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迟来的春节
接到这个电话后，屋子里的三个女人都陷入了失落。
原本，她们是想来这里的第一个春节，能够过得快快乐乐的，可是，马卫国无法回家这样就变相让这个春节蒙上了一个很大的阴影了。
时间很快到了2月8日，已经是除夕了。
他说：“喂，我现在在外面采访着，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吃团圆饭啊，这里雪崩了，车过不去啊！我在附近的电话亭打电话回来的。”
打完电话后，其实马卫国也是有些失落的，即便是电话挂断后，他也是久久不肯放下话筒，以至于后面等待的人都有意见了。
他很失望地走了出来，他不停地打听着，救援工程队的人何时过来。
电话亭外面，不停地飘来鹅毛大雪，那些积雪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层，脚伸进去会陷入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车辆全都在路上被堵住了，人也都纷纷在马路边坐下。
太冷了，以至于马卫国连动都不想动。因为，只要他每变换一个动作，就会有些冷风会钻进身子里。
被困的人都抱团取暖而已，也只是暂时可以让身体暖和一下。
所幸的是，一些志愿团体已经送来了些热汤，还有应急粮食。
虽然口味不太好，但是已经沦落到这地步，也没有什么说的了。
这烦心的事情，让人心情也有些烦躁，这时，已经开始有人抱怨起来。
“哎呀，我都八十多岁了，我老伴还等着我们回去呢，也不知道咱们还能活几年，这一个过年都不让我们回去，这老天爷啊，真的是没有眼啊！”
“爸啊，你冷静一点啦。”
听完这老人家的话，听起来还真的挺虐心的。
马卫国也很无奈啊，他原本只是出远门采访，因为独家报道，他才特意申请的，原本今天下午就能赶回去，正好可以赶上吃除夕的年夜饭，只是遇上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
他找到了一个地方坐下，开始吃起泡面来，这里的泡面比较软，没有亚洲的那种爽劲。
在他对面的一位大哥发出感慨：“在印象中，农村里的老家里，那个年代物质匮乏，生活也很艰苦，桌上难得有鱼肉的，谁家的饭做好，就分给邻居吃，尽管邻居也因为不好意思，一般都不会去的，但这风俗还是延续了下去，可现在不同了，大家的生活开始变好了，邻里的交流也逐渐变得没有那么热闹了，真的很盼望着能够回老家农村过年啊。”
他说得激动的样子，马卫国看得出这个汉子，也不过30岁出头而已，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他所说的话都很掏心窝子，听得人心里感到热乎乎的。
马卫国心中更有同感，自己的童年不也如此吗？但是，现在来到了这里，一切都改变了。所有事都得从新开始，他开始也有些想打退堂鼓，可一想，这岂不是白折腾了吗？这才咬了咬牙挺到现在的。
如今，这个困难虽然看似很麻烦，可是相较于自己在去年义无反顾地要过来，这又算什么呢？
这时，远处传来推土机的发动的声音，不一会儿，一缕霞光从远处映照在他的身上，很快，远处听见了一阵欢呼的声音。
虽然那些人都在讲着英文，听不太懂，但是马卫国从他们的表情来判断，一定是可以出去了。
前方原来被推土机开出了一条通道，随着那欢呼的人流一起走了出去后，他终于看见了久违的公路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已是下午3点多了。
温和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那阳光照射在雪白色的地面上，散发出斑斓，灿若锦绣，反而让人有些不舍得离去。
他身后出来的人，每出来一波，就欢呼一次，声浪一浪接着一浪。
回到了家的马卫国，打开门后，却见到了三个很失望的女人，没有精神地低着头。
“怎么了？我回来了喔。”马卫国看着家中的三个女人，并问道。
林小凤说道：“你的菜，我留了，放在了冰箱里头。”
马卫国笑着说道：“哎哟，老婆，你这就错了，那些剩饭剩菜都倒咯，咱们明天还要吃新鲜的，咱们还是可以过春节的嘛！这里是西半球，比东半球要晚一天的喔。”说着，马卫国将原本撕下了的日历，又重新的放在原处比了比。
而马晓梅一听，她立即醒悟于是问：“这么说，咱们还是有机会过春节咯？”
马卫国点了点头。
这时，马家的人同时兴奋地跳了起来。
“那咱们赶紧收拾吧，房子我们已经弄好了扫好尘了。”林小凤将春联放在了马卫国的手中，“接下来就是贴春联了，你要帮忙贴啊。”
“yes，madam！”马卫国敬礼说道。
林小凤很快又做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因为之前没有马卫国的参与，其实三个女人也没有吃多少。
马卫国在吃饭的时候回忆：“在我小时候的那个年代啊，家家都提前做些准备，杀猪、宰鸡、包汤圆……新年来临，祝贺一年好收成，来年会风调雨顺、阖家幸福。”
这时，屋外传来了新年的钟声敲响，迎来了绚烂的烟花。
“大家快看，是烟花！”马晓娟推开了窗，指着外面惊呼道。
一家人也都探出头来，抬头看着，果真是在放着烟花。
“这才叫真正的过年嘛！”马卫国看着那绚烂的烟花叹道。
“春节总是充实且充满年味的，就是要热热闹闹的，这才叫过年。”林小凤说道。
忽然，在外面听见了敲门的声音，打开一看，原来是隔壁的邻居家闻声赶来，他们虽然也听不懂马家人的话，却也在他们的表情中大约看出来，他们应该是在庆祝着重要节日。
在这边没有任何亲朋戚友，有邻居过来作客，当然格外欢迎。
马晓梅见他们这么有兴趣，就尝试着用她有限的英语解释给他们听。
正所谓，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有了老外参与的春节里，让马家人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气氛，邻居还带了一台相机，将两家人欢快的一面拍摄了下来。
一轮高兴过来，邻居也送走了，马卫国和林小凤在厨房一起洗完，马卫国想起了马卫民。
林小凤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问：“你想起了卫民了？”
马卫国点了点头，说道：“对呀，不知道，他如今过得怎样呢？”
63.三月的流年
三月，像是一场青春的流年。
春天的天气，是那么的湿润，雨天充盈，雨丝像绒毛一样，扑洒在伞面上，滴滴答答。
马卫民走在路上，车辆行人往来，带着道旁的水花。
这喧嚣的气氛，却在马卫民心中获得莫大的安宁，因为他总算实现了自己独立，而且还和自己最心爱的爱人在一起生活，这感觉还真的很奇妙。这是一个年轻人，初次独立所获得的那种自由爽快，但回忆起这奋斗的三个月时光，走走停停，百感交织，感慨也是万千。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跟董月娥在这船上，生活了三个月了。
他真想来一场痛并快乐着的旅行，也想跟董月娥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然而事与愿违，他生活比过去更加的艰苦，虽然董月娥嘴里不说，但看得出她也很累，马卫民暂时无法改变这个现状，可是这就是事实。
不过，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平时马卫民去下角上班，董月娥就一个人在船上生活着，就这样，他们生活了三个月。这一点，让马卫民很愧疚，为了补偿她，所以，他每逢周末，就会提前在下班的夜晚赶回来，昨天，他就是冒着雨骑着自行车赶了回来，为的就是早日能和董月娥见一面。
早上的时候，马卫民听见了董月娥有几声咳嗽，他知道董月娥肯定是感冒了。
结果，摸了摸她的额头，还真的是。
马卫民就在岸边买了一碗粥给她吃。待到董月娥喝了粥睡下后，马卫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上了岸。恰逢中午，马卫民特意来到了一家面馆，这里面因为有人，所以热气腾腾。与外面那湿冷的温度相比，这里面也确实暖和很多。
这是董月娥平时最喜欢光顾的面馆了，她每次都会点这里的牛肉丸面，据说，这味道像极了她小时候，爸爸经常给她做的味道。
面很有嚼劲，而肉丸也爽韧，关键汤也是味道很浓郁，且齿颊留香。价格也是亲民不贵，难怪来吃的人这么多。
他进来后，几乎都没有多余的空位可以站了，店铺的面积本就小，店内的人又很多，显得非常拥挤。
“小伙子，要什么？”老板眼很精明，一下子就留意到了马卫民。
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餐牌上的牛肉丸面。他指了指餐牌上说：“老板，给我一碗牛肉丸面。”
“好嘞。”老板应了一声后，用他那双麻利的手，一手飞快地拿着筷子，另外一手则拿起一个网漏，将网漏放入滚烫的锅中，夹起面条放入网漏内，筷子不停地打转。这么娴熟的手法，没有几十年的磨砺，还真的做不出来。这所谓，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啊。
顷刻间，就将面给煮熟了。他淋上了自己特质的清汤和酱料，最后填上六颗大大粒的牛肉丸，放上几片香菜和葱花，一面牛肉丸面就弄好。
马卫民还特意嘱咐道：“老板，劳烦添点辣椒啊，我家那位喜欢吃辣的。”
“没问题！”老板迅速地在辣椒瓶子里，舀出了一勺辣椒，洒在了汤里。
打包好后，带着牛肉丸面，马卫民也高兴地往回赶去。
在路上，马卫民想起路的隔壁有一间药店，如果绕过去，会兜很远路。于是，马卫民就想跨过围栏。
这时，迎面而来一辆大货车，正要向着他驶来。
吓得马卫民愣了好一会儿，所幸的是，那大货车的司机也很机警，他迅速地转方向盘，但他临走前却破口大骂马卫民：“臭小子，你找死可别害我！”
捡回了一条命的马卫民，吐了吐舌，连忙跨了过去，他小跑了几步，总算过了马路，但他也同时崴了脚，不过，他最担心的反而不是自己，而是那汤面是否有溢出，他看了看那袋子，绑的很牢靠，汤半滴都没有溢出，他这才放下了心来。
在药店买了药后，走过这个小径，下面就是码头了。
“我回来了！”马卫民跳上了船，飞快地钻了进来，他看见董月娥已经起床，于是就提起了面，晃了晃，笑着说，“你猜，我买了什么给你？”
董月娥原本冰冷的表情瞬间挤出了微笑，她问道：“是不是牛肉丸面呀？”
马卫民有些失望，他嘀咕道：“这么快就猜到了，不过，那面店好多人啊，幸好不用怎么排队。”
董月娥披上了外套，将被子叠好放在一边，她说：“真的不好意思，要你放假都要替我东奔西走的。”
“哎呀，咱们都是什么关系了，你就别说这些话了。”马卫民笑了笑，他一边说一边打开那袋子，“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牛肉丸面呢，你闻闻香喷喷的。”
董月娥看着马卫民，忽然问：“我们来到这里多久了？”
“三个月了。”
“三个月了？”董月娥看着眼前的面碗，那雪白的面条，沉溺在汤里，配上那翠绿色的葱花和香菜，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爸爸，也被关了三个月了。她的眼眶突然红了，但是，她不想被马卫民看见，连忙低头吸鼻子，佯装是面汤太辣。
船外，水滴从叶片上接连坠落，因为雨很大，江面上都雾蒙蒙的，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副像印象派油画。
“是不是没有胃口啊？”马卫民立即拿开面，他愧疚地说道：“这段时间，真的有些为难你了，平时我又要上班，都没有多花时间陪你。”
此时，董月娥抿了抿嘴，摇了摇头，她笑着说道：“我没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句话说的没错，可此情此景还是令马卫民很难受。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做出这么坏的事情，又怎么会到这地步？
董月娥发现马卫民手中还买了有药，她一把拿了过来，说道：“你买了药啊，这下好了。”
马卫民心中一阵酸，自己没有本事，连女友病了，都没有钱给她看病，他凝望着岸上，心想：远处的大哥，你又过得如何呢？
64.惊险的采访之旅
或许是心有灵犀，在马卫民思念着马卫国的时候，马卫国的车竟然在路上抛锚了。
对车辆毫无研究的他，没有办法，只好下车修了，可是当他打开了车头盖，却无奈摇头，这么多线和设备，到底是哪个打哪个啊？
没有办法，这里附近没有人，硬着头皮弄呗。
冰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可马卫国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依然拿这台老爷车没有办法。
他嘴里嘀咕：“早知道，就不要贪这个小便宜了。”
忽然，马卫国身后响起了喇叭，马卫国转身一看，原来，沈光也正巧送完货经过。
“大哥，你的车怎么了啊？”
“哎呀，烦死了，你会修吗？”
“哈哈，老爷车，修了也是白修的。要不这样吧，我也送完货，没处去，载上你呗。”
“我要去比弗利山庄采访呢。”
“上车咯。”
“那这车……”马卫国这就有些为难了，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车。
“我待会儿通知个朋友来帮你拖走它呗，老爷车在路边，没有人要的。”沈光摆了摆手，劝道。
在车上，马卫国开始跟沈光聊了起来。
“你一般什么时候去送货啊？”
“说不定呢，有时早有时晚，不定时的，看货的数量和跑的地方长远。”
“唉，你大学生，真的有些浪费呢，要是回国……”
“哎呀，你之前不说吗？国内的发展还没有跟上来，我去到也找不到职位的，再说，我现在之所以这么折腾，跟我学历还是有关系，这里的大学生遍地都是，我想过了，过几个月，我去读硕士。不过呢，我也很想得开啦，职业是不分贵贱的，我现在已经比很多人强很多了，至少，我的钱来的光明磊落。”
忽然间，身后又有一台车不停地按喇叭。
马卫国回过头一看，他笑道：“沈光啊，你的车要不要先躲一旁啊？”
沈光却一脸不屑地说：“哎呀，那些人都无理取闹的，我的车这么宽，他的车也这么宽，我能让哪里去啊？哎，不理他们，说说你的采访啊，你今天去采访什么重大新闻呀？”
“我不是去比弗利山庄吗？那个富豪搞了一个豪车聚会，据说全城的富二代都会去，这单可是独家呢！”
可马卫国的话音刚落，货车立即被身后的大卡车猛烈地撞了一下。
身后大卡车的驾驶室上，坐着两个壮汉。当中的一个探出头，挥着拳头用英语骂道：“臭黄皮肤小子，你们的车别挡道，让大爷过去！”
沈光就忍不住了，他也探出头骂道：“臭洋鬼子，这条路是你修的吗？”
马卫国也说道：“这可是欺负到头上了。”
沈光忍不住又骂了一句：“洋鬼子有什么了不起，咱们老祖宗比你们还要早来美洲呢！”
可那些老外怎么听得懂他们的话，继续用大卡车不停地撞击。
这时，沈光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道凌厉之色。他自言道：“老虎不发火，你当我是病猫！”说着，他拉了拉变速杆，将货车的变了速，他不停地忽左忽右地摆着方向盘。
让车像是蛇一般的游走在公路上，因为他的车比较小，也灵巧，所以很容易操控。相对的，对方的大卡车可就没有那么灵活了。
不一会儿，他们的车就铺满雪的路上打滑，装在了防撞栏上面去。
气得那两个大汉，咬了咬牙，下车叫骂。
沈光和马卫国却停下了车，走下车来，做出鬼脸和挑衅的动作。
马卫国看那大汉竟然追着上来，连忙对着沈光说道：“见好就收，咱们走吧。”
沈光点了点头，他也迅速地上车。
可是，沈光无论怎么打，车都启动不来。
“怎么了？”马卫国看见沈光那紧张的表情，顿时意识到不妥于是问。
沈光苦笑着望着他，说道：“悲剧了，我的车打不着啊！”
“啊？那怎么办？”马卫国不禁回头一看，那两名壮汉已经怒气匆匆地带上了家伙走了过来，眼看就要走到了。
马卫国的心跳像是感觉到他们沉重的脚步，蹦踏蹦踏的。正在紧急关头，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年对待老旧电视机的方法，大力拍打了一下车。
奇迹发生了！货车又被重新启动了。
沈光此时脸上也挂着笑容，他叹道：“我的妈呀，看来以后不能这么温柔对待你呢。”
“别说那么多了，开车吧！”马卫国催促道。
“好嘞！”沈光一踏油门，车立即驶开了几米。
马卫国得意地探出头，向着壮汉摆了摆手，他笑着道：“拜拜！”
车来到了联排的别墅，这里的外墙装修明显高出了他们的住的地方一格。
马卫国来到了被采访者的别墅外面，敲了敲门。
一进门就被玄关的水晶吊灯给震慑，那少说也有上前颗水晶，晶莹剔透，在灯光映衬下闪闪发光。
左手边的是客厅，壁炉就镶嵌在墙上，而墙体剩余的部分都做成了书架。
沙发被摆成凹字型，中间是一张厚重的茶几，地板上铺着是一张类似波斯地毯的名贵产品。
佣人倒上茶后，就让他们等待，她就进屋去通报主人去了。
主人家竟然只有二十出头，跟沈光的年龄相仿。他得知来采访他的时候，很高兴。并表示豪车聚会，将在夜晚举行。
“啊？在夜晚啊。”马卫国听说豪车聚会在夜晚，有些失望，他原本还打算采访完后，早点回家多陪陪老婆和妹妹。
虽然距离夜晚仅仅三个多小时，马卫国却心有不安，草草吃完就迫不及待地要进行采访了。
主人采访了一阵子后，他那些富豪朋友就陆陆续续地开着豪车来了。法拉利、保时捷、兰博基尼等等都是马卫国和沈光想都不敢想的。
虽然夜晚的灯光昏暗，可是豪车所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让黑夜也变成烘托其神秘的辅助而已。
当一些都弄完后，马卫国也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了家。
沈光在放下马卫国后，他也回家了。马卫国蒙松地掏出钥匙，打开门却见到马晓梅冲忙地出门，两人差点面对面撞上。
马卫国看见马晓梅神色紧张，立即问道：“出了什么情况？”
马晓梅皱着眉说道：“大嫂，她……”
65.护士节
马晓梅对着马卫国说道：“大嫂，她要生了！”
“你说什么？”马卫国一听，立即转身，他追着沈光的车不停地大喊，“沈光、沈光，回来！”
当他们三人来到了医院，马晓娟立即从凳子上蹦了出来。
“大哥，你这么迟的？医院没有护士啊！”
听到马晓娟这么一说，马卫国这才想到，他一拍脑袋：“天啊，今天怎么会是护士节啊！”
“听说护士都放假了。”马晓梅也说道。
“哎呀，这怎么搞啊！”马卫国急的像热锅中的蚂蚁，他搓手顿脚道。
这时，林小凤被推了出来，刚好经过他们的位置。
马卫国连忙上前抓住林小凤的手，只见，林小凤迷迷糊糊地，嘴里还在惦念着：“股票、股票。”
马卫国一听就来气，他说：“儿子都要出生了，还记挂着股票？你忘了卫民的那桩事了吗？”
马晓梅连忙安抚他道：“哎呀，大哥啊，你也先冷静一下，等大嫂没事出来再说吧。”
林小凤就这么被推进了产房中，在外面踱来踱去的马卫国忽然想到要打个电话去请假：“社长吗？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是这样的，我明天想请个假，因为我老婆她……”
可是，在电话的另外一头却传来一阵咒骂：“你想请假吗？好，我就放你一个长假，以后都不用来了！”
虽然，马卫国对于社长的这番话很是不解，可是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别的给吸引住了。
出来的是医生，而护士则抱着一个娃出来。
“马先生啊。”医生微笑着从产房里走出来。
马卫国见了医生，他连忙摆手连连说道：“如果要我进产房不要叫我，我最怕就是那些血啊。”
“哎哟，马先生，你说什么？是男孩呀！恭喜恭喜。”医生笑了笑说道。
马卫国一听，立即像是疯了一样冲了进去。
刚出生的宝宝，放在了育英箱中，安详着睡着。
看到这里，马卫国的心都陶醉了。
呱呱堕地，白白胖胖的，样子还十分可爱。这时，马卫国的眼睛简直就笑成了一条缝。
其他人也都十分高兴，特别是马晓娟，她高兴地说错话：“好咧，我有个弟弟咯。”
马晓梅笑她道：“这个不是你的侄子吗？”
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沈光看见周围的人都望着他们，他连忙将食指放在嘴边，提醒他们要注意音量。
马卫国深情地望着林小凤，他坐到了林小凤的床边，抓住了她的手：“老婆，谢谢你。”
林小凤微微笑，她说：“这是咱们的儿子啊，日盼夜盼，终于都出来了。”
马卫国回过头对着沈光问道：“沈光，再拜托你一下，这两个妞明天要上学的，你可以帮我送她们先回去吗？”
沈光一听，他拍了拍胸脯说：“没问题，包我身上。”
“可是……”马晓梅却担心起来。
马卫国站了起身，推着马晓梅出去说道：“你先回去吧，明天还要有精神上课呢。”
沈光于是拉着马晓梅和马晓娟离开了。
今夜，变得静悄悄的，整个房间都很安静，马卫国很久没有跟林小凤在一块独处了。
马卫国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趴在床边，闭上眼睛，依然陶醉，在自己成为父亲这个角色转换上。
“老公，你睡了吗？”林小凤试探着问道。
“还没。”马卫国立即坐起身，他正要去斟开水，却被林小凤叫住。
“我不渴，只想好好看着你。”林小凤盯着马卫国看。
马卫国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特别，他连忙摸着自己的脸并问道：“怎么了？是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林小凤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你脸上没什么，你很帅！”
马卫国憨笑说道：“当然咯，要不然怎么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呀。”
林小凤叹了口气，她看着天花板，说道：“咱们一同走到这一步，实在不容易啊。”
这时，马卫国的手放在了林小凤的手背上面，暖暖的。他对着林小凤郑重地说：“以后，不管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度过！”
林小凤想了想，她说：“不如，你明天不用陪我了，我感觉我也没什么事了，你都知道你那社长了，很麻烦的。”
马卫国在林小凤脸上亲了一口，并轻声地说：“没事的，他那边我已经说好了。”其实，马卫国隐瞒林小凤也是有道理的，毕竟现在也不是说那些的时候，只不过，他还是对傍晚打电话时，社长的电话，还是心有余悸。
另外一边，沈光载着马家姐妹回家。
在车上，沈光瞄了马晓梅一眼，发现马晓娟已经在马晓梅的怀里睡着了。
“她睡了吗？”
“嗯，这臭丫头，挡住了咱们的相聚。”
沈光笑了笑：“其实也无所谓了，都是一家人，没有说这个那个的，你在学校习惯吗？”
马晓梅叹了口气说：“刚开始，真的很不习惯啊，学校的人，似乎都不怎么爱读书，可是成绩也很好，我看似很努力，可是就是赶不上。”
“慢慢来吧，毕竟来到这里，生活习惯跟国内又不同，人的思想也不一样，你要时间适应呢。如果，再有什么不懂，不是还有我吗？”
“那就说好咯，我不懂的东西会随时问你，你要无条件地出现在我面前！”
“ok，没问题。”
两人有说有笑，终于都到了家里。
马晓梅指了指自己怀里的马晓娟，沈光立即下车，当他走到马晓梅的身边，正要抱着马晓娟的时候，她的那双大眼睛忽然睁开，吓了沈光一跳。
接着，马晓娟跳下了车，手抱住自己，作浑身发抖状，并吐槽道：“好肉麻啊！”
马晓梅一听，连忙咬了咬下唇，并质问道：“天啊，你都听见了？喂，你给我站住！”说着，她也下车正要追上去，她忽然回头看了沈光一眼，依依不舍之情悠然而生。
这时，沈光微笑着示意她回去。马晓梅冲着沈光微微笑，这才跟着马晓娟回了家。
当天晚上，马晓娟也是兴奋地睡不着，她的年纪相仿的侄子终于出生了，还要听到自己的姐姐跟男朋友说着一些有的没的。
渐渐的，她也进入了梦想……
朦朦胧，马晓娟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个身影，他身材不高，剪了一个冬菇头，穿着一件绿色的间条毛衣。
可当马晓娟想要走上前去，看看那个人时……
66.小伙伴
那个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接着，马晓娟听到了有人呼唤她的声音。
“起床啦！”
这时，马晓娟的被子被人一手揪了起来，她顺着被子抖动的方向滚到了床下。
气愤的马晓娟站了起来，她怒道：“可恶，姐姐欺负我！”
马晓梅冷冷地说道：“饭厅有早餐，你爱吃不吃，反正半个小时候，光哥会过来接咱们去上班。”
马晓娟一听，这才立即出去刷牙洗脸。
马晓梅将马晓娟带到了学校，她就自个儿去上学了。
留下马晓娟一人在学校里头溜达，她今天可以说是第一天上学了，本来，她应该早就开始上的，可忽然又说要般来美国，现在又不得不重新计算日子，这才让马晓娟第一天来上课。
无助的马晓娟在学校盲目地找着，可她却怎么找都找不到。
忽然一个球飞快地飞来，扔中了马晓娟的头，球告诉旋转，弄疼了马晓娟，还弄乱了她的头发，她很生气，怒着想要发脾气的时候，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同学，你没事吧？我有没有弄疼你？”
这可是她在睡梦中见到过的形象他身材不高，剪了一个冬菇头，穿着一件绿色的间条毛衣。
唯一不同的是，形象比梦中的清晰多了，他是******，因为脸小，眼镜大，所以看起来有些像青蛙。
一想到这里，马晓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男孩反而担心，他问道：“同学，你没事吧？”
马晓娟这才反应了过来，她立即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理了理自己的喉咙并说道：“我没事了。”
当得知马晓娟没事，那男孩这才放心地说：“那就好了，我叫钱禄啊，你呢？”
“钱禄？”马晓娟一听，笑了笑，说，“名字很怪呢，我叫马晓娟。”
“我可以叫你晓娟，课间休息的时候，你来我的班啊，我请你和奶茶。先这样咯，拜拜！”钱禄说着就走了。
留下马晓娟呆呆地看着他，恢复神智的马晓娟自言道：“什么嘛，凭什么要喝你的奶茶，哼！”
“同学，同学？”
马晓娟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叫她的原来是一位女老师，这位女老师是个洋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眉清目秀，应该也是刚工作不久的，可她懂些许中文。她用那种半土不洋的中文问道：“你是第一天上学吗？我没怎么看过你呢？”
马晓娟点了点头，并说道：“对呀，老师，我是第一天上学，我找不到自己的课室呢！”
“哦，原来是这样，你的课室在哪里呀，我带你去吧。”老师温柔地说道。
“老师……”
“怎么了？”
“刚才的那个小男孩……你认识吗？”马晓娟不知道为何，问着问着就害羞起来，说完后，她懊悔不已，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可是，老师显然没有察觉她这变化，她说：“你是说钱禄啊，他家挺富裕的呢。”
“富裕？”
“是啊，我听说，他爸爸做生意的，是学校的一个慈善家，时常出资，咱们很多教学楼都是他爸爸给钱兴建的呢。”
得知了钱禄的这个背景，马晓娟不禁对钱禄有兴趣起来。
终于来到了教室，那个女教师也回到自己的班房去了，虽然一切都很陌生，但对于目前的马晓娟来说，也总是要面对的。
下课后，就到了课间时间，马晓娟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赴约的时候，这时，钱禄却先见到了她，并向着她打招呼道：“哎，晓娟，这边啊！”
忽然被人这么一叫，反而马晓娟有些尴尬了。
与马晓娟很反常的表情相比，钱禄却很大方地说道：“坐啊，这里是学校的餐厅了，别这么紧张。”
当马晓娟要坐下的时候，却来了一群小伙伴。
虽然有些不通气的出现，可正是因为，钱禄的小伙伴有男有女，这才让马晓娟没有那么尴尬。
大家似乎都来自于不同的国家，大家各抒己见，述说起自己，轮到了马晓娟后，她却哑言了。
开始的时候，钱禄也愣了一下子，接着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小声地对马晓娟问道：“你是不是不会讲英文啊？”
马晓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于是，钱禄很快就跟小伙伴们解释了一番，大家都表示理解，可是他们中没有人会英文，所以就靠钱禄转述了。
马晓娟很羡慕地看着钱禄，他俩之间年纪相仿，可是，两人不能同日而语了。
钱禄对于事情的那种淡然的态度，还有处事不惊，单单这点就足够马晓娟学一辈子了。
短短的十分钟课间休息，让马晓娟学了很多东西。
她悄悄地在自己的课本上面，画了钱禄的形象，当然是漫画风格的那种了。她还特意地在旁边，画上了一个足球，这可是她与钱禄结缘的足球。
说来也巧，1986年墨西哥世界杯即将在五月底开打，城中很多人已经开始准备了。
准备什么？当然是准备请假了。但当然，足球至于美国，就像足球至于中国一样，其实也并没有引起大家注意的。
毕竟，这项运动玩得好的国家，除了欧洲，也就只有南美几个大国了。
美国人对于这项运动，其实并没有太过于热衷，他们更愿意抱着球，直接冲撞对方那种美式足球。
但加州不同，这里和墨西哥还是很密切的，也有许多印第安和墨西哥人，还有很多其他国家的移民。
他们对于新鲜的事物都不会抗拒的，所以，足球氛围一下子就扩散开了。
返回上班的马卫国，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这几天对于他来说，等同于加班日。
可是，马卫国心中也有一个小小愿望呢，他也很想像正常男人一样，看一届世界杯，让他和别人的谈资中，能多一个共同的话题，无奈的是，这间报社人数一直找不齐，招了大半年，也就一两个来应聘的。
应聘之后，又不能马上进入状态，这也就说，马卫国必须更加努力地应对。
在忙过一轮后，他不禁看了看自己刚出生的儿子的照片，他会心一笑。
忽然，他桌面上的电话响起……
67.世界杯，男人之夜
“你好，全知道报社。”马卫国拿起电话，接听说道。
隔壁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很奇怪的对话：“你好，我这边是墨西哥世界杯的主办方，我们想跟你谈谈合作……”
听到这里，马卫国顿时愣了好一会儿，他瞪大眼睛，手中夹着的笔都掉在台上了。
“先生，请问您还在吗？”
“哦哦。我在的，你可以具体说说合作事项吗？”马卫国于是跟电话的另外一边开始聊了起来。
……
当他挂了电话后，他做出了一个胜利的动作，兴奋地手舞足蹈。
这时，社长刚好从外面进来，看见马卫国如此高兴，忍不住问道：“卫国，什么事这么兴奋啊？”
马卫国见社长回来，就收拾了刚才兴奋的心情说：“社长，你知道吗？我刚刚又接了一个独家采访，世界杯的开幕式邀请我们去报道呢！哈哈哈。”
“哦，是这样吗？不过，你或许也跟不到这单了。”社长说着，将一份资料递给了马卫国，说：“你的国外居留时限已经到了。”
马卫国结果资料，认真一看，他震惊地问道：“社长，你不是帮我弄了暂住的吗？”
“卫国，你就别在演戏了好吗？”社长反问他说。
“社长，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呢。”马卫国一脸茫然，他瞪大眼睛看着社长。
“你不是抓住我痛脚吗？还在装！”
“痛脚？”
“你不是已经发现了报社的公款数不对的事吗？”社长于是说，“你回去，可别说出来，听到没？”
“报社，钱少了，这个我可不知道啊！”马卫国就莫名其妙了，于是他问道，“唉，我怎么会这样做呢？我说出去，又有什么好处呢？老实说，在这里实在不太好受呢，如果有机会调回去，我还真的愿意啊。”
社长一听，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缓了缓，用另外一种语气对着马卫国说道：“那好吧，卫国，你先出去吧，把这篇世界杯的报道写好，今晚提前回去休息吧。”
“真的？多谢社长啊！”马卫国兴奋地离去。
当马卫国走后，社长立即拨打了长途电话给在国内的宣传主任：“喂，是我啊，原来，咱们挪用公款的事情，马卫国是不知道的！”
宣传主任在电话的另外一头，听到原来马卫国不知道社长和她挪用公款的事，纯属误会，她终于如释重负。
“哦，是这样啊，那好办，你现在也没有必要留他在身边了，找个机会弄掉他吧。”
“怎么弄啊？”
“呵呵……你只需这么做……”
社长听完宣传主任的话后，立即大笑起来，他说：“哎呀，还是宝贝你聪明！回去一定要好好慰劳你。”
提前下班的马卫国，心情非常舒爽，他回到了家后，立即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视，他老早就买了一大包的薯条以及爆米花在等待着。他还邀请了邻居家的蒂姆过来看，两个男人，就开始了属于男人的时光。
揭幕战是卫冕冠军意大利队和来自东欧的保加利亚队。
因为比赛还没有开始，新闻报道也只是围绕着世界杯的周边，以及球场外面的热闹场景，这些都是没有买到门票的球迷，有些是因为买不到，有些则是因为没有钱买，但他们都表现得很亢奋，因为他们的国家参加了世界杯了！这是四年一度的盛会，每个球迷都为止而疯狂、为之着迷。
或许是电视机里的兴奋场景吸引到他们，也或许是男人基因被这股野性给激发了，反正，现在的马卫国和蒂姆两人都十分亢奋。
他们学着电视里的球迷那样，不停地欢呼、大叫，在沙发上跳，就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打闹着。
马晓梅和马晓娟用手堵住了耳朵，向着她们投以白眼，以示抗议。
然而，马卫国和蒂姆视若无睹，依然舞照跳，接着叫。
直到最后，林小凤怒气匆匆地，抱着啼哭的儿子出来，她责备道：“马卫国，你怎么搞的？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收敛一下吗？这么晚，还在哪里吵！”
面对着这尴尬的一幕，马卫国也都一脸无奈，他只好连连道歉。
而蒂姆也十分不好意思，他作出道歉的动作。
当马卫国黯然地关掉了电视机，准备回房间睡觉时，蒂姆给了马卫国一个眼色，意思是告诉他可以到他家观看。
虽然听不懂英文，但马卫国立即会意，两个人就像心有灵犀一样，一起情悄悄地离开。
其实，即便来到蒂姆家，马卫国还是有些担心，他比划着手脚说：“你不怕嫂子也生气吗？”
但是蒂姆比划手脚解释后，马卫国才知道，原来他家是有三层的，妻子和孩子们都在三楼，他们看球的厅则在地下室，完全不影响。
蒂姆拿出了很多美味的食物，有烧鸡、薯条、烤面包、热狗和甜甜圈。最棒的是，蒂姆家除了很多零食外，更有美酒。
马卫国惊讶道：“哇，兄弟，你原来藏了那么多的好吃的呀！真有你的。”他说着，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这下子可以安心地，玩一整晚了！
蒂姆将一个空杯递给马卫国，给他满上酒后，自己也斟了一杯，一声清脆的碰杯声后，接着就是揭幕战的哨声响起。
揭幕战是卫冕冠军意大利和来自东欧的保加利亚。
两边的球迷都早早已经到场，但意大利的球迷明显较多些。
球员们都拼尽全力，足球踢得你来我往，不分上下。
蒂姆是意大利队的粉丝，马卫国虽然不是保加利亚的粉丝，但咱们都是同一阵营的啊，所以，马卫国支持保加利亚队。
两人就好像是各自的第十二名球员一样，在球队守势的时候，非常紧张，生怕被攻入大门。而在球队进攻的时候，他们又不停地为球队呐喊助威。
真是叫球场外和球场内，一样热闹。
最终，两支球队也踢成1:1握手言和，两个热血青年，也都相拥而睡。
当天晚上，马卫国可是在这里睡得最香的一次了。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接下来的事会让他非常难堪？
68.金丝猫
睡醒后的马卫国，他便到机场购买了最快去墨西哥的票，因为揭幕战开打后，紧接着就是小组赛了。
他来到了墨西哥城的街头，这里虽然经历过7级地震，但重建恢复得很快速，到处洋溢着世界杯的气氛。
人们都身穿着代表各自国家球队的衣服，有些为了搞气氛还特意购买了些派对庆祝工具。
走到一半，马卫国肚子忽然咕咕叫起来，他这才想起，昨晚吃过零食后，他因为肚子撑便没有吃早餐，中午也没有吃飞机餐，现在晚上总算饿了。
街头正巧有一个露天摊档，于是马卫国就买了一份，是仙人掌玉米饼。因为是足球盛宴，所以店家说免费送的，虽然马卫国有点动心，但最后，他还是付了钱，咬着这玉米饼就开始了他的采访。
他接连采访了很多个球迷，他们虽然来自五湖四海，肤色也不同，但是世界杯让他们聚在了一块，所以都十分兴奋，有的还不介意，跟陌生人拥抱了起来。
马卫国不禁感叹：“这才是世界大同该有的。”
小组赛最为瞩目的莫过于马纳多纳的表演，这一年正是他最为耀眼的一年。
虽然，马卫国是报道的身份，却也被周围的那种热情澎湃的气氛给感染了，也和球迷一道，做出了墨西哥人浪。
一波又一波，就像大海里的波浪一样。
只要进球，大家就开始做这个人浪，没想到，进球的速度却真的太快了，就像是运球过去，直接打门一样。
这也让马卫国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世界级的球赛。
整场比赛，就像是马纳多纳的个人表演，最终阿根廷也大胜对手。
马卫国不禁感叹：“不知道何时，我们国家也能在这个赛场上驰骋！”
散场后，马卫国也不知道为何，被人鬼使神差拉到了球场外的一个酒吧。当然，那些球迷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因为进来后，他们就给马卫国递了啤酒。
马卫国自言道：“国外的人果然是豪放一点的，呵呵。”说着，他也不好意思推脱，直接接下了啤酒杯一饮而尽。
大家都沉溺在刚才的胜利之中，马卫国也有几分醉意，他走到了卡座上坐下了。
远处的洋妞身穿着惹火的舞裙，在搔首弄姿，舞池下的球迷跟着在不停地叫喊。
马卫国看着看着已经有几分迷醉了，最后，他倒在了沙发上，不省人事。
在迷迷糊糊的，马卫国忽然听见耳边竟然有人在不停地笑着，还不时有“咔嚓咔嚓”的声音。
马卫国猛地醒来，他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有几个人在拿着大大的相机在不停地拍着他，更让他魂飞魄散的，竟然是刚才跳舞的洋妞竟然也躺在了他旁边。这可吓得马卫国立即弹了起来，他连忙说道：“金丝猫？！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人叽里呱啦地说着一大堆，马卫国听不懂的话。虽然听不懂，但大体应该也是在看着他热闹的。
这吓得马卫国连忙穿好衣服，他拿起自己的东西立即离开现场。
他回到报馆，社长非常生气地将一沓报纸摔在了马卫国的办公桌上，指着上面的照片，大声质问道：“你自己看看，你到墨西哥搞的什么事！”
马卫国一看，呀，不好，怎么自己变成了头条？而且还……
此时的马卫国哑巴吃黄连，他指着报纸说道：“我、我也……”
“不用你也，我也的了，你走，你立即跟我滚！”
“是下班吗？”
“是下岗！给你三天时间准备，完了，会有人过来接收你的家。”
社长说完，就愤然离去，偌大的办公室内，只剩下了马卫国一个人。他心情十分复杂，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他呆呆地看着周围对方着的稿件、报纸，心有感触，自己拼命了进十年，换来的竟然就是领导的一声。
他默默地将自己的外套穿上，拿起了公文包。
回到了家后，他没有说什么，可是家里的人似乎都知道了一样。
马晓梅对着马卫国说：“大哥，我相信你。”
而马晓娟则竖起了两只大拇指，说道：“大哥，你是棒棒哒。”
而林小凤则抱着儿子对着马卫国说道：“离开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啊？我是不是要去买机票了？”
马卫国此时此刻十分感动，他问道：“你们竟然都相信我是清白的！”
林小凤点了点头，她说：“当然咯，我们是一家人嘛！对不对啊，宝宝？”她说着，对着儿子问道。
到了第二天，家里人就开始收拾家私家具。
马卫国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眼睛无神地凝视着前方。
沈光也赶来帮忙，他帮手抬了一些重的东西上车。
最后，林小凤抱着儿子对着马卫国催促说道：“老公，咱们走吧，飞机不等人啊。”
这时，马卫国才无奈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临走前，他还回头望了一眼自己曾经有过的家。
马晓娟的退学手续也都办好了，而马晓梅因为即将要迎来考试，所以，只能留下来读完这个高中了。
马晓梅牵着马卫国的手说道：“大哥，我会好好读书的，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马卫国看着马晓梅，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并说：“大妹，总算长大了。”他说着，对着沈光说道，“我们去到机场后，你帮我将车卖掉吧，钱你和大妹一人一半。”
沈光叹了口气说道：“大哥，你这样说，我更伤心啊！”
这时，邻居蒂姆一家得知了马家要搬走，他们也都十分伤心，纷纷送上礼物。
蒂姆还忍不住，将马卫国抱住，久久不肯放手，就像是老朋友一样。马卫国又何尝不是？虽然，他们相处的日子短暂，但他们却一见如故，十分投缘。而蒂姆一家，也时常在生活上照顾着马家人，两家人就像是亲人一样了，说走就走，实在有些感伤。
车门合上，也意味着，合上了马家人在这里的门。
众人来到了机场，坐起了飞机，乘搭着回国的航班。
回去的心情，跟出国的心情，果然不一样，无事反而一身轻松。
马卫国躺在椅子上，渐渐地进入了深睡，这可以说除了在蒂姆家外，睡得最开心的一次了。
林小凤、马晓娟和马卫国的儿子，也都睡得很香。
马晓娟忽然从睡梦中醒来，她忽然焦急地喊了马卫国和林小凤：“大哥、大嫂，你们快起来呀！”
69.回国
“大哥，大嫂，你们快起来呀！”马晓娟焦急地喊道。
“怎么了？”马卫国和林小凤听见叫声，先后醒来。
“快看窗外。”马晓娟指着飞机窗口说。
“哦，是惠州！”马卫国从窗外一看说。
“夜晚的惠州，可真的是美啊。”林小凤看着惠州高空的夜景，微微笑着说道。
马卫国感叹道：“对，城市虽然小小的，可人情味浓厚，还是回国好！”
飞机从惠州上空一晃而过，飞向广州的白云机场。
这时，空姐连忙劝说道：“请乘客们坐好，飞机马上要降落了。”
马卫国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家一激动，竟然都站了起来。他坐下扣上了安全带后，继续激昂地说：“去哪里都是假，最好还是回祖国！”
“再也不舍得离开了！”林小凤强调。
刚回到惠州，他们已经无家可归了，因为公租房已经被收了回去，租给了另外的人。
一家人虽然住下了酒店，可是，心里还是吊着的。要知道，酒店一天半天住还行，天天住可就吃不消了。
所以，一大早，他们就到街上，看看能否找到有房可以租。
“酒店的房费也太贵了吧，如果，今天咱们找不到房，估计不用三天，就要住天桥底了。”林小凤自嘲道。
马卫国忽然瞄到了一张出租广告，他看了看上面的地址，他惊喜地说道：“老婆，我刚从农村出来租过的那间木板房，又放房出来出租啊！”
林小凤一听，也十分高兴，她说道：“那我跟晓娟去买东西中午吃吧。”
马卫国单了单眼：“分头行动！”
马卫国立即赶往一家小店里头，他向着老板问道：“老板，可以接个电话打一下吗？”
然而，那个老板却板着脸说：“电话坏了。”
虽然有些失望，可是电话坏了，又有什么办法呢？马卫国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来了个曼妙身材的少女，她问道：“老板请问可以借个电话打一下吗？”
结果，那么老板立即笑嘻嘻地说道：“当然可以咯。”说着，他双手还搓了搓，表情极度龌蹉！
马卫国愤然离去，他看见了街头电话亭，试一试吧，反正求人不如求己。这电话亭普及后，他还没有打过呢。可是，当马卫国来到电话亭的时候，发觉还是太过于斯文，忽然有个胖大妈从他身后闪现到了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后，一扭屁股进了电话亭内。
进去就进去了，男人是要有风度的，可是，很快马卫国意识到不妙，那个大妈原来是在煲电话粥啊！马卫国只能仰天叹气：“天啊，我就想打个电话呀，就那么的难吗？”
与马卫国折腾相比，林小凤这边也不太好受呢。
她正想在一个流动摊贩中买点小吃，好中午的时候吃，可是，刚给了钱，正遇到市容检查，那小贩立即撒腿就跑。
“喂，喂，我付了钱的呀！”抱着儿子的林小凤不便追，而马晓娟也不敢去追。
弄了半天，两人总算达成目标，一个打了电话，一个也买了午餐。
来到这个板间房，其实条件比原本的公租房还糟糕，包租公将一层楼用木板隔成两层，这样一间房间就可以住两家人了。假如你有三房，那就可以租给六户人了，所以俗称为板间房。有些黑心一点的，甚至连大厅都不放过，所以，这样的环境就可想而知了，要是在中间的房，方便都只能靠痰罐。
这样问题就来了，假如六户人同时进驻，那厨房、厕所是共用的，房间的话，就会因为有别人在，变得有些不方便，遇到好相处的还好，要是遇到难缠的、或者是有第三只手，那可就自认倒霉了。
为了省钱，马卫国向房东借了一块床板，下面垫着两张凳子，一家四口就睡在这张“加大”了的床上。
这一晚，马晓娟睡着了，林小凤抱着儿子在逗着他睡觉，而马卫国则坐床边黯然神伤。
“唉，没想到，奋斗了几十年，一朝又回到了解放前！”
听到马卫国这般伤感，林小凤的心也不好受，她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见一步走一步吧。”
“我不甘心啊！”
“其实，话又说回来，咱们这次去美国，其实也有收获啊，咱们的孩子在那边出生的呢，以后，还可以申请我们去呢。”
“回去做二等公民吗？”
“大哥大嫂，你们帮忙去跟隔壁说一下吧，我睡不着啊！”马晓娟嚷道。
林小凤一听就怒了，她喊道：“隔壁的，这么晚，还听什么收音机啊？”
隔壁却淡定地回应：“哼，你们没有来到之前，我每晚都会听这个夜间小姐姐的节目才可以睡得着，习惯了。”
马卫国也述道：“这个真的是精神病院都不收的家伙！”话虽如此，可马卫国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对着马晓娟说道：“晓娟，你试着用纸巾揉成团塞在耳洞里吧。”说着，他撕开了一张纸巾递给了马晓娟。
马晓娟也无奈，只好照着做了。
看着马晓娟这样，马卫国也很无奈，他默默地发誓：“明天，我一定要去找工作，不，一定要找到工作！”
翌日，马卫国换了一身整齐的西装，倒回了报社，想要试试，靠着过去那点人脉，能否重新办理入职。
当他来到报社，发现竟然物是人非，里面的人，他几乎一个都不认识了。
最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面试他的人，竟然是梁波，这个在之前还是一个做什么事都战战兢兢，经常被人作弄的家伙。
马卫国微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啊，梁波。”
然而，梁波的眼睛却没有正视着马卫国，他像是不认识人一样，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纸笔，冷冷地问：“过来有……有什么事嘛？”
马卫国虽然心中不悦，但也只好笑着说：“我是过来面试的，不知道可以吗？”
梁波抬起头：“你要……面试什么？”
马卫国还是沉住气地问：“额，我之前有采编经验，不知道是否可以从事回这份工作呢？”
梁波说道：“……”
70.单位改制
这个时候，办公室陷入了紧张的气氛。
马卫国大气都不敢透一下子，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梁波看，生怕听漏了梁波的每一句话。
只见梁波有些结巴地说道：“坦白……说吧，虽然……你在这行算、算是老江湖了，但是，我担心你适应不了。”
看着他说话，可真的让人替他捉急，于是马卫国赶忙说道：“适应得了啊，我也只不过离开了六个月都不到。”
没想到，梁波还叹了一口气，他说道：“改革开放……已经全面铺开了，每天都、都日新月异，不要说你……你走了五个月，哪怕你仅仅走五天，也……也都无法适应了。”
什么？话竟然可以这般说的吗？马卫国曾经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呢，这小子现在水鬼升城隍，竟然将官架子摆出来了。
尽管被人这般奚落，马卫国依然极力争取，他申辩道：“我愿意沉住气学啊，就当从来没有参加工作，难道这样也没有机会吗？”他知道，自己再不争取一下，恐怕连份工作都捞不到。
梁波从他办公桌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了一本封面非常漂亮的杂志，递给了马卫国看。
他说道：“你看看，现在单位……已经改制了，变成了杂……杂志社，你知道杂志怎么编吗？你会排版吗？你知道唔……什么新闻材料是……是读者爱看的吗？不知道吧？所以，还是请回吧。”
看着那本时尚杂志，马卫国也无法可说，面试失败了的他，只好给予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站了起身，默默地离去，他失望地往家里走去。
穿梭在路上，他似乎游离着，对周围的事物、人都没有任何的感觉，只知道，回家的方向。
当他回到了居所，隐约听见有响声。
他心想：怕是隔壁来客人吧，恐怕又得吵上几个小时了。可是，随着他逐渐靠近，却发现，这声音是他家传出来了。
这个时候，究竟是谁来咱家呢？
带着期待，他拨开门帘，惊讶地发现，原来之前在公租房的东妈、西婶、南姐、北娘都来探望林小凤了。
林小凤一看是马卫国回来，立即笑逐颜开地说道：“老公，你回来了？以前的旧街坊来探望咱们了，还把以前的旧家私还回给咱们呢。”
马卫国环视整间房间，见各式各样的家私家具，摆满了整间房间，这果然是他们以前加的家私家具呢。
这时，西婶笑着说道：“你们家以前送我的电视机，我们家两父子超喜欢的，但我又觉得不好意思，我这里有点钱，当做是补偿吧。”她说着，将一百块塞在了林小凤的手上。
林小凤立即推搪：“这怎么好意思呢？”
其余的人也跟着劝道：“哎呀，客气啥呀，大家都是邻里，当然是要守望相助的嘛！”
南姐也说道：“过去，咱们有困难，你们帮助了咱们，现在你们有困难了，就轮到咱们帮助你们了。”
东妈也鼓励道：“大家在低潮的时期，千万不要沮丧，这样晦气是会挥之不去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应该保持乐观，这样运气才会好的！”
听到大家这番话，马卫国很受鼓舞，可又想到自己面试失败，不仅鼻子一酸，他不想自己哭的样子被看到，连忙对着林小凤说道：“老婆，我先去洗澡，你和大伙儿先聊着。”
可当马卫国转身要离去之时，林小凤却抱着儿子冲上来问道：“老公啊，你面试怎样了？”
马卫国强忍着泪水，没敢回过头去，只是硬生挤出笑容说：“很成功！过几天就可以上班了。”
“真的，那太好啦！”林小凤高兴地倒回去。
没想到，林小凤竟这么容易就相信了，虽然只是区区一句谎言，但是令妻子开心，马卫国也就安心了，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带来的半点好处吧。
马卫国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抱在手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禁想：这霉运，何时才是个头啊！他向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烧水，而是直接拧开水龙头，任凭水龙头的水压冲刷着自己，顿时，一阵凉爽的感觉贯穿全身。
这天晚上，马卫国吃饱饭，他换了一身便服，他对着林小凤说道：“屋里人多，我出去散散步，你要是太累了，就先睡吧。”
林小凤没有想太多，也应道：“那好，那你别那么晚回哦。”
马卫国笑着，竖起了拇指，就离开了。
其实，马卫国不是去散步，只是去散心，作为一个男子汉，这苦闷还是要自己来扛着的。
虽然心情低落的时候，最好的方法是找人多的地方散心，然而，他来得不是时候。
他走在水东街头，这可谓是白天里头，惠州城内比较旺的街道了，街上两旁的商铺早已关门了。因为没有什么娱乐，大家都回去休息了，马卫国来到江边，吹着江风，他扶着栏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风可以抚平苍茫的大地，却无法抚慰受伤的心灵。
正在他一脸惆怅，不知道前路如何时，他隐约听见了有叫喊声，他心想，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叫卖什么？
带着好奇，就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那声音忽隐忽现，也不知道在哪里藏着，最后，一个转身，马卫国总算看见了他。
原来是个收破烂的人，听口音应该是客家人，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缝补过的，但他脸上却坚强地挂着笑容，春天因为北方的雪山融化，近几天也下了点冰雨，让空气带着阴湿，伴随着风向着人吹来，简直寒冷透骨。那人蜷缩在角落蹲着，打开了一张报纸，报纸里包裹着一个大大的烤番薯，这或许就是他的晚餐了。
看到这里，马卫国不禁心酸，这人生活条件比自己还要艰苦，可是他依然没有放弃，自己还是读书人，凭什么不能振作？
当马卫国听见那个人再次喊道：“来哦，收烂铜烂铁烂胶鞋，鹅毛鸭毛换火柴咯!”后，他若有所思……
71.儿子之名
“当，当当！”
一阵清脆的铁块敲击声随风而至，一个身影从店铺门前经过。他，就是马卫国，一个全新职业的中年男子。
“当，当当……啄啄糖喽！好吃的啄啄糖哦！”马卫国向着民居吆喝着。
这“啄啄糖”其实是麦芽糖，因为麦芽糖凝固了比较硬，售卖啄啄糖时，需要从锌盆中凿碎，即啄碎，啄啄糖因而得名。
这时，一个小女孩，迫不及待地从远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吼道：“我要！我要！”生怕卖糖的马卫国听不见似的。
马卫国见这小女孩，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于是就放慢着脚步来等她。
只见她穿着一双沾满了泥土满是破洞的花布鞋，脚趾也已经顶到了边上，已经撑破了一个洞，她的鞋太小了，可是脚在长大，应该也是没有钱买新鞋。这小女孩的脸有些脏，却乐呵呵地对马卫国说：“叔叔，你的啄啄糖多少钱呀？”
马卫国蹲下来，伸开五指，轻轻地说道：“五毛钱啊，小朋友。”
谁知，那个小女孩听到这话，有些失望，脸色骤变，她的嘴巴立即扁了起来。
马卫国大惑不解，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于是问道：“妹妹，怎么了？”
只见，那小女孩摊开自己手，上面只有四个一毛的硬币，她沮丧地问道：“我只有四毛钱。”
小女孩因为跑过来，额头上都是一颗颗晶莹的汗水，那双大大的眼睛就要哭出来了。看见了小女孩那副失望的表情，马卫国不禁有些心酸，刚为人父的他不忍心看到小女孩因为不够钱买不到麦芽糖而伤心。
于是，马卫国最后“当当当”地敲了三块麦芽糖给那位小女孩，并勉励道：“叔叔不收你的钱，这三颗糖你拿好。”
拿到糖的那一刻，小女孩立即破涕为笑，笑容就像鲜花绽放一样，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她兴奋地说：“这样，我就可以给弟妹一人分一块了，嘻嘻！”
听见小女孩这番话，马卫国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他已经成年，可弟妹却都很小，很早就出来打零工。因为家里穷，可是弟妹们却每天都很饿，他不忍心，于是就到富裕的人家那里，去摘些果子回来，当然有时候成功，有时也会被人拿着竹竿追着打，但看见弟妹吃得开心的表情，他内心还是十分安慰的，尽管被打得口肿面青，也是值得的！
那小女孩拿到了啄啄糖，开心地跑走了，马卫国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心想：她弟妹见到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当，当当”马卫国挑起担子，继续迈着缓慢的脚步远去了。
风吹拂着树叶，树枝随着风摇曳……马卫国在巷子里穿梭，渐渐地已经完全融入卖的大婶、卖牛杂的老伯当中去了。
日子也过得飞快，一周就这么过去了。
往后，只要人们一听到这个“当，当当”的声音，就知道马卫国要来了。
这个卖啄啄糖，属于薄利多销，赚的也是辛苦钱，虽然收入不多，但总比一家人饿死好，赚了钱的马卫国，他还是会去食品公司买叉烧。
那个年代的食物，还是在食品公司控制之下的。所以，任何吃的东西，都要到这里买。
“客人，你要买什么啊？”售货员问道。
马卫国看了看那挂满了叉烧的货架，他指着一块特别肥美的叉烧说：“给我称一斤叉烧。”
售货员于是熟练地切开，并称了足足一斤给他，并说道：“十五块钱。”
马卫国犹豫了一番，最后尴尬的一笑，他说道：“呀，太多了吃不完，还是给我称半斤吧。”
他买下了一块不大的叉烧后，这一天的收入就清零了，但马卫国还是咬紧牙关，暗自发誓一定要赚多点钱，因为，马晓娟没能读幼儿园，至少要让她读小学，而且还有刚出生的儿子，他也绝对不能让儿子重蹈他覆辙。
当他将这块肥叉烧带回家的时候，林小凤惊讶地看了一眼马卫国，她说道：“你怎么能买这么贵的东西呀！”
马卫国微笑着说道：“哎呀，没关系了，这叉烧也值不了几个钱了，你不吃，晓娟，还有儿子也要吃嘛！”
林小凤一听就笑了，她说道：“你是说你想吃吧，儿子才刚出生，没满月，哪里有牙齿咬啊！”
这么一说，也把马卫国逗乐了，他挠了挠头，笑道：“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真的傻，哈哈。”
马晓娟也乐呵呵地笑了，她说道：“大哥真的是傻，哈哈。”
林小凤抱着儿子，轻声地问道：“儿子啊，你说咱们这个傻爸爸该怎么说他好呀？”说着，她拿起儿子那双小手在比划着，她问，“喂，你什么时候给孩子取个名字吧，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咱们的儿子。”
“唔……”马卫国顿时陷入了沉思，虽然他本身就是从事文字工作，可是对于自己的孩子，还没有真正研究过，该取什么名字，他苦思冥想了半晌，最后，冲口而出：“就叫马小磊。”
“马小磊啊，有什么寓意吗？”林小凤问。
马卫国解释：“咱们现在不是走入了困境中吗？我是想他不要因为这样事而退缩，性格要坚强，像磐石般坚硬。”
林小凤哈哈大笑：“好名字、好名字。”说着，她就对着马小磊说道，“小磊，小磊，你以后就叫小磊咯，好不好呀？”
*******
吃饭的时候，马晓娟似乎很喜欢吃这叉烧，她吃了一块嚼了许久，直到吃完饭，仍旧不舍得吞下。这一幕，马卫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吃过午饭后，就出门了。
看见马卫国这么积极，林小凤就问他：“中午不睡一会儿？”
马卫国摆了摆手，他说道：“不睡了，精神着呢，走了。”说着，他就扛着家当出门了。
其实，马卫国这么积极，也是无奈，他是为了能够早日赚回买叉烧的钱，毕竟这可是一天才弄来的收入呢。幸亏他没有让林小凤知道真相，不然她肯定也会不同意他买叉烧的，甚至可能让他退回去。
“当，当当”巷子里，再度传来了铁块敲击声。
马卫国穿梭在横街窄巷中，继续着他卖啄啄糖的生涯。
这时，一个人向着马卫国靠近……
72.艇上游说
“请问，你这啄啄糖多少钱卖啊？”
一听见这个声音，马卫国立即转过身，他惊讶地发现叫住他的人果然是马卫民！
马卫国此时的心激动啊，他恨不得跟马卫民热情相拥，兄弟久别重逢，那可是聊不完的话题啊。
他仔细打量了马卫民，只见，他皮肤从白嫩变成黝黑，人也壮实了很多，但同时脸也憔悴了许多，头发竟然能看见几根白丝。
“你憔悴了很多。”万语千言，马卫国挤出的话却仅有这么一句，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中也都一万句责备自己的话。
而同时，马卫民却笑了笑，他说：“你也是。”简单明了。
马卫国立即下意识地觉得不妥，一把拉住马卫民的手，并说道：“你跟我回去吧！”
“不，我还不能回去。”然而，马卫民却拒绝了马卫国的请求。
马卫国无法接受这个答案，他连忙问道：“为什么？还因为那些事吗？其实，我早就原谅了你了。还是你嫌弃和我们住？”
“怎么会呢？咱们可是一家人……其实，在你们去了美国回来后，我多少都从旧街坊那里听到你们的消息，也都知道你们现在的情况。”马卫民说着，还反问回去，“我想问，我们回去，不添乱吗？”
马卫民的这一句话，让马卫国的手顿时松了下来。他脑袋忽然嗡地一下，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答，只是苦笑。
“大哥，不是我嫌弃你们，反而是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来添麻烦。”马卫民顺势挣脱，并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好意，也多谢你能原谅我，可我也有我的目标，在目标没有达成的时候，我是不会回来的。”
马卫民说完，正欲离去的时候，这一别恐怕又得不知道多久，一想到这儿马卫国立即问：“那你至少告诉我，你住哪里吧？”
*****
“我听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问题了。”林小凤听完了从外面回来的马卫国述说后说道。
“什么问题啊，可我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呀！”马卫国迷茫地说。
“你要劝他回来，而不是要求他回来，你要是不会说，就让我来说。”林小凤说，“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就不信还劝不回他们。”
马卫国眨了眨眼睛，呆呆地看着林小凤，虽然不太懂她的意思，却不住地点头，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林小凤看着马卫国那傻憨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不太理解，于是，她就解释道：“感情是人与人之间的纽带，所以，在人际交往之中是至关重要的。你在试图说服别人的时候，要的不是将道理解释，而是感情对方是否接受。你这样强行要求别人接纳你的观点，那对方肯定就反感，自然也就产生出抵触的心里了。”
“那要怎么做啊？我不懂了。”
“以诚相待，做到理解、尊重和关心他人的基础上，再讲道理。”“看你都不懂了，他们住哪里，明天带我去看看吧。”
第二天，马卫国和林小凤将马晓娟留在家里，他们就带着马小磊出来了。
他们来到马卫民生活的水边，马卫国遥指着水面上的船，说道：“他昨天跟我说是这一带，具体哪一艘船，他则没说。”
林小凤向着水面望去，只见这江面上，船挨着船，连成了一片，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座由船所组成的城堡一样，在水面升起的一个建筑群。
这里生活的大多是由西江顺流而下的水上人家，他们祖祖辈辈都通过捕鱼为生，却也不上岸，生活作息都在船上度过。
正当马卫国要继续前进的时候，却被林小凤喊住：“站住。”她说着，将马小磊放在了马卫国的怀中，她说道，“你带我到这里就够了，接下来看我的。”
马卫国也老老实实地抱着马小磊，不敢说话，他看着林小凤跳下了一艘船上，没想到，还真的是董月娥所在的那艘船，真的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第六感。
“月娥，你最近好吗？”
在船上的董月娥一看是林小凤，她立即站了起身，“啊，是大嫂啊，我不知道你来，没有准备什么。”
林小凤进去后，就和董月娥聊了几句家常。
“没事，大家也聊一下家常，不用见外。”林小凤往船里看了一眼，问道，“你在这艘船上生活习惯吗？”
“这么多个月，开始时确实会有些不习惯的，尤其是当卫民去上班了，一个人的确是有些不习惯，不过现在好很多了。”
“这船是买的吗？”
“不，这船其实也是租的，只是租金比较便宜。这船原来的那家人搬上岸去了，不想丢空，所以，咱俩就租了下来。”
董月娥微微一笑说：大嫂，这边道理，我们都懂，可是，卫民他要自己奋斗，将钱还回给你们。”
“好，我不跟你讲道理，我这样说吧，你试想想，光靠你们两夫妻省吃俭用，又没有遇到什么好的机遇，你们要奋斗崛起难度有多大呢？”林小凤说。
“对，大嫂你说的对，你用事实说话，也很有道理。可是，我能理解又能怎样呢？”董月娥说道。
看见董月娥若有所思，她知道这话已经起作用了，于是继续说，“好，那么，我们假设，同样的困难，如果放在我们家里，咱们现在就有四个脑袋帮忙想办法，四个脑袋的点子怎么样也都比两个要来得强吧？”
董月娥此时低下了头，像是在思考着，接着她抬起了头对着林小凤说道：“大嫂，你今天的话，我会跟卫民说的。”
林小凤心想：嘿嘿，这招以退为进也是厉害，知道说不过我，就先拖着，可是卫民回来就是个变数，不过，无所谓。
接着，林小凤也点了点头，她说道：“我要说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你们愿不愿意一起想办法，那就是你们的权利了，好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买菜了。”
“我送你。”董月娥立即说。
“不用了。”林小凤拒绝道，她知道，假如董月娥出来，一定会看见马卫国的。
完毕后，马卫国立即焦急地问：“怎么样啊？老婆。”
林小凤却说：“效果当然有，但要守住，还得去一个地方。”
73.兄弟情谊
马卫国抱着着马小磊和林小凤一起坐公交车去了下角，来到了机械厂。
这里工厂很大，工人也很多，一时间，也不知道马卫民在哪一条生产线上工作。
不过，两夫妻锲而不舍，经过多番询问，总算找到了马卫民的生产线，跟车间主任申请后，总算跟马卫民聊上了。
“卫民，你如果想靠自己的力量，来偿还这钱是不实际的，现在住宿条件也不好，要不搬过来，咱们挤一挤也能住。”林小凤劝道。
“大嫂，如果你和大哥是来劝我回去的话，那就请回吧。”马卫民淡淡地说，说着，他转身就要回去。
“卫民、卫民。”林小凤哑言，正要追上去继续说时，却被马卫国一把拉住。
马卫国拉着林小凤到一边，对着她说道：“哎，你那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待男人是无效的，等我来吧。”说着，他跑快了两步说，追上了马卫民，并问，“有没兴趣，跟大哥出去喝上一杯？”
马卫民只是停下了步伐，却并没有回答，最终还是回到了生产线中。
林小凤一看，对着马卫国说：“看来你的方法，不太奏效呢。”
马卫国嘴角带笑，将马小磊向着林小凤的怀里一放，并说道：“奏不奏效，下班方能见分晓！你先带儿子回去。”
林小凤虽然也想看看马卫国究竟有何妙计，不过，因为马晓娟一人在家，不容得她继续等。
林小凤走后，马卫国并没有走，他在工厂外闲逛了一圈后，大概知道了马卫民的宿舍楼，于是，他就到外面买了个面包吃下，一直等到下午马卫民下班。
马卫民正和工友有说有笑，此时，马卫国上前招呼道：“卫民。”
马卫民知道，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马卫国的纠缠的，只好对着同事们说：“你们先去吃吧，我今天可能不去吃了。”
当同事走后，马卫国立即微笑着问：“既然不去吃，那就是要跟我一起去喝一杯咯？”
马卫民长吁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真拿你没办法。”
夜幕垂下，路上的行人都骑着车往家里赶，唯独两兄弟来到了水门的大排档坐着。
老板见这么早有客人，立即高兴地拿着菜单走了过来。他热情地问道：“两位想要吃什么呢？本店有很多特色的小吃、小炒要来一碟吗？”
马卫国一口气点了六道菜，还有一碟炒面，一打啤酒。
老板一看，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蹦带跳地跑去厨房，安排去了。
马卫民也很是惊讶，他连忙说道：“你怎么……”
“点那么多是不是？”马卫国微笑着说，“要将我的弟弟劝回来，当然要下足重本的。”
很快，一碟碟香喷喷的菜就做好端了上来，尤其是那一碟高高的炒面，分外抢眼，飘香四溢，令人垂涎。
“你点了那么多，就咱俩，吃得完吗？”马卫民怀疑地问道。
“嘿，你瞧你这话，两个大男人吃多点，怎么了？”马卫国一边说道，一边夹了一碗满满的面递给了马卫民，“这水门炒面啊，很出名的，你要多吃，”
马卫民吃了几口面后，感觉这面确实不错，很有火候，而且盐分、豆芽的鲜美恰到好处。那些午餐肉和花生既调香了气味，却又不会夺走面的味道。吃起来，那香气从鼻子出来，非常美味。
这时，马卫国已经斟满了一杯递给了马卫民，并问：“怎么样？没有介绍错吧？”
马卫民虽然接过了杯子，却叹了口气，他说：“大哥……”
马卫国举起了酒杯碰在了马卫民的杯子上，说道：“不说那么多，喝！”
马卫民没有办法，只好一口喝了下去。
接着，马卫国就接二连三地斟了几杯给马卫民。
两人喝的脸红红的，这时，马卫国接着几分醉意说：“现在，咱俩都有些醉了。是时候掏心出来了，我先说，我虽然现在住的板间房，条件反而没有去美国前要好。可是，我敢肯定，很快就会改变的。”
马卫民笑了笑：“改变？凭什么？我在机械厂做了快有一年了，赚的钱，也仅仅够我和月娥每日的花费而已。”
马卫国拉着马卫民的手，神秘地说：“我在卖啄啄糖的时候，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我打听到，咱们城市即将要组建一家电视台。这可是在全国没有几座城市能够做到的，我想去试试。”
“电视台？做新闻，你以前在报社，也算重操旧业了。”马卫民打了个嗝儿，继续说，“不过，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还不一样？总不能真的跟嫂子说的，搬到你那里去吧？那个板间房，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得可怜，大家不打架都已经不错了，若真的住在一块，恐怕嫂子也会反悔的。”
马卫国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不过，咱们还是可以保持联系，毕竟血浓于水，我不想看着你捱苦不理。”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有一个电话号码。
“这是？”马卫民拿起那张纸一看问。
“这张纸上的号码，其实就是一家复读机构，我打听过了，报名费不贵，每天花你一餐钱就可以了。你用咱们现在吃宵夜的时间，将高中拉下的都补回来，去参加今年的高考。”
马卫民一听，立即哈哈大笑起来，他说道：“以前我读着书都考不上，你让我现在又捡回课本？再说，这时间太紧了吧，六月底就高考，现在都六月了，来不及的。”
“来得及，主要是看你愿不愿付出，和你有多大的意志力去实现。”马卫国说着，小声地说，“老爸生前曾说过，他很想看到咱们家能出一个大学生，我已经不可能了，现在最有机会的人就是你了。”
瞬间，马卫民被这句话打动了，他看了一眼马卫国，又继续地看着手中的那张写着电话的纸，他不禁问自己：已经有一年没有拿起过课本了，我真的能行吗？
74.重考大学
在和马卫国聚会后的第二天，马卫民开始反思他走过的这半年多，出来社会工作是没错的，但是，这都仅仅只是目前看起来是，因为社会已经快速发展，速度提升至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一些新鲜的事物出现了，还没来得及了解，却已经结束了。
时光本就易逝，却因为事物变化得太快而变得更为珍贵。
所以，马卫民开始转换思维，现在，是一个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只有适应时代的巨变，认真甄选出自身的优势和特长，方能在自有的平台上放光发热，从而超越自己，来一个华丽转身，最终成为人生的赢家。
他最终，报考了成人高考。
面对高中生，他并没有优势，因为他已经离开了课本一年。面对目前的工作，他却因为很多知识没有完全掌握，却不能胜任更为复杂的工作。
但是，这恰恰变成了他的最大优势。
他知道，他比高中生有更多的社会经验以及实践，同时又因为离开学校不久，很多东西还可以重拾，比社会青年多了一份对学习的记忆。
在白天，他上着班，夜里他就不和工友出去疯癫了，到复读机构里和一些错失了大好机会的同学们一道学习，回来后，还要在宿舍挑灯夜读至少一个小时。
在数天在复读中心的同学们交流过后，因为遭遇相似，想法一致，让他感受到这世上并非他一个人遭遇不幸，甚至是不幸中的万幸，与别的同学相比，自己其实还是有希望的，而且希望很大，至少，他并没有完全忘却课本的东西，其实当年高中学的东西还在，随着课程的深入，他渐渐地回忆起了高中学习的知识，也查漏补缺了很多当时没有相通的知识点。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马卫民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进步，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何自己当初不会想办法解决困境。
渐渐的，马卫民已经娴熟掌握了做题的技巧，他甚至熟练到看到题目就直接知道答案的地步，那些在高考曾经迷惑过、困扰过他的题目，竟然一下子就被解开，这就像是梦一样。
马卫民来到了大学，这所大学可谓让他五味杂陈，虽然不知道回原来考试的那个位置当却正巧是哪个班？
俗话说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这也算是一次轮回吧，
铃声很快响起，试卷也发了下来看了看题目，心中就笑了，他手抓着笔，飞快地在上面写着，不出一会儿，他竟然都写完了，他并没有检查，直接就自信地交了上去。
包括监考老师在内，全班的人都望着马卫民。他顿时一种莫名的爽感，从身上散发。
这就是努力的成果，这就是胸中有墨的自信。
如是再三，他剩余的几科也如此。
马卫民的最快交卷事迹，很快就传遍了学校。这在信息不大流通的时期，传播算很厉害的。
考完试的马卫民，反而一身轻松，毕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高考了，这和第一次的紧张心情不同，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流程，尽管他最终还不知道结果，他却并不急于知道，因为他感觉，只要参加过了，其实也就无遗憾了，试问，这世上，还有谁会参加两次高考的？
这一天，马卫民还是照常地上班，忽然车间主任来到了他的生产线，他欣喜地喊道：“马卫民，好样的！”
马卫民没有搞清楚，什么回事，于是问道：“主任，是要加工资吗？”
主任很激动地说道：“你听好了，我说……你，已经考上大学了！”
旁边的工友都纷纷祝贺，并替马卫民感到高兴，然而，马卫民却淡淡一笑，说了一声：“哦，原来是这样子。”
主任很是不解，他连忙问道：“怎么了？考上了大学啊，这张可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啊！”他不禁将学校的信举起，并强调道。
马卫民于是解释道：“主任，要是这成绩在去年，或许我会很高兴，高兴得几天都睡不着，然而，现在已经不同了，我已经经历过那段低谷。而目前对于我来说，要放下工作去上大学，我可能会做不出，因为家中的女友等着我，家里也需要我赚钱了。”
这时，厂长走到了马卫民的身边，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卫民，你的事情，我也都听见了，我建议你还是倒回学校去。”
马卫民不解地看着厂长，不明白为何厂长会这么说。
厂长将双手放在了马卫民的肩膀上说道：“咱们工厂缺乏一名有技术的大学生，我希望你能够去读，如果不够钱，咱们工厂有，不过，每个月的工资就只能拿来交学费咯，只要你肯去读，并且毕业后来我工厂工作。”
“可是……厂长，我……”马卫民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怎么了？你还是不想去吗？那就由它咯。”
“不，我不是不想去，而是、而是我太感动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才好。”马卫民忍不住抱住了厂长，激动得哭。
“原来是这样啊，傻孩子。”听到马卫民这么一说，厂长也都欣慰了。
马卫民考上大学的这消息，还没有从马卫民的口中说出来，就已经传到了马卫国这边，果然，这世上是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当马卫国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兴奋地和家人跳了起来，他们也没有去想，这个消息是不是假的，或者有夸大的成分在里面。
足可见，这一成果对于一家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每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寄托了家人的无限希望，还承载着录取者身边的所有人所特有的荣耀与荣光。
马卫国暗自下定决心，他也要努力，不可落后弟弟太多，这时，一个调皮的孩子将纸飞机飞进了马卫国的家里，马卫国拾起了这架纸飞机。
那小孩连忙喊道：“快还我的飞机！”
马卫国微微笑，正准备以相同的方式飞回去的时候，却发现了这上面有着些不寻常的文字。
75.电视台招聘
马卫国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原来，马卫国手中的纸飞机的纸，是用一张宣传广告纸折成的，这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电字，他轻轻地拆开纸飞机，不管着外面的孩子在外面大喊大叫，他认真地看了起来，这可是写着电视台即将成立了，要招募新人。
他紧紧地抓住这张纸，按下决心，一定要成功入职这家电视台。
第二天，他身穿着西装，特意到楼下的理发店理了个发并洗了头，这可是他从来未曾有过的。
那名替他理发的理发师，见马卫国穿着讲究，就好奇地问道：“先生，你今天穿着这么美是要去约会吗？”
马卫国一听，笑了笑说道：“我今年都快三十了，孩子都有了，哪里还有约会的事儿，只不过，电视台要开台了，我要去应聘。”
“电视台？”理发师似乎并不太清楚电视台是什么，但聪明的他马上从电视台中提炼出精华，他问道：“这个台是不是跟天文台一样，发布消息的呀？”
马卫国笑着回答：“可以说是，但也不全是，电视台其实在国外非常普遍，国内的一些大城市早就有了，这里面上班的人，就是负责传播消息、还可以拍摄电视剧、主持节目，好多好玩的。”
马卫国理好了发，还刮了脸、胡须，一下子就从一个龌蹉大叔，变回了帅小伙。
上午十点，马卫国达到了电视台面试的地点，招待的前台妹子十分客气地招待他，并安排他道等候区等候。
因为面试的时间还没有到，要15分钟后，面试才开始。
当他坐下后，他旁边就有人开始讨论了起来。
“喂，电视台究竟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电视台，当然要有电了。”这个回答的人，竟然一本正经地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这年代有电的电器还真不少。”那个人居然还接过话来说，并且还脑洞大开起来。
马卫国听到这讨论，真的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好气的就是自己竟然要跟这种人同台竞技，而好笑的是他们什么都不懂，依然一本正经地不懂装懂。
前面一个面试者的面试结束后，总算轮到了马卫国了，他进门后，发觉部门主管的神色很不好，脸上一副不尊重人的态度，说话也很机械：“坐，介绍一下你自己。”很显然，他们对面试人员已经麻木了。
于是，马卫国就职业地说起了自己的职业。
接着就是问相关工作经历、演示一下自己曾经的作品、谈谈你对新闻这一行的了解、以及你的职业规划之类的。
其实，这些只要对这一行有相当的了解，基本就能对答如流了。
然后，面试主管竟然以一句“今天面试的人比较多，今天就到这吧”结束了。面试整个过程，竟然不足三分钟！
马卫国感觉不太好，他心想，难道自己没戏了？
于是，马卫国开始回忆起自己整个面试的过程，发现并没有紧张或者说错话的呀！但为何这面试主管会这么黑脸呢？
他出来后，就到了刚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那位去面试了，他心想：如果这个面试通过了，恐怕这家电视台也该完了。
于是，他大步走出了面试的地方。
出来后，他抬头地看了看天。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已经正常发挥了，成败其实也无遗憾了。”
当马卫国回到家，换上衣服正要出门的时候，忽然邮递员送来了一封信。他一看寄信人地址，竟然就是电视台。
信上面写的内容大致写他面试已经通过了，由于试用期工资八折，不过，有相对补贴。
看到这里马卫国会心地一笑，心想，看来电视台还是很有眼光啊！接着，他继续扛着家伙出去卖啄啄糖去了。
10月开始，每周试播一次。电视台要马卫国立即去筹备一个节目，但是，要筹备什么节目好呢？
想着想着，马卫国竟然已经走到了公园旁的马路了，或许因为夜晚还没有降临，所以，路人不多，但摊档却陆陆续续地开起来。没有办法，大家都是为了生计，为何这么拼？当饿肚子的时候，就不会敢怠慢了。
马卫国看见他们都纷纷中放下来摆放，想着与其走动地卖，不如试试摆下来卖吧。
可正当这时，市容又忽然来巡视了。这让马卫国心塞，他正欲拿起扁担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人被撞倒了在地上了。
可是，那些小贩都在仓皇地逃跑，并没有一个人想要去扶起他来的意思。
一贯来热心肠的马卫国，看到这情景，自然冲上来，看看他究竟怎么回事吧。
另外一边，那些市容将马卫国的扁担给运到了货车上。
马卫国还没有来得及申辩，那扁担就已经放在了货车上了，马卫国看了看逐渐远去的车，想了想，反正东西被收了，也没有想到有归还的一天了，而今天也没事，就当做好事帮帮他呗。
走近前看，那人的表情似乎很痛苦。马卫国心想，这下糟糕了，难道那人的脚摔断了？一想到这儿，马卫国便放下了扁担，他跑上前去，扶起那人并问道：“你没事吧？”
只见，那人年纪也并不大，带着一副眼镜，白白嫩嫩的，应该刚大学毕业不久的样子。
他看了看马卫国，是一个陌生的脸孔，他艰难地一笑，并说道：“哎呀，我刚刚想要在这里尝一下牛杂，想重拾童年的记忆，没想到被人撞倒了，现在脚可能真的扭到了。”
马卫国一听，立即撸起了他的裤脚一看，只见脚肿得跟猪蹄一样，原来只是扭到，并没有严重到像他刚刚猜测的骨折。
他用力扶起那人，并关切问道：“你还能走吗？”
那人说道：“我试试。”说着，他就试着想走出一步，可是，这步还没有迈完，他就连忙摆手焦急地说：“不行不行啊！”
于是乎，马卫国便弓起背，背起了那位年轻人，向着医院走去……
76.市花、市树和市鸟的评选
在经过处理后，那个青年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从医疗室出来。
这时，马卫国立即焦急地上前，他问道：“你怎么样了？”
青年笑了笑说：“非常感谢，虽然还有些疼，不过，医生说其实已经没事了。”
“可是，你的腿……”
青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说：“都怪自己，小时候喜欢吃牛杂，所以……哎，现在脚伤成这样，估计采访是做不了了。”
“你是说，你要采访？”马卫国试着问。
“对呀，我本身就是一名电视台的记者。”
“啊？原来你也是记者啊？”
“你的意思是，你也是记者？”那青年一脸惊讶地看着马卫国。
这时，马卫国很不好意思地将手放在脑后，憨笑着说道：“哈哈，算曾经是吧，我以前在报社做过一段采编主任而已。”
青年立即敬佩地说：“那可是前辈呀，你能不能帮我？”
“吓？帮你，怎么帮啊？”马卫国一惊，连忙问。
青年微笑着说：“你都知道电视台开台在即，但是尚未有一个节目，你能否帮我策划一个节目啊？”
“策划节目啊？”马卫国想了想不自觉地用手托着腮想着。
“其实不难的，只要将心中想法，付诸于实现，就可以了。”
马卫国想起来了，之前政府不是推出了一个市花、市树和市鸟的构思吗？为何不索性搞大来做呢？于是，他试着建议道：“咦？要不策划一场评选活动，你看怎样？”
“你这个建议不错啊。”“其实，咱们电视台一切都在前期，你的所有想法，都可以付诸实行。”
马卫国并没有想到，他的一个随意想法，对方竟然同意了，而且还赞同他。
谈好了后，马卫国接手了这个项目。于是，热心肠的他也没有问报酬，直接就开始他的采访。
其实，采访跟他之前做的采编，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原材料的收集而已。
他走访的人，都是一些普通的市民，当中为数不少的还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因为，这类人才占多数，他们才更能代表整座城市。
最后，三角梅，也就是杜鹃，竟然遥遥领先，这种花，攀援状灌木。喜温暖湿润气候，但不耐寒冷，3c以上方能越冬，15c以上方可开花。且喜充足光照。
其实，马卫国倒也觉得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因为他也很欣赏三角梅的热情，坚韧不拔，顽强奋进的精神。
诚然，三角梅没有香味，按道理很难招蜂引蝶为其传花授粉才对，但其却将紧贴花瓣的苞片增大，进化出各种艳丽的色彩，这样，也吸引了蜜蜂和蝴蝶为其服务了，这一点真的跟惠州状况像极了，惠州原本在珠三角外围，但结合了自身的特点，招商引资，走出了一条自身发展道路。
定下了三角梅作为市花后，马卫国随即就开始了市鸟的调查，最有代表性的莫过于在西湖的鸟市了，遛鸟人告诉马卫国：“如果选一种鸟代表惠州的话，我建议是画眉。”
“为什么会选择它呢？”
“你看着画眉，全身棕褐色，那眼圈白色的眉纹，令其辨识度很高，而且机敏、常常在林下草丛中觅食声音十分宏亮，歌声悠扬婉转，非常动听。因为它是杂食性的特点，非常容易饲养，随便给它虫子、草籽或野果什么的可以了。”
既然大家一致认为这个画眉，马卫国就定下这为市鸟。
紧接着，就是市树了，当中最为受欢迎的莫过于荆红花紫荆，叶片近圆形或圆心形，花玫红色，有时具紫色和白色的条纹，芳香。叶片心形，圆整而有光泽，与花朵相互映衬，颇为动人。
他就将这份调查报告整合成为素材，并交给青年，让他将这份结果带回电视台。
经过电视台一轮甄选以及市民的投票，最终，在1986年12月，经惠州市广大市民评选，宝巾花、红花紫荆、画眉鸟分别被选为惠州市的市花、市树和市鸟。
当马卫国从电视里，看到了宣布结果跟自己递交上去的一致后，他也欣慰了，毕竟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只不过，他没有了扁担，也就无法再去卖啄啄糖了。
他失望地在家待了一段时间后，忽然想要下楼逛街的时候，一封信随着他打开门的一瞬间飘落在地上。
他看了看这封信，信纸比一般的信件要精美，上面用工整的钢笔字写着，马卫国先生收。
如此精美的信封，让他都差点不舍得拆开，但不拆开，又怎么知道里面写什么。
当他打开了这封信后，他竟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墨香之气味。上面娟秀的字体上写着一些对于新闻的感想以及对媒体行业的一些憧憬，接着后面，提到了自己，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对他的评价，还邀请自己加入，落款那里竟然写着署名：严艺。
这时，马卫国才恍然大悟，原来，写这封信的人，正是他前几天所救下的人啊，而这人正是电视台的运营总监。
看到这里，马卫国激动万分，他双手抓住信的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我终于都加入了电视台了！哈哈。”马卫国大笑着说道。
第二天，马卫国接到了他在电视台的第一份工作，那就是跟随警长报道他一天的工作，这可是他人生以来第一次呢。
究竟会是怎样的奇遇呢？
马卫国拿起了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又照，给自己鼓励：这是我人生的一个新阶段，也是新起点，一定要做得好好的！
而且，电视台的经费明显比报社要来得多，他还可以报销来回的车旅，这点马卫国还是十分欣赏的。
这位被全天采访的警长，位于郊外一个镇上，于是，马卫国很早就换好衣服，拦车前往。
他来到了一座小山坡之上，山顶盖了一间不大的警局。警局排开了有几台警车，帅气的很。他想，相比待会儿会坐上警车去巡逻吧？
带着期待，他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