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二章：开天斧
这是碾压孙悟空的石头。
这石头能击穿一切，粉碎规则，区区一个天道法宝，自然不是对手。
老者长手一挥，正要击毁那块棋盘。
然而忽然，一道金色惊雷从天而降，击在巨石上。
老者有些惊讶，凝神看去。
“是那根棒子。”
他发现击中巨石的正是孙悟空手上的棒子。
空间解除之后，金箍棒恢复神通，回来向巨石发动攻击，想把孙悟空救出来。
老者看着金箍棒在巨石周围旋转，一次又一次冲击巨石，不由笑了起来。
“你的主人已经死了。”
他说道。
然而金箍棒罔若未闻，它用尽了全身的力量，狠狠的撞击巨石。
巨大的金石交织声响起，一次次的冲击中，金箍棒成功插入了巨石一点。
虽然只是插进巨石寸许，但老者还是有些惊叹。
这长棒可谓神兵。
然而也就这样了，它不可能再插得更深。
老者转向凌霄宝殿，眼中寒光闪烁，巨石便带着金箍棒一起，轰鸣着向凌霄宝殿砸去。
青绿棋盘的光芒瞬间大亮，但还未接触巨石，就在巨石的威压下出现了裂缝。
它挡不住这一击。
老者等待棋盘毁灭的那一刻，然而就在这时，巨石尾部的金箍棒忽然绽放出了金光！
“它还想反抗？”
老者心里念头刚过，一只血手忽然从巨石里伸出，握住了金箍棒。
“什么！”
老者面色骇然。
下一刻，巨大的‘轰’声震动天地，一道黑色的身影冲天而起。
天空霎时间赤亮一片，巨石爆裂，漫天碎屑漂浮，像极了东胜神洲那块仙石碎裂的模样。
一股浩瀚战意席卷天宫。
老者的眼睛睁大，并不高大的身影浮在凌霄宝殿上，铠甲破碎，却有恐怖的力量，如海啸般冲击而来。
孙悟空破石而出，金箍棒也回到了他手上。
“是你！”
老者的瞳孔一下子缩了起来。
孙悟空竟然没死！
他心里惊涛骇浪，然而平静下来，仔细一看，孙悟空浑身伤痕累累，已经命不久矣。
“也罢。”
老者说道：“我就再杀你一次。”
他挥出一掌向孙悟空盖去。
“晚了。”
孙悟空忽然说道。
就在这时，一道星光自苍穹而来，点燃了他背后的宝殿。
凌霄宝殿瞬间大放光芒，周遭雷光电闪，无数银蛇汇聚成滚滚雷鸣。
这是至宝出世的天地异象。
“不可能！”
老者看着凌霄宝殿上飞出的光芒，目光震惊。
那是亿万年来，从未有人见过的东西。
银做斧刃，棕为斧柄。
金成穗饰，红化血纹。
一柄形色古朴的斧子浮在凌霄宝殿上空。
那斧子出现之后，天地色变，显现出一道磅礴的景象，其中有日月流转，五岳山川，江河掩印。
那是开天辟地，创世之初的光景。
“怎么会这么快！”
老者脸色惨白。
“我在天道诞生的时候，犯过一次错。”
孙悟空把金箍棒收进耳朵，说道：“我不会犯一个错误两次。”
这句话让凌霄宝殿里的玉帝有些尴尬，这怎么好像是在说他。
当年万灵天道成型，他和佛祖联手，想要镇压孙悟空。
虽然没有成功，却也让孙悟空沉睡几十年。
孙悟空有这个前车之鉴，在创造开天斧的时候，就在天道程序中做了假象。
老者感觉他能阻止的开天斧，实际上已经快成型了。
“现在……我也有鸿蒙的力量了。”
孙悟空转身，看着近在咫尺的开天斧。
这开天斧乃是鸿蒙至宝，周围空间震颤，犹如山海摇落。
孙悟空伸向开天斧，这开天斧的巨大力量，足够打败老者。
但开天斧并不愿意被他收下，周围刮起了巨大的狂风。
这狂风不是一般的风，它呼啸而过，天空瞬间暗云沉沉，雷光涌动，如滔天巨浪席卷八方，把所有仙佛都掀飞了。
就连老者也没能抵御，身子被那狂风扫出千里。
在场的，唯有孙悟空没有被扫出去。
老者抬起头，看见孙悟空距离巨石越来越近，心里一片骇然。
“孙悟空，快住手！”
他大叫道。
孙悟空没有停下伸前的手。
“你根本不能驾驭它！”
老者心急如焚，身后两道神环光芒大亮，十多枚菱形巨石带着古朴苍茫的气息自虚空中出现。
它们一出现，老者须发转瞬皆白，变得苍老无比。
“阻止他！”
老者吐出一口血，巨石群便如落海星辰，裹着汹汹异火，气势磅礴的砸向孙悟空，足以毁天灭地。
开天斧感觉到了危险，微微颤动，炫然绽放光华。
这光华洒在巨石上面，巨石群便如以卵击石，转眼间灰飞烟灭了。
第两百一十三章：为尊者而死
怎么会！
老者霎时间退了几步。
那开天斧太强了，根本不是他能抵抗的！
漫长的岁月，开天斧一直分散在混沌之间，而现在重新合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开天斧浮在高空，跨越时间，散发不朽的光辉。
孙悟空伸手握住开天斧，手中发出穿金裂石的声音，开天斧剧烈震动，让他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在碎裂。
“安静下来！”
孙悟空大叫，青筋凸起，战意全面爆发，想要压制开天斧。
他勾动万灵天道，借三界众生的力量压制开天斧，两者皆是光芒万丈，发生剧烈碰撞，恐怖的气浪冲向四面八方！
开天斧何其自傲，在它周围，空间崩溃，神秘碎片浮现，不断冲击孙悟空，要把他撕碎。
孙悟空咬紧牙，身体在碎片中血肉炸裂，惨不忍睹。
但他浑身黑气沸腾，依然没有放手。
庞大的黑气化作一条巨龙咆哮而出，向开天斧吞噬而去，却被开天斧微微一颤，消泯于无形。
然而，开天斧感受到了孙悟空的意志，逐渐承认了他作为持有人的资格。
这是混沌天道最强的存在，独一无二的霸主。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开天斧身上射出，直通孙悟空体内。
霎时间，鸿蒙开天辟地的场景，如彗星横空，照亮了孙悟空的脑海。
他心潮翻滚，忘却一切，涌出强烈的欲望。
我要再造鸿蒙！
我愿为它付出一切！
孙悟空举起了开天斧。
开天斧光华大盛，霞光绽放，如无尽大海，开始吞噬一切的力量！
澎湃的灵气从天宫各地冲起，浩浩荡荡，冲进开天斧，整个天宫都发出了隆隆雷鸣，祥花瑞草迅速凋零。
灵气在消失，所有仙神都出现了恐惧。
这样的吞噬谁能躲过？
根本不等他们反应，体内的仙气便已倾巢而出。
“御弟！”
玉帝捂着胸口，大声叫道：“快住手！”
这一声大叫，立刻唤回了孙悟空的理性。
“不行！”
他一咬牙，嘴中有血流出。
开天斧的光芒稍微一收，但吞噬力依然强大。
它不再吞噬生灵的力量，却从大地上吸来了无数灵力。
整个三界的灵力都被吸收大半，开天斧才缓缓旋转，停止了吞噬。
无边的威压浩浩荡荡的扩散出去，压的天宫众仙几乎要站不起来。
有一股玄秘的气机在混沌浮现。
孙悟空抬起头，混沌中，有一个亮点出现。
“两界夹隙。”
孙悟空心中涌出渴望，那是混沌与源界的夹隙。
他本能渴望斩开那个亮点，劈开两界的隔膜，开天辟地！
强大的战意，毁灭的力量，从孙悟空身上沸腾而起。
下一刻，孙悟空与开天斧合一，成为开天辟地的化身，向混沌中的亮点飞去。
“孙悟空，快停下！”
老者大惊失色，划破虚空追了上去：“你被开天斧控制了！”
千百道天道冲击，无尽的力量在耳边回响，孙悟空笔直的飞向混沌，知道自己能毁灭一切阻挡。
“不、不能这么快……”
但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还没准备好，不能这么快开天辟地！
孙悟空制造出了开天斧，却没有准备好驾驭源界的方法。
现在开启源界，很可能带给三界毁灭。
“停下、停下！”
孙悟空想让自己的身体停下。
他的意志如此强大，此刻却抵御不了开天斧的渴望，斧头所向，摧枯拉朽，始终向亮点飞去。
只要斩开那个亮点，就能把源界的力量引进来。
那是可以把混沌重新变为鸿蒙的力量。
开天斧发出轰鸣、散发狂热的气息。
“停下！”
孙悟空发出怒吼，想要停下，但他对开天斧的控制却赶不上它的速度。
片刻之间，亮点便近在迟尺！
开天斧划出道的轨迹，周围的光芒化成了海洋，就要斩破亮点。
“孙悟空！”
老者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他浑身苍老，目赤欲裂，背后的神环却大盛，上面有满天星辰，闪耀光华。
“我不会让你成功！”
老者身躯壮大，如一座黑色的山岳，以身为盾，挡在前面。
在一刹那间，开天斧撞击在他身上。
“铛——”
就像是金石碰撞，火花四溅，光芒照亮整片混沌。
巨大的声响过后，老者的身体重重砸在虚空中，溅起一片鲜血。
无边的血液流淌虚空，老者表情变得平和，身体化作灰烬，就连脚下的铁链也在消失。
“为什么？”
孙悟空震惊。
“我为尊者生，为尊者而死。”
老者闭上眼睛，消散于须弥：“尊者，马上就要到了。”
第两百一十四章：到来
混沌，闪耀的光芒逐渐暗淡
“结束了。”
众人抬头一看，开天斧的光芒暗淡了
它的攻击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抗，老者神魂俱灭
然而老者一死，他周围的空间也崩溃了，不断的崩塌，许久才平静下来。
孙悟空遍体鳞伤，展开万灵图，全力压制开天斧，开天斧因为消耗太多能量，没办法再次控制孙悟空，两者一时间，竟相持不下。
“我们过去帮忙！”
玉帝率领漫天仙佛冲上混沌，要帮孙悟空压制开天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道巨日从黑暗中显现
这道巨日出现的非常突然，它绽放出亿万道光芒，化作汪洋大海，照耀过来。
“那是什么？”
众人大惊的时候，一片血红的海浪已经冲了过来。
血海滔天，巍峨恐怖，如同星河倾泻，不断碾过，毁灭一切。
它速度极快，离得近了，众人才发现这是一片浩渺万里、由各种鸿蒙生物组成的狂潮。
“兽潮！”
二清大叫，霎时间毛骨悚然！
他们见过一样的力量，那是佛珠的力量！
在他们不远的混沌，有一颗沉睡的佛珠，被孙悟空和老者的战斗惊醒了。
惊醒过后，它发起了攻击，兽潮遮天蔽日，要将一切碾碎。
“结阵！”
玉帝大喝一声，仙佛纷纷抛出法宝，化作千丝万缕的光芒，变作成百上千道结界立在前方，如纱帐般铺满整片混沌。
但那兽潮汹涌而来，穷凶极恶，顷刻间便把一道道纱帐捅破了。
震天的狂啸从兽潮中发出，天地为之震颤，这兽潮远比三界大劫之时还要强大。
成千上万只狂兽怒吼着奔涌而来，血红光柱从它们口中喷涌而出，混沌各处火焰四起，到处化成一片血海！
“挡住！”
仙佛倾尽全力抵达，他们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们，也做过无数对抗兽潮的准备。
然而，在这次的兽潮前，他们的阵法一次又一次被无情撕裂，火光四处飞溅，眼看着兽潮就要把他们吞没。
然而就在这时，孙悟空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前面。
“御弟。”
玉帝惊喜的看过去：“你控制住开天斧了？”
“没有。”
孙悟空握住开天斧，身上不停的有血肉炸裂，他还在和开天斧战斗。
然而这个时候，若不挡住兽潮，三界又会迎来一次浩劫。
孙悟空咬紧牙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兽潮劈下。
一道灿烂的光芒划过兽潮，霎时间，混沌炸开一片残骸。
那照耀混沌的光芒感觉到危险，翻涌倒灌回流，万里兽潮顷刻间烟消云灭。
红日当中，一双眼睛浮现出来，冰冷的看过来。
那果真是佛珠的眼睛。
“孙悟空。”
佛珠开口：“你已经是强弩之末，连自己的天道都碎裂了，不可能控制开天斧开天辟地的欲望。”
它看出孙悟空刚才的一击，已经用尽了自己的力量。
“只要你再挥一次开天斧，它就会再次变得饥渴，把你的意志吞噬。”
佛珠做出判断。
孙悟空没有回答。
看到他这个样子，佛珠认定孙悟空不可能再挥动开天斧，虽说如此，但孙悟空的存在，就是一个威胁。
“不能给他时间。”
佛珠心里想着，立刻开始燃烧自身，化作一只巨大凤凰，散发出惊天威能。
凤凰在混沌中展翅，赤霞漫天，其翼火烧如云盖，蔓延好几万里，火焰触及之地，一切都熔为浆水。
那些在混沌中漂浮的兽潮尸骸，刹那间被烈火蒸腾消弭。
“孙悟空！”
凤凰说道：“我的目标不是你！”
它自认杀不死孙悟空，展翅高高飞起，绕开孙悟空，向三界俯冲而去。
孙悟空眼神一寒，没有任何犹豫，再次握紧开天斧。
下一刻，开天斧划出一道冷芒，冲天而起，斩开凤凰，光芒直破天际。
凤凰被一劈为二。
“愚蠢！”
它大声笑着：“你用了两次开天斧，还想尊者不知道吗？”
笑声落下，凤凰也消散于混沌。
滂湃的力量散落在混沌中，正如凤凰说的，开天斧果然开始饥渴，吸收起了它残存的力量
孙悟空咬紧牙根，想要控制它。
然而就在这时，混沌中忽然浮现一道神光。
这道神光忽然出现，没有任何人发现。
它忽然绽放、瞬间就隔断空间，延至万里之外，就像一条神光圣道，在迎接一个人的到来。
“他来了？”
孙悟空心里一紧。
快！
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虚空中，有踏步声忽然响起。
古老而神圣的气息弥漫而来，天地间的所有气机都消失了。
第两百一十五章：重获新生
“找到了。”
一道声音出现。
出现的同时，孙悟空手中的开天斧便没有了。
孙悟空看向混沌深处。
那里，一道身影浮现，光辉灿烂，照耀亿万里，所有生灵都看不清他的样子。
他站在那里，深邃如海，细细看去，周围仿佛有日月流转不停，繁星兴起崩灭，三千世界尽敛其间。
开天斧就在他手心，安静的就像一块死去的石头。
那就是尊者。
他轻轻捏了一下开天斧，开天斧上就出现了裂痕。
但在碎裂之前，尊者又松开了手。
“此乃隐患。”
尊者把开天斧收进了体内。
就算毁灭开天斧，不知道多少世纪之后，又会有人把它做出来。
如此，不如把它收起来。
尊者的目光扫过混沌，看到了老者消失的地方。
“你杀了他？”
他向孙悟空问道。
“是我。”
孙悟空回答。
“既是如此……”
尊者抬手，向孙悟空伸出一指。
那一指碎裂虚空，横空而至，转眼间就升至数万丈高，犹如一座漆黑的星宫，压向孙悟空。
死亡的恐怖迎面而来，孙悟空根本无法动弹，第一次感觉到了神魂的战栗。
在面对任何敌人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的神魂在战栗，身体的本能在告诉他，他应该放弃抵抗，任何抗争都没有意义。
他和尊者，有着太过巨大的差距，那是怎么都没办法弥补的差距，在尊者随便的一指面前，就连他的意志都被粉碎。
但他是孙悟空——他怎么可能认输！
在那一指到来的瞬间，孙悟空把双臂横在了前面。
“轰——”
恐怖的冲击如约撞在孙悟空身上，如同百万河川汹涌而来，风浪席卷，离他较近的仙人们都被那巨大的风浪撞飞，连惨叫都不能发出，便吐血晕了过去。
“御弟！”
玉帝被撞到万里外的陨石上，用天剑拄着身体。
他身上的仙光迅速暗淡，面色惨白的看向孙悟空。
他只是被那一指的劲风所波及，就已经元神受损。
那被直接攻击的孙悟空呢！
玉帝很快松了口气，孙悟空还挡在那里，他皮开肉绽、神光陨灭，但一步也没有退下。
“天帝挡住了！”
幸存的少数仙人面露喜悦：“天帝竟然还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不对。”
玉帝细细一看，脸色迅速铁青：“这不是真正的攻击，元始天尊，那手指到底是什么？”
孙悟空已经是风中残烛，没有办法挡住这么强大的力量。
而且这么大的风暴，混沌中漂浮的陨石却没有受到影响，只有他们这些人被攻击。
唯一的解释……
“幻术？”
玉帝问道：“这是幻术？”
但若是幻术，它的伤害为何又是实在的。
“那不是幻术。”
元始天尊说道：“那是超越我们理解的东西。”
尊者的攻击是真实存在的，那力量强大无比，但只对生灵有用。
“源力……”
一道声音响起。
是孙悟空。
他挡在那巨大的食指前面，咬牙说道：“原来这就是源力。”
这是源力，意志力，灵魂的力量——尊者的攻击是针对所有生灵的！
孙悟空能挡在这里，是因为他那不屈服的意志。
他可以死、但不能输。
“不错。”
感受到了他的意志，尊者淡淡的夸了一句。
又是轻轻一指。
尊者再次发起攻击，这一指是一点光，灿若星辰，迅疾似电，刚一出现，转眼间就到了孙悟空的身前。
那星光点在孙悟空的手臂上，一瞬间便绽放出灿烂光芒，耀眼的令人炫目。
庞大的威压在这一刹那爆发，神霞四射，众仙甚至来不及做出抵抗，就被那神霞波及，再次倒飞三万余里。
这一次，他们直接被压回到了三界，一个个都摔在了兜率宫的地板上。
除了玉帝，再也没有人还醒着。
玉帝再次抬眼看向混沌，孙悟空的光芒暗淡无比，但依然站在那里。
他又挡住了！
那消瘦的身体被无数神霞刺穿，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但他还是挡在那里。
“我得过去！”
玉帝咬紧牙，用尽全力站了起来，身上没有一丝仙力。
他的所有仙力，都在尊者的两指下消散了。
“不错。”
尊者再次夸奖孙悟空：“你比不死民更有力量！”
他又一次伸出手指，这一指，是平凡的一指，速度极慢，像是整个空间都慢了下来。
只有孙悟空清楚，那石子看似极慢，却牢牢锁定了他的气机。
就算他速度再快，跨越混沌三界，无论到哪里，都无法躲避。
“御弟、快躲开！”
玉帝点燃神魂，化作一片道光，向着孙悟空冲去，却只能看着那手指在混沌中划过。
一些莲花在指尖涌现，仿佛一条欢宴宾客的大道，朝着孙悟空徐徐划去。
这一指生机黯然，仿佛蕴藏着世间至理。
玉帝穷尽眼力，也只能在那一指长河中隐约看清一点。
“生或死。”
他喃喃念道。
“存在，或是消失。”
混沌，尊者眼神淡漠：“孙悟空，我给你选择。”
“住手！”
玉帝厉声大叫：“我来代替他！”
但他没能赶到，尊者的手指在混沌中碰触到了孙悟空。
那仿佛是一瞬，又仿佛是千百年。
混沌出现了一片异象，天地崩坏，日月星辰交替出现，白天黑夜一片朦胧。
那是恒古未见的异象，异象消失的时候，孙悟空已经不见了。
“他会成为我的护法神，重获新生。”
尊者收回手指，看向混沌中的那一片道光，声音淡漠无情：“在他顿悟之前，你们的死会刺激他，我不杀你们。”
他如此轻描淡写，没有一丝感情，但意识到那背后的东西，玉帝却是满腔怒火。
尊者太强了，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杀死孙悟空，结果却没有——他把孙悟空收了起来，要炼化成自己的护法神。
这是侮辱，对所有生灵的侮辱！
“尊者！”
玉帝使劲全身力气冲向尊者，却见尊者缓缓转身，从混沌中离开了。
他走的很慢，每一步却好像踏过万千时光长河，任何人都没办法追上。
第两百一十六章：庸人自扰
梵空天庭，一道身影在菩提树下显现，光辉灿烂，照耀亿万里。
他站在那里，光辉所至，所有生灵莫不伏在地上动弹不得。
有人在千里外撑着身体，充满仇恨的看过来。
“尊者！”
他大叫着，仿佛在说一句话。
尊者没有理会。
或者对他来说，这根本就不需要理会哦。
他向着菩提树伸手，从中摘出了一粒微弱的白光。
“兄长在哪！？”
又一道声音问道。
尊者俯瞰过去，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脚下。
这道身影的力量甚至不如远处那道，但她能突破过来，是源力的作用。
“他在受我点化。”
作为认可，尊者回答了她。
“兄长不会输的！”
那身影说道。
“他不输，就是死。”
尊者散发光芒，把这道身影掀飞了。
浩瀚混沌，广阔无垠
孙悟空睁开眼睛，仿佛回到了那个最初求道的方寸山，看见菩提祖师在蒲团上讲道。
他站起来，眼前画面流转，沧海桑田，却是南天门前，漫天兵将压了过来，风雷火电闪烁苍穹。
孙悟空往前踏出一步，身上却已批金戴甲，头冠上的长绫飘飞出去十多余丈。
无数生灵跪在身前，皆躬身唤他一句天帝。
“这是哪里？”
孙悟空又踏一步，眼前的生灵像黄土一般消失了。
他一步步向前，发现这是一条时光长河，每踏一步，便是花开花谢，潮起潮落。
一年、两年……
孙悟空走过沧海桑田，看遍万物轮回，一切都变为过往
百年、千年……亿万年
他一路走过，所看见的一切，都在心底留下了痕迹。
这不是普通的世界，而是真正的经历，每走一步，就有无数的岁月记忆涌上心头。
他的内心逐渐被这些记忆冲击的麻木，没有悲伤、没有喜悦。
这是无比清醒、理智的世界。
在这里，一瞬就是万年，一切的情感都会在时光中消失
而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么漫长的光阴，当孙悟空快要忘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棵菩提树
一道光影站在菩提树下，摘下了一粒白光。
“这是执念。”
那光影说道：“我年轻的执念。”
走过亿万光阴后，孙悟空知道他说的执念是什么。
那是情感。
在这无垠的世界里，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
“世间万物都在奔跑，然而最终，一切都会归于清净。”
光影转过身，是一张熟悉的脸。
孙悟空已经忘记了这张脸是谁。
他渡过了太长的时间、经历了太多的事，已经很累很累。
他走到菩提树下，伸手摘下了一道金光。
那是一个金箍。
它过于明亮，有无数光芒闪烁，是他怎么也没有办法想象的天道。
“善哉。”
光影说道：“你的悟性超越混沌众生，接受这个，便能明晓鸿蒙至理。”
孙悟空看着金箍。
无穷的智慧流淌在上面，他已经忘记了很多事，却记得——这是他一直寻找的答案。
光是看着它，他就已经明白，自己所处的世界，正是源界。
这是众生意志所在，亿万年来，所有思念和记忆残留在这里，浩浩荡荡、想把他吞噬。
任何灵魂待在这里，都会破碎。
但他没有——他的灵魂足够强大。
只要接受，他就能统御这个世界，知晓混沌万事万物、因果轮回。
这似乎是尊者做过的选择。
孙悟空闭上眼睛。
“你别忘了约定。”
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孙悟空睁开眼睛，眼前画面流转，出现一个美丽又广阔的世界。
“尊者、这不是你的答案。”
他这般说道：“也不是我的答案。”
嗡————
虚空之中，一道空鸣极啸而至，撞击在那金箍之上。
金箍从他的手中翻飞破碎，渐渐消失。
“所有时间、所有光阴、所有一切，都改变不了一样东西。”
孙悟空眼前的世界，万物都在自由成长。
天空回旋着宛转动听的歌声，地上满是温暖的光芒。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生灵都在爱着生养他们的世界。
哪怕是不死民，也在爱着。
这份爱，来自何处？
孙悟空看到了一道背影，一道开天辟地的背影。
他向前伸手，一柄斧头出现在他手中，璀璨夺目。
想要创造、想要更完美的世界。
孙悟空身上绽放出耀眼神光，他的毛发变得柔软而绵长，如飘摇的神衣般。
相同的意志在他和斧头中间引起了共鸣。
“鸿蒙自有规则、庸人自扰之。”
源界，这是众生意志之所在。
孙悟空不用准备什么，那些意志自然会变作新世界的秩序。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给这些意志开路。
第两百一十七章：没有感情
茫茫混沌，尊者低下头
一道光芒从他的指尖飞出，漫天神华绽放，焚烧混沌。
源力所在的世界，可以吞噬任何灵魂。
但这个灵魂没有。
这是亿万年来，从来没有人做到的事情。
孙悟空，他是何等的强大与荣耀。
“我将开辟新的世界。”
璀璨的神华之中，传来孙悟空的声音。
他整个人如太阳一样璀璨，那是奇迹的力量。
尊者见过太多生灵，能在源界守住这份心的，一个都没有。
孙悟空是唯一一个。
“即便是死？”
尊者低声问道。
“即便是死。”
孙悟空回答。
这是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这是他的道、他的魂。
“阿弥陀佛。”
尊者毫无波动的伸手，这一刹那，他的指尖升腾起一片可怕的光芒，笼罩乾坤，向孙悟空镇压而下。
这是全力的一击，纵然是混沌间所有天帝聚在一起也要陨落。
然而，它却没能阻挡住孙悟空。
那道璀璨神华刺穿上万里乾坤，穿透了尊者的指尖。
混沌间，留下一片涟漪。
神华开启光门，从尊者眼前消失了。
这道神华的力量超越了尊者的理解，震古烁今。
“开天斧。”
尊者心里知道，那孙悟空已经不再是混沌中的天帝了，他得到了盘古留在开天斧里的天道。
这是一种未知的天道，足以打破平衡。
尊者一脚踏出，追击神华到了三界之外。
神华在往两界的夹缝飞去。
它非常的小，却无比的大，世间万物与之相比，都微不足道。
“停下。”
尊者言出法随，混沌如沼泽一般，阻挡神华的速度。
但是神华没有停止，它越来越亮，向夹缝飞去。
尊者大手探出，壮阔无边，也不知道多少里，将神华抓住，想要攥成粉末。
这是超越常理的神通，日月星辰都能攥碎。
但神华并不认输，长空隆隆，如惊雷一般，带着绚丽的光穿透出去。
“为何如此执着？”
尊者看着神华。
那神华纯净明亮，而在里面，孙悟空身体却在不停的破碎。
他鲜血淋淋，白骨森森，景象可怕。
一次次的战斗、一次次的突破，无止尽的诅咒，早已让他不堪重负，难以挡住尊者的攻击。
这是孙悟空一生中最强的时候，他冲霄而上，要用不屈服的最后一搏斩破夹缝！
但很快，他就会从巅峰状态跌落，魂消道灭。
尊者再次伸手，一片浩瀚山河铺天盖地，将神华淹没。
山河中飞出一道炽盛的光芒，神华再次穿透手掌，向前冲去。
尊者又一次伸手，撕裂混沌，神威盖世。
“轰隆”一声，他的手掌被击穿，神华在虚空中前进，留下一片晶莹的血光。
无数生灵看着这一幕。
有人大叫、有人飞来……
但现在，尊者和孙悟空都没有在意。
他们都在竭尽全力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尊者一次又一次的阻挡神华，他的力量是孙悟空的千万倍，却不知为什么，总也无法挡住他。
孙悟空身体四裂，似乎没有一块完整的骨与肉。
但他还在前进、不停的前进。
这是怎样的一种力量!
尊者神通盖世，握有无数鸿蒙天道，孙悟空只有一点，却能突破。
无法消灭！
尊者发现，他无法消灭那道神华。
孙悟空的肉体可以消灭，却无法消灭他那已经升华的意志。
“我不会让你过去。”
最后，尊者挡在了孙悟空前方。
他盘坐莲花，内心毫无波动，用自身阻止他。
“尊者，你比任何人都强、比任何人都要爱这片混沌。”
一道声音响起。
尊者抬起头，迎面冲来的神华当中，那个声音说道：“你与我一般，未曾被源界束缚。”
在那个世界，孙悟空知道了一切。
没被源界吞噬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尊者。
他早在亿万年前就抵达了源界，与孙悟空一样，不被源力影响。
他有一颗无比光亮的心，但在最后，他把这颗心丢弃了。
他丢弃了自己的心、自己的道，放下一切，变作了一个神灵。
一个没有感情、只有思考的监视者。
亿万年来，尊者看遍混沌兴衰，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你在惧怕什么？”
孙悟空问道：“为何要束缚众生？”
尊者眼中浮现光辉。
漫长岁月以来，孙悟空是唯一一个能够理解他的人。
但是——他已经没有感情了。
他不会感动、更不会放下。
两人撞击在一起。
混沌轻颤，一道光华绽放，光明璀璨无比，一条缝隙在混沌缓缓裂开。
开天辟地的气息蜂涌而下。
源界，降临了。
第两百一十八章：血海降临
一道流光刺破了苍穹。
灿烂炫目的极光从苍穹落下，铺展开来。
那是愿力，众生意志的所化。
孙悟空劈开了两界裂缝，源界降临了。
浩瀚的愿力倾泻而出，喜悦、悲伤、仇恨、温暖……世间一切情感都从苍穹落下，浩浩荡荡，在缥缈的极光中凝结成海。
在这海的下面，玉帝接住了从缝隙坠落的孙悟空，落于一块浮空碎石之上。
“仙药！”
他看着浑身淌血的孙悟空，几乎没了人样，白骨都露了出来，浑身鲜血淋漓。
匆忙赶来的仙人们掏出自己最好的灵丹妙药，争相洒在孙悟空身上，只为护住他的仙躯。
“我没事。”
孙悟空缓缓睁开眼，眼中的光芒如烈焰一般璀璨，并未熄灭。
他身上散发的力量依旧强大，无可匹敌。
所有仙人都松了口气。
唯有玉帝，心沉了下去。
“到极限了。”
他心里想着。
孙悟空的神魂还处于开天辟地的那一刻，那是他最强也是最后的力量。
此刻，他的生命、道基、甚至灵魂都在剧烈燃烧，很快就会燃尽，命不久了。
“御弟，你成功了。”
但玉帝还是收起心绪，让自己露出笑容：“你打败了尊者，他消失了。”
“消失？”
孙悟空抬头看着混沌，那尊者竟然消失了？
说来也奇怪，他在使用开天斧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甚至看不到任何生还的可能。
然而，就在他要突破尊者的那一刹那，尊者的身躯就如同泡沫一般破碎消失了。
这外强中空的敌人让孙悟空的神魂没能耗尽力量，得以继续燃烧……但，他也在疑惑，仿佛他面对的不是真正的尊者，而是个化身。
当然，不管怎么说——
“源界降临了。”
孙悟空在玉帝的搀扶下站起，仰望混沌。
源界的隔膜已经打开，如同期待的那样，愿力涌入了这个世界，裂缝周围的空间都流光溢彩，这都是成功的标志。
然而，那些愿力很快就停下了。
两界交界之处，一片诡异的红光挡住了愿力。
“那是什么？”
孙悟空感觉不对。
那红光迅速扩大，吞噬了周遭所有的光芒，不断翻滚，呈现出一片有枯骨沉沦的血海。
这片血海的气息不属于混沌、也不属于源界，它源源不断的涌出，很快就把两界交界处覆盖，凝结成了一片血色汪洋。
“那血海散发出了地府的气息！”
玉帝微微蹙眉。
他闻到了幽冥地府独有的阴冷腥臭味，但混沌怎么会出现这种气息。
血海还在扩大，波翻浪滚，阴气逼人，里面有道符成片、电闪雷鸣，散发出令人厌恶的气息。
“难道我劈开的不只有源界？”
孙悟空眼眸闪烁，他的目光看穿一切，那血海不存在于混沌，也不存在于源界，是另一个未知的世界涌出来的。
它盘踞在两界之间，又好像是凌驾于两界之上，气息诡异庞大，俯视亿万苍生。
“除了混沌和源界，还有另一界？”
玉帝感到吃惊。
孙悟空摇头，他只是猜测，没有听说过。
“我得去看看。”
孙悟空向那里飞去。
“御弟。”
玉帝连忙追了过去：“你伤势过重，我和你一同过去。”
两人飞向血海，那血海也在持续扩散，里面密布死寂腥臭的气息，有浪涛隆隆而响，好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要出来。
孙悟空飞得越近，就越能感觉到血海气息的非同寻常。
他的心脏忽然急速跳动。
一片浪花在他眼前翻出血海。
孙悟空猛地惊醒，大手一挥，两道神环在背后展开，光辉如海，照耀九天十地。
只是一瞬间，周遭万里都被他的神环照亮。
那神环充满威严，当中有宝树银花，各色异景，化作不朽威能的巨钟，镇压混沌空间。
然而巨钟刚刚成型，血浪就席卷而至。
它夹着恐怖而死寂的气息，席卷九天十地。
“轰！”
气息扫过之处，天崩地裂，巨钟瞬间千疮百孔。
“呲——”
在孙悟空身边的玉帝不慎被一粒血光划过，手臂瞬间被切开，鲜血冲起。
这一幕震撼了每一个仙人。
“陛下！！”
群仙满脸紧张。
但这一击终究还是被孙悟空挡住了。
一击过后，孙悟空面色惊骇的看向血海。
那里，茫茫无边的道符闪烁，血浪滚动，恐怖气息撕裂苍穹，仿佛上苍的怒火，正在降临混沌。
一朵浪花便有此等威力，这血海深处，恐怕有比尊者还要可怕的力量！
很快，血海再次翻腾，又是一道血浪溅出，席卷这片空间。
“轰！”
尽管孙悟空极力抵挡，但只是一瞬间，他面前的巨钟就彻底炸裂了。
躲在他背后的无数仙人被击飞，血肉横飞，死伤无数。
“咳……”
孙悟空吐出一口鲜血，他身边的神环也出现了裂痕。
孙悟空抬起头，只见远处有一座星宫被血光炸的粉碎。
“天帝！”
众仙伤痕累累，骇然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怎会有此等力量！”
他们的力量竟不能阻挡血浪分毫。
“鸿蒙。”
孙悟空再次咳出一口血：“那力量来自亿万年前。”
血海里有道符密布，每一次闪烁都有古老光华，气息既陌生又熟悉。
孙悟空在不死民和尊者身上感觉过类似的气息——那是鸿蒙的力量。
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片血海到底是什么？
孙悟空看过去，两次的血浪过后，混沌被炸出好几个崩塌的时空旋涡，血海在这些时空漩涡中扩散蔓延，变得更大了。
它还在翻滚，持续扩大，侵蚀这个世界。
“这片血海在你使用开天斧之后出现。”
玉帝忍着疼痛治好手臂，对孙悟空说道：“这是不是尊者阻止你的原因。”
孙悟空没有回话。
他看着血海，总觉得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出来。
血海隆隆而响，死寂气息越来越恐怖，笼罩了所有生灵。
孙悟空心里往下沉。
“这也许是鸿蒙世界地府中流淌的血海。”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孙悟空回过头，尧帝手持重剑，从遥远的星域飞来。
“白衣跟我说过，鸿蒙世界也有地府和轮回。”
尧帝来到孙悟空身边，看着那大浪翻天的血海，那里有道符亿万，随着呼啸出的浪花而剧烈震荡。
“鸿蒙地府掌握着鸿蒙万物的生死轮回，但在鸿蒙毁灭之前，它就枯竭了。”
他眼中带着凝重和不可思议：“这片血海的血是从何而来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
孙悟空冷声说道：“你可没有跟我说过。”
“那只是传闻，鬼知道这玩意还存在。”
尧帝回答：“这血海可能藏在混沌和源界的夹缝中，你不劈开两界，我们都见不到它。”
众人望着那片血海一筹莫展。
“这血海还在扩大，力量不输于尊者。”
尧帝说道：“尊者一直阻止你，多半就是不想它降临。”
他的判断和玉帝一致。
孙悟空看向血海。
“也许不止如此。”
他觉得这片血海的出现还有更多的秘密。
就在两人说话间，又一片浪花在血海中翻滚而出，‘轰’的一声落在混沌。
这一次，血浪炸裂的璀璨光华长达亿万里，所过之处，万物泯灭。
众仙全力施法抵御，却还是有无数人被刺穿，当场陨落。
那血光太可怕了，能轻易撕裂空间，无可匹敌。
“它的力量越来越强了！”
孙悟空也被击飞了出去。
他稳住身形，看向沸腾的血海。
如果让它继续蔓延，血海会把一切都吞没。
所有人都神色凝重。
真正的毁天灭地之局，降临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必须阻止
血海无止尽的蔓延、翻滚沸腾
各种奥妙的道符在血海中闪烁，一朵朵的血浪翻腾，一次次的冲出混沌。
轰——
每次的血浪落入混沌，都有鸿蒙神光扫荡，击穿无数仙光。
仙光如光潮一样陨落。
“我们挡不住！”
玉帝看了一眼背后的阵型，群仙结成的阵型又一次粉碎了。
他们尝试了数十次，无论什么阵型、无论什么法术，都不能挡住血浪。
已经有数十位仙人陨落了。
剩下的仙人又惊又骇，仅仅是血海中翻起的一朵朵浪花，就把他们所有的防御化为灰烬。
那片血海，又该有何等恐怖的威能？
“陛下，我们要怎么做？”
仙人们话语刚落，血海再一次翻腾，刺目光华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那不是混沌可以容纳的力量，是未知法则、秩序，是鸿蒙大道。
大道之光从血海中倾泻而出，肆虐天地间，孙悟空和玉帝也无法阻挡。
“没有办法了吗？”
玉帝眉头蹙起，难免有些急躁。
他身边的仙人们正在成片陨落，仙光黯淡无力。
他们的面色越来越苍白，那血海迅速蔓延，一阵阵惊天动地的血浪过后，整片血海已经蔓延到了十方世界。
“御弟——”
玉帝想向孙悟空寻求对策，却发现孙悟空眼神笔直的看向血海深处。
“他在看什么？”
玉帝转头看去。
“有东西要出来了。”
在他背后，土德星君他们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轰隆隆——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仿佛整个混沌都在震动。
玉帝的视线穿破亿万里空间，看见一片黑影出现在血海的尽头，散发无与伦比的力量。
他的瞳孔一缩。
他看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车轮。
那车轮响声隆隆，从血海的尽头出现，它是如此巨大，每一次的转动，血水就如排山倒海般落下，滚滚四散开来，化成一片汪洋，吞没一切。
“轮回，那是六道轮回！”
玉帝倒吸一口气。
“六道轮回！？”
众仙脸上充满不可置信。
他们当然知道六道轮回是什么，但是那怎么可能是六道轮回？
众仙仰望过去，车轮的外表和六道轮回几乎是一模一样，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息。
它如此恢弘、如此巨大，从上面洒落的阴影，就能把一方世界吞没。
“这东西比三界还大，当真是六道轮回？”
有仙人问道。
“它是六道轮回。”
孙悟空回答。
那是六道轮回，却不是三界的六道轮回。
孙悟空相信尧帝此前的判断了。
“这轮回从血海深处出现，必然是亘古之前，鸿蒙世界的六道轮回。”
尧帝说道。
那是世上最初、也是最大的六道轮回。
伴随鸿蒙血海的降临，它也回到了这个世界。
轰——轰——
六道轮回发出声音，如上古洪钟，每一声都跨越空间，直接进入了所有人的耳膜。
众仙听到这个声音，竟是神色恍惚，视线开始扭曲。
他们就像突然被催眠一样，身体不由自主飞向血海。
“定！”
孙悟空一声叱喝。
这些仙人如遭重击，吐出一口鲜血，这才恢复了意识。
回过神来，他们把感激的目光望向孙悟空。
“天帝，那六道轮回好像能控制我们！”
很多仙人忍不住想要远离。
孙悟空不奇怪。
“小心这六道轮回。”
孙悟空说道：“一不注意，它就会控制和吞噬你们。”
“这很容易理解，万物死后都会归于轮回。”
尧帝表情凝重：“那东西如果真是鸿蒙世界的六道轮回，它就是所有生灵的母亲，会本能的吞噬我们所有人。”
他看着手中重剑，重剑上出现了一道裂痕，显然也是受到了刚才声音的冲击。
那道声音不止针对人，也针对武器。
“好强。”
尧帝心里想着，这剑陪伴他不知多久，只有在和孙悟空战斗的时候碎裂过，现在竟被一个声音震裂了。
但是他注意到，不止是他的，其他仙人的法器也大都出现了碎裂痕迹。
奇怪的是，这些法器没有粉碎的。
“在六道轮回眼里，我的剑和他们的法器是一个等级吗？”
尧帝颇为不悦。
然而这种念头无关紧要，更重要的是眼前的危险。
仅仅是一片血花，一道声音的力量，都令他难以承受。
那血海和六道轮回究竟有何等恐怖。
轰——
六道轮回的声音再次响起。
孙悟空展开神环，和尧帝、玉帝一起护住仙人。
他们这次成功的阻止了声音。
然而他们万没想到，在保护仙人的同时，竟有千万的生灵出现在混沌。
这些生灵应声从遥远的星宫飞出，划过混沌，哀嚎着被车轮吸引，向血海飞去。
那些生灵落入血海，当场便化为血雾，被六道轮回吞噬。
这是惨烈的一幕，没有人预料得到。
这一幕让所有仙人心惊胆跳，脸色发白。
“不能让六道轮回靠近，也不能让血海继续扩大了。”
尧帝开口说道：“这样下去，恐怕整个混沌的生灵都难逃一死！”
“没错！”
群仙同样忧心。
仅仅出现一个六道轮回就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血海如果继续扩大，鬼知道还有多么恐怖的东西出现。
为了苍生，必须阻止它。
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我们去破坏六道轮回。”
尧帝想到就做，他提起重剑，剑身流淌神焰：“集合力量，一起冲进这片血海！”
仙人们顿时面面相觑，停下了呼吸。
他们连一朵血浪都挡不住，冲进去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来吧。”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飞了起来。
众仙闻声看去，孙悟空高高在上：“我独自过去。”
他话音刚落，就如长箭掠空，冲向血海。
尧帝看向他的背影，孙悟空的神环绽放出了六道，恢弘灿烂，照耀混沌，但是——
“他受伤太重，已经撑不久了。”
尧帝看向众仙：“那血海威能恐怖，若无人助他，怕是有去无回，你们岂能在此旁观？”
“拼了。”
众仙闻言，咬牙下定决心：“为天帝护法！”
一道道仙术汇成光河，追随着孙悟空冲向血海。
第二百二十章：最后的光芒
血海浩瀚，布满战火，到处都是闪耀的仙术。
在众仙的护法下，孙悟空带着升腾的火焰，掀起惊涛骇浪，突破重重血浪冲进了血海。
“成功了！”
众仙斗志昂扬，各式仙术倾泻而出。
数以千计的仙光横穿混沌，就像一条巨大的光河，连接了血海里的孙悟空，在他身上挂上烁烁生辉的披风。
面对闯入者，血海越发狂暴，刮起滔天血雨。
鸿蒙道符在雨中闪现炸裂，如密集的陨石一般撞击在孙悟空身上，轰轰作响。
那威力实在过于猛烈，尽管众仙的仙术源源不绝，勉强护住孙悟空周身，但他的毛发还是被这恐怖的攻势削飞，鲜血直流，景象惨烈。
孙悟空不发一声，迎着狂风骤雨一往直前。
暴虐的血色风暴扑面而来，如万剑穿身。
“去！”
孙悟空忽然大喝一声，金箍棒喷薄出大片火焰，向着血海卷去。
恐怖的气势劈波斩浪，短暂开辟出了一条大道。
孙悟空未曾喘息，加快速度，向那六道轮回靠近。
就像是预知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六道轮回发出巨响。
轰——
一道声音响起，六道轮回忽然射出无数的光束，扫荡混沌。
那光芒几近实质，在一瞬间就刺穿了所有人。
仙人们一个个倒下，支援的仙光断绝了。
“御弟。”
玉帝挣扎的站起，往前看去。
远处血光遮天，盖住了孙悟空，景象如同末世。
然而孙悟空依旧挺立，七道神环绽放，宛若一个大茧护住他。
他站在了六道轮回脚下。
血色光束笼罩了他，却没有击倒孙悟空。
众仙满脸惊喜：“天帝冲过去了，果真举世无双！”
孙悟空没有浪费时间，又是一声大喝。
“破！”
金色的火柱从他身前落下，宛若火山落地，光芒四射。
金箍棒落下，孙悟空全力以赴，体内的力量汹涌而出，有力压山河之势，镇压六道轮回。
轰——
六道轮回爆发，恐怖气浪席卷孙悟空，撕裂了孙悟空的皮肤。
孙悟空咬牙，力道越发猛烈。
他的皮肤寸寸破裂，但双眼的锐意炽盛无比。
金箍棒发出万丈光芒，镇压六道轮回。
那巨大的车轮发出耀眼的光芒，正在抵抗他的轰击。
从轮回传出的气浪也越来越强，刺穿孙悟空，让孙悟空千疮百孔。
他咬起牙。
“再破！”
又是一声大喝，孙悟空身边又一道神环绽放。
他双手握紧金箍棒，竭尽所能，毫无保留挥下！
那力道实在过于旺盛，整个空间都似乎在扭曲。
轰——
空间在扭曲，发出撕裂的声音。
孙悟空身边一道神环化作火绳缠绕在了金箍棒上面。
金箍棒发出烈光，无尽天道崩现，恐怖的神威爆发了开来。
六道轮回开始发出断裂的声音。
“还没完！”
孙悟空又是一声呐喊，又一道神环在他身后绽放。
轰——
霎时间，孙悟空所在之处都是光华，把整片血海都被淹没了。
无尽神力滔天而下，撞击向六道轮回。
六道轮回发出恐惧的轰鸣，而后，在一声惊天巨响中，轮回断裂了。
在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六道轮回被击碎，就连碎片也被火焰燃为飞灰。
“成功了！”
众仙满心欢喜的看到这一幕。
孙悟空握着金箍棒喘息，身边却有两道神环永远的熄灭了。
他浑身鲜血滴落，却又不失威严。
但他没来得及休息，一道青白的光束忽然从血海深处飞出，威势滔天，强横而霸道，将孙悟空淹没。
什么！
众仙大吃一惊。
血海深处，又有一座青白宫殿浮现，巨大无比，仿佛有日月相伴，蓬勃大气。
阎王殿！
宫殿上挂着三字牌匾，背后一片幽暗，深不可测。
伴随宫殿的出现，一股让人颤栗的气息弥漫在混沌，令所有仙人寒毛倒竖。
他们担忧的看向孙悟空所在的地方。
一道金光在青光中绽放。
“破！”
孙悟空击碎光束，踏步走了出来。
他抬起头，破碎的额头有血流过，但是遮不住那燃烧的眼睛。
这真的是鸿蒙地府吗？
孙悟空看向那座青白建筑。
与其他人都不同的是，他看到了建筑背后，那一片黑暗的地方，有一个红点在闪耀。
那是开天斧开辟的地方，是源界出现的地方，也是血海涌出的地方。
那是一个不大的裂缝，它挡住了源界，有血雾从中涌出。
那些血雾涌出之后，便立刻扩大，演化出血海和宫殿。
原来血海和宫殿并非一开始而存在，而是演化出来的！
那是一种大道，是有人在创造血海，并非是原本存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两界之外，还有什么大神通者存在？
一瞬间，孙悟空脑中想了很多。
“究竟是人是鬼，里面一定有答案。”
孙悟空做出决意，眼中的火焰再一次燃烧。
他再一次握紧金箍棒，可是手上的火焰却开始消散。
时间不多了。
孙悟空心里想着，他受伤太重，不能拖延，一定要一口气冲过去！
他举起金箍棒，神环在他周围闪耀，澎湃的火焰再次在金箍棒上面浮现，光辉冲天。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
孙悟空的神环都出现了裂纹。
它们还在燃烧，光辉耀眼，却已经坚持不久，即将陨落。
“天帝！”
众仙动容。
“我要继续前进，为我护道。”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
他全力向前，金箍棒如大岳压落，每一击都是全盛时期的力量。
“轰”的一声，那青白宫殿不久在棒下化成了飞灰。
孙悟空的神环又断裂了一只，剩下的神环也被彻底点燃，发出剧烈的光芒，照耀四方。
“走，去源头！”
孙悟空一声轻喝，恐怖的威压爆发，往血海的源头飞去。
他已经毫无保留，强横霸道，足以砸破所有阻挡他的东西。
仙人们震撼，他们看着孙悟空的背影，每个人都陷入了停滞。
“愣着干嘛！”
尧帝大喝：“快帮忙！”
仙人们反应过来，立刻施法。
孙悟空已经走的很远，他们的法术已经很难到达。
但那神躯是闪耀的希望，正在燃烧最后的光芒，他们又怎能袖手旁观！
第二百二十一章：尊者再现
孙悟空在血海中疾驰，手中的金箍棒犹若爆裂的星辰，一次次烙印虚空，击碎迎面袭来的血光。
那些爆裂的光连成一片，炸裂开来，化作火光冲向血海的尽头。
然而，血海翻滚着，有各种恐怖在深处展开，竭力阻止孙悟空。
仙人们来到血海的边缘，全力以赴，才能施法援助他。
“不能有所顾忌！”
一些仙人甚至直接冲进血海，以牺牲为代价帮助孙悟空。
浩荡的仙力灌输在孙悟空身上，他没有浪费这些力量，周遭光点闪烁，出现了数不清的化身。
金箍棒也分出无数化身，和孙悟空的化身一起，不断向前轰击。
火焰如群星炸裂，在血海中蔓延。
在无尽的火光中，孙悟空一次又一次击开威胁，强势轰出了道路。
他的光芒如此璀璨，照亮了混沌，各地都能看到。
但那血海似乎深不见底，前方血浪沸腾，破开了又翻滚，始终轰击孙悟空。
孙悟空冲击许久，依然看不到尽头。
他的一道道化身陨落，可怕的风暴吞噬着他的神环，想要阻止他继续向前。
孙悟空身上的光芒也越来越弱，他的力量快到了极限，尽管有仙人们的帮助，速度也慢了下来。
“兄长，我来帮你！”
远处忽然传来声音
一股新的力量涌现在孙悟空身边，为他构造了发着金光的铠甲，挡住了血浪。
这道光芒如此强烈、熟悉，即便不问也知道是谁。
孙悟空再一次突破血浪，往前冲着。
他咬着牙，速度奇快无比，甚至超越了光。
他连头也没有回，却知道敖鸾率领一群佛子出现在了后面。
他甚至还能看到那双眼睛的泪水。
万事总是不能圆满。
孙悟空在心里想着，这场战斗已经让他回不了头，只能继续下去。
血从他的嘴里淌出。
他一往无前，但是血海的恐怖也在暴涨。
巨大的轰鸣声中，遮天蔽日的血浪在孙悟空面前展开。
这是前所未有的巨浪，足以淹没一整个世界。
整个混沌的仙人们都在战栗。
而孙悟空，却在这片血浪中感受到了一股恐怖而凄凉的意志。
“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
仿佛有个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劝说孙悟空停止前进。
这声音背后的力量深不见底，远远超越了孙悟空。
孙悟空甚至觉得，自己在这股声音下就像蝼蚁一般脆弱。
血海的源头究竟有着什么？
那是怎样的力量，仅仅只是泄露的一点声音，就如此的强大。
如果那背后的力量完全出来，那该有多么的恐怖。
血浪像天堑一样横在了在孙悟空面前。
他的内心在沉，前方的阻力越来越大，但他还是向血浪冲了过去。
血浪怒了，一道全新的六道轮回忽然在血浪中出现。
那六道轮回发出光芒，就要炸裂、要把一切都毁灭。
还未炸裂，孙悟空周围的所有神环都开始崩裂。
“噗……”
孙悟空吐了一口鲜血，他快到尽头了，但没有停止前进。
他的步伐越来越艰难，但不能停止，如果停止，就没有人能够阻止血海。
很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是仙人们的声音。
他们好像在叫他回去。
但孙悟空没有回头，他必须冲进去，无论如何，必须得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现在不做，以后他就做不了了。
他的力量正在流失。
最后一道光芒在孙悟空体内闪耀，那是玉玺，他的大道核心，可以击溃一切敌人。
但不行，它只能用一次。
孙悟空想着，用遍体鳞伤的身体继续向前冲。
在众仙的目光中，孙悟空的身躯寸寸断裂，来到了六道轮回脚下。
他的光芒已经不如之前强大，但意志依然强烈，坚若磐石。
孙悟空靠着执念举起金箍棒，他怎能退缩，怎能失败！
“去吧！”
孙悟空大喝，金箍棒发出的壮烈一击，与六道轮回轰击在一起。
金色和血色的光芒交织，很快就引来巨大的血浪。
血浪翻滚而下，要把一切金光淹没。
“天帝！”
仙人们目赤欲裂。
在那恢弘而壮大的血浪当中，那道金光依然在闪耀。
但它是如此的单薄无力，尽管它竭尽全力，却依然是寒风中的蜡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仙人们再也忍耐不住，往血海冲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星河伴随着叹息，忽然在血海中出现。
那条星河明亮无比，若无数星辰闪耀而出，横穿了血海。
它就像一只驱散阴霾的巨手，抓到了孙悟空的方向。
这一瞬间，时空仿佛都定格了。
仙人们的目光被星河遮住。
他们抬起头，看到一道光华万丈的身影，被无尽的神环笼罩，一脚踏进了血海。
那身影比六道轮回还要巨大，他面色平静，手指轻点，六道轮回便被粉碎，把孙悟空的危机解除。
“尊者！”
仙人们的目光充满了震惊。
尊者，那就是尊者。
然而这怎么可能，尊者竟然没有消失？
他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尊者比之前还要强大。
他巍然而立，伸出右手，把庞大的血浪也抓在了手里，将一切威胁化为乌有。
尊者在保护孙悟空！
尧帝和玉帝都愣住，目光充满不可置信。
为什么那个尊者会保护孙悟空。
“尊者。”
血海当中，孙悟空也看见了尊者。
浩瀚的光华中，他看着尊者一手捏碎了血浪。
他果然没死。
“这血海到底是什么？”
孙悟空出声，但那尊者并未解释。
血浪之后，血海深处剧烈震动，又有新的大恐怖在前方出现。
尊者知道，那是他也对付不了的东西。
他回过头，伸出另一只手，如抓小鸡一般向孙悟空抓来。
“这源头有大恐怖，那是我也无法企及的存在。”
他的话伴随风声在孙悟空的耳边响起：“你若想知道真相，那便接下我这一掌。”
炽烈的光芒覆盖了孙悟空。
孙悟空眼中神光闪烁，放下了金箍棒。
下一刻，大道光芒便把他包围。
“你若是知道一切。”
尊者看着光芒中的孙悟空：“那该如何抉择。”
他手心的光华在迅速变化，化作莲座，把孙悟空包裹在其中。
尊者手捧莲座，端坐血海。
那是无上大道，超越时空与空间。
亿万年的情感在莲花中化作大道，带领孙悟空穿过时空长河，到了那最初的世界。
第二百二十二章：鸿蒙世界
这是最初、也是最古老的世界。
“鸿蒙”
孙悟空念出它的名字。
在尊者的莲花里，他竟然看到了鸿蒙世界。
这是盘古开天辟地形成的世界，一个天地清明，山水灵秀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无尽的灵气孕育出了上万个强大的种族，这些种族不断繁衍和壮大，一刻也不停息的发展，只为追逐盘古的力量。
漫长的时间过去后，有四位圣人证就了无上大道。
他们拥有极高的智慧和通天彻地之能，唯一的追求，就是成为盘古那样的神明。
战争不可避免的爆发。
对力量的渴望，驱使圣人们不顾一切的争斗。
圣人之威，令天地失色、让日月无光！
鸿蒙世界在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变得面目全非。
那清澈的天空被战火染为了灰色，尘土不断落下、扬起。
大地上血腥、腐败味混杂在一起，又被热浪蒸发扩散，焦糊的尸臭无处不在。
此时，名为女娲的圣人回到了大地。
这里遍地尸骸，处处焦土。
“圣人啊。”
有人面豹身的异兽从废墟爬出，向来到死寂之地的女蜗问道：“为何要毁灭鸿蒙？”
“我等无意如此。”
女娲开口，平静的回答：“只是它承受不了圣人的力量。”
圣人无意毁灭，只是因为鸿蒙世界承受不了战火余波，所以会走向毁灭。
“圣人啊，为了那盘古的力量，世界灭亡了，你们也在所不惜吗？”
异兽继续问道。
女娲张开手，掌心有一条星河浮现，初生的星河里还泛着生命之光。
“世界如花，花开花谢。”
女娲握住掌心，再摊开手，一缕灰烬随风飘散。
异兽张着嘴，失魂般的看着女娲的手。
初生的星河就在这刻的静默中毁灭、消散。
那分明就是一个世界。
世界的创造与毁灭都在圣人的只手之间。
这是圣人的回答，圣人心无杂念，一切凡尘不过是表象，生死不过是轮回。
异兽的身体颤抖起来。
“圣人啊，同是盘古创造出的生灵，你们为何变得与我们如此不同。”
他恸哭着，眼里逐渐失去了光：“这世界于我们而言，便是全部啊。”
渐渐地，异兽就没了声音，倒在尸骸堆上。
女娲心无波澜，转身正要离去，却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片大地还有存活的生灵？
她的视线扫视大地，浸润着鲜血的焦土上忽然拱起一个小土包，有一个瘦弱的身影破土而出。
紧接着，一串同样瘦弱的身影接连从地洞里也爬了出来。
女娲定睛一看，竟是些没有丝毫力量的蝼蚁。
凡是生来没有神通的弱小存在，在鸿蒙都称之为蝼蚁。
这些蝼蚁在鸿蒙万族的眼里，也是微尘一般的存在，甚至连他们所创造的低贱不死仆人，也对那些蝼蚁视如敝屣。
然而，在鸿蒙万族都难逃消亡的当下，蝼蚁却活了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能活着？
他们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女娲看着那些蝼蚁，有无名的情绪从心底涌起。
一滴泪忽然从她眼角落下。
为何？
这滴泪让女娲的心微微一颤。
她已经太久没有情绪了，为了追求那至高无上的力量，每位圣人都必须理智。
但她现在有了情绪。
女娲用手托着那滴泪。
也就在这一刹那，她知道自己败了。
四位圣人势均力敌，任何一位有了道心的变化，都必败无疑。
女娲抬起头，天空出现刺目的火光，那是其他圣人发现她道心的动摇，即将袭来的攻击。
为何？
为何我会动摇！？
女娲站在悲凉的焦土之上看着天空，心有不甘。
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动摇他们的道心。
但此刻，她即将泯灭，却还不知道自己为何而落泪，因何而颤动了心。
女娲低下头，看着大地上的蝼蚁。
这些蝼蚁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轻而易举的让她在圣人的战争中失败了。
“既如此，你们为我找到答案吧！”
下一刻，女蜗拔地而起，带起一道屏障，隔绝了这一片土地。
鸿蒙世界在孙悟空眼中支离破碎，彻底毁灭。
唯有那道屏障保护下的大地，在攻击下还有些许幸存，化为了混沌世界。
“这就是鸿蒙毁灭的瞬间。”
一个声音响起。
孙悟空回过头，看到尊者就站在自己背后。
“女娲保护了混沌，圣人的战争似乎也停了下来。”
尊者看着孙悟空：“但你若出去，会再次打破平静，引起新的战争。”
他比孙悟空知晓更多，目光中带有威严的审判。
“我们与圣人的差距，比你与我的差距更大。”
尊者说道：“你若出去，就得面对圣人，你该明白圣人不是我们能面对的，事已至此，你要如何抉择？”
孙悟空看着他。
尊者很早就知晓了一切。
他有能力离开混沌，却做出了相反的抉择。
他封锁混沌，也许是为了换得漫长的安宁。
为此，尊者不惜放弃了情感。
遗憾的是……
孙悟空不是他。
他不会放弃自己的情感。
第二百二十三章：血海的源头
混沌，血海持续扩大。
在灿烂的光华中，尊者手中莲花绽放，踏出一道身影。
“与其错上加错，不如与我联手。”
尊者对这道身影说道：“你把开天斧给我，必能阻断血海，再护得万年平安。”
这血海之强大，他无法一人处理，必须得到孙悟空的力量，才能再次封锁混沌。
这样一来，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然而……孙悟空不打算这么做。
他提起金箍棒，眼底的光芒被更强的火焰取代。
“你的抉择不会带来未来。”
孙悟空说道。
他向前踏步，走出尊者的手心。
刹那间，恐怖的气息迎面袭来。
“这血海是女娲死后的意志所化，不及她本尊力量的亿万分之一。”
尊者比孙悟空更了解血海，说道：“你连血海都难以应对，要如何面对那真正的圣人？”
“你不去，总该有人要去——”
孙悟空提着金箍棒，往血海走去。
强大如尊者，也不敢面对圣人——孙悟空又怎能把希望寄托给别人？
他大步向前，身影很快就被血海重新吞噬。
尊者的视线一直盯着他。
孙悟空走到了血海深处，他的意志一往无前，身躯却在一次次血浪中逐渐看不清原本的样子。
那些血浪是何其恐怖，撕裂了他的皮肤、毁灭了他的毛发，他的四肢断了又生，神环破了一道又一道。
但孙悟空的大道之光依然熊熊燃烧。
这当然不是尊者想要的结果。
然而不知为何，他看着这样的孙悟空，平静了万古的心绪，却微微荡起了涟漪。
明知前面有大恐怖，明知没有胜算，孙悟空却走向了战争。
那是和他截然不同的抉择。
“罢了。”
尊者看着孙悟空：“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伸出手，澎湃的力量灌注在了孙悟空身上，要把他拉出来。
然而孙悟空反而借助这股力量，往前冲的更快了。
一道道血浪在孙悟空身边炸裂。
尊者看着他不停断裂重生的肢体，知道自己无法阻止。
“这就是他的道吗？”
尊者心里想着，他在孙悟空面前看到了自己。
孙悟空和当初的他一样强大，一样热爱这个世界。
孙悟空敢于前进，敢于战斗，也敢于背负一切。
圣人之强，难以想象。
要面对圣人，除了不惧死亡，还得有承担世界毁灭的勇气。
圣人一怒，伏尸何止亿万，就连这仅存的混沌也将彻底消失。
越爱这个世界的人，就越是难以承担这样的代价。
尊者做不到，但孙悟空做得到——他的光芒就是最好的证明。
尊者心里开始思考。
也许对孙悟空来说，为了保护生灵而封锁混沌，就跟让他们死了一样吧。
自己守护这片混沌这么久，为什么还是出来一个孙悟空呢？
尊者看向在血海中前进的孙悟空。
在孙悟空前面，暴烈的风正在血海中扩散，鸿蒙大道交错闪耀，一些血浪竟然汇聚凝结，变成遮天的碎片，向着孙悟空轰击。
这血海的力量再一次增强，威能全都迸发，那些碎片不再是大道演化出来的幻象，而是鸿蒙大道凝实所化。
尊者眼看着孙悟空遭受一次次的碎片轰击。
即便是他，在这样的撞击下也不可能完好，更别提孙悟空了。
成群的血色碎片插入他的身体，孙悟空通体燃着火，身躯化为烛火。
尊者不由的挥手。
他向前挥出一掌，掌风浩荡，击碎了那漫天的碎片，帮孙悟空阻止了下一波的轰击。
无限的佛光在孙悟空身边闪耀，温暖而强大，抵挡迎面袭来的碎片。
“为何……”
尊者心里一颤，明明孙悟空不肯接受他，为何他还是出手？
难道自己内心已经认输了吗？
尊者看着孙悟空，他在剧烈咳着血。
恢复之后，孙悟空看到几颗佛珠闪耀着佛光环绕在他身边，为他挡住了碎片。
这些佛珠在碎片的轰击下一个个粉碎，却还是盘旋在他身前，为他抵挡迎面冲来的冲击。
“罢了，我为你开道。”
尊者的叹息在后面响起。
“本该如此！”
孙悟空抹干血渍，重新迈步，向前奔跑。
碎片如同风暴一般刮起，向孙悟空轰击，可怕的威力让孙悟空每一步都承受巨大的压力。
但他越跑越快，他不知道尊者能保护自己多久，但血脉中的本能让他知道，只要自己停下，就很难往前一步。
血光在孙悟空周围炸开，一些碎片突破佛光，刺穿了他的身体。
孙悟空继续向前。
金色的巨手到来，划过孙悟空的头顶。
那是巨大的一掌，就像烈日升起，穿过孙悟空头顶，一直向前开辟道路。
尊者替孙悟空承受了漫天碎片的轰击。
孙悟空向前奔跑。
尊者的巨手在他前方开路，但手指也在轰击下燃烧。
巨手逐渐断裂，无数佛光从上面洒落，像是万千仙神在陨落。
“孙悟空。”
尊者的本尊出现在孙悟空身边：“你能背负毁灭世界的罪吗？”
孙悟空还在奔跑，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既如此。”
尊者知道他的答案了：“这个混沌的未来，便交给你了！”
他做出了决定。
话音落下后，尊者的身影便化作一道巨大的莲花，绽放无尽光芒，向前冲去。
他以自身为媒介，燃烧生命保护孙悟空。
这一幕，让后面所有的仙人感到震撼。
为什么？
那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一幕。
尧帝持剑站在前方，眼中满是震惊。
尊者在保护孙悟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看向那两道光芒。
除了这两道光芒之外，血海中还有无数的光芒出现。
尊者旗下的佛子们也到来了。
他们看到尊者的行动，没有丝毫犹豫，也蜂涌着冲进血海，向源头冲去。
他们也在保护孙悟空。
怎么会这样！
为何要保护孙悟空？
众仙震撼，没有办法理解。
虽然没办法理解，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没办法离开。
白色的莲花照亮了血海
尊者一边替孙悟空开道，一边想起了亿万年前。
那时的他，也是如此细心守护其他生灵。
他总是坐在混沌，用光芒照亮一座座黑暗的星宫。
这样他就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生灵在海里游玩、在地上奔跑、在天空翱翔。
他如此热爱它们，爱它们的活跃、爱它们的喜怒哀乐，也曾想带它们走出混沌，去往光明的世界。
但最终，他没有找到光明，只能封锁一切，把它们留在了黑暗大地。
“无论如何，生命总会自己走出来。”
尊者想着，他早该明白，再弱小的生灵，终归也是想要展翅高飞的。
他没有带领它们冲出混沌的勇气。
但孙悟空有——
“你不愿如我一般，那便战胜他们，孙悟空！”
血海尽头，无数碎片席卷，莲花在碎片中迅速凋零：“你去证明自己的道吧！”
“好。”
孙悟空在奔跑中看着莲花凋零。
但他也看到了血海的源头。
那是孙悟空要去的地方，也是尊者的终点。
最后一道光在莲花中喷薄而出。
“去！”
那道光芒射入孙悟空体内，瞬间便被孙悟空吸收。
伴随空间的扭曲，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孙悟空身后炸裂，让他化作金光冲向源头。
血海中闪过一道金色的光，无数漆黑的枷锁在金光后面显现，落在地上。
那都是阻止人前进的鸿蒙大道，因为被孙悟空突破空间而损坏，而得已显现了出来。
孙悟空来到了源头，燃烧的火柱一挥而下。
轰——
整个源头被撕裂，一切的真实都在里面呈现
孙悟空冲了进去。
“阿弥陀佛”
凋零的莲花上，尊者看着那道光消失，缓缓闭上了眼睛。
最后的这一刻，仿佛有弧度在他嘴边显现。
第二百二十四章：圣域的迎接
汪洋之上，有一叶扁舟。
在永恒的岁月里，女童蜷曲在扁舟中酣睡，气息如羽毛般轻微，在血海中飘散
一丝乱流捣乱了她的气息
她揉着眼起来，趴上扁舟往外看去
无尽血海当中，一道微弱而坚韧的微尘，犹如金色的剑光刺破海面，冲进了这永恒的圣域。
“来了——”
孙悟空听到了一道欣喜的叫声。
但他来不及细究，在冲破血海的那一瞬间，数不清的场景向他蜂涌而至。
大地、天空，三界、混沌，以及过去与未来的、数之无尽的生命与亡魂——
无数的时空景象在刹那间，交合进了他的视野。
他仿佛看清了混沌世界的一切，过去与未来、时间与空间。
万物都以最真实的状态呈现在他的视线里，而后被一片血海吞噬。
他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一只手拉住了他。
“你的道基太浅，快上舟。”
孙悟空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回过神来，孙悟空以及被拉上扁舟，看见了扁舟上的女童。
女童非常娇小，轻盈宛若孩童，却有一张他熟悉的脸庞。
“后土。”
孙悟空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他站起来，立于摇曳的孤舟之上。
孙悟空四处远望，入眼皆是无边血海，天地一片寂静，看不清边界。
“这里是高悬尘世之外的圣域。”
后土回答：“这里以前是鸿蒙的天宫，圣人们居住的地方。”
“圣人？”
孙悟空看向她：“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后土回答：“我是黄天圣人的童子，你来此是为了见圣人吧？跟我走，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孙悟空心里奇怪，他打开火眼金睛，却无法看透眼前女童究竟是什么存在。
“除了圣人的大道，没有神通能对我有效。”
女童似乎看透了孙悟空的想法，说道：“你有很多疑问，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
她撑起一根长竹，驾驭扁舟往东边划去。
“这里原本如琉璃般干净，女娲死后，鲜血染红了圣域。”
扁舟行驶在血海中，女童的裙摆随风摇摆，她背对孙悟空介绍起来：“你在来这里的路上，应该也被女娲的血阻挡过。”
原来血海是女娲的鲜血所化。
孙悟空心里想着。
他四处环顾，血海浩瀚，一片静谧，见不到波澜，更不见尽头。
扁舟在海面行驶了不知多久，逐渐可以看见一些在海面翻腾起跃的虚影。
孙悟空凝神看去，一只洁白无瑕的天马恰好从血海飞出，似乎想脱离血海，却哀鸣一声，在附近落下，掀起一朵浪花。
“那是什么？”
孙悟空问道。
“那是鸿蒙神灵的残魂。”
女童回答：“鸿蒙时代，所有神灵都在圣人的战争中陨落。他们的生命、意志从岁月长河消失，但大道凝聚的残魂犹存，在这血海中徘徊，妄图跳脱出来，成就圣人之位。”
虚影越来越多，女童随手用船桨把一只击落了下去。
“他们是追逐大道的失败者。”
女童说道：“失败者没有资格觐见圣人。”
孙悟空看着那些神灵的残魂。
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岁月，鸿蒙的世界早已泯灭，但那些神灵的残魂，却依然有灿烂的光芒在闪耀。
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丽光芒，超凡脱俗。
每一道光，都象征了某位神灵的真灵。
“我的道，能闪耀这么久吗？”
孙悟空忍不住想。
那些是何其美丽的光芒，犹如琉璃，犹如明灯——
若是众神没有死去，这该是多么辉煌的世界。
“圣域、圣域。”
他好像能听到那些残魂的执念。
圣域，这是它们的梦想之地，俯瞰众生，任由时光流转，永远高高在上，超脱万界。
数不胜数的残魂在血海中翻腾，想要超脱血海。
在永恒的时间里，他们一次又一次飞起，一次又一次沉沦。
这是多么浩瀚而孤独的场景。
茫茫血海，无边无际，扁舟划行在海面，每当有雾气吹过，就有光芒升起落下，就像连绵的火光。
“这血海之下，难道就是鸿蒙吗？”
孙悟空忽然问道。
“没错——”
女童想到了什么，用船桨拍打海面：“在见圣人之前，我得先让你了解这个世界。”
船桨拍在海面上，一小片海面的血色被划开，露出了下面的景象。
孙悟空看过去，可以看到海面下悬浮着方寸大小的画，发出晶莹的光芒。
孙悟空心里一颤。
“你看到了什么？”
女童问道。
“一个世界。”
这是孙悟空的回答。
他在画里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世界，有山、有水、有人、也有时间、空间，有着一切。
但那一切，都不是孙悟空原来认知的样子。
在那副画里，山不再是山，水不再是水，它们是静止的，却又在不停的流动。
孙悟空可以看到山的隆起与塌落，看到水的流动与枯竭，甚至看得到每个人的一生。
这是难以诉说、超越时空的一个视角。
不是孙悟空的能力，而是站在这片圣域，他就能看到画里的世界，看到它从诞生到毁灭的每一刻。
“这就是一个世界。”
女童告诉孙悟空：“在圣域俯瞰凡尘，每个世界都如它一般微不足道。”
孙悟空立刻想起冲出血海时，他看到的混沌万物。
他忍不住笑了。
“难道我的世界，在圣域就是一幅画吗？”
他的笑声在空中回荡，不知为何有些痛苦。
“这就是真相，只有接受它，你才有资格觐见圣人。”
女童抬起船桨：“你看，圣人来迎接你了。”
孙悟空抬起头，扁舟的前方，整片血海就像着火一样燃烧。
燃烧的血海连成一片，扁舟逐渐划入了火海航道。
在这条航道上，孙悟空能看到无数海面下的画卷被点燃，像火炬一样发着光芒。
那是数之不尽的世界，数之不尽的生灵万物。
孙悟空的眼中倒映出了一个个燃烧的画卷，可以看到世间万物都在毁灭。
这是何其壮观的场面。
成千上万的正在毁灭的世界汇在一起，组成了这片无尽之海。
第二百二十五章：圣人的邀请
视线所至，无数世界混在一起燃烧，变作巨大的火海。
这一幕无比耀眼，却又无比残酷。
亿万生灵都在火海中化作灰烬。
这是孙悟空见过最残酷的一幕。
“这就是圣人的见面礼吗？”
他忍不住问道。
“圣人只是要告诉你，你所诞生的世界，也不过和这些画卷一样弱小。”
女童看着他，回答：“鸿蒙早已毁灭，那混沌也只是一块稍大的废墟。”
孙悟空声音一沉：“圣人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你还不懂吗？”
女童咯咯笑着，然后划船驶过巨大的火海：“你再看前面。”
孙悟空再次抬起头，火海的尽头，出现了一片闪耀的光芒。
那又是一条新的航道，宛如朝日初生，生机勃勃的画卷在海面下逐一浮现，
这是一条晶莹的航道。
如果说之前的航道是毁灭的航道，这就是生命的航道。
孙悟空可以看清那每个画卷的生灵，都在发出生机勃勃的光芒。
这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画卷，犹如星辰美丽。
那些灿烂的、美丽的画卷连成了壮美的星海，展露出了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是圣人创造的新世界，不输给鸿蒙。”
女童说道，声音有些高昂：“无论是什么样的世界，对圣人而言，都是随手可以创造的东西，就连灵魂，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孙悟空沉默。
他站在漂浮的扁舟上，看着下面的世界——如此众多的世界，都在这片血海中闪耀。
圣人，何等强大。
那不是他可以匹敌的存在。
“圣人想让你明白，凡间不值一提。”
女童说道：“你不应该被出身约束。”
“我见过不死民。”
孙悟空说道：“他们还在怀念鸿蒙。”
“不死民？”
女童看了他一眼，继续划船：“它们本就是弱者，在鸿蒙世界也只是其他种族的奴仆。”
说到这个，她脸上忽然露出不解。
“说起来，你们世界的生灵更加不值一提。”
女童说道。
“真正的鸿蒙万族生而不凡，天生就有大神通，可惜它们都被圣人战争波及，无一不走向灭亡。”
女童面露不可思议：“奇怪的是，你们这些天生孱弱、需要后天修炼的蝼蚁，竟然活了下来。”
她的话语不经意暴露了轻视。
孙悟空想起了女娲死前的场面。
“我没有恶意，但你知道那些蝼蚁为什么活下来吗？”
女童向孙悟询问。
孙悟空摇头，不语。
“在圣人眼里，我们都是蝼蚁吗？”
他反问道。
“你不同于蝼蚁。”
女童划行在大海之上，摇了摇头：“但除了你之外，其他都是蝼蚁。”
“我们快到了。”
不知道行了多久，女童划船到了尽头。
孙悟空往前看去，一座巍峨的天门浮在天空，门后有金瓦琉璃的宫殿，云雾环绕，非常美丽。
“圣人走得太远了，要找到他们，我们必须先过天门。”
女童转头对孙悟空说道。
孙悟空蹙眉：“天上是什么地方？”
“那是圣人曾经居住的宫殿，只有圣人才有去那里的资格。”
女童回答：“你或许还不知道，女娲死前留下了最后的战争棋子，就在冲出血海的人、也就是你身上。”
女童说道：“你踏过天门，就能踏上圣人之道，甚至有机会得到其他圣人的智慧，成为第四位圣人。”
孙悟空看着天空，有光从天门呼啸而出，像在迎接他。
无限的光在空中铺垫成道路，形成了登天的阶梯。
这阶梯白玉如霞，直通天门。
“原来如此……”
孙悟空看着阶梯，每一阶阶梯上都铭刻着闪着光芒的大道，深奥高冷。
圣人已经不在这里，但还是可以看到圣人走过的光芒。
那些光芒如此清冷，高高在上，没有一点凡间的感觉。
孙悟空明白了，圣人跟鸿蒙众生有着本质的区别。
鸿蒙世界的一切大道、乃至于鸿蒙世界本身，对圣人来说，也不过是随手创造之物。
他们有资格把万物当蝼蚁。
但这么说来……
孙悟空又何尝不是蝼蚁呢？
圣人想让他成为第四位圣人？
还是他们只不过要让他登上天门呢？
“圣人停止了战争，是不是因为女娲还有力量未曾使用？”
孙悟空问道，圣域之所以平静，是不是因为圣人在停战。
他们在等待一个人。
“上面真的是圣人走过的道路？还是牢笼——”
孙悟空问道：“你说我有女娲的棋子，圣人是否要把女娲最后一颗棋子困住？”
女童笑了。
“踏过天门，你确实再也回不了凡尘。”
她并没有否认孙悟空的猜测，而是坦然答道：“圣人的战争还没有淘汰女娲，她最后的棋子没用，虽是如此，其实当你来到圣域的那一刻，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孙悟空的到来，象征着女娲最后的力量。
“你得到的棋子无关紧要，女娲已死，你改变不了大局，但圣人们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女童说道：“你踏过天门，把棋子献给圣人，就能得到圣人的垂青，这是其他圣人对你的仁慈。”
孙悟空摇头。
他闭上眼睛，仿佛听到无数声音催促。
前面的阶梯是血海里众神最渴望的存在，但它们踏不上去，只是孙悟空可以。
只要孙悟空踏上去，他就能向圣人学习真正的至道。
那是让人痴迷的力量。
孙悟空的血液在沸腾，前方的一切都在吸引他。
这是圣人的见面礼，有着他从没有接触过的大道，数也数不清。
那是所有修行者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是当血海的风吹过脸庞，孙悟空的心里却也无比的平静。
“为何不走。”
女童催促道：“这可是永恒的荣耀，只要走上去，你就能得道，就连你一直寻找的答案，说不定也能找到。”
孙悟空睁开眼，重新看向眼前的女童。
“你踏上去过吗？”
女童一愣。
“你也曾面对一样的选择吗？”
孙悟空接着问道。
女童脸色一沉，没有回答。
孙悟空也不需要她回答。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可是我拒绝。”
女童露出错愕的表情：“为何？”
“我的背后站满了你嘴里的蝼蚁，蝼蚁在圣人战争中活了下来，也会继续活下去。”
孙悟空说道：“我渴望大道，但那些生灵才是我的道基，我的大道不在这里。”
“蝼蚁的道基何足挂齿！”
女童大声说道：“你前面可是圣人之道，如果放弃，你就永远不能见到圣人，就连他们所在的棋座，你也到达不了。”
“就算如此。”
孙悟空摇头：“我也能找到自己的路！”
“看来你终究也是蝼蚁，就算肉身脱离凡尘，也不能理解圣人！”
女童脸色一变，咬牙切齿：“你太渺小了，你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圣人。”
话音落下，一面琉璃镜从血海中升起，立在了孙悟空面前。
镜面上呈现出奇特的景象。
“混沌！”
孙悟空认出里面倒影出来的是他的家园。
“你们要做什么？”
孙悟空问道。
“圣人抓住了你的世界。”
女童笑了：“看吧，这就是他们的力量，你的世界马上就会迎来终结，无可阻挡，不可违逆！”
她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出现了一道光。
这道光转瞬即逝，贯穿而下，击入镜中，消失不见。
几乎没有任何波动，镜面就多出了一些光芒。
在孙悟空的注视下，那些光芒旋转跳动，接着晕染开整个镜面。
一行行奥妙玄秘的字符占据了镜面，没入到混沌当中。
混沌，世界开始动荡。
第二百二十六章：无情之道
玉帝仰望虚空，混沌中，那熟悉的金色光芒早已在血海中消失，但血海滚滚流淌，并没有停歇的迹象
“御弟没能阻止它吗？”
玉帝微微皱眉，眼神看向混沌深处。
就在这时，一阵风忽然掠过脸颊，扬起了他的长发。
“哪来的风？”
玉帝心里疑惑。
风让空间也变得沉重起来。
这沉重感来得非常迅速，玉帝很快就觉得四肢紧涩，身躯如坠千斤。
他看向眼前不远处的仙佛，他们也正被这阵怪风席卷。
玉帝再看向尧帝，只见他坦然的面庞竟然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我的寿元在消失。”
尧帝说道，发间竟出现了一缕白发，而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玉帝瞳孔微微放大，看着那正在急速衰老的尧帝，这是时间长河中从未出现过的景象。
空间剧烈的颤动，奇怪的风从四面八方袭来，逐渐变大，让人无处躲藏。
众多的仙佛宁神聚气，尽力抵挡怪风，想要护住心脉、道行、仙力。
但是每个人都开始衰老，发间出现白色，千万年的苦行迅速化为虚幻，就连身躯也在急速枯萎。
“混沌之外，果真有大恐怖。”
尧帝解下发髻，任由怪风将白发吹乱、扬起。
他叹息一声：“这肯定是他们的力量。”
无声无息，就连攻击从何而来都不知道。
在他们没有丝毫准备的时候，未知的攻击陡然降临。
那是从未见过的、比血海更可怕的东西。
玉帝想要挡住怪风，却发现那风可以穿过一切法术、法宝，侵入神躯。
在这阵风的吹拂下，再强的道行也会泯灭，再强的法术宝物也不能生效。
混乱在仙佛之间蔓延。
“先回三界！”
玉帝叹息一声。
一切的光芒都开始暗淡。
“圣人的意志遮蔽一切，你的世界注定毁灭。”
血海之上，女童看着孙悟空：“你救不了它，不如救下你自己。”
孙悟空看向琉璃镜。
不过是一道光，一行字符。
圣人的手段如此简单，随手轻点，就能主导一个世界的缘起生灭。
金箍棒出现在了孙悟空手上。
下一刻，在巨大的火焰当中，琉璃镜破碎一地。
孙悟空转身就走。
女童有些惊讶，然后说道：“你能去哪里？没有我的帮忙，你在这血海寸步难行。”
但很快她就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扁舟后边，血海开始沸腾，一道道虚影翻腾跃起。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战斗。”
孙悟空站在船尾等待。。
不断的有神灵的虚影从血海中跳起，又被血海抓回去。
但血海并未完全压制住虚影，它们更加激涌，整个血海都开始激荡翻滚。
“走吧！”
孙悟空踏进血海，海面涌动的虚影竟垫在他的脚下，变作了一条康庄大道。
那大道跟随孙悟空的脚步，往来时的方向赶去。
在孙悟空的背后，燎原大火点燃阶梯，缠满天门。
轰隆~
天门迅速崩塌。
“你没有机会了。”
女童看着孙悟空的背影：“没有人能反抗圣人，就算你有棋子在身，你终究也只是凡人，难逃一死。”
孙悟空没有回答。
无数火光从阶梯落下，落在海面，向四面蔓延。
女童咬着唇，在火光吞噬扁舟之前消失了。
海面的火光追着孙悟空卷去。
孙悟空开始急速奔跑，在这圣域里面，他没有飞行的能力，只能全力奔跑。
轰轰轰——
几声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传来。
孙悟空抬起头，只见几道灿烂的光划过虚空，绽放闪耀的光华，落在血海中。
海里，无数新生的画卷因此而粉碎。
孙悟空继续奔跑，一声炸裂从他附近传来，余波席卷孙悟空。
咳~
他猛的吐了一口血。
孙悟空的生命之火原本就在冲出血海的时候接近耗尽，正在陨落，现在更是危急。
他没有丝毫停顿，加快了脚步。
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
孙悟空的神魂如烛火一般黯淡无光，已经到了尽头。
他紧握金箍棒，向混沌所在的地方奔跑。
只要还能奔跑、还能思考，只要他的意志还没熄灭，他就不会停止。
无数光芒从天而降，无数画卷在血海中毁灭。
血海开始剧烈动荡，整个圣域都被无尽的光芒笼罩，将一切都淹没。
这是圣人的战争，他们的斗争再次开始了。
孙悟空不过是战场中爬行的蚂蚁，圣人们似乎不太在意他的威胁。
他们相互战斗，只是攻击的余波，撞击到孙悟空的神魂的时候，就已经让他有些支持不住。
“圣人的傲慢，就像尊者给我看的女娲一样。”
孙悟空心里想着，可笑的是，这些圣人可能比女蜗还要傲慢。
一路上，他看到了无数画卷的湮灭。
那可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世界，每个世界都是无数活生生的生灵！
然而，圣人并不在乎。
他们掀起战火，有无数的世界毁灭，却又有大量的画卷诞生。
那每一个画卷，每一个世界，诞生与毁灭，在圣人眼底都微不足道。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圣人掌管了一切的创造和毁灭，如何能与之匹敌？
孙悟空在思考。
轰——
战争的火花跌落血海，在孙悟空面激起巨浪。
孙悟空抬头看向那数百米的巨浪。
在圣人面前，他渺小、太渺小了。
但他没有停止，也不能停。
孙悟空冲破巨浪，所剩的时间一点点在消逝。
在任何情况下，他都笔直向前。
在遍布战火的圣域当中，他目睹了数不清的世界毁灭与诞生，脑子飞快的推演一切的可能性。
圣人为何毁灭世界，又为何会有新的世界诞生。
这究竟是一场怎样的战斗？
孙悟空不断的思考，答案逐渐清晰。
“他们在争夺真理？”
血海之下，孙悟空发现每一个世界都有不同的规则，蕴含了不同的真理。
圣人们通过创造和毁灭来展现自己的大道，他们的比拼，正是对彼此大道的争夺和吸收。
“棋子，刚才她说了棋子。”
孙悟空忽然闪过女童的话语：“这场战争，难道是四位圣人的围棋吗？”
围棋，是两个人的地盘争夺战。
圣人的战争，当然不是孙悟空熟悉的围棋。
但它的本质，和围棋可能是一样的。
“这场战争最后的胜者，就将有完整的盘古力量。”
一个声音从孙悟空背后响起。
那是女童的声音。
孙悟空没有回头：“若是如此，那也是假盘古。”
“你在质疑圣人！？”
女童愣了愣，冷笑道：“你知道圣人在哪吗？”
孙悟空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女童大笑起来，充满讽刺的说道：“这片血海是众神所求的终点，却早已被圣人弃之如敝履——圣人之道，早已超越圣域。”
孙悟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他来到血海这么久，从未见过圣人，连圣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只看到圣人的战斗，却没有看到圣人。
孙悟空眼中光华一闪。
“这圣域竟是圣人的棋盘！”
女童瞬间大笑起来。
“对对对，你是怎么发现？”
但是很快，女童便轻蔑的说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连坐在棋盘对弈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对抗圣人？”
血海当中，无数神灵的虚影听到这里，忍不住发出嚎叫。
那些凄厉的嚎叫连成一片，仿佛整片血海都在哭泣。
圣域、圣域，竟只是一个棋盘。
圣人已经走远，就如同当年他们抛弃鸿蒙，现在他们连圣域都抛弃了。
这是何其强大、何其无情的圣人之道。
血海众神的神智早已破碎，但知道真相，终究还是痛苦嚎叫。
只有孙悟空，依旧在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