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爹背你出去(试水推,求助力)
浓烈的汗臭和脚丫子奇异的味道刺鼻,陈通一抠了抠脚丫子,然后捡起麻将牌摸了一下,又一脸晦气的打出去。
“四条!”
“哎,碰,杠上开花!”下桌叼着根土烟卷的老头,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捡起陈通一打出的牌,也不嫌恶的在鼻子上闻了下,乐开花似的盯着陈通一:“你就是把整副麻将牌都抹上你的臭脚丫子味儿,照样驱除不掉你身上的霉气。”
脸色臭的发黑的陈通一冷哼一声,从牌桌里数出几张钱甩过去,凶恶道:“少废话,老子今天右眼一直跳个不停,这是要发财的,先输几把过过手瘾,等会儿小心把你们裤衩子都赢个底儿掉!”
“右眼跳是灾,左眼跳才是财!”老头儿又点了遍钞票,陈通一的钱可得点清楚,不然少了一两张,他过会儿可绝对不会认账。
“你说啥?”陈通一虎着一张脸。
“我说这都是迷信!”老头手一抖,烟灰烫着手背,说话声音顿时蔫吧下去,在心里嘟囔道:“嗓门儿辣么大,小心出门被雷给劈死啊!”
轰!
平地炸响的闷雷仿佛不是从天空传来,而就是从脚下的地面传导过来,屋子里搓麻的声音都静下来,原本死寂一样的夜里就开始传来呼喊的声音,宛如整个马古巷都诈尸似的被从睡梦中吵醒,然后,门口有急促的脚步声跑过来。
铁板门被狠狠撞开,穿着个大裤衩子二道背心,手里举着个手电筒的男人闯进来,手电筒就朝麻将桌照过来。
“照鬼呢?”被手电刺的晃眼,有人骂道。
“马痦子,外面咋滴了?”老头儿眯眼认出来人,是马古巷里开包子铺的,位置就在巷子靠里的位置,和陈通一家挨着算是对门儿邻居。
鼻子上长着个硕大痦子,一路跑过来在喘着粗气,没理会老头儿的问话,而是看向坐在老头儿旁边,还不慌不忙阴着脸倒牌的陈通一,急吼道:“陈通一,你家房子炸了!!!”
……
咔嚓!
塌沉的床板中一只“鱼叉”捣出来,然后是拱起来的破被子,乱糟糟的还挂着几簇烧着的火,被随手扔到一旁,也不需要灭火,从破碎的窗户倒灌进来的暴雨就将火焰浇灭。
窗户被震碎,外面的防盗窗栏倒还结实,顶棚“嘎吱”的晃动,好悬没有真的脱离砸下来,一地碎掉的窗户在院子里铺砌,暴雨没了阻挡冲刷过被“扒了衣裳”的棚子,肆意的溅洒下来,被风呼呼的卷动灌入屋子,扑灭燃烧的火焰,露出熏黑的墙壁,焦黑的桌椅家具,一切就恍如“荣昌花园17楼”被投映在了马古巷。
不同的是,徐楠依已经下葬,而陈朝还活着。
后背一片焦黑,稍微一动,就有碳糊似的黑块儿脱落掉下来,胸肋骨也是钻心的刺痛,内里的脏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挤压,肩窝的裂口最是狰狞可怖,血肉模糊的窟窿在往外淌血,陈朝还能够站着,意识保持着清醒警惕,足见生命力的顽强。
眼皮发酸,脑袋胀痛,“嗡鸣”的声音在耳朵里回响,陈朝按压下耳朵,能够听到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但是却没有人敢进来。
哪怕爆炸的冲击已经过去,燃烧的余烬也很快被暴雨浇灭,但是残留的焦糊味儿,焦黑碳抹一般的房骸,依旧散发着令生命恐惧的味道。
“也不知道陆衍非走了没,还是隐藏在外面的人群中。”
理论上讲,那种伤势应该需要迅速的就医,陆衍非不可能继续逗留隐藏,不过,陈朝不认为陆衍非还能够继续用人类的指标来作为衡量推断的标准。
脑袋有些眩晕,视网膜上开始出现重影,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并不能以强大的意志力来转移,陈朝拖动沉重的脚步,他并没有选择立刻出去,而是就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手中攥着的“鱼叉”对着报废的防盗门的方向。
滋咔!
院子外面瘫倒的自行车被踢开,焦急的脚步踩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滓闯进来,楼梯的门框变形塌裂,沉重的防盗门半截嵌入脱裂的墙缝里,将入口给斜堵住,上下两边的留通的口子也根本无法让一个成年人钻过去。
陈通一绕开,又跑去窗户那边,看见屋子里一片狼藉的惨状,短粗的脖子胀红发紫,隔着猛拽却纹丝不动的铁窗栏朝里面吼道:“狗崽子!”
死寂漆黑的屋子里回荡着陈通一的声音,足足过了几秒钟,门后面的走廊里发出一声闷咳,陈通一眼珠子瞬间通红,他看着贴着墙壁缓缓地侧露出来的半截后背,摇摇欲坠的仿佛随时都会栽倒在地上,脑袋似乎实在无力转过来,就给他露个后脑勺,声音嘶哑干涩:“你个老蠢货,叫谁狗……咳咳……”
陈通一嘴巴张开,胡子拉碴的下巴不受控制的哆嗦,他咽了口吐沫,转身跑回门那边,整个人就发了疯似的朝着防盗门撞去。
哐哐一下下凶猛的撞击,防盗门朝屋子里挤压,顶上木板和碎掉的砖石砸在身上却浑然未觉,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防盗门和陈通一一起撞翻摔在屋子里。
“让你装这扇破防盗门,累死老子!”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从地上爬起来,陈通一习惯性的骂咧一句,然后扶住陈朝摇晃的肩膀,手掌上一片黏腻焦糊的烂肉血液,让陈通一嗓子被堵住。
“下次,我得换个带电子锁的!”
陈朝咧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陈通一转过身蹲下,这个从小就不会说温情的话的粗鲁的男人,拍着自己的肩膀哑着声音道:“上来,爹背你出去!”
等了两秒中,就在陈通一要转头看的时候,陈朝用尽最后的力气弯下腰趴了下去,昏沉的脑袋靠在前面的肩膀,鼻子里嗅着被他一直嫌恶的“臭烘烘”的味道,紧绷着的神经却是骤然松懈,眼皮子缓缓地合上,只是含糊的呢喃句:“死不了!”
蹲着的身体,有些颤微的站起来,毕竟也是50多岁的人了,印象里上一次背儿子还是自家婆娘没疯的时候,一晃眼20多年过去了,是真的变沉了。
“狗崽子,你还没把老子背进棺材里,可不能先死了!”
陈通一喘着粗气一步步往外迈,自个儿脑袋上被转头砸裂的口子不停地淌血,顺着脸颊滑过落在陈朝的身上,血和血无声的融在一起……
本书阅读说明书(告读者必看)
你是否有怀疑过这个世界的真实,哪怕只有一瞬间,就像是《黑客帝国》里的尼奥察觉到世界只是代码设定的矩阵;又好比《楚门的世界里》,世界的尽头不过是虚假的帷幕;再好比《西部世界》里一次次被抹杀掉记忆的仿真人,如何逃离那座圈禁的乐园?
离开的门在哪里?
作为被“上帝”圈养“的羊羔”,你能如何从羊圈中逃走,而不是最终出现在上帝的餐盘中?
本书的灵感来源于此,和起点网站上那些“作者穿越到自己UU小说”的书里,然后成为原本设定的反派,一路装逼崛起的故事全然不同,如果你是抱着这种期待值打开的本书,那么我非常抱歉,本书恐怕未必合您的胃口。
当然,如果您想换换口味儿,尝尝鲜,那我非常欢迎,并由衷的期待您会喜欢。
本书的“主角”(注意打了引号哦)初始在“作者”(同样有引号)的书里,只是一行生卒年限而已,没有任何笔墨的描述,类似于背景板一样的存在,按照理来说,应该和芸芸众生一样从生到死,不会察觉到世界任何的不对,然后安静的死在既定的某一天。
意外发生,接触到危险的人物,却最终没有死掉,然后逐步被卷进更深的漩涡,开始怀疑自己,然后发现整个世界仿佛从未被真正了解过,恍若笼罩在层层的迷雾里......而最终逐步落入“作者”的窥视下。
故此,本书的世界观是慢慢展开的,因为世界本身就是“核心的悬疑”,而围绕“主角”和“作者”的联系,“主角”世界的揭秘,“作者”的目的,以及“作者”所处的世界,所构建的悬疑以及线索,也是一步步铺设开的。
一个“迷途的羔羊”,要如何找到离开世界的大门,出现在“作者”的世界,这是本书的“主线”。
所以,本书的基调是悬疑,全书氛围笼罩在诡异,惊险,惊悚的迷雾中,世界观是徐徐展开的,金手指牵扯到“悬疑的核心线索”,同样也是徐徐展开的,全书绝大多数的线索都埋设在初始看似平常的地方,隐藏在细节的描写中,然后慢慢地被串联成线,揭秘出来......
如果你翻开本书,切莫一目十行,否则,你恐怕会看不懂;细细品阅本书,随着故事慢慢的铺展开来,相信你会获得不一样的阅读体验,请把本书当作精心料理的佳肴来细致品尝。
阿蛮是一个扑街写手,这本书两年前就构思并且设定了初步的大纲,但是迟迟没有动笔,用两本将近400万字的磨砺后,才鼓起勇气写出这本心里想写的故事,如果能够入您的眼,也希望您能够将其放置在书架中,不时地投出推荐票,偶尔打赏一下,发条评论,让阿蛮不至于感觉到前途凉凉,自闭单机中。
谢谢大家,谢谢每一个支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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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世界是一本小说
缠满蛛丝的灯泡忽明忽暗的闪烁着,映照在诡异的书籍上,封面褶皱勾出的纹理宛如是一条条扭曲狰狞的血管爬在上面,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干枯的爪子死死的攥住封面。
《UU小说的世界》!
陈朝睁开眼睛的时候,这本书就赫然映入眼瞳中,封面正中的“玻璃珠子”转动着,也正好看过来,三目相对的一瞬间,透心凉的阴森朝陈朝背心激起一层冷汗,就像是有一束窥视的目光,正阴冷地从他全身扫描过去。
“梦境没有被重置!”
余光扫过地上烂出窟窿的电视,陈朝瞳孔猛然一缩,蹲伏下身子抓起碎裂的“玻璃茬”,边缘还沾染着已经凝固的血液,陈朝伸手摸了一下黑色的血块,仿佛还残余着自己的体温,无比的真实。
“真的只是我在潜意识内构建的梦境而已么?”
陈朝开始自我怀疑,他走回桌子旁边,长舒一口气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定定的盯住书籍,脑海中仿佛就浮出“沙沙”的声音,忽远忽近就仿佛那个声音已经烙印在他的脑壳之中了。
“精神太紧张产生的幻听!”
眼前没有重叠出那道伏案落笔的虚影,陈朝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伸手缓慢而坚定的摸向封面,如果有可能,陈朝是不愿意再触碰这本书的,但是,他心底有太多的疑惑,而直觉告诉他,这本书里面很可能就藏着他想要的答案。
翻开第一页:“第一卷耳边的低喃!这个世界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曾经到来的人们,而是属于那些未曾到来的……”
陈朝眉头蹙在一起:“像是小说章卷的序言,但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世界属于未曾到来的什么?那个耳边的低喃不会是指那个‘沙沙’声吧?”
继续翻页,却是大片被鲜血润湿的纸页,上面成片的字符都被殷红色覆盖住,只能看到断断续续的字句,偶尔能够拼凑起来的语句,也难以完整的解读推断出前后语,反而像是疯子似的梦呓,看不出实际的意义,只是让人感到心底发毛。
“深渊在枯裂的……,笼罩……云端背后的目光窥视着……”
“……焚烧的火刑架,焦裂的躯壳,一切……绝望的……都在……”
“……重新……裂断和生长……在黑霾笼罩下……重叠是启示的降临……”
一个字一个字的拼凑起着看过去,脑海中就好似同时有一个喑哑的声音在复述低喃着,陈朝黑白分明的眼瞳里似乎有另外一个黑暗的影子想要钻出来,无数血丝顺着眼角朝着黑色的眼仁交缠。
忽地,一张微微泛黄的纸页映入眼帘,陈朝愣住,翻动书页的指尖停顿,眼瞳里的黑影消失。
这张纸页没有浸润一滴鲜血的污染,而在这张书页的前后明明还都是一片殷红色,就好像滴染到这张纸页上的血都被一滴不剩的吸干了。
被心底自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陈朝仔细打量着这页书纸,果然发现了其它的蹊跷,“颜色有些泛黄,其它的书页没有被染红的位置都是森白色,摸起来也像是绸缎般丝滑,但是这张纸摸起来质感有些粗糙。”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本精装订制的书籍,其中有一页被损毁撕掉,为了不被发现从而重新替换了一张,但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材质和做工都相对粗劣。
就在陈朝思索的时候,一行字悄然从纸面浮现而出,“唯有死过一次才能够挣脱束缚的枷锁,然后每一次活着的呼吸,都将承受绝望的痛楚,这就是窥视真实的代价!”
字迹工整,和前后书页里的笔迹对照,显然不是一个人的,而且语气也不是歇斯底里的疯狂,而是透出一股深沉的悲悯。
“这世界的生命都浑噩的活着,在既定的轨迹中安静的直到死去,偶尔,出现一两个意外,却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悲剧在眷顾!”
一行字迹消失,另一行字迹就显现出来,而且好似估准了陈朝阅读的速度,正好在他每次看完最后一个字的同时,该行字迹就正好消失,不多余浪费一秒钟。
陈朝还留心观察到书写的字体颜色越来越黯淡,像是写字的那只钢笔里存留的墨汁快要消耗殆尽了。
“这是个无比绝望而惊悚的世界,每一个人都像是被操纵的木偶,冰冷的躯壳没有心脏的跳动,你是想要和众生一起在沉醉中狂笑;还是要做一个孤独而清醒的疯子,在黑霾的笼罩下无声的嘶吼,连哭泣的眼泪都已流干!”
所有的字全部消失,空白的纸页安静的等待着。
“这是在等待我的回答么?”陈朝死死的盯着书页,那些消失的字体像是蕴含着诡异的魔力,在吸扯着他的意识,让他不由自主的跟着思考,并且从灵魂中涌出强烈的悲戚和哀伤。
视线透过书页,陈朝仿佛看见一个佝偻枯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老者,孤身坐在悬崖的边缘,正在低头朝着无尽的深渊中望去,背影说不出的沧桑。
而在那个深渊之中,无数透明的线从黑暗的天空垂挂落下,其中一具冰冷的躯壳似乎从深渊中爬出来半截,正在仰头望着空旷无边的天空。
“你是谁?”陈朝咬破手指,在那页书纸上写道。
“一个为了躲避来自天空的窥视,疯狂的将自己扒皮抽骨制成一页书纸,藏在这本书里的疯子!”字迹如刀,不寒而栗!
“天空的窥视?谁?”陈朝敏锐的抓住关键词。
字迹停顿,足足过了半晌,才用异常缓慢的速度写出两个殷红如血的大字:“作者!”
“……”陈朝愣住,一向敏锐的思维似乎都停滞了,脑袋有些转动不过来,刚想说完全不理解“作者”这两个字和天空背后的窥视有什么关联,然后呼吸突然一促,脑海中闪过那道奋笔疾书的虚影。
“什么意思?”陈朝连忙写道。
“看来你选择了成为疯子的道路,这条路可没有后悔的选项,希望你不要后悔!”字迹停顿一下,然后全部抹除掉,重新浮出一行血淋淋的字:“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谎言,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所有人都是被作者操纵的傀儡,我们只是被作者提前设定好的一段文字!”
第17章 抹去了名字
抢救室外。
陈通一脑袋上被简单的包扎,就蹲靠在墙边,眼睛里面全是狰狞的血丝,死死的盯着关闭的抢救室头顶的红灯。
陈朝送进抢救室的时候,就已经陷入昏迷,再加上整个后背大面积烧伤,失血引起休克的反应,以及肩窝和胸肋处多处创伤,当时医生就告知抢救成活的概率很渺茫,让家属尽早做好心理准备。
掐灭最后一根烟头,双腿蹲的发麻僵硬,陈通一猛地起身,额头的伤口登时迸裂开,绷带重新被染红,陈通一口中低喘着粗气,止不住颤动的手掌塞进口袋,却摸到一个湿腻的圆疙瘩。
抢救室内。
陈朝一身血污以仰卧位昏迷平躺在手术床上,几个科室的主刀医生围绕在旁边,同时进行着胸肋骨的重新定位和脊背烧伤的清洗处理。
坐在麻醉机旁边,身材臃肿的麻醉师顾自明盯着连接在陈朝身上各项生理指标测量的仪器屏幕,屏幕上显示的信号波动的很平缓迟滞,迟滞的就像是一条笔直的平线,只是偶尔间歇性的跳动一下。
“基本没有抢救的必要,之所以还尝试一下,也不过是为了给家属一个安慰,同时也是尽医生最后的义务和职责!”
在手术室里见惯了生死,哪怕躺在手术床的人和他是住在隔壁的大学同学,顾自明心里依旧没有太多的波动,“我等会儿给班里的同学都通知一声来参加你的葬礼的。”
顾自明心里默哀,然后看着周围没有注意自己的医生,就快速的从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牛奶糖,就是市面商店里最便宜的奶糖,味道不怎么样,就是突出一个甜。
“真的是好饿啊!”
……
缠住灯泡的蛛丝一寸寸的碎裂飘落在头顶上,陈朝瞪大眼睛盯着书页上浮出的血字,一笔一划透出浓郁的绝望,就像是正在一个男人枯黄的脊背上凿裂出的字迹,触目惊心。
四周的墙体在坍塌,天花板浮出一道道裂纹,像是整个“梦境囚笼”就要塌陷,陈朝却只是死死的盯着那那张摊开的书页,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那一行字。
“这不可能!”陈朝几乎下意识的写道。
虽然,最近发生的事情的确诡异,甚至超出了陈朝的认知范围,也似乎揭示出这个世界远不止陈朝曾经所认为的那样,但是……
“整个世界都变成虚假的,生命不过是一段笔墨书写的文字!”
这个“答案”也太过荒诞,比陆衍非掌心的触手,吃人的脸皮,甚至那道伏案疾书的虚影,近乎湮没意识的落笔声,这所有的全部都糅合在一起,也不及这个答案离奇的万分之一。
“承认世界的虚假,就是在否认自己存在的真实,这是连呼吸都无法扼住的冰冷,一具具冰冷的躯壳像是游荡的行尸走肉填充着这个没有希望存在的世界,我也经历过这种绝望和迷茫,然后……你终究会在某一天彻底的相信!”
字迹越来越黯淡,没有再给出更多的解释,而是笔锋一转进行收尾。
“没有墨水了,你还能够问最后一个问题!”
滴血的手指蘸在纸上,陈朝咬了下牙齿,暂时不去纠结世界的属性,而是猛然将书页翻倒后面,然后又翻回来,将那一行字一字不差的誊抄下来。
“陈朝(世界历1983,7.162012,11.18)!”
“这是什么意思?”
陈朝攥住指头,等待着解释。
“从生到死的临界,这就是你存在这个世界的意义,背景一样的填充,在书上留下的一行印记,我猜,今天就是世界历日,是你在既定的轨道上运行的终点!”
“我没有办法修改你的命运,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用仅剩的墨水,替你将书上的名字抹去,让你继续的活着,以一个孤魂野鬼的方式继续活下去。”
暗红色的墨水从纸页中心浮出来,像是一团旋转的肉卵,接着一只扭曲的蠕虫破壳而出,快速的顺着厚沉的书页边缘爬过,然后出现在那页森白的纸面上,慢慢地朝着“陈朝”名字盖去。
像是一滴不小心落在书上的油污,将不起眼的两个字给“抹掉”,变成一团凝固的黑斑,后面缀着多余的注解,“(世界里1983,7.162012,11.18)!”,失去了主语的称谓,也就显得毫无意义。
……
同一时间,抢救室。
摸了下肚子上一圈圈褶皱的**,顾自明舔了舔齿缝里的残渣,唾液从喉咙咽入,他强忍住咀嚼**的牙齿闭合,他看着一块块从陈朝背上被揭掉的焦肉,目光穿透断裂的肋骨看见里面一颗似乎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忽然就觉得更加饿了。
手术床旁边的主刀医生晃了下脑袋,略显疲惫的将手术刀放进托盘,然后摘除掉口罩,叹气道:“记录死亡时间,病人……”
他瞥了眼手术床边挂着的记录单,上面有病人的信息,名字那一栏却一片空白,“谁登记的信息,这么马虎,连名字都忘记了?”
“不可能啊,我记了啊,病人家属将其送来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询问记录了……”护士翻开记录的病例,语气却越来越弱,所有的信息都记录着,却唯独名字那一栏是空白的。
主刀医生没有追问护士的马虎失误,就准备转身离开手术室。
忽然,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把奶糖塞进嘴里使劲嘎嘣的咬着的顾自明,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不可置信的指着一块监测指标的显示仪,笔直的线条信号波段开始剧烈的跳动,他吓了一跳脱口道:“脑波频率范围增宽,波动频率加快,心跳在升高……”
“这是活过来了!”顾自明惊愕。
“嗯?快,继续进行抢救!”主刀医生连忙捡起手术刀,旁边的护士赶忙将口罩帮其戴上,“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强烈,我们也要再尽把力,将他从死神的手中抢回来!”
半个小时后。
手术进行到最后的收尾,病人各项数据指标都稳定下来,一旁的护士拿着病历朝外面走去,准备通知家属,并且将忘记登录的“姓名”补上。
门口,陈通一面色惨白,正惊骇的盯着手掌心上攥着的一颗“眼珠子”,他僵硬的转动脖子看着亮起绿灯,推门而出的护士……
第18章 我接下来会是谁
双腿酸胀发麻,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陈通一脖子僵硬的转动着,看着从急救室内走出来的护士,不假思索的就攥住手掌,长嘘出一口气的同时,将手掌塞回口袋里藏起来。
“抢救很成功,已经暂时脱离危险期,等会儿就会推出来到icu观察治疗,但是生命已经基本从死亡线那一头救回来了。”护士没有注意到陈通一僵硬诡异的表情,她低头翻开病例,拿个圆珠笔准备记录:“对了,我刚才忘记登记姓名了,抢救室里的是你什么人,叫什么?”
“人是我送来的,唔,他叫……”
陈通一瞪着通红的眼珠子,没来由的感觉脑袋发烫,憋闷的呼吸堵住胸口,让他脖颈胀出一根根蚯蚓似的青筋,声音从喉咙里钻出来,沙哑中透出丝丝的诡异:“人是我送来的,我送来的,可是……我不认识他啊!”
“你不认识?”护士愣住,骇然的看向陈通一狰狞的面孔,额头缠绕的绷带渗出血来,哗啦啦的鲜血淌过脸颊,这个男人刚才非常抗拒,所以只做了最简单的包扎,并没有拍片子检查。
“额面创伤出血,面颊肌肉抽搐,眼球高频抖动,初步判断是脑震荡并神经压迫损伤,立刻带他去拍个片子,检查一下脑里是否有积血。”刚结束手术的主刀医生走出来,定睛看了一眼陈通一,对着护士命令道。
片子的结果加急处理,很快出来,确实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块压迫在脑部枕叶和颞叶皮质的连接处,血块很薄,但是很可能对大脑存储记忆的功能造成了一些损伤。
……
同一时间。
福海大道雨花座2栋b座,一辆黑色的私家车缓缓停驶靠在路边。
天空还是一片漆黑的颜色,阴森的月盘被黑云遮掩住,雨幕冲刷的窗户被雨刷器来回的擦过,玻璃一瞬布满点地的涟漪,一瞬却又明亮如洗,后面露出一张忽明忽暗的脸孔。
车里面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像是和外面的天幕融成一色,只有烟头的火星在缓缓地燃烧。
昨天的葬礼上,陈朝和他约好了今天在心理咨询室见,张守立左右睡不着,就提前来到这里等候。
车里的收音机开着,频道定在312的频段,是海广市一档深夜广播,叫作“诡谈广播”,听名字就知道是一档专门将灵异惊悚故事的栏目,收听率惨淡,不过倒是也有那么一帮子铁粉每天深夜守到这个栏目前,徐楠依以前在医院夜里值班的时候,就会固定收听这个广播来提神清醒。
“……这关押着一群疯子的医院里,半夜总是会从院长的办公室里传来怪异的声响,而奇怪的是每次经过开门的时候,声音就会消失,而办公室里明明一个人影都没有……”
“老一点的护士长,就会嘱咐新来的护士半夜呐,不要在走廊里随便晃荡,就算听见些奇怪的声响也不要理会,那可能是些蟑螂老鼠类的东西钻进屋子里来了,别管它就好……但是刚毕业分配过来的护士王岚却不这么认为,她听出来了那个声音,是有人在拿铅笔卷磁带的声音,她小时后家里有台老旧的收音机,她喜欢的不得了,总是能够一遍遍的放着某个磁带里喜欢的曲子,可是,那录音机的倒带按键是坏的,所以,她就总是坐在一旁用铅笔转动着磁带,从院长办公室里传出来的就是这个声音,可是现在都2012年了,谁还听磁带啊……”
“阴暗的走廊里,老护士长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王岚则悄悄地将整个脑袋都贴在门上,里面传来的声音更清楚了……”
广播里的声音是个“软糯”的女声,却在主持诉说着深夜惊悚的栏目,也不知道广播台的台长是怎么安排的,张守立以前和徐楠依听过几次,对于这些编造吓人的鬼故事他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徐楠依走后,他倒是鬼使神差的开始收听这个栏目,就好似在收听的时候能够还感受道徐楠依趴在自己后背传来的呼吸。
车后座没有人,只有一个长方形的手提箱,安静的躺在座椅上。
好几天没有合眼,张守立眼里全是猩红的血丝,他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有一辆橘黄色的电瓶车停住在路边,一个披着黑色雨衣的男人正快步朝着对面的写字楼走去。
从车窗镜里只能看见个背影,走路的姿势略微有些怪异,可能是被冻的,身体弯曲佝偻似乎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张守立漠然的收回目光,眉头不易察觉的皱缩一下,然后狐疑的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我怎么会在这里,是要来见什么人来着?”
眉心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像是有一根针在脑回里扎了一下,张守立使劲揉搓着太阳穴,然后盯着雨花座的写字楼,他感觉那栋楼有些熟悉,似乎以前去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不重要!”
放弃回忆,张守立启动车子离开。
……
写字楼的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上了,内里的卷帘门没有完全拉到底,还露出一截缝隙,可以看见在靠近门的位置支着两张单人的折叠床,一张床上侧躺着个戴耳机的大爷,背对着门;另一张床铺则铺着被褥,人却不在。
侧低下脑袋,一张殷红的鬼脸面具映照在瓷砖上,一颗恶毒的瞳孔滴溜溜的转动着,掌心就贴在门缝上,一条细长的触手“哧溜”顺着玻璃门滑过,留下一条黏稠的痕迹。
“咔哒!”
锁芯弹开,拴着铁链的锁扣“哐当”砸在瓷砖上,在空旷的大厅里传出回荡的声响。
玻璃门朝里推开,然后触手洞穿卷帘门朝上卷起,这个时候安保大爷才感觉到一阵冷风从背后溅落在被子上,他诧异的转过头,浑浊的眸子里看见一张惊悚扭曲的鬼脸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你是谁?”
陆衍非揭开脸上的鬼脸,露出内里没有皮肤,殷红人的脸孔,那上面无数撕裂的肉口令人毛骨悚然,尤其一颗眼窝还是漆黑的血洞,“我也想知道,我接下来,会是谁?”
第19章 换脸
啃食咀嚼的震动声顺着脸骨传入耳朵,喉咙被触手洞穿,滋射的鲜血淹没漏气的声音,脸颊被鬼脸覆盖住,就像是敷上的一张面膜,轮廓的五官开始一点点在面膜上勾勒出来线条的纹理。
陆衍非不慌不忙的将卷帘门拉到底锁死,然后冷眼看着床上的尸体直到彻底咽气,尸体彻底冰凉的时候,那副鬼脸才终于停止进食,脸颊边缘的锯齿从嵌入的肉缝里拔出,淤积的血液一滴不沾的淌落下来,将枕头湿透。
一张完整剥离下来的人脸皮摊开在陆衍非的掌心,被他缓缓地贴在自己的脸上。
远处,一个躲藏在安全通道门后的保安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攥着关掉的手电筒,浑身都筛糠一样的颤抖着。
“怪物!”
透过门后的缝隙,赵家宁看见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将大爷的脸皮撕掉,然后覆盖向自己的面孔,接着那人身体就令人不寒而栗的颤抖,浑身肌肉骨骼橡皮泥一样扭曲变形,身量快速的缩水减脂变成……另外一个人的身形。
“变成葛大爷了!”
赵家宁全身发僵,一对眼珠子朝外凸起像是要从眼窝里掉出来,那个怪物猛然转过身,赫然就是“死而复生”的葛大爷,嘴角正勾起苍老的笑意,一颗浑浊的眼睛正穿透门缝对视过来,“家宁啊,楼层都巡视完了吧,那就帮大爷我把这具尸体搬到4楼去。”
彻入骨髓的寒意从脚底板直窜脑门,因为恐惧一张脸颊都涨成青色,腿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
“动啊,动啊,动啊啊啊”
脚步声在快速的靠近,门缝外面葛大爷那张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另一个眼窝已经止血,却依旧是黑洞洞的一片,深邃恐怖。
空气中还传来“嘶嘶”的吐舌声,像是有条柔软的肢体在来回抽打着空气。
赵家宁终于动起来,将门关紧,手电筒横插进两个门把手之间卡主,然后转身顺着楼梯往上狂奔,同时掏出手机,指头僵硬颤动的想要拨出号码。
“报警电话,蔚蓝联邦的报警电话是……”
恐惧令人窒息,脑袋一片空白,手指也是打滑,在触屏上老是按不到键上,赵家宁感觉心脏跳动就要从嗓子眼儿里迸出来。
哐当!
手电筒被绞断落在地上,门被“呲啦”推开。
赵家宁一脚踩空,顺着楼梯倒滑下去,一阶一阶的摔得七荤八素,手机被甩飞出去,磕碰在楼梯上,将设置的一键拨通的号码拨出去。
浑身骨头僵硬酸痛,赵家宁想要爬起身,却绝望的发现自己却是一路摔回楼梯口,葛大爷已经用一种蜷缩怪异的姿势蹲在一旁,呼吸透出的热气喷在自己脸上,一只滑腻诡异的触手缠绕住自己的脖颈正在慢慢的收勒。
“喂,哥,怎么了?”是个偏中性的声音,还有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的声音。
赵家宁眼珠子转动,余光看见手机屏上亮起的光,“赵苹果”三个字正在显示接通中,他死命的张开嘴巴,惊恐的眼睛露出浓烈的哀求和不舍。
咔嚓!
脖子被拗断,尸体烂泥一样瘫在楼梯口,一只枯瘦的手掌将手机捡起来,嘶哑道:“苹果啊,你哥到家了没,他手机落这里了啊,你跟他说一声……”
挂掉电话。
“葛大爷”拿着手机,转身朝大厅走去,麻利的将真正的葛大爷的尸体上的衣服都扒下来,换到自己身上,然后就扛起这具无脸尸体朝着四楼走去。
四楼。
心理诊所挂着的灯箱森白,门被推开。
葛大爷把尸体靠在门边,然后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的一抹,就像是变脸一样,另一张鲜血淋漓的面孔被摘下来,那是没有被鬼脸完全吞食消化掉的脸皮。
脸上勾勒出的线条有些模糊,但是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属于“陆衍非”自己的那张脸,他端详着这张熟悉的面孔,然后狞笑着将脸皮覆在一旁的尸体上。
脸皮完美的缝入骨头,死掉的尸体像是尸变一样变形拉长成“陆衍非”的形状。
而真正的陆衍非则戴上了“葛森”的脸,同时一同顶替记忆了他全部的记忆,他站起来在屋子里仔细的搜索一圈,然后果然在台历的后面找到了摄像头的针孔。
上一次来偷取病例,陆衍非做的很小心,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摆放回原位,按理来说,陈朝发现的概率很低,而且,也没有哪个医生会再去注意一份一个月前就被归档无用的病例,除非……所有的一切原本就清楚的被监控录下来了。
将摄像头和存储的记忆卡都拔掉带走,葛森打开电脑,上面有开机密码,他蹙了下眉头,然后将主机箱拆开直接将存储硬盘取走。
起身将一切复归原位,葛森坐在陈朝平时坐的椅子上,环视着屋子,感觉脑袋里有一段记忆突然变得模糊起来:“该死,虽然我中途将鬼脸从脸上撕扯下来,打断了吞食消化的过程,可是,后遗症还是开始显现出来,我脑子里有一些记忆被鬼脸吃掉了,现在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这张“鬼脸”吃的不单单是脸,还有脸孔归属者的记忆,可惜,还没有彻底养熟,他还不能够完全控制,以至于让自己的脸颊都被啃食掉了。
“想不起来了,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我记得是要杀掉一个人,叫什么来着?”葛森看着躺在门边“陆衍非”的尸体,眉头微蹙:“是要伪装自己的死亡么?”
“不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我给忘记了!”葛森蹙眉,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存储硬盘,眼中露出一抹思索。
……
马古巷。
爆炸的火灾现场已经被围起来,消防人员已经离开,几名警员正在屋子里仔细的搜查着证物,要以此来确认,这起爆炸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的纵火。
“小区里的监控去查了么?”
警司胡克从外面走进来,将雨伞递给旁边的警员问道。
“当夜暴雨,压倒的树枝将老旧的电缆线给扯断了,没有来得及修理,所以整个小区停电,监控也都成了摆设……”警员回答道。
第20章 抽丝剥茧大侦探
屋子里弥漫着焦糊味道,胡克戴着手套在地上炸碎焦裂的尸块上拨拉一下,蹙眉看向旁边捡着碎尸块的法医。
“厨房是第一起火点,应该是煤气泄漏引起的,这具尸体是距离最近的,整个就被炸得没有一块完整的,从现场现在搜捡起来的尸块来看……”法医白夜提了个证物袋,里面都是焦黑断裂的碎骨,白夜晃了下袋子,检出一颗嵌入碎骨的牙齿,“尸块恐怕很难拼凑出来,不过根据骨量,和这颗粗壮的牙齿可以判断,厨房里的尸体不是人类,应该是一只动物,准确的说是一只狗。”
“派去医院的同事已经核实了,陈通一家里的确是养着一条土狗,唔。”旁边的警员插话道:“跟去医院的同事已经录完笔录,房主的身份可以确认,叫作陈通一,男,53岁,当时冲进火场救人的就是房主,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个意外的情况。”
“怎么了?”
“陈通一脑部受到创伤,有部分记忆缺失,他不记得被他救的人的身份,而我们调查了陈通一的资料,他只有一个精神病的老婆待在第二医院,资料中并未记录他还有其他的亲属。”警员停顿一声,继续道:“陈通一是一个酒鬼赌棍,所以平时家里也不会有朋友来做客,何况两人的年龄差了一辈,我刚才询问过周围的邻居,他们都表示没有人对陈通一救出来的人有任何的印象。”
“本人的笔录呢?”胡克问道。
“人刚从急救室推出来,转入icu观察,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警员回答道:“身上也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从这间卧室的陈设,还有烧掉的衣物床被来看,这个人显然已经在此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跟陈通一关系密切,否则不能解释陈通一冲进火场救人的举动,但是生活了那么久,周围的邻居却都没有印象,这就很奇怪了。”法医似乎也来了兴趣,推测道:“这个人要么就是从住进来起就没有出过门,要么就是非常刻意的避开了周围邻居的视线,这就很可疑了。”
马古巷是海广市近郊区的一处棚户区,里面都是些自建的民房,因为一些历史遗留的问题所以拆迁困难,里面的道路环境复杂,居住人口也较为混杂,人口排查也就相对困难,是一些在逃的嫌疑犯选择藏匿的容身处。
胡克心里面如此思索着,对着警员吩咐道:“两个事情,第一要尽快搞清楚爆炸是意外还是人为纵火的案件;第二派人24小时监视,一旦人醒过来立刻派人录口供,期间注意观察陈通一是否有可疑的举动。”
“这两件事情可以相互佐证,爆炸若是人为,那么,昏迷者的身份就一定有问题;同理,如果昏迷者的身份查属有问题,那么,爆炸也就基本排除意外的可能性。”
胡克眼中露出一抹精光,他能够比同期的警员都先一步提拔为警司,靠的就是对案件灵敏的嗅觉,而现在他就从这焦黑弥漫的灰烬里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儿。
……
医院。
陈通一拿着ct报告,头上的创面被缝合上药缠好绷带,他眉心都蹙成个疙瘩,眼睛时不时地扫向icu的病房。
“我肯定认识他,否则,不可能冲进去把他背出来,还给他垫付了医疗费。”
陈通一想到银行卡上划掉的存款,心就是一阵刀绞似的疼痛,再一想到烧毁的自建房,他差点就直接背过气去,若不是藏在口袋里被攥住的那颗碎掉的眼球,陈通一可真想就此一睡不醒。
陈通一刚才偷偷去厕所,仔细的观察过,可以确认这的确是一颗人的眼珠子,晶状体的表面有细碎的裂纹,一些木渣滓和血水凝固在一起缠在上面,现在上面正残留着自己的体温。
这颗眼珠子不知道藏在他口袋里多久了,都已经被大腿捂热了,搞不好还沾染上了汗臭味儿。
这不就是裤裆里掉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躺在icu的那家伙两颗眼睛都在,那这是谁的?他为啥住在自己家里?”
陈通一第一反应就是里面那家伙在自己背上的时候,偷偷放进自己口袋里的,可是他偏偏想不起来这人和自己的关系,他还真不敢把这颗眼珠子交给警察。
抽出ct报告,直接看向最后一行的诊断结果“颞叶脑回压迫,部分记忆缺失,建议住院观察。”
陈通一脸色墨汁一样阴沉,“一颗眼睛,很可能还牵扯出一个命案,是那个家伙杀人了?刚才给自己录口供的警司语气还算正常,所以,屋子里应该没有发现其他的尸体,所以,死掉的那个人尸体被藏到别处去了?”
“那自己呢,有没有参与这个过程,是帮凶,还是包庇,或者……”陈通一咽了口吐沫,“我才是主犯?”
活了53岁,陈通一一直认为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银行卡里的数字忽然清零,但是,现在他才知道,还有更加可怕的事情,就是口袋里多了一颗眼珠子,而自己却偏偏失忆了。
坐在椅子上,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陈通一已经抽丝剥茧般的在自己脑海中推断出事情的真相,毕竟,就算失掉一段记忆,陈通一却并没失去智商,凭借着对自己深刻的检讨剖析,他必须沮丧的接受一个事实:“嗜酒,烂赌,耍横的陈通一,怎么看都像是长了张杀人犯的嘴脸啊~”
“蹉跎了53载,老子终于在犯罪的道路上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啊,而且老子是主犯的可能性更大啊,里面那个家伙还躺着,万一他醒过来说些蠢话……”陈通一现在有些纠结:“所以老子现在是应该计划连夜跑路了吧!”
可问题是,没钱!
他摸了下口袋里仅剩的零钱,站起身有些落寞的朝着医院外面走去,在马路边抽了根香烟,然后在旁边的商店买了瓶奶制饮品,拧开抿了一口,就盖紧夹在腋窝下,重新返回医院咬牙办理了住院手续……
第21章 我叫陈朝
滴....滴......
心跳监测仪上波动的信号有频率的跳动着,整个脊背都贴着缠绕的纱布,身下和床铺之间有两块并排铺着的降温毯,一旁监控温度的仪器显示陈朝的体温基本已经降下来。
口鼻戴着呼吸机,清亮的氧气顺着肺管输送进去,一旁的静脉泵精准定量的将药物注射入血管循环,陈朝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如此的情景,四周的墙壁一片雪白,围绕在床边是各种监测治疗的仪器。
“重症监护室!”
眼皮子转动,屋子里暂时没有人,门外有脚步和咳嗽的声音,陈朝眯了下眼睛,传导过门体和墙壁的振动就流淌过空气的涟漪,被陈朝的身体捕捉收集,然后反馈回大脑构建出实时播放的景象。
“看来这种感知的能力彻底被固化成为身体的常态了。”
陈朝一边想着,一边看向旁边脑波仪,随着他的清醒,脑**动的范围和频率就骤然升高,原本稳定的浪形结构开始扭曲重叠,变成了一个闭合的圆环,像是雷达辐射的波段。
仪器亮起红色灯,发出尖锐滴滴的叫声传递向护士台。
陈朝蹙眉,收拢扩散的思维,但是越是收紧注意力,脑波仪上的波动就愈发的强烈,辐射的圆环半径开始扩张几乎要将整个屏幕都囊括进去。
病房门外的走廊里景色更加清楚,一个瘦高的护士正快速的跑过来,隔着护士台斜对角的走廊是一排普通的病房,穿着一身病服的陈通一就坐在门口,头顶还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上衣口袋里插着一瓶饮料,而坐在他旁边的是……胡克?
胡克沉着一张脸,好像正在问话,而陈通一的脸色同样也难看的紧。
“怎么回事?”
就在陈朝想要仔细感知两个人的对话时,病房门被推开,护士走进来。
“你醒了?比医生预计的至少早了三天。”
护士看见陈朝睁着眼睛看过来,心头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就看见掉在枕头边的两个磁片,连接的脑波仪上信号波变成了一条提示脑死亡的直线。
“你怎么把贴片拔掉了?”护士摁掉呼叫灯,给贴片重新涂抹酒精消毒就要给陈朝重新贴上。
陈朝抬手挡住,盯着护士侧开一边脑袋,露出被挠破发红的太阳穴,苦笑道:“太痒了,就先不贴了吧,而且,我都已经醒了,也就不需要了吧。”
看似是盯着护士,实际上陈朝的注意力都在门口,胡克和陈通一一前一后的堵在门口似乎准备进来,而且两人的表情都很奇怪。
胡克阴着一张脸,扫进来的目光阴沉冷漠,绝不像是才一起喝过酒的样子,倒像是在警惕地盯着一名潜在的犯罪分子;而陈通一的表情就更加诡异了,唇角的肌肉僵硬,手掌下意识的插进口袋,这是防御性的心理,他表现出来的是畏惧和紧张,而且想要极力掩饰住这种不自然。
陈朝原本要张口打招呼,咽喉蠕动了一下,准备脱口的话和口水一起重新咽回肚子,同时心里浮出强烈的不安。
心里面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面部的表情却管理到位,依旧是半侧着脑袋呈给护士看,同时不经意等会儿要让的问道:“我昏迷很久了么?”
“呀,是有些过敏了么,皮肤都被你挠破了,我等会儿过来给你上点药。”护士瞥了眼其他仪器上监测的数据都基本正常,体温数据也已经回落到一个安全的数值,她想了下就将脑波贴片收起来放好,然后才回答陈朝的问题:“像是你这么重的伤势,一般就算抢救回来,也得至少昏迷一周才会转醒,你这才昏迷了三天就能够醒过来,算是很快的了。”
护士麻利地将脑波监测仪推走,然后在旁边的桌子上配比好止痛的药液,然后有些狐疑地观察着陈朝的脸色,奇怪道:“你背部上的肌肉大面积烧伤坏死,都被手术切除了,你不疼么?”
通常而言这种手术清醒过来的患者,都会感到疼痛到抓狂,根本不会像陈朝这样面色平静,说话逻辑清晰的像是个全然没事的正常人一样。
“也可能是苏醒的过快,体内残余镇痛麻醉的药剂还没有排泄出去,浓度比较高。”护士心里如此想着:“等会儿要让麻醉科的大夫也过来看一下。”
“唔,痛感是有的,不过还能承受,我这个人打从小就比较能抗疼。”陈朝露出一个忍耐而坚韧的笑容,余光在瞥向挂在病床旁边的病历卡,卡上面清晰的写着医嘱吩咐需要注射的液体,而最上面身份信息的一栏却是空白的。
瞳孔不易察觉的收缩了一下,陈朝感觉心脏仿佛被毒蜂蛰了一下,眼前一瞬间的发黑,某个诡异的画面在脑海中重新回忆起来。
阴森白皙的纸页上,一行蠕动的血污晕染盖,遮蔽抹去的名字,只留下后面毫无意义的注释。
“世界是一本小说,而我的名字被从书页上抹去了!”
陈朝心神剧震,他抬头看向陈通一,对视的瞬间,后者脸色极其不自然的站在胡克的背后,正紧张的盯着自己,眼神里透出的情绪很复杂,但是陈朝能够从那复杂的情绪里甄别出一项最重要的含义陌生!
这是陈通一和胡克眼神里暴露出的共同点,这两人都是用在注视陌生人的眼神在看着自己,“他们俩不认得自己。”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哪怕陈朝的表情管理的再到位,这种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的时候,他眼神中依旧不自觉的流露出浓烈的惊悚,从头顶到脚底板,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收缩颤栗。
“那行,你要是感觉到疼痛,就按床边的呼叫器,我再来给你打镇痛,或者要是有.......”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冰冷的声音打断,胡克在门口一直观察着陈朝的神情,刚才有一刹那的对视,后者一直平静的眼神突然露出强烈的情绪波动,他当即走进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盯住陈朝的眼睛:“你好,我是海广市警司署的胡克警司,负责调查马古巷爆炸的案件,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你,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
“姓名!”胡克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准备记录。
陈朝撑着床板直起身子,脑袋斜扬起,眼神一阵阴晴不定的变幻,在胡克和陈通一的脸上来回的逡巡,藏在被子里的手掌攥成拳头,指关节死死的捏紧刺入掌心透出一片殷红,他咧嘴一点点的龇开牙齿,从喉咙里发出压抑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回答道:“我叫陈朝,陈旧的陈,朝阳的朝!”
第22章 活着的意义
胡克在本子上记录下姓名,心里面则思索道:“也姓陈么!”
“年龄?”
“29!”
陈朝很熟悉这套问话的流程,清楚胡克是将自己代入进审讯的模式,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诡异悚然,表面上配合着回答胡克的问题,实际上在伪装的平静下,脑海里已然掀起惊涛骇浪:“他们不认识我,就好像是有人拿橡皮擦将有关于我的记忆从他们的脑海中抹擦掉,且没有一丝痕迹留下。”
这可能么?
认知熟悉的世界观仿佛在一刹那间被无情的攥成粉碎,飘落的渣滓无声的坠落向看不见的深渊,然后逐渐堆砌成一个畸形诡异的框架,里面空空荡荡的不知道该填充些什么来装点。
大约会是:一张阴森的面皮,一截湿漉黏腻的触手,一本诡异惊悚的书籍,一个伏案疾书的虚影,还有一行被抹掉的名字,以及.......像秋风一样不断回荡的沙沙声!
尽管极力的不想要承认,但是事实就在眼前上演着,脑海中仿佛有一行刀锋凿刻似的血字,一遍遍的像是附骨之疽般在脑海中不断的回放着:“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谎言,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所有人都是被作者操纵的傀儡,我们只是被作者提前设定好的一段文字!”
“职业是什么?”胡克问道。
“心理医生!”作为心理医生,陈朝觉得自己此刻已经濒临崩溃疯狂的边缘。
“你和陈通一的关系,你为什么会住在陈通一的家里?”胡克UU小说快速的记录着,锐利的眼神逼视陈朝,他能够看见那一对瞳仁深邃黑暗,仿佛隐藏着深沉的秘密和暴虐的火焰。
陈通一攥紧饮料瓶子,躲在胡克背后,不断的挤眉弄眼提醒陈朝千万不要说漏嘴。
陈朝瞥着陈通一生动的表情,心底五味杂陈,陈通一不记得自己,但是却并不妨碍陈朝读懂陈通一的暗示,哪怕,所有的一切也许都不过是虚假的。
陈朝低下头看着雪白的病床,紧攥的五指缓缓地松开,然后闭上眼睛嘶哑道:“我和他没有关系,就是租住在那里的租客。”
胡克非常笃定陈朝在撒谎,那栋自建楼一层是完全互通的布局结构,这说明两人是共居信任的关系,而不可能是单纯的租户关系。
“好了,他刚清醒过来,还需要休息静养。”
胡克蹙眉还想再问,护士已经一脸不善的挡在前面,帮着陈朝重新躺平在病床上,然后就驱赶着胡克和陈通一离开病房。
病房里陷入安静。
陈朝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着,像是一尊埋葬在棺材里的冰冷尸骸,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提醒着他还活着,以一个“没有名字的人”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
于真实而言,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但是于笔墨创造的世界而言,名字恐怕就是存在的唯一痕迹,也是唯一的意义么?
“世界是虚假的话,那么我继续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么?”
心脏还在温热的跳动,而不是按照既定的轨迹停止在2012年11月18日,陈朝感受着冰冷的空气拂过肌肤的触感,依旧是那般真实,真实的令每一个毛孔都感到嵌入骨髓的颤栗,他现在可以理解当时那句文字所表述的含义了。
“唯有死过一次才能够挣脱束缚的枷锁,然后每一次活着的呼吸,都将承受绝望的痛楚,这就是窥视真实的代价!”
这种痛楚不单是来自躯体,更是从破碎的灵魂里弥漫出的绝望,压抑沉闷的让每一次的呼吸都透不过气,恐怖的窒息感笼罩着自己,就宛如整个天空都下坠压盖在自己的头顶。
“不对!”
“有哪里是不对的!”
陈朝猛地睁开眼睛,低声的呓语,“有问题,如果整个世界都是由笔墨渲染的虚构,一切都操纵在作者的手里,那么,被文字虚构的人物是不可能察觉到这一切的。”
“无论作者塑造的世界多么离奇诡异,存在于世界里的人物也不可能怀疑自己所处世界的真实性,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这就好比眼睛看到的世界,不是由世界本身决定的,而是由大脑所控制的。”
“而眼睛会怀疑大脑的存在么?不可能的,因为眼睛根本不可能拥有思考的能力,就像小说里的人物也永远不可能跳出自己的桎梏,他们的世界观都是由作者创造的世界所赋予的,就是从同一个固定频率的波源衍生出来的波段,从根源上就被彻底掐断了怀疑的种子。”
“更遑论,被作者设定好的文字偏离了既定的轨迹,这更加没有可能,就好比被书写的文字本身是不可能自己变形整容的,不要说删减涂抹一个书上的名字,就是一个标点符号的停顿,都无力更改。”
陈朝大脑疯狂的运转,然而却难以给出更合理的解释,毕竟,暴露在陈朝眼里的世界,已然在朝着另一条“不合理”的道路开始放肆狂奔了。
也不能说是开始,因为,陆衍非的变化是从一个月前开始,而那本诡异的书籍在自己的意识中业已存在了20多年,而夹在书籍里的那张被替换掉的纸页,就显然年头更加的深远了,应该说,这个世界一直都在那条“不合理”的轨道上行进着。
“书页里的那行字也未必就是真的,或者说,不全然都是真的!”
陈朝现在的心态和溺水者的心态相似,渴望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让他借力从窒息的冰水中拖拽出来,哪怕不用浮起全身,只露出一颗脑袋能够维持呼吸就好。
作为心理医生,他不是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态,他也不是不清楚以上的解释更可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强词夺理,但是……他更清楚,人活着是需要希望的,哪怕是被层叠的黑云笼罩遮蔽的没有一丝阳光透过的深渊的最底部,还活着的人,也总会抬起头在看一眼天空。
也许,下一次抬头,就有一束微弱的光恰好穿过云层移动露出的缝隙,最终垂射下来光明呢。
人活着,需要的不是阳光,而是抬起头仰望的希望。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小说,就算一切都只是被作者设定好的文字,那张书页里藏着的人.......”陈朝撇头看向心电监护仪上顽强跳动的波谱,眼中露出幽幽的光芒:“一个把自己扒皮抽骨制成书页藏起来的疯子,绝不会只是为了苟延残喘着在深渊中守候绝望,甚至不惜耗费墨水救下我的性命,也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在孤独的岁月中再制造一个倾诉的伙伴吧!”
第23章 细思恐极
闭上眼睛。
意识逐渐坠沉入一片黑暗,仿佛穿透一片诡异扭曲的黑膜,像是一滴墨汁滴在漆黑的绸缎上,无声无息的荡起一圈涟漪,黑膜包裹的内里,一道人形的轮廓缓缓地勾勒出来。
逼仄熟悉的房间,冰冷孤独的包围,陈朝坐在熟悉的位置,抬头看着缠满蛛丝的灯泡,晦暗昏沉的灯光照亮着自己编织的梦境囚笼。
不对!
“不,这不是我能够在潜意识中编织出的梦境,我一直以为这些都是现在在我潜意识里的投影,但是,我错了。”陈朝面色凝重忌惮,深邃的瞳孔映照着桌上被翻开的书:“我完全搞反了,不是潜意识对于现实的映射,而是这本书根据我的潜意识塑造了这层我所熟悉的伪装。”
“与其说是我的意识进入了这里,不如说是,这本书藏匿寄宿在了我的意识里。”
陈朝根据现有的已知推测出一个令自己毛骨悚然的假设,这种可能性接近真相的概率大约在三成左右,三成的概率落在单独的个体身上,已经是近乎“必然”的选项了。
“为什么会是我?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越是深入思考,就有越多的疑问浮现出来,陈朝开始意识到,“诡异和危险并不是最近才闯入自己的生命,而是在20多年前就已经缠住了自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怪物早就围绕着自己编织好恐怖的蛛网,只是一直在黑暗中耐心的雌伏,等待着某个契机的开启。”
陈朝嗅到阴谋的气息,而他却全然摸不到头绪,是那个藏在书页里的人么,姑且就简称为藏书人,现有的线索太少,陈朝无法进行确定。
这些谜题不是他现在能够解开的,甚至他谨慎的认为,有些过于可怕的疑惑就先牢牢的藏在心底,哪怕一个字都不能问出口。
况且,陈朝此刻已经无法回头了,身后就是绝望的黑渊,他只能头也不回的朝着前面被诡异和恐怖笼罩的黑雾中走去,哪怕是会被编织的蛛网一点点的裹缠住,直到纹丝不得动弹,他也必须要走到最深处,去印证一眼“世界的真实”!
思绪回拢回现在,陈朝余光瞥向那扇防盗门,奇怪的发现那扇和自己一个款式的防盗门裂开来一条缝隙,大概只有一根牙签的细缝,眼睛对上去,视线都难以穿透过去,只能窥见无尽的黑暗。
“是因为门裂开了一条缝隙,所以,我才不用等到零点,而是可以自由的进出了么?”
陈朝如此想着,不过,这也同时让陈朝意识到:“就算这间黑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本书衍生出来的伪装,但也未必就只是简单的伪装,或许也暗含着一些对应的信息。”
陈朝转了一圈屋子,仔细巡视着自己的领地,电视机碎在地上的渣滓被他清扫堆积在一起,他蹲着身子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能够解读的含义,其他的东西也很普通,但是陈朝已经将这件事暗暗的记在心上,并且提醒自己之后每天都要观察一遍这间黑屋的变化,绝不仅限于那本书而已。
陈朝坐回椅子,低头摆弄着那本书,他尝试了下,除了在那一页“纸上”都够写下文字,在其他的纸页上他都无法写字。
看着被掉名字的那行字“(一团凝固的血污)1983,7.162012,11.18.”足足愣神恍惚了好一阵,陈朝才重新翻回到那张特殊页上。
斟酌了一下心里的问题,筛选出一个“安全”且“合理”的问题,有些问题不敢问,但是一个问题都不问也太过反常,这不符合常理。
感谢心理学知识,让陈朝能够在心里模拟判断出“一个慌张崩溃迷茫绝望”的人应该有的正常反应,他指头在书页上潦草的写道:“我还活着,躺在医院,但是,所有的人都不记得我的名字和身份了,是因为名字被抹掉了么?”
“我现在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我该怎么办?”
“世界是一本小说,该死.......这样存在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潦草的字迹,似乎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显得混乱崩溃,是恐慌的寻求着解答,也是一种情绪的宣泄,更透出隐藏在背后的“依赖和信任”。
“这些应该是藏书人想要看到的。”陈朝习惯性的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隙,零乱的笔迹猛然一停,然后就停顿了好久。
没有回答,一个字的回答都没有,而他写的那些字也缓缓的消散掉。
半晌。
陈朝重新写字,字迹变得工整一些:“是因为没有墨水了,所以没有办法沟通了么?墨水是什么?我要去哪里寻找?”
依旧是死一样的沉默,没有回答显露,似乎是验证着藏书人的言而有信,上一次就是最后一个问题,墨水用完了。
但是,这就很奇怪了,最重要的嘱咐为什么只字不提。
陈朝可不清楚墨水的成分,总不可能就只是一瓶普通的钢笔墨水吧,那么,是藏书人遗忘了这个环节?
如此低级的错误?
陈朝以己度人,如果换成自己被封闭在一页书里,在那漫长的绝望孤寂中,一定在心里打了千万遍腹稿,上面的每一个字符都是精心设计修改了无数次的,不可能有一个多余冗长的废话,更不可能不计算好墨水的存量。
陈朝合上书,“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藏书人字里行间都透出隐晦的心理暗示和诱导,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情绪被感染,从而主导把控了对话的节奏和方向。”
“那么,他之所以避开不提寻找墨水的事情,是因为他给出的暗示已经足够,他笃定自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找到墨水,而且,他不可能真的没有墨水了,那应该只是他做出的假象。”
“当然,墨水很重要,藏书人剩余的储存也不会有太多就是了。”
陈朝现在捏了一下眉心:“我现在连墨水的成分是什么都不清楚,一点线索和提示都不给,他凭什么如此笃信我能找到......这背后隐藏的自信细思恐极啊!”
第24章 领路人
陈朝现在迫切的想要了解更多关于世界的“真相”以及关于“作者”的信息,而这些信息极大的概率就隐藏在这个世界那些不为人知的诡异里。
世界的真相就笼罩在那诡异的黑雾中,而想要窥触到真实,陈朝就必须要迈入进黑雾之中,让皮肤真切零距离的感受黑雾的抚摸,让脏腑成为黑雾呼吸吞吐的一部分循环,甚至让“沙沙”淌过的风声在脑海中凿刻的印记更加的清晰。
这是危险的,稍不留神,陈朝就会被黑雾中的诡异吞噬掉,连渣滓都不剩。
“我需要一个领路人!”
陈朝思维运转的极快,好似在一颗错综纠缠的毛线团里,精准的揪住了那个脉络清晰的绳结,正一点点的理清干扰,将其抽出来。
一个穿行进入黑雾的领路人,藏书人绝对能够胜任,而且他的确在诱导着陈朝这么去做。
然而,藏书人给陈朝的感觉过于深不可测,初次见面,就已经篡改了陈朝的世界,以另一种“死亡”的形式剥夺了陈朝在这个世界的存在。
“这是救赎生命的方式么?”
“未必吧!”
陈朝心中怀揣着恶意的揣测,说到底,是因为他对藏书人的了解全部来自于他自己的坦白,可信度无法验证,可以说是来历不详,善恶难辨,目的不明,这就由不得陈朝多疑且提防。
相较而言,藏书人若是隐藏在黑雾深处的一座幽暗看不见底的深窟,连轮廓的阴影都看不清,那么,陆衍非充其量不过是徘徊在黑雾边缘的一头恶狼,还是已经亮过利爪,且瞎了眼的残废。
“陆衍非,就正适合充当我的领路人!”
陈朝脑海中浮出一张鲜血淋漓的面孔,深邃的眼仁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
歪曲的巷道口堵着生锈的垃圾箱,被雨水泡发的垃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黏腻的污水从垃圾箱的角缝流淌出来,脚踩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有中很不舒服的黏滑感。
靠近巷口的门面房早就关门,门口挂着“出让转租”的牌子,阴暗狭窄的巷子里面没有几家店铺还在经营,连木头杆子上挂的路灯也摇摇欲坠的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样子。
整条巷子也就剩下一个修理电脑铺子的门前还支着块广告牌,旁边贴着一堵转头砌的围墙,围墙的那一边是一个破旧的老小区,矗立着几栋有三四十年历史的老楼,楼层不高,最高的也才4层。
够不上危楼拆迁的标准,但是,楼体也都掉漆发黑,居住在这个小区里的都是生活在海广市最底层的人家。
原本的葛森和赵家宁就同住在这个小区,是互相帮持的邻居,雨花座写字楼的保安工作,最初就是赵家宁给写字楼物业上说情脱关系,才给葛森这位孤寡老人安排的工作。
贴着电脑铺的那堵围墙烂了一个窟窿,有不想绕远路走正门的人,通常都会选择从这里穿行进小区。
“哎呦,这边都是年轻小伙子偷懒走的路,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腿脚不好使,又刚下过雨,地上都是泥,可别摔着了。”
电脑铺子门边坐着个年轻胖子,手里面正端着一碗泡面吸溜溜的吃着,外面凉飕飕的,他却光着膀子脊背上都淋着汗珠子,肚腩上一圈肉随着吞咽勒出轮胎轴一样的印子。
原本快走的脚步缓慢停下,葛森整个人的步伐变得蹒跚佝偻,摇晃的灯光照射下他整个人斜射在墙上的影子,也忽长忽短。
,阿光啊,晚上吃这么多泡面可不容易消化。”
葛森脸上浮出苍老慈祥的笑容,枯褶松弛的脸皮子随着笑在脸上堆挤,像是枯皱的树皮上面还布着老年斑,两颗一左一右的扫量着屋子内。
全民洪光的胖子一口将最后一碗面汤都倒进肚子,里面的汤料油水都刮干净,然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和那些刚刚吃掉的桶状泡面叠在一起,被他一起扫进快溢出来的垃圾桶里。
洪光拿纸巾擦掉滴溅在电脑键盘上的油渍,旁边插着的能够罩住整个耳朵的耳机也被他认真的擦拭一番,反倒是对自己嘴角残余的油渍并不在意。
葛森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走进店里,拉过来张椅子,一边坐下一边敲腿道:“这两天下雨,这腿上风湿犯了,就想着少走点路,现在你一提醒,是我老糊涂了,万一摔着了我可吃不消,这样,大爷在你这儿休息会儿再走,成不?”
“成,反正我这店这两天也没生意,您想歇多久都成。”洪光一边拿起耳机准备戴上,耳机里依稀有清冷的声音传出来,似乎在不疾不徐的讲一个故事。
葛森也没听太清,而是忽地一拍脑门儿,从旁边提着的一个黑色布带子里拿出一块硬盘,放到桌子上推向洪光:“大爷我这儿从收破烂的手里换了块硬盘,你给大爷瞅瞅,这硬盘还能用不?”
洪光接过硬盘,稍愣了一下,然后放下耳机,从旁边拉过来一台检测机,将硬盘插入进去,屏幕登时亮开操作的界面,“这收破烂儿的现在连硬盘都回收了,这不是抢生意么,真是......唔,这块硬盘是好的,可以用,就是里面存储的信息都加密了,要不我帮您给格式化了,就是把里面的东西都删除掉。”
“别,收破烂的说这硬盘里存着的都是以前的老电影,现在网上可不好找,阿光你费点力把密码给解了。”葛森看着有些为难之色的洪光,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钞票拍在桌子上:“你放心,肯定不让你白干,大爷我给钱。”
“这可得花不少时间,要不您明天早上来取?”洪光收了钱问道。
“不用,家里就剩我一个糟老头子,不着急回去,我就在你这儿一边歇着一边等。”葛森捶打着腿关节的膝盖,张咧着嘴露出一排枯黄的烂牙,脸上挤出的笑容愈发的亲切慈祥。
第25章 从未认清过的世界
生锈的卷帘门摩擦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缓慢坚定合拢的门缝里面,被撞翻的电脑屏幕砸裂一角摔在地上,还泛着的亮光打在地上,映出一滩白胖的身躯。
身体是趴在地上的,围绕肚腩一圈挤出褶皱的涟漪,两只手臂贴着地面朝前抓着空气,脑袋却是怪异的歪曲垂在肩膀上,后脑勺呲着地面,却是整个脖子被拗断转折了180度,露出一张恐惧扭曲的面容。
葛森站在门外,佝偻的身躯站立着,低头俯瞰着横躺的尸体。
收窄的门缓缓地合拢住。
他手里拿着漆黑的布带,转身背着昏斜的路灯,一脚深一脚浅就像是一个寻常的半只脚迈入棺材的糟老头子,嘴里面哼着一段小曲儿,在黑夜下迈过那截烂出窟窿的围墙,朝着小区的深处走去。
关门的电脑铺里。
肥肿的尸体安静的躺着,一根线垂下来挂在桌子边的耳机里还播放着声音,那声音清冷幽森搭配着背景阴森低沉的二胡声,在房间里回荡着,传入死人的耳朵里。
“……看着被摔碎在地上的青花瓷杯,滚烫的沸水洒在冰冷的瓷砖上,晕染出好似鲜血的颜色,那是主人哀恸的心声,她穿着碎花图案的暗红旗袍,优雅的蹲下身子勾出完美的曲线,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浑身都散发着成熟妖冶的气息。”
“纤细葱葱的手指,将一块块碎裂的磁片捡起来,端在手掌心,轻柔的抚摸着打算要将这件未完成雕琢的艺术品重新黏合拼凑起来......”
“女人来回的在屋子里走着,艳丽的红色高跟鞋在瓷砖上踩过,发出清脆的铛铛声.......”
声音忽远忽近,远的时候像是从耳机里传出来的,近的时候,却好似是从……“咔”锁芯弹开掉在地上,卷帘门被重新拉开,一截殷红的鞋跟踩在瓷砖上,清冷的夜风吹拂着飘散开来的黑色发丝,耳机里播放的诡异故事还在娓娓的道来,顺着灌入进来的冷风传出去,在黑夜中不知道将要扩散飘荡向何处……
第二天清晨。
侧躺在病床上,脊背后缠绕的纱布被揭开,露出一片片用针线缝合的伤口,收缩颤动的肌肉纹路间溢出来混着血液的分泌物,创口被重新清洗,涂抹上药。
整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一般前期都是需要麻醉的配合,不过此刻,陈朝拒绝了注射麻药镇痛的提议,他需要维持大脑的清醒,而且这点痛楚对他来说完全在可忍受的范围内,甚至远低于他的疼痛阈值的界限。
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连名字都被抹除的“死人”,疼痛才是被陈朝所需要的“麻醉剂”!
“最讨厌这种病人了!”
被剥夺掉工作机会的麻醉医师顾自明心头腹诽,麻醉医师的工资也是跟绩效挂钩的,像陈朝这种“抠门”到极点的病人,绝对是他最不待见的。
但是,像给这种烧伤严重的患者换药的时候,麻醉科的医师是需要在场以防止突发的状况。
倚贴在墙上,最近的体重又增长了,肥肿瓷实的肚腩隔着白大褂也能看出营养的轮廓,这是幸福的烦躁,顾自明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剥开块奶糖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咽入喉咙。
粗硬的糖块被唾液软化,黏扯的躺块划拉过食道,会有糖丝的残余黏在食管上,让从喉腔内泛出的呼吸都带着浓浓的香甜味儿,最后,糖块重重的坠入胃袋,能够让顾自明感受到强烈的满足感,被食物充填满的身体在舒张的呻/吟。
然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强烈的饥饿感,他感觉自己的胃袋像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每次短暂的充盈感后,就是变本加厉的渴望。
顾自明做过全身的检查,排除了所有重大的疾病,尤其是胃肠功能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能得出他消化功能强于常人,是“肥胖型体质”的人。
口里边嚼着奶糖,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的瞥向被药物涂抹上的鲜红创口,内心浮出一丝说不清的渴望让顾自明心底莫名的焦躁,他狠狠咀嚼着嘴里的奶糖,舌尖被牙齿咬破,鲜血混着奶糖一同被吞咽进去,顾自明喉结怪异的抽动着。
“顾自明,他的状态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对劲!”
陈朝认出来顾自明,尽管对方脸盘和身材都横向膨胀了一圈,但是眉目间的轮廓依旧让他在第一眼认出自己的同学,只不过是他单方面的留有记忆而已。
肉眼的观测似乎只是单纯的身材发胖,但是在意识的感知中,顾自明给他的感觉却和屋子里其他的医生护士不太一样。
其他人给陈朝的感觉和他用眼睛注视,在脑海中映成出的是相同的画面,但是,顾自明在陈朝的脑海中映出的轮廓边缘,却勾勒上了一层阴影,那层阴影是从对方身体里渗透出来的,就像是在他肥肿的皮囊里面还隐藏着一只鬼影。
对于自己被固化下来的感知能力,陈朝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在缺乏足够数量的对比验证之前,陈朝也无法判断,那丝阴影究竟代表什么含义,直觉上,那丝阴影给他的感觉不太好。
感知中陈朝看见,顾自明唇齿细缝里沾染着血丝,而嘴巴还在咀嚼着,一对眼睛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后背。
“呼~”
纱布被缠裹好,医生护士都离开病房,顾自明最后一个离开,直到所有人都出去,陈朝才慢慢的转过身子,长吐出一口气,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
“这个世界虽然还披着那层熟悉的外衣,但是已经越来越诡异了,竟然连我认识的人里都已经出现有问题的人了么……”
陈朝揉搓着脸颊,拿起旁边充好电的手机,打开新闻浏览,整个世界还一切如常的运转,但是陈朝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虚假的表象。
“所有的一切都是黑雾笼罩下的虚假!”
陈朝攥紧住拳头,感受着心脏在准时地跳动,鼻息中是病房里弥散的消毒水味道,“待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我该离开医院了,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的重新认识下这个世界了。”
第26章 嫌疑(求推荐)
包子蒸腾的热气飘散在冷风中,将火灾残余的焦糊味儿稀释,对面的自建房围绕着一圈警戒线,顶着黑眼圈的胡克从里面迈步走过来。
包子铺里就三张桌子,胡克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点了份蛋花汤和小笼包,一边狼吞虎咽的填着肚子,一边瞅着有些拘谨的包子铺老板问道:“爆炸的第一时间,你赶去麻将馆告诉陈通一起火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陈通一是否有奇怪的表现?”
“奇怪,警司您说笑了。”马痦子疑惑道:“那就是焦急啊,任谁知道自家着火了都是他那副样子啊,疯了一样朝家里跑去,连赌桌上的钞票都顾不上了。”
“那他家里还住了个人,你住在对面,每天起早贪黑的收摊摆铺子,总不应该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吧?”胡克冷冷盯着马痦子:“此人身份不明,很可能是在逃的犯罪分子,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却故意隐瞒,可是妨碍警务甚至可以治你包庇罪哦。”
马痦子咽了口吐沫,擦了下额头上浮出的汗珠子,紧张道:“警司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陈通一那么个混人,你说他每次在我这儿吃包子都赊账,我会替他隐瞒么?我是真心不晓得他家里还住了个人,别说我,这整个马古巷都以为陈通一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啊,哦,对了,陈通一还有个婆娘,精神有些问题住在海广市第二医院。”
被胡克一吓,为了撇清自己确实没有包庇隐瞒,马痦子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倒豆子似的一股脑说出来。
“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胡克将最后一个包子塞进肚子,脸色阴沉的朝着对面跑过来的警员走过去,“怎么样,痕迹坚定缝隙的报告出来了么?”
“刚拿到的报告,通过对爆炸现场的痕迹分析,在其中一间卧室内有发现明显打斗的留下的痕迹,并且还在卧室门口找到了一些细碎的晶状体,经过法医白夜的分析,确认是一颗人类的眼珠子爆碎后残留的渣滓。”警员将分析报告递给胡克。
“最后从现场离开的人是陈朝,也就是说他跟纵火者发生了近距离搏斗,并且打碎了对方的眼睛,然后纵火者逃走引爆了泄露的煤气,从而引发爆炸,之后陈通一冲进去将陈朝救了出来。”胡克快速的扫过报告,脑海中已经形成一条基本接近真相的推测。
“陈朝的身份查实了么?”胡克问道。
“没有,没有任何能够证明陈朝身份的东西,将陈朝的dna和警司署内的数据库进行过比对,没有发现,这说明陈朝没有前科的记录,并且已经跟目前通缉在逃的嫌犯都一一核查比对,结果都不是。”警员挠了下脑袋,“这说明他似乎不是犯罪分子,而是一名受害者。”
胡克冷哼一声:“你见过什么受害人清醒过来这么久,竟然丝毫不向我们警方报告当时爆炸现场内发生的事情,甚至故意隐瞒了爆炸现场还有另外一名纵火犯的事实,并且还能够将对方的一颗眼睛打碎!”
“这不是一起简单的爆炸案,陈朝隐瞒纵火犯的事实信息,这是出于什么顾虑,依我看,这个陈朝身上也藏着不能告人的秘密,我现在基本可以笃定,这件爆炸案后面可能还会牵扯出其他的案子,而突破口就是陈朝的身份。”
敏锐的嗅觉让胡克意识到,陈朝的身份大有问题:“不要局限于这个名字,这很可能也是个假名,扩大搜索的范围,还有马古巷的监控记录是怎么回事?”
“暴雨当天引发断电,造成马古巷监控瘫痪,而在这之前一个月的监控录像,已经都送回警署进行修复了。”警员如实回答道:“这个小区的监控摄像头大多数都只是摆设,是被几个天天醉酒耍酒疯的醉汉用酒瓶子砸坏的。”
“我调查过,就是几个住在马古巷的无赖混混,天天不是醉酒就是打架,多次被罚款拘留,但是没有多大的效果。”警员叹气道:“前几次损毁的监控摄像头,马古巷小区还会进行更换维修,后面坏的次数多了,又听说有地产开发商要来进行征购,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还是剩余几个路口的监控还能够工作,只不过画面裂损异常的模糊,我已经送回警署申请修复了,只不过最后能够修复成什么效果就不好说了,时间大约需要10天左右。”
办案过程中,总是遇到各种意外状况,胡克已经习以为常,他阴着脸点了下头,然后就看见对面街角处,一个醉汉惊嚎着连滚带爬的朝着他们冲过来。
“啊啊死人啊!”
胡克脸色一变,上前跨步一把拦住醉汉,后者脸皮涨的通红被酒精麻痹的舌头打着颤,哆嗦道:“煤气站......煤气站的老孙头死了,尸体都臭了!”
“呕!”
脑袋一撇,胃囊翻滚如潮,酸臭的食物和酒水混着从口鼻中涌出来,喷吐一地将胡克的鞋裤都给污脏了。
胡克顾不得许多,一把搡开被吓的半死的醉汉,朝着换气站跑去,身后的警员快速跟上。
鞋裤上面都是呕吐物,胡克皱眉将皮鞋脱掉,裤腿跟挽起来朝换气站的仓库里走去,人还没进去一股浓郁的腐臭味儿就飘散出来。
这种味道可比臭水沟之类的更刺鼻,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胡克面色如常的走进去,仓库的铁门是推开的,应该是刚才那个醉汉推开的,靠近仓库里面的一角,一具腐臭的尸体躺在地上,整个胸骨被煤气罐压碎,森白的骨茬和凝固的血块刺出来,像是一张绽开的花苞,又像是两只扭曲的爪子将煤气罐环抱住。
尸体已然腐烂,烂掉的肉块上都长满嫩白的蛆虫在来回的爬动,胡克走过去,挥了下手,已经干瘪被吃掉的内脏里就飞出黑色的苍蝇,“嗡嗡嗡”的盘旋在尸体周围瞪着嗜血的复眼,那场面倒是有一种抽象派的艺术化作,整个画面充斥着血腥邪恶的渲染。
厌烦的使劲挥动袖子,才将觅食的苍蝇驱赶走,却对在内脏里安家的蛆虫宝宝毫无办法,后面的警员在门口设立警戒线,然后走进来给胡克递过去口罩手套。
“死了至少得3天以上!”
胡克没有戴口罩,只是穿戴上手套,将压着的煤气罐搬开,将整个被压碎干瘪的胸腔都暴露出来,不需要法医的坚定,凭他办案的经验就能够推测出这具尸体大致的死亡时间。
“意外还是他杀?”
警员蹲下身子,观察着破裂的胸腔。
西平州虽然财政一直紧张,每年都被迫削减警署的开支,但是,海广市警署招收培养的警务人员却反而愈发严苛,警署内从来不留滥竽充数的废物,俱都是合格负责的精干人员。
没有进行尸检,不能准确的确认死因,不过,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不过是两种可能性,第一种,老孙头在扛起煤气罐的时候,突然脱力摔倒,煤气罐顺势倒砸下来,将其胸骨砸断造成死亡;另外一种,则就是凶手制服住老孙头,用煤气罐活活砸死了老孙头,并且伪造成意外的现场。
胡克没有吭声,他仔细的检查了下老孙头的尸体,没有其他的致命伤,然后瞳孔忽然一缩,在尸体手边不远处,有一块黑色转头一样的老款手机。
这种手机相对现在的智能手机,功能要少许多,不过通话短信都是没有问题的,最重要的是一次充电后待机时间超长。
拿起手机,上面还残余着百分之30左右的电量。
胡克扫过通话记录,上面显示最后一通来点时间是昨天晚上,来点备注是“马古巷4号12杨”,应该是马古巷里的住户,打电话来要换煤气的。
电话没有接通,因为老孙头那个时候尸体都已经腐烂了,再这之前还有几通未接电话,胡克一直往前拨,一个备注的名字映入他的瞳孔。
“陈通一!”
显示通话被接通,通话时长14秒,是老孙头生前最后一通接通的电话,时间是4天前下午17:43分,和爆炸案发生是在同一天。
“巧合?”
胡克晃了下脑袋,就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排除,两起案件在同一个地点,且发生时间邻近,而且最后一通电话又恰好是陈通一打的,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
“这两件事情必然有关联,老孙头就算不是陈通一杀的,也一定有间接的联系,总之,陈通一还有陈朝具有重大嫌疑,现在立刻派人去医院将陈通一带回警署问话。”胡克脑子转的飞快,命令有条不紊:“向医院申请转院,陈朝作为身份未明的重大嫌疑人,必须立刻转入警署医院进行24小时严密的看管。”
……
瘦高的主治医生转身的一刹那,躺在床上的陈朝忽然起身,手里不知道何时藏住的一根麻醉针精准的扎入对方的脖颈,快速的推射进去。
“你……”
主治眼皮子颓然的闭拢,被陈朝轻轻放在床上,身上的白大褂和衣裤都被脱掉,然后用被子将全身盖住,只对着门的位置露出一个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