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寒美酒邀老君,兄妹长谈知始末
水无寒听着郊子骞安慰的话语,本是心存感激的回过头来看着他,可是却发现对方脸上依旧是那副忍俊不禁的表情,脸色瞬间暗沉下来,语气不悦的说道:“看你这幅表情,又想说什么?”
郊子骞眯着眼睛说道:“我只是好奇,那火上神家里的事情,为何师兄会知道的如此详细?而且听你刚才所言,似乎那老火神对你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郊子骞的话就像一根针,直接刺到了水无寒的心里。老火神虽然已经云游多年,但是水火两家的宿舍恩怨,并没有随着他的离开而消失。水无寒心想,这些年,火之所以一直不肯接受自己,想必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郊子骞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知道定是自己说错了话,只好岔开话题。只听他说道:“本欲问师兄这美酒的由来,不曾想却牵扯到了其他的事情,实在是子骞多嘴了。”
听郊子骞这样一说,水无寒也收回了神游的思绪,并顺着对方的话说道:“恩,确实是多嘴,早知如此,就不跟你提以前的事了。”
“敢于直面自己的过去,那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师兄如此介怀,想必是还没有看开呀!”郊子骞打趣的说道。
“哼,我可做不到你那么豁达。”水无寒瞪了他一眼,心里对于郊子骞看事情的态度,暗暗佩服。
相比于郊子骞的过往,自己的事情简直是不值一提。可是水无寒嘴上却不愿意透露出自己心中所想,只听他接着说道:“感情的事情,你不懂。等你以后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也就不会说的如此洒脱了。”
“这么奢侈的事情,子骞可不敢去想。不过我曾听师傅提起过,貌似那一次,你还曾与老君师兄动了手?”郊子骞歪着头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
水无寒听闻,皱起了眉头,吃味的说道:“师傅还真是厚此薄彼!在你面前,没有给我留一点尊严。恐怕他跟你说的不知这一件事吧?是不是把我的老底全部掏给了你?”
郊子骞没有回答,但是一副心虚的表情却是印证了水无寒所讲。
水无寒轻哼一声,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眼神却是透过对方,仿佛回到了当年……..
当年他从火神殿出来并未直接回到自己家,而是又折回到了太上老君的无极宫。
“老君,老君,哪去了?”水无寒喊道。
“咳-咳”太上老君一边咳嗽一边跑了出来,却是正巧撞在了水无寒的身上。
“哎呦,这是怎么了,着火了吗?怎么搞成了大黑脸”水无寒问道。
太上老君抬起头见是水无寒,一副不耐的样子,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本来我这太清境好端端的,让你这天雷一搅和,如今连这三味真火都失灵了。”
水无寒笑着说道:“你这三味真火可是跟了你数万年了,当年可是连那孙猴子都烧过,又岂会怕那几道天雷?”
太上老君也是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沉思了片刻,悠悠说道:“说来也怪,今日这火苗总是躲躲闪闪的,就好似那稚子一般,总不能是我这三味真火也像你
师傅一样成精了吧!”
水无寒听完,满脸好奇的说道:“走!带我我去瞧瞧,这倒是件稀罕事儿!”
太上老君见状,连忙拉住水无寒,说道:“别,你还是别进去了,里面全是烟,就连我那两个看炉的小童,都已经熏的不知了去向。还是说说你吧,你这去而复返的到底有何事?”
水无寒见对方似乎有意阻拦,便也没有多做坚持,而是顺势说道:“这不是你我这师兄弟头一次相见,想来找你增进一下感情嘛,走,我们去喝两盅,我可是特地从我师傅那带来的好酒,据说还是百花仙子用了上百种仙花所酿,名唤秋归!”
“噗”,太上老君笑出声,“你可知那酒何以取名秋归?”
水无寒见太上老君笑的贼眉鼠眼,隐隐觉得其中必有故事,说不定还是一个浪漫的故事,不由得脸上浮出憧憬之色
太上老君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小子,傻了不成?这秋归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恐怕这望眼天下能喝到秋归的,便也只此你师父一人!”
“此话怎讲?难不能这秋归只为我师父而酿”水无寒问道。
太上老君点点头,说道:“孺子可教也!秋归,秋归,当然是望穿秋水盼卿归了。”
水无寒一副了然的样子,说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我竟从未听师傅提起过,不过师傅那里的秋归倒是真不少呢。”
太上老君一副“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的表情,接着说道:“当然了,这个百花仙子每年都会酿十一坛的秋归给你师傅,虽然你师父拒绝了好多次,但是仍挡不住那仙子的热情。”
“为何偏偏是十一坛呢?”水无寒不明所以。
太上老君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十一坛代表着一心一意,所以这酒呀,就只有你师父才能喝的到,我们这些外人可是无福消受的。”
水无寒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笑得贼眉鼠眼,甚至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喃呢出声,“如此说来,那我以后岂不是可以再多偷出来一些,然后高价出售…….”
太上老君一听,瞬间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什么?你这是偷出来的?”
水无寒听太上老君这么大声一喊,赶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嘘,你还能再大声些吗?你都说了这秋归只有我师傅能喝的到,我若不偷出来,你这一世恐怕也尝不到秋归是何滋味了。”
太上老君转念一想,便也释怀了。于是他拍掉水无寒捂住自己的手,用眼神示意他自己不会再大声叫喊了。
水无寒见状,依旧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最终还是在太上老君一再的眼神示意下,松开了手。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太上老君不满的声音,“算你还有良心。只是以后你师父若要问起,你可不许将我扯进去。也不知道那酒多大度数?别像梦三生一样,醒来之后可就真是一觉梦千年了。”太上老君一边说一边咂着嘴,放佛此刻他已经尝到了美酒的滋味。
水无寒白了他一眼,说道:“英雄不问出
处,好酒莫言度数。喝你的就是,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太上老君点点头,道:“也是!”
就这样,二人边走边聊,渐渐远去......
讲到这里的时候,水无寒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紧接着便听郊子骞说道:“原来那百花仙子与咱们师傅竟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水无寒鄙视的瞪了郊子骞一眼,说道:“不然你以为呢?谁没事会年年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送那十一坛酒?”
郊子骞尴尬一笑,接着说道:“想必师兄肯献出那秋归来宴请老君,定是为了让他替你隐瞒与师傅的这层关系吧?”
“哎~,原本确是这样打算的,谁知道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水无寒后悔不已的说道。
郊子骞心中似乎有无数个疑问,只听他接着问道:“那师兄后来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水无寒原本不想说,毕竟后来的事情,实在是令他有些丢脸。但是看着郊子骞那副求知欲正浓的样子,原本到了嘴边的拒绝之话,又被他咽了回去。最终还是将自己后来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事情的始末,又从头到尾的讲述了一遍……
当时的火风在经过与火昨日的彻夜长谈之后,正在思忖着如何向天帝回禀此事。火这次回来确是给他带来了几个震惊的消息,其中最让他难以置信的便是父亲即将经历的天人五衰。自天地初开以来,五衰乃天人最大的天劫所在,不可避免,也许正是因为我们这些天人的命太好生来即是仙胎,未经过修炼而得的大道,终究是长久不得。所以百万年之后,福报享尽之时,天人便要历经轮回重新修行。
想到此处火风不禁懊恼起来,作为人子,自己竟从未察觉过父亲的异样,想必正因如此父亲才会仓促的他的位置传于自己的吧。而儿这次回来正是算出父亲有此一劫,本欲陪父亲度过这最后一段时光,又怕以父亲那要强的个性会追问其由,所以才想以过几日母亲的90万岁大寿为由来搪塞此事。
也许是由于儿向王母娘娘告假要回天界陪老父这最后一段时光,王母娘娘才会允其提前回来,顺便调查一下“玄圃洞”(玄圃洞位于昆仑山玄圃宫内,洞内包含天地纯阴之气,乃是惩戒受罚女仙之所,因其特殊之所在,故王母娘娘亲自将此洞命名为玄圃并设下结界,除非法力高强的大神,其他人均无法洞察其所在)的下落。只是鉴于老君的辈分,儿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当面索要,所以王母娘娘才会传信于陆压道人,望借其祖龙珠一用。
祖龙珠乃是祖龙颔下所出,聚天地纯阳之气,内含混沌之力,与玄圃洞遥遥相吸,故持祖龙珠便可找到玄圃洞之所在。
也正因如此才会有了水无寒身带祖龙珠与儿一同出现在洞中那一幕。让火风稍有放心的便是儿与水无寒确无私情,虽然这捡来的小娃娃确实麻烦,不过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要想火家留下她,也只能让其先入族谱了。恐怕儿也是想到这一点才会认下她的,不然以父亲的个性断然不会接受一个外族之人。
第17章无寒追忆打架事,?疏佳肴宴贵人
水无寒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是一阵懊恼,没想到那时候的火风对自己就已经有了防备之心。可怜自己这么多年来,对这个“妻兄”的一腔热情,恐怕在背后,不知道被他嘲笑了多少次。
想到此处,水无寒又是阵阵摇头叹息。不过在眼睛余光瞥道郊子骞那目瞪口呆的表情时,又恢复了以往的严肃之态。
只听他轻咳一声,接着讲起了当年之事。
当年的凌霄殿上可谓是热闹非凡,众位神仙早早便来到了这里,纷纷议论起了昨日之事,只是这昨日的两位正主“太上老君和火仙君火风”却迟迟没有出现。而此时此地最幸灾乐祸的恐怕要数这位昨日缺席的老水神了。
老水神今日一到殿上便听闻了昨日之事,奈何昨日自己偏偏不在场,真是浪费了一场好戏。此刻他正眉飞色舞的说道:“要我说呀,这火家那小子还是太年轻了,天帝昨日只是让他去探查实情,瞧瞧今日居然都吓得不敢来了”老水神越说越激动完全没有看到众仙朝他使开的眼色,直到火风已立于他的面前,老水神才幸央央的止住了话匣子。
火风并不想与他起冲突,一方面自己是晚辈,另一方面嘛便是他乃是水无寒之父,今日之事说起来涉及的是他水家。只是见老水神此时这般神态,仿若不知情一般,到让火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火风抬头看了一眼老水神,忽而瞥见天帝已然到了殿上,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径直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今日众位仙家来的倒是早呀,许是也惦念昨日之事吧,那就请火仙君先来讲述一下”
“禀天帝,小仙昨日回到家中,已向小妹问清此事。昨日之事正如老君所讲,王母娘娘因丢失玄圃洞一事,命小妹火与持有祖龙珠的水家二公子水无寒一同前往太清境调查,不料二人刚寻到那处山洞,水无寒便因渡劫引来了这天雷,匆忙之下只得躲入洞中,后面的事情就如众仙知道的那样了”
“那水无寒可是5万年前在王母娘娘宴会上扬言要娶令妹之人?”
“回禀天帝正是此人”
“那玄圃洞可是刑罚女仙之所?”
“正是”
“那就情有可原了,老君搬什么不好,偏偏搬了人家的刑罚之所,难怪王母会派火与水无寒前来。水无寒本就是陆压之徒,与老君算是师出同门,也算是全了老君的面子。只是没想到水无寒那小子5万年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真仙,如今竟已达上神之品。据闻水神的长子如今随佛母明王修习佛法,看来这水神一家还真是人才辈出呀”
这边天帝与火君的对话老水神听的可谓是云里雾里,没想到扯来扯去居然扯到了自己头上,那二小子别人不知自己可是知道的,自五万年前火家那丫头去了昆仑,他就以出去拜师学艺为由,一走就是五万年。这数万年里没有他的一点消息,现在回来了自己居然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简直是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颜面无存。而此时天帝的表情,更是让老水神心惊胆战,谁人不知天帝曾想让其玄孙拜入陆压道人门下,奈何被陆压道人以无缘之名拒之门外,现在自己的儿
子却成了陆压之徒,这无疑不等于打了天帝的脸,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恐怕也要学那火修远(老火神)一样,提前退休了。老水神越想越是心惊,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之时,便见一天兵匆匆来报
“禀天帝,太上老君与一男子在星月宫内打了起来”
“哦?竟有此事,众仙家随我出去看看”
众位神仙也是诧异不已,紧随天帝去一探究竟
话说昨日水无寒邀约太上老君去喝酒,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这星月宫内,抬眼望去这万里星空,一轮圆月遥挂其中,倏然之间竟觉此地此景甚是美好,便决定留在此处把酒言欢。二人虽然初次相见却有着聊不完的话,你一言我一语,山南海北,相见恨晚。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已到天明,二人纷纷话别,欲自各返住所。水无寒临行之前叮嘱老君千万莫要将其乃陆压之徒一事告知他人,怎料老君“晚矣,众仙皆已知”。水无寒此时方知那太上老君已于昨日凌霄殿上将此事告知天帝,不由得怒从心生,两人又因为喝了一夜的酒,冲动之下竟然动起手来。
当天帝率领众仙来到之时,此地已是盆摔碗毁狼藉一片,而那打架之人竟是各自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天帝见此嘴角轻抽,赶忙派天兵将这两人各自送返彼此家中。
只是当天兵架起水无寒之时,确是犯了愁。此人面容陌生,想来必不是天庭常客,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往何处送抵。
老水神就在天兵架起水无寒之时方才看清眼前这发丝凌乱之人竟是自己那离家五万载的儿子,连连向天帝告罪
“是老神管教不严,教子无方,才让此孽子冒犯了尊神,还望天帝严惩”。
这句话可谓是贬低了自家儿子顾全了天帝的颜面,天帝不由一声轻叹:“到底是年轻气盛,刚入上神便肆意妄为,弃天规戒律于不顾,若不严惩日后必闯大祸。就罚他在水神殿面壁思过一万年,由水神你来看管吧”,天帝这惩处看似不重,实则让一个自由散漫惯了的人拘在一处万年之久,确是生不如死。
老水神连连称是,不敢有半点不忿之色,急忙带着水无寒返回了家中…….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的,你现在可是还有什么要问的?”水无寒一口气将自己这些年来唯一一件让他不愿提及的事,当面讲给了自己的晚辈听。面子上终究还是有放不下,所以,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水无寒都不敢抬头看向郊子骞,生怕会在对方脸上看到取笑之色。
“没想到两位师兄动手竟然只是因为这件事!”郊子骞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手里的酒坛,接着说道:“看来这酒害人不浅呀!”
水无寒没想到郊子骞最后说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本是有意想要解释,可是转念一想,不如就随他去吧,免得越解释越乱。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疏出现在两人面前。他笑看着二人说道:“水神君,公子,午膳已备好,不知二位现在是否要用膳?”
郊子骞转头看向水无寒说道:“师兄,我们过去吧,免得一会儿饭菜凉了,白白浪费了疏的一片
心意。”
水无寒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疏见状,一脸的不明所以。他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郊子骞,无声的询问着他缘由。
郊子骞摇摇头,表示不知情。刚想出声提醒水无寒,却听见耳边传来了他的声音。
只见水无寒看着疏似笑非笑的说道:“疏,你是何时到这里的?”
不是他水无寒斤斤计较,实在是疏出现的太过及时,让他不得不怀疑,刚才他跟郊子骞所讲的事情,都已被疏听了去。
疏听出了水无寒话语里不同寻常的意思,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色,而是睁大了双眼,盯着水无寒,一字一句的说道:“疏也是刚刚才到这里,不过是瞧见水神与公子默不作声站在那里,所以才会出声提醒的。”
疏的话没有一丝漏洞,而且看他敢于直面自己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水无寒这才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他不再理会疏,而是看向郊子骞说道:“既然午膳都备好了,那我们就过去吧!”
郊子骞点点头,跟在水无寒的身后,向木屋那边走去。却是在经过疏身边的时候,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疏见状,赶忙低下头,两抹红晕瞬间爬上了双颊。
刚才水无寒在问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用意。其实自己早在他回忆当年之事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这里。
不过那时候,他正陷于回忆之中,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出现。而公子也因为正听得入神,所以自然而言也就忽略了他。
而自己实在不忍心打扰二人,所以也就没有出声说话。
“疏!还不快过来!还傻站在那里干嘛?”
远处郊子骞的喊声,惊起了疏一身的冷汗。他心想:好不容易过了水神那一关,可不能在此时功亏于溃。要是被水神知道自己偷听了他不怎么光彩的往事,恐怕自己就要遭殃了。
疏想到此处,加紧步伐追了上去,此时三人一前一后,向木屋的方向走去……
“恩~,这味道,还真是诱人!让我猜猜疏都做了什么菜?”水无寒闻着香味直咽口水,他指着前面的木屋,说道:“恩~,有桂花的香味,貌似还有荷花吧?”
“这个就要问问疏。平时我们二人在岛上,都是他来负责膳食。也没有什么食材,基本上都是就地取材。”郊子骞微笑着说道。
“水神君的鼻子就是灵。疏这次的午膳确实用上了桂花和荷花。”疏说道。
“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用这两样东西做了什么菜?”水无寒说完,大步朝木屋走去。
推开木门的刹那,一阵诱人垂涎的香味扑鼻而来。水无寒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直接奔着屋中央的饭桌而去。
“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水无寒望着满桌子的菜肴,不禁赞叹出口。
随后而来的郊子骞二人,看着水无寒围着桌子点头咂舌,品足论道,不约而同的相视而笑。
第18章 三人畅饮鱼鲮岛,火姈发火斥凤仪
“都是一些家常菜,自然比不得水神在天界吃的那些八珍玉食。”疏挠挠头说道。
“非也!非也!吃惯了八珍玉食,偶尔来点山肴野蔌那也是不错的!”,水无寒望着面前的菜肴,垂涎欲滴。
只见他猛的深吸一口气,然后悠然的闭上眼睛,似是回味无穷一般,而后又豁然睁开双眼,似是发现新奇事物般兴奋的说道:“疏,这道是什么菜?光闻这味道,就已经让人垂涎三尺。”
疏听闻,嘴角翘起,似是也很满意自己做的菜肴,然后满脸骄傲的说道:“水神君面前的这道菜乃是荷香醉鱼。”
疏说完,见水无寒一脸懵懂的样子,又解释道:“这道菜是用岛上池塘里的荷叶包裹住鱼…….”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水无寒急忙的打断了,“你不要告诉我,这鱼也是那池塘里的?”
郊子骞见水无寒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竟是“噗”的笑出声来,随后便听他说道:“咱们师傅宝贝的那几条锦鲤,疏可不敢动它们分毫,师兄尽可放下心来用膳。”
说完,见水无寒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这条鱼可是疏自己养殖的,肉肥味美。这次要不是知道师兄要来,恐怕疏都舍不得拿出来宰食呢。”
水无寒听郊子骞这样一解释,转头看向疏说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疏了。”
疏并没有在意水无寒的话,而是接着指着桌子上的其他几道菜肴说道:“这是桂花糯米藕,这是梅酱竹笋虾 ,这是蘑菇炖雀肉……”
疏一道一道的解释着这些菜的做法,说到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这些食材都是产自咱们鱼鲮岛,自然跟天界那些山珍海错炊金馔玉比不了,恐怕不能让水神君如愿了。”
疏话里赌气的意味明显,水无寒尴尬一笑,转头无声的求助于郊子骞。
郊子骞摆摆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水无寒见状,转头讨好似的看着疏说道:“什么山珍海错,炊金馔玉,都比不过疏的这几道家常菜。别看这些食材随处可见,关键是要看到了谁的手里,恐怕就是那九天的东厨司命过来,也未必能做得出这般味道。”
郊子骞见疏依旧不肯买水无寒的账,只好出声道:“恩,疏的厨艺确实精湛。这些年来,吃惯了他做的菜,再吃别人做的都已经难以下咽。”
疏见他家公子已经发声,也不好意思再为难下去,只得不情愿的说道:“既然如此,就别浪费了我的一番心血。一会儿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对,我们不能辜负了疏的这一桌子好菜。来,子骞,疏,你们都一起做,我们一起畅饮几杯。”水无寒招呼着郊子骞二人一起坐下。
三人围坐在桌旁,畅饮闲聊,好不惬意………
火神殿
此时的凤仪正坐在院落中的梧桐树上,双腿自然垂落,悠闲的上下摇摆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扫前些日子的忧愁,此时的她,像极了快乐的小仙子,无忧无虑,笑逐颜开。
火胤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样一幕。忽然之间,心里莫名的一阵悸动。此时的他,竟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里,没有流言蜚语,没有伤害背叛。
“喂,火胤,你杵在那里干嘛?”凤仪透过梧桐叶的空隙看到了正站在门口愣神的火胤。
一声呼唤瞬间惊醒了火胤,他看着树上的凤仪,刚要回话,便见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刚才那个身影明显就是少堂,只是他为何不正大光明的现身,而是要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呢?”,火胤想到此处,不由的皱紧了双眉。
从外面回来的火,看到依旧杵在门口的火胤,说道:“你到底进不进?不要像个门神一般堵在门口!”
许是听到了火的声音,凤仪一眨眼的功夫便从树上来到了门口。她一把推开还没有醒过神来的火胤,一头扎到了火的怀里,像个小孩子一般撒娇,道:“娘亲,你终于回来了。”
火胤刚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又被凤仪此时的举动惊呆。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火看出了他的疑问,并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冲他摇了摇头。
自打凤仪经过上次被众仙围攻的事情之后,虽然行为举止还如同往常一般,但是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功法,却是让火震惊不已。就像刚才凤仪从树上瞬间出现在门口一般,这样的功法,恐怕整个九天也没有几人。
不过凤仪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就好像这些年来,她虽然一直跟着玄女修行法术,但也只是学会了一些皮毛。纵使玄女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与她,奈何凤仪天生慧根浅显,多年修行,也只能勉勉强强达到至仙的级别。
而对于自己方才不经意间的举动,她就像是顺应自己的内心一般,法力自然而然的倾泻而出,没有丝毫的刻意运作。
火胤看着凤仪在火怀中撒娇的模样,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火向他的示警之后,又被咽了下去。
火摸着女儿的头,轻声说道:“凤儿大了,以后可不能像这样再缠着娘亲了。这样子的话,是要被你胤弟弟笑话的。”
凤仪虽然是看着火,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针对着火胤,只见她撅着嘴说道:“他敢!他要是敢笑话我,我就去告诉舅母。”
火胤望着她满是孩子气的一面,干笑两声,说道:“我可不敢,我刚才可什么都没看到。”说完,为了让凤仪满意,他更是配合着背过身去。
火见他们俩人如此顽皮的一面,不由得笑出声:“看看你们两个,做姐姐的没有个姐姐的样子,做弟弟的就只知道一味的纵容她。”
火胤本想转身反驳,刚一回头就看见凤仪瞪过来的眼神,只好放弃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继续装作不存在。
凤仪见此,眯起眼睛,拉着火的胳膊,讨好的说道:“娘亲,师父带回来的好东西呢?您带来没有?”
火见女儿充满期盼的眼神,脑海里不由得又浮现出了早上的那一幕…….
早上,火推开凤仪的房门,准备叫她起来吃早饭。可是眼前空荡荡的房间,却是让她心里不由一阵紧张。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心力交瘁。若是凤仪再出什么事,她真的无法保证自己能否再坚持下去。
火发疯似得在各个角落里寻找凤仪,甚至于院落中的梧桐树都被她打落了满地的叶子,但是依旧没有发现凤仪的身影。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火刚要转身向外跑去,竟是见到凤仪此时正站在门口,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
失而复得的心情,让火一下子情绪崩溃。从收养凤仪的那一刻到现在,火从没对她说过一次狠话,而这一次,她竟然破天荒的冲着女儿大声吼叫“你刚才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你一声不响的就出去,让我有多担心!你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呢!”
火这几句话几乎是连吼带叫喊出来的,凤仪何曾见过母亲这个样子,一时之间竟被母亲此时的模样吓呆了。她不明白,母亲为何都不曾问她去了哪里,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冲她发火。在委屈的驱使下,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却又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看着女儿隐忍委屈的模样,火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对于自己适才的举动,她深感自责。
火颤抖着双手抱过女儿,红唇颤抖着说道:“凤儿,我……”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女儿解释,自己有多在乎她,她更不希望昨日之事再度重演。
也许是母亲的怀抱太过温暖,凤仪隐忍许久的泪水,终是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浸湿了火的衣衫。
母女就这样静静的搂在一起,一个哭泣,一个沉默。
梧桐树叶沙沙的响声在与院中低吟的抽泣声彼此回应,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竟是让人莫名的忧伤。
或许是哭累了,抽泣声渐渐停止。火见女儿的情绪已经恢复,说道:“凤儿,能告诉母亲你刚才去了哪里吗?”
凤仪从母亲的怀中挣脱出来,泛红的眼圈,让火心中又是一紧。
只见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火,贝齿轻咬朱唇,一副委屈的样子,低声说道:“凤儿只是去了师傅那里。”
火听到她的话,皱紧双眉,刚要发火,就见凤仪似是被自己吓到了一般,颤抖着低下了头。
或许是发觉自己的情绪偏激,火深吸了几口气,使自己的语气尽量保持着平静,说道:“母亲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段日子先不要出门。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母亲说,母亲会为你去做。”
凤仪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向火,声音小如蚊声:“凤儿,凤儿见母亲这几日太过劳累,不忍打扰母亲休息。所以,所以才……”
许是怕火担忧,凤仪复又抬起头望着火,急忙的解释道:“母亲不要担心,凤儿此次去师傅那里,一路都很安全。”
凤仪说完,见火没有说话,害怕母亲又要责怪于她,吓得赶忙低下了头。
第19章 法力初显惊众人,无寒醉酒道实情
火望着女儿紧张又害怕的模样,心里五味杂粮。
一声长叹,诉不尽的无奈。
只听她话语低沉的说道:“以后不要这样做了!你这样只会让母亲更担忧!而且这次没事不代表下次也会没事!”
听出母亲没有责怪的意思,凤仪才敢抬起头来,说道:“凤儿知道啦!是凤儿不好,让母亲担忧了。”
见女儿乖巧懂事的模样,火抬起手来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问道:“这次去找你师傅,可是有事?”
话音刚落,竟见凤仪瞬间红了双颊,似是羞于开口,只是低着头,声如细蚊,道:“凤儿只是想去师傅那里寻些醴泉佳酿,没想到师傅她却不在。”
火万万没想到女儿冒险出去,就只是为了这件小事,此时的她真是又气又好笑。
低头看看女儿害羞的模样,心中纵有万般不快,终是化作一声叹息,“上次你师傅回来的匆忙,那佳酿也只是带回来一坛。”
火说完,故意不做声,就是为了看看女儿的反应。
只见凤仪微微抬头,许是看到母亲嘴边隐忍的笑容,又匆匆将头低下,只是那泛红的耳根,昭示着她此时的尴尬。
火见状,不在继续打趣她,而是接着说道:“不过呢,你师傅知道你喜欢,所以昨日就已回了昆仑。细细算来,再过几个时辰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真的吗?”凤仪一听,情绪激动不已,竟是直接将母亲抱了起来。
面对女儿突如其来的惊人臂力,火却是一阵心惊。
她低下头,见女儿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异常,仿佛刚刚的举动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一般。
火脸上不敢有所表现,而是故作镇定的说道:“恩!你去的太早了,所以才没有见到她。这样吧,你先进去吃些早膳,一会儿我亲自去你师傅那里一趟,帮你把那东西带回来。”
“太好了!谢谢母亲!”凤仪说完,竟是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火再一次被女儿所表现出来的举动惊吓到,此时心里已是惊涛骇浪。
想到此处,火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临走时,玄女叮嘱她的话,“此女脑滞心明,功不见涨,法却浑厚。现在只不过是厚积薄发,总有一日她会突破屏障,一鸣惊人。”
凤仪看着母亲出神的样子,默默的拽紧了她的衣袖,试探性的问道:“母亲?母亲?”
女儿的声音让火一阵恍惚,也许玄女的话是对的,凤仪总有一日会展翅九天,浴火成凤。
火望着眼前令她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仓促的隐藏好自己刚才的思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
来毫无波澜,道:“母亲没事!”。
随后火又转头看了一眼依旧还背身站在门口的火胤,对凤仪说道:“让火胤进来吧!你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火说完,径直向屋内走去,留下凤仪依旧站在原地!
火的话,火胤自然是听到了,只不过凤仪不松口,他便不敢有所行动,只能站在原地,侧耳倾听着凤仪这边的动静。
凤仪见火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自己发号施令一般,又想起若不是因为他在这,或许母亲早就将醴泉佳酿给自己了。
凤仪越想越生气,却又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她不满的撅起嘴巴,冲着火胤的方向的,没好气的说道:“既然娘亲让你进来,那你就进来吧!”说完,不等火胤反应,便径直朝着火的方向追去。
凤仪话里的意思很是明显,让你进来的是我母亲,并不代表我的意思。
火胤转过身来,见到的便是凤仪离去的背影,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个虽然比自己年长一万年,却又如稚子般心境的姐姐,自己也是有苦难言。
火来到屋内刚坐下,凤仪与火胤便也先后跟了进来。他们二人,一左一右站在火的身边,相对无言。
望着身边已经长成大人模样的两人,火心里感慨颇多。她拉着女儿的手,说道:“凤儿,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万不可再如小时候一般胡闹。火胤是你的弟弟,长幼有序,姊善弟恭的道理你应该懂。如今我们火家,你们这一辈里,也就只有你和火胤两人。你要有个姐姐的样子,不要动不动就跟火胤大呼小叫的!”
凤仪听到母亲的责备声,以为是火胤背地里告她的状,抬起头瞪着对方,脸上写满了不快。
火胤听姑姑这样一说,本想拍手赞同一番,可是刚一抬头就看到了凤仪吃人般的眼神,只好违心的对火说道:“姑姑言重了!其实…..”
“好了!不必多说!”火打断了火胤的话,又看向凤仪说道:“凤儿,你先回房!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放到你的房间了。”
火所说之物,自然指的是从玄女那里取来的醴泉佳酿。
只见凤仪听到火的话之后,瞬间眉眼弯弯,嘴角翘起,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甚至连对面的火胤都看着顺眼多了。
凤仪规矩的向火行了一个礼,说道:“女儿告退!”
随着话音落下,凤仪已经不见了踪影。
刚才凤仪大家闺秀的举动,已经看得火胤瞠目结舌。而此时对方突然使出的功法更是令他久久不能回神。
火轻咳一声,方才唤醒了火胤。他指着凤仪消失的方
向,满脸的不可思议。不过看到姑姑的点头示肯,却是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会呢?”火胤低着头喃呢道。
“起初我也不敢相信,不过听到我师姐的话后,也就释怀了。想来这也是上天的眷顾吧,总不能将人赶尽杀绝。”火遥望着远方说道。似是在回复火胤,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姑姑说的可是玄母天尊?”火胤不解的问道。
他很想知道玄女对凤仪这种异常举动的看法。
火点点头,似是看出侄子的疑惑,于是将自己与玄女见面的来龙去脉一一讲给了他听…..
鱼鲮岛
疏推开房门,见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水神君,此时已经东倒西歪的半挂在椅子上,嘴里还在喃喃不休的说着什么。
他将手中的披风为郊子骞系好,便想着手将这一桌子的残食收拾干净。
只是他刚抬起手,便被水无寒紧紧攥住,只听对方满嘴酒气的说道:“疏,来,再陪本君喝一杯。”
疏打掉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不耐的说道:“我可没有神君您的酒量!自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不敢喝醉了,在此处丢人现眼!”
疏话里的嘲讽之意明显,怎奈此时水无寒已经喝的东倒西歪,哪还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不过坐在他身边的郊子骞却是面露不悦,寒声低呵:“疏,不得无礼!”
疏抬头见自家公子脸色阴沉的可怕,不敢再多说话。抬手打算继续收拾桌子上的残食,却被郊子骞接下来的话打断。
“这里不用你收拾,你先扶水神君下去休息!”。郊子骞说完,端起手边的酒杯,似是打算继续独饮。
“公子!你身体不好,不宜再喝下去!”疏见状,急忙说道。
疏的话,让郊子骞刚刚端起酒杯的手,瞬间一顿。
他并非贪杯之人,只是想起餐桌之上水无寒的话,让他升起了一醉方休的冲动。方才水无寒醉酒之下所言之事,仍旧在耳边时时回旋。
“子骞,你觉得我这个水神君做的可好?呵呵……..”
水无寒隐忍低沉的笑声,让郊子骞心头一震,紧接着便听对方接着说道“人人都觉得我这水神君威风无比,可是我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心上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
郊子骞知道水无寒口中所说之人便是火与火凤仪。不过他接下来所说的事,却让郊子骞满脸的不可置信。
许是出于醉意,水无寒将近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悉数讲了出来。声音起起落落,道不尽的凄凉与无奈。情到深处,哽咽难言。
第20章 初入天宫不识路,偶遇兄妹得帮助
水无寒的话确实对郊子骞触动不小!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凤仪是水无寒与火的女儿,却没想到,她的身世甚至比自己还要凄惨。
而自己这些年得益于水无寒的帮助,拜入了路压道人门下,不仅学有所成,跻身神位,如今更成了这鱼鲮岛的岛主。
对于这些身外之物,他虽然不甚在乎,但这些年来确实过的比较舒适随心。
相比于火母女的遭遇,自己要幸运的多。
想到此处,郊子骞似乎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他不顾疏在耳边的劝阻,毅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火凤仪~”,郊子骞薄唇轻启,低于喃呢,目光紧随手中玩转着空杯,思绪已经回到了六万年前…..
六万年前,他收到天界的请帖,说是邀请鱼鲮岛主前去参加天帝的来孙女辰良的成人之礼。他虽然没有参与过天界之事,但对于辰良此人,多少还是有所耳闻。
据说她小小年纪便已跃至天神之品。她的父亲乃是天帝的玄孙怀瑾上神,母亲是雨神的独女倩瑶仙子。
如今天帝如此隆重的为这个来孙女宴请各路神仙,而且受邀之人除了天界那些身份尊崇的神仙之外,大多数都是一些未婚男子。想必这次的宴会不单单是辰良个人的成人礼那么简单。
四海皆知北海鱼鲮岛主乃是自己的师傅路压道人,却不知路压道人早已外出云游,而且在临走之时,已经将整个鱼鲮岛交由自己打理。
此时郊子骞手中拿着仙官送来的请帖,怔怔出神。
本想问一句此人,是否知道如今的鱼鲮岛主已换新人。虽然自己的师傅陆压道人和辰良在年龄上确实有所差距,但是他的辈分确是尊贵无比,而且路压拥有着逆天的容颜又加之是单身,所以天界会发此请帖给他,也是情有所愿。
郊子骞刚欲开口问出心中所想,却被身边的疏捷足先登。
疏直接替他应下了这份邀约,而且先行一步送走了仙官。
虽然事后自己也曾几次向疏询问其由,但都被他以“水神思念公子,公子何不趁此机会与水神一聚”为借口搪塞过去。而且自己心里也隐有所感,此事定于自己的师兄水无寒拖不了干系,所以也就没有拒绝。
就这样到了约定的日期,郊子骞与疏早早便从鱼鲮岛出发。但由于二人是第一次来这天宫,对路程不甚了解,所以还是耽误了一些时辰。
当二人到达天宫之时,也被此处的辉煌圣境所震撼。只是这一路向前,却并未在路上瞧见一人。而请帖上注明的宝光殿,对二人而言,更是不知向何处所询。他们只有摸索着一路向前。
终于二人在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候,终于瞧见了远处的几个人影,郊子骞在心里不得不感叹,这天宫的广阔。
当二人走近之时,就只剩下一男一女在此处争执不休。郊子骞也知道,这样贸然去打扰别人实属不敬,但是此刻确实是无人可问,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搭讪。
“打扰二位,不知宝光殿该往何处走?”
二人回过头,只见旁边并排站着两位男子,一位身穿月白色长衫,身材高挑,长眉如柳,目若秋波,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带着浅浅的笑容,显然正是刚才的说话之人。他的旁边站着一位青衫男子,该男子虽然面容俊逸,但是一张不苟言笑的冰脸拒人千里之外。
少堂放开凤仪刚要回答,便见那丫头不知何时竟已经站到了白衫男子的身前,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完全没有女孩子的羞涩,一句“美人”更是让在场之人跌破眼镜。
少堂将她拉回身边,赶忙给对方陪不是,“舍妹年幼不懂礼数还望公子见谅。你要去的宝光殿就在前方左手边。正好我们兄妹也要过去,不妨大家一起?”
“如此甚好。”郊子骞嘴边依旧挂着笑容,显然并未被刚才事影响到心情。
少堂见对方没有追究,点点头拉着凤仪向前带路,只是他身旁的凤仪仍然不安分的频频回首。
少堂怕她再一次唐突了人家,只好施咒封了她的头和嘴巴,让她无法转头和说话。
疏见前面奇特的两兄妹,用神识与郊子骞交流,“公子,这女子好生奇怪,是不是天界的女子都如她一般?”
“休要论人长短。”白衣男子瞪了他一眼,主仆二人一路无语。
四人来到宝光殿门口,少堂与两位男子打过招呼之后,便带着凤仪径直走了进去。
郊子骞拿出手中的请帖交给传唤官,传唤官看过之后面露惊讶,不过依旧高声喊道“鱼鲮岛主郊子骞到。”
话落,众人纷纷看向这边,这鱼鲮岛对于一些年长的神仙来说,并不陌生,都知道那乃是无上散仙路压道人的地盘,可今日一见,这俊美绝伦的年轻男子显然是另有其人。
少堂刚刚将凤仪按在座位上,便听见传唤官的喊声,不由看向水无寒,他知道水无寒与鱼鲮岛之间的关系,只是没想到对方此时俨然是一副早已知情的样子。
没错,郊子骞今日岛主的身份确实是被水无寒一手促成,不仅如此他还要在今日这样的场合让他扬名四海。至于自己的师傅路压,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撒手将鱼鲮岛的一切事物交给了子骞,又一次踏入六道往返轮回。
水无寒端起手边的酒杯一扬而尽。
此时的火在听到鱼鲮岛主的时候也看向了那边,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是路压,而是一位青年男子。
随着郊子骞二人的走近,殿内一度响起众人的惊叹声,毫无疑问,这位男子今日一过恐怕就会扬名四海,成为当之无愧的四海第一美男子。
此时坐在席间的胡美仁和郊澜清也注意到了这边,只是二人一个满心欢喜为其高兴,一个则是不敢多看一眼生怕旁边之人伤心难过,此人便是携妻子一同入席的郊澜请。他的旁边坐着凌婉柔和郊云杰。
十万年前一事已然成为了凌婉柔的心病。至今为止,二人之间一有间隙,对方还时时拿那件事来当借口,
弄得郊澜请不胜其扰。
“爹,那鱼鲮岛主可是大哥?”如今的云杰也已经长成了半大小子,话语之间已有成人之气。
郊澜请斜眼看了眼凌婉柔,见对方明显神情有异,更不敢公然回答儿子的话,怕对方发起火来,不顾公共场合弄得自己颜面无存。
云杰见状不在说话,自己的母亲近些年来,脾气越发怪异,动不动就冲父亲发火,动辄就是抱着自己诉说这些年的委屈与苦楚。
郊子骞走进来并未坐在胡美仁或者郊澜请的身边,而是走向了水无寒。
“二表叔,不知小侄可否坐下?”郊子骞对独自饮酒的水无寒问道。
“若是叫我二表叔,恐怕你得做那边。”水无寒说完,伸手指向郊澜请三口所做的位置。
“若是叫我一声师兄,那这边的位置就是你的。”
水无寒的话无异于给了郊子骞两个选择,要么承认自己是郊澜请的长子要么承认自己是路压的徒弟。
郊子骞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座在了他的身边。
水无寒见状,挑了挑眉,嘴角翘起,显然是为郊子骞选择后者而高兴。
凤仪此时仍然被少堂定在那里,她斜眼见子骞坐在了爹爹的身边,忙向那头挤眉弄眼,奈何对方一直低头没有看见。
情急之下她竟然是一脚踹向了水无寒,害得水无寒将刚送到嘴边的美酒全都洒在了衣服之上。
水无寒的举动引起了郊子骞的注意,他见水无寒身边坐着的竟是为他带路的那两兄妹,不由举起面前的酒杯向少堂表示谢意。
凤仪斜眼见少堂若无其事的与对方互相敬酒,已经完全忘记了她现在仍然是头不能动口不能言,心里急的要命。转而斜眼瞧了瞧自己的爹爹,显然是刚才那一脚踹的太轻,对方竟然丝毫没有反应。
无奈之下,凤仪深吸一口,用尽所有的力气又一次踹向水无寒。只是这一脚可真是威震十足,竟然直接将水无寒踹到了郊子骞身上。
如此大的动静,惹来了无数人的目光,水无寒从郊子骞身上爬了起来,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凤仪,不许胡闹!”
水无寒说完见女儿依然纹风不动的坐在那里,好似刚才那一幕并非是她所为一般。
郊子骞见水无寒与她旁边那位叫凤仪的小姑娘似乎相识,不由提醒道:“那位小姑娘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此时少堂也反应了过来,一拍脑门,“我怎么给忘了,竟然没有解开凤仪身上的定身咒。”说完双手一晃,凤仪恢复了自由。
“爹爹~,少堂哥哥欺负我!”说完豆大的眼泪滴滴落下,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凤仪乖,不哭了!爹爹回去一定好好罚他!”水无寒听见女儿的哭诉,只得瞪着旁边的少堂恶狠狠的说道。
郊子骞听闻水无寒与凤仪的对话,心里惊涛骇浪,感慨自己以前竟不知他何时有了一位这般大的女儿。
第21章 座位安排引不满,无名神曲震九天
水无寒安慰的话语,让凤仪的心情稍稍有所平复。
此时她见郊子骞正盯着这边看,瞬间将刚才的不快抛之脑后,目光直接越过水无寒看向对方,笑得合不拢嘴。隐约之间,似能听出她含糊不清的话语“美人呀!”
此时郊子骞身旁的疏可是坐不住了,他心想:‘这个天界的小姑娘,行动做派毫无大家闺秀可言。那**裸的眼神盯着他家公子,就像是看那砧板上的鱼肉,仿佛一瞬之间,就要将他家公子生吞活剥了一般,着实令人生厌。’
“二爷,您家女儿真该好好管教一番。”,疏心中虽有不悦,但是碍于凤仪与郊子骞的关系,并不敢多做评论,不过他话语之间满满的厌恶,却是不难听出。
郊子骞闻言,出声呵斥,道:“疏,不得无礼!”
水无寒见自家女儿那没出息的模样,也是觉得无地自容。奈何她心性犹如稚子,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宠着哄着还怕她小嘴一撅,委屈流泪。
不过疏的话却正巧被走过来的火听到,她不悦的皱起眉头,说道:“我女儿何由别人管教?”
火向来护犊,最怕女儿听到不该听的话受到伤害。这近十万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在议论凤仪的时候,都被她那凌厉的目光吓退,直到今日就算那些碎嘴之人要讲闲话,也不敢再当着她的面胡言乱语。
水无寒见火面色阴沉,知道她这是要发火的前奏,赶紧上前劝道:“那个,孩子们在闹着玩呢,你怎么还当真了?”
火瞪了他一眼,直接看向凤仪,说道:“凤儿,走!跟娘去你师傅那里坐!”
此时的凤仪眼里全是郊子骞,哪里还会听母亲的话,她甚至连头都不回,直接就拒绝了火的提议,“凤儿要在这里陪美人哥哥!”
郊子骞今日可是一连受到几份惊吓。不仅见到了二表叔的女儿,更是见到了他女儿的母亲,只是眼前这三口之家的相处模式,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余光瞥见一直盯向自己看的凤仪,郊子骞慌乱的将眼睛看向别处,实不敢抬头与之对视。
“凤儿,这男人除了长了一张女人的脸,还有什么可看的?走!跟娘亲去那边!”火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郊子骞听到火的话,更是羞愧的不敢抬头。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小姑娘说话如此直接,原来她的母亲亦是如此,或许真如疏所言,这天界女子皆是这般。
此时在郊子骞的心里,已然将天界所有的女子都规划到了凤仪的行列。
凤仪见母亲沉下来的脸,不敢再有推脱,只好不情愿的站起身跟随母亲离开,不过依然频频回首,看向子骞这边。
当下的一幕,正巧被主位屏风后面的四人看到。
随即一声嗤笑传出。
“瞧,那小傻子这般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了!”说话之人正是今日的主角辰良身旁的那位叫做绿若的姑娘。话语之间的醋意,难以掩饰。
“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娘当初不就是未婚先孕的吗?”粉衣女子附和道。
“宫粉,说话要分场合!今日下方坐的,可全是仙神两界的长辈。”黄衣女子呵斥道。
“黄蔓你不要总是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评论别人!今日辰良都还未发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宫粉见黄蔓今日总是针对自己,不满的说道。
“够了!不要吵了!一会时间到了,我们也该出去了。”辰良出声打断她们,刚刚台下凤仪闹出的那一幕,她也看到了,只是那白衣男子的表现确实耐人寻味。
“鱼鲮岛主么。”辰良低声喃呢,似乎对他充满好奇。
随着传唤官最后一声高喊“火神君到!宾客齐至!”,大家纷纷端坐一旁,静待天帝发话。
传唤官口中的火神君指的是三万年前终于突破上仙之品荣升为至神的火风,今日他携妻子清芷与不满十万岁的儿子火胤一同前来。
火看见哥哥一家,赶忙站起来招手,示意他们三人过去那边坐下。
“走,我们去你姑姑那里。”火风说完,带着妻子与儿子走了过去。
“舅舅,舅母,胤弟弟。”凤仪起身向舅舅一家打招呼。
“凤仪快坐下!来,胤儿过去与你凤仪姐姐坐在一起。”清芷忙招呼儿子坐在凤仪旁边。
对于母亲的安排,火胤显然十分不满,他将头偏向一旁,说道:“要做你做,我可不挨着她。”显然是不愿意坐在凤仪的旁边。
“你这孩子!”清芷伸手指着火胤,满脸的无奈。只能尴尬的说道:“那我挨着我们凤儿坐。”
“臭小子,让你座你就座。”火风冲儿子低声吼道。
“大哥,胤儿还小。”火知道大哥大嫂成婚五万余载,才有的如今一子,纵使侄子再叛逆也不愿他因此受到大哥的责罚。
火风鄙夷了看了儿子一眼,说道:“他还小?他只比凤仪小了一万多岁而已。”
“小一千岁那也是弟弟,做姐姐怎么能跟弟弟一般见识,你说是不是凤仪?”火见哥哥依旧火气不减,而坐在旁边的侄子,此时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她也只能拉出女儿去规劝她的舅舅,毕竟凤仪是他看着长大的,在大哥心里凤仪就像他的女儿一般。
“恩!舅舅,凤仪都不生胤弟弟的气啦,你也不要生气了。”凤仪说道。
“是呀,今日这场合,有什么事回家再说。”清芷也劝道,这火风以前脾气还好,近些年升为了神君,不知怎么的,就是看他的儿子不顺眼。
“哼!”火风见大家都替儿子说话,也不好在这样的场合在闹下去,只好轻哼一声,坐在了妻子与儿子的中间。
见下方宾客已经到齐,此时天帝站了起来。
“今日乃是本帝来孙女辰良的成人之礼,欢迎来自四海八荒的的各位神仙能来此一聚。既然吉时已到,那就请辰良来跟大家见上一面。”
话落,只见主位屏风后面走出四位女子,其中一位身着百花坠地羽纱裙的女子格外的引人注目。她的两旁分别站着绿若与宫粉,而黄蔓此时则站在辰良的身后替她拉起拖在地上的裙尾。
辰良注视着台下之人,想看看那个让她满心好奇的男子,此时是否也同样在注视着自己。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此时的郊子骞却只顾着低头饮酒。
“公子,你身体不好,还是少喝一些吧。”疏劝道。
“这琼浆玉液可是从昆仑山上的玉石提炼而出,又加入了上百种仙草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才得以酿制而成。除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平日可是很难喝道的,你千万莫要暴殄天
物。”说完,郊子骞又是一扬而尽。
疏见郊子骞只顾着自己喝酒,忍不住提醒道:“公子不会不知道二爷的用意吧?如今您已过弱冠之年,该是考虑成亲之事了。”
“你我同龄,你尚且未娶,我何须着急。”郊子骞说完,又为自己倒满一杯。
“吮玉液兮止渴,啮芝华兮疗饥。”说完又举起杯,一扬而尽,随后忍不住赞叹道:“果然是好东西!”
疏见郊子骞根本不听劝,只能侧头向水无寒求助,没想到对方也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竟跟郊子骞一样,在那闷头饮酒。
台上的辰良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随后红唇轻启,道“今日乃是辰良的成人之礼,承蒙诸位神仙道友能远道而来,如各位不嫌弃,望能放下手中之杯,倾听辰良为诸位献上一曲,以示谢意。”
“如果辰良不介意的话,就用我这把绕梁如何?”在一旁司乐仙子起身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多谢仙子割爱。”话落,只见辰良从台上缓缓走下,一阵清风佛面,花香四溢,这百花羽纱裙果然是名不虚传。
在宫粉等三人的帮助下,辰良轻抬裙摆,坐在司乐仙子的位置之上。
轻拨琴弦,一阵清脆的琴音如流水般,从指间响起。
“好琴”台下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只见辰良试过音色之后,深吸一口气,随后指间淌出优美的乐声。
琴音时而如策马奔腾慷慨激昂,时而如小女孩诉说心事一般婉转低吟;时而如高山流水鸟语花香,时而如风起云滚荡气回肠。
众人纷纷被那扣人心弦的琴音带入了忘我的境界,随着它的跌宕起伏,心绪翻滚,久久不能平静。
只听“叮”的一声,手停音止。
随着辰良的缓缓起身,台下的众人才从刚刚的音境中清醒过来。
随之而来的则是众人纷纷的赞美之声。
“心随琴音入长空,拨散乌云见月明。”
“好琴好曲,真乃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
辰良站在那里,嘴角轻勾。
她对于自己的琴艺还是比较自信的,再加上有绕梁从旁协助,相信纵使今日司乐仙子在此,自己也胜券在握。
“好,太好了,敢问仙子此曲可有名字?”一个身穿金黄色锦缎的男子,忽然站起来问道。此男子肤色偏黑,刀削一般的眉毛下一双黑黝黝的眼珠正紧紧的盯着辰良,薄唇紧抿尽显凉薄之气。
“此曲乃是我临兴而起,还不曾为其取名。”辰良见此人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红着脸说道。
“既然尚未取名,不如今日就由大家发挥余力,为此仙曲提上一名,到时候再由仙子亲自选取一个心仪的曲名如何?”男子的话不难听出里面的意思,显然今日他是想以借谱曲名的名义,试探出辰良心中中意的男子。
不过此话却正好中了天帝的下怀,他也很想知道辰良究竟有无中意的男子,于是便顺水推舟,道:“这注意不错!这样吧,就由大家每人在纸上提上一个曲名,到时候由辰良选取一个中意的名字,也算是不枉此曲问世于九天。”
“就听天帝您的!”辰良红着脸说道。
第22章 仙曲定名唤落尘,琼浆玉液买人心
得到了辰良的认同,众人纷纷提起笔来,速写着心中所想之名。
一时之间,整个宝光殿上,充满了笔在纸张上面书写的沙沙声。随后一张张书写好的手稿堆积在了辰良桌前。
“好啦,众仙都已经书写完毕。辰良,你先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曲名?”天帝说道。
谁人不知道,这厚厚的一摞纸张,真正被拿出来比较的无非也就那几位单身的优秀后生,至于在场的女子,不过就是为了充数而已。
辰良拿起纸张,状似认真的思索着,其实她只是想看看郊子骞的答案,那个让她好奇的鱼鲮岛主。
只是没想到他交上来的竟然是一张白纸,辰良不可思议的抬头向郊子骞望去,只是她这样突如的举动,却引来了众仙的目光。
辰良见状,赶忙低下头,避免过多的尴尬出现,只是心里却隐含失望:郊子骞这是何意?难道是自己的琴声没有打动他吗?
天帝见辰良低头盯着手里的纸张,一直不见动静,轻咳了一声,提醒道:“辰良可是已经选好?”
天帝的声音让辰良瞬间惊醒,慌乱之下,她随意抽取出了一张纸,说道:“恩,辰良选了龙滨公子的这份《落尘》。”
话音刚落,台下众仙便纷纷议论起来。
这位“龙滨”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大家居然无人知晓,此时只有最先提议辰良为仙曲提名的那位男子,嘴角勾起,邪魅无比,。
天帝此时也很好奇辰良所选的这位公子究竟是何人,难不成又是哪位隐士高人,于是开口向众仙问道:“不知台下哪位是龙滨公子?”
只见台下一位男子站了起来,颔首说道:“正是小神。”
此人竟是之前那位身穿金黄色锦缎的男子。
辰良见状,心里并无太大波澜,于她而言,除了郊子骞,其他人无论是谁都无法提起她的兴趣。然这种场合她却不能表现出任何情绪,只好强装笑意的说道:“辰良非常感谢众位仙友的参与,也多谢龙公子所提之名。”
坐在台下一直默默无语的怀瑾夫妇,此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今日是女儿的大日子,又是由天帝亲自主持,对于天帝的意思,夫妻二人既不想公然反驳,又不想女儿如此草率便定下终身大事。此时看辰良的意思,显然是对那位龙滨公子并无他想。
辰良的意思,天帝也听出几分。既然来孙女对此人无意,那他也不好过多强求,况且这位龙滨公子确实身份可疑,不如此事稍后再议。
天帝如是的想着,于是开口说道:“龙公子确实才气过人!这样吧!就赐你玉如意一对,笔一支。”
这笔是取自九尾之中最好的毛发制作而成,据传闻若佩戴上的毛皮则不生恐惧之心,若手中持有笔,则会不畏强权,直书不讳。而整个天宫也只有天帝与司命星君手里各有一支,据说司命星君对它异常宝贝,整日随身携带,从不示于人前。今日天帝阔手一挥,便是一支笔,可见
对这位后生的重视程度。
龙滨听到天帝的话,不由握紧拳头。他可并不稀罕什么笔,今日本就为辰良而来,现在却被这对祖孙俩当众打脸,此时龙滨恨不得当场甩袖而去。
他咬了咬牙,心里暗暗记下今日之辱,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满,而是拱手,恭敬的说道:“多谢天帝,区区二字能博姑娘一笑,实乃小神的荣幸。笔对小神来说太过贵重,如果天帝非要赏赐,不如就赏大家每人一坛好酒吧,毕竟大家今日都有功劳。”
既然今日注定无功而返,那他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起码还能博得个好名声,龙滨心里如是的想着。
天帝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后生可畏呀!你既然开了口,那就赐今日在座的每位神仙一坛琼浆玉液吧!”
天帝其实心里也十分舍不得那支笔,毕竟天庭总共就仅有三支。一支在自己手里,一支当年被他赐给了司命。如今宝光殿的珍宝阁里也就仅剩下这最后一支,作为了镇殿之宝!不过龙滨今日的大度确实让他颇为满意,起码笔总算是留下了,就是可惜了那些琼浆玉液。恐怕百花仙子又要大闹一场了,天帝看了眼台下坐着的百花仙子,不由心虚的别过了头!
百花仙子此时心里可真是恨死了天帝。若非这些年王母娘娘没有再举办什么宴会,哪里会有今日酒桌上的这些琼浆玉液。这可是她辛辛苦苦存了十几万年的成果,如今就因为天帝的一句话,就如同物品一样被随手赠了出去,他还真是会收买人心。
“许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百花仙子咬牙切齿的想着。
天帝与百花仙子的眉来眼去,郊子骞并未注意到。不过龙滨刚才一闪而过的狠厉,却没有逃得过他的眼睛。他在心里冷笑:看来这天庭也是个不得安宁的地方。
宴席就这样被辰良的一曲《落尘》带入了**,又以天帝赏赐的琼浆玉液匆匆结束。
此时孟极走在水无寒身后,不满的说道:“这天帝也太小气了吧!说赏赐琼浆玉液,结果就赏赐这么小一坛,这恐怕连一口都喝不上吧?”
孟极说完,掂了掂手心里还不如核桃般大小的迷你小酒坛,面露不悦。
水无寒敲了一下他的头,讽刺道:“今日在宴席上,你还没喝够呀!自从落座,我看你的嘴就没停下。”
“我这都十万年没尝过了。再说之前不是道行不够吗,喝完之后还没品出个滋味来,就已经醉的东倒西歪。这次我可是苦修了十万年,如今虽没达到神品,可也已初入高仙,自然要好好享用一番。”孟极反驳道。
“你”水无寒刚要再敲打他一番,便被郊子骞打断了。
“这位小兄弟说的有理,这么一小坛酒确实吝啬了一些。不如将我手里这坛也送与你好了。”郊子骞浅笑着说道。
“我这坛也给你。”疏说完也将手里的小酒坛递了过去。
水无寒与少堂见状,也纷纷将手里的琼浆玉液塞到了孟极怀里。
孟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面露羞涩的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伸手接过了子骞与疏手里的酒坛。
这时火母女也赶了上来,说道:“我们这两坛也送与你了。”说完,径直朝孟极扔了过去。
孟极手脚并用,总算是接住了火丢过来的两坛酒,急忙踹倒了怀里,像是生怕对方反悔一般。
水无寒以为火是来找自己的,不由心花怒放。刚要开口搭讪,便见火转头对郊子骞说道:“敢问鱼鲮岛主,陆压道人近日可在岛上?”
“道人一千年前就已外出云游,目前并不在岛上。”郊子骞有礼的说道,陆压踏入轮回之事,他并不想让外人知道。
“美人哥哥~”此时的凤仪完全没有看到母亲失望的眼神,眼里全是郊子骞的影子。
“儿,有什么事你也可以找我,毕竟师父一时半会恐怕是回不来的。”水无寒见火竟然无视自己,而是直接问向郊子骞,急忙寻求存在感。
“你?你会医术吗?你明知我为凤仪寻遍各地名医,却从未向我提起过你师傅医仙的身份。如今我还能指望的上你?”,火讽刺的说道。
她的话可谓是字字诛心,水无寒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凤仪,我们走。”火说完,拉起傻傻站在一旁的女儿,准备离开。
“且慢!”郊子骞拦住火,说道:“上神如果不介意,可否让子骞瞧一瞧这位小姑娘的病?”。郊子骞不想让火对水无寒有所失望,毕竟水无寒有恩于他。
“对!对!子骞的医术可是得到了我师傅的真传!”水无寒急忙解释,他可不想火对他有所误解,对于刚才火所说,他实在是无力辩驳,毕竟自己之前确实忽略了师傅也会医术。
火用审视的目光,直直的扫向郊子骞,毕竟此人过于年轻,她不能不有所怀疑。
面对火怀疑的目光,郊子骞坦荡自若,任由其审视。
须臾火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岛主了。”
郊子骞见火答应,低头望向紧抓住自己衣角的凤仪,柔声问道:“小仙子,可否容我为你探下仙脉?”
火见女儿手里还攥着人家的衣角,尴尬的说道:“小女不懂事,还请岛主见谅。”
说完,又低头看向女儿,命令道:“凤仪不许无理!还不赶紧松手!”
火掰开女儿的手,用薄绢盖在女儿的手腕处,看向郊子骞,道:“岛主请!”
郊子骞伸手搭在凤仪的脉搏处,闭眼探索。
对于他冰冷的手指,凤仪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手,却被母亲按住胳膊动弹不得,只得撅起小嘴不满的抗议,“好凉!”
片刻,郊子骞睁开眼,他刚才为凤仪探索脉搏,发现对方的脉搏强壮有力,但却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束缚。这股力量有意的排斥他神识的探索。如此怪异的情况,令郊子骞感到诧异。
第23章 回忆二人初相识,饮酒过量旧疾发
“怎么样?”火急忙问道。
郊子骞没有回答火,而是转头看向水无寒。
水无寒见郊子骞莫名其妙的看向自己,知道定是有什么问题不能当面对火讲。
于是他转头对火说道:“儿,不如你先带凤仪回去,有什么问题我等下问过子骞,再去找你们。”
火闻言,当面拒绝了水无寒的提议,言辞令色道:“不需要!有什么问题还请岛主明讲!”这些年她带凤仪寻遍名医,每一个人都告诉她,她的女儿没有任何问题。意思很明显,就是说凤仪天生痴傻。她不相信从小鬼灵精怪的女儿,长大后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哪怕有一线希望她也不会放弃。
郊子骞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看在眼里,哪怕就是他诊不出凤仪的病灶,那也是有情可原,毕竟年纪摆在那里。
“子骞,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罢。”水无寒知道火的性子,既然无法阻止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上神,请恕子骞直言!小仙子的脉搏表面上看似强壮有力,实际上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束缚。只是这股力量,目前我还无法查清源自何处。”郊子骞说完,见火毫无反应,以为她是担心凤仪的病情,又强调说:“不过上神请放心,这股力量目前尚不会伤及到小仙子本体。”
闻言,火竟然莫名的笑了。虽然是无声的,但是却少了一份沉重。这么多年来,终于有人能查出凤仪的异常,这让她的心又死灰复燃,充满希望。
“岛主果然医术非凡!只是不知小女的病可有治愈的希望?”火满怀希望的问道。
郊子骞对于火此时的表情感到诧异。作为一位母亲,难道不应该在听到自己女儿的病情时感到担忧吗?怎么此时的火却反倒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火见郊子骞疑惑的眼神,轻叹一口气。知道他定是对自己有所误解,只好无奈的解释道:“岛主有所不知,这些年,我带小女四处寻医,得到的结论均是毫无病症。唯有你今日的说法与他人不同,所以我才会有此感慨。因为你的话让我看到了希望,在我心中我的女儿绝不会是天生如此。”
郊子骞闻言,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说道:“子骞虽然习得师傅的医术,但是毕竟经验不足。对于小仙子的情况,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上神不介意的话,待子骞回去翻下师傅的医典,看看有无治疗的方法。”
“感谢岛主!若能治愈我女儿的病,火必有重谢。”火郑重的说道。
“上神不必客气,二表叔与我有恩,小仙子说起来也算是我的表妹,子骞定会竭尽全力救治她的。”郊子骞说道。
水无寒听完郊子骞的话,点点头,脸上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火却是嘴角轻抽,转头瞪了水无寒一眼,心想:没想到这次还是沾了你的光。
正在这时,凤仪指着郊子骞的身后说道:“娘亲,你快看,美人姐姐过来了。”
大家闻言,均向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今日的主角辰良竟然向这边走了过来。
“打扰大家雅兴了,不知辰良能否单独与鱼鲮岛主问些话?”辰良落落大方的行礼说道。
水无寒见状,生
怕打扰了郊子骞的好事,贼眉鼠眼的笑道:“不打扰,正好我们也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冲郊子骞眨了眨眼,带着少堂和孟极离开。
临走时,又回头对火说道:“儿,要不要一起?”
火也不愿在这里当电灯泡,拉起女儿就要离开。
“凤仪不走!凤仪要看美人姐姐和美人哥哥。”凤仪不愿离开,依旧站在原地叫嚷。
只是辰良却是脸红的尴尬一笑。
水无寒见火拉不动凤仪,示意少堂过去帮忙。
少堂走到凤仪面前,双手一闪就定住了凤仪,然后打横抱起小丫头大步离开。
火见少堂如此无礼,刚要说些什么,也被水无寒拉着离开了。
疏见状,轻咳了两声,也向一旁走去,留下郊子骞与辰良单独相处。
辰良抬起头,见此处只剩下她与郊子骞二人,娇羞的问道:“刚才在宝光殿内,不知岛主留下的白纸所谓何意?”
郊子骞没想到辰良找他竟是问起这件事。今日来,本是为了与水无寒一聚。对于辰良弹奏的曲子,他根本就没有认真去听。当时就随意交了一张白纸上去,没想到这位仙子倒是执着,居然还来问他要缘由,总不能博了人家姑娘的面子吧,郊子骞只好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仙子的曲子悠扬悦耳,令人沉醉,堪称九天绝响。奈何子骞才疏学浅,一时之间竟难以找到匹配的上此仙曲的名字,故才交了一张白卷,还请仙子不要误会。”
辰良一听,不由得心花怒放。没想到郊子骞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嘴巴倒是很甜,说起话来很会讨人欢心。辰良如是的想着,便开口说道:“岛主真是幽默,倒是辰良过于计较了。”
面前女子娇媚的模样,令郊子骞矗立难安。从小到大他很少与女子接触,生活里除了疏便是路压,此时的情况他哪里遇到过,尴尬的气氛让他顿生逃意。
“是子骞无礼,唐突了佳人。如果仙子没有其他事,子骞就先告辞了。”说完了竟是逃也似的大步离开。
想到此处,郊子骞的耳根又是一阵发烫。他急忙端起旁边的酒杯,仰头痛饮,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实在不知辰良这位天之骄女为何对自己如此执着。这六万年来,她竟然多次到岛中拜访求见,不过却都被疏拦在了门外,当然这其中自是少不了自己的授意。
“喜欢吗?”郊子骞低声喃呢。
对自己来说,这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虽然疏多次跟自己提起,对方若不是对自己有意,也不会如此主动上门求见。可是即便如此又怎样呢!自己这幅身体,能多活一日都算是偷来的,又怎敢去奢求情爱之事,更不愿去拖累别人。
只是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恐怕真的要自打耳光了。
‘火凤仪,你今日有此一难,与我确实拖不了干系。既然你如今无人敢娶,而我又无心情爱,不如就由我在有生之年来照顾你好了。这样不仅可以解决师兄的后顾之忧,也算是我偿还了师兄的知遇之恩,更不枉自己来这世上一遭。归根结底,总还是不愿带着这一世的亏欠,甩手走人。不过……..’郊子骞没有再继续想下去,或
许在他心里也是有些许的期望吧。
第二日
昨日郊子骞与水无寒喝得酩酊大醉,导致今天两人睡到了日晒三竿还没有起床。
疏将早已准备好的膳食热了一次又一次,终究还是不忍去叫醒这两人。
正当疏准备再一次将冷掉的膳食拿去加热的时候,刚一转身,便瞧见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的路压。
“道,道长。”路压突然的出现,让疏又惊又喜,甚至连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恩。”路压瞧了一眼疏手中端着的饭菜,明显是还没有被人用过,正巧自己此时饥肠咕噜,于是说道:“把膳食先放桌子上,正好我还没有用早膳。”
疏明显是被路压突如其来的话语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已经冷掉的饭菜,说道:“这些膳食已经冷了,道长您先稍等一下,我去热一热。”
“子骞人呢?”路压接着问道。
“公子他,他还没有起床。”疏知道路压的脾气,如果被他知道郊子骞昨日偷偷饮酒,免不了又是一顿责骂。
路压见疏躲闪的眼神,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于是他挥挥手,示意疏先行下去,自己则悄悄来到了郊子骞的房间。
他刚一进房间,便闻见屋子里尚存的一丝酒味,双眉微不可见的一皱。而此时的郊子骞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房间里出现的生人,依然躺在床上毫无动静。
路压本是要发火的,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脸色大变。
“坏了”。
随着路压破口而出的两个字,他的身影瞬间来到了郊子骞的床边。
只见此时郊子骞脸色苍白的可怕,双眼微闭,眼皮下的眼珠在不安的滚动着。禁闭的双唇,苍白无色。细听之下,能感觉出里面牙齿打颤的声音。
路压急忙抓起郊子骞的手,想要渡些内力给他。只是对方握紧的拳头,让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以掰开,可见此时的郊子骞是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路压一边给郊子骞渡入自己的内力,一边紧张的观察着他的气息。
就在自己进入房间的那一刻,以郊子骞的法力定然是早该有所察觉的。可是他却依旧躺在床上迟迟没有动作,而自己在这个房间里竟然几乎感知不到他的气息。
路压看着渐渐恢复少许气息的郊子骞,终于松了半口气,可是他还是不敢有所放松。以目前郊子骞的情况,如果自己再来迟一步,恐怕就是大罗神仙在,也是回天无力。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用内力先护住他的心脉,待他情况稍有稳定,再用祖龙珠来为他治疗。
路压看着眼前这个数万年来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依旧徘徊在生死边缘,心里深深的感到无力。这六万多年,自己往返于六道轮回,并不单单是去寻人,更是为了给郊子骞寻找一个治愈的方法。
如今那人虽未寻到,但是却让他找到了一个能救治郊子骞的秘法。
‘看来自己当初的做法是对的!没想到到头来,能救治子骞的竟然也是它!’路压想到这里,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郊子骞,见他面色稍有恢复,才堪堪收回了手中的内力。
第24章 路压摔筷斥二人,此情此景忆当年
疏刚刚将热好的膳食端上餐桌,便听到门外传来了水无寒的声音。
“疏,疏,膳食准备好没有?本神君快要饿死了!”,水无寒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直冲着这边走了过来。
刚一进门,便见疏正在低头布置着饭菜。闻着这诱人的饭菜香,水无寒快步走到餐桌前,拿起手边的筷子就准备开吃。
“神君,您这是睡足了才想起来用膳啊?”,水无寒还没有将夹起的菜放到嘴里,耳边便传来了疏阴阳怪气的话语。
水无寒以为疏话里的意思是说自己喧宾夺主,于是开口问道:“你家公子呢?他还没起来吗?”
“您这时候倒是想起来我家公子了。”,疏说完看了水无寒一眼,见他面露尴尬,于是接着说道:“不过呢?您现在应该考虑的是陆压道长而不是我家公子。”
水无寒一听,马上站了起来,急忙问道:“什么?你说我师傅?师傅他回来了?”
“看来你是很不希望我回来呀!”,陆压说着,便直接坐到了餐桌前,准备用膳。
水无寒到现在还处于呆愣中,不过他却看出了陆压阴沉的脸色。心里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又惹了师傅不快。
水无寒见路压无视自己,于是将自己旁边的一碟子菜端到了他的面前,殷勤的说道:“师傅这一路舟车劳顿,应该多吃一些。”
路压轻哼了一声,依旧默不作声。
水无寒摸摸鼻头,转而看向疏说道:“疏,你快去再抄几道小菜,顺便再烫一壶好酒,我来陪师傅小酌几杯,也算是替他老人家接接风!”,说完,拿起筷子就准备吃饭。
“啪”的一声,水无寒刚夹到嘴边的一块肉便连同筷子一起被路压抬手打到了地上,紧接着一道隐含怒气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师弟现在生死不明,你还有心思吃饭!”
路压的一句话可谓是惊了在场的两人。
水无寒与疏同声说道:“子骞(公子)怎么了?”
“哼!怎么了?我还想问问你们呢?你们一个个明知他身体不好,还让他饮酒,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要了他的命吗?”路压说完,将手中的筷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转头看向疏,继续说道:“我临走时是怎么叮嘱你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路压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直接捅向疏的心里。自责与内疚统统涌上心头,蠕动的双唇昭示着他此时的心情。
路压也知道这么多年来疏与郊子骞的感情,与其说两人是主仆,倒不如说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也正因如此,路压才更要让疏知道,“一味的纵容”才是真正的害了子骞。
“今日子骞的不同寻常,难道你们就没有发觉吗?你们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何时见过他像今日这般睡懒觉?如果不是我发现的及时,恐怕现在你们就只能给他收尸了!”,路压轻中带重的一句话,却是让在场的两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子骞他现在怎么样了?”水无寒追问道。
“我去看看公子!”疏说完,抬脚就要离开。
水无寒看了路压一眼,也准备跟随疏同去。
不用了!你们要是真想救他,就好好填饱肚子。等下我要入关,用组龙珠来为子骞续命,到时候还需要你们二人为我护法!”,路压说完,拿起筷子径自吃了起来。
水无寒与疏面面相觑,实在无心吃东西。但是想想路压的话,到时候还需要他们二人卖力,所以此时还是要积攒体力的好。于是水无寒率先说道:“疏,咱们也吃一些,免得到时候体力不支,影响师傅救治你家公子!”
疏抬头看了水无寒一眼,点点头,向餐桌走去。
片刻,路压三人在用膳过后,一起向郊子骞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疏挤开了两人,径直向床头跑去。见郊子骞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疏的眼泪无声的滑落下来。
就在这时,水无寒也快步走了过来。他看着眼前如此熟悉的场景,一阵恍惚。貌似子骞两次在生死边缘徘徊都与自己拖不了关系。
水无寒看着依旧站在床边哭泣的疏,思绪回到了十七万年前………..
那一年,水无寒冒着擅离禁闭的风险,易容参加了他表哥的次子郊云杰的百日宴。在送上原本要作为定亲信物的贺礼之后,便只身前往了郊子骞所在的偏殿,去探望他这位许久不见的大侄子。
相比于前院的热闹,偏殿那边则显得异常冷清。
水无寒来到偏殿,见此处无人,便露出了真容。只是他回想起这一路走来,几乎连个下人都瞧不见,越发的心寒“这凌婉柔不过才旦下一子,就将事情做的这么绝,而自己那表哥偏偏又是个耳根子软的,恐怕日后这个家里更没有子骞的位置了”水无寒如是想着,忽见前方走来一人。
此人豆蔻年纪,一身月白色长衫松松垮垮挂于身上,尽显身形清瘦,如墨的长发用一根丝带随意绑于身后,长眉如柳,目若秋波,容颜俊美,气韵高洁,虽面色苍白却平添了一丝病态之美,水无寒怔怔的看着眼前之人,不由脱口而出“好一个个翩翩病美人儿”。
只见来人抿嘴轻笑,一双桃花眼尽显风流,“二表叔,可是前院喝多了酒?”薄唇轻启,只是那富有磁性的嗓音,瞬间惊醒了水无寒。
“你,你叫我什么?”水无寒此时竟变成了结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
“二表叔,没有错吧?”少年冲他眨眨眼睛,问道。
“啊?你不会是子骞吧”,水无寒伸手指着少年,惊讶的合不拢嘴。
“不然二表叔以为呢?这偏院还能有谁?”少年一连串的反问,无疑不验证了郊子骞的话。
“你小子五万年不见,变化竟如此之大,果然是随了你娘。这般容貌还真是让男人看了妒忌,女人看了羡慕。”水无寒闻言,话锋一转,作势要动手调戏一番。
少年见状,顺势避开了他的魔掌,浅笑道:“二表叔,还是如此爱开玩笑。”
水无寒见此也收起了自己的玩世不恭,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小子,还真是长大了。也不让二表叔进屋坐坐”
“二表叔,请!”少年说完,伸出手,作势让郊子骞先行。
二人一前一后走至门口,刚要进门,便见一青衫少年灰头土脸
的走了出来,此人舞勺之年,眉清目秀,个头与郊子骞不相上下,此时正鼓着腮帮,不满的说道:“公子此时还有雅兴邀客来此,如今你我已是米面皆无,饥肠辘辘,何以待客?”
郊子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如今贵客已到,还怕没有好酒好肉相待?”
青衫少年挠挠头,不懂他此话何意,以为他家公子是饿傻了,胡言乱语。
水无寒将主仆二人的困境尽收眼底,心底不由暗暗赞赏:子骞小小年纪,面对如此窘境,竟能做到荣辱不惊,处事不乱,有子如此实乃表哥之幸。奈何他却错把珍珠当鱼目,唯恐日后有他后悔的日子。
郊子骞见疏呆愣的站在那里,提醒道:“疏,还不快把二表叔请进屋内,好茶相待!”
青衫少年,见公子如此之说,赶忙将水无寒请至里屋。
水无寒随主仆二人进入内室,见房间窗明几净,没有一丝杂物,陈设随有些老旧,却也是井井有条,不难看出这里的主人定是经常打扫。
二人刚刚落座,便听见门外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则是一排手提各色菜肴与美酒的少女。疏见果然如公子所言,急忙将酒菜摆置桌上,然后又送走了这一干人等。
郊子骞请疏进来一同入席,疏转头看向水无寒,见他没有反对,便迅速坐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水无寒见疏狼狈的吃相,出声问道:“你们主仆二人如此困境,表哥可是知晓?”
“自我从青丘来到这里,也仅仅是刚来那日与城主有过一面之缘。这数万年来,除了偶尔有下人送些吃食,便只有我与公子两人在此。”疏边吃边说。
郊子骞用筷子敲了下他的头,说道:“好酒好菜还堵不上你的嘴!”
“公子莫要拦我,让我与二爷说个清楚”,疏撂下碗筷,一副非说不可的样子。
郊子骞刚要说话,便听水无寒说道:“子骞,你让疏说吧,我也想知道这几万年来你们是怎么过的?”
“二爷有所不知,疏本是一介孤儿,自幼生活于带山。因孤身一人,处处受到他人欺压。后来承蒙赤狐族长相救,传我法力,授我医术,更是将我带回了青丘。”疏说道。
“你说的赤狐族长可是子骞他娘,胡美仁?”郊子骞问道。
“正是!后来我偶然得知,族长早年曾有一子,不知因何缘由,此子一出生便被送至其生父身边。而族长救我之时,也曾言我与其子年纪相仿。疏自幼无缘父母,却也知世间没有哪个母亲会亲手将自己的孩子送离身边。所以疏才向族长请求能来鲛城照顾公子,以报她的知遇之恩。可是自打来了这里我才知道,公子过的何其悲惨。堂堂鲛城城主长子,身边竟无一个下人照看。我来之时,便见公子小小年纪一个人在那生灶做饭。早些年还偶有下人送来粮食,我与公子虽粗茶淡饭却也落得个安静自在。然这些日子大家见夫人生下小公子,便更不将我家公子放在眼里。这一月下来,也总共就送过三次粮食。我与公子几乎日日饥肠辘辘,饮水充饥。”疏含泪,声情并茂的一番诉说,却是听得水无寒阵阵心寒。
第25章 初踏鱼鲮陷幻阵,无寒跪地诉师情
“那你没去找城主吗?”水无寒冷着脸问道。
“怎么没去,我去了几次都被那的下人以城主公务繁忙为由给赶了回来。”疏委屈的说道。
“城主夫人那呢?”水无寒随口一问,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有期待答案,亲爹都不管更何况是后娘了。
“哼,夫人那里倒是见着了,可是她却说忙着照顾小公子,一直抽不开身。还说什么都是仙家子弟,当餐风饮露,食与不食都无所谓。疏确有些法力,能扛几日,然公子自幼体弱,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吃不上一顿饱饭,教我如何对得起族长!”疏越说越生气,随即竟是嘤嘤地哭了起来。
郊子骞实在不愿两人在继续这一话题,于是出声打断两人的谈话,道:“好啦!快些吃吧!莫要浪费了这一桌子的好菜!”。
“恩。咱们先吃!一会儿二表叔带你们俩去个好地方!”水无寒示意二人先填饱肚子,只是此时他自己却是没有心思再吃下去了。
疏说的对,堂堂鲛城城主之子怎可受此大辱,就算不提他爹,恐怕若是被胡美仁知道了,定要将鲛城闹个天翻地覆。如今自己本就自身难保,能帮得了他们一时,可难保他们以后不被人欺负。为今之计只有替子骞寻一位良师,学些本领以防日后不时之需。水无寒暗暗想着,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片刻后,水无寒三人草草用完膳,正准备出发。
“二爷,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是否需要知会城主一声?”疏问道。
“不用理他!你们在这他都不来,现在就算离开了,他也不会在意的!”水无寒答道。
疏听出了水无寒话语里的不满,于是不放心的问道:“那可需疏准备些什么?”
“无需准备!”,水无寒说完,抬头环视了一圈四周,接着说道:“就你们这屋子里还有什么可准备的?”
疏闻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两团红云霎时浮上双颊,憨傻的模样,引得水无寒忍俊不禁。
两人话意正浓,忽而瞥见了端坐在一旁的郊子骞,似是有些心神不宁。
水无寒起身拍了拍郊子骞的肩膀,说道:“子骞无需紧张,就当出去散散心!”
“二表叔有所不知,子骞自打来了鲛城,这十二万年来便从未踏出过这里一步。少时乳母也曾跟子骞讲过外面的世界,只是那时子骞年纪尚幼,仅依稀记得些许。自打乳母离开之后,子骞也就偶尔听疏讲起过一些,然那也已是五万年前之事了。”子骞讲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公子莫怕,有疏在,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你!”疏拍着胸脯仰头保证道。
水无寒看着眼前的主仆二人,心里竟是莫名的酸涩。
“又不是让你们两人上刀山下火海,瞧把你们两人吓得,没出息。”为了缓解子骞的情绪,水无寒出声调笑道,“好了,我们出发吧!”
就这样,三人各怀心事踏出了这喧闹的鲛城,离开了北海…….
“啊!好美的天!好美的云!我们终于出来了!”疏仰头大喊,如同未见过世面的孩子一般,处处都充满了好奇。
再看子骞,虽也忍不住东看西看,却是不言于表,诸事深埋于心里。看到这里
,水无寒心里不禁暗暗赞赏。
“看到那边的小岛没有?那是鱼鲮岛,一会我们要飞过去!”水无寒指着远处的小岛说道,“疏,你的飞行之术还记得吧?一会可别跟丢!至于子骞,就由我带着过去!”
“没问题!虽然有五万年不曾使用了,可是当年族长的教诲,疏一直不敢忘却。”说着,竟不等水无寒二人,率先飞了起来。
见疏飞的起起落落,水无寒放声大笑。他刚一回头,便瞧见了此时郊子骞眼里的羡慕。二话不说,带上子骞也追了上去。
话说水无寒的飞行之术确实厉害,一会儿功夫便已追上了疏,只是这样却是害苦了子骞。
子骞这是第一次离开水面,又被水无寒这样粗鲁的夹带着飞行,实在是苦不堪言。低头看看下面的大海,急忙闭上了双眼,只是这样的举动,又惹得水无寒一阵嘲笑。
“疏,我们到岛上等你!”说完,不等他回答,水无寒眨眼间便已不见了踪影。
“二爷真是气人!哼!不能让你小瞧了去!”说着,疏也紧跟了上去。
顷刻,三人便先后来到了岛上。最后到达的疏刚一落地,便被眼前的美景迷失了方向,最后还是在水无寒的呼喊下猛然清醒。
“好美的地方呀!遍地盛开的鸢尾,宛如仙境一般!”清醒过来的疏仍然忍不住赞美道。
“你小子还在幻阵中没有出来吗?”水无寒说着,抬手就要去拍打疏。
疏见状,瞬间跳到了一旁,让水无寒拍了个空。
“臭小子,醒了就快走!跟紧我,免得一会儿又误闯了别的仙阵!”,水无寒说着独自向前走去。
子骞主仆紧随其后,三人兜兜转转终于停在了一处木屋前。
水无寒此时却是踌躇不定,不敢前行。只见他忽然跪倒在地上,高声喊道:“不孝徒水无寒特来拜见师傅!”
水无寒见无人应答,跪在地上继续喊着。
只是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吓坏了子骞主仆。他们二人此时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傻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水无寒喊得声嘶力竭,口干舌燥,终于从他们身后走出一人。
“莫要吵到我的鱼儿!”
只见此人一身灰布麻衣,一头银丝被木簪高高束起。俊美绝伦的脸上丝毫显现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一双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的黑眸,此时正冷冷的盯着水无寒。
此人便是水无寒的师父陆压道人,水无寒见状更是无地自容,他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看向此人。
“离开不过数月,你竟将规矩忘得一干二净。如今更是将外人带来此处,可是我往日对你太过仁慈?”,只见此人越过水无寒径直走进木屋内,没有一丝主人的待客之道。
“师傅!”水无寒急忙喊道,“弟子自知罪无可恕,本应留此受罚,奈何弟子禁闭在身,实不敢多做停留,还望师傅宽容万年,待禁闭结束,弟子定当前来领罪。”
“莫要叫我师傅!当初你求我收你为徒,可曾记得答应过什么?”木屋内传出一声质问。
“记得!对外不能言师从何人?”水无寒低着头,满脸悔色的答道。
“那你可记得若是有违此言,该当如何?”又是一
声质问传出。
“逐出师门!”水无寒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至几不可闻。
“既已知晓,以后就莫叫我师傅了!”只听屋内一声叹息,随之木门也被紧紧关上。
“师傅!”水无寒听闻,急忙抬起头,眼里隐含着泪水,道:“无寒多谢师傅这五万年来悉心教导,只求师傅能听我把话讲完。弟子当日……”
路压不想再继续听他解释,于是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道:“够了!当日之事你师兄太上老君已经告诉过我了。万没想到,你居然还敢跟他动手。如果没有其他事,留下祖龙珠,你们便可离开!”
水无寒知道自己这次犯下的错误不可饶恕,但仍旧希望路压能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能帮他最后一次。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子骞二人,咬咬牙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头说道:“师傅,徒儿还有一事相求!”
“我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随着话音刚落,一声打碎茶碗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彰显着主人的不悦。
“师傅息怒!徒儿望师傅能看在五万年师徒情谊的份上收留眼前二人……”水无寒的话还没有讲完,只听“咚的”一声,接着便是疏的喊声。
“公子,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公子你不要吓我!”疏抱着晕倒在地上的郊子骞喊道。
水无寒见状,大惊。立马起身准备去查看一番。只是由于长时间跪地,使得他起身之时差点踉跄摔倒。
水无寒见郊子骞脸色苍白的可怕,赶忙对疏说道:“你不是会医术吗?赶紧看看呀!”
“对对!我差点忘了!”疏说着,赶紧拉起郊子骞的手把脉。
片刻过后,只见疏额头布满了水珠,脸色更是越来越难看。
“怎么样?说话呀!”水无寒问他。
“疏该死,竟然摸不到公子的脉搏!”疏哭着说道。
“你说什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没有脉搏?”水无寒推开他,抱起郊子骞。只是在他们身体接触的一刹那,他也着实被吓到了。只因此时郊子骞身体冰凉,完全不似一个活人该有的体温。
水无寒深知此事的紧急,他连忙跪倒在木屋门前,大声喊道:“师傅,求您救救这个孩子吧!求求您了!”边说边不断的磕头。
这时疏也跪了过来,哭泣着说道:“仙人,求您救救我家公子吧!我家公子这些年实在是太苦了!他才刚刚十二万岁,万不该这舞勺年华便离开人世呀!”
水无寒见路压不为所动,于是又说道:“师傅求求您了!弟子愿舍万年修行,只求换子骞一线生机!”
话落,只见木门缓缓开启,随即一个声音传出,“带他进来吧!”
水无寒见师傅肯出援手,急忙与疏将郊子骞扶到屋内木塌之上。
“祖龙珠留下!你们出去!”路压不愿再见水无寒,于是闭着眼睛说道。
“师傅,可否先救子骞!”水无寒以为师傅只想着祖龙珠,有些不满的说道。
“不留下祖龙珠,怎么救他?”路压猛然睁开双眼,一记眼光扫了出去。
水无寒一听,乃知师傅是要用龙珠之力来救子骞一命,顿时深感惭愧,连忙掏出祖龙珠放于桌上,拉起疏,关门离开。
第26章 阴魂仙胎私生子,亲爹后娘无人怜
水无寒与疏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终于见前方木门缓缓打开,两人赶忙迎了上去。
“师傅,子骞怎么样了?”水无寒上前拉住路压的手,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教了你五万年的道行,如今竟是说舍便舍!”路压甩开水无寒的手,寒声说道。
水无寒见状,惭愧的低下头,“师傅,弟子知错了!”
路压见他这般没出息的模样,厉声高呵:“说了不要叫我师傅!”
水无寒闻言,抬起头,仍不死心,“那,子骞他?”
路压一听他提起郊子骞,眉头不自觉的皱紧,脸上更是透着些许凉薄之意,“之前让你们离开,就是不想看他死在我门前,晦气!”
疏闻言,立马上前拉住陆压的袖子,脸上布满了恳求之色,含泪说道:“仙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公子!”
陆压甩开他的手,不耐烦的说道:“好啦,他暂时还死不了!”
水无寒看出了路压的反感,于是转头对疏说,“我们先进去看看子骞吧!”
疏点点头,与水无寒一同向屋内走去。
两人走进屋内,便见郊子骞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如不近身细看,恐怕很难发现这是一个活着的人。
“怎么会这样?公子平日里虽然身体孱弱,可也从没像今日这般,这让我如何向族长交待?”疏握着郊子骞的手,喃喃自语。
此时水无寒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他本是想为子骞主仆寻一庇佑之所,不料却出此变故,差点害了子骞一命。如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他默默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本来就是一个无根之魂,能化此人形必然是经历过一番奇遇。如今离开了那阴地,身体承受不住是正常的。”说着,陆压走了进来。
“原来竟是这样……”水无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喃呢道。
“二爷,难道您知道是怎么回事?”疏住着水无寒的手,追问着。
水无寒望着疏焦急的神情,记忆回到了十二万年前……
那一年,水无寒八万岁,还不及现在子骞的年纪。
一日,他随母亲去北海看望舅舅一家,那时他的表哥郊澜清与凌婉柔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只是在当时的仙界,不知从何时起,竟然兴起了一股下凡历劫的风气,那就是:两个恋人之间,一方或者双方为了彰显自己对对方的爱意,会自愿去凡间经历情结之苦。
倘若历劫之时,能固守本心,不被凡间俗物所扰,便说明彼此的感情是经得住考验的。纵使万年只守得一人心,亦能恩爱两不疑。
故此,当时的郊澜清为了博得凌婉柔的欢心,不顾他父亲的反对,毅然选择了下凡历劫。
讲到此处,水无寒一声轻叹,自己何尝不是为了火瞒着师傅偷偷下凡历劫。
如果说当时的郊澜清是一时冲动,不如说那是仙界的潮流所致。
当时数不清的情人,怀着对爱情的向往与肯定,纷纷自请下凡历劫,却不知到了凡间,能真正守得住本心的又有几人。
所以仅仅两月有余,便有数位仙人因沉迷凡间而无法按时归位。而独自回来的仙人,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当时凌婉柔由于她父亲的阻拦,无法与郊澜清一同下凡,只得含泪将他送入司命星君处的轮回台。
那天的天府宫,来了好多准备历劫的仙人,这里面就有子
骞的娘,青丘九尾赤狐族长胡美仁,以及和她青梅竹马的恋人,涂山氏白狐族长胡清月。
这种历劫与天道渡劫有所不同,由于是仙人自请下凡,无关使命一说,所以司命星君会在众仙投胎之前,与他们讲清楚这里面的风险。
如若在凡间迷失方向或者做出扰乱人间秩序之事,便会堕入轮回。到时候天机宫的上生星君会在往生簿上划下他的名字,直到他修行圆满,才可重返仙班。
即使是这样,仍有一些人不顾堕入轮回的风险,冒险前行。
水无寒再次见到郊澜清时,已是在两月之后。据说,他当年在凡间与同是下凡历劫的胡美仁是一对恋人。后来不知是何原由,胡美仁提前归位。
当时的胡美仁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回到青丘后不久,竟察觉出自己有了身孕。而此时的胡青月据说是历劫还没有回来。
她自知事情有异,情急之下,径自跑到了司命星君处,去一问究竟。却没想到得出的结果竟是,此子乃是阴魂仙胎。也就是说此子是凡间带回来的阴魂,因舍不下母亲,竟随母亲历经生死回到仙界,入驻为仙胎。
胡美仁无法接受这样离奇的事实,明明自己是下凡历劫,又怎会无端端的带回来一个孩子,而且还是本应随她的凡体肉身一同消失的胎儿。
也许这就是母爱的伟大,胡美仁最终还是割舍不下这份亲情,将这孩子生了下来。
以前自己也曾想过,为何胡美仁会将子骞送往北海。
如今听师傅这样一说,想来是子骞生下来之后,无法在青丘仙境存活。
而胡美仁定是从司命星君那里知晓了孩子在凡间的生父,便是郊澜请。
所以才会忍痛将幼小的子骞送到了北海郊城。想必她也是考虑到,水在五行之中乃属阴地,故才有此一举。
至于自己的表哥郊澜请,由于莫名多出了一个儿子,凌婉柔为此大闹了好长一段时间。
最后迫于胡美仁的压力,才不得不接受子骞这一长子的身份。
可想而知,子骞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亲父不疼后娘不爱,那远在青丘的生母,如今也已嫁做他人为妻,恐怕也是无暇顾及于他。
“原来如此!他竟是青丘九尾狐的后代。”陆压脱口而出的话,竟是让水无寒在茫然之中看到了一线生机。
只见他半眯着眼睛,问道:“徒儿没猜错的话,青丘好像有一位师傅的故人吧?”
“确实!”陆压不假思索的回答,话一出口方知是着了那水无寒的道。
水无寒闻言,瞬间露出一张坏坏的痞笑,得意的说道:“既是故人的后代,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陆压觉得他那笑容十分刺眼,忽然灵机一动,说道:“听你师兄说,你已升上神。那就让为师好好见识见识你这徒弟的本领吧!”说完,拉着水无寒瞬间不见了踪影,房间只留下对方最后那无助的喊声,“我不是被逐出师门了吗?”
疏见水无寒与陆压都消失了,而自己的主子如今却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又想到水无寒刚刚的话,想着想着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郊子骞一睁开眼,见到的便是趴在床头哭泣的疏,于是出声想要捉弄他一番,道:“咳-咳,我以前竟不知你如此爱哭!”
哭泣中的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定睛一瞧,竟是主子醒来。
他立马上前抱住郊子骞,道:“公子,你刚刚真是吓死疏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咳-咳,你再不起来可就真的见不到我了!”郊子骞虚弱的说道。
“啊!对不起,公子!疏失态了!”疏连忙起身,生怕郊子骞再一次昏过去。
郊子骞边挣扎着起身边说道,“还知道失态,看来是懂事了。”
郊子骞急的满头大汗,奈何身上竟是使不出一点力气。
疏见状,急忙扶他坐了起来。
郊子骞环视了一圈,见屋内只有他们二人,于是问道:“二表叔和仙人呢?”
疏担心郊子骞刚刚醒来就这样坐着会吃力,于是找来了一个软枕,一边帮郊子骞倚在身后一边答道,“疏也不知他二人去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便不见了踪影!”
郊子骞抬头,双眼审视着疏,问道:“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可是发生了什么?”
疏本不愿告诉郊子骞,水无寒所讲的那些事情。奈何实在受不了被他那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的窒息感,自知无法隐瞒,只好如实相告。
水无寒被陆压带走,二人悬浮于鱼鲮岛的半空。陆压未等他有所准备便急忙出手攻击,水无寒见状连忙闪躲。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须臾片刻,只见水无寒从半空中径直摔落,好不悲惨。
“勉强够的上高神!也不知道你师兄什么眼神,竟说你已是上神之品!哼!”陆压摇摇头,缓缓从从半空中落下。
水无寒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边拍打身上的灰尘边说道:“师父真是下手不留情!”
“自己本事不及,怨不得别人!”陆压不再理会他,走向前方。
水无寒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不说话,不觉之中竟来到了一片池塘边。
池塘里三三两两的盛开着几朵荷花,清澈见底的池水里,游荡着几条鲜红似火的锦鲤,自由自在,悠闲无限。它们见到陆压,纷纷围了上来。
陆压站在岸边低着头,沉思不语。
水无寒知道路压最宝贝的就是他这几条红锦鲤,于是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不敢出声。
少顷,陆压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水无寒见师父情绪低落,又不放心郊子骞二人,踌躇不语,不肯离开。
最后只听陆压一声叹息,道:“你是放心不下那孩子吧?实话与你说,我并没有把握能治好他。像他这种情况,我活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遇见。今日我只是以祖龙珠内的混沌之力为他续些命源,但是你要知道,那龙珠乃至阳之物,终究于他无益!”
水无寒闻言,不由睁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蠕动的双唇,彰显着他此时的紧张,“那子骞他岂不是?”
“他娘之所以把他送到北海,想必青丘也是没有别的办法。”路压看着远方说道。
“可是那北海也是虎狼之穴!”,水无寒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安置郊子骞二人,话语里满是焦急。
毕竟师徒一场,路压也不忍见水无寒如此,于是说道:“你若放心,就将他留在此地。容我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可以医治他的方法。但是我不能跟你保证,就一定能治好他!”
“谢谢师傅!只是,弟子还希望师傅能在闲暇之余能传授些本领给他!”水无寒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有些无理,他见陆压并没有出声反对,于是继续说道:“那弟子先回去看看子骞醒了没有!”说完深深的向陆压鞠下一弓,转身离去。
第27章 激将之法初奏效,路压出手救子骞
陆压没有回头,在他心里水无寒可以说是他众弟子当中修行最快、悟性最高的一个,亦是他最喜爱的一个。
也许正是由于自己对他的这份纵容,才使得他屡屡犯戒。纵使如此,自己仍狠不下心将他逐出师门。有时甚至羡慕他这样的性子,敢爱敢恨,率性洒脱,曾几何时的自己不也正是如此的吗!
水无寒来到木屋,见郊子骞靠坐在床上,急忙走了上去。
“子骞,你醒了?太好啦!”水无寒拉住郊子骞的手,激动的说道。
“二爷,我家公子才刚醒,你还是先让他休息一下吧。”疏见水无寒大手大脚的样子,不满的说道
“对对对,我太高兴了,竟忘了你还是个病人!”水无寒心虚的说道。
“二表叔,我没事,你也坐吧!”郊子骞指了指床边的椅子,虚弱的说道,“对了,仙人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这个说来话长!你也别总是仙人仙人的叫了,那是我师傅陆压道人,是这鱼鲮岛上的散仙。以后你就称他一声道人便好!”
“以后?”郊子骞不明所以的看着水无寒。
“这个我正要跟你说。如今你也有十二万岁了,总是要学些本领防身。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你是想继续回北海,还是想留在这里跟着我师傅学些本领?”水无寒盯着郊子骞的说道,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犹豫的表情。
“二表叔,我这身体恐怕?”郊子骞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对于水无寒的好意恐怕只能腹水东流了。
“你?”水无寒回头,无声的询问着疏。
见他点点头,便知晓子骞恐怕已经知道了真相。
“没事的,师傅他已经说了,一定能治好你的,关键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是想回去还是想留下?”水无寒安慰的说道。
“我可没有说过一定能治的好他!”,水无寒话音刚落,就见自己的师傅不合时宜的出来拆台,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陆压不理会他,继续说道:“人家孩子都有自知之明,你瞎操什么心。”说完,又抬头对上郊子骞,道:“天就快黑了,你们要走就趁早!”
“师傅,你?”水无寒没想到,陆压刚刚才答应他的事情,不过转眼功夫就要出尔反尔。
“还望道长收留子骞!”郊子骞知道陆压道长用的激将法乃是一番好意,自己命如浮萍本不该来这世上。如果回到北海,恐怕还要连累疏跟着受苦。倒不如留下来,至少这里还能
有他们二人的一席之地。
“太好了!子骞,你们留在师傅这里,我也就放心了。我这一走恐怕短时间内都不能来看你们。不过你放心,师傅定会好好待你们的!”水无寒见郊子骞终于答应留下来,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有了着落。
“有完没完?一个大男人里嗦的,如妇人一般!”陆压出声阻止了水无寒继续说下去的话。
水无寒见陆压脸上的不耐,不敢继续在待下去。赶忙起身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许又觉得不放心,转头再三嘱咐疏要照顾好他家公子。
最后又对陆压深鞠一躬,才不舍的转身离去。
回忆到这里,水无寒抬头看了一眼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的郊子骞,转身向外走去。
内心的自责与愧疚,让水无寒越发的感到自己的无用。他重重一拳,打在了院中的桂花树上,落花满地,如同碎了的心,难以拼凑。
陆压在屋内见到水无寒神色有异,便跟着他走了出来,此时正好瞧见了他自虐的一幕。
陆压摇摇头,走了上去。
他深知自己这个弟子的性子,遇到不平的事情就喜欢往自己的身上揽。却不知,凡事都有定数,总有些事是在他的能力之外。
水无寒听出了陆压的脚步声,并没有回头,而是语气沉重的问道:“师傅,子骞他还有多长时间?”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水无寒的心刺痛难忍。
郊子骞是他看着长大的,难道现在也要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吗?
“这件事你不必担心!如今我已经找到了能够医治他的方法!”陆压看着远处说道。
“真的吗?”水无寒激动的转身握住了陆压的双肩,可是却忽略了自己刚刚打到树上的那一拳。
陆压看了看被水无寒手中鲜血染红的衣服,皱紧了眉头。
水无寒见状,不好意思的将手缩了回去。
“你先进去包扎一下!一会儿你和疏一起来找我!”陆压说完,转身向木屋走去。
水无寒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语,心想:师傅这次回来好像变了很多。别人或许不知晓,但是自己却是清楚的,陆压是极为厌恶鲜血。刚刚自己弄脏了他的衣服,这事如果放在以前,说不定自己早就要遭殃了。可是今日却…….
水无寒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先救醒子骞。他低头看了看还在流血的手,转身离开。
片刻后
水无寒与疏一
同出现在陆压的木屋内。
“你们来了!”陆压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二人,心中思绪万千。
自己这次轮回之旅足有数万年之久,而眼前二人,一位已经荣登水神宝座,另一位虽未得自己真传,却也已经能够独挡一面。
如今子骞的身体虚弱至极,已经无法承受的住祖龙珠之内的的混沌神力。若是贸然施法,恐怕会适得其反。
现在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充作媒介,来中和一部分祖龙珠内的至阳之力,然后再将转化后的混沌神力注入到子骞的体内,方能保他一时无忧。
混沌之力威力巨大,虽然自己本身便是出生于混沌之中,但仍旧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承受的住这样的外力。一旦出现意外,混沌之力外泄,极有可能会殃及周边生灵。
想到此处,路压抬头看了看眼前两人,郑重的说道:“一会儿我要入关做法,需要你们两人合力将整个木屋设下结界,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说完,路压又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但愿不要出现意外!’。
水无寒与疏抬头看了彼此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路压出声道。
待水无寒与疏转身离开之后,路压抬手施法,只见白光一闪,原本还在自己房间的郊子骞瞬间便出现在了这里的木榻之上。
路压拿出怀中的祖龙珠,沉默不语。眼神之中千变万化,似有千言万语,难以言语。
须臾片刻,路压收回思绪,只听一声“开始吧!”。一道青色屏障徐徐而出,笼罩在整个木屋之上。
路压见状,口中默念咒诀,手中的祖龙珠散发着红光,缓缓升至半空。
只见他忽然之间,双目圆睁,大手一挥,祖龙珠瞬间红光大盛。
无数耀眼的红光如利剑一般,竟是直接穿进了路压的身体里面。
路压整个人被红光包裹住,身体如同被万千虫蚁啃食一般,疼痛感瞬间遍布全身。
水无寒回头,见整个房间被红光充斥着,不由得皱紧眉头,心里却已是七上八下。
路压将他和疏赶出来,美其名曰是替他护法,实际则是让他和疏一起布下这道屏障。
区区一道屏障,对于路压来说,不在话下。可他又为何非要让自己和疏来操作呢?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水无寒忽然瞪大了双眼紧紧等着木屋之内,脸上的神情晦涩难辨,口中喃呢“师傅~”。
第28章 路压受伤显真身,美仁怀孕回青丘
此时的路压,额头已经布满汗珠,手背一条条乍起的青筋,无疑不昭示着他此刻的痛苦。
红光一点点侵入他的身体,直至消失不见,仿佛要与他融为一体。
而他的身体仿佛如同一个容器,拼命的想要将那些光束吞噬,以据为己有。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祖龙珠绽放出来的光芒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变得暗淡,直至完全消失。
失去光芒的祖龙珠仿佛如同失去了生命一般,在半空中垂直落下。
路压睁开双眼,伸手接住了祖龙珠。只是眼睛睁开的那一刹那,仿佛有红光一闪而过,瞬间消失不见。
路压顺势盘腿而坐,开始调整内息。
体内狂躁不安的混沌之力,翻腾不休,似是脱缰的野马,分分钟想要摧毁束缚着它的缰绳。
门外的水无寒见到红光消失,握紧的双拳才渐渐放松。他在门口走来走去,时而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时而看着远处深思不语,焦躁不安的情绪,让疏也跟着紧张起来。
“水神君,你能不能不要再晃了,晃的我的心都慌了!”疏瞪了一眼水无寒,不满的说道。
说也奇怪,平时总喜欢跟疏争辩不休的水无寒,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没有反驳。
疏看了一眼一反常态的水无寒,自知无趣,便也转过头,不再言语。
一个时辰过去了,路压终于睁开了双眼。
此时的他,脸色苍白的如同郊子骞一般,随着他摇晃的起身,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路压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丝,颤颤巍巍的向郊子骞的床头走去。
蹒跚的步伐,微颤的身躯,短短几步,竟似是走完了半生之路。
路压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郊子骞,眼前浮现出这几万年来师徒相处的点点滴滴。眨眼之间,便已做出了决定。
只见他吃力的抬起双手,一丝丝纯净无暇的白光,自掌心发出,缓缓萦绕在郊子骞的周身。
而路压的脸色却随之变得越发的苍白。
与此同时,郊子骞的脸色渐渐变的红润起来。
起伏的胸膛,强有力的心跳,声声入耳。路压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紧抿的双唇逐渐放松,双手慢慢回拢,收回气息。
“噗”,一口鲜血随着路压的起身,喷薄而出。
他颤抖着双手,想要去为郊子骞把脉。可最终因为身体的虚弱无力,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以致于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茶盏。
水无寒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声响,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拉住疏的袖子,语气慌乱的说道:“快,我们合力把结界打开!”。
疏被水无寒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吓得愣在当场。
“快呀!还傻愣着什么!”水无寒此时心急如焚,再三催促疏道。
疏见状,心知事情定是有变,便也不敢再多做耽误,立马上前与水无寒合力撤下了结界。
结界消失,水无寒急不可耐的破门而入。
“师傅?”,水无寒见背身而立,站在他面前的路压,试探性的问道。
此时疏也紧跟
着走了进来。不过,他一进门便直奔郊子骞而去。
见床上的郊子骞,虽然还没有清醒过来,但是面色却已恢复如常。
疏上前拉起他的手,细细把脉。
须臾片刻,只见他眉眼弯弯,语气欢快的说道:“太好了,公子脉象平稳,已呈大好之势!”
此时的水无寒倒不担心郊子骞的病情,因为他相信路压的医术。他现在更担心的是,站在他面前的路压,是否无恙!
路压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这让水无寒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他缓缓的走向前去,却是在离路压不远处的时候,被对方忽然的转身吓得驻足不前。
此时的路压,面色苍白的可怕。原本墨色的双瞳此时竟是变成了红色,微垂的双手,暗红色的血管尤为明显。
“师傅~”水无寒轻声呼唤,脸上的震惊之色不予言表。
疏听到水无寒的声音,向路压看去,却也是愣在当场。
“这几日,你们照顾好子骞,我恐怕要闭关一段时间!”路压说完,绕过水无寒,向外走去。
刚刚他们眼中的震惊,自己看的一清二楚。路压一路向前,不敢多做停留。终于在他们视野之外的地方,他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翻腾之气,一股浊血破口而出。
他伸出手想要擦拭嘴角留下的血丝,却在见到自己异于常人的双手之时,愣在当场。
手背上清晰可见的红色血管,根根分明。路压急忙撸起自己的袖子,见手臂同手背上的情况一样。他蹒跚着来到池塘边,看见水中倒映着的自己,红色的瞳孔甚是明显。
他本是先天离火之精,与混沌同源,享天地灵气。这世间,能伤他之人,除了他的那两位已经不问世事的师兄,便就是这混沌之力了。
现在自己出现的这种情况,恐怕是真身的显像。
想到此处,路压竟是嗤笑出声。
“自己何曾落得这般狼狈!”路压喃呢的一句话,引得池塘里的几条红锦鲤,争先向四处逃窜。
“怎么?你们也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吗?”路压看着它们问道,又似在通过它们问向心里的另一个人。
木屋内
刚刚路压的样子,着实的吓坏了水无寒二人。
此时的疏,想起刚才路压的样子,依旧心有余悸。
他见水无寒望着路压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不由出声问道:“水神君?道人他刚刚是……?”
“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水无寒瞪了他一眼,转头向郊子骞的方向走去。
刚刚路压的情形,恐怕定是被祖龙珠内的混沌之力所伤。
水无寒望着依旧沉睡不醒的郊子骞,心里思绪万千。
没想到子骞的身体已经孱弱的这般厉害,几杯清酒便会已发旧疾,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一次,要不是师傅出手相救,恐怕………
水无寒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眼前子骞的病情已经稳定,就是不知师傅那里是否无碍!
青丘赤空洞
此时的胡美仁已是怀胎数月,挺着偌大的孕肚,让她每走几步,便已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夫人,族长让我来问您,何时准备回涂山?”一个身穿白衣的小侍女站在胡美仁的面前,恭敬的问道。
胡美仁此时正在为她未出世的孩子缝制衣服。
眼前站在她面前的侍女来自涂山一族,乃是她夫君胡青月的贴身婢女,名唤白玉。
白玉此番前来,定是被胡青月所派遣。
她与胡青月成婚十几万载,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胡美仁想到此处,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子,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本来成婚后,她便已搬去了涂山居住。若非青丘有重大事情,她平时都是极少回来的。
可是最近几日的频频噩梦,搅得她夜间无法安然入睡,白日里更是无精打采,萎靡不振。
胡青月以为她是思乡心切,便建议她回青丘小住几日。本来胡美仁也以为是青丘有事要发生,便同意了他的建议。
可是回来的这几日,她依旧心神不宁,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究竟怎么回事?’,胡美仁在心里反复思忖着这个问题。
“啊!”,突然的一声轻呼,让站在那里等候的白玉瞬时一惊。抬头之时,胡美仁已经捂住了受伤的手指。
白玉急忙上前查看,道:“夫人,怎么样了?”
“无事!切勿惊慌!”,胡美仁看着幼子衣服上的血滴,说道。
她刚才突感心绪不宁,慌乱之下,竟是不小心扎破了自己的手指。
“夫人,千万要保重身子!您现在是一个母亲,凡事一定要量力而行!”,白玉望着胡美仁怔怔出神的模样,劝阻道。
自己家这位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虽然她嫁到了涂山,可是但凡青丘有事发生,她都要回去亲自处理。即使平日里无事可做,她依旧会帮着族长打理涂山一族,将涂山族管理的如同第二个青丘。
听闻这位夫人在婚前曾育有一子,不知何故,竟将此子寄养到了别处。
或许正是由于那次生产,导致了夫人的身子亏虚的厉害,再加之这十几万载,并没有精心调理,所以才会迟迟没有身孕。
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夫人却又搬回了青丘居住,这不得不让白玉有了刚才的说法。
“你刚刚说什么?”,不知胡美仁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起身问向白玉。
“啊?”白玉也被胡美仁的举动,愣在当场。
“奴婢是说,您现在已经是一个母亲了,凡是要顾及一下自己的身子!”白玉看着胡美仁,又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所说的话。
“难道是?难道是……….”胡美仁想到此处,放下手中未完的活计,神色的匆匆的向洞外走去。
白玉见胡美仁神色有异,担心她会出事,于是也跟着追了出去。
“夫人!夫人您要去哪!”白玉见胡美仁的身影越来越远,着急的喊道。
“回去告诉你们族长,我去鱼鲮岛一趟,他日便回,让他不用担心!”,虚空中传来胡美仁的这句话,却是不见了她的踪影。
只留下白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第29章 美仁大闹海神殿,母子初见泪涟涟
胡美仁这是时隔十几万年来,第一次踏上鱼鲮岛。
望着眼前熟悉的地方,不同的景色,心中的有种莫名的感伤在涌动。眼前再一次浮现出当年的情形。
那一年,与今日的情形颇为相似,她也是突感心绪不宁,担心会有事发生。所以才临时兴起,去北海鲛城探望自己多年不见的孩子,郊子骞。
现在细细想来,也许这就是母子连心吧。
如果当时她没有去,也就不会知晓,他的儿子在鲛城竟然会受到那样的苛待。
当年她来到鲛城,找到了郊澜清夫妇。却没想到,当她与他们说明来意的时候,得到的竟然是她儿子不知所踪的答复。于是自己一怒之下,便将两人带去了北海海神的府邸。
……
北海神府
“胡美仁你别欺人太甚!”凌婉柔呵斥道。
“我欺人太甚?我的儿子放在你们这里十三万年了,如今你们一句不知去向就想打发我,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此时的胡美仁一身红衣似火,柳叶弯眉,面赛芙蓉,朱唇榴齿,美艳动人,一双桃花眼,一嗔一怒之间,竟是风情万种,媚态自成。不愧为青丘第一美人,即使放眼三界,能与其媲美者也是屈指可数。
“好啦!你们先不要再吵了!郊城主,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北海海神指着矗立在一旁的郊澜清说道。
此时的郊澜清已然被胡美仁的美貌所惊艳,虽然二人仅仅见过两面,可是每一次相见,她的一颦一笑,无一不让自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本无任何交集的他们,也因郊子骞的存在而被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凌婉柔见郊澜清直愣愣的盯着胡美仁看,完全没有听到北海海神的问话,不由气的直跳脚,瞪着胡美仁嘴里直骂“狐狸精”。
北海海神见郊澜清仍无反应,顿觉尴尬不已。不得不提高音量,再次提醒道:“鲛城主,你倒是说话呀?”
郊澜清此时方才惊醒,对于自己的公然走神自责不已,“禀海神,长子郊子骞幼时体弱多病,十三万年前被其生母赤狐族长送至北海调养身体。然近段时间小仙夫妇忙于照料次子,无暇分身。故对于长子失踪一事,小仙确实不知!”
胡美仁一听,顿时气急,“只闻小儿笑不见长子哭,你倒是还有脸说!”
“美仁,我……”,郊澜清见胡美仁如此愤怒,心虚不已。
“住口!不要叫我!叫得我恶心!今日你们夫妇若不将我儿交出,休怪我胡美仁翻脸无情。”胡美仁说完,唤出烈焱鞭,缠于腰上,一副不把人交出来便誓不罢休的样子。
北海海神见状,不由一身冷汗,“上神息怒!”。
这胡美仁的烈焱神鞭那可不是好惹的,搞不好自己的北海神殿都要受到波及。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只听得一声,“我知道郊子骞在何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凭空冒出的一句话,无异于雪中送炭。一时之间,大家竟都紧紧盯住门口的方向,想知道这说话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阵清风拂过,只见远
处缓缓走来三人。
郊澜清见状,急忙迎了上去,“无寒~”,抬头又见其身后的老水神夫妇,赶忙行礼,“劳烦姑姑姑父前来!”
老水神一声轻哼,没有说话。
郊文心见此,连忙说道:“一家人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这不,无寒听说你有事,也跟着过来了。”
郊澜清见姑姑替他解围,内心感动不已。转头对水无寒讲道:“无寒,你真的知道子骞在何处?”
“自然!”,水无寒两手抱胸冷漠的说道。于他而言,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询问子骞的去处。
胡美仁听罢,走上前来,“我儿在何处?”
“他在一个能吃得饱睡得好,无忧无愁,不用遭人白眼的地方。”水无寒盯着众人说道。
听完这句话,凌婉柔显得有些心虚,低头不敢看向众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胡美仁与郊澜清异口同声的问道。
“什么意思?你们不知道吗?”水无寒转过头满脸不屑的对着胡美仁说道,“子骞才刚出生不久就被亲娘送来北海,一来就是十二万年。而她的亲娘却不曾来看过他一次。许是良心发现,最终在五万年前送来了一个和他一般大小的孩子来照顾他。”说完,他又转向郊澜清“而他的亲生父亲,自打他来了北海也不过仅仅见过两面而已。甚至在有了次子之后,更是对他不闻不问。你可知子骞一个月才吃的上几顿饭?你又可知子骞他瘦弱的如同少女一般?”水无寒说完背过身,讽刺一笑,“试问你们还有何理由质问彼此呢?”
话落,胡美仁踉跄一步,眼中含泪,低头喃呢,“我以为不去看他,他们便会善待我儿。”
此时的郊澜清也是惊讶不已,在他心里,子骞虽然并非嫡出,但到底是他的长子。虽然这些年很少去看他,但也从未苛待过他。
想到此处,郊澜清不可置信的望向凌婉柔,见她心虚的别过头去,心里满是失望。毋容置疑,这些定是妻子所为。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无关他人。赤狐族长若是不解气,就冲我来吧!”
妻之错夫之过,郊澜清认为他最终还是欠凌婉柔一个嫡长子,是他负她在先。
“澜清?”,凌婉柔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一句‘你的错’,就想带过我儿所受之苦!”,胡美仁揪着郊澜清的衣领说道,“你当我青丘无人吗?”说完,甩出缠绕在腰间的烈焱鞭,握于手中,大有随时要将郊澜请碎尸万段之意。
北海海神见状,赶忙从主位上连奔带跑的上前来连连行礼,“上神息怒!上神息怒呀!”。
他可不想自己的北海神殿变成战场,再说,就算要打,也该去鲛城打呀。
郊澜清闭上眼睛站在那里,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水无寒见状,不得不说道:“子骞他现在很好,你们不必担心!”说完,见胡美仁依旧誓不罢休的样子,一声轻叹,“你要是不放心,我带你去见他便是!”
胡美仁见水无寒话已经说到这般地步,也知道见好就收,“那好!若是我儿无恙,我便放过他。”说完
退后一步,站到一旁。
水无寒决定带胡美仁去鱼鲮岛,并非是一时兴起。原本他就打算,近日去看望子骞二人,现在只不过是多带了一个人而已。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郊澜清居然也会一同前往。
想到此处,水无寒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人,不禁想起火拒绝他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世间有几个男子能在美色面前不被诱惑?试问那时你可曾会记起自己的糟糠之妻?你能守得住自己的心一万年,那以后的十万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呢?你能做到始终如一吗?”
世间没有如果,以后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得到呢?就像凌婉柔她可曾想到,此时自己丈夫的眼里,竟全都是另一个女人?
水无寒带着身后二人兜兜转转,终于停在了一处木屋前。
此时映入三人眼帘的情景,直至以后的许多年,他们仍然记忆犹新!
只见一白衣少年,此刻正在屋前与一灰衣男子下棋对弈。他们旁边的青衫少年,时而观棋论道,时而煮茶畅饮。三人其乐融融,和睦温馨。
突然听得灰衣男子高声喊道:“小子骞,你就不能让我一子吗?”
白衣少年淡淡一笑,“落子无悔!”
水无寒等人看到此处,皆是驻足不前,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打扰到三人一般。
而胡美仁此时却已是未语泪先流,眼前的白衣少年,只需一眼她便已认出,那便是她阔别十三万载的亲生子。
这十三万年来,她每一天无不在煎熬中度过。别人都认为,她这个做娘亲的是何等狠心,才会抛下亲子不管不顾。
可是谁又能体会她这十三万年来的思念,她何尝不想陪在他身边为他遮风挡雨。
胡美仁此时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滴滴落地,似乎要将这些年来的思念一次哭完。
她颤抖着双唇“骞儿~”,一声难以抑制的低语,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此时的郊子骞似乎有所感应。他忽然转头望向水无寒三人,缓缓站起身来。
路压与疏察觉出子骞的异样,也不约而同的望向那处。
许是多年不见,疏竟一时没有认出胡美仁来。直到听见对方唤出自己的名字,才恍然初醒,急忙跑了过去。
“族长,真的是族长。族长来看我们了!”,疏高兴的手舞足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对着郊子骞大声喊道。
郊子骞此时,竟不知该作何回应。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对于娘亲这个概念,他自打记事起,也只是听疏提起过,他的娘亲是青丘赤孤族长。
他从没见过娘亲的样子,即使是在梦里,那也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不仅有那数面之缘的父亲,更有这十三万年来初次出现的母亲。
郊子骞的犹豫,如同一把尖刀剜在胡美仁心间。心里的疼痛使得她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幸得站在身后郊澜清急忙上前扶住了她,只听郊澜清对郊子骞说道:“子骞,她就是你的生母!”
第30章 三人夜宿鱼鲮岛,母子长谈话深情
水无寒见郊子骞依然无动于衷,只好亲自出马。
他走上前去,先向路压行下师礼,然后又转身,安慰的拍了拍子骞的肩膀,“去吧!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郊子骞回头看向水无寒,“二表叔!”,此时的他,仍然无法战胜自己内心的挣扎。
水无寒冲他点点头,鼓励他过去。
郊子骞艰难的看向父母,见胡美仁眼里隐忍的期盼,终是迈出了第一步。
他一步一步的朝胡美仁二人走去,每走一步心里的犹豫便减一分。直到最后,他快步的走至二人面前,竟是跪在了地上,双手撑地,低头说道:“不孝子郊子骞拜见父亲!”,停顿片刻,终于说出,“母亲”二字。
仅仅两字,胡美仁就已是泪流不止。她颤抖着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儿子。
“吾儿~吾儿~我的骞儿!”胡美仁紧紧抱住自己儿子,哽结的说道。
第一次感觉到母亲的怀抱,原来竟是那般的温暖。郊子骞嘴里不觉再次脱口而出,“母亲!”。
“族长,您别难过了!如今我和公子都好好的,您不必担心!”,疏看到子骞母子二人好不容易相见,实在不愿看到他们彼此难过的模样,只好出声相劝。
“是呀,美仁!你瞧子骞,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郊澜清没有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劝解,竟会遭来胡美仁的白眼。
“我儿如此,都是拜你所赐!”胡美仁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我~”郊澜清自知理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们有完没完!当我这鱼鲮岛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随意吵闹?”路压出声,阻止二人继续再说下去。然后又转头讨好似得,对郊子骞说道:“子骞,你若事不想见到他们,师傅这就将他们丢进海里喂鱼!”
水无痕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这还是自己那位高高在上的师傅吗?
当初赶自己出师门的时候,那可真是不讲半点情面。如今对上子骞,竟如同互转了身份。
水无痕瞪大了双眼,盯着路压,惊讶的说不出话。
“看什么看?你今日领外人前来,我还没跟你算账?”
水无寒见路压面对他的时候,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不由得委屈的撇了撇嘴,“师傅还真是喜新厌旧!”
只听得子骞,“噗”的笑出声,“二表叔可不要误会,我与道人并非师徒!”
路压一听,瞬间炸了毛,“子骞,你可不能没有良心呀!如今我这一身本领,可全部都传授给了你。你不尊我一声师傅,还口口声声唤我为道人,于心何忍?”
路压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瞬间惊呆了在场的三人。
水无寒是为子骞而高兴,因为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能让他师傅求着收为弟子。
胡美仁则更多的是心疼儿子,用一万年的时间学会路压道人的所有本领,那该是吃了多少的苦!
而郊澜清此时心里,则满是震惊。一是路压道人竟会收子骞为徒,二是子骞竟学会了路压道人所有的本领。这是不是就代表
着他们郊家将会出现有史以来第一个上神。
郊澜清一方面为郊家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在盘算着,日后是不是能让云杰也拜入路压道人门下。
就这样,各怀心事的三个人,竟第一次不约而同的笑了。
由于天色已晚,水无寒建议三人今晚先留在岛上,明日再启程返回。
对于这个提议,胡美仁自然是乐意的。她也很想与自己的儿子多些时间相处,想知道这么些年他究竟是怎么过的,也想知道他现在的生活究竟如何。
而郊澜请,他此刻则更愿意能陪在胡美仁的身边。对于他是孩子父亲的身份,只要有郊子骞在,胡美仁就不得不承认。
胡美仁来到郊子骞的房间,她站在门口徘徊不定,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是母亲吗?”,以郊子骞此时的功力,他已经完全可以辨别出来者的身份。那止步于门口的脚步声,里面充满着犹豫不定。
“恩~,你睡了吗?”,胡美仁站在门口问道。
“还没有。”,说着,郊子骞打开了房门。
对于胡美仁这张陌生的面孔,郊子骞还是没能完全适应。
“您可是有事?”,郊子骞见胡美仁一味注视着自己却不说话,不由出声问道。
“我可以进去吗?”,胡美仁轻声问道。
眼前儿子的个头,已经明显超过了自己。这让没有尽过一天母亲责任的胡美仁,顿时感觉有些不自在,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过来。
郊子骞挪开了一个位置,示意胡美仁进来。
胡美仁走近郊子骞的房间,见房间收拾的整洁干净,一尘不染。
书架上一排排的典籍,整齐有序的排放着。随手拿起一本翻开,便可见书籍主人在每一页上面的注解与批示,足见其使用者的认真程度。
木榻之上,棉被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上面。
胡美仁伸手摸了摸,皱眉说道:“夜间岛上天气寒凉,这被子可是薄了些?”
“无碍,子骞觉得尚好!”,郊子骞看着胡美仁的背影说道。
胡美仁回头看着他,眼里尽是关心之色,道:“母亲为你做几床厚实些的吧!
“不敢劳烦母亲!”
郊子骞语气里的生疏,让胡美仁多年的愧疚之情,瞬时翻涌而出。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滴滴落下。
郊子骞见状,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慌乱的掏出自己的锦帕,犹豫着要不要递过去。
“可是子骞说错了什么话,惹得母亲伤心难过?”,见胡美仁眼泪越发的汹涌,郊子骞终是按耐不住,关心之情随口而出。
胡美仁摇摇头,将郊子骞握在手中不敢递出的锦帕,一把抢了过来。
“是母亲对不起你!”,胡美仁拿起手中郊子骞素色的锦帕,哭泣的梨花带雨。
“这些本都该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为你准备,可是我却……”胡美仁哽咽着,话语卡在喉咙深处,却是难以说出口。
“母亲切莫自责!惹母亲伤心,实乃儿子之错!”
郊子骞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劝慰胡美仁。笨拙的几句话脱口而出,却是惹得胡美仁破涕而笑。
“怎么是你的错呢!”胡美仁看着儿子拘谨的模样,不由笑出声,“不过我的子骞长大了,母亲感到很欣慰。”
郊子骞见母亲终于止住了哭声,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让母亲见笑了。”
“傻孩子!跟母亲还这样生疏!”胡美仁话一出口,心中又是一痛。
怎么会不生疏呢?再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
胡美仁不愿再让儿子见到自己伤心的一面,于是转移话题道:“听水无寒讲,是他带你来这鱼鲮岛的?”
“恩!当年二表叔将我带来的这里。”郊子骞心里对水无寒是感激的,毕竟若不是他,自己现在可能还在鲛城,饱尝着人间的冷暖。
胡美仁点点头,“这些年辛苦你了!”,看着眼前儿子单薄的身躯,她的心里酸涩难忍。
“不辛苦。在这里有道长的照拂,日子过的还算安逸。”郊子骞担心胡美仁会多想,于是出声宽慰道。
“那,你的身体……”,胡美仁没有问出口,子骞的身体状况终究还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
“母亲不必担心,道长的医术高明。这些年,子骞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他自己的身体,还心里很清楚,只不过不愿说出来,徒增亲人烦恼而已。
“那就好!”胡美仁听完,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又接着说道:“子骞,当年母亲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郊子骞担心胡美仁自责,于是急忙出声打断了她即将要说下去的话,“子骞知道!母亲不必多说!当年的事情,二表叔已经说过了!”
听完郊子骞的话,胡美仁就这样静静的盯着他的脸看。希望能从他的脸上,能看出哪怕一丁点的埋怨,也好过他此刻的面无表情。
可惜,让她失望了。
其实郊子骞心里早就放下了。
母亲有她自己的苦衷,父亲也有他的不得已之处,自己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给他们徒增烦恼。又何敢心生埋怨!
可是郊子骞此刻的表情,却是让胡美仁不得不多想,‘他终究还是不可原谅我吗?甚至于对自己这个母亲的所作所为,都已经到了无动于衷的地步。还是说他心里其实根本就没有我这个母亲,所以才会有这样事不关己的态度。’
“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胡美仁想到此处,逃也似的想要离开。
郊子骞以为胡美仁是想要回去休息,根本没有细想,便出声说道。“我送送您!”
“不必了!晚上天气寒凉,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出来了!”,胡美仁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郊子骞望着母亲离去的身影,心中疑虑万千。‘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胡美仁走到无人的地方,终于痛哭出声。
不要怪她多想,她心里其实更希望郊子骞能怨恨自己的无情。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突然冒出的声音,让胡美仁瞬间止住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