下杜老大”
冷峰摆摆手:“青帮都是一丘之貉,我们不能像某个人指望军阀一样指望青帮,法国人贪婪,既想要杜月笙那一份,又不想放弃黄金荣这一份,那么英国人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马萧,准备一下,联系高含和高权,我要在日本人搭上英国人之前,把这件事情拎出来!”
“是!我这就去联系他们!”
刘伯庸被扣押,这件事的影响力大大超出了法国人的预料,警察局可没有保密,刘伯庸探长被法国人扣押的消息,很快街头巷尾就都知道了,本来刘岷轩的死,对上沪市民的影响就很大,刘伯庸作为刘岷轩的接任继续出了事情,一下子民声鼎沸,甚至有市民聚集在法租界门口抗议,而法租界的巡警和商团的士兵也纷纷赶来,用棍棒或者枪托驱赶人群,局面一时间控制不住,不得已,上沪市长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求冷峰。
“什么?冷督办?出院了?!”市长一副见鬼的模样,这才五天啊!他是怪物么!当胸一枪啊!大家伙可都看着呢!!!!
冷峰也没想到事情发展会出乎意料,洋人可从来不拿华夏的老百姓当人,万一再起了冲突,发生流血事件,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
“放人!放人!放人!放人”
“放人!块放人!”
“退后!退后!!!不许靠近,这里是法租界!!!”
“放人!不放人我们不走!”
冲突看起来一触即发,只需要擦枪走火,一场巨大的冲突就会发生。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得意洋洋的狞笑着:“闹吧,闹吧”他笑起来像一个慈祥的老人,实际上只有身边的人知道,他究竟有多狠。
“冷督办来了!”马萧高喊一句,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会往身后,从车里,被搀扶着下来一个人,正是那天众目睽睽之下,重伤的冷峰。
第三百二十八回 迷局(一)
作为这次事件的当事人和受害人,冷峰无疑最有发言权,只不过冷峰没料到,人们无处爆发的怨气是根本无法用正常思维来考量的。
“大家冷静一下,刘探长的事情我来解决,请相信我,不要聚集在这里,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在这里保证,此事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洋人的子弹不会对咱们手软,各位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家人,千万冷静”冷峰被搀扶着说话。
本以为冷峰出马可以平息,不料当即就有穿着中山装的学生大喊:“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刘岷轩的死还不够说明问题么!你拿什么保证!”
“对!你是不是怕了!怕他们在刺杀你!”
“胆小鬼!懦夫!洋狗!”不知道哪里冒出这么句话,让冷峰胸口气血翻涌。
“他就是怕了!大家伙冲啊!把洋鬼子赶出去!!”众人是禁不住忽悠的,叫喊着继续冲击租界,眼看着商团士兵的枪已经打开保险,冷峰直接从马萧腰里把手枪拿出来,啪的一声,对天一枪,一下子吓得不少人以为商团开枪了,作鸟兽散了相当一部分。
“你…你你干什么!想对我们开枪么!”
“他就是洋人的鹰犬!”
“他不会管刘探长死活的!”
“打他!”
不过没人响应,马萧目光一闪,穿过人群把刚才挑事的家伙从人群里拎了出来,当众撕下他的上衣,众目睽睽之下,后背的刺青就显露出来。
“原来,你是张啸林的人”马萧用驳壳枪点着这个人的脑袋,大声说:“都看见了吧!鼓动你们冲击租界的,是他们这些地痞流氓!”
任东见冷峰怒气十足,生怕冷峰穿帮,立刻把冷峰弄回了车里,这里有马大哥,一定没问题。
不负众望的是,马萧成功的把矛头引到了青帮的头上,相当一部分人其实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正义,只不过是起哄架秧子习惯了,枪一响就开溜,如果能闹起来,砸砸东西打打人来撒气还是乐于其中,反正都秉持着一个想法,法不责众,没准还能捞点好处,以前那些血淋淋的教训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记吃不记打。
料想中的力挽狂澜果然只存在于霸王小说里,你以为你的话可以给人以当头棒喝和醍醐灌顶,让人幡然醒悟回头是岸?呵呵抱歉,绝大多数你的话在别人耳朵里都是废话。
冷峰也不例外,深皱着眉头,思索着事情,任东:“长官,要不让保安团过来?机枪一架上,我看他们还敢闹事不!”
“胡闹!秦德纯尚且用水枪冲击人群就被贴上了标签,若是我架上了机枪,岂不是真成了洋人的走狗!”
任东一脸为难,在他的认知里,也只能想到这些了,冷峰苦苦思索,这的确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如果一旦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但是怎么办呢!
马萧是老江湖了,首先啪啪给了这个青皮好几个耳光,瞬间就把这个青皮的嘴巴打肿了,在对准窝来一脚,扑通这个青皮就跪下了,嘴里呜呜有声,马萧狠狠的呵骂:“现在知道求饶了,你骨头不是挺硬的么!求爷爷饶你不死么!”
围观人群看不到青皮瞪圆了的眼睛,还有不服气的眼神,眼看着这个大汉跪下,又呜呜有声,加上马萧的呵斥,围观的人都下意识的真的以为这个青皮在求饶,断章取义,谁不会呢,老手段了。
堡垒尚且可以从内部瓦解,更何况这种毫无章法的示威,有的人退缩,有的人犹豫,有的人观望,一时间乱糟糟的一片,倒是真没几个人敢再撞击租界的栏杆。
这个时候,两辆租界的警车开过来,租界的警察下车后,为首的一个人用警棍拨拉开人群:“干什么干什么!都找死是不是”奇怪的是,冷峰说话都不管用的人群,竟然都十分安静的看着走过来的人,这个人大咧咧的走到冷峰的车旁边,冷峰抬眼一看,这不是在自己这里吃了闭门羹的程姓探长么。
“真是混账的紧,长官堂堂督办说话不管用,租界探长说话倒是挺管用的!哼!”任东很不服气。
冷峰:“因为这次的事件,根本就是他们的杰作,这是在逼我跟他们吃将茶了”
所谓君辱臣死,冷峰吃瘪,马萧自然不会给程探长什么好脸色,跪在地上的青皮被抽的他亲妈都不见得能认得出来,肿胀的眼睛看到程探长过来了,居然睁得溜圆。
“别以为给你撑腰的来了就能没事了”马萧恶狠狠的捏住青皮的下巴,动了点手脚。
“冷督办,这是怎么话说的?伤还没好,怎么就出院了?上次匆匆忙忙,没能自我介绍,鄙人程子清,不才,公共租界巡捕房的探长,小弟无德无能,只是在道上略有薄面,在小弟看来,冷督办伤势未愈,还是回医院休养吧,若是冷督办愿意认我这个朋友,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小弟了,保证不见一点红”程子清笑眯眯的说,字字诚恳又卑微,而只有冷峰才能听出来,这里字字含刀,步步紧逼。
而就在耿亮返回金陵后,静静的呆了两天,觉得并没有什么事情后,突然被捕,扬言要被送上军事法庭,可是自打关进去以后,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不见有人来提审,只不过断了和营部的联系,让耿亮心里十分焦灼。
有种预感,上面是有意切断自己和冷峰的联系,更是防止自己给冷峰做后盾,按照军衔,冷峰没必要让自己做后盾,但是冷峰手中无兵,上面之所以这么做,只能说明,冷峰陷入了无人可用的地步,而且自己带去的半个队的亲卫,恐怕对于冷峰来说是杯水车薪,耿亮装作混不在意的吃喝,可是味同嚼蜡,上沪是冒险家的乐园不假,同时也是冒险家的墓园…
任东气咻咻的:“哼!张啸林几次三番想要致我们于死地,居然还有脸吃讲茶,早晚有一天老子毙了他”
冷峰冷笑一下:“张啸林?!呵呵,我看未必”看似迷局,未必迷局。
第三百二十九回 迷局(二)
夜半时分,耿亮终于联系上了冷峰,梦境中,耿亮质疑了自己对戴笠所做的心理暗示,冷峰却说:“他们是矛盾体,一边作恶,一边念佛,你的心理暗示,只能让他心里有一丝犹豫,不会左右他的意识,更不会左右他的行为,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好个屁啊,老子都二进宫了”耿亮没好气的说。
冷峰:“那不一样,上次是被日本人囚禁,这次是戴笠,不说别的,这饭,都不一样吧”
耿亮翻了个白眼:“是,顿顿大米白面,红烧肉管够,还有餐后水果,只要我乐意,来瓶红酒都没问题,只不过,再好吃,他也是牢饭!”
冷峰:“起码你有牢饭吃,我吃的不是牢饭,是枪子儿!”
耿亮警惕:“又有人对你动手了?”
冷峰:“呵呵从未停止,只不过我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第三方势力到底是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黄金荣已经插手了,可能是杜月笙吃的太饱,黄金荣眼红了,张啸林看着地盘一步步被蚕食,有点狗急跳墙”
耿亮面色不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这方面的记载,青帮三大巨头,可不是普通的势力,当年上沪沦陷,就连日本人都不能轻易对青帮动手,何况是跟青帮曾经狼狈为奸的戴笠他们”
冷峰:“我明白,所以我还需要继续抽丝剥茧,我觉得我离真相很近了,既然他们肯临时部下一个迷局,就说明我的手已经可以触到真相的边缘”
耿亮还是那句话:“小心狗急跳墙”
冷峰把手放在脑后:“所以啊,老兄你可要保重你自己,戴笠把你囚禁起来,恰恰就是把我也放进了保险柜,嘿嘿”
耿亮再次翻了个白眼:“我怎么感觉我就是你存在u盘里的备份!随时拿出来读取存档的!”
跟耿亮哼哼哈哈不着调的聊了一会儿之后,冷峰疲惫不堪,今天一点东西都没吃,心里堵得慌,虽然表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外人看来也是软硬不吃的样子,实际上冷峰心里打鼓,青帮,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连他们本地的保安团都不能把青帮如何,那么自己这个外来的和尚,真的能念好这本经么!
凌晨,门外轻轻的响起了敲门声,任东和马萧立刻醒来,尤其是马萧,闪电般的从怀里把撸子拿出来,蹑手蹑脚的躲在了门后,打开了枪尾部的保险,任东低声:“谁啊”
“我,老k”
任东冲着马萧点点头,马萧左手缓缓的拉开门锁,右手的手枪时刻保持击发状态。
一个用围巾围着面部,头戴礼帽的长衫男子,闪身进入,立刻被马萧控制:“兄弟,别动”说完,对他进行了搜身,发现什么也没有后,点点头:“走吧”
来到冷峰面前,冷峰居然还没醒,马萧要叫醒冷峰,老k摆摆手:“哎,我不着急,让他再睡会儿吧,今天的事情我知道,他很累”
马萧眯起眼睛,看着任东,任东肯定的点点头,表示这个人安全,马萧才关上了保险,之前马萧一直贴身保护冷峰,都没有接触过别人,关于这个长衫男子,马萧不认识。
二十分钟后,冷峰轻皱眉头,感觉重量在床边,立刻睁开眼,发现任东坐在床上打盹,而老k正微笑着看着他。
“老k,你怎么来了!疯了么!这里不知道被多少眼睛盯着,你不怕……”冷峰吓了一跳。
老k压压手:“嘘,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消息,今天的游行不是出自我们的手笔”
冷峰:“我当然知道,是青帮的人”
老k得意的笑了一下:“你只知道是青帮,但是到底是谁,你不知道吧”
冷峰:“黄金荣?”
老k摇头,冷峰翘了翘嘴角:“不会是张啸林吧!”
老k稳稳的说了一个人名:“杜月笙”
“不可能!!!”冷峰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这是最不可能的结果!
老k说:“我知道你在利用青帮的力量,可是不要忘了,纵使杜,黄,张,三个人打成什么样子,也终归都青帮弟子,对于他们来说,你要对付任何一方,都是在对付青帮,除非在极大的利益,否则他们三个人是不会做出唇亡齿寒的事情”
冷峰:“呐呐,那你怎么知道,我动用的就是杜月笙的力量”
老k又笑了一下,不语,这就是秘密了。
冷峰皱眉:“坏了,薛丫还在杜月笙哪儿呢”
老k偏过头:“怎么?!在杜月笙那里的小丫头,是你的人?”
冷峰:“是”
老k:“那个小丫头在三天前就离开杜月笙的地盘了,怎么,还没回来?!”
冷峰心里突然一惊!坏了,薛丫失踪了!!!不过没事,自己有挂,只要一查就能知道薛丫的所在,可是,找到不是问题,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老k对冷峰耳语了几句话,可是冷峰的眉头依旧紧紧的锁着,随后老k对马萧说:“我走了”马萧半押送似的,把老k送出房门。
任东焦急,但是不敢说话,因为面前的冷峰,脸色阴沉的可怕。
马萧回身:“怎么办”
冷峰转过身,挥挥手:“先出去”
马萧拉着任东离开房间,这种事情发生不止一次两次了,冷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思维特别活跃,就跟会算命一样,不能打扰他算命。
地图上,冷峰在距离杜月笙地盘很近的一个地方,发现了薛丫的标志,还好,冷峰松了口气,不是灰色的骷髅标志,没事就好,可这个地方很奇怪,周围竟然没有脚印,也就是没有看守,那薛丫被关押的地方可有点奇怪,不管怎么样,要先把薛丫救出来。
等冷峰出来,马萧走过去:“算到薛丫在哪儿没?”
冷峰一愣,然后右手做出算命的架势:“嗯~~~西南方向,嗯~~~~地图!”装模作样的在地图上算了一会儿,指着一小片地方:“应该在这里,谨慎行事”
马萧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在东北,半仙儿很多,他信这个。冷峰内心呵呵直笑……原来你是这样的马萧。
第三百三十回 迷局(三)
由于这个病房周围太多的人在盯梢,冷峰也没把握做到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这种事情只能交给马萧去做,至于任东,谁都知道任东是他的贴身勤务兵,估计只要一出门就会被跟踪,马萧不一样,之前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混入耿亮留给自己的卫兵中,身份还是比较好隐藏,但那也是相对的,马萧需要谨慎。
马萧离开后,冷峰开始思考,刘伯庸的事情,今天上午的话冷峰自己都不信,且不说虽然有人在背后别有用心的操控,就是没有,恐怕也不会有人信服,刘岷轩就是一个例子,如果不是自己把刘岷轩拉到众人面前,就算现在事情没有多大的进展,但是他,不会死。
“长官,喝点水吧,天还早,要不再睡会儿”任东给冷峰端来一杯热水,冷峰捏了捏眉心:“睡不着了,给我打点热水擦擦脸”
任东点点头:“嗯,知道了”
任东端来热水,冷峰把搭在脸盆旁边的毛巾放在水里浸湿了,盖在了脸上,热气让冷峰感觉很舒适,不过片刻之后,舒适旋即消失,转而变成了双目的剧烈刺痛。
“啊啊啊啊啊~!”冷峰嚎叫了一声,把毛巾扔掉,任东立刻过来:“长官!”言语惊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冷峰:“眼睛!”睁开眼,视线一片模糊,然后这模糊也逐渐变得发黑,随后面前一片黑暗,他失明了!
任东看到冷峰捂着眼睛,又看到旁边扔掉的毛巾,立刻明白了什么,掏出手枪冲了出去,没想到…“噗!”
冷峰皱眉:“任东?!”没有回音
“任东!”
还没回音,冷峰顾不得眼睛的疼痛,立刻摸向了口袋,放大的地图展现在脑海,任东的标志还在,但是不移动,而一个红点向自己移动。
放大,再放大。
冷峰点开红点,一个影像出现在面前,又看无声电影了,只不过上次看无声电影,还是在折腾曾诚的时候。
面前的黑白影像,看起来是穿着白大褂的人,但是绝对不可能是医生,手持利刃,慢慢走来,冷峰左手在兜里,时刻用地图“观察”面前的人,刷,冷峰掏出了手枪,对面的人晃了一下身,发现冷峰没有了视觉,便收起了刀,步步后退。
“他不是来杀我的,但是…”冷峰差不到这个人的资料,但是,冷峰猛然间站起来,对着他后退的方向,果断开枪。
对面的人立刻闪躲,滚到一边,冷峰的枪口旋即转了过去,再次击发,对面的人很明显没有料到冷峰会准确找到他的位置,猝不及防被击中的大腿。
两声枪响引来了门口的守卫,卫兵立刻进来,控制住了杀手。
“任东怎么样了”冷峰终究没有适应全盲状态,失去平衡就要摔倒,立刻有人架住了冷峰。
“他被刺中,但是……任东!任东,醒醒”卫兵看了看,说:“腰带替他挡了一刀,他被劈中了颈部,暂时昏过去了”
冷峰松了口气,可是…他的眼睛!
“长官!您”
冷峰:“我看不见了,刚才是怎么回事,这洗脸水是怎么回事!”
卫兵回答:“刚才任东拎着热水壶去打水,刚出门碰到一个医生刚刚拎着热水壶回来,任东就跟那个医生说了一下,换了一下热水壶”
“所以才那么快就把洗脸水端上来了”冷峰心里明白了,有人故意如此,就算任东不去要那壶水,也是一样的结局,有人不想让我死,但是却不想让我继续追查下去。那个杀手看到自己失明后慢慢退出,就是证据。
“长官,他怎么办”卫兵指着被扣押的杀手,冷峰:“看好了,严刑拷打,看看是谁派来的,还有,把他的牙给我拔了”
“拔牙?”卫兵疑惑。
冷峰:“他们会把毒药藏在牙里自杀”
“是!这简单!”卫兵立刻了然,回身拿着步枪的枪托咔嚓一下砸在了杀手的嘴上…
很快,医院的院长赶来,派了眼科医生仔细查看,说冷峰的眼睛的确是被某种毒物刺激引起的短暂性失明,只要治疗得当,是可以恢复的,但是必须尽快,否则一旦毒物影响到了视神经,会造成永久性的失明。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治疗啊”任东醒了,十分懊恼自己偷懒造成的后果。
眼科医生无奈的说:“目前治疗这类疾病的,上沪有是有,但是不是华夏人,是个米国医生,叫欧姆斯坦利,现在他正在北平探访他的老朋友,不在上沪啊”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眼科医生摊开手:“刚走没几天,如果等他回来,这位长官的眼睛妥妥的就耽误了”
“哼…”冷峰冷笑一下,这是逼我离开上沪啊。
“长官,立刻动身去北平!”任东马上就安排火车票,卫兵也立刻就离开去买票,冷峰咬咬牙,知道自己别无选择,硬在这里,不仅查不了案子,也会彻底失明。
冷峰再次受到暗算双目失明的消息传来,好多地方都上演着砸碎东西的一幕,除了老k那里,还有很多深受毒害的普通家庭,他们寄希望于刘岷轩,刘岷轩死了,寄希望于冷峰,冷峰受伤了,寄希望于刘伯庸,刘伯庸被扣押,再次寄希望于冷峰,冷峰却再遭毒手,似乎寄希望于别人,已经没有希望了。
冷峰离开的火车安排在了第二天下午,刘伯庸被释放的消息再次让上沪震动,刘伯庸顾不得自身的狼狈,直奔医院,看到眼睛上缠着纱布的冷峰,不由得嚎啕大哭,甚至抽着自己耳光。
冷峰拦住他:“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我的眼睛又不是好不了!只不过有些人成心让我离开上沪而已!”
“嗯!长官,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个案子查到底”
冷峰“看向”刘伯庸,说:“他们对我尚且狗急跳墙,对你,我不放心”
马萧还没回来,冷峰虽然不知道马萧去干什么了,但是一定有他的原因,冷峰对刘伯庸说:“我把马萧留给你,如果你发现有些事情十分危险,不要打草惊蛇,等我回来”
这是许诺,冷峰会回来的。
第二天下午,冷峰在别人的搀扶下,从医院出来,准备坐上汽车去火车站,任东告诉冷峰:“好多老百姓,长官”
被搀扶着回身,冷峰看不到那些人的表情,用地图也十分模糊,但是周围鸦雀无声。
第三百三十一回 求医问药(一)
面对这些人,冷峰竟是无言,沉闷的空气中,只有呼出的哈气带有一丝温暖,沉闷过后,冷峰放开任东搀扶的手,默默的双膝跪地,跪这些供他们吃穿的百姓,跪这些依旧愿意相信他的百姓,跪自己的无能,撕不开这重着的黑幕。
三声沉闷的声音,额头的血染红了盖在眼睛上的纱布,所有在场的人都沉默无声,片刻后,冷峰上车,众人相送。
冷峰走后,老k默默的回到了房间,周围几个骨干也沉默不语,老k不说话,一个人忍不住了:“窝囊!真特娘的窝囊!”
“哎!他尽力了,挨了一枪,又瞎了眼睛”
“我不是说他窝囊,是……哎!”拳头沉重的砸在了桌子上。
老k缓缓的说:“他的三个响头,像锤子一样砸在我这儿了,一下,一下的”老k有拳锤着自己的左胸。
“老k,你说吧,咱们怎么办!就刘伯庸一个人根本干不过那些个阴险的家伙”
“对啊老k,咱们得帮忙”
老k深吸一口气:“给总部发报,申请,这个事情,咱们办了!”
“办了!”
“办了!”
……………………
“红姐,别等了,怪冷的,火车要明天才到呢,阿嚏”红西装依旧跟在那个叫红姐的人身边,红姐穿着皮大衣,斜着眼看着红西装冻得直跺脚。
“兄弟们都安排好了么”
红西装:“放心吧姐,他那节包厢左右都是咱们兄弟的人,连口都封住了,谁也别想进去,张啸林那个瘪三更别想对冷峰怎么样”
“什么冷峰!叫冷长官!”红姐拍了红西装的脑袋一下,红西装连连改口:“冷长官冷长官,红姐你啥时候能把他弄成咱的人啊”
“闭嘴!”红姐又打了他的脑袋一下。
“姐~~回去吧,这儿太冷了”
“好吧”红姐终于松口了,不用在这里等一晚上了。
这就是之前在北平遇到的那个妖艳女子,只不过这次她先一步到北平,不为别的,就为了等冷峰。
火车里,冷峰坐在包厢里,一片黑暗让他的平衡能力暂时受到了影响,虽然站立不是问题,但是想要利用地图行走自如,还是不行,周围环境大致可以“看到”,但是做不到和肢体的契合,只能分清方向,几乎没有战斗力。
“薛丫不在,马大哥也不在”任东很沮丧,但是他悄悄打量着冷峰,不知道小脑袋在想什么,然后悄悄凑到冷峰面前。
“干嘛”冷峰当然知道他凑过来了,把任东吓了一跳,任东:“长官您不是看不见么”
冷峰:“虽然看不见了,但是气流的改变我还是能够感知的,包间里就你和我,我没动,当然就只有你动了”
任东犹犹豫豫的说:“长官……如果说,如果…”
冷峰:“有话就说”
任东:“如果说您的眼睛治不好了,但是我姐还愿意陪在你身边,那您愿意娶她不?!”
冷峰的眼睛在纱布里都睁大了:“你这脑袋里想什么呢!!!”说着伸手在任东的脑袋顶上拍了一下。
任东委屈的说:“我昨天就给我姐拍了电报了,他可着急了,发了那么一大堆电报来,电报多贵啊,她可心疼你了”
电报是贵,至于电话?可没有现在这么方便,只能拍电报。
冷峰:“就不能盼我点好?再说了,你姐那么好的女孩子,让她嫁给一个瞎子,你这个当弟弟的也乐意?!”
任东:“你也觉得我姐好吧!我就知道你喜欢我姐!那你以后就是我姐夫了,那……”
“你是从我哪个字里听出我要娶她了?还姐夫?!”
“姐夫,你听我说,那个北平的丫头是个母老虎!可厉害了,别说您瞎了,就是没瞎,他家您也配不上,还是我姐好!又温柔又…”此处省略任东夸自己姐姐的三百多字。
而任荷那边,根本不用任东拍电报,报纸上都写了,铁血督办再遭毒手,看完她差点直接晕过去,而她还没缓过来,就被唐嫣然的尖叫再次吵到想要昏倒。
唐嫣然得知冷峰的事情,居然缠着他爸爸要把俩哥哥调回来,带兵去荡平了上沪黑帮,吓得唐明义揪下来自己好几根胡子:“上沪是什么地方?你留洋回来,什么都不知道也在这里胡咧咧,就不怕惹祸上身!”
“我要去上沪!我要带人去给他报仇!你不打电话,我就给我哥哥打电话!我看大兵一到,那些人还敢不敢下黑手”
唐明义直跺脚:“把她给我关进房间里不准出来”
然后唐明义迅速拉过管家:“去看看两个少爷的情况,千万别让他们俩做出啥傻事来!唐飞和唐克本来很在意冷峰,加上他俩都溺爱嫣然,保不齐真的来个私自带兵离开驻地,那是要枪毙的啊!”
“哎,知道了老爷,我这就去!”
冷峰到达北平的时候,因为眼睛不便,加上之前宣称胸部中弹,冷峰不能自己走出去,至少要被搀扶,而耿亮的建议是,最好用担架抬着。
昨夜……耿亮得知冷峰的事情,心里也是无奈,感觉自己的游戏之路就是关禁闭关禁闭不停地关禁闭,而冷峰是,受伤,受伤,再受伤,就没点新花样,耿亮说他这两天尝试联系了戴笠的思维,发现虽然并没有杀心,但是戴笠对冷峰的不满还是十分明显,耿亮甚至推断冷峰的暂时失明就是戴笠的杰作。
冷峰:“想必也没有别人了”
耿亮:“哦对了,我的思维联系不到杜月笙黄金荣,所以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冷峰:“多新鲜,你没见过他们,怎么会联系上”
耿亮:“我今晚准备再做点好事,你呢,得给我加点码儿”
“几个意思?”
耿亮:“我准备让戴笠坐卧不安,而你需要让戴笠心有戚戚”
这一晚上,戴笠有重复的做了那个两个石雕的梦,可是这次不一样的是,当他走过去,发现其中一个石雕的眼睛上,竟然蒙着纱布!!!这简直让戴笠魂飞魄散,自己干的好事自己心里还没个acde数么。
冷峰到达北平的时候,按照耿亮说的,等车上的人都下的差不多了,由担架抬着下来,站台上早就停好了白色的救护车,因为说了,胸口中弹,当然得住医院。
来的还有很多记者,冷峰一下火车,镁光灯就刷刷刷的开始闪,一张张冷峰眼睛盖着纱布,被抬下火车的照片,印在了报纸上。一时间,除了上沪,对曾经的铁腕探长十分推崇的北平也炸锅了。
第三百三十二回 求医问药(二)
作为从北平叱咤风云深受爱戴的铁腕探长的冷峰,竟然在上沪折戟沉沙,这让北平的人们十分不满,华夏人的地域性非常强烈,一时间不少报纸纷纷把矛头指向了上沪的市政厅。
冷峰立刻进入了医院休养,当天医院就聚集了不少百姓,当然,不得不承认的是,除了那些学生和跟冷峰有关系的人以外,大部分的人都是来看热闹的,这是传统不是么。
一路上都是戒严状态,这让冷峰有点诧异,这可是古都北平啊,多少风云人物走马灯一样的在这里耀武扬威,就单单是军阀混战的时候,城头变幻的大王旗就数不胜数,怎么自己也享受了一把开路的待遇?
其实冷峰不知道的是,在他回北平之前,报纸就已经纷纷扬扬的宣传了不少符合事实或是捏造的故事,早就在北平宣扬开来,对于冷峰当时遭到暗杀的时候,就有一些学生组成队伍对北平市政施压,不过还没等形成什么气候,秦德纯就怒气冲冲的发文直接质问上沪市政,如此有底气的质问,平息了学生们很容易就上头的热血,这一次难得的示威人群和市政达成一致。
任荷和唐嫣然同时来到医院,都被挡在了外面不得进入。
唐嫣然:“我是北平商会会长的女儿,让我进去!不然小心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守卫的除了耿亮的亲卫,还有一些是冷峰在北平的旧部,和秦德纯派来的便衣,甚至连宋哲元都拍了一个排的士兵来,那一堆衣服的颜色花花绿绿,真可谓争奇斗艳,若是从空中一看,还以为花卉展览。
“麻烦您通报一下冷长官的勤务兵任东,就说我有事找他”任荷是任东的姐姐,这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关系。
“任东不在!秦市长交代,任何人不得进入!”穿着中山装,胸前别着蓝色徽章的人,背着手冷冷的说道。
“那他去哪儿了?”
“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没办法了,任荷和唐嫣然只能面面相觑,咋办?!唐嫣然心里觉得“谁最先见到冷峰,冷峰就是谁的”
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思维,你以为田径比赛么…冷峰又不是摆在讲台上的奖杯.
“任东去了多久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问另一个人,那个人回答:“整整一天了,按理说不应该啊,不就是请个医生么,怎么这么费劲,不来拿枪顶着不就来了”
任东的确在冷峰安顿好后,拿着上沪眼科医生的纸条,就去找那个米国医生,路上还长了个心眼,去了一趟市政厅,跟秦德纯要了一个申请单之类的东西,万一这个米国人在领事馆之类的地方怎么办。
虽然!这个叫做欧姆斯坦利的医生并没有在领事馆之类的棘手的地方,但是任东过去以后,请求欧姆斯坦利出诊,却遭到了他的拒绝。理由很简单,他今天约了一个老朋友,他不想失约,信用对于斯坦利家族来说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不肯去给冷峰治病。
任凭任东磨破嘴皮子,斯坦利不为所动,甚至关上了小别墅的门,回房间去了。
“任东哥,怎么办?”负责带路的巡警认得任东,任东看着紧闭的大门,说:“要不…咱们直接进去把这个米国老头架出来?!”
巡警吓得魂飞魄散:“任东哥你疯了么,这可是洋人!!!别说架出来,只要他喊一声,咱们都得当场掉脑袋”
“斯坦利医生!求求你了!救救我家长官吧!他是个好人啊!”任东缓缓屈膝,跪在了门口。
谁知欧姆斯坦利根本不在乎,哪怕他的助手说:“斯坦利医生,那个孩子跪下了”
斯坦利满不在乎的说:“他们的膝盖很容易就会碰到地面,甚至他们的头都可以随便放在地上,桑尼不要在意,我刚来华夏的时候,我都很诧异他们为什么随随便便就会跪在地上给那些清朝官员磕头,不过后来我习惯了,你也要慢慢习惯”
“可是斯坦利医生,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大清了”
“哦桑尼!不要提这个事情了好么?快去看看牛排准备好了没有,我可不想让老约翰那个牛仔在骂我是吝啬鬼了”斯坦利如此说道。
就这样,任东跪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傍晚,一辆车按着喇叭滴滴滴的过来,下来一个花白胡子的人,这个人穿着体面的西装,带着领结,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刚刚下车,就看到了跪着的任东。
“who are you?”
巡警:“任东哥!醒醒,又来了个洋人”
任东抬起头,满眼血丝,嗓音沙哑:“我是里求医的”
这个人花白胡子说:“哦,你来的很不是时候,你应该提前预约的,这么样的直接过来,非常不礼貌孩子”
任东“来不及了,我长官的眼睛等不了那么久,我一从上沪回来就来请斯坦利医生了”
“等一下,你说的,是从上沪?哦我的上帝啊,你的长官是冷峰么?”花白胡子洋人拉起任东。
“是!”
“哦我的天呐,斯坦利你这个吝啬鬼!快点出来!快点!”任东没想到这个花白胡子老头的嗓门比自己还大。
“我说过不要再喊我吝啬鬼了你个老牛仔,今天这么快就从法医院下班了么”斯坦利披着衣服出来,桑尼助手穿着围裙,非常礼貌的说:“非常高兴见到您,约翰法医”
原来这个花白胡子,就是上次冷峰在北平办案中的老相识,租界法医约翰。
第三百三十三回 求医问药(三)
“你好桑尼”约翰飞快的给桑尼打了个招呼,就拽着斯坦利医生:“快跟我走,我的一位老朋友需要你的帮助”
“等等!约翰,你又开始大发慈悲了么,不不不,我已经下班了”斯坦利往回拽着约翰:“桑尼特意为你煎的牛排,你如果不尝尝就太没有贵族风范了约翰”
约翰力气明显比斯坦利大的多,直接把斯坦利架了出来:“哦不要耽误时间了,相信我你会喜欢他的”
“?!”斯坦利诧异,约翰在说什么?!
来到门口,约翰对着任东打了个手势:“上车,小伙子”
任东想要站起来,可是双腿已经麻木,还是边上的巡警用尽力气把他架起来的,目送任东被塞进了车里,绝尘而去后,巡警拍拍身上的土,背着手,慢慢悠悠的巡街去了。
等约翰的车到了医院,天都黑了,斯坦利没办法了,只好垂头丧气的跟着约翰走,而桑尼在后面拿着医药箱,仿佛这一幕经常存在,他早就知道该怎么做。
“站住…什么…额,兄弟,洋人咱们还拦不拦?”
“这……”
守卫大门的是秦德纯派来的便衣,看到俩洋人,顿时想拦着又不敢,任东赶紧说:“快让开,这是请来的医生”
便衣立刻闪身让开,正愁不知道拦不拦呢,有台阶忙不迭的就下了。
来到戒备森严的房间,约翰比任东还早的闯了进去,还没说话,冷峰就背对着他们,发出了声音:“约翰,你的动作比去年还要敏捷,只不过你的领结勒的太紧了”
约翰一愣,难道冷峰没有失明?可是冷峰转过头来,双眼蒙着的纱布,让约翰心里一沉:“哦,冷,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你知道么,当我从报纸上得知你被击中胸口的时候,哦我的上帝啊,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
冷峰被蒙着眼睛,但是嘴角轻轻上扬:“约翰,你是怕我有一天也会躺在你的台子上吧”
“冷!不要诅咒你自己,好了,这位是斯坦利,有名的眼科医生,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眼睛”
斯坦利从后面走来,看到冷峰后一愣,说:“额,约翰,我不得不承认,他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约翰:“那当然,还记得我写信给你的时候,提到的那个华夏探长么?就像我当年在西部当牛仔一样的厉害”
冷峰:“这么晚了还打扰您,真的很抱歉斯坦利医生,我一定是搅黄了您和约翰法医的牛排大餐”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斯坦利很疑惑。
冷峰扬起嘴角:“因为你旁边的助手,在他身上,我闻到了上好的菲力牛排的味道,约翰是老牛仔,他最喜欢的就是牛排,还有,波尔多葡萄酒,不过我相信葡萄酒约翰会自己准备”
斯坦利惊讶的捂着嘴:“哦,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明明已经瞎了,哦不,我不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斯坦利不由自主的开始使用“文明”语句。
冷峰:“作为一个优秀的警察,除了视觉,还要有敏锐的听觉和嗅觉,就算看不见,我一样可以达到分析和判断的目的”(才不告诉你们是查了地图)
斯坦利转身从桑尼手里拿过了医药箱,走过去:“好了小伙子我们不要耽误时间了,快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希望他还有的救”
“谢谢”冷峰端坐不动,任由斯坦利摘下了白纱布,灯光是明亮的,斯坦利手里的大手电是刺眼的,他带着眼科专用的物品,头上仿佛顶着一个盘子,一只眼睛上还带着一个黑色的“望远镜”样的东西,观察着冷峰的眼球。
约翰心里十分沉重,开始还希望冷峰摘下纱布的时候,眼球会因为突然见到光亮而收缩或者有刺激征,可是在强光下,冷峰的眼睛一动不动,这让他十分焦急。
半个小时后,斯坦利关掉手电,松了一口气:“你很幸运孩子,这种毒物我在一战的时候见过有人使用,不过你放心,我给你配一些药物,只要半个月你就可以恢复视力了”
“真的只要半个月?”约翰说。
斯坦利看了看冷峰,点点头又摇摇头:“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我自信半个月一定可以让他重见光明,可是他的话,恐怕要一个月了”
“为什么”冷峰和约翰异口同声。
斯坦利摊开手:“因为你需要绝对的休息和静养,我坚信你做不到,你的脑袋…”斯坦利的右手食指在脑袋上做出画圈的动作:“一直在思考,这不利于恢复”
听到冷峰可以恢复视力,任东觉得自己一天的苦没有白吃,立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些现金:“医生,这是诊费”
斯坦利没有客气,直接拿过了现金,说:“这是我应得的,不是么?”
约翰也没有表示反对,出诊了就要付费,这再正常不过了。
“谢谢您斯坦利医生,等我眼睛好了,我一定会好好感谢您”冷峰站起来,走到约翰旁边,拍了拍约翰的肩膀:“也多谢你了,老朋友”
斯坦利如同见鬼,刚才他是走……过来的?而且没有碰到桌子或者凳子,虽然步态不稳,但是…太厉害了。
任东送斯坦利和约翰出来,就碰到了匆匆赶来的任荷和唐嫣然。
“姐?!”任东扬起手跟任荷打招呼,任荷立刻扑过来:“冷峰他怎么样了?”
任东:“你放心吧姐,医生说只要一个月就可以恢复了,你不会嫁给一个瞎子的”
任荷一听这话,脸红了,唐嫣然也听到了,脸白了!
第三百三十四回 我只喜欢你(一)
显然任东也发现了什么,问:“姐这是谁啊”
任荷尴尬的拢了拢头发,手很尴尬的伸了一下:“这是北平,嗯北平商会会长的…”
“我叫唐嫣然,冷峰的女朋友!”
!!!!!任荷吃惊的看着他,任东也惊讶的掉了下巴,唐嫣然挑衅的看着任荷好像在说: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不服?咬我啊。
任东则拧着眉头,不大的脸上露出成人般的思索表情,然后深深的摇摇头,又点点头(被冷峰带坏的)
任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任东再次摇头,一边摇头一边说:“长官好像没有女朋友,我得想想”,唐嫣然听到后,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会吧,情敌难道不止面前这个小军医一个?
随后任东肯定的点点头,唐嫣然心沉到了谷底,完了,但是唐嫣然转动着小眼珠思考:“我唐嫣然是谁,我爹地是北平商会会长,我两个哥哥是军官,跟冷峰还是同学,我又是留洋回来的,放眼华夏,有几个能和我比的?!”
任荷也失望极了,看来是自己太自恋了,以为除了她和唐嫣然,就没别人了。
看着俩人如井底之蛙一样的表情,任东深以为然的一边点头一边说:“我想来想去,嗯,长官确定没有女朋友”
?!?!任荷和唐嫣然刷的一下就把头抬起来了,皮一下很开心哦?任荷啪的一下拍在了任东的脑袋上,任东揉揉头顶:“你俩真是一对,都喜欢打我的头,我这么聪明的人,被你俩打傻了怎么办”
“怎么办?打傻了我养着,让你逗你姐我开心,拿你姐当猴耍是吧”任荷一下又一下的拍,任东抱着脑袋:“哎呀哎呀,再打我不带你进去了”
一下子任荷尴尬了,不是因为怕任东不带她,而是因为任东说,再打,就不带,你!进去了,而不是,你们!进去了。
结果没想到,有个人匆匆赶到,对着守卫的中山装耳语了两下,突然守卫对他俩说:“你俩,谁是唐嫣然”
唐嫣然蒙了:“我是”
“你可以进去了”
嘿?!任东的脾气上来了:“姐,我带你进去”
唐嫣然紧跑了两步,赶在任荷前面走着,任东眯起眼睛,呦呵?较劲哦?冷峰的房间很好找,随着守卫的地方一路走过去就是了呗,不料到达冷峰楼层的时候,任东冷笑了一下下,对着楼梯口守卫的亲卫送去两个眼神,然后对着唐嫣然一努嘴,亲卫立刻心领神会,刷,伸手拦住:“站住!闲人免进!”
唐嫣然:“我不是闲人!楼下都放我进来了”
亲卫:“楼下不是我们的人,他们说了不算!没有长官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退后!”
任东轻轻咳嗽了两下,用手背推开了唐嫣然,从来没被人这么“粗鲁”的推开,很不高兴:“哎,你干嘛碰我!”
谁知守卫看到任东,刷的收起手,还对着任东敬礼,任东故意侧过身:“姐,走快点”
任荷路过唐嫣然的时候,略有歉意的低了下头,然后羞羞的走了过去,卫兵也没拦着,唐嫣然能乐意么,这怎么可以!这不行!!!
于是……
“冷峰!!!冷峰你听到了么!!我是唐飞和唐克的妹妹!我哥哥托我来看你!!!你放我进去”唐嫣然扯开嗓子吼,刚吼了一遍,卫兵怒吼比她声音大:“闭嘴!再喊打断你的腿!”
身后来了个穿唐装的:“大小姐,别喊了大小姐,给你这个”,唐嫣然回头一看:“福叔,你来啦”(怎么这些大户人家的管家都跟福字沾边)
“这是洋人给开的药,你送过去不就行了”
唐嫣然甜甜一笑:“谢谢你福叔”说着拿着两个棕色玻璃瓶的东西就要进去,卫兵拦住:“交给医生”
福叔:“那可不行,虽然斯坦利医生开了药,但是这个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弄到的,斯坦利医生配药需要的药物,只有商会能弄到,那可是名贵的中草药,你们要是还想让你们的长官重见光明,就赶紧闪开!”
“就是!”唐嫣然昂起下巴。
这时候,任荷对任东说:“让她进来吧,冷长官的眼睛要紧”
任东也无奈的撇撇嘴:“让她进来吧!”
房间里,冷峰更是无奈,我的老天爷啊!!!饶了我吧!任东你就是这么给我把门的啊…我让你防的是谁,不就是唐嫣然么,你倒好,给我放进来了…呜呜。
冷峰可记得上次自己失约,还用英文跟唐嫣然“打情骂俏”,那时候冷峰就知道,唐嫣然绝对是个妖精!还是个,蜘蛛精!可是我不是唐僧啊!!!救命啊。
果不其然,一进来,任荷还啥话都没说,唐嫣然首先跑到冷峰面前,看着蒙着白纱布的冷峰,关切的坐在冷峰床上…
“下去”冷峰非常不近人情。
“你…”唐嫣然站起来,说:“你以为上沪是个什么地方,你一个北平的警察,去上沪逞什么能”
冷峰哼了一下:“我一个乡巴佬,当然不知道上沪是个什么地方了”
乡巴佬,冷峰又提起这三个字,很明显就是针对唐嫣然,唐嫣然:“哎你怎么这样啊,你一个大男的,怎么这么小心眼,我不久说了你一次吗,你怎么还记得!”
冷峰把头扭向了任荷:“来了?”
任荷居然没回答,只是羞怯的点点头,但是任东用胳膊肘拱了她一下,她才想起来,冷峰看不到,于是赶紧结结巴巴的说:“昂…来了”
冷峰:“找地方坐”
这!差别的魅力么?!“凭什么她可以坐,我不可以!”唐嫣然哪儿受过这个气,当时就炸了。
“我又没拦着你坐,只不过你别坐我床上,其他随你坐,坐地上我也不管”冷峰依旧是不解风情。
“任东,给你姐倒杯茶,嗓子都哑了,干什么了都”冷峰听出任荷的“来了”俩字,嗓子音有点劈。
好死不死的唐嫣然彻底炸毛:“冷峰!你就是个瞎子!!!”说着把手里的药扔向了冷峰的床上,只可惜冷峰虽然判断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了,但是反应根本没有能看到之前快,手做出了一个接的动作,但是和瓶子飞的方向差了十万八千里。
“啪嚓”清脆的碎裂声音,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安静的,可怕。
唐嫣然也傻了,她……刚才完全忘记冷峰现在失明,不仅接不住她扔过去的东西,甚至她刚才的话,完全可以理解为,落井下石。
“唐小姐说的不错,我确实是个瞎子,唐小姐,冷某不敢高攀,药物的事情就不劳商会大驾,我想会有人送过来”冷峰的话,冰冷的如同寒冬腊月的松花江水。
第三百三十五回 我只喜欢你(二)
任东于公于私,都走过去:“唐小姐,请”长官不喜欢他!关键是,姐姐也不喜欢她。
唐嫣然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对这件事无能为力,从小就习惯所有事情都是父母给她料理好,她只负责任性就可以,同样的,这次她也束手无策,与其尴尬,不如回去求爸爸帮忙吧。
沉默,也许是冷峰的话过于冰冷,也许唐嫣然走的十分唐突,房间里继续了好似无限的寂静,片刻后,任荷终于开口了,而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唐小姐其实…人很好的”
冷峰深吸一口气,这就是电视剧里说的那种傻白甜么?!太狗血了吧!
“好不好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又没有把她怎么样!”冷峰没好气的说道。
冷峰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听她继续说:“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那么对她说话她会伤心”
冷峰站起来:“她的伤心是建立在她没有得到她期许的东西,而她期许的我给不了她,再说了,她想要的我就得给她,她以为她是阿拉丁啊!我又不是神灯里的精灵!”
也许是冷峰急躁的话让任荷不再温柔,冷峰听到任荷略有怒气的声音:“虽然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什么丁是谁,可是她是真的关心你,作为一个人,被别人关心的时候起码不应该那么没有礼貌!你至少要跟她说声谢谢!”
冷峰突然转过身,蒙着纱布的眼睛对着她:“你希望我被别的女人关心?而你还满不在乎?”
“我在不在乎有什么意义!我在乎,可是我弄不来治好你眼睛的药!如果我让任东把她拦在外面,你今天就不会生气,而我也不会担心我喜欢的人会不会被人抢走!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在乎她,但是我在乎你”任荷最后几乎是在吼。
吼完,任东在旁边瞠目结舌,这是……
“这才是原来的你嘛!姐!”任东喜笑颜开,冷峰吓了一跳,原来的…原…
“姐,你放心,咱们长官可也是厉害的人物,既然能把洋人弄来看病,那药品自然不在话下”任东得意洋洋的样子,让任荷想抽他。
“我知道!能去德国的不会是什么小角色!”任荷抱着胳膊,样子十分洒脱。
不过冷峰还沉浸在刚才的任荷的话里,她…她这算是表白么?!胡闹…怎么可以让一个女孩子表白,冷峰冷峰你太没用了。
说到这里,冷峰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不过书里讲的好啊,心动不如行动!
“任荷,我”冷峰小步走过去。
“嗯?”任荷刚刚教训完任东,一转身,就扎进了冷峰的怀里,两个人都僵住了,都是第一次抱着别人,手不知道放哪儿。
此时此刻,任东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特别先进的东西,只有大都市和有钱人才用得起的东西!超级无敌电灯泡!
的敲门声,两个人触电一样刷的就分开了,来的人是一个卫兵:“长官,军统的人来了,说是来送药的”
“我就说嘛!一定会有人送来的”任东飞一样的逃走了。任荷也尴尴尬尬的拢了拢头发,说:“那…那我,先走了”说罢,也嗖的一下飞走了,屋里留下了楞处处的冷峰。
………………………
“斯坦利医生他们是请不动的,拿着我的帖子,去拜访”乔站长受到金陵方面的指示,对部下说。
谁知手下说:“哦,站长,刚刚得到消息,斯坦利医生早已经过去了,估计现在,已经看完了”
“什么?!”乔站长有点诧异,要知道他为了跟这几个有分量的非外交洋人搞好关系,费了多大的劲,刚刚还跟戴笠拍着胸脯打包票,立马就被打脸了?
“不过”手下嘴里含含糊糊的,乔站长:“吞吞吐吐的干什么,不过什么,说啊!”
“不过斯坦利医生给开的药方里,有几种药是…是商会经手的,市面上虽然有,但是质量都达不到斯坦利医生的要求”
乔家才拍了拍脑袋,非常大方的一挥手:“直接去商会买,这个钱站里给报销!”
手下迟迟不走,乔家才一脸焦急:“去啊!磨叽的干嘛!”
手下:“站长,不用,商会会长的女儿拿着药后脚就过去了”
“我!”乔家才把茶杯扔了出去:“话不会一口气说完啊!滚出去!!!”
这次手下溜走的倒是快,乔家才愤愤然坐在椅子上,狠狠的拍了拍椅子把儿:“特娘的,拍马屁都赶不上!真晦气!”
不料几分钟后,手下又来敲门:“站长,不知道为啥,唐会长的女儿哭着跑了,听守卫说药也摔了”
乔家才没说话,片刻的安静后:“还有么?”被手下的大喘气弄警惕了。
手下:“那咱们用不用买了药送过去?!”
“还愣着干嘛!去啊!!!买了直接送过去,别来找我了!”乔家才挥手赶走了手下。
这才有了军统的人忙不迭的跑来送药的事。
................
任东回来了:“长官,药拿回来了,但是得让斯坦利医生去配才行,我先去找斯坦利医生,晚上给您敷药”
冷峰叫住他:“你等会儿,你那时候说,你姐原来的样子,你姐现在跟原来不一样么?”
任东裂开嘴:“长官您忘了,您和耿长官一起把我和我姐从德国救回来的,我姐在德国的时候,天天跟那些吝啬鬼们打交道,我天天被欺负,我姐经常跟他们打架,长官,您别看她现在文文弱弱的,可是谁要是敢说您半个不字,她能拿着擀面杖撵那个人几条街”
冷峰不由得笑了起来,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很开心,那句话经常出现在小学作文里,但是今天,他真真的感受到了,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真甜。
第三百三十六回 我只喜欢你(三)
药配的过程十分顺利,当晚就给冷峰用上了,唯一的不好就是这药水怎么看起来颜色怪怪的。
第二天起床后,再次用药,任东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听到任东如此不正经的笑声,冷峰抖了抖眉毛:“怎么了”但是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任东结结巴巴的说:“见,见过红眼圈,见见过黑眼圈,长官,长官你这是绿眼圈,绿,绿眼圈”
“笑什么笑,还不赶紧拿毛巾给我擦擦”
任东应声而去,拿来了热毛巾,擦洗片刻后,停下来,冷峰:“擦干净了?”
“没”
“那怎么不擦了”
“擦不下去”
冷峰:“?!”
“什么叫擦不下去!给我”冷峰拿过毛巾,十分暴力的在眼睛周围擦了擦:“好点没”
任东:“没”
冷峰:“我去!那怎么办!”
任东挠挠头:“反正蒙着纱布,别人看不见的啊”
“说的也是”冷峰点点头,但是旋即反应过来:“纱布一辈子不摘了咋地啊!”
“那…那就是擦下不去啊,要不…抹点胰子试试?!”
冷峰:“去一边去!去要点酒精”
如此折腾了几次后,用了不少东西(包括胰子,就是肥皂),还是下不去,连颜色都没淡。
咋办呢……
“报告,有人来了,他说他叫杜良”卫兵报告。
冷峰不会时刻都用地图,得知杜良来后,赶紧查了一下,的确是杜良:“让他进来”
得到允许后,杜良才被放行进入这个楼层。
杜良进来,看到冷峰这个样子,心里咯噔一下,眉头紧锁,但是冷峰转过身,好像知道他在什么位置一样,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杜良来了,什么事?上次的刮骨任务你们完成的都很好,按照安排你们应该已经回北平了”
旋即冷峰拍拍额头:“哦,我忘了,我现在就在北平,那你是来探望的?”
原本杜良和刘讲义等人被安排跟随冷峰不假,但是随着上沪事件跟军统闹掰,冷峰也没想着杜良和刘讲义他们还能回到自己身边。
杜良走过来,说:“长官,这次我名义上是来探望,但是我知道了一个消息,不知道是否准确”
“但说无妨”
“您最近有联系到白丁么?”杜良小声问。
白丁?!冷峰心中一动,白丁被自己受益前往庐山,的确近期没有联系到他。
“没有,怎么了”
杜良:“我好像在北平的见到他了”
“哦?那不是很正常么,白丁也是你们组的成员”冷峰意识到,杜良有可能是来套话的。
杜良:“长官,白丁和白星一直在金陵您的驻地,我也的确知道他接到了去庐山训练班的命令,但是我在军统的秘密关押地点,好像见到了白丁”
要不是查看杜良跟自己的好友度已经达到了75点,冷峰是绝对不会相信他的话。
“你确定么?”
杜良:“不确定,只是最近乔站长的表现十分反常,他十分着急讨好您,最近他和金陵方面的秘密通信非常频繁,都没有留下电报记录”
冷峰沉思,说:“我知道了,谢谢你,杜良”
杜良:“长官……我想…我不知道您要做什么,但是,能带上我么”
冷峰失笑:“你可是军统在职人员,军统的惯例你我都清楚,他喜欢挖别人的墙脚,但是也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内部出现双重身份的人,如果白丁的事情是真的,你就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杜良抬起头:“人活着,生前荣,身后名,总得求一样,我杜良自诩精英,做的都是什么勾当我自己心里清楚,长官,就算知道结局,我也宁可像刘岷轩一样”
冷峰正襟危坐:“杜良,你说的不错,生前荣,身后名,总得求一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刘岷轩的名字会被铭记,可是也会被遗忘,他求的不是生前荣,也不是身后名,他求的,是一生的问心无愧,是一身的光明磊落,他奋斗的,是拨开云雾,让他为之牺牲的,是上沪的乃至华夏的百姓,无论是生前荣,还是身后名,都不是求来的,是做来的”
杜良一时半会想不通什么,但是冷峰肯跟他说这些,说明愿意把他当做,起码不当做敌人来对待。
“杜良,拜托你一件事,帮我查一下,那个人是不是白丁,如果是,查一查为什么把他抓进来,当然不勉强,查不到就算了”
杜良立刻点点头:“是,长官”这算是给了任务,杜良也算是没白来一趟。
杜良一走,冷峰立刻查询,果然发现了白丁,看起来他没有受到拷问,只是被关押,冷峰心里警铃大作,总觉得事情还会有变数。
不过白丁的事情变不变的不知道,冷峰听到楼下的声音,头皮一阵发麻,反正自己的另外一件事,怕是多了个变数。
“报告…北平商会会长…”
“让他进来吧”冷峰几乎是仰天长叹的说出这几个字,咋整啊!!!!唐嫣然把他爹都搬出来了!
“冷副局长,别来无恙啊”唐明义一进来就这么一句,冷峰哈哈一声,指着自己的眼睛:“别来有恙”无恙个屁,我瞎了你也瞎了啊!
唐明义楞了一下,我就是客气客气,你这什么路数啊这是!不过老狐狸当然会给自己找台阶:“冷副局长哪里话,冷副局长吉人自有天相,偶有小恙也是很快就会痊愈的,昨日小女不慎打翻了冷副局长的眼药,今日唐某特来赔罪”
呵!身段放的如此之低,药是唐嫣然带来的,就算是打翻了,也是打翻的她自己的东西,何来赔罪之说,由此可见,唐明义这些商人,早就学会了如何讨政客们的欢心。
冷峰早就有所领教,这些政客和哼哈的官员那些能生生把甲方变成乙方的本事。
“唐会长何必如此,有话直说”
唐明义示意管家把堆积如山的补品放到房间里,一面走过来,说:“冷副局长快人快语,那我也不遮遮掩掩的了”
“那敢情好”冷峰又接了一句,搞得唐明义一时语塞,我下面该说啥来着?!
“我…小女唐嫣然,虽然跟冷副局长初逢不睦,但是冷副局长铁血为民的事迹,深令小女爱慕,昨日小女唐突,今日为父的替小女问冷副局长一句,敢问冷副局长,可对我家小女嫣然有意?若是冷副局长明月相照,我愿成全金玉良缘,若是……哈哈,那也好绝了小女的心思,让她另寻佳偶”
唐明义的话看似谦逊低微,实际上也是暗含讽刺之意,明月相照,乃是引用“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诗句,将冷峰比作明月,算是奉承,明月相照指的是唐嫣然一心向他,若是他也明月照嫣然,便是金玉良缘,不过另一面,便是说,任荷,就是那沟渠了,冷峰若是选了任荷,就是照了沟渠,便让唐嫣然另寻佳偶,言外之意,他这个当父亲的,可没把冷峰当佳偶,只不过是唐嫣然一心向明月而已,他这个当爹的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冷峰冷笑一下:“唐会长真是好口才啊,若是我不肯跟唐会长家千金共结连理,说通俗了,就是给脸不要脸了吧?还用上明月和沟渠了,殊不知,我喜欢谁,谁便是我的明月,不喜欢谁,她就是镀金嵌银,也是沟渠”翻译过来就是,你丫的才是沟渠,你们全家都是沟渠!
唐明义没说话,但是从鼻子里呼出的气声音很粗,看来气的够呛。“那么!唐某告辞!”说着,拉着唐嫣然:“走!回家!”
唐嫣然也听出来了,蔫蔫的。
“慢着”冷峰喊住了唐嫣然。
“哦?莫不是冷副局长反悔了?”唐明义的这句话非常具有讽刺的语气。
冷峰:“昨天任荷说了,对于真的关心我的人,起码我不可以没有礼貌,所以,唐小姐,昨天的事情,我要跟你道歉,对不起,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只喜欢她”
唐嫣然甩开唐明义的手:“喜欢她妨碍你喜欢我么!我父亲还有好几个姨太太呢!你……”唐明义刷的一下把唐嫣然拽过来:“你是我的女儿,岂能给人做小!”
冷峰站直了身体,说:“唐小姐,你是接受过西式教育的人,想必对华夏的一些陋习是深恶痛绝的,而我也绝不会娶第二个女人做姨太太,我觉得,别说是提出这种事,就是想一想,对你都是一种侮辱,所以,对不起”
被冷峰如此一说,唐嫣然竟然还有点高兴,抿了抿嘴:“那…好吧”
那好吧?!
唐明义楞了一下,这是啥意思?不过这次是被唐嫣然拽着离开了房间。
“呼”冷峰松了口气,坐在了床上。
“你有没有想过,让她当正房?”任荷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口传来,吓得冷峰腾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
第三百三十七回 风暴将至(一)
“我这儿没有大太太,只有太太”昨天算是确立关系了,今天比昨天明显不那么生分了。
“换药了没有?好点没有?我看看”任荷说着就要拆冷峰的纱布,冷峰赶紧捂住:“别别别,换了换了,别看”
“?”任荷纳闷:“把手拿开!”
冷峰悻悻然放下手,纱布拆开,任荷也乐了,冷峰今天换好药,绿眼圈愈发清晰,看着就跟中毒了似的。
“哈哈,你在担心这个呀!看不出来你还挺在乎你这脸蛋的,放心吧,我估计啊,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季节性药材”
“啥意思啊?”
“就是现在正好有这种药材,颜色估计是绿色的,等过了这个药材过了季,这颜色不用特意洗,用水一漂就掉了”任荷说道。
打情骂俏的度过了一个上午,任荷终于开口:“嗯,学校那里来人告诉了,两天后我就得回去上课了”
“哦”冷峰低低的哦了一声,片刻的安静后,冷峰挠挠头:“那…我我…我没法送你哦”
“噗嗤,你想送我也不让你送啊,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去车站送我?到时候我还得把你送回医院,谁送谁啊?!”算是缓和了寂静的气氛。
“那…那…那…”冷峰还没说啥,任东闯进来了:“长官,不好了”
“怎么了!!!”冷峰后面的一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任东满头大汗:“不好了,长官,马大哥来消息了,上沪那边出事了!”
怕什么来什么,冷峰最担心自己一离开上沪,稍微优势一点的局势立刻就被扳回。
“发生了什么”
任东说:“马大哥来消息,两个领事馆的人联合对上沪市府施压,所有警察全部被暂时解职,除了日常巡逻,所有刑事案件都不能参与,各路帮派趁这个机会大肆捣乱,现在别说查云土案了,整个上沪都有些乱了,而且最主要的是,浅丘炽不见了。”
冷峰面色铁青:“市府这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任东:“马大哥来消息还说,市面上,出现了,另外一种红土,而且近期内大土的入境数量剧增,但是市面上并没有太多出现”
冷峰手里捏着一个茶杯:“大土,产于印度,算是上品,估计和日不落帝国脱不了干系,红土……红土质量低劣,毒性大,价格低廉,利润并不高,能如此急切的,恐怕是日本人所为。”
任东这方面不懂,只是问:“长官,那咱们怎办?回上沪吗?”
“不行!”任荷突然说不行:“冷峰的眼睛需要静养,回上沪,你想让他彻底失明么”
“可是”任东一脸为难:“难怪那个洋人医生说得一个月才好”
“好了,我知道了,任荷你先回去吧,我想想对策”算是支开任荷,任荷出门前,把任东拽走了,出门的时候恶狠狠的说:“你要是敢让长官回上沪,看我不收拾你!”
冷峰坐在床边,沉思,任东在身后不敢说什么。
“边土呢,有没有增加的迹象”
任东挠挠头:“这个马大哥没有说,要不我去问问?”
“去问问马萧”
“哎”任东转身离开。
冷峰思考着,英国人肯定不会坐视日本吃肉的,所以大批量的走私从印度来的大土,是情理之中,日本人因为被截断了提炼云土的渠道狗急跳墙,蚊子肉也不放过的走私红土来盘剥贫困烟民的钱,道理上也是行得通的,但是这都是假设,现在就看马萧给的消息了,如果产自东三省的边土也有大量走私的情况,那么冷峰可以判断情况的确如此,可是如果边土并没有增加……那么这一切,就都是假象!
想起白丁的事情,冷峰拿出地图,查看白丁的具体情况,唔,单间,唔,旁边并没有很多人,看来是个特殊的地方,这里还有个好友度为负数的,谁啊?!冷峰点开一看,吓了一跳!
浅丘炽!在上沪失踪的浅丘炽居然被军统北平站关押在北平!!!戴笠那个老狐狸究竟想要干什么?!军统关押,要么是在上沪站秘密关押,要么是押解到金陵,送到北平干什么!
想去北平站直接拎起乔家才的脖领子问清楚,但是这样直接就等于告诉乔家才北平站里有内奸,也是在告诉戴笠他在打草惊蛇,冷峰现在双目失明,可以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致盲这件事绝对就是戴笠干的,如果让他知道自己非但没有放松对这件事的追查,反而进展更加迅速,那么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要知道耿亮可还被关着呢。
事情都是环环相扣的,冷峰感觉自己拎不清一些事情的脉络,这需要高容量的大脑,可是现在冷峰感觉自己脑容量明显不够,处理器也跟不上,现在已经发热发烫,快要死机黑屏了。
任东噔噔噔的跑回来:“长官,马大哥回了消息,没有发现边土的异常情况”
!!!!冷峰眉头紧皱,果然!旋即冷峰刚想说什么,结果差点被凳子腿绊倒,恼怒的把茶杯用力墩在了桌子上,红土和大土,天壤之别,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效果,毒性都很大,如果是英国人和日本人联合起来,恐怕马萧还有老k他们都不是对手!
自己这里双目失明行动不便,纵使想做什么,也做不了!而趁这个时间,上沪市府还在那里蝇营狗苟,军统跟那些人眉来眼去!
“轰隆”一声春雷炸响,标志着冬天真正的过去,而冷峰却知道,真正的春天,还没有到来,比春天更早来的,是暴风骤雨,他们,可不会给冷峰喘息的机会,正如他们不会给古老的华夏,喘息的机会一样。
第三百三十八回 风暴将至(二)
外面雷声动动,冷峰疯狂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一切都好像进入了死胡同,从外无从突破,从内阻力重重,冷峰想要摧毁的,正是戴笠他们垂涎三尺想要得到的,找军统?那无异于与虎谋皮,中统?如果冷峰敢找中统,就等于直接和戴笠撕破脸皮。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冷峰用食指扣着脑门,“嘶~啊~!”冷峰紧紧皱着眉头,突然感觉眼睛再次刺痛起来,把任东吓了一跳,立刻去找斯坦利医生。
这次斯坦利医生可没有磨蹭,立刻放下修剪花草的剪子,带着围裙就赶来了。
打开纱布一看,斯坦利医生狠狠皱了皱眉头:“哦!你太不小心了”
“我怎么了?”冷峰问。
斯坦利医生说:“我收回我上次的话,你的眼睛至少要三个月才会见到光明”
“什么!”冷峰腾的一下坐起来:“为什么?斯坦利医生,我什么也没有做”
斯坦利抱着胳膊,说:“不,不,不,年轻人,你的身体没有工作,可是你的这里”说着,用手指,戳了戳冷峰的头:“这里太累了,我可以打赌至少两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冷峰只好承认:“我承认,斯坦利医生,从来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真正的休息”
斯坦利说:“年轻人,你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你这里,给眼睛的压力,一点都没有减轻,情况比我预料的还要糟糕,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完完全全放松,ok?”
冷峰苦笑:“一点都不ok,事情太多了,医生,我…我做不到”
斯坦利吐了口气,双手压在冷峰的肩膀上:“听着,年轻人,我这几天,经常和约翰聊起你,你知道么?我很少听到约翰用那种语气聊起过一个人,哪怕是聊到用一把来复就杀死两头黑熊的时候,也不会用那种语气”
“so?”冷峰抬了抬眉头。
斯坦利转身坐在冷峰身旁,手还搭在冷峰的肩膀上:“我不希望约翰那么喜爱的年轻人变成一个瞎子,从现在开始,年轻人,我会待在你这里,随时照看好你的眼睛,顺便…”斯坦利耸耸肩:“我很好奇,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冷峰深吸一口气:“谢谢你斯坦利医生,但是有些事情,我并不想让你知道,希望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
斯坦利耸耸肩:“哦~我当然知道,不过当你需要跟你的手下谈一些事情的时候,我可以,唔,回避”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冷峰没法拒绝一个医生的善意,于是点点头:“好的”
斯坦利就吩咐任东,让他去自己的住所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过来,然后转过身:“对了,年轻人,你需要运动,一个强壮的身体有利于你眼睛的恢复”
然后小声说:“更可以让你暂时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当然这是他异想天开。
晚上的时候,斯坦利医生要了一份菲力牛排,然后看着任东捏着一个纸袋进来,里面是几个包子,“不不不,年轻人,你需要营养,比如,牛肉”
冷峰回过头,十分熟稔的从任东手里拿过纸袋,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这个不是素的,毕竟这个吃起来,不用担心切到手指不是么”
斯坦利哈哈大笑:“你真的很有意思”
吃到一半,冷峰去给自己倒水,斯坦利直愣愣的看着冷峰绕过了桌子,顺利拿到水壶,还顺利的给自己倒水,惊讶的叉子上的牛排都掉了,还把叉子送到了嘴里。
惊讶之余,斯坦利一动,旁边的红酒杯晃动,碰的一个苹果在桌子上滚了半圈后,把胡椒粉瓶子拱倒了,眼看瓶子就要掉在地上,冷峰脚尖一挑,胡椒粉瓶子就飞到了空中,冷峰顺势右手一握,胡椒粉瓶子落入手中,当冷峰把胡椒粉瓶子放回原位的时候,斯坦利下巴已经快要掉了。
“哦上帝啊,能反应过来已经非常厉害了,而你竟然是个盲人,不可思议。”斯坦利站起来,手指在冷峰眼前晃动,连自己都不相信冷峰是不是真的失明。
实际上,冷峰现在对地图的运用愈发熟练,自从摔了唐嫣然送来的药瓶后,冷峰时时刻刻手里都拿着一个鸽子蛋,扔起来接住,开始扔的低,接住不困难,仅仅两天,冷峰就可以用地图影像结合感官,准确的把小巧的鸽子蛋玩的熟稔,接住一个胡椒瓶,那就简单极了。
就在斯坦利惊讶的时候,任东再次返回,对冷峰耳语,斯坦利看到后,端着盘子去了套间里再套间的地方,十分主动的避开了。
任东:“长官,刚才北平站里的人给了消息,确定被捕的就是白丁白大哥,而且白星大哥不知道,他还以为白丁大哥在庐山”
冷峰:“我知道了,薛丫那边来消息了么”
任东:“来了消息,杜老大也忍不住了,私底下做了不少手脚,薛丫本来察觉了,但是他们也有不少好手,没让她知道的太多”
“让薛丫撤出来,杜月笙毕竟是个青帮头子,她总是在他身边我也不放心”
“我已经跟薛丫说了,可是她说师父之所以让她去找杜月笙,就是想要借用杜月笙的力量,本来她想回来,可是师父蒙难,她要尽可能的帮助师父”任东转述了薛丫的话。
“她太嫩了,杜月笙是什么人,让她回来,要么就去找马萧。”
任东嘿嘿一笑,说:“长官,你太小看她啦!”
“?!”
任东神秘的一笑:“她可跟我说过,她师父,那可是当年响当当的燕子李三!”
“啊?!”冷峰啊了一声,任东就拐了个弯:“燕子李三的同门师弟,嘿嘿,当年什么军阀的宝库都是信手拈来,后来在关外也是号称飞贼小黑龙的,薛丫的本事,也很厉害的”
冷峰嗤笑了一下:“当初我在关外救她的时候,可没看出她有什么本事”
任东悄悄的说:“长官,您摸摸您咯吱窝里掌心雷的子弹底儿”
冷峰皱眉,从左侧胳肢窝里把那把小巧的勃朗宁绰号掌心雷拿出来,盲着卸掉弹夹,惊讶的发现,每个子弹底部都有字,好像是个三棱。
“丫!”每个子弹底部都刻了一个丫字!
“她干的?我这掌心雷可从来没拿出来过!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左边有这个”冷峰惊讶了。
任东嘿嘿一笑:“长官,您身上有什么东西,薛丫只要跟您一碰肩膀,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么神奇么?!”冷峰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