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谜异（三）
妖精本体不在，这具人类躯壳则为许纤纤提供了少许的人性。
至少所有的情绪不会全部被情绪权柄吞噬，还能保留些部分情绪的起伏波动。但即使这样，在被兔子发夹日渐污染的情况下，许纤纤的邪恶本质也超过了想象。
她站在原地思索了一番，握紧了手中的小斧头，神色中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无影亡骸就盘踞在魔塔的中层位置，里面的空间压缩成骨骸的海洋，实际上其本身的基础构造体只有九十九个，其他的都是衍生体。”
无影亡骸的本体只有九十九个，但是衍生体却是无穷无尽，只要任一本体还活着，那么不管衍生体被杀死多少，都依然能源源不断的诞生出来。
当年作为先锋军统领的灵之歌者，就是活生生被无影亡骸衍生的亡骸海洋耗死的。
“灵之歌者掌握的力量体系，是献祭。”许纤纤的双眼闪烁着黯淡的光芒，密密麻麻的扭曲符文在她眼中划过，“但与魔法体系的献祭魔法，又有着极为本质的区别。”
在全视之眼的解析下，许纤纤很快就破解了灵之歌者生前掌握的所有的秘法奥妙，并以此推演此种力量背后的体系网络。
魔法献祭归根结底，依靠的是魔力沟通链接，本质是魔力作为本源来驱动，没有魔力的支撑，别说献祭一团血肉或者财物了，哪怕自杀献出生命，都得不到任何献祭的回馈。
但灵之歌者掌握的献祭之力，却是极为纯粹的物质献祭，只要按照仪式献祭血肉或者灵魂，不论身份高低贵贱，都能有求必应。
直接由普通生命化为超凡，甚至跨过了修行时所需的大量时间和精力。
而献祭的对象，自然就是血腥魔女。
“看来坍塌前的废墟世界，是神灵直接干预现世的情况，与阿瓦隆、地球一类的世界并不相同。地球世界的天道高高在上，非但不显圣人间，反而还要压制和削弱超凡者，将世界赐予凡人。而阿瓦隆三大基柱神灵，虽偶尔会出手干预物质世界，但间隔的时间极为漫长，也可以说是不轻履于世。”
许纤纤暗暗想着，不由心生警惕，用全视之眼直接屏蔽了灵之歌者献祭的具体流程内容。
至于为什么屏蔽具体内容？
那是因为她严重怀疑血腥魔女并非陨落，窥探灵之歌者献祭时的场景，恐怕会直接看到血腥魔女的影像，以此被对方直接锁定甚至操控。
凡人就算对真神王座不敬，一般情况下不会引起神罚一类的，毕竟蚂蚁的呼喊和邪念，也不会被高高在上的恒星听到。
而传奇生物则不同，虽说其并非多元宇宙唯一，但是本质也超过了绝大多数的生命体，在许纤纤晋升传奇后，就有着沟通了规则本质的资格，所以任何对真神王座的直呼其名、善念恶念，都会被神灵感应到。
许纤纤为了避免这一点，甚至直接将物质王座的模样，以及大部分相关记忆全数遗忘了，就是怕对方从她的记忆里回溯过来，那么就是真的凉凉了。
凡人可以不敬畏神灵，那是不懂得神威如海如狱，但到了许纤纤这样的层次，就是深深的明白什么叫做举头三尺有神明了。
“不过还好，我连血腥魔女的真名都不清楚，正常情况下也不可能引来对方。”
许纤纤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将真神带来的压力和阴影驱散开来，在解析了献祭秘法的优缺点以后，她并没有直接运用的打算。
解析献祭秘法，只是为了有备无患，不至于在未知的情况下被打的措手不及。
“只要一日不成半神，化作规则个体，就难以摆脱面对王座时的无力感。”
许纤纤心中暗暗想着，然后却是往魔塔的下层中走去。
近乎三百级的天赋异禀，她也不知道在这个废墟世界中是什么层次，而盘踞在魔塔内部的无影亡骸，正是她验证自己的磨刀石。
只要能够击败无影亡骸，估计也能解决大坑之中的那棵花树，以报之前的杀身之仇。
许纤纤一般是有仇必报，能立马报仇的绝不会往后拖，实在报不了的先记在小本本上，这也导致了在她的小本本上，已经记载了几百号各类仇人。
魔塔内部空间隐含极为奇特的规则，空间范围都是经过高浓度的压缩后形成的，在塔外可能并没感觉，但进入塔内就会发现，每一步行走的距离，都只有外界的数十分之一。
以许纤纤全视之眼的观测，魔塔内部的空间压缩程度，大约是塔外的79.322倍，小数点后八百二十三位就被她省略掉了。
“压缩空间，说明其对空间规则的领悟和运用，已经算是炉火纯青...这只有传奇巅峰，甚至半神才能做到。”
许纤纤推算了一下，能做到这种事大概需要达到什么能级层次。
她在开启了全视之眼后，也能做到这种事，不过极限是能将空间压缩到三千四百倍，可以直接将光线扭曲并且彻底锁死。
进一步压缩不是不可以，但现在的她承受不了全视之眼的高度释放，可能会导致真灵崩溃散裂，自身陷入疯狂，沦为神性的养料。
“当然，废墟世界里的一切，并不能用外界的位阶差距来衡量，因为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能通过献祭秘法来获得压缩空间的能力。这曾经可是神灵直接干预现世的世界。”
许纤纤思索着，一边随手击杀了扑过来的几头阴影怪物。
这些阴影怪物并没有形体，一般的物理武器完全免疫，但近乎三百级的血之蔷薇一划，这些怪物就宛若气球一样瞬间被涨破爆炸。
溅了许纤纤一身腐朽的灰尘。
“比起灵之歌者所化的怪物，这几头阴影怪物的实力要弱上太多了，居然连残留的痕迹物都没有留下来。”
许纤纤挥了挥手，将这些腐朽灰尘全部吹散开来。
之前杀掉灵之歌者还会掉落水杯来获取信息，这几头怪物估计是低等太多，啥都没有留下。
通过全视之眼操控空间，她的行进速度非常之快，丝毫不受这里的距离限制，有些怪物甚至看都没看到她，就被她直接甩的远远的了。
一直往内部深入，许纤纤来到了这一层的通道大门，她抬头一看，一张背后长满十六只节肢的诡异人面，就安静的趴伏在门上。
17 谜异（四）
当许纤纤靠近的时候，诡异人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紧闭的双眼猛然张开，露出里面两朵旋转的蔷薇。
这两朵蔷薇不论是图案构造还是形状，都与许纤纤双眼里的蔷薇相似，唯一有较大区别的，就是诡异人面的双目中，并非是血红色的蔷薇，而是漆黑一片的，还带着某种充满死寂的深灰色。
它发出几声轻咳，几根节肢来回晃动着，看着走过来的女孩，“好久没有外人者进来了...咳咳...我算算，大约有四千三百多个鲜血纪年了吧...也或者是七千六百多纪年？哎，等待的岁月太过漫长，让我对时间的概念都模糊了...”
它时而抬头，时而低头，似乎在回忆往事，又似乎在默默的算着年代。
许纤纤没有说话，只是依然慢悠悠的靠近这张诡异人面，然后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小斧头，眼神中充满着残忍的笑意。
对方身上的强度比之前的灵之歌者高上不少，但也仅此而已了，并没有像花树那般给她带来威胁感。
诡异人面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到最后却是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许纤纤的血色斧头，眼睛鼻子嘴巴全部挤到了一起，由衷的露出一抹笑容：“...总算是有人来杀我了。”
它的几根狰狞节肢激动的颤抖着，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它已经不知道守在这里多少岁月了。
岁月无穷无尽的洗刷，连曾经身为人类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杀了我，穿过这扇魔面之门，进入第二个三岔路口时选择最右边的，尽头有个看不见的阶梯，只要踩上去，就可以越过魔塔的层层守卫，直通无影亡骸的核心位置，有较大机会杀掉那家伙，如果杀不死，也只能算你命不好。”
诡异人面在临死之前，还给许纤纤指点了一些如何杀死无影亡骸的捷径。
它该做的都做了，松了口气，闭目等死，对方的斧头上带着充满死亡的气息，但却让它并不感到畏惧，而是充满了喜悦之情。
“你很想死？”
不过许纤纤的斧头并没有落下，而是停滞在半空中，她在这个废墟世界中，第一次见到有着清醒意识的怪物，并且还主动求死。
不过对方引颈就戮，却让她有些兴致缺缺，杀意很快就消褪了下去。
“不是死亡，是清醒。”那诡异人面的目光中带着莫名的复杂，“这是个深邃而不见底的噩梦，我已经记不清我堕入了几次，又落到了哪一个噩梦中...噢...这可真是个恐怖而难受的经历...层层叠叠的噩梦，无穷无尽....”
“难道死亡就能从噩梦中解脱出来？”许纤纤的全视之眼一凝，在这一瞬间似乎窥探到了许多东西，“你就能保证不会堕入更深层次的噩梦当中？”
“不能解脱，但对于我而言，再死上一次，我的意识就要彻底陷入虚无了，这就是变相的‘清醒’。”
在即将解脱的情况下，诡异人面反而平息的情绪，慢悠悠的回答着。
它并吝啬对外乡人解说这些信息，毕竟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跌落尽多少次噩梦的深渊，现在的记忆已只剩下混沌的一片了，偶尔能在清醒的意识中，勉强回想起曾经的记忆。
“可怜可叹。”许纤纤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句，又问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噩梦吗？”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杀死她的花树，和现在所看到的花树完全不同，因为这是两个噩梦。
在噩梦中死亡之后，就会继续堕落到下一个噩梦里，与此同时，意识也会随着‘死亡’而消磨，直到彻底消散。
“...你居然能看清这一点。”诡异人面瞳孔里浑浊的蔷薇微微一滞，却是叹了口气：“但我并不知道，也并不关心，因为这不论是谁的噩梦，我都无法脱离出去。”
连噩梦里的怪物都能轻易污染腐蚀它，更别提这个噩梦的主人了，知晓这种信息与否都改变不了什么。
“我明白了。”
许纤纤点点头，然后随手一挥斧头，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血色蔷薇，就将这个没有抵抗意识的诡异人给带走了。
诡异人面被劈碎之后，居然并没有尸身留下，而是逐渐消散，化作一缕缕灰黑色的气息，向四周逸散而出。
许纤纤伸手想要拦截这些灰黑气息，但一触碰上，就觉得手上一阵刺痛，摊开手看了一眼，触碰到黑气的位置，已经变得漆黑一片了。
“污染的强度如此之大吗？”许纤纤用全视之眼压制住了污染的扩散，心中产生了一丝惊骇莫名的情绪，但很快就重归于了平静，“在这噩梦之中，不只是有着轻易污染灵魂的力量，还有着完善的规则和结构，与当初我与梦魇交手时的噩梦截然不同。”
梦魇释放的噩梦，规则极其不完善，天马行空，随着入梦者的意识而变化，与真实世界格格不入。
但这里不一样，在没有遇到这张诡异人面之前，即使拥有全视之眼部分能力的许纤纤，都无法判断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但实际上，不论是梦境还是现实，若无太大差别，那么二者并无本质区别，在这里同样会生会死，会有各种情绪衍生...”许纤纤呢喃着，目光中的两朵血蔷薇不停的旋转着：“这就是造物主的梦境，一个真实的世界。”
这就是真神王座的境界吗？
真就是一念即世界？
即使是传奇生物已站在物质生命顶端，也依然被王座的力量所震撼到了。
虽说那张诡异人面不知道这是谁的噩梦，但稍微想想就知道，不是血腥魔女的噩梦，就是其敌对王座的噩梦。
这只会是王座的梦境。
除此之外，就没有第二个解释了。
“我改变主意了。”许纤纤推开面前的魔面之门，心中思索着：“这噩梦当中遗留的神性，我必须要想办法弄到手，然后开始生命规则化，以此冲击半神。”
18 谜异（五）
许纤纤已是物质世界的极限生命，在体验了多次的全视之眼后，她登临传奇巅峰仅仅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从传奇初阶到巅峰，从十五环到十八环的整个传奇位阶，在她眼中已毫无秘密可言，也没有任何的瓶颈和桎梏能够束缚住她。
但对于如何点燃神火，完成真灵的全面规则化，踏入半神之境，依然没有丝毫的头绪。
这一规则化领域，即使是用兔子发夹，也依然无法推演，属性栏是灰黑未解锁的，这说明即使是发夹，也依然无法强行推演至半神以上的境界。
“虽说以我天纵之姿，就算前面没有具体的升华道路，放弃地球放弃贞儿放弃一切，找个偏僻地方龟缩苦修个几千几万年，一样能够升华至半神领域。”许纤纤想着她之前的计划，在感受到暗红之王不可力敌后，她就准备真的这样做了，但现在发现这废墟世界有神性残留后，她对之前的计划出现了重大的动摇，于是又有了新的想法，“但是这条选择实在是太苟太怂了，不符合我这种大魔头的行事作风。既然这地方有神性存在，冒险一试也未尝不可。”
她想到这里，伸手拍了拍自己柔嫩的脸颊，似乎是在给大魔头的自己暗暗打气。
魔面之门背后，是一座极为庞大的镜像迷宫，迷宫墙壁都是散发着迷幻光泽的镜面体，通透晶莹，这些迷宫通道一层围着一层，又相互交叠，来回相通。许纤纤一进去，就见到周围通道的镜面里，全部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密密麻麻，让人头晕目眩。
这些影子并非寻常时的光影，而是一具具许纤纤的尸身投影，投影的镜像极为恐怖，镜面中的每一个许纤纤都死状极惨，拨皮抽筋，焚骨烧血，各种各样的死法都有，还不带重样的。
“还我命来”
“你不过是鹊巢鸠占，取了我这具躯壳，还不快快还回来！”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陷入十八层地狱中永不自拔！”
“你这恶毒的魔头，到处...”
各种各样的咒骂和怨念都有，在整个镜像迷宫回荡，而且全都是许纤纤的模样，看上去极为恐怖和狰狞，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吊诡。
许纤纤对此充耳不闻，甚至饶有兴趣的凑到镜面墙壁边，看着从里面爬出来的只剩下半边身体的影子，还伸出小手试图弹了弹对方吊在眼眶边已经腐烂的眼球。
‘啪’的一下，眼球被直接弹爆，红的白的各种东西炸的细碎，让这个‘许纤纤的尸体投影’发出一道道惨烈的嚎叫。
“这就是自己惨死后的模样吗？”许纤纤不顾手上沾满的污物，双手捧着脸颊看着镜面中不断爬出来的尸体镜像，纯真的面容中，带着莫名好奇的情绪，以及有一丝丝的嫌弃，“嚎叫声还可以，有点吓人的感觉，就是死的样子有点丑。”
不过在全视之眼的视角下，她已经能看出这座迷宫并非死物，而是一团不停蠕动的活物，威胁感比诡异人面还有灵之歌者都要高。
但也仅此而已了。
“就让你见识下血之蔷薇的进阶版，吞噬之血。”
许纤纤随手戳爆爬到自己脚边的死亡镜像，然后将小斧头收进背后，张开嘴，露出其中洁白的贝齿，森然一笑，对着自己的下嘴唇就是一咬。
鲜血随着唇瓣溢了出来，但却并不直接流淌滴落，而是顺着嘴角往上逆流进去，全数被许纤纤自己吞噬了干净。
然后只见许纤纤双瞳中浮现出大量的血色花纹，‘嘭’的一声整个柔弱的身躯，就直接在原地炸开。
红的白的四处飞溅了一地，应有尽有。
许纤纤居然就这样的炸了，炸的粉身碎骨，没有丝毫的残余留下，她的天赋异禀居然是当场暴毙，让那还在地上攀爬的死亡镜像纷纷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她们充满怨恨的眼神中，此时却有着一种莫名奇妙的迷茫，影子的诞生就是本能的去吞噬取代本体，但现在本体直接爆炸了，尸骨无存，当场去世的骚操作，让镜像们都没反应过来。
人死的太快，影子都还没散去。
但是随后下一秒，一团极度不规则的肉瘤却不知道何时在迷宫入口处膨胀起来，犹如一个寄生在镜面通道上的寄生虫，不停的发出‘咯咔咯咔’的吸血声。
这团肉瘤上长满了黏糊糊的怪异触须，正在不停的挥动着，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是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膨胀着。
当引起死亡镜像们的注意时，这团怪异血肉已经膨胀到了上百米大小，脱离了对迷宫的通道的吸食，只是轻轻往通道内部一滚，就将大片的死亡镜像压成粉末。
这些血肉粉末没有再度回溯或者消失，而是被怪异血肉融为一体，一张张人皮犹如画纸般紧紧贴在巨大的怪异血肉上，仅仅只是数秒的时间，这团大肉瘤的表层上，就贴满了几千张死亡镜像的人皮。
而且还在不停的增多着。
随着人皮画纸的增加，大肉瘤从之前的一百多米高，逐渐化作了上千米的长度，完全超过了迷宫通道能够承受的宽度。
每一次滚落，都有大量的镜面通道破碎，然后被那密密麻麻的触须一碰，就彻底黏上被吸食殆尽。
最外围的迷宫通道最先支撑不住，直接开始坍塌下来，而这坍塌一旦开始，就宛若多米诺骨牌一般，接二连三的开始坍塌破碎。
随着迷宫从外至内开始解体，在迷宫最深处的内部，开始发出一道道愤怒的怪物咆哮声，其中居然还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但除了送上源源不断地死亡镜像被吞噬，镜面迷宫居然没有其他的反抗手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团恐怖怪异的大肉瘤不停扩张，然后一路碾压滚落过来。
这种比魔物还魔物的手段，让镜面迷宫不由哀嚎阵阵，很快声音就彻底衰弱了进去。
在这变大无数倍的恐怖肉球上，冒出一张许纤纤笑嘻嘻的巨大面容，只是被各种血肉骨骼混合在一起，这原本应该清纯甜美的笑容，在此刻看上去已是极为恐怖。
要是有寻常人在旁边围观，怕是当场会被这嘻嘻的笑声吓得暴毙而亡，当场去世。
诡异人面给许纤纤指明了一条最有利的捷径，能够绕开所有的镇守魔物，并且以最简单的方式对抗魔塔内部的无影亡骸，但却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还算人类的小姑娘，实际上是拥有着极为恐怖而又怪异的邪恶之物。
不但没有选择走捷径，反而是用暴力最恶毒的手段一路碾压过去，光明正大的面对无影亡骸。
之后许纤纤化作的恐怖血肉，从魔塔四百三十二层的镜像迷宫，一路靠着巨大的体型碾压无数的镇守魔物，以及摧毁了魔塔层内的基本空间结构，滚落到了魔塔中心第二百零七层的位置。
也就是魔塔最强镇守者，无影亡骸所在的区域。
19 清醒（一）
无影魔塔之中最强大的怪物，就是无影亡骸，由无数骨骸组成海洋的恐怖怪物，但其并不镇守在最高层或者第一层。
而是魔塔相对中间的位置，这第二百零七层当中。
在漫长的岁月中，能够进入无影魔塔的外人寥寥无几，就算侥幸进入，也是大多被塔内的怪物所吞噬，化作怪物的一部分，要么被魔塔的气息污染，迷失跌落进更下一层的噩梦之中。
能直面无影亡骸的外来者，几乎可以说是根本不存在，除了那些曾经由人类被腐蚀污染的古老怪物，甚至没几个知道无影亡骸的存在。
就算是在废墟世界当中，也没有什么关于无影亡骸的记载，所有的一切，早就被漫长的岁月吞噬殆尽了。
但在今天，盘踞在这一层的无影亡骸，遇到了这久远岁月以来的第一个敌人。
也是一位超乎想象的敌人。
这一层是一望无际的尸骸海洋，规模面积甚至堪比外界的大型城市，带着恶臭味道的腐蚀血气四处弥漫着，遮蔽了所有光线，所有的一切。灰暗的空间当中，唯有这片海洋在汹涌的流淌着，时不时掀起一层层海浪，都是夹杂着大量的尸骸和亡灵，没有任何的生机能够在这里停留片刻。
但就在这时候，骨骸海洋的上空顶部，‘嘭’的一声裂开了巨大的窟窿，然后大量的血腥烟雾弥漫而出，一大团由血肉尸骸组成的巨大球体，就直接从这巨大窟窿里滚落了下来，重重的落在了充斥无数骨骸的恐怖海洋里，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滔天巨浪。
两个怪物的直接碰面，是十分惨烈而又壮观的。
整个骨骸海洋，随着血肉球体的滚落，就宛若一个被点燃的炸药桶般，瞬间激起极为强烈的碰撞反应。
骨骸海洋中荡漾的尸骨，开始拼凑成无数奇形怪状的可怕怪物，都纷纷向血肉球体噬咬过来，举目望去，简直是无穷无尽，根本无法用数量来计算。
这样庞大的尸怪数量，若是放到废墟世界其他地方，怕是能轻易淹没像海月都那样的人类城市，除了站在顶端的强者外，其他人估计都要被吞噬殆尽。
即使现在的许纤纤已经化作了高达数千米的恐怖怪物，在无尽的海洋中也是显得极为渺小，犹如一叶扁舟，遭受着强烈的狂风暴雨。
这就是无影亡骸的可怕力量，自始至终都没有显露出身影，光是无穷无尽的衍生体，就足以摧毁一切目光之所及的事物。
‘比起那棵花树，这无影亡骸的威胁力似乎只多不少，但光是这样的尸骨怪物，来多少都只是我的养料。’
许纤纤被浑浊的海水包围着，已是一团不规则的千面千眼怪物，她的每一张面孔都在迎来不断扑咬过来的尸怪。
但是不论这些尸怪多么狰狞，多么恐怖，都在扑过来的瞬间，被许纤纤的千面魔眼转化成自身的一部分。
随着对尸怪的吞噬，她的体积还在不停的膨胀着，虽然对于整片骨骸海洋而言，这个膨胀的速度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而尸怪不停的被许纤纤吞噬，却又有无数尸怪从骨骸海洋深处衍生而出，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吞噬多少就有多少尸骨重新诞生出来。
只要没同时杀死无影亡骸的九十九个本体，那么衍生体就会无穷无尽的出现。
‘看来会持续僵持下去，直到我彻底吞噬掉无影亡骸的整片海洋。但这个时间，需要花费太过漫长，甚至可能数年数十年。’许纤纤的每张面孔中，都露出几分思索的神色来，‘没想到近三百级的血之蔷薇，杀死无影亡骸这样的怪物，居然还要僵持如此之久，这还是我用发夹推演的等级，那么只有天赋异禀的满级十级，遇到这种噩梦怪物怕是转眼就被秒杀。’
也是，之前她还没碰到花树本体，只是衍生出来的噩梦，就不明不白的将她给杀了，脑袋都被揪了下来。
这些强大的噩梦怪物，看来都不是一般人类所能挑衅的。
许纤纤看了一眼兔子发夹的属性栏，看着正在‘蹭蹭’往上涨的怨念之力，这都是这些尸怪所带来的，但她并没有感到几分喜悦之情，反而心情有些沉重。
这些怨念之力，都是在不停吞没她人性的恐怖事物，这就是以捷径获得力量的代价。
也越来越让她沉溺于堕落于暗面之中的感觉。
‘发夹，消耗怨念之力，将血之蔷薇推演至400级！’
轰隆
指令的下达，许纤纤只觉得脑海突然一炸，连年全视之眼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随着怨念之力的急速减少，属性栏内的天赋异禀也在疯狂跳动着，最终停留在了400这个数字上。当血之蔷薇正式稳定在400级之后，许纤纤的怪物躯体表皮，开始出现大量细碎的血色花纹。千面千眼之中，映射的全部都是一朵蔷薇的图案符文，这些符文就像是锋利的刀片，将许纤纤切割分裂成了无数块，然后逸散而出形成了一条血河。
在无影的骨骸海洋之中，这条血河的长宽并不算夸张，但却在这漫天的骨骸海水之中，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血河虽然远远比不上骨骸海洋的宽广，但力量本质上似乎要高上许多，海洋正在被血河逐步蚕食着，而且这个蚕食速度极为迅速，超乎正常人的想象。
哗啦啦。
血河之中的河水翻滚沸腾起来，然后大朵的血色蔷薇从河流中心处生长蔓延，开始还只是个花骨朵，很快就彻底绽放开来。
许纤纤拖着血色的长发，极其妖娆的身躯从蔷薇之中缓缓爬了出来，当她的身影显现之后，骨骸海洋深处的意志，终于察觉到了极为恐怖的威胁感，发出一种人类耳朵无法分辨出来的怪异吼声。
然后，骨骸海洋开始消退下去，不论是尸骨还是海水，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减少着，在海洋的最深处中，九十九道灰黑色的阴影，正在缓缓由虚凝实。
无影亡骸在明白尸怪海洋没有效果之后，终于开始显露出许久都未曾出现的本体了。
20 清醒（二）
尘埃之桥东南部，古奇拉妖树附近。
轰隆
几个笼罩在暗影之中的黑袍人，只觉得脚下的大地一震，前行的身形不由一滞，从介乎虚实之间的暗影形态中退了出来。
为首的中年金发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去，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座在虚空中若隐若现的尖塔，这让他的目光先是有些恍惚，随后变得铁青一片，“是无影魔塔...开启了？”
“杰克统领...无影魔塔是什么地方？”
身后其他几个黑袍人看着远处的异状，纷纷露出茫然无知的情绪。
在他们了解的资料中，尘埃之桥附近已知盘踞的最大怪物，就是古奇拉妖树，是同时连通上下多达七层噩梦的幻灭级怪物，将大量堕入表层噩梦的生物拉入下来，并且靠着无限增殖的天赋能力，将这些堕落的生物永远的将其锁死在噩梦当中。
这就导致了不知道多少普通生物，甚至植物，都被转化成这噩梦当中的怪异生物。
在众多幻灭级噩梦当中，古奇拉妖树是最为强大也是最臭名昭著的一个。
而现在新出现在尘埃之桥附近的强大噩梦，就是绿环之眼了，被初步定性为超越幻灭级的无尽级噩梦。
无尽级，已经意喻为无穷无尽的噩梦。
但现在统领口中称呼的无影魔塔，又是什么地方，这在议会提供的资料中，似乎从未出现过。
“你们权限不够，自然不知道无影魔塔。再就是就算我翻看过魔塔的相关资料，也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传说故事。”听到下属们的提问，杰克统领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逐渐从虚无中堕落进现实的尖塔，“在传说之中，无影魔塔与其说是塔，不如说是噩梦连通，从最高层往下，可以穿过层层噩梦，直到最底一层的噩梦之门。但这些镇守魔塔的噩梦中，不乏大量的幻灭级噩梦，甚至还存在着曾污染这片奴克斯大平原的无尽级噩梦，号称无尽骨骸之海的无影亡骸。”
“我们这种真视太低的人，甚至无法看到无影亡骸的存在。”
真视！
不是每个噩梦怪物都是肉眼可见的，有些足够强大的都是隐藏在噩梦深处，只有开启了真视的死灵级强者才能看到噩梦的真实一面。
在漫长的岁月中，议会为了区分噩梦的强弱以及危险程度，早就将人类和怪物都划分为六个等级，烁真级，移形级，无生级，死灵级，幻灭级，以及无尽级。
无生级已经是人类之中的中坚力量了，属于对抗噩梦的精英阶层，杰克统领就是这一层次，而死灵级都是军队中坐镇一方的将军，幻灭级更是能成为引领人类未来的上层议员。
至于无尽级...
在这个废墟世界的漫长时间中，晋升为无尽级的人类屈指可数，无一不是载入史册，改变人类命运关键点的存在。
传说之中，无影魔塔连通噩梦的上下层，甚至隐藏着能够从噩梦中清醒的奥秘，更为重要的是，其中有无数恐怖的噩梦在盘踞着。
最为强大的，当属无穷无尽的骨骸海洋，无影亡骸了。
但下一刻，在场的几个黑袍人立马面色大变，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无影魔塔不仅仅是能被肉眼捕捉到，甚至开始破碎起来。
一层一层的，由上往下，犹如破碎的画卷，逐渐的开始坍塌下来。
“怎么会这样...”杰克统领表情变得极为骇然，要不是手上有着军令，他甚至想带着手下立马抽身离开，“这座无影魔塔，居然在倒...倒塌？”
难道传说故事里的无影亡骸要从里面出来了？
不..不只是无影亡骸，如果记录的传说没有太多误差的话，一涌而出还将会是大量的幻灭级噩梦。
尘埃之桥的变故，绿环之眼的出现，已经让桥两边的两大都城受到严重打击了。
再涌出一大堆在久远时期就被封印的噩梦，那么人类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城市，将会瞬间毁于一旦。
无影魔塔坍塌的非常之快，就在杰克统领还在犹豫之际，就已经彻底坍塌消失了，然后虚空之中发出一声轻响，坍塌的最底部露出一个门户，一个小巧的身影从里面滚落而出。
杰克统领表情一变：“不好！噩梦怪物要出来了！阿尔，撕毁幻影卷轴离开这里，将信息通报...通报...嗯？不是怪物，是人类？！”
他的话语停顿了片刻后，又带着难以想象的质疑感。
杰克统领以及他身边的众人，甚至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里面滚落出来的并非奇形怪状的噩梦生物，而是和他们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人类。
是一个部位都没有多出来的人类！
“哎哟...”
许纤纤趴在地上良久，才缓缓捂着腰站起身来，她真是失算了，没想到无影亡骸最后一个本体自爆，能产生这么大的威力，居然引起了整个魔塔的连锁反应，导致她差点被一同绞入进破碎的噩梦当中。
打不过就自爆，这种招式也太赖皮狗了点吧？
‘这是我的清醒，也是我的解脱。’
这是亡骸本体自爆时说的话，不过并非是怪物的形态，而是一个普普通通拿着一个公文包的棕发人类。
就像是上班族一样。
‘看样子无影亡骸也并非天生的噩梦怪物，也是由人类污染转换过来的？这个噩梦源头到底是哪位王座...’
就在许纤纤思考之时，身边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这让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好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几个黑袍人。
打扮很是怪异，有点类似地球的巫医，不像是啥好人。
嗯...这噩梦世界里也没啥正常东西，除了怪物还是怪物，就算是人类，也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全都不怀好意。
不怀好意就得全部杀掉。
许纤纤往怀里一模，她的小斧头之前砍无影亡骸九十多个本体的时候崩了不少口子，但强行升级天赋异禀后，这些口子又修复了回来，所以继续砍掉眼前的黑袍坏人应该没啥问题。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对面为首的黑袍人就略带谨慎的开口了。
“你是谁...？是人类还是怪物？”
对方说的语言倒是听的懂，和灵之歌者遗留的语言文字差不多，就是语法上有些细微差别。
许纤纤的小斧头微微一滞，没有立即旋转式的劈出去。
21 清醒（三）
居然是活人，能够正常沟通？
许纤纤先是一愣，随后将即将出鞘的小斧头按了回去，点了点头：“我是被拉入这个噩梦的人类，你们知道怎么从这里脱离出去吗？”
女孩说的很慢，话语里还带着一些语法错误，但并不妨碍杰克统领的理解。
他先是一惊，上下打量了几眼女孩，似乎在辨认什么，在感应到对方身上逸散的神殿气息后，这才缓缓松了口气：“看来又是一位被神殿力量转化的异乡骑士。”
漫长的岁月以来，被拉入进来的异乡人不在少数，也有许多有着才能的异乡强者被神殿选中，转化成了能适应噩梦力量，拥有天赋异禀的神殿骑士。
虽然对方从魔塔之中跳出来非常可疑，但那神殿骑士的身份是做不了假的，他们的阵营是一致的，那就是对抗噩梦。
“骑士？你能辨识我的天赋异禀？”
许纤纤将背后的血色小斧头拿出来掂量了两下，慢悠悠的问道。
“像骑士阁下这样的存在，在血界中还有不少，海月都之中就有神殿骑士组成的骑士联盟，是仅次于议会的次级势力之一。”
杰克统领看了一眼对方的斧头，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危险，但是并不敢轻视，而是如实解释道。
“这处化作废墟的噩梦世界，原来被你们称作血界？”许纤纤目光微微一闪，“这里应该算是血腥魔女的噩梦吧？”
这个血界之中藏有着神性碎片，这是毋庸置疑的，那么整个废墟世界的基本构成，恐怕就是血腥魔女的梦境了。
代表多元宇宙规则的王座全知全能，衍生出去的梦境都能形成一个世界，这是许纤纤以全视之眼推导出来的结论。
“血腥魔女？”
听到这个名字，杰克统领和其身后几人的眼神有些茫然，似乎从未听到过，也同时感到不可思议：“那是什么？是某个强大的噩梦怪物？但能够形成世界的噩梦怪物...在所有保留下来的传说典籍中都没有丝毫记载...”
如果真有那种强大的事物存在，那他们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算了...”许纤纤看了这几人一眼，辨别了对方的确没有说谎后，她就换了个话题：“你们知道这附近有株古怪的花树吗？”
古怪的花树？
几人表情猛地一愣，杰克统领打量了女孩一眼，沉声说道：“阁下说的可是盘踞在尘埃之桥附近的古奇拉妖树？”
“古奇拉妖树...应该就是那玩意。”
许纤纤的全视之眼转动了几下，才缓缓点点头，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我就是被那玩意拖入进这个噩梦中来的。”
虽然不知道如何从这里脱离出去，但是古奇拉妖树既然能将她拖进来，那么就说明其身上有神性碎片的相关线索。
神性碎片，足以让她迅速成为十八阶的极限传奇，并以此进行半规则化的晋升，脱离物质生命的束缚。
前提是她吞噬神性碎片，而不是承受不住而湮灭。
‘我历经多个世界，在过去现在未来中来回沉沦，一日不打破物质极限，就一日没有逃离的希望。’
坠入卡尔达十字星，也并非偶然，而现在进入这处废墟般的血界，同样也非偶然，许纤纤现在拥有的全视之眼，已经看到了她身上被缠绕的各色维度线条。
诸多线条代表着不同的规则概念，有空间的，有时间的，还有无法逃离的命运线。
时间线上来自平行维度的威胁在逐渐壮大，越来越紧迫。
而命运线之中，最大也是最有可能成为现实的一条，就是回到地球后，以妖精之身对抗众神，她和贞儿都会死！然后一同进行下一度命运轮回！
‘以我现在全力运转的全视之眼中，窥探到的命运线并不完整，也不全面，只能看到个大概数十种结果，但无一例外都是死亡，最好的结果都是被封印镇压。’
最坏的一根命运线，甚至连贞儿在时间之河的半神之基都被打碎，她们的所有痕迹都被完全湮灭抹去，命运循环彻底终结断裂，连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她现在的全视之眼是借用血腥神性的，只是一部分，并不是完整的全知全视，无法看到所有衍生出的亿万种可能。
但已看到的几十种，就没有一个是好的。
‘神性，我必须要拿到，地球...暂时也不能直接回去。’
许纤纤心中默默想着，将升腾起来的恐惧情绪压制了下去。
想到这里，她没有再理会这几个黑袍人，而是直接往古奇拉妖树的位置走去，刚才她的全视之眼已经读取了对方的心灵，虽然有用的信息并不多，但妖树的具体位置和一些弱点都已经完全被她获悉了。
杰克统领看着少女转身离开，并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进一步跟过去。
“统领，我们是不是...”
他旁边的一个女性下属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不用。”杰克统领打断了下属的话语，摇了摇头，“我们只是来侦察尘埃之桥情况的，并不用对其他异乡骑士进行强行征用，况且这女孩是新人，并非骑士联盟麾下，议会征召令不一定有效。”
“只要是幸存的人类，就要接受我们议会的征召...”
这位女下属有些不服的说着。
“...那万一对方并非人类呢？噩梦怪物之中，也不乏有着被污染的神殿骑士。”
杰克统领沉默了片刻，望着彻底消失在灰黑雾气中的女孩，语气森然的反问道。
“如果不是人类的话...”
女下属目光一滞，随后脸色就变得苍白了起来。
被污染的神殿骑士，并不是普通的噩梦怪物，现在的他们的人数只有几个，正面对上恐怕是凶多吉少。
而一旦在这里死去，恐怕会被拖入更深一层的噩梦。
噩梦层层叠叠，无穷无尽，若是被拖入进更下一层噩梦当中，不但要面临陌生危险的未知环境，还有可能会直接迷失在其中。而迷失在了噩梦当中，就意味着他们会沦落成里面的一部分。
就如同这形态各异的噩梦怪物一般。
“魔塔坍塌不是小事，这个从里面掉出来的女孩太过可疑，我们要立马赶往尘埃之桥的驻扎地，将这里的情报汇报给议长们。”
22 清醒（四）
尘埃之桥，是包括海月都等人类城市在内，所有大型聚居地的通道桥梁，这让这一层的噩梦幸存者，能够以危险最少的方式来前往其他地方，在群魔乱舞交通不便的现今，尘埃之桥是保持人类火种的最为关键的一座超大型建筑物。
在三全议会的传说记载当中，尘埃之桥并非先民所创造，甚至并非任何生物种族建造，而是由最初的灵魂桥梁陀木之桥，从灵魂之地内崩裂坠落具象化所形成的。
可能因为记载的年代实在太过久远，关于陀木之桥为何会坠落崩裂，让世界坍塌成噩梦的原因，早已语焉不详了。
而现在盘踞在尘埃之桥附近的古奇拉妖树，以及疑似吞噬了神性的绿环之眼，不但切断了人类城市间的交通枢纽，更是足以威胁到各大都城的基本安全了。
海月都第三军团已经彻底陷落在妖树之林中，而离尘埃之桥最近的达拉都，则是在绿环之眼的恐怖压力下面临灭顶之灾。
达拉都与海月都不同，并非拥有类似三全议会总部级别的势力镇守，其中基本都是各大科研机构组织，偏向于对噩梦的研究，顶尖武力中只有两个幻灭级，而且还属于幻灭级中较弱的层次，别说对上绿环之眼了，就算是古奇拉花树都无法正面敌过。
尘埃之桥下方重要出入口，一棵长达数百米的巨树正扎根于此，在它根须延伸的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怪异树木，联合组成了覆盖了尘埃之桥五分之一面积的巨大森林。
任何进入尘埃之桥的活物，都会彻底迷失在其中，要么沦为噩梦的一部分，要么被拉入更下一层的噩梦深处。
这一层噩梦世界至少还有正常的规则，人类还能保留正常的人性，再往噩梦深处的话，就是彻底坍塌掉的世界残骸，人性和灵魂会被彻底剥夺。
议员冻全身笼罩在风雪之中，只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眸，他站在尘埃之桥的出入口，看了一眼森林深处还在不断冒着火光的位置，深深叹了口气，“这是人性燃烧所绽放的火光，已经非常微弱了，看来第三军团已近乎全灭。可惜，议长还没下达命令，我等无法出手。”
虽然他不是第三军团的直系军团长，但同样也是海月都的下属和子民，是守卫人性守卫清醒的中坚力量，发生这样的惨剧实在是痛心至极。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动手救援的时候。
他们这些幻灭级的议员，一旦联合对古奇拉妖树动手，引起的动静，势必会引起尘埃之桥深处的绿环之眼瞩目。
古奇拉妖树已是幻灭级巅峰的噩梦，再加上一个无尽级的绿环之眼，两头怪物同时疯狂的话，他们整个三全议会恐怕都要折在这里。
“第三军团被困在妖树森林深处，以古奇拉妖树的繁殖能力，我们必须要动用三位以上的幻灭级议员，才能暂时打穿妖树森林并制造一个封闭式的安全通道。”
“但现在...除了我们两个在这进行观测外，其他议员都在配合议长构建滞间大阵，以图雷霆之势摧毁掉古奇拉妖树，以最小的伤亡代价，来迎接之后陷入疯狂暴怒的绿环之眼。”
旁边的第七议员芙蕾是个年轻女性，红色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脸上带着一个单框的金丝眼镜，看上去充满了知性的味道。
她一边说着话，大量的数据流在她的眼镜镜片上划过，进一步解析着古奇拉妖树的破绽漏洞。
“可惜了这些将士们，在妖树的污染下，即使侥幸不死，也会沦为噩梦的一部分，这实在...嗯？谁？！”
冻面色有些低沉，但随后目光一闪，与芙蕾一同看向侧后方的某处位置。
一个面容看上去有些稚嫩的黑发女孩，缓缓从山坡上翻了过来，对方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神殿气息。
“异乡骑士？骑士联盟的人不是明天才能赶到吗？”
冻和芙蕾的目光中都透露着警惕，打量着走过来的黑发女孩。
作为三全议会的高层，他们对异乡骑士并不陌生，议会甚至特意研究过这群人的来历。
在这层噩梦与表层噩梦的间隙当中，存在着一座不知名的古老神殿，只有那些被各种原因拉入噩梦的外来者，才会在神殿之中得到转化，成为拥有天赋异禀能够对抗噩梦的强大者。
本土的土著生物，反而没有被神殿转化天赋异禀的例子，议会曾猜测是本土生物缺乏某种潜力和门槛。
不过异乡骑士虽然强大，起步比大多数本土生物强，但也强的有限，大多是移形级和无生级，死灵级的数量不多，幻灭级在整个骑士联盟中都只有三位，虽然规模不小，但在这层噩梦的所有土著势力之中，只能算二级势力，再加上有着共同的敌人，正好用来拉拢和结盟。
“骑士联盟？抱歉，我并不是。”
许纤纤走了上来，淡淡的回应道，她并没有理会这对男女的警惕，而是静静的看着古奇拉妖树，看着这个杀死了她一次的仇敌，漆黑的瞳孔中闪烁着莫名的光泽。
她的全视之眼正在不停转动着，解析着花树的力量源头，以及神性气息的残留痕迹。
‘古奇拉花树的威胁强度，比无影亡骸的完全体要弱上许多，已经不足畏惧，不过却并没有携带神性碎片。’
‘神性碎片的痕迹留存在这座尘埃之桥上，但来源并非这棵花树。’
‘但花树的内核中是处门户，门户周围有大量充满怨气的残留灵魂，其中还包括我的死亡痕迹，可能就是通往我最初进来的表层噩梦。’
在全视之眼的解析下，一切秘密无所遁形，许纤纤已经知道最初进来的废墟世界就是表层噩梦，而那地下室欺骗她的女人，则在妖树的衍生子体，专门将误入表层噩梦的外来者拖入进这一层噩梦中来，以此来吞噬更多的灵魂和人性。
人性，就是这些噩梦的食物，而活物的灵魂，就是支撑他们庞大身躯的根本。
23 清醒（五）
‘在这里面，所有的噩梦，都是大量怨灵的集合体，而人性被扭曲后就只剩下了恶和死亡，这是美和生命的对立面。’
“噩梦晋升的根源，就是吞噬大量的人性？”
许纤纤似乎想通了什么，突然冷冷一笑。
不论那个怪异人面，还是无影亡骸，似乎都被剥夺人性，扭曲污染成了诡异的怪物，而追寻清醒的意识，就是追寻人性的赎回。
‘但被噩梦剥夺掉的人性，想要重新赎回，基本上可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每一次死亡，人性都会被噩梦剥夺一次，直到数次死亡后，要么化作噩梦的养料，要么化作噩梦里的怪物，开始吞噬其他人类的人性。’
‘古奇拉妖树剥夺了我一部分人性，让我坠落进这一层噩梦，而血腥神殿同样剥夺了我一部分人性。这是为了对抗噩梦而付出的代价。’
在全视之眼的支撑下，许纤纤理清了坠入噩梦的大概过程，对血腥神性的渴望更加深厚了一些。
人性不只是有正面和负面，情绪同样也具备着双重性，但人性只存在于类人生物，而情绪的存在却不仅限于人类。
且两者的相似性很高，属于极为接近的道路规则。这样一来的话，血腥神性对许纤纤的契合性是非常高的，晋升规则化半神的成功又高了许多。
‘不过古奇拉妖树之中，并没有神性碎片存在，但有着少量的痕迹...’
冻和芙蕾看到黑发少女在原地沉思，目光中的警惕又浓重了几分，身后逐渐萦绕起极为强大的气息波动，似乎在准备强大的术法，随时能够释放出去。
现在可是议会对抗噩梦怪物的关键时刻，决不能让这种来历不明的骑士来搞破坏。
“不要动手。”许纤纤的目光变得极为深邃，也没有回头看上两人一眼，只是随口说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不想死就滚远点。”
在她的天赋异禀反馈中，这两个人类的威胁程度，远远不如无影亡骸，甚至比那怪异人面都要弱上不少。
而许纤纤同学向来不是良善之辈，对于弱者都是实打实的碾压至死，谁叫弱者不但容易欺负，还喜欢无能狂怒呢？
虽说人类不会和蚂蚁计较，但许纤纤她是人吗？
不是。
少女身上抑制住的气息一放，冲的周围如同被狂风肆虐一般，连妖树森林的边缘都被吹的东倒西歪，离得最近的冻和芙蕾两人，只觉得在灵魂视角中，一头远古凶兽般的怪物在发出低吼，连灵魂都被这种恐怖的冲击弄得颤栗不安，霎时间就僵直在了原地。
“哼！”
许纤纤冷哼一声，全视之眼一扫两人，本想下杀手的她却是身形一闪，瞬间消失不见。
在全视之眼的反馈中，这两人对她夺取神性碎片还有着不小的作用，暂时就留他们一命。
黑发少女神出鬼没般的方式，让冻和芙蕾如临大敌，但灵魂上的僵直，让他们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过了片刻之后，这种僵直感才缓缓褪去。
“我是出现幻觉了吗？”
芙蕾最先从那种恐慌中回过神来，忍不住低声喃喃着。
很显然，她作为幻灭级的议员，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种的恐怖压迫了，哪怕是绿环之眼都没有带来这样大的压力。
“这层噩梦之中，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强大的生物了...”冻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了不安感：“是敌是友，还很难说。”
出现了这样的变数，如果不是绿环之眼的威胁迫在眉睫，他甚至要向议会申请取消这次行动，但此时此刻，人类城市面临灭顶之灾，刚才那黑发少女的事反而要往后放放了。
......
三天后。
以三全议会为首，聚集整个羽翼协会麾下各方势力的所有精英，共同开赴进古奇拉妖树的边缘地带。
驻扎营地。
在面对古奇拉妖树和绿环之眼时，人海战术的作用已经不大了，中下层的力量聚集的再多，也只会化作无尽级噩梦的食物，成为一种另类的累赘。只这时有聚集少量的顶尖精英，才有机会以最少的伤亡代价，对古奇拉妖树和绿环之眼实施斩首计划。
此时三全议会议长炎灼，看着这些名义上隶属羽翼协会的各方势力强者，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由时光沙漏为核心的滞间大阵节点已经彻底布置好，只要绿环之眼一踏入大阵范围，立马就会陷入凝滞状态，到时候各位务必倾尽全力，一旦我们整个协会败亡，离最近的海月都、达拉都两城将会毁于一旦，而其他稍远的都城高端战力不足，更加无法对抗绿环之眼。”
言下之意很明显，不成功便成仁。
在多方的探查结果当中，绿环之眼现在还是半沉睡状态，似乎是在消化神性碎片的力量，一旦其消化完成苏醒过来，别说离尘埃之桥最近的海月都、达拉都了，所有人类都城被毁灭都只是时间问题。
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古奇拉妖树杀死，以其燃烧的混乱之力来吸引绿环之眼的到来。
“我等守光者，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无尽级噩梦的出现，会夺走我们仅剩下的光明。”
“神殿已经发布谕令了，只要能够剿灭绿环之眼，骑士联盟众部的天赋异禀上限，将会提升十级！”
“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暗影宫自然也...”
各方势力强者都是面色肃然，表达着自身的意志。
羽翼协会是数个人类都城的共同联合体，成员势力除了三全议会外，其余都是次一级的大型实力，而明面上则是以三全议会为主，实际上却都是各自为战。这次要不是绿环之眼的出现危害太大，他们甚至都不会派高层出来。
之前对抗古奇拉妖树的，一直是三全议会的主力。
‘这些人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也还是各怀鬼胎啊...’
议长炎灼看着下方众人，心中默默叹息了一口气。
绿环之眼的出现既是危机，对于这些人来说也是机遇。
神性碎片...
而不论众人心中是如何想法，随着计划一项项颁布下去，各方强者也是分成几个梯队向古奇拉妖树森林的核心处围拢而去。
24 清醒（六）
古奇拉妖树连通上下层噩梦，四处收割人性，将误入噩梦的无辜者通通拉入更下一层，在幻灭级的怪物当中，也属于最为顶尖的那一批。
它盘踞在尘埃之桥多年，凭借其能够无限繁殖衍生的子体特性，一度让羽翼协会束手无策，毕竟妖树本体就算被杀死，也依然能够借助存活的子体迅速生根发芽，重新回溯出来。
当然，这其中也有羽翼协会并非铁板一块的原因。只出动议会的两三个议员，最多只能压制妖树，陷入僵持阶段，想要彻底将其湮灭，非得五位以上的幻灭级强者联合大阵。
只是这噩梦世界中除了妖树外，对人类城市构成威胁的怪物又不止一个，其他一些比如龙茨湖、月宫等重要秘境同样要有幻灭级镇守，很难直接抽调过来。
但此时此刻，在绿环之眼对人类城市的巨大威胁下，三全议会可谓是大半精锐齐出，甚至将镇守在其他秘境的议员都调了过来，为此就是能一举剿灭无尽级的绿环之眼。
燃烧湮灭古奇拉妖树，只是吸引绿环之眼过来的第一步。
滞间大阵东南节点处，冻和芙蕾坐镇于此，全身的气息与脚下的节点相互呼应，循环不休，而他们则是默默的注视着远处被诸强围剿的古奇拉妖树。
论羽翼协会的人类诸强当中，他们两个议员排位并不靠前，所以被分派坐镇大阵节点，而现在直接出手围剿古奇拉妖树的，都是协会序列前五的强者。
其中议会第一议长，议会审判者，骑士联盟大骑士长，都是幻灭级巅峰的强者，距离无尽级也只有一线之隔，在这样层次的强者全力出手下，古奇拉妖树即使同为幻灭级巅峰，也一样只有湮灭的结果。
在人类诸强与古奇拉妖树碰撞的瞬间，大片的森林就开始坍塌湮灭下去，妖树衍生的噩梦正在逐渐消散，子体也是一株株崩坏，大量被吞噬的怨灵喷涌而出，将人类诸强的身影彻底淹没在黑色的怨灵洪流当中。
但是，并没有用。
无论怨灵洪流看上去多么狰狞恐怖，诸位幻灭级强者在这样的冲击下依然岿然不动，其中身为幻灭级巅峰的大骑士长，甚至将手中的三角大剑高高举起，经过神殿三次变异的天赋异禀激活，一道数百米长的血色剑光，瞬间划破空间，劈开大量的怨灵洪流，逆流而上斩在了妖树的深层本体上。
“哇！哇！哇！”
受到血色剑光的劈斩，古奇拉妖树的本体直接受创，发出犹如婴儿般的痛哭声，这样诡异的哭声若是实力较弱者听了，怕是立即就会陷入深层次的噩梦当中无法自拔。
当在场的无一例外都是人类顶尖精英，幻灭级的强者，仅仅只是感到耳朵刺痛，就完全将哭声彻底屏蔽掉了。
在大骑士长又斩出了数道剑光后，怨灵洪流瞬间消退了不少，而此时议会审判者的身影宛若一道烈火，背后的火云铺天盖地，让方圆数公里的范围内温度急升，这并非单纯的火焰，而是燃烧灵魂的苦痛之火，所有入目可见的噩梦气息和怨灵都被点燃，发出恐怖的哀嚎声。而在此起彼伏的哀嚎之中，中年大叔模样的议会审判者，直接犹如一道火焰流星般，裹挟着大量的苦痛火云，撞进了古奇拉妖树的树干当中。
在一切的声音寂静下来之后，古奇拉妖树所在的位置开始闪烁起巨大的火光，最初还只有方圆数米大小，在十几秒后立马膨胀到了方圆上千米的范围，冲天的苦痛之火形成千米高的火柱，燃烧着所有能被点燃的一切。
轰隆
而在火球膨胀到边缘之后，巨大的爆炸声才响彻在整片区域内，高温和灼热成了此地的唯一代名词，原本布满整个平原和尘埃之桥出入口的妖树森林，此刻已经被焚毁了大半。
“...没想到审判长全力出手，居然能达到这个地步，怕是连无尽级都只差一步之遥了吧？”
冻和芙蕾站在大阵节点处，看着远处宛若烈火地狱般的场景，表情都有几分动摇之色，同样是幻灭级的强者，没想到他们与审判者的战力能差这么大。
冻的能力是可以压制古奇拉妖树的，但也仅仅只是小范围的压制罢了，想要做到这种近乎湮灭妖树的效果，那是拼了命都做不到这一点。
毕竟论实力，古奇拉妖树还是比他强上一截的。
“我们三全议会，之所以能在羽翼协会中占据最高序列，就是因为第一议长和审判长，都是人类有史以来最有可能成为无尽级的强者，就算是有着神殿加持的大骑士长，也依然差了不少。”
芙蕾看着远处，目光里倒映着冲天的火光。
在着废墟般的噩梦世界之中，自人类幸存者重建文明以来，就没有过人类踏入无尽级领域的记载。
而这一代的议长和审判长，却是最有可能成为踏入无尽级领域的人类。
“我记得，根据斯伯克秘典的记载，要踏入无尽级...似乎要吞噬掉神性碎片，但凡是这么去做的先辈强者们，无一例外都陷入疯狂当中，要么当场四分五裂，要么沦为黑暗里的噩梦怪物...”
冻看了一眼旁边的芙蕾雅，沉声说道。
神性碎片虽然在历史中出现的次数不多，但也还是有不少的，也有被人类强者夺到的时候。
而这些先贤前赴后继用生命得出的结论，就是人类不论是身体还是灵魂的结构，都无法比拟噩梦中的怪物，根本就无法吞噬吸收神性碎片，哪怕沾染一点点都会陷入疯狂之地。即使噩梦中的怪物，能够消除吞噬神性碎片所产生的疯狂，也大多会直接爆体而亡，成功者也是寥寥无几的。
人类连免疫疯狂都做不到，更别提其他了，所以人类至今出现的最强者，也不过止步于幻灭级巅峰，哪怕只差一步，也是宛若天堑，根本就迈不过去。
芙蕾微微一笑：“这些我自然清楚，但议长和审判者似乎要另辟蹊径，要超越前人所做不到的事情。”
而就在两人交谈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低吼，这道低吼似人类又似野兽的声音，充满了一种可怖的魔力，居然直接让镇压大阵节点的议员们身体一沉，差点直接瘫坐在地上。
古奇拉妖树也在大阵笼罩的范围内，但之前从未给过镇守节点的议员们如此的压迫力。
这只说明一个问题。
有无法形容的可怕噩梦，闯入进滞间大阵之中了！
25 清醒（七）
灰蒙蒙的天空中，开始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扭曲色彩，一点点令人眩晕的奇特光辉在其中酝酿成型。
于此同时的，就是‘视觉’上的扭曲和蒙蔽。
‘绿环之眼！’
在感觉身体负担沉重的瞬间，强大的冲击就从某个边缘处扩散过来，冻和芙蕾在失去‘视觉’之后，立马就明白绿环之眼降临了，直接点燃了心中的‘人性之火’。
在这个废墟般的噩梦世界当中，人类之所以能够对抗噩梦，就是因为自身的人性之火，越是高位阶的强者，人性之火也就越庞大。
人性的火焰，是人类不在噩梦中迷失的基本根源，也是对抗噩梦和疯狂的直接手段。
绿环之眼的位阶似乎非常之高，其身上所带来的疯狂，足以让幻灭级以下的人类瞬间熄灭人性之火，沦为丑陋而诡异的噩梦怪物。即使是幻灭级的议员，人性之火也是一阵摇晃，稍弱的幻灭级强者们，连基本感官都被剥夺。
能在绿环之眼噩梦冲击下保持身形的，只有序列靠前的那几位幻灭级强者。
此时，审判长的肩膀上就突兀的冒出了一个白骨头颅，面容与他有几分相似，一张一合的血盆大口中，发出极为刺耳的呢喃和呓语。每一句话都充满了邪恶和禁忌，进一步的开始污染审判长的内心。
他看到这一幕，神色有些凝重，伸手一抹，大量的人性火焰汹涌燃烧，将这颗饱含污染的白骨头颅焚烧殆尽。
“这就是无尽级的噩梦吗...甚至是无尽之上？”
仅仅只是初步的冲击接触，居然就能污染他这样的幻灭级巅峰，审判长无法想象那些普通人类了。
若是绿环之眼攻打城市，怕是一天不到就能将数十万民众污染成怪物。
他环顾四周，在场的幻灭级议员，或多或少都出现了相对应的污染状况，即使第一议长也不例外，所有人的面容都带着震惊的情绪。之前对绿环之眼的评估已经尽量高估了，没想到实际上面对面后，却发现对方比他们想的还要恐怖。
“这可能是人类幸存者建立城市以来，第一次遇到足以覆灭一切的生死危机...”审判长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而现在，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他身上的苦痛之火连通人性一起，汹涌的开始燃烧起来，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火焰之鹰，直接向头顶上那奇特的光辉冲去。
“凝！”
第一议长看到审判长的举动，也是目光一沉，高高的举起手来，捏碎了手中的一块时钟碎片。
滞间大阵的节点全部开始亮起，然后在下一秒后，凡是在滞间大阵的范围笼罩中，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起来。
不论是空气，灰尘，植物，天空上代表绿环之眼的奇特光辉，还是微观间的粒子流动，都全数凝聚在这一刻。
除了那些掌有滞间印记的羽翼协会成员们。
人类之中的最强者们，开始对着前所未有的恐怖噩梦发起了冲击。
“时空规则？不...还没到时空的位阶，应该是空间规则的极致运用，已经触碰到时间的瓶颈了，这大阵的核心事物...绝对是一件涉及时空的神器，或者说是残破的神器。”
许纤纤隐藏的地方，同样也在滞间大阵的范围内，虽说她躲的位置是更深层次的空间，但此时此刻依然被凝固在了其中。
唯有开启了全视之眼的思维还在不停的转动着。
不过对于被凝固在空间之中，她并不感到慌乱，甚至还觉得有几分惊喜，她对空间的进一步理解，全靠全视之眼的推演。
但全视之眼并不是她自身的，只是通过‘天赋异禀’而借用的，再就是借用的全视之眼也并不完整。
推演的内容自然也无法尽善尽美。
“即使没有获得神性碎片，这个滞间大阵蕴含的力量，也足以让我敲开半神的大门了。”
但这个残破神器构造的大阵，已经触碰到了时空的禁忌领域，哪怕还没正式触碰到，但也是空间的极致了，这相当于把更上层的道路给许纤纤演示了一遍。
“原来多元宇宙空间以宇宙之胃为基础，由维度之线构成，共分为十二层，表里互不相通，最表层就是肉眼所能捕捉到的基本结构世界，也被称之为物质宇宙，越往深入规则越混乱，也越接尽虚无和混沌，而第十二层就是宇宙之胃。”
“这就好比是不规则的大洋葱，越是层层剥开，越是充满了混沌和虚无，也就越接近宇宙大爆炸的最初奇点。”
“让真灵吸收维度之线，并以此为规律进行运用和排列，可以模拟多元宇宙的基本构造，将真灵打造成足以承载自身道路的虚空之灵。”
在滞间大阵的影响和全视之眼的推演下，许纤纤以前学习过的空间理论知识瞬间被推翻，然后又重新建立起以此为基础的新生理论。
空间的基本组成是维度之线，任何一个掌握权柄的传奇生物，都能通过权柄形成的传奇力场来影响操控维度之线，拨弄空间的频率，改造自身的躯体和真灵，这就是对空间规则的初步运用。
而随着对空间规则的运用加深，真灵在空间的改造下就越发强大，就越需要探索更深层次的内层空间，直到最后接触宇宙之胃，并以此找到代表时间意义的河流，完成对凡俗生命的升华。
许纤纤曾经是这么做的，但是她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其自身真灵并没有借助空间规则的锤炼升华至巅峰。
“这个滞间大阵，代表着空间规则的极致理论，可以加速洗涤我的真灵，使其蜕变为虚空之灵。”
随着许纤纤对空间规则的进一步解析，她从凝固的状态中挣脱出来，然后反向开始利用这个大阵所凝聚的空间规则改造真灵。
她隐藏在躯壳之中的妖精真灵上，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虚空符文，从背后的透明翅膀开始，逐渐延伸到真灵的每一处角落。
若是有其他生物能够看到她的妖精真灵，立马就能从其身上的符文中，感受到无穷的空间知识与奥秘。
每个传奇的道路并不一致，但许纤纤身为妖精法师，她最为便捷的方式并非提升躯壳肉身，而是用无尽的知识来撬动空间，引导真灵的蜕变。
一旦蜕变为虚空之灵，她就可以自由遨游任意空间，摆脱躯壳对她的束缚，这是进行生命升华的第一步。
“嘶...这可真是无与伦比的疼痛...但我不能昏厥过去，一旦真灵失去意识，我将彻底迷失在深层次的空间当中。”
这样的真灵蜕变，让她感到了极致的痛苦，但同时也让她明白，此刻已进入了最为关键的重要时刻。
不过，在许纤纤肆意吞噬滞间大阵构成的空间规则时，外层空间的战况立马发生了巨大变化。
灰蒙蒙的天空之上。
“发生了什么？！”正在发动进攻的第一议长猛地停顿，看着逐渐从凝固状态中挣脱的绿环之眼，神色阴沉如水，“滞间大阵的力量在逐渐削弱？不好...绿环之眼要挣脱出来了！”
在他掌握的时间沙漏反馈中，里面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着。
26 清醒（八）
作为这一任时间沙漏的掌控者，第一议长深刻的明白着沙漏的强大，光是赋予海月都时间概念这一点，就非是幻灭级所能比拟，甚至连传闻中的无尽级，也远远比不上沙漏所释放的权柄。
‘这可是先贤们另辟蹊径，在明白无法以人身吞噬神性碎片后，就收集了大量神性碎片为核心，打造了这件能逆转时间的神器。’
‘哪怕是这通过古代技术不断修正改良的滞间大阵，也只不过利用沙漏一部分的能力，只是即使只有一部分，也足以将无尽级的绿环之眼彻底凝滞。’
‘但现在...沙漏的核心力量居然在迅速消褪...仿佛在被某种东西抽取着。’
第一议长脸色狂变，没有谁比他明白这个情况代表着什么含义。
他当机立断，连忙大声吼道：“不好，大阵出了异常！大家不要留手，实施第二计划！不然的话，绿环之眼...”
咔嚓
只是他话语还没落下，大阵核心处的地底位置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四周节点所有幻灭级议员身形一震，纷纷吐血倒飞出去。随后，一只巴掌大的妖精浮现在半空，手上把玩着一颗闪耀莫名光泽的血色晶石。
其一出现，原本灰暗的天空仿佛迎来了曙光，刺破了一切噩梦，连正在怒吼的绿环之眼，都在这样的光辉下不停消融。
“这就是虚空之灵，空间的极致，传奇者的巅峰位阶，只差一步，我就能完成规则升华，晋升为半神。躯壳已经无法束缚住我了，光凭这里的规则扭曲，也最多只能压制我一半的力量。”
许纤纤的人类躯壳也早在晋升下冰雪消融，现在真灵蜕化为虚空之灵后，她已经能完美承载‘情绪‘和‘禁止’这两种权柄了，甚至足以凝聚成独属于自身的规则。
她虽然体型非常小，只有成人手掌般大小，但是其娇小的虚空之灵上，密密麻麻雕刻着各种扭曲蠕动的纹路符文，每一片闪烁的符文，都是由无尽的秘法和知识构造出来的。
‘啪’
几个直视她的幻灭级议员，只是妄图理解这上面记载的奥秘，眼球就直接炸裂粉碎，精神受到强烈重创，惨叫一声纷纷昏厥倒地。
凡人无法直视半神的规则，一旦直视必将因为位格差距陷入疯狂，就像是一台老式电脑，无法接收量子光脑在一秒内传来数兆兆亿的信息，一旦强行接收结果只有死机一条路一般。虽说此时许纤纤只是半神预备役，但也相差不远了。
许纤纤没有在意这些本土生灵的想法，只是一招手，绿环之眼碎裂后掉落的神性碎片，就直接缩小成她身形相对应的大小，落在了她的手中。
比起她从时间沙漏中拿到的碎片，这一块的体积不过十分之一左右。
许纤纤扇动着半透明的妖精翅膀，没有丝毫犹豫，张口就将两块神性碎片全部吞掉。
轰隆
一阵巨响在她胸口的核心处炸开，然后虚空之灵上冒出着血色的恐怖神焰，在这样的火焰燃烧下，全视之眼中重新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命运线条。
“命运，请给与我新的启示吧...”
此时的许纤纤，居然在燃烧神性碎片，点燃代表血腥规则的神火，以此来窥探到更多的命运线条。只是这样的做法，对她刚凝聚的虚空之灵，也产生了极大的负担，身上的奥秘纹路出现了寸寸龟裂的情况，而且还在不断蔓延着。
同一时间，她眼前的命运线又发生了变化，看到的命运线又多了数千条。
“我要看的更多...更广...更宽...以我许纤纤之虚空真名，开辟更上位的视角，请求窥探到更多的命运...”
命运线是无法逃离无法改变，但越是强大的生物，命运线也就越多越大量，只要在彻底发生之前，这些命运线的任何一根都有可能发生。
“啊！”
许纤纤透明的双眼中冒着血色的火焰，发出咏叹调般的叹息声。
‘在这数千条的命运线之中...多了一根我能成就王座的命运线。’
许纤纤看着那条最底下，也是最微弱甚至不仔细看就无法看到的那根命运线，整个灵魂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这根命运线太过微弱，能化作现实的几率只有三百万分之一，但比起之前非死即伤的命运结局，这已经是仅剩的希望了。
‘要不是我身上的现实之力被物质王座打落，这根命运线可能就是最大的一条，但现在...化作现实的几率低到近乎没有，但起码也比没有好。我倒是要看看，这根王座线的诞生点和支撑点是什么...不...不对！不好！’
不过就在许纤纤进一步观测这根王座命运线的具体的时候，全视之眼猛地一震，燃烧火焰的右眼直接炸裂成粉碎，而左眼却是渗出大量血液，直接化作成了一朵血色蔷薇。
观测王座，哪怕只是观测与自身相关、成功几率极低的的王座命运线，都直接让全视之眼崩裂，许纤纤遭受到严重的反噬。
她甚至还没看到命运线的具体内容，就直接被反噬了回来。
“不行...王座，无法窥探...哪怕是窥探我自己...”
许纤纤当场吐出一口鲜血，里面大量的血色蔷薇蒸腾。
神性碎片燃烧的神火瞬间熄灭，窥探王座命运线的反噬接踵而来，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后果。
最可怕的是在许纤纤仅剩的左眼中，血色蔷薇越转越大，在这朵蔷薇映照的眸光之中，一座雕像的面容越来越清晰。
这是许纤纤曾在血腥神殿里看到的雕像，但当时她根本没有看到雕像的面容，而此时在她记忆和脑海里，却从模糊变得极为清晰可见。
‘不好，这是血腥魔女的神像，苏醒了！而且还要从我的记忆里回溯出来！’
许纤纤强忍着疼痛的意识，立马明白了现在遭遇了什么，试图将这段记忆封印并且删除。
但是结果却是更进一步的反噬。
她眸光里的神像记忆化作抽象、没有逻辑、莫名的混乱规则，然后这团无法形容的规则，又具象化了一个具体的、不可名状的伟大人物。
是一个披着血色长裙的少女，此时猛地张开双眼，往许纤纤的位置望了过来，微微一笑。
“支配过去的神灵，阿尔缇......”
许纤纤心中莫名浮现一段神灵真名，这让她不由低声呢喃着。
原来......
血腥魔女代表的规则并不只是血腥，而是‘过去’，是掌握三分之一时间的无限规则者。
难怪每处血腥遗迹之中，都暗藏着通往过去的大门...
随着血色少女的清醒，整个噩梦世界的深处都发出一声巨响，然后空间犹如碎裂的水晶一般，纷纷凋零消失，不论是那些游走的噩梦，还是在噩梦中幸存下来的正常生物，都随着碎裂的时空消失殆尽，连丝毫的惨叫都发不出来。
整个废墟世界，就宛若一张完整的画卷，在这一刻彻底被撕裂成粉碎。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一个噩梦，而噩梦的主人，在这个时候彻底清醒了过来。
而整个噩梦也就随之结束了。
多么可笑可悲！
这个绵延不知道多少年的废墟世界，也不过只是神灵的一场梦罢了。
27 重回（一）
多元宇宙基座和发源之地，第十二层维度空间，宇宙之胃外部边缘。
无法观测，无法触碰的，超越空间的时间之河中。虽说称作河流，实际上却是一段无可名状的无限规则罢了。
某处存在‘过去’的时间夹缝之中，许纤纤站在这处夹缝的内壁边，静静注视着外面流淌的无法用言语形容，无法数量计算，无可名状，无法揣测的时光河流。
无数世界的过去、现在、未来的各种景象，不停的在她面前流淌而过，但她却无法记录任何一段关于时间的影像，因为现在的她，也不过只是时间的旁观过客罢了。
若不是凝聚了铭刻奥秘的虚空之灵，能够承载时光影像带来的负担，光凭传奇级的真灵，怕是会被这些时间影像的记录信息冲击成碎片。
“原来我早已跌落进时间之河，只是正好落进血腥魔女的梦中罢了。”许纤纤露出几分恍然之色，又轻声叹了口气：“不论是卡尔大十字星还是噩梦世界，都只是来自过去的梦境记录罢了。”
时间之河居然如此神秘莫测，充满了无法想象的危机和恐怖。
难怪多元宇宙诞生过许多传奇生物，但半神的存在数量依然是少的可怜，光是这个门槛，就可以卡住九成九的传奇生物。
即使是传奇巅峰者，陨落在其中的几率依然很高。
“你的底蕴很不错，就算直接跳进去，也能够晋升为规则化的半神。”在许纤纤身后，一道淡漠的声音悠悠的响起：“不过，吾并不建议你这么做。”
“我知道，晋升半神，是违逆时空的举动，会有大劫难出现。”
许纤纤转过头，注视着坐在青木椅子上，手捧着一杯蓝色岩浆的红衣少女。
对方显现的模样虽然类似人类，但实际上面对面的注视着，都让许纤纤感觉在面对一整个高维世界，这样庞大的压力，不由让她微微低下头。
不同于物质王座，这是她第一个如此近距离接触的神灵。
神灵不可直视，不可观测，要不是经过对方的许可，哪怕许纤纤凝聚了虚空之灵，都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都要遭受重创。
若还是普通的传奇生物，估计一瞬间就要被污染腐蚀，沦为血腥魔女的眷属。
“的确是有大劫难，不过可不止如此。”血腥魔女看了许纤纤一眼，“你的存在，涉及到几位王座的博弈。”
“魔女冕下，是关于多元宇宙的负面集合体。——地狱吧？”
许纤纤之前通过全视之眼观测王座命运线的时候，哪怕遭受到重大反噬，也依然窥探到了一些命运碎片。
王座命运线的支撑点，就是兔子发夹。
她从头发上将兔子发夹取出来，放在手心上。
“其实...你手上空无一物。”血腥魔女并没有将视线放在女孩手上，只是笑了笑：“你幻想出来的东西，就是你的本体，或者说...你本身就是一块神性碎片。——地狱规则的一部分。”
“我幻想出来的东西，就是我的本体？兔子发夹...就是我本身？”许纤纤之前已经推测了数万个结果，却没想到事实比她推测的还要具备冲击力，“我本身就是一块神性碎片，难道...”
她脑海里浮现了所有经过的事情，最后记忆的画面猛地停留在一处，那是暗红之书的投影，祂在翻动书页的时候，有一页是被撕裂的缺失掉了。
所有在意不在意的细节和线索，都在此刻被串联起来。
“没错，你就是暗红之书的一部分，是祂寄托的意识之页。当然...只是意识之页的部分碎片。”血腥魔女喝了一口捧着的蓝色岩浆，又慢悠悠的说着关于神灵的秘辛，“暗红之书将意识之页分作无数块，散落在多元宇宙的每一处角落，就是想要依靠意识之页收割不同生物的意识，最后觉醒属于自身的无限意识。”
“暗红之书是三分之一地狱堕落的具象化规则体，没有先天产生的意识，只能依靠本能行事，而为了探寻到觉醒的方法，祂甚至击落了不少王座。”
血腥魔女一挥手，一道光幕逐渐浮现，里面是代表灾厄的灭世场景，而且其中有颗星球连许纤纤都不陌生。
是卡尔大十字星。或者说是极为遥远年代前的卡尔大十字星，许纤纤之前也不过是在记载过去的梦境当中驻留过罢了。
正在被无数犹如墨汁的烟雾包裹，然后慢慢的在其中消融，代表太阳的王座从星空之中坠落，代表大地的王座在星空的基座处崩裂。
而在光幕的最大背景，就是一本高高悬浮其上的暗红之书，整个宇宙星空都化作了祂书页的一部分。
在暗红之书的恐怖神威下，高维世界都降维成其中的书页，连神灵都只能被打下王座，坠落进时间之河中等到下一次的回溯。
这样的灭世场景，连许纤纤都不由惊的一呆...
“这是一个混沌纪元以前发生的事，神灵会陨落，但不会被毁灭，只是两大元素之王经此一役，怕是要在时间之河沉睡数个混沌纪元以上。”血腥魔女叹息着，“因为是由无限的地狱规则坠落下来的规则体，暗红之书的位格，仅次于主宰，在诸多王座之中也是最强的神王，如果凝聚出自身的意识，立即就能再度跃迁，从暗红之书晋为暗红主宰，彻底将邪恶的爪牙席卷多元宇宙。”
“不只是物质神王、愿望神王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连对立面的道祖同样是如此。”
“那为什么我身上有现实之力的加持？”许纤纤目光一闪，瞬间将这些冲击性的信息消化掉，“物质神王说过，我如果成为王座，势必会摧毁宇宙的‘现实’。”
“不是你...是暗红主宰。”血腥魔女轻轻一笑，将蓝色岩浆放在旁边的虚空中：“意识之页一旦凝聚成功，立马就会被暗红之书吞噬。你...不过是养料罢了。不只是你，还有你处于不同维度世界的‘你’，比如那个许公主...她在两位道祖的支持下，晋升成了半步天仙，已经在斩杀不同时空的‘她’了。”
“很快，她就会找到你所在的时空，你们迟早会有一战。”
“而胜者凝聚完整的神性，化作意识之页，被暗红之书吞噬。”
“阴阳、无生这两位道祖支持许公主，那是因为某个协议，而吾与现实王座、白骨王座支持你，那也是因为某个协议。”
“至于想摧毁你们的...除了暗红之书要在最后时刻收割外，大概还有十几位王座吧，神王在五位左右。”
血腥魔女说到这里，就没有再开口了，至于具体的神灵协议，祂并没有透露给许纤纤。
毕竟在祂的眼里，即使是接近半神的许纤纤，即使对方是暗红之书的一部分碎片，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要不是避免对方陨落太早，祂甚至不会向对方解释这么多。
“魔女冕下，我就算知道这些事情，未来也无法改变。——一切命运都是既定的。”许纤纤摇了摇头，“我观测到的命运线中，我基本都难以存活下来。”
她摸了摸手中的兔子发夹，或者说根本就不存在的发夹，眼睑低垂下来。
“事实的确是如此，但是...你还是有一丝机会的。”血腥魔女低声说道：“只要同时扭转过去、现在、未来的命运，在被收割之前，彻底超脱时间之上，你就有挣脱暗红之书吞噬的可能。”
“彻底扭转过去、现在、未来？我一旦分化这样的三位状态，怕是瞬间就得湮灭成灰烬。”
许纤纤喃喃自语，现在的她已是半神预备役，很多信息都能直接推导出来。
同时扭转所有时空的命运，是最困难的晋升道路，几乎没有哪一位半神会选择这一条王座线，因为根本就做不到。
相当于要将自身同时立于时间之河的过去、现在、未来三个节点上，并且一举扭转所有时空的命运。
这种来自所有时空的恐怖冲击，连很多王座都无法承受。
“吾可以稳定你的‘过去’，时间宝宝会稳定你的‘现在’，而现实王座会稳定你同时存在三个位格，至于未来的时间线......需要靠你自身去稳定了。”血腥魔女低声叹息道，“要不是每一位超脱时间的高位者，都会对时间主宰的规则造成本源损害，祂也不至于退化为时间宝宝，跌落的只能勉强维持神王级的位格。”
时间宝宝，原本是掌握时间规则的无限主宰者，单凭这一位主宰，就能稳定许纤纤的所有时空节点。可惜其本源不断受到每一位晋升的王座冲击，导致位格跌落下来，连掌控的规则都化作三分，现在也不过只操控一部分罢了。
“即使如此，成功几率也极低，暗红之书绝对会对我进行狙击。”许纤纤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但的确也是我仅剩的希望了，毕竟我现在就算成了半神回到地球，面对囊肿之王和那一堆半神，都是死路一条。”
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想被暗红之书收割，也不想被囊肿之王或者半神们杀死，那就只能做最后一搏。
“既然如此，那吾就会将你分化成三位时之状态，过去、现在、未来，每一个时间节点上，都会留存一个‘你’。”
血腥魔女一招手，关于许纤纤的时间瞬间一分为三，每一份都保留着不同命运线的她。
一个浑身散发着时间的光亮，白白胖胖的婴儿从时间之河深处中爬过来，带走了关于‘现在’的许纤纤，而血腥魔女则带走了关于‘过去’的许纤纤。
两位神王瞬间消失在时间之河当中。
而最后一个关于‘未来’的许纤纤，则是跳入进时间之河中，逆流而上，前往未来。这不是穿梭时空，而是在时间宝宝的规则支持下，比关于‘过去’和‘现在’的她更快抵达‘未来’罢了。
与此同时，时间之河中探出五位代表王座的巨手，都带着无尽的奥秘和规则，无数虔诚的祷告声在着手掌的纹路中产生，纷纷向关于‘未来’的许纤纤狙击而来。
光是一位，都足以杀死半神预备役的许纤纤，何况是五位同时出手？
轰隆——
眼看关于‘未来’的许纤纤就要被彻底狙杀当场，大量白骨的花瓣投落下来，随之化作一位充满无量光、无量寿的琉璃玉骨，一念即生，浮生白骨世界蔓延而出，在时间之河中溅起朵朵水花。这是真神王座的本体降临，全力以赴的状态，甚至携带着无与伦比的神国，直接将诸多王座分化出来的巨手击退。
“白骨王座...”
“神战，又再度开启了！”
“可憎的白骨魔女，污染了时间之河，汝的结局只能是凋零的陨落。’
这一段时间之河发出震动，怒吼声、叹息声混杂在不少世界的时间片段当中。
“吾只是在偿还因果罢了。”
白骨王座只是微微摇头，并不在意其他王座的威胁，祂矗立在时间之河中宛若巨人，默默的承受着诸多王座的冲击，规则所化的神躯一阵摇晃，只是目光依然盯着河流下方渺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妖精少女。
在对方的秀发之上，别着一个小巧的兔子发夹。
对于祂而言，兔子发夹并不仅仅只是妖精少女的本体。
然后在诸神交锋的间隙当中，关于‘未来’的许纤纤往时间之河某处一跃，就跳进了足以扭转‘未来’命运线的环节时间节点当中。
然后下一刻，这三个许纤纤至关重要的时间点猛然染上一层灰白色，然后直接化作石块般的规则体，沉入进了时间之河深处，再也无从寻觅。
居然是被现实王座，以无上大能锁死了许纤纤过去、现在、未来这三个重要节点的时间线。
（关于白晓笙和许纤纤的因果，上一本书的番外会有写到。）
28 重回（二）
新历205年，1月6日。
地球。
刚过了启始之日这个重大节假日，整个夏联邦都还洋溢在新年的欢乐气氛当中，对于普通民众这是难得的长假，也是串门走亲戚拜年的忙碌时节。
只是对于一些坚守在岗位上的部分科研人员，却是备受冲击的一天。
南雾州边域地带，拉雅山脉以西，代号‘红兔’的古代遗迹。
这座古代遗迹是在两年前，由著名考古学家李柯凡带领团队发现并进行上报的，而随着夏联邦政府的介入，科研人员已经对这处遗迹进行了近两年的探索和挖掘工作。
在古代遗迹发掘之初，业内各专家人士都推测，最大可能是旧西元时代的古国印度遗迹，但随着深入的探索和挖掘，以及各类文物、文字的出土，他们发现这可能并非是原地球产物，更有可能是来自其他世界坠落下的遗迹。
这导致‘红兔’遗迹的探索等级，立马被夏联邦提高到了a级，而其代号的由来，则是遗迹内许多的建筑残骸上，都留有红色兔子头的符文图案。
如往常一样，李柯凡待在夏联邦提供的实验室内，进行着对文物的解析工作。
虽然他在考古学和神秘学领域中的地位不低，但也依然保持着对工作的满腔热情和爱好，即使是启始之日的长假，他也没有回家过年，而是埋头待在实验室内进行研究。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柄略带残破的短杖，材质是极为坚硬的漆黑木头，看上去年代极为久远，在经过专业的原力者处理后，依然散发着极为特殊的辐射波动。
对于虚境巅峰的李柯凡而言，这点辐射量还在承受范围内。而随着他的进一步解析，短杖仿若被点燃的蜡烛，开始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线。
在短杖周围微弱的光晕当中，浮现出一道道细小繁杂的古怪文字。
李柯凡扶了扶鼻梁上的特殊眼镜，努力分辨着这些细小的文字，“神圣...妖精...帝国...阿瓦隆...”
这些文字他并不陌生，是传说中的高维世界阿瓦隆的妖精语，这些年在夏联邦挖掘的遗迹中，有不少都是阿瓦隆世界的强者残骸所化而成。
普通民众可无法知道这其中的秘辛，但像他这样的‘专业人士’，自然知道地球世界曾短暂与阿瓦隆世界进行过接轨，甚至爆发过极为恐怖的战争。
李柯凡一边将光晕内的符文记录下来，一边进行解析工作，过了良久之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初步推测，这应该是神圣妖精帝国遗留的高等法杖，虽说已经彻底损坏了，但通过仅剩的一丝辐射波动，也能说明其使用者是位十分强大的高环法师。”
高环**师，已经相当于幽境原力者了，这在整个夏联邦都算是顶尖的强者。
想到这一点，李柯凡刚放松的面容，又不由变得严肃了起来。
在夏联邦的监测当中，‘红兔’遗迹内部有大量污染源，连原力者都会被污染变异，需要一步步进行清理净化的工作，所以挖掘工程进展十分缓慢，直到现在花了近乎两年的时间，也不过将遗迹外围地带开掘完毕。
但即使是外围地带，居然都出土了这么一件疑似妖精**师遗留的法杖，那么最核心的内部位置，将是何等伟大人物的残骸遗留？
“不行...这个发现应该立即上报给遗迹研究会，进行第二次的遗迹等级裁决，这红兔遗迹没有最初发现的那般简单。”
但就在李柯凡准备离开实验室，与夏联邦派来的研究人员进行交涉的时候，脚下的大地猛然一震。
然后一道猩红的光团从遗迹内部散发出来，直接照耀了方圆十几公里的范围，无视了一切障碍物，连身处室内的李柯凡以及众多科研人员，都直接被红光照的呆立当场，进入了一种短暂的休克状态。
不过这诡异的红光来的快，去的也快，只不过短短几秒后，就彻底消失不见，要不是所有被红光笼罩的人还处于僵直状态，他们甚至会以为之前看到的只是幻觉。
大约五分钟后，遗迹附近的驻地警报声大作，刚才发生的一幕，也被层层上报给了联邦政府的高层。
离红兔遗迹大约上百公里的一处县城，巴掌大的妖精缓缓在上空浮现出了身形，她有着完美精致的容颜，尖尖的耳朵，以及布满全身各处的奥秘符文。
许纤纤深深呼吸着这里的空气，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光线、灰尘、树木、动物、人类交互间所产生的信息流，被她全数捕捉了过来，下一秒后她的眼眶不由泛起了几丝水光：“这是新历205年，距离我进入过去之门时，已经过去快两年了。这个时间段...难道就是我决定我‘未来’命运的重大转折点？”
她挥动着背后小巧的翅膀，经历了时光之河的洗礼后，对空间规则领悟深厚的她，毫无瓶颈的就突破到了半神的层次，触碰到了接近时间的领域。
“现实王座锁死了这个时空节点，也就是说...王座无法直接降临进来，即使是暗红之书也不例外。”
“没有任何王座侵入的时间点。”
“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战争，但是如何扭转这个未来节点，我却只能感应到模糊的一片，继续推导根源的话，我的视角会被污染，陷入疯狂失控的状态。”
许纤纤绝美的面容露出几分严肃，没有王座直接入侵，却并不代表王座没有其他办法对付她了。
这个身体按照原本过去的历史，是在抢夺星魂时，被半神联盟共同封印在夏联邦内，也就形成了一处古代遗迹，要不是联邦对遗迹进行深入挖掘，破坏了许多关键性的封印节点，可能许纤纤现在都只能被锁在遗迹之中。
‘既定的过去，就是我被封印吗？’
‘但现在过去、现在、未来已经彻底分化隔离了，互相之间没有任何关联，所以不会出现时间领域上的冲突。’
“这个时间点上的过去，不代表就是那个‘过去’的我的过去。只要同时扭转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节点，我就能彻底粉碎命运循环，进行王座的跃迁升华，逃离暗红之书的最终收束。”
许纤纤扑扇着翅膀，开始往洪景市的方向飞去。
29 重回（三）
南雾州，洪景市。
许纤纤幻化成人类时的样子，站在家门口，仔细感应了里面的情况后，面色微微有些怔住：“爸妈...已经搬离这里了？”
此时的老房子里，已经是空无一人了，从捕捉到的信息流来看，已经一年左右没有人类居住的痕迹了。
“爸妈应该被贞儿接走了，是因为我失踪的缘故吗...”
毕竟这个时间点，离当初第一次进入血腥遗迹时，已经过了快两年左右了。在人类社会当中，两年的时间足够发生许多事了，加上南云比武出了那档子事，父母从洪景市搬走也是情有可原。
许纤纤摇了摇头，爸妈现在既然不在洪景市，那此地就无需久留了...不对，或许可以见见一些老朋友。
她没有化作妖精形态飞到目的地，而是转身走下狭窄的楼道，一级级往下，老旧的楼梯道并不算长，但许纤纤也走的并不快，而是慢悠悠的踱着小步子。
这是曾经深入骨髓的人类生活，普通而又平淡，但现在做起来，却已没了当初的那般感觉。甚至不说是人类的感觉，连普通生物的感觉都不再有了。
“升华成半神后，我就已经不再是物质生命了，即使能比以前感受到更多的东西，但相比较起来也完全是云泥之别了。”
许纤纤站在楼梯口道，望了眼天边温暖的阳光，轻轻叹了口气。
飞升后的生命，已经不能算是生命了，而是一种规则体。
大学城位于洪景市的远郊，坐公车需花费的时间太久，还需要中途换乘，许纤纤很是难得的叫了个的士，准备打车过去。
经历了黑暗时代后，地球文明出现了严重断层，夏联邦的科技树点的并不高，所以大城市也就算了，洪景这样的小城市，交通并不便利，打车的价格有些高昂，以前的许纤纤很穷，也很吝啬，很少会选择打的士出行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半神，就算天天坐飞机都不算什么。
‘反正我可以变出钱来。’
许纤纤坐在后排座位上，系上了安全带，静静的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
的士司机是个老师傅，车开的飞快，在车流当中见缝插针，或许是被许纤纤的情绪规则影响，一向话多的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甚至心中莫名涌出一种恐惧，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许纤纤眼底闪过一丝悲哀，即使她压制住了全部的规则力量和气息，将自身的存在降维成一个物质生命，凡人也依然失去了与她交流的勇气。
车内保持着略带诡异的寂静，一个多小时后，老师傅看着推门离开的许纤纤，大大的松了口气。
“我今天这是怎么了？是犯什么病了？”
在女孩走远之后，司机看了眼后视镜，脸色苍白如纸，仿佛生了一场大病，甚至有些头晕目眩，他停车休息了许久，才决定今天提早下班，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看来即使一点气息都不外流，普通人类接触我一定时间后，还是会遭受到污染，接触越久越容易死亡。’
穿过人行道的许纤纤摇了摇头，想着还是不要接触普通人太久才行，收敛了全部力量的她，也只有原力者能够勉强接触她了。
而如果不收敛规则力量，那么传奇生物以下，连直视她都做不到，会被半神的规则污染成怪物，或者直接融化掉。
这对于想在人类社会生活的许纤纤，是一个非常头疼的事情。
她不能轻易的以本体形式在外行走了，若是一不小心的规则泄露，很可能就会直接摧毁大半个夏联邦。
于是许纤纤在行走的过程当中，妖精本体直接分化了出去，然后直接往天空之上的恒星位置飞去，只留下了一具部分力量的分身。
地底不能待太久，否则整个地球会被她直接污染，沦为她的半神领域，恒星倒是个不错的居住地点，不论是体积还是能够承受的上限，都是地球的上百万倍，不会一下就被污染破坏，只是有些荒凉了点。
反正对于掌握空间规则的半神而言，距离根本不是问题，眨眼的事情罢了。
在许纤纤的本体离开后，整座城市的空气都仿佛轻松了许多倍，莫名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的重担，都在这一刻消弭殆尽。
‘呼...终于不用担心随意一点气息泄露，都会制造出大规模的死伤了。’
许纤纤只剩下分身，也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那种蹑手蹑脚的感觉，她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
现在这具分身容纳的力量，也不过堪堪传奇的位阶，还算物质生命的范围内，根本不用担心站着不动都能污染整个城市了。
现在还在启始之日的长假内，大多数本地或者邻近城市的学生，都已返回家中休假了，但还是有部分家乡是相对较远城市的学生，觉得假期稍短不过十日左右，又不想享受人挤人且又漫长难熬的春运火车，都依然留在学校内，每天打打游戏，吃吃喝喝，聚会唱歌，一样充满了节假日的气氛。
刘诗雨就是其中之一，来到这个乡下城市已经两年多了，她也从一个刚入学的新生学妹，摇身一变成了学弟们痴迷的大三学姐。
魔海所在的州域，距离洪景实在太过遥远，再加上她最近这段时日，和家人那边闹得有些不愉快，即使是启始之日的十天长假，她也懒得回去一下。
“虽说这是个乡下城市，但好歹远离那些神经不正常的原力者们，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刘诗雨心满意足的从小吃店内走出来，经历了最初的适应期后，乡下城市的生活平淡如水，也没什么足以致命的敌人，校园生活也还算清闲，不用再想着家族那些勾心斗角的破事。
每天该吃吃该喝喝，也没有经济烦扰，虽比不上以前的大小姐生活，但也是怡然自得了。
不过就在她走出去没几步，她就猛地停住了脚步，双眼瞪得圆滚滚的，有些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纯美稚嫩的小女孩。
“...许纤纤？！”刘诗雨惊呼了一声，难以置信的伸手捂住唇瓣，“你...你...你居然还活着？！”
她连说了几个你，即使心性如她，此刻也难以抑制住自身的震惊。
30 见面（一）
刘诗雨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情绪。
毕竟是血脉世家出身的大小姐，见多识广，别说许纤纤没死，就算当面死而复生，也不算太过奇怪的事。
毕竟这世界可是存在神秘力量的。
不过刘诗雨也清楚，许纤纤若真是死而复生的情况，那对方很大可能就是被污染的“怪物”了，而不是她曾经所了解的那个人了。——在神秘界当中，复活是需要代价的。
“哟呵，这不是小许同学嘛！？真是好久不见啊！这两年你究竟去哪了？”
她表面露出久别重逢的笑容，心中却暗暗警惕，体内的原力缓缓凝聚了起来。
许纤纤看了一眼一脸甜笑的刘诗雨，这腹黑女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暗中搞小动作。
只是和以前不同的，却是一直保持神秘强大的刘大小姐，在她眼前已经毫无秘密可言了。
虚境六阶。
这样的实力在这个年纪，已经是天才了，放在洪景这种小城市，只要不碰到古代遗迹降临，或者犯下大案被联邦政府通缉，基本没有什么敌人能威胁到。
出自血脉世家，那么血脉的源头是……
嗯？
追溯到对方的血脉源头后，许纤纤微微一愣，不由冲着刘诗雨笑道：“还能去哪？一直被困在遗迹里，最近才从里面逃出来。”
她的确被困在遗迹里，而且争夺星魂失败之后，妖精之身被半神联盟封印了长达几百年。
直到现在才脱困。
刘诗雨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秘辛，只以为对方说的是南云市的那次血腥遗迹事件。
那可是一起大案子，当时别说南雾州了，连夏联邦的高层都被惊动了。
毕竟那么多人被献祭给遗迹，再加上内乱厮杀的惨烈，死了不少幽境强者，南雾州本土的神秘界和武道界都受到了不少的创伤，现在还没缓过气来。
而且那种声势浩大的场景，半个城市的人都看到了，对那些普通人的言论想压都压不下去，官方也只能借口说是陨石一类的天灾。
她沉吟了片刻，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不由轻轻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小女孩滑嫩的脸颊：“怎么？你一脱困就来找我，是不是一直对我恋恋不忘啊？”
“少自作多情了。”许纤纤翻了个白眼，把对方伸过来的手打开，“我只是……想见见老朋友而已。”
她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眼神中透着莫名的恍惚之色。
“比如……黑塔。”
许纤纤的声音很轻，但是落在刘诗雨耳中，却无异于一道炸雷。
刘诗雨沉默良久，精致的容颜变得阴晴不定，身上的原力波动沸腾又落下，反复好几次来回，终究又复归于平静。
她没有直接动手，但不复那种淡然，只是连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知道多少？”
黑塔是她家族最大的秘密，就连夏联邦的高层都不一定清楚，她背后的血脉世家，全是为黑塔效力的成员。
许纤纤看着一脸警惕的刘诗雨，眼神中露出几分恍惚之色，沉默了片刻，又低声问道：“...李蕾蕾现在还活着吗？”
现在的时间节点，距离诸神争夺星魂的黑暗世代不过两百年左右，幽境以及灵境的原力者，应该还没到寿尽之时。
连那个陈无意都还活着，李蕾蕾应该也还在才对。
“......”对于这个问题，刘诗雨居然直接沉默了，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着小女孩，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对方一般，她随后缓缓摇了摇头：“祖奶奶早就仙逝了。”
现在她严重怀疑，许纤纤的家族是不是同样也是黑塔成员，毕竟对方有一个一剑光寒十九洲的天才妹妹。
“李蕾蕾...去世了？”
许纤纤一愣，目光微微闪烁，在虚空中金捕捉到的信息流，告诉她刘诗雨并未说谎。
她想起那个身材高挑，听话又乖巧的下属，深深呼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看来即使是这个时代，老熟人也几乎是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半神妖精娜塔莉留在这个世界的烙印，经过了数百年后，并没有剩下了太多的痕迹。
黑塔...
似乎也不是她当年创建时的黑塔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许纤纤看了刘诗雨一眼，轻轻一笑：“刘诗雨，其实说句实话吧...你主演的肥皂剧还真的挺好看的，没必要蜗居在这样的边陲小城里。”
“有缘再见。”
她退后一步，在刘诗雨震惊莫名的目光中，缓缓消失不见了。
对于许纤纤的突然消失，周围人来人往的街道，都没有任何人有所反应，依然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就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许纤纤离开大学城后，本来想去找南宫婉的，但对方已经不在这个城市，可能觉醒了梦魇的记忆，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离开了洪景。
不过不论是何种原因，对于许纤纤的影响都不大，她已经不去刻意强求任何事情了，到了现在的境界，随手而为之，都是因果所在。
于是，她又去了一个曾经她比较熟悉的地方。
这个地方离大学城的距离不算远，正是初次引领她踏入武道的梭子拳武馆。当年因为种种原因，她并没有进入那些武道高深的武馆学习，梭子拳也只是中等偏下的拳法，但对于那时不过是普通人的她，却带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破败的武道馆内，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潘升正在给学员演示着梭子拳法，这门拳法尖锐异常，拳风中都带着寒芒，看的这些学员们目眩神迷，心潮澎湃不已。
对于这些不过是普通人的学员来说，别说接触什么高深的武道或者神秘领域了，哪怕是梭子拳这样的普通拳法，都能给他们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潘升天赋一般，但胜在勤学苦练，每日将大部分时间花在钻研拳法上，现在已是四级武道家，高不成低不就，但在洪景市这样的小城市当中，已经算是小有名气的年轻武道家了。
他演示拳法的时候，余光扫视了在座的学员，这些学员天赋很差，气血虚浮，没有半点武道基础，就算是再过勤勉，成就也不过与他相仿，要振兴梭子拳流派，简直是痴人说梦。
‘放在以前，拳馆就算再式微，也不会收这样资质差的学员，但现在...’
潘升想到其中种种，面色也不由黯然，连手中的拳法都有些停顿了起来。
“潘师兄，你这拳法尖锐有余，深得其中三味，但变化不足，过于呆板了一些。”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推门而入，略带甜腻的声音在潘升耳边响了起来。
（感谢沈黙之空的打赏，成为本书的第三位盟主，谢谢啦~）
（另外祝大家新春快乐，特殊时期尽量少出门，少往人多的地方跑哦，就算出门也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在家打游戏、看小说、追剧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