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演技帝
周磊落几个人都在审讯室外头看着，一来是想看看他说什么，二来，也是为防万一，怕他会耍花招催眠，到时候他们旁观者清，可以及时阻止。
但是截止到目前为止，秦庭朗似乎还没这个意思，也许是他们太高估他的心理素质了，乍进审讯室的秦庭朗已经慌了手脚，比他亲妈也强不了多少，应该想不到这一层？
周磊落啧啧的道：“师父才是演技帝啊，我还从来没见过他用这种人格上身的方式审人呢！我这么看着，都觉得他就是挺官僚时刻想着往上爬的那种人。”
吴限道：“秦庭朗认为头儿就是这样的，头儿就顺着演演……哎，磊落你看！他是不是要催眠？”
里头，迟东旭和阮西霖你一句我一句，配合默契，衔接紧密，绝不给秦庭朗留下任何思考的空隙。
一直到迟东旭说出了那句话。
按火候来说秦庭朗不崩溃也差不多了，但秦庭朗却又猛然低下了头，用力攥着拳，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然后他低声道：“我……其实我当时，只是在……嫉妒雷斌……”
他声音很小，手指颤抖，手铐都被他带的，发出叮叮的细微响声，极有规律。要是换个人，这种小细节他们完全不会注意，甚至就算他是秦庭朗，他们起先也没有注意到。
但是他的反应，跟他之前展现出来的性格不符。
迟东旭和阮西霖迅速交换了一个视线，迟东旭随即一声断喝：“秦庭朗！”
秦庭朗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抬头看他。
“你想干什么？”迟东旭慢慢的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气势惊人：“你别告诉我，你还打算在审讯室里催眠警察！你看看你前前后后有多少个摄像头！你这跟跑到公安局门口杀人有什么区别？就算催眠了我们又怎么样？你能跑出去吗？用用脑子！别再作死了！！”
被他当面点破，秦庭朗终于崩溃了，他双手抱头，发出了一声嘶哑的悲鸣：“我就是不甘心！我也是雷海平的儿子！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生活拮据处处困顿，他却可以开豪车享受富贵？”
他喉咙里哽了一下，“但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我起初只是想让他出点事，受点伤，受些惩罚，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他终于把这事儿给交待了。
迟东旭和阮西霖都无声的松了口气。
然而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头，他们今天要打的注定是一场持久战。
阮西霖一点一点，仔细的问完了细节，很多人都会以为，事情都已经交待了，细节无所谓，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实在证据并不算太“足”的情况下，很多只有凶手才会知道的细节的存在，会让罪定的更死，审判时都会有相应的考量。
等这件事情交待清楚，雷琴的事情也核实完毕。秦庭朗还没来的及松一口气，就听迟东旭道：“秦庭朗，孟林霈当初是怎么知道你杀人的？”
秦庭朗再次愕然抬头。
他脸色变来变去，喃喃的道：“我……什么？我没有，他不知道。”
“不，他知道。”阮西霖道：“只不过他当时表现很奇怪，自相矛盾，自己……然后自己又不承认了，”她做出回忆的表情，皱眉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总之，我现在想，应该是被你催眠了吧？”
多说多错，不如提一点让他自己脑补补全。
她说这句话的用意，是让他把这件事，从他催眠闻世卓这件事上剥离开，抱着侥幸心理的话……在已经交待了车祸事情之后，这件事就变的一点都不重要了。
然后迟东旭迅速的跟了一句：“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阮西霖道：“这么久的事情，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秦庭朗吸了口气：“其实，就是我有一次练习催眠，被他看到了。”
悠悠！
迟东旭两人迅速想到了悠悠，阮西霖道：“练习催眠被他看到？不对，他说的应该不是这个。”
秦庭朗道：“他说了什么？”
迟东旭瞪了他一眼：“是你问还是我问？直接说实话！大头都交待了，小事情磨矶个什么劲儿！”
秦庭朗似乎在纠结，阮西霖就像剥洋葱一样，又不动声色的剥下了一层：“说起来，当初你那个被闻世卓拿走的u盘，也随着快递寄过来了，我还没来的及仔细看，就急匆匆扫了一眼，你们玩的可够疯的。所以你是指练习这种催眠吗？”
对，还有那个u盘。秦庭朗一僵，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对，类似这种。”
“催眠的对象是？”
“是悠悠。”
“你的女儿秦宛悠是吗？”
“是的。”
阮西霖：“就算你跟悠悠一起练习催眠，也不是孟林霈关注的理由，到底还有什么事？”
秦庭朗似乎被她的说法安抚了，顿了一下才道：“因为我在练习的过程中，说了一些关于雷琴的话，我那天因为一些事情有些急躁，所以说的有些激烈，正好林霈过来，就听到了。”
“什么话？”
“就是一些雷琴和我……血缘关系的话。说真的，我没想到悠悠会生出来，也没想到悠悠居然不是畸形儿，我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出问题，我心里有些不安，就发泄了一下。”
阮西霖缓缓点头，这个揣了很久的疑惑终于被解答了。
迟东旭道：“然后呢？”
“然后，林霈跟我起了冲突，我想这样不行，我就想办法催眠了他，让他忘了这件事。”
“是吗？”迟东旭忽然把面前的记录一合，略向前倾，一对漆黑漆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但是在催眠的过程中，你发现他的思想有人为干预过的迹象，也就是说，他身边也有催眠高手，你很担心事情败露，对不对？”
秦庭朗身体一震，惊愕的看他。
迟东旭一字一句的续道：“之后，你发现了这个人是闻世卓，所以，你就借着赵行知的由头约见他，并趁机催眠了他，得知了他的过往，然后决定利用他来借、刀、杀、人，对不对？”
秦庭朗瞪着他，瞳孔紧缩，已经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迟东旭仍在继续：“所以，闻世卓设计杀死整个一队，归根结底，全都是因为你催眠的推动和改造，这就是你们结仇的缘由！对不对！”他猛的一拍桌子，声音极大，“秦庭朗！是不是这样！”
最重要最关键的那个环节，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第212章 世哥出来喝酒吧
那一瞬间，秦庭朗的反应很关键。
他们为此准备了无数种反应来围追堵截，争取把不利于审讯的苗头第一时间摁回去。
但被穷追猛打到节节败退的秦庭朗，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原来你们早有勾结”的问题，他似乎已经震惊的忘了反应，半天才喃喃的道：“我……”
阮西霖迅速过渡了一句：“世界上永远没有天衣无缝的犯罪，在你，在他，都是一样的。”
他的脑子显然不够用了，咽了咽唾沫，又道：“我，我……”
“别我了！”迟东旭喝斥道：“十年前的案子我们都查了出来，两年前的当然更好查！赶紧说吧，别耽误时间了！”
阮西霖叹了口气：“不得不说，闻世卓做的太高明了，我们足足查了快一年。”
她话锋一变，同时温和的看着他：“但是闻世卓能做的这么大，你也没有想到吧？你当时是怎么催眠的？给他灌输了什么意志？”
也许是因为曾经这么想过很多次，他几乎是本能的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对，我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做的这么大！我真的没想到，我只想杀孟林霈一个人而已！真的！”
他的语速不由自主的加快，“爆炸的时候我完全没想到会跟这件事有关，新闻报道也是语焉不详，网上的消息一夜之间都撤了！我隔了很久，试着联系林霈，又去问了问人，才确定他们都出事了，我真的没想到死了这么多警察，我很害怕。”
“嗯，”阮西霖道：“所以，你当时跟他说了什么？”
他避重就轻的道，“我没说什么，我只是强化了他对林霈的不满。”
“我们不傻。”迟东旭沉着嗓子道：“我们抓到闻世卓，会请催眠高手来解除的，或者……”他看着他：“如果你交待的不够多，我们也会再次催眠你，借助一些手段。”
最后一句，让秦庭朗脸色变了变。
他自诩高手，但他也深知催眠的厉害，所以更加畏惧。
半晌，他似乎放弃了挣扎：“他身体有问题，他对此本来就有忌讳，我只是加深了这一点，并且引导他形成一种执念，除掉得知这个秘密的人。”
迟东旭道：“一共催眠了几次？”
秦庭朗道：“大概十几次吧。”
两人表面淡定，内心简直惊呆了，十几次！他们所知的只有一次！想也是啊，这么复杂的催眠，旷日持久，肯定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
迟东旭道：“留了什么来触发？”
秦庭朗道：“我留了一句话来触发，每次我说到这句话，他都会绕开摄像头来找我，为了避免他那时有事情，我都是在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才催动。”
“那句话是什么？”
“世哥出来喝酒吧！”
阮西霖低头记录着，心里突如其来的，冒出了一点想法。
她被秦庭朗几秒催眠，都会感觉很受影响，需要闻世卓来给他解除，闻世卓受了这么深的催眠，就算是告诉了他，他被催眠了，他自我解除，真的就能这么容易？解除的这么彻底？
所以，他此时，真的已经不再受这个催眠的影响了？
她摇了摇头，迅速把跑神的思维抓了回来，继续道：“见面地点？”
他低声道，“大多是在我家。”
审秦庭朗，其实比想像中要容易些。但所有的问题走下来，也足足有七八个小时过去了。
从审讯室出来，两个人都累的够伧。
阮西霖瘫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姚小暖跑过来倒了杯蜂蜜水给她，还帮她锤肩：“刀刀，累了吧？”
“还好，”阮西霖轻声道：“主要是一直崩着神儿，怕他作什么妖。”
江航歌看了看迟东旭，道：“小刀，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是不是教授就能回来了？”
阮西霖摇了一下头：“我不知道。”
“为什么？”
迟东旭遥遥道：“这件事，不管怎么处理都尴尬，我觉得闻世卓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会这么悄无声息的回来的，也不可能完全脱罪。等回头我汇报过了，先撤了他的通缉令，其它的……看他的意思吧。”
江航歌默然点头，跟原二队的几个人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都有些无奈。
而此时，鹿鸣也在问着闻世卓：“闻哥，你是不是快要走了？”
闻世卓侧了侧头，微笑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鹿鸣道，“你不是警察吗？你不是被冤枉的吗？那等到事情查清楚，你不就可以回去了？”
闻世卓笑了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他静静的沉默了很久，才道：“我暂时不会走。”
“真的？”鹿鸣很高兴：“那太好了！”说完了，他又有些奇怪：“可是为什么呢？你不当警察了？”
闻世卓又沉默了很久，然后他道：“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所以现在还不能回去。”
鹿鸣并没发现他的避重就轻，他点了点头：“好。”他看了看表，从椅子上跳下来：“我去端晚饭。”
“小鹿，”闻世卓叫住了他：“去小超市帮我买一盒针。”
“啊？你又要买针？”鹿鸣有点奇怪：“闻哥，你又不缝衣服，买那么多针干什么？上次买的那两盒呢？”
“不小心弄丢了，”闻世卓轻轻甩了甩因为太久没打理而显得过于长的留海，表情温和，“不好意思小鹿，帮帮忙。”
“没事儿，小事情！”鹿鸣挥了挥手，就出去了。
随着关门的声音，闻世卓疲惫的向后，靠在了墙壁上，半天才低声道：“现在应该已经审完了秦庭朗了吧？一个拖一个，终于挖到最后了。只不过……”
手机叮咚一响，他收到一个邮件，标题是：“你能帮悠悠解除催眠吗？”
闻世卓定了定神，回复了一句“可以，时间地点？”
“晚上，我家。可以过来吃晚饭。”
他嘴角慢慢的泛起了一点弧度，打下一行字，又删掉，再打下一行，又删掉……最后只余下了一个字：“好。”
第213章 烟火气
闻世卓提着水果篮敲开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烟火气。
是孟想开的门，跟他道：“叔叔，鞋子在上头我够不到你自己拿吧。”一边就跑回去了。
闻世卓笑着应了一声，打开柜子，自己拿了一双拖鞋换上，转回身来时，仍旧是那种感觉……烟火气。
不只是饭菜的香味，而是那种氛围，那种感觉。
叶郁恒系着围裙掌勺炒菜，一边还跳舞一样蹦着，阮母坐在小板凳上剥蒜，一边跟他说着什么，迟东旭踩着个高凳子，正在换厕所的灯泡，而阮西霖坐在桌前，两个小孩围着她，正在玩巴克球。
她好像天生擅长这种耍帅的小技能，巴克球显然是新买的，盒子都还在，可是她已经玩的似模似样，表情还特别酷，引得两个小孩子不住的拍巴掌赞叹。
闻世卓看了几秒，别脸笑了笑。
这个家，真的特别暖。
想想吧，除了阮西霖和阮母是真的母女，叶郁桓，孟想，都跟他们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可是他们之间，却比亲人还要亲，不是黏糊，就是温暖，一走进这个家，就觉得，这个世界还不错。
闻世卓深吸了口气，往厕所走了两步：“灯管坏了？”
“别提了，刚干了件蠢事儿，”迟东旭笑道：“我还真没弄过这种灯，我以为那些螺丝都是现上的，结果是在下头上好了直接怼上去就行，操，老子上了半天，脖子都疼了。”
他跳下来，随手把换下来的贴片扔在垃圾桶里：“吃完饭再说？是不是一次弄不好？”
“一会儿先看看，估计需要一段时间调整。”闻世卓看向那边的悠悠，叹了口气：“吃过饭再说吧。”
迟东旭洗了手出来，从他身边过去，看了看那边，忽然道：“林局说想见你。”
闻世卓一怔，垂下了眼，迟东旭道：“今天审完了秦庭朗，我跟周局汇报，然后周局就说，这事儿他只当不知道，”他比了比两人，意思就是他们私下有来往这件事，周局会当做不知道。
他续道：“但我们刚到家，林局就给我打电话，我简单解释了几句，林局说让你过去一趟，他要听你说……他说明天他在家等你，早上十点之后。”
闻世卓苦笑：“是我对不住老领导。”
迟东旭也没多说：“秦庭朗审了好几个小时，还没来的及导，再说也太大了，回头拷u盘里你看看？从‘专业’角度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问题。”
闻世卓点了点头。迟东旭拍了拍他的肩：“有什么打算？”
闻世卓的睫毛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迟东旭跟孟林霈不同，孟林霈是真的待人赤诚，讲义气，江湖气浓，而迟东旭看起来爽朗，实则极为机警，而且有种公子哥儿习气，看人是很挑的。
此时他问出这句话，口吻听上去很随意，他有无数种习惯又擅长的漂亮说辞，可以周到的回答，可是却莫名的说不出口。
他不太习惯别人这么对他。
在他杀了这么多人，尤其，还杀了他的朋友之后，这一丝丝善意，竟让他诚惶诚恐。
闻世卓低声道：“我不知道。”他扫了他一眼：“我很可能不会再当警察了，过不了心里那个坎。但具体要怎样，我还要再想想。”
迟东旭皱了一下眉，没再多说。
阮西霖玩儿的手都酸了，俩小孩儿还一直嚷嚷再来。她揉了揉手指，一抬头，就见两人站在门口说话，闻世卓又瘦又苍白，少了平时见惯了的气定神闲，垂着眼的样子莫名还显得有几分……臣服？
阮西霖道：“哎？说什么呢？”
两人一齐抬头，然后就走了过来，迟东旭往桌前一坐，在媳妇儿的指导下，开始试着玩巴克球，闻世卓拉过悠悠，低声跟她聊着。
不一会儿，就见阮母端着两盘子菜上来：“吃饭了！”
几个人迅速收拾好桌子，洗手端菜吃饭。闻世卓跟人相处，要肯用心，绝对是如沐春风，话不多，却句句恰到好处，而且桌上几个人，他照顾的面面俱到，绝不会冷落了谁，连网瘾老太阮母都笑容满面，一口一个小卓……相比起各自都觉得自己大爱无私，其实经常无意识洒狗粮的俩人，不知道好了多少。
一顿饭吃下来，闻世卓成功收获了阮母和孟想、悠悠三枚芳心，自恋狂叶郁恒也承认他“勉强有本宫三分之一好看”。
然后闻世卓笑着带悠悠去卧室，说要给她讲个故事，结果还没走两步，小胖子就扑过去，灵活的一跳，挂在了他腰上：“我也去！闻叔叔我也去！”
闻世卓全身一僵，表情微变，额上瞬间就是一层汗。
幸好阮西霖走过来，抓着他小胳膊，把他接了回去：“想想，你不喜欢我了吗？你不是刚答应了一会儿给我讲故事吗？”
孟想有点委屈：“可是他们一起玩的时候，是闻叔叔讲故事啊！”
“对啊！”阮西霖一本正经的道：“他们俩一起玩的时候，是男孩子讲故事，女孩子听，我们俩一起玩的时候，也是男孩子讲故事，女孩子听，不是一样的吗？”
小胖子被忽悠住了：“哦……”他就乖乖的被牵走了。
叶郁桓差点笑出声，然后他实力拆台：“想想，你姑姑逗你呢，你想啊，他们是大人讲故事，小孩子听，你这儿怎么成了小孩子讲故事，大人听了？”
“对哦！”小胖子回过神来：“我还是小孩子呢，”他一指迟东旭：“那迟叔叔讲故事吧，我跟姑姑和爱妃叔叔、奶奶一起听。”
“啊？”讲故事绝对是迟队最怵头的活动没有之一，讲什么都能被问到崩溃，“怎么是我讲？”
“因为你是大人啊！”
迟队问：“让爱妃叔叔给你讲吧。”
“不行，”小胖子拒绝了：“女孩子们都是小公主，不能让他们太辛苦！”
女孩子阮妈妈：“……”
女孩子叶郁桓：“……”
所以他是家里唯一的大男人是吧？迟队就乐了：“那行吧，讲故事！”
第214章 疼痛让人清醒
闻世卓花了两个多小时跟悠悠聊，然后把睡了的悠悠抱了出来，安置在了阮母房间的小床上。
迟东旭道：“怎么样？”
“比我想像中要容易一些，因为秦庭朗大概只是想发泄，所以施加的催眠并不复杂，只是时间太久，手段又有些过份，所以需要一段时间调理。”
“要多久？”
“不一定，要看情况。至少需要十来次的心理治疗。”
迟东旭道：“估计明天雷海平就会过来，他肯定要接走悠悠，你看看能不能把悠悠的情况，你发现的，包括你认为有用的写写，我们一起给雷海平，他后续找心理咨询师调理也方便。”
闻世卓懂了他的意思：“好，我晚上写了发给你。”
“希望他能醒悟吧，”阮西霖道：“混了一辈子，表面上也是人上人，结果妻子儿子死的死，关的关，到头来只余下了这一个。这真的是报应。”
之前雷家的律师就已经了解过了案情，第二天雷海平也过来了。
妻子儿子都在里头，最好的结果也得判个二十来年，尤其，又听说他对苗宁的感情，大半源于催眠，换了谁，也要怀疑人生的。
这种年深日久的催眠早已经根深蒂固，尽管她亲口承认催眠了他，但一想到她，他还是觉得本能的心疼悸动……但不管心情如何，都已经救不了她，这种“她的命运跟他原不原谅她根本没关系”的感觉，令他心情百味杂陈。
悠悠就是这个时候被领进来的。小姑娘穿着漂亮的花裙子走进来，粉粉白白，眼睛大大的像个芭比娃娃，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外公。”
雷海平看着她，哽咽了一下，张开手：“来，外公抱抱。”
等他们走的时候，阮西霖把闻世卓写的东西给了他们。该说的都说了，能做的都做了，小姑娘的命运如何，只能看雷海平的良心了。
从接待室出来，迟东旭想起来道：“软软，回头等案子差不多了，你提醒我一下，给济市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注意一点儿，能帮就帮一把。”
阮西霖答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手表：“也不知道林局那边怎么样了，闻世卓去了没有。”
此时，闻世卓刚从林局家出来。
他一早就过来了，林局当了一辈子警察，当了领导还经常身先士卒，威名赫赫的神探，到老了，却被706案子连累的引咎辞职，黯然退场，他欠他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但是他过来之后，老头子却提都没提这一茬。
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心地光明，亦有人心存温暖，只是他之前从来没有相信过。
闻世卓走在路上，好像还能听到老头子气壮山河的声音：“这人，不怕摔跟头，怕的是爬不起来！”
“大男人要有点担当！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就得背起责任来！”
“你干了一辈子维护法律的事情，到头来却不相信法律？这一次的事情，细究下来，你最多也就判个五六年，你才多大？五六年你耽误不起？”
老头子握过枪的手，重重的敲在他头上：“审了，判了，从里头出来，这件事情才算是真的结束了！否则你就得背着它一辈子！懂不懂？”
他鼻子微酸。
老头子这些话，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他。
骂他，也是为了他好。
几十年的老警，一双利眼，看清了一切，看透了一切，在他自己都放弃的时候，却恨铁不成钢的，拼命拼命的要拉他一把。
他居然忍不住哽咽了一声。
有人忽然拍了拍他肩，闻世卓微吃一惊，猛然抬头，周磊落随即揽住了他，笑道：“嘿，吓着你了？是我。”闻世卓定了定神，周磊落一边揽着他，一边把手里的u盘递给了他，“师父让我送过来的。”
闻世卓嗯了一声就接了，放进口袋里，周磊落叹为观止的道：“说真的，我就在这死盯着都没认出你来，你这乔装改扮的，也太神了。怎么做到的？”
闻世卓没戴口罩，只戴了一副方的普通眼镜，仍旧穿着连帽衫，抄着口袋，头发垂下来，显眼的耳机线垂在胸前，整个人就像一个颓废宅男，完全不像他。
闻世卓正有些神思不属，随口道：“自我暗示，或者叫自我催眠，告诉自己你就是一个这样的人，行为习惯举止就会随之发生改变……这就跟女人化妆一样，女人化一个温婉的妆容，整个人都会随之温婉，这其实就是某种自我催眠。”
“哎哎！”周磊落道：“真不愧了你叫教授，我随口一问你说这么多……我现在一听催眠就头大，这玩意儿就跟在你脑子里拨河一样吧，脑花儿嫩着呢！哪里架的住这么东拉西扯，好人也催疯了！”
他摆摆手：“行了拜拜吧。”一边就跑了。
闻世卓回了学校，把笔记本拿过来，拉上了帘子，开始看秦庭朗的审讯。
前一段，秦庭朗交待如何害死雷家人，他一直看的很平静，脑海中习惯的分析，推演……如果此时是他在，要怎么审。
一直到迟东旭问出那句话“秦庭朗，孟林霈当初是怎么知道你杀人的？”
闻世卓微微闭了闭眼。
他点击暂停，做了几个深呼吸，却仍旧无法平静下来。
思想中像有什么在撕扯，让他缜密的思维，瞬间就被冲击的七零八落。
闻世卓一手抽开了抽屉，取出了酒精灯，缝衣针和镊子，他点燃了酒精灯，慢慢的挟起缝衣针，在火上烤着，一边重新点击了播放。
对话重新进入耳朵，轻描淡写，却似乎振聋发聩。
他撩起了t恤，慢慢的把缝衣针推入了身体，因为针上残存着火烤的温度，甚至都没怎么流血。
他的额上不一会儿就是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肌肉都不时的抽搐，但动作却仍旧极为从容，有条不紊，好像实验室中里的科研人员，每一个动作都稳定而又坚定，一直到把整根缝衣针，全都埋进了身体内。
他挟起了第二根针，慢条斯理的重复之前的步骤。
有些催眠已经根深蒂固，每一次行动都会加深这种催眠的力量，而成功亦会把这种感觉刻的更深。深到，你根本分不清哪一种想法是自己的，哪一种想法是……来自恶魔的指引。
此时，即便是让秦庭朗来为他解除催眠，他也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催眠的影响。
但是疼痛，可以让人清醒。
他不能控制自己“不想”，但是他能让自己“不做”。
对话仍在继续，无形中刀光剑影。而闻世卓在身体中埋下了第三根针，正在慢慢的烤着第四根。
“那句话是什么？”
“世哥出来喝酒吧！”
闻世卓周身一震。
第215章 软软，嫁给我
他迅速点了暂停，手忙脚乱的拿起了那根针，咬牙刺入了身体，不复之前的舒缓从容，他的动作急的几乎像是要剖腹自尽。
一小汪血随着他的动作喷溅出来，他又手忙脚乱的去挟下一根，来不及火烤就刺入了身体，针已经刺到了肌肤，他的动作却忽然一顿，然后他把酒精倒进了针盒，完成了最后一丝心理安慰，同时抓起针，用力的刺入身体。
酒精从盒里溢出来，浸湿了桌面，然后向下滴落，他迅速向后退，避开，手一抖，小针盒哗啦一声落在了地上……
闻世卓无奈的闭了闭眼。
他向后靠，从枕头下面，摸到了一个警官证，打开来，明眸皓齿的女孩一身警服，嘴角弯着一个浅浅的弧度，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的好像能照透人心。
此时，局里，周磊落正小声跟阮西霖道：“我看他眼晴都红了啊，不是被林局骂哭了吧？”
阮西霖正想说话，她的手机就响了，仍旧是一个400的电话，接起来果然是闻世卓，他道：“小刀，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秦庭朗在济市也有一套公寓，你们要不要去搜一下？”
阮西霖听他的声音不太对劲，而且忽然打电话说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线索也很奇怪。就道：“一早手续才批下来，江哥已经带队去搜了。”她站起来走到一边：“你没事吧？”
闻世卓默然半晌：“没什么，今天……我被林局骂了。”
阮西霖道：“猜到了，不骂才是怪了。你知不知道，以前我们私下里都说你是林局亲儿子。”
“哦？”他轻声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阮西霖皱了一下眉头，越发觉得他状态不对，虽然他声音语气都没什么异常，可是，就让人感觉不太像他。
阮西霖道：“因为林局对你超级呵护啊，别人都是‘臭小子多操练操练’，一到你就是‘世卓坐下歇歇，别跟那伙人瞎胡混！’”
闻世卓轻轻的笑出声来。
他半晌才低声道：“我真的……”
刚开口时，还带着属于他的那种斯文温和的笑意，说着说着，却忽然没声音了。阮西霖皱了一下眉头，静静的等着，隐约听到了里面几乎无声的饮泣。
阮西霖侧头听着，微微凝着眉。
这是当了通缉犯都永远衣履鲜洁，斯文优雅的不像真人的闻世卓。
他居然哭了？
闻世卓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控制不住的哭出来。
好像忽然剖开了胸膛，把一个真实的，孤独的，卑劣而懦弱的自己亮到了她面前……
他难堪极了。
良久，他才勉强止住，轻咳了一声，想说句什么。
可是平素的灵活机变不知道去了哪儿，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居然不知道能说什么。
就在这时，音箱里传来了轻轻的哼唱声。
她并没有唱出词儿，只是低低的哼唱着。
闻世卓一下子愣住了。他几乎是屏声息气的，听着音箱里传来的声音。
“愿你的身后，
总有力量，
愿你成为自己的太阳，
愿你永驻时光，
爱上彼此的模样，
你眼中的光芒，
依旧闪亮。”
这是她在年会上唱的歌，歌名叫“愿你”。听着她低柔悦耳的声音，就好像看到了她站在台上，雪肤红唇，身披星光，骄阳般不可逼视……可其实真的走近了，却柔软、温暖、又明亮。
对，是的，她是一个很明亮的人。
她从不屑于诋毁算计，也不在乎屈辱打压，不惯着强权，不欺凌宵小，好像在她的眼中，任何事情都可以放到阳光下，坦然、坦荡，包括她的爱，她的恨，她人生的高锋与低谷。
这是他永远永远做不到的。
时隔几年，再一次暴发催眠大案，加上之前青市的案子，东省省厅空前的重视，为此成立了专家组，除了系统内的，也从各高校请到了知名的专家教授。
涉及到的每一份催眠材料，包括之前在秦庭朗在学校社团的，都被拿出来反复的观看，包括706案子里，秦庭朗对闻世卓的催眠，也被各催眠专家从专业角度反复的询问。
是否有影响，有多大影响，这其中催眠者与被催眠者的心理，都在反复的询问与讨论中详细的研究、记录，考量，评估，做为将来量刑时的参考。
这个过程，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对烟市市局刑侦支队来说，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能做的工作他们已经做完了。
日子仍旧在各种接警，出警，排查，走访，审讯，破案中，忙忙碌碌的度过。
阴历七月初七。
七夕节，华国的本土情人节。
刚结束一个大案，整个支队都有点懒洋洋的。
姚小暖偎在阮西霖身边，不断的道：“今天陪我啊刀刀，你不能重色轻友啊，你不能有了新人忘旧人啊，你到底爱不爱我呀……”
阮西霖看了看旁边一个比一个安静的同事们，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于是一下班两人就出来了，姚小暖以“不能比那些情侣们差”为由，抓着她回去换了一身衣服，而阮母叶郁桓和孟想居然都不在家！
然后两人慢悠悠的出了小区，折向左，没走几步，就发现前面有人拿摄像机对着她拍，姚小暖嗖的一下跑没人了，于是阮西霖含笑向前。
七夕节，本来就有很多人在压马路，旁边渐渐有人发现了，指指点点，没走几步，西装革履的乔子枫就捧着一大束花出现，彬彬有礼的弯腰鞠躬：“小五嫂，七夕快乐，这边请。”
旁边人还以为主角出现了，纷纷兴奋的尖叫起来，结果居然只是一个引路的？顿时就更兴奋了……纷纷跟上想看看男主角长什么样。
阮西霖无奈的用花挡住了脸，只露出一对亮闪闪的大眼睛。
然后进了小区门，就见老七程拓等在门前，一见她，就弯了弯腰：“小五嫂，七夕快乐，这边请！”
他接过了她手里的花，又递给她一个果篮，阮西霖笑了笑，就提着果篮往前走，身后有人小声议论，“送花就送花，送水果的少见啊！”
旁边的人忍不住道：“送水果是为了甜蜜啊！”
“不止是甜蜜啊！”有人羡慕嫉妒恨的道：“你看看水果上头是什么……”
被她一说，旁边人才看到，原来那些水果里面有很多口红、香水，而且唯一做装饰的几种水果上，也都放了项链手链胸针之类的……这特么哪里是水果啊，这是一篮子人民币！
但是小区是有门卫的，到了门口这些人就进不去了，只能拍了拍背影，遗憾的慢慢散去，还在不住的议论着。
阮西霖继续向前，走到楼下，老远就看到一辆崭新崭新的大红色jeep牧马人，这是她向往已久的车，就因为买不起，才退而求其次，买了一辆自由侠。
阮西霖瞪大眼，这回是真的惊喜了。
然后小六小跑着过来：“小五嫂！七夕快乐哇！”
他捧着一个盒子，阮西霖扫了一眼，里头放着房产证、工资卡、车钥匙，全都系着蝴蝶结，可以说很萌了。
阮西霖忍不住笑出声来，在三个小的簇拥下上了楼，一开门，大家顿时发出一声欢呼，无数的气球飘了起来，音乐流淌着，迟东旭穿着西装，挺拔俊朗，他有点紧张的迅速整理了一下，然后几步冲过来，单膝跪下：“软软，嫁给我。”
阮西霖眼圈儿都红了。
她以为她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就不会有惊喜。可其实，她真的太惊喜了。
即便两人早已经默契的像一家人，熟悉的像左右手，他仍旧会花尽心思的给她创造一个惊喜，即便两人早已经同床共枕，尘埃落定，他仍旧会想方设法的让她风风光光。
生活需要仪式感，人生也是。这只是一个形式，可是这个形式，说明我爱你。
只是嘴上说，不够，
只是床.上做，更不够，
要爱就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见证我们的爱情。
她轻声道：“好。”
第216章 巧克力是甜的
这会儿队里的人和家里的人全都在，她一点头，他们就扑上来起哄，王程大业几个，还摁着彩喷了两人一头一身。
什么俩俩相望什么对视一笑的浪漫……一下子全没了，迟队简直后悔叫这些家伙来了！
他随手把这几个货推开，然后迅速把戒指套到了她手上，拉着她的手满意的亲了一口：“媳妇儿，我带你四处看看。”一边指着其它人：“都不许跟上来！”
几个人齐齐哟了一声，他早拉着她上了楼，阮西霖打量四周，讶然道：“这是你早就弄好的？”
“你说呢？”
迟队捂了这宝贝半年多，终于能拿出来献宝了，得意的笑道：“媳妇儿，喜欢么？这是五号楼二楼一号。”他看着她。
她有点失笑。
他明明是一个粗糙的大男人，但有时候，在这种事情上，却经常会有这种细腻的小心思，幼稚的可爱。
她亲了他一口：“喜欢极了，我的小五哥真能干。”
能干什么的，迟东旭舔了舔被亲的嘴角：“这个夸奖，我还是很喜欢的。”
她笑着捧住他脸，他眼神一柔，一手把住她腰，把她抵在墙上，低头吻她。
楼下一直在起哄笑闹，可是她却觉得身边异常的安静，沐浴在他带着烟草香的味道里，好像整颗心化成了一滩水，一缕烟，缠绕着他，依恋着他。
因为孟想九月一号会正式成为一个小学生，所以为了他可以当花童，婚期就定在这个月底。
然后是见家长，拍婚纱照，忙忙碌碌……
结婚那一天风和日丽，沈思乔和姚小暖是伴娘，小六和小七是伴郎，队里的人都来帮忙，婚礼弄的风风光光，拍出来的照片，颜值都杠杠的。
两家人忙了一整天，一直到宾客都送走了，阮西霖被灌了几杯酒，也有点微醺，迷迷蒙蒙的一偏头，才见厅角站着一个人，他倚着门框，整个人半藏在红绸花球里，脸都看不清，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冲她举了举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闻世卓？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还以为他没来呢！可是来都来了，也没外人了，为什么还遮遮掩掩的？连个正脸都不露？
婚礼过后，迟东旭带着她出国玩儿了一趟。难得休假，加上队里都知道迟队是宠妻狂魔，也都体贴他，有案子都没给他打电话。
回来的时候他们带了一堆礼物，太阳镜，水晶，香水，还给闻世卓带了一盒巧克力。
同城快递送过去的时候，鹿鸣惊讶的不行：“哎，他们居然给你送东西……诶，还是巧克力，你不是不吃巧克力么？你不吃，他们为什么还给你送巧克力啊！”
闻世卓笑了笑，他拿出一块巧克力，剥了，很不雅观的整个放进了嘴里，闭上眼睛，慢慢的品着那种苦后生甜的味道。
良久他才笑道：“因为巧克力是甜的。”
他站起来，洗澡，换衣服，理了理衣襟出门，鹿鸣问他：“闻哥，你去干什么啊？”
“去自首。”闻世卓一边往外走，一边重复道：“我去自首。”
他去剪了头发，整个人恢复了清爽，尽管苍白削瘦，可是气度温润，眼神平静，似乎又成了局里那个令人如沐春风的“教授”。
才刚出了理发店，就见路上有几个人，正向一处奔了过去，有人道：“出事了！市医院出大事了！”
闻世卓一愣。
而此时，市局里，阮西霖刚接完周磊落的姐姐唐早的电话，她笑着跟周磊落道：“小早气坏了，都哭了，说你是个渣男，没事儿的时候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亲，一有事就开始装模作样，虚情假意的。”
周磊落十分无奈：“我姐真的已经给我够多了，我真的是不想再……”
“我明白你的想法，”阮西霖道：“但是，你不是把她当亲姐姐的吗？人跟人的关系要看心的，是真心是假意，谁都看的出来，血缘本来就不重要啊！你从来没有想过跟她要，也确实从没跟她要过，是她想给，她觉得你们的交情，你周磊落这个人，你待她的感情，值得她这么做。你明白吗？”
“再说了，比如说我吧，假如我给你二百块的帮助，你觉得多吗？不多对不对？而你姐，她们家本来就有钱，她自己的圆糕甜品也做的风生水起，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又不是削减自己生活质量来帮助你？不过是顺手，你又没有别的亲人了，跟她也不是平时不来往只图她钱的那种关系，那么，接受她的好意，又怎么样呢？不是接受了帮助就不大丈夫的。”
周磊落捂了捂脸，阮西霖道：“小早说她过两天过来一趟，她说她做为男方家长，会给你买辆车，然后交一栋房子的首付什么的，你要是再叽叽歪歪，她就雇黑社会的人来教训你。她说熊孩子不打不行。”
周磊落被她逗笑了：“我姐啊，她一直就是个小女孩儿。”
“你大人，”阮西霖挑了挑嘴角：“不光人大，自尊也挺大的。”
“嘶！”周磊落无语：“美人刀还真是美人刀，说话跟小刀子似的！”
阮西霖笑着拍拍她肩：“就当是为了小暖将来的生活质量，别想太多，安心接受，我真的觉得没什么的。”
“不用为了我！”姚小暖一直听着，这时候才站起来道：“磊落怎么决定我都支持的！生活质量好一点坏一点真的没关系的！”
周磊落被她给逗笑了，转眼看她，两人对视，简直甜蜜满满。
“哟，小天使，”阮西霖没生气，还捏了捏她的小脸：“那么我对门的房子在卖这种消息，我也不用跟唐早说了对不对？反正你嫁了人不爱我了，所以跟我住的近一点儿，诱惑力也没有那么大，对不对？”
姚小暖瞬间瞪大了眼睛：“……”
阮西霖转头笑道：“磊落，上天亏欠你的，上天又补偿你了。人家富有，有丈夫有儿子，也未必将来就没有用的着你的一天，你现在不肯接受人家丁点儿帮助，将来人家要有什么事情，求都不敢求你。你好好想想。”
她扭头走了。
周磊落站起来，随手揽住了姚小暖，摩挲着她的背，低头沉吟。
就在这时，警报声响了，迟东旭大步出来：“市医院**！走！”
大家迅速跟上。
迟东旭一边走，一边快速的道：“市医院有一伙医闹，劫持了一个医生两个护士上了天台。”
“哟！”周磊落吃了一惊：“劫持三个人？医闹有多少人？”
“有十几个，”迟东旭道：“据说那个男医生受了伤，情况比较危急。”
第217章 危机谈判
大家很快赶到了医院，医院的楼下已经围了不少人，议论纷纷。迟东旭迅速安排人手疏散人群，开启救援通道，保证消防车、气垫车、救护车等救援车辆和人员畅通无阻。
派出所的人迅速汇报：“他们不像是一般的医闹，是直接在大厅里等着，一看到陈医生来了，抓着就走，说是他害死了他女儿，让他偿命什么的。然后护士上前阻止，就被他们一起抓了，后来他们看到保安挡着出不去，就上了天台。陈医生受了伤。”
队里的人一上天台，就看到楼梯口一道血迹，从血量来看受伤不轻。
迟东旭低声安排工作：“软软负责谈判、吴限组策略、航歌组联络、大业组物料、老钱组情报，磊落带队武力控制，明瑞组织外围警戒……”
“等等，”隔着储水池台，阮西霖看不到那边的情形，只能听到沸沸扬扬的人声，她道：“如果情况严重，最好再给我一个人，表示重视，争取时间。”她指了指地上的血。
迟东旭迟疑了一下。
群体诉求事件，大家都会有一种“法不责众”的心理，而且会觉得闹的越大越会被重视，所以谈判员出现的时候，大家会认为这不是领导，是他们闹的不够，就会变本加厉的闹，所以多一个人会比较好。
他去当然合适，他也想去，但是他还得指挥，交给别人，他不放心。一队的人毕竟还比较新，二队的人磨合又不够，这不止是能力的问题，还有经验及配合度欠缺。
迟东旭道：“航歌！”
江航歌无声的一点头，几步过来，两人迅速戴上耳机，这才走了过去。
几个保安和派出所的警员正在劝说着他们，但他们根本听不进去。
阮西霖一边走过去，一边迅速扫了几眼。
这伙人大多是男人，而且看上去年纪不轻了，最年轻的看着也有四十岁左右，看穿着打扮，不时髦，而且不太干净，应该是农民，但中间有两个老太太，其中有一个哭的眼睛都肿了，跪坐在地上，应该是死者的母亲或者其它直系亲属。
从他们的腿缝里，能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生死不知，两个护士背靠背的坐在一起，根本看不到脸，一动不动，只隐约有饮泣的声音。
情况非常严峻，必须速战速决。
关键现在是在天台上，天台的外围栏杆只有一米来高，而他们又紧贴着一侧，武力攻击也非常危险。
阮西霖步伐不变，快步走过去，略提高声音道：“大家先冷静一点！我是市公安局的，我叫阮西霖！这位是我的同事江航歌！我们是来帮你们的，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们说说。”
江航歌迅速把几个不太听指挥的保安推了出去，又示意派出所的人也退出谈判区域，对方看向阮西霖，阮西霖道：“请问这里出了什么事？不如先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帮你们？”
对方怀疑的看着她，阮西霖继续道：“大家先过来一点好吗？站在边缘很危险的。”
其中一个人道：“你是干什么的？”
阮西霖道：“我是市公安局的，我叫阮西霖，你可以叫我小阮，请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大家先不要着急，先跟我说说。”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有个人道：“你说了又不算！一个娘们儿顶个屁用！叫你们领导过来！”
阮西霖道：“我明白了，你想见领导对不对？请问是什么事情，你可以先跟我说说，我马上跟领导汇报，看能不能尽快帮你们解决。”
他道：“叫个娘们儿来，看不起人是咋的！别废话了，叫医院的领导过来！”
医院的领导？
对方既然明显看不起女人，她开口效果就不会太好，阮西霖皱了一下眉，示意江航歌说话。
江航歌略上前道：“这里不安全，你们先过来一些。有话好商量。”
“装什么好心啊！”另一个人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抓我们！”
之前那个穿黑色上衣的人又道：“你听到没有，叫医院的领导过来！”
阮西霖向江航歌打暗号，让他主要跟第二个人交流。
群体诉求事件，需要在对话中找到群众代表，或者鼓励大家推出群众代表来发言，一般是情绪比较激动，说话比较多，言之有物的人，可以挑出来进行重点对话，确保尽快找到问题并解决。
江航歌道：“好的，我让我同事去联系领导，你们先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找医院的领导？”
黑色上衣道：“我要向领导揭露一个人渣！”
“人渣？”江航歌问：“是指那位陈医生吗？请问他怎么了？我看到地上有很多血，是不是他受了伤？不如我们先送他去急救，然后再一起去见领导？”
坏了！这句话说的不妥！
阮西霖不得不开口：“你们放心……”
黑色上衣已经瞪圆了眼睛：“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我告诉你，这种丧尽天良的人渣早就该死，放走了他，你们还听我们说话么？早把我们抓起来了，你以为我们是傻子？”
“我明白，”阮西霖不得不剑走偏锋：“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相信你们这么做一定是逼不得已的，要不是没办法，谁会跑到楼顶，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对不对？”
黑色上衣哼了一声，阮西霖一边向后打手势，一边道：“我同事已经在联系领导，但是你们也得先平静下来，否则就算领导过来也没法谈啊，我们最终还是为了尽快解决问题，让那些人渣得到应有的惩罚对不对？”
看几个人注意力都过来了，阮西霖试着道：“让我看看那人渣长什么样子，我得记住这张脸。”
她上前一步，那几个人下意识的让开了一点，她看清了地上的人，身上有几处中刀，但是看上去是为了泄忿，不算太深，只是在不断的流血。
后面，迟东旭眉头深皱。耳机里不断传来汇报声，“气垫已到位。”
“救护车已就位。”
“人群已疏散。”
医院和科室的领导被揪了上来，一个是看着五十来岁的老者，另一个更年轻些，两个人怕的腿都软了，缩在一起，死活不肯过去。
这样的上去也是添乱，迟东旭就临时调了一个分局的大队长，准备让他扮成医院领导，如果对方坚持，随时准备上去。
情报信息组正在紧急收集情况，
“陈医生入职一年多，长相英俊，为人和善，在医院口碑不错。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女儿’是谁，只知道绑的其中一个护士正在跟陈医生谈恋爱。”
“查到他们是从陈家庄到市里的车上下来的，正在紧急排查。”
“捅陈医生的是一个老年妇女，捅人的是一把水果刀，目测刀刃十公分左右，电梯监控显示共捅了四刀，都不在要害。”
“陈医生名叫陈强，无曾用名，但电梯里黑色上衣的男人叫他陈二顺。”
信息一条一条的归纳精炼，传递到阮西霖和江航歌的耳中，渐渐拼凑出一个真相。
有人在往楼下看，表情惶惶，一伙人明显的情绪渐渐不稳，虽然分化群众也是一个解决方式，但是身在天台，做什么都需要更加慎重。
阮西霖再一次道：“不如这样，我退后几步，你们过来几步，我不会靠近你们的，咱们既然要商量，总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对不对？”
看有人意动了，她动作很大的退后几步，一边道：“看，我离你们还是很远的，现在你们过来一点，先离开楼边，保证自己的安全。你看，我们明明是为了解决问题才来的，如果受了伤，就得不偿失了，对不对？”
有人终于迟疑的上前一步，然后其它人也被带动的往前走了几步，阮西霖不动声色的继续向后，他们也跟着不断往这儿走。但又走了两步之后，黑色上衣就道：“行了，就在这儿吧！别太近了！”
他们立刻停了下来。
这个人头脑清醒，目标明确，需要重点对待，阮西霖又走回了几步，看着他道：“好的，你刚才说的人渣，他到底做了什么？跟我说说好不好？”
黑色上衣道：“我不跟娘们儿说！医院的领导到底什么时候过来！别想着忽悠我们！”
这人真是个男权癌，阮西霖再打手势，迟东旭正要挥手让准备好的刘队上去，就听一个人轻咳了一声，然后冲他示意了一下。
闻世卓？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上来的？迟东旭看到本来在下头的钱常有站在他身边，也就明白了，一皱眉。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视线。
迟东旭思维电转，然后点了点头，闻世卓就慢慢的走了上去。
第218章 最好的结果
他穿着浅咖色的长款风衣，戴着细框眼镜，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咳了一声才道：“你们好，我是医院的院长，我姓刘，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全权决定。”
江航歌迅速低头，掩饰了愕然的表情。
黑色上衣打量了他一眼，“你真是医院的领导？”
“对，”闻世卓道：“我负责这件事，你们有事情可以直接跟我说。”
黑色上衣渐渐信了，他道：“刘院长，我告诉你，这个孙强，他就是一个丧尽天良的人渣！”
“怎么回事？”闻世卓严肃的道：“你们放心，人品差的人，我们绝不会录用的！你告诉我他做了什么？”
黑色上衣咬牙切齿的道：“他骗了我妹妹！一尸两命！”
他指着地上的白大褂：“他们谈恋爱，谈了这么多年，两家都商量好要结婚了，他忽然就说不结了，我妹妹肚子里都有了他的种，他说不结就不结了？结果我妹妹过来找他，才知道他在这儿又谈了一个女朋友！还说要结婚！之前的事情都不承认了！”
他说着说着，一下子红了眼眶：“我妹子昨天在家，喝了药，没救过来。就这么死了。”
“居然有这种事？”闻世卓拧眉道：“太过份了！一尸两命！”
他上前一步，面露愤慨，官威很重：“这种抛妻弃子的人，不管他业务多好，关系多挺，我们都一定会严肃处理的！来，你跟我下去写个证明材料！你的父母亲过来了没有？让他们也去，按个手印证明！”
闻世卓很擅长不动声色的争取谈话主动权，他并没有受过危机谈判的训练，却一直很擅长用自己的方式去谈判。
他几乎就要握到黑色上衣的手了，而那人，也迟疑着没有反抗。
却听一个人道：“不行！”一直到这时候，一直站在人群里头的一个老头才站了出来，他一把推开闻世卓，说话带着很浓的乡音，看了看阮西霖，又看了看江航歌：“警察同志！你先跟我说说，二顺他这个事，要怎么处理？”
江航歌道：“我们现在就把他带回去！抛妻弃子，性质太恶劣了 ！”
老头看着他道：“他跟我们小颖没领证也行？”
其实真的不好处理，毕竟听起来那小颖是自杀的。
闻世卓一挥手：“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我们医院一定会立刻辞退他的！让他丢工作！”
老头子眼神一狠：“我要让他给我闺女抵命。我家两条命，换他一条，他不亏！”
“大爷，”阮西霖认真的道：“你这个要求，很难做到，您也明白的，对不对？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我很想帮您，可是你也要明白，你们这样闹下去，真的对谁都没有好处。”
她声音放缓了，极为恳切，“你看现在我们大家都相信了您的话，明白了您的苦衷，医院领导也答应会严肃处理，考虑到你们情有可愿，我还会帮你们申请免除处罚。可是如果你们再闹下去……现在，该说的话我们都说清楚了，你们还要继续闹，那你们明明有理也变成没理了，难道你要让您的儿子，来帮忙的乡亲，都要为这件事吃官司吗？”
她指了一下楼边：“万一闹大了，冲突起来，有谁受了伤，后悔就真的来不及了！”
其它人明显的被说服了，有人低声道：“陈叔，警察同志说的对，事儿说清楚就行了。”
“对啊，陈老哥，我看人家不会蒙咱们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劝着，阮西霖道：“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禀公处理的，你看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他做的事情大家也都听到了，你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处理的，绝不会姑息。”
老头被人劝着劝着，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然后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放弃了，其它人就好说了。
阮西霖迅速递出一个台阶：“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我们就先下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谈。”
闻世卓也在不断的安抚，他本来就站的近，再一次试图去拉黑色上衣的手。黑色上衣犹豫了一下就过来了，然后江航歌迅速带着其它人过来，医疗救援也迅速跟上，那两个护士也被扶了起来，有一个脸上好像被打了，两颊高高的肿着。
然后医护人员去抬躺在地上的陈医生。
人都走开了，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老太太，一直跪坐在地上，双眼呆滞。
护士才刚把陈医生抬起来，那个老太太就像一下子回过神来似的，猛然跳了起来，操起刀子就扑了上来。
几个医生护士惊的尖叫起来，纷纷躲闪，阮西霖正在安抚跪在地上哭的老头，听到声音，猛然回身，老太太已经扑到了眼前，看她完全是疯狂的状态，阮西霖推着老头，猛然一避。
周围，好像是一下子变成了慢动作，让她在事后，一次又一次的回想起当时的情形。
阮西霖看到了那老太太再次举起的刀子，眼角的余光看到周磊落狂奔过来，他甚至还听到了身后迟东旭的声音……
下一刻，有一个人猛然冲出来，挡在了她面前，血喷溅出来……
周磊落整个人扑了过来，合身一扑，将那老太太砸出去好几米远。
刀子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溅出了数朵血花。与此同时，眼前那人一个踉跄，摇了一下，身不由已的滑跪在了地上，一手撑着地。
他挣扎着回头，冲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阮西霖冲了出去，摔跪在地，双手扶抱住他。他的笑容又温柔，又羞涩，就像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小男孩，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狡黠。
他低声道：“小刀，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结果。上天，厚待，我……”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还没等抬上担架，他就没了气息。
好像留着一口气，就是为了……死在她面前似的。
…………
有一种错误，永远都不能犯。
因为犯了这样的错误，会让你觉得，你还能站在阳光下，这本身就是一种罪恶。
唯有死才能洗清。
比起自首，也许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与他昔日并肩做战的战友，一起长眠于地下……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
事后检查时，闻世卓的身上全都是针孔，新鲜的，不新鲜的，有很多还在渗血，感染、肿涨、发炎，粗略估计总有近百处，其中还有十几处，残留着埋进身体深处的，没能取出来的针。
他从来不像表面上那么云谈风轻，他为了抵抗催眠的影响，对自己用了这么残忍的方式。
他口袋里有一个破旧的警官证，被摩挲的边角都秃了，但里面阮西霖的照片却仍旧清晰明亮，在黑色的证件夹里笑的宛如阳光。
这个警官证，她丢了三年了。
这是他牺牲时身上唯一的东西。
一个月之后，秦庭朗案公开审理，数罪之下，秦庭朗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同时，基于种种原因，检察机关决定对闻世卓免予起诉。
之后，闻世卓被追认为烈士。
闻世卓的骨灰就放在孟林霈的身边，他在生前委托律师行留下了遗嘱，名下车、房全部变卖，包括所有财产，均分给706案中的殉职的所有警察家属。
很久很久之后。
孟想不小心打碎了架子上的苹果摆件，阮西霖头一次对他大发脾气。直到发完了火，把碎片一一拣回盒里，她忽然看到，里面掉出来一个小小的，形状有点奇怪，质里有点像银的东西。
这是阮西霖过生日的时候闻世卓送的，一个陶瓷的苹果雕，下面的石座上写着：“一生平安”，没有开口，就是一个整体。要不是打碎了，她都不知道里面还能放东西。
阮西霖皱了一下眉，仔细看了看那个小东西，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网上请教：“请问这是什么？”
“这是三生石啊！”
“三生石，又叫许愿石！希望石！据说它能把思念和眷恋带入来生！”
“其实简单来说就一句话‘希望我们来世能相爱！’这就是表白吧，哈哈哈哈哈……”
--正文完---
第219章 番外：孟想（完）
华国大学。
几个走在一起的女生正低声议论：“听说学神今天晚上要上企鹅网的访谈！”
“是吗？他居然肯上访谈？又拿什么奖了？”
女生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企鹅游戏英雄荣耀战队最炫打野？”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最终只能互相摇摇头，学神又不务正业上了一个新台阶……
做为一个学霸，孟想不是第一个跳级的，也不是长年稳居第一名，顶多是在级部前十徘徊，连前三都不能保证，没拿过啥中考状元高考状元，可是，他就是被称为学神。
无他，实在太会玩了。
年会上一人弹唱街舞魔术包揽好几个节目那都是小意思，运动会一人长短跑跳高跳远报好几个项目那都是常规操作，去年拿了个摄影的小奖，今年居然还去打游戏了，据说企鹅网好几次想签他进战队打职业他都没答应，因为他毕业想进游戏公司当策划？想“亲手创造一个游戏”？
所以他从来就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反而是很多父母想划为拒绝往来户的人选。但大学里小姐姐们却喜欢他喜欢的不要不要的，这位总是笑眯眯的拒绝：“对不起，我还小呢，不想谈恋爱。”
是挺小的，才刚刚二十岁。
小姐姐们虽然嘴上说这小孩讨厌，但一到时间还是忠实的打开了直播。
孟想坐在直播间里，气定神闲，起初还有不少【这位是哪儿冒出来的？】【怎么一个没进战队的也来混出场……】【什么人都能称最炫打野了】种种的质疑，但等孟想出手炫了一把技之后，大家很快就认可官方盖章的“最炫打野”的名头了。
华大的人早就习惯了学神出手打脸，内心毫无波动。
然后主持小姐姐开始跟他聊天，问他：“你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
孟想沉默了半晌，然后他道：“其实我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他是一个警察，一个英雄，是在一个案子中殉职的。”
主持小姐姐愣了愣：“太遗憾了。那你是跟妈妈一起生活吗？”
“不，”孟想道：“这个人就不提了。”
主持小姐姐又是一愣：“那，令尊去世的时候你多大？”
“我不到五岁。”
屏幕上一空之后，弹幕迅速变多：
【不提母亲什么意思？吊人胃口？看来这位是要出道啊！】
【都什么年代了，还买惨！】
【没想到学神也会玩儿这套!卖惨早就不流行了好吧！】
【赌一块钱，这位要卖励志人设！】
【下头该奶奶/爷爷啥的生病孤苦无依了，不中我倒立吃翔！】
主持小姐姐道：“那这些年，你是跟什么人一起生活？”
孟想笑了笑：“跟我姑姑一家人。她不是我的亲姑姑，是我父亲以前的同事。我父亲去世之后，我一直跟她们一起生活。”
“啊？”主持小姐姐道：“姑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孟想轻轻一笑：“我姑姑这个人，她非常的潇洒，玩什么都玩儿的很溜，她从来不会催我学习，只会用心教我如何生活，而我姑爸这个人呢，他非常的沉稳、机警、我每次看到他这种状态都会异常的崇拜，但是一看到他回家的状态就会异常的幻灭，每天就在这两种心情中切换……”
他轻轻笑出声来：“这么说吧，我跟我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我们就是在吃狗粮中长大的。无形秀恩爱，最为致命……我姑姑一直被宠爱，偏偏她自己并不觉得她是被宠爱的，她还觉得她在宠别人……”
一条弹幕飞过去，
【说好的励志人设？】
【说好的卖惨呢……】
【说好的出道呢……】
【收起你们的揣测吧！学神明明就很温暖很正能量啊！】
【说倒立吃翔那位，请开始你的表演。】
孟想微笑着续道：“其实我就是想说，姑姑，我爱你！我的所有家人，姑爸，奶奶，爱妃叔、弟弟，妹妹，我爱你们！顺便……姑姑，你的打野真的很棒，比我棒多了！”他的手划了个圈：“地球人都知道！”
屏幕前头，阮西霖笑道：“那还用说！”
已经由迟队，进化成迟局的某人淡定的道：“半夜定了闹钟偷偷练，你也是够拼的。”
“这不是一个游戏的问题，”阮西霖道：“我是一个不败的传说，传说怎么能崩坍呢？”
迟局忍笑，趁着孩子们没注意，捏了一把她的脸：“你说的对，你是一个传说。”
“妈妈，”迟嫣然道：“大哥回来，就能给我带回貂蝉的玩偶吗？”
“对，”阮西霖道：“上访谈之前谈好了的，肯定能给你带回来的。”
没错，孟想破天荒的接受这个访谈，就是为了迟家最受宠的小姑娘迟嫣然的生日，她想要游戏方出的那个据说跟人一样高的貂蝉玩偶，外头买不到，参加比赛吧，孟想又没空儿组战队打职业，只能剑走偏峰来了个表演赛，幸好他这个另类学神小有名气，还真的谈成了。
玩偶果然跟人一样高，是一个一米六多点儿的长盒子，孟想也不敢寄快递，反正没几天就放假了，直接坐高铁人肉带回去……幸好挺瘦长的，算是杆状物品，说了半天好话没托运，直接带了上去。
人不算多，孟想对面坐了一个小妹妹，包子脸白皮肤黑长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看过来，完美的戳中了他的心……
对，没错，这是迟家的传统，不准到处瞎撩，看准了再下手……
虽然小妹妹看上去还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但孟想还是不动声色的开始接近，并且成功的在她打开一个益智小游戏的时候搭上了话，他一自我介绍，小姑娘就惊喜了：“我知道你！我见过你跳街舞的视频！华大万能学神！”
“是吗？”孟想趁机拿出了手机：“你叫什么名字？加个微信吧？”
她道：“我叫路心恬。”一边就扫了他的码，两人相谈甚欢，小姑娘今年才十六，才上高二，甜甜乖乖的没什么心眼儿，一问就说了，说是她家里人想锻炼她的自理能力，所以让她自己一个人坐车去找舅舅。
一问她要去的就是终点站烟市，孟想简直心花怒放，立刻表示他就是地头蛇到时候可以带她玩儿。而且再一问，她上的高中也离华大很近！以后还可以经常去关心一下！
孟想正美滋滋，忽然有人急匆匆过来，腰里带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一划，险些把竖在旁边的貂蝉带倒。
孟想反应也很快，迅速伸手一提，貂蝉的包装本来就很简陋，瞬间被划破，露出来一只白皙的小手。
那人道：“哦，对不起。”
孟想倒也没在意，随手扶稳：“没事。”
没想到对方一脸挑衅的道：“你这是充气娃娃吧？兄弟，你作风挺另类的啊，人家买充气娃娃都是保密包装，偷偷摸摸的，你这个还亲自带着。”
孟想皱了一下眉。
对方看着也就十**岁，非常的帅气，就那个睥睨的劲儿比较讨人嫌。
孟想笑了笑，就跟他道：“小弟弟，来，我教你，我这个叫做游戏周边……来，跟我念，游！戏！周！边！”
对方抱臂道：“游戏周边？你这游戏周边挺另类的啊？没见过。”
“不奇怪，”孟想道：“毕竟市面上没得卖。”
孟想有个当谈判专家的姑姑，从小耳濡目染，向来就不是个冲动的人，尤其今天认识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心情正好，也没跟他计较，随口怼了一句之后，又和气的解释：“这是我参加企鹅游戏表演赛的奖品，貂蝉，我妹妹喜欢，所以赢下来给她带回去。”
他笑着伸出手：“我叫孟想，你叫什么？”
喵的，吵不下去了怎么办？对方憋了半天，才伸出手：“路致高。”
姓路？是不是小姑娘那个路？
他转眼去看路心恬，果然她正眼巴巴的看着两人吵，见他看她，就绽开一个笑，一边不好意思的抱住了路致高的胳膊，问他：“二哥，你怎么来了？”
“妈妈不放心，”路致高臭着脸道：“说让我和哥暗中跟着，结果……”
“没关系啊！”路心恬道：“我又不是笨蛋。”
“还不是笨蛋呢？”路致高斜了孟想一眼：“说了多少次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你就是记不住。”
“他不是陌生人啊！”路心恬道：“他是华大全能学神，我的偶像！”
路致高：“……”
孟想越听越不对劲，他忽然想起来：“等等！你们说的舅舅，是不是周磊落？”
这下连路致高也有点诧异了：“你怎么知道的？”
孟想扶额，“我们小时候见过啊！”他看向路心恬：“你小名叫甜甜对不对？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还记不记得，磊落叔叔升职的时候，你妈妈带着你们过来的。”
路心恬完全不记得了，路致高倒是想了起来：“哦！我想起来了，有一年放暑假的时候！”
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当时来的时候，可是全程都是小大人一样的孟想带着他们几个小的玩的，路致高道：“你是阮阮阿姨的孩子！想想哥？”
他兴奋的把酒涡都笑出来了，打电话叫人：“哥，快来，你还记得想想哥么！”
于是等下车的时候，四个人相谈甚欢，回到家之后，阮西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孟想和小甜甜之间的粉红泡泡，她实在有点儿兴奋，忍不住悄悄跟迟东旭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查了叶萨鹏回来，也是在高铁上碰到了路宵峥和唐早，她抱着小甜甜，我当时就想这小娃娃也太可爱了，偷回去给想想当小媳妇儿挺好的……后来唐早还在我们家住了几天！想想还抱过她，缘份真是太奇妙啦！”
“嗯，”迟东旭含笑看了看那边几个孩子，又看了看身边仍旧明眸皓齿的媳妇儿，他伸手搂住她，慢慢的跟她贴了贴脸：“缘份真的很奇妙。”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你是我心头的执念与柔软，我用了七年的时间，跋山涉水来到你的面前，只为与你生儿育女，共度一生。
--全文完
--谢谢支持，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