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九劫指法 天命难测
辜雀将《神女赋》运转至极致,狂暴的元气浸入血肉,然后澎湃而出,源源不断地朝溯雪体内涌去。
韩秋勃然变色,厉声道:“你疯了!你还有多少命数?竟燃烧生机为她ti gong元气!你不要命了吗?”
溯雪身影一颤,豁然抬头朝辜雀看来,正要站起来,却被辜雀按住肩膀。
他脸上冷汗直流,咬牙道:“通心道莲不能撤!否则,一切都完了!”
他右手颤抖,那浓郁的生机不断朝溯雪体内灌去,瞬间化作澎湃的元气,支持着天地道韵持续不断用来。
韩秋死死盯着辜雀的手,鼻头也已然冒出细汗,她立刻道:“辜雀!你马上给我住手!你现在只有七八天的生命力!若是完全耗尽,又有谁能救你!”
辜雀一笑,缓缓道:“我有分寸,这一次,要么真正脱胎换骨,要么就化作一抔黄土。找到后土,一切都可以挽救,找不到后土,就算剩下这几天生机又如何?”
韩秋脸色阴沉无比,右手死死握拳,大声道:“可是!可是”
她张着嘴,却又说不出话来,额头也流下了汗水,不禁道:“我来!我命数多!”
说着话,挽着袖子就朝辜雀走来。
辜雀苦笑道:“行了,韩大xiao 激e,燃烧生机对身体有难以想象的害处,我破罐子破摔,但你可不能这样。”
韩秋重重跺了一下脚,不禁大声道:“我韩秋做事!哪里需要你来管!”
天眼虎急忙道:“大姐头别急,我感受到后土的位置了,就在这魔城深处。”
“别给我说那些没用的!现在辜雀都要死了!提那些”
说到这里,韩秋忽然愣住,不禁豁然回头,急道:“你说什么?”
天眼虎道:“后土啊!大姐头!就在魔城深处!”
韩秋豁然回头,咬牙道:“持通心道莲杀过去!我韩秋就不信这群蝙蝠能奈何我们!”
辜雀深深叹了口气,心中却是高兴无比,想不到老子燃烧生命,却能让韩秋这么担心。
这傻女人,平时冷酷的要死,说话冷漠,表情冷漠,遇到什么事情都能保持最理性的判断。
但现在说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傻
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很急,急不可耐。
她咬着牙,看着四周众人,不禁皱眉道:“看着我干什么?”
辜雀抢先道:“我只是想,若是夏无彻早点把修九杀了,或许一切的麻烦就解决了。”
“不错!”
殷子休朝前一看,顿时大声道:“夏无彻前辈!我们快撑不住了!”
前方城池之中,夏无彻和修九早已杀得难解难分,此刻辜雀这边受困,他已然是心急如焚,再不像之前那般留有余力。
狂暴的元气激纵在天空,一掌而出,风云变幻,天地失色,那恐怖的威压直接把万千蝙蝠摧毁。
而修九也是毫不逊色,甚至比夏无彻更加强大,此刻的他像是才尽全力一般,每一道手指捅出,天空都出现一道凝实的手指虚影,几乎要把虚空戳破一般。
夏无彻对这恐怖的指力根本无可奈何,不断后退,口中已然溢出鲜血,他不禁厉声道:“你这是魔族的九劫指法!你到底是魔族还是人族?”
修九冷冷道:“你不妨考虑考虑怎么破我这九劫指法,刚才我只用了六指,现在还有三指杀招未出!若你能接住这三指,算我修九天命不好,活该死于此处!”
夏无彻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出指!”
修九双眼一眯,顿时朝前跨出一步,全身黑气纵横,长发乱舞,寒声道:“九劫指法的第七指,名为无量劫指!指出无量,但非渡人,而是屠魔!”
他说话的同时,右手食指已然伸出,朝着虚空猛然一点!
这一点而出,天空忽然涌出一道道波纹,一道恐怖的指印像是凭空而出一般,整片天地都开始刮起狂风!
这是最纯粹的元气风暴,四周卷入的蝙蝠在刹那间便化作齑粉,那指印像是天神的巨手,牢牢锁住了空间,让夏无彻避无可避,唯有硬接。
而夏无彻也是脸色肃穆,双手忽然合十,掌心有黑光冒出,在刹那间形成一道黑幕,如匹练一般朝那手指包去。
二者在天空相遇,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恐怖的余波把方圆百丈的虚空都掀翻开来,无数蝙蝠惨死,但这些却只是杯水车薪的数量。
余波尚未散去,修九的声音已然传出:“九劫指法的第八指,名为不朽劫指,是根据不朽大道印记创出,你再接!”
话音落下,天地一变,只见空间不断震荡,几乎要裂开一般,这证明着这一指的实力已然无限接近于神阶!
夏无彻死死盯着修九,口中的鲜血已然止不住流出,事实上,他接住第七指都很勉强,更别说这第八指!
修九右手食指散发着恐怖的魔气,那黑色的光芒已然让人睁不开眼,接着,他忽然朝天一刺!只见空间像是翻起瀚海巨浪一般,不断激荡,一道无法形容的指印忽然从天而降!
虚空像是裂开一般,那恐怖的指印无比凝实,似乎都能看到上面的指纹和褶皱,无法形容的威压盖下,令大地顿时龟裂开来。
四面房屋不断炸裂,要不是辜雀等人隔得远,又有通心道莲护佑,恐怕会被这股压力直接碾死。
夏无彻一声大吼,把元气运转至极致,并且开始燃烧生机,只为接住这一指。
大地发出轰隆的炸响,烟尘和元气早已把两人遮住,只能感受到一股股余波蔓延开来,绞死无数蝙蝠。
而此刻,溯雪却早已是泪流满面,她看着辜雀不断摇头,颤声道:“快松手吧!快啊!我宁愿燃烧自己的生命,也不要让你这样。”
辜雀此刻已然是垂垂老矣,年轻的面貌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那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
他的背不再挺直,他的手也不在那么有力。
他已然不再年轻。
天眼虎大声道:“怎么办啊!夏无彻干不过那王八蛋啊!辜雀坚持不住了!”
韩秋死死咬牙,不断喘着粗气,一直重复道:“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生死之间,每一个人都乱了方寸,甚至连韩秋都失去了冷静。
而辜雀处于生死之间,夏无彻又何尝不是?
他的**已然龟裂,有些地方已然露出白骨,虽然元气不断修复着身体,但那股指力的元气却依旧在体内肆虐,犹如万箭穿心。
而这并不重要,对于命劫之境的他来说,修复这些上只在顷刻之间,关键在于,一股强大的气势正从修九身上冒出。
只见他脸色阴沉,长发乱舞,嘴角也溢出了鲜血,看来强行施展这九劫指法,对他的伤害也不可谓不大。
他喘着粗气,忽然厉声道:“这九劫指法最后一指,名为太乙劫指!太乙即道,道即世界之根,万物之源。指出,湮灭天地,回归混沌太乙!“
他话音落下,仿佛天地都静了下来,无数的蝙蝠竟然倒飞千丈,生怕沾上这一指之力。
空气变得森寒,四周的景物都在消失,一切的一切都在湮灭。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修九的食指。
他食指仿佛是透明的,内里一粒粒光球激荡,像是一个无垠的宇宙。太乙即道,道即世界,这像是宇宙演化之前的混沌。
这九劫指法的第九指,分明是那无上混沌之道!
想不到修九竟然修的是混沌之道!
不!不应该!
夏无彻厉声道:“你用秘法短暂进入混沌之道?哼!就算你杀了我,也会留下永远无法修复的伤势!”
修九冷冷道:“不!只要成神!只要建立自己的道,便可以修复一切伤势!”
他手指之中不断散发着光芒,他的眼睛已经闭上。
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世界仿佛都停止了运转。
那紫蓝色的混沌之光照亮大地,光芒所过之处,时间和空间都全部停止。
显然,这一指需要极长的时间来酝酿,而偏偏夏无彻被那混沌之光锁住,只能看着他酝酿,却无法冲过去提前打断。
世界仿佛无声,所有人都等待着死亡!
除了真正的神阶,谁也无法打破这混沌之光凝固的时空!
而这里唯一的神阶,魔神流川子,似乎还在太古魔城深处。
没有谁能干扰修九,他已然发出狰狞的大笑,杀夏无彻,对于他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天地仿佛都被锁住,唯有辜雀能动,但他已然垂垂老矣,倒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
恐怕他的生命,已然不会超过六个时辰!
他倒在地上,死死盯着前方,却忽然也笑了起来!
他无法去阻止修九,他没有这个实力,但他真的在笑。
因为,天地忽然亮了!
因为,远方有光而来!
那是一道长达千丈的惊天剑芒,那是散发着滔滔剑意的不朽之光,那是失落万年的不朽大道!
极速而来的剑芒像是恰好经过这里一般,照的大地惨白,照的人脸惨白。
那无法形容的剑意与威压,几乎令人跪倒在地!
修九运转指法正是关键时期,全身的元气都倾注在了上面,他根本无力挣脱剑芒的锁定,无力逃避。
他看着激射而来的惊天剑芒,眼泪滚滚而流,不禁大哭道:“天命!这就是天命!难测啊!”
话音刚落,那长达千丈的不朽剑光顿时穿过大地,留下一道残光而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剩下。
没有尸骨,没有血肉。
只有那强大剑意穿刺过后的粉末。
一切仿佛都停止了,一切又像是才重新开始。
道莲缩小,化作流光飞进了溯雪的心口,所有人都倒在地上,没有了一丝力气。
她流着眼泪,不禁死死握住辜雀苍老的手,低声道:“你怎么能这么对自己,你若死,我怎么办?”
辜雀没有回答,也来不及回答。
因为那漫天的蝙蝠,已然飞了过来。
而此刻,夏无彻终于反应过来,身影刹那间跨越千丈距离,稳稳站在那城墙之上。
一掌而出,空间震荡,无数的蝙蝠顿时化作齑粉。
众人重重出了口气,目前来说,总算是安全了。
天眼虎叹声道:“这就是天命!不可预测,没有定数。修九这厮本以为胜券在握,却没想到恰好有不朽剑光飞过,哈哈哈哈!”
韩秋没有说话,皱着眉头偷偷看了辜雀一眼,嫩如青葱的手指缓缓抬起,不禁朝自己脸上摸去。
刚一触碰,忽然又像是反应了过来,连忙拿了下来,朝周围一看,发现并未有人看到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夏无彻虽然身受重伤,但对付这群蝙蝠是在很轻松,只是这群蝙蝠像是并不像之前那般疯狂。反而渐渐退去。
韩秋道:“溯雪老师,快打坐以道韵恢复元气,只有你恢复元气了,才能勾连道韵让我等全部恢复元气。”
事关重大,也来不及儿女情长,溯雪连忙打坐,就此恢复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忽然响彻天地!
那是流川子的声音!
他到底在太古魔城深处经历了什么?
(诸位基佬们国庆快乐,本来想着给你们爆更的,但还要写番外,实在是来不及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神魔低喃 蝙蝠赴死
联盟主席修九用秘法短暂进入混沌之道,使出九劫指法的最后一指——太乙劫指。
时空锁定,胜券在握之时,却没想到恰好一道长达千丈的不朽剑光飞过,把一切都瞬间湮灭。
有夏无彻这个命劫之境的强者在此,漫天蝙蝠自然是无法靠近,而溯雪也连忙打坐恢复元气。
这峡谷深处没有元气,众人没有渡过人劫,自然是无法自行恢复,只有靠着溯雪的先天道韵,才有可能出现转机。
她盘坐在地,缓缓运转《紫虚道经》,心口通心道莲摇曳不停,散落在天地之间的无穷道韵顿时滚滚而来,补充着她的元气。
而与此同时,她也分出一部分道韵,不断朝其他几人身上灌注而去。
很快溯雪便站起了起来,全身道韵横生,透着淡淡的青光,右手一挥,先天道韵愈发汹涌,青光已然粗如山岳,源源不断地朝众人灌注而来。
但时间并不是不紧迫,仅仅过了半个时辰,韩秋便站了起来,那双眼眸也变得锐利,变得深邃无比。
她沉声道:“够了!恢复了五成力量,该走了!“
她看向辜雀,眼中蓝光闪烁,缓缓道:“你现在只剩四个时辰的命数了,四个时辰之内,必须找到后土,为你掩盖生机,并且还要重新渡给你命数,否则你必死无疑。”
辜雀缓缓点头,四个时辰找到后土掩盖生机,并且还要重新渡给自己接下来的命数,实在是不好处理。
因为找到后土掩盖生机就是眼前之事,并非完全做不到,但还要让别人重新为自己嫁接命数,就太难了。
毕竟斩断命数这种高级的阵法,就算是天眼虎也完全不会。
经历的事情越多,就越能感受到当初天老的强大,若是论武功境界,人劫之境并不算太高,辜雀连神阶帝皇都已见了不少。
但论阵法造诣,论命数研究、风水、气运、天机的参悟程度,天老绝对是冠绝天下的存在。
天老,恐怕是辜雀目前见到的,唯一随着时间推移而实力愈发难以估量的人。
但此刻说什么也晚了,天老毕竟死了,而众人根本不会这种阵法。
众人大步朝太古魔城深处走去,夏无彻就悬于众人头顶,以免蝙蝠涌来。
但似乎这个担心是多余的,那无穷无尽的蝙蝠非但没有动身,反而转身朝着城中看去,一个个竟然匍匐着身体,像是在顶礼膜拜。
“怎么回事?它们这是做什么?”
天眼虎皱着眉头,话音刚落,忽然一声惊天巨响传遍天地,犹如惊雷一般滚滚不绝,像是天地都要裂开了一般。
遥远天边的尽头,一道伟岸的身影忽然拔地而起,在顷刻之间便飞上天际,那血红的长发像是在发着光,赫然便是那魔神流川子。
只见他傲立于虚空之上,脸色却是惊恐万分,一拳一拳不断朝下轰击,每一拳轰出,大地都发出一声巨响,那密密麻麻的裂缝顿时蔓延开来。
辜雀不禁皱眉道:“他到底在干什么?或者说,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
众人对视一眼,却不禁停住了身影,只见那魔神流川子不断朝下轰击,发出一声声惊天怒吼。
而就在此时,一股奇异的感觉忽然涌上了众人心头,令他们都不禁朝前望去。
这种感觉无法诉说,像是被一个上古凶兽盯住一般,浑身都寒了下来。
而就在此时,一股寒风忽然吹过,像是要把众人的灵魂吹出一般。
一声古怪的叹息,忽然传遍了天地。
“无上不朽,难灭我魂,万丈深渊,难葬我身,悠悠万载,独坐魔城,死之极尽,方可重生。”
声音很小,像是沉重的叹息,又像是神魔的低声呢喃,但却传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音浪如刀一般深深刺进众人的心坎,让他们不禁身影剧震,心脏猛跳,全身瞬间流出冷汗来。
这个声音所蕴含的威压实在难以形容,仿佛要让他们失去力气一般,体内的气血翻腾,几乎要吐出鲜血。
众人互望一眼,皆看到对方脸上的冷汗和惊骇。
而远处的魔神流川子,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天眼虎喘着粗气,不禁小声道:“这、这是什么声音?简直要震碎人的灵魂。”
辜雀吞了吞口水,看着前方魔气纵横,沉声道:“声音来自太古魔城深处!”
夏无彻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喃喃道:“这声音摄人心魄,其主人恐怕已然强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境界,不能去,最好立刻离开。”
殷子休郑重道:“不错!不能惹!最好是立刻走出大峡谷,我禀报帝父,让他想办法处理这件事。”
韩秋果断摇头,淡淡道:“后土就在里面,我们是一定要去取的,你们若是怕了大可离开,我韩秋不勉强。”
殷子休苦笑道:“韩姑娘,不是我们胆小,而是去了也是白搭,里面那位存在,恐怕已然是神君之境,我们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溯雪轻声道:“我们没有,辜雀命数只剩几个时辰,哪怕都死在里面,我们也要去争取。”
没有什么话比这个更让人感动了,辜雀拉起溯雪的手,看着她如水一般的目光,刚要说话,脸色却忽然一变。
众人豁然抬头一看,只见那无穷无尽的蝙蝠竟然发出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嘶吼,然后竟然全速朝地面撞去!
这俯冲之力也不知道有多大,一只只蝙蝠撞在地上,顿时粉身碎骨,化作一滩血肉。
无数只蝙蝠密密麻麻,不断自杀,在顷刻之间已然死了大半。
没有犹豫,没有惊慌,一个个撞在大地之上,撞在房屋之上,那猩浓的鲜血已然把大地染红。
辜雀不禁急道:“它们这是做什么?”
韩秋脸色有些不好看,只是冷冷道:“死之极尽便是生,这千万蝙蝠自杀,恐怕是想要凝造死气,为城池深处那位存在ti gong生机!”
话音刚落,众人便清晰可见,每一只蝙蝠死后,尸体都会飘出一丝丝青光,而这千万的蝙蝠同时赴死,那青光汇聚在一起,已然形成了一股无法想象的生机。
血流成河,不断朝太古魔城深处而去,而那生机也是如此,化作一道道粗如山岳的青光,朝那深处灌注而去。
一股无法言说的威压已然传遍了大地,仿佛一个伟大的生命,即将醒来。
天眼虎忽然惊呼出声:“是他!一定是他!是那天在峡谷之上的六臂怪物!”
韩秋缓缓道:“是他没错!他便是当年不朽先祖抹去的神秘种族的族长!天人之境的存在!”
此话一出,夏无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朝殷子休看去。
殷子休吞了吞口水,不禁道:“你们一定要进去吗?”
溯雪点了点头,道:“一定!不拿到后土,我们不会出来!”
殷子休看着辜雀等人坚定的眼神,不禁叹道:“我身负家国重任,恐怕不能再陪诸位冒险了。”
天眼虎阴测测道:“毕竟是皇子嘛!我们理解,走吧走吧!”
殷子休脸一红,不禁朝辜雀看去。
辜雀淡淡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等前去冒险,三皇子确实没有必要再跟着。但请记住一点,我辜雀不欠你人情了。”
殷子休点了点头,叹道:“在下惭愧,且收下法器十件,以刻掩盖天机之阵法!”
他说着话,右手一挥,十道流光顿时从储物戒中飞出,稳稳落在地上。有刀有剑,有钟有鼎,光华流转,一看便知是好东西。
辜雀毫不犹豫收下,抱了抱拳,道:“无论如何,终究还是多谢了!”
殷子休连忙抱拳,脸色已然变得严肃,沉声道:“一路走来,也算历经生死,无论辜兄如何看我,我也把你当朋友。今年十月十五,神都圣地会武,我希望能见到你!”
辜雀大笑出声,傲然道:“我答应了萧骨,如今再答应你也无妨,十月十五,神州神都,天地客栈,喝酒!”
“好!不见不散,不醉不归!”
他说着话,深深看了辜雀一眼,豁然转身离去。夏无彻也抱了抱拳,大步离开。
他们有他们的选择和使命,辜雀并不想挽留,只是目送远去。
韩秋忽然缓缓道:“虽有胆,却无魄,虽有心,却无怀,这地州之主的位置,恐怕离他还有些远。”
辜雀一笑,轻声道:“又剩我们这几个老朋友了,也好,至少夏无彻走了,我们少了一个潜在的威胁,我从来没有把这个人当做朋友。”
溯雪轻声道:“可是少了一个命劫高手坐镇,我很担心”
她话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韩秋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冷冷道:“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韩秋从来不需要靠别人!尤其是男人!”
这话说的很暴躁,也代表着韩秋的情绪并不是很好,和她相处的久了,自然也渐渐摸透了这个女人的个性,反正很嘴硬就是了,什么东西都藏在心里,自己一个人背着。
于是辜雀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左手握着溯雪的手,右手握着韩秋的手,感受着她们冰凉无骨,心中豪气陡生。
“你干什么!”韩秋脸色一变,用力一拉,却是没有挣脱开去。
辜雀握得实在有些紧,或者是她不够用力吗?
不重要的。
辜雀看了她们两人一眼,忽然仰天长笑,笑声惊破天地,大声道:“没了他们又如何?我辜雀一路走来,靠的并不是别人帮!”
他握着手,这两只细嫩白皙的手仿佛能给他力量!
他虽然已老。
虽然满脸皱纹,虽然白发苍苍,但他的眼中却满是朝气!
那是年轻人才有的东西!
他大声道:“万里大峡谷如何?辜雀已来,太古魔城如何?辜雀已进!那么接下来,强大的天人之境又如何?辜雀一定是要走一遭的!”
他说着话,松开两人的手,祭出泣血短刀,厉声道:“天眼虎!走一遭?”
天眼虎嘿嘿一笑,昂首挺胸道:“走就走!老子又不是吓大的!”
于是两人朝着那魔气翻涌的魔城深处大步走去。
韩秋和溯雪对视一眼,眼中颇有古怪之色。
第二百一十三章 翩翩少年 滔滔剑河
殷子休和夏无彻走了,辜雀反而诞生一种慷慨赴死的激昂,这种力量来自于哪里,他并不清楚。
人生本就是矛盾的,情绪本就是无法控制的。
他大步朝前,溯雪和韩秋紧随其后,周围的仿佛已然被之前的大战夷为平地,一个个大坑满布,一道道裂缝交错,路并不好走。
人生又有哪条路好走?但只要坚持过去了,曾经的苦痛终究会成为你最大的谈资。
继续朝前,前方已然无路,蝙蝠的尸体堆满了大地,散发着浓浓的恶臭,猩红的鲜血化作河流,缓缓朝魔城深处而去。其上死气荡漾,让人绝望的同时,又能感受到那一丝丝生机。
天地本就是这么奇怪,当死亡到达极致,终究会出现生机。
而辜雀离死,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这种生死关头,天眼虎也没有了平时的矫情,地上无路,辜雀便坐在他背上,朝那城中飞去。
虽然站的很高,但视线依旧看不到魔城深处的情况,前方魔气纵横,像是封锁了空间一般。
几人神经早已绷紧,不断注视着四周,但四周除了颓圮的房屋和满地尸体,只有那流淌的血水。
恶臭极难忍受,但众人依旧没有用元气封住嗅觉,因为灵识这个东西无法形容,封住嗅觉甚至都可能影响人的敏感。
这座城池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到处都散发着腐朽的气息,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在那房顶之处,墙缝之间,却竟然长出了一根根杂草。
枯黄而干瘦,不知道要有多么顽强的生命力,才能在这种地方生长。
万事都没有绝对,有草,便有生机!
于是辜雀等人继续前行,后土的气息也越来越近,他们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场景。
那是一座雄伟壮丽的宫殿,繁复精致的雕纹仿佛已被寒风腐蚀的不成样子,本该是五颜六色的勾檐,在时间的沉淀后,也成了那深邃的黑色。
高达百丈,巨柱如象,还未临近,那一股股扑面而来的气势已然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想必无论是谁,在这么宏伟的建筑面前,都会不自禁诞生一种渺小之感吧!
峥嵘的建筑,如剑一般的勾檐,如刀一般的丽瓦,深邃的黑色,涌动的魔气,无一不证明着这宫殿的神秘和浩大。
进,或者不进,已然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
天眼虎皱眉道:“这就是传说中那古老的神宫?”
韩秋的身影从身后传来:“没错!这便是当年蝠族的神宫,我在家中古籍上看到过画像。当年这神宫已被先祖不朽一剑化为齑粉,想不到竟然是重建了。”
溯雪秀眉微微皱起,轻声道:“我感受到一股澎湃的魔气,这神宫恐怕并不是实物。”
辜雀诧异道:“不是实物?你的意思是,这是元气所化?”
溯雪摇头,缓缓道:“不知道,有点和《紫虚道经》之中的无中生有之术类似,但不一定是元气。”
“眼光不错,不愧是先天道韵之体。”
溯雪一笑,刚要说话,忽然又顿时呆住,刚才那个声音似乎不是辜雀的
辜雀等人已然变色,豁然左侧一望,只见魔气澎湃,不断涌动,竟然让出了一条路来。
那路的尽头,一个单薄瘦小的身影缓缓走来,像是闲庭信步一般,一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一边缓步走着。
地上堆满了无数的蝙蝠尸体,鲜血早已染满了大地,但他走来,那尸体竟然自动朝两侧掀开,鲜血也瞬间消失,像是专门为他留出一条路来。
他是一个青年,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而且比一般人更加青涩,脸上粉白粉白的,像是个奶油小生。
穿着一身黄衣,更显得年轻,手中拿着一片竹叶,时而在口中一吹,发出悦耳的声音。
路走的实在潇洒,隔得实在很远。
天眼虎喃喃道:“这厮的声音就在跟前,却隔着这么远,看来不是个好惹的。”
话音刚落,像是忽然天地变幻一般,那身穿黄衣的翩翩少年竟然不见了。
下一刻,他已然到了天眼神虎跟前,右手已然搭在了他的头上,轻轻抚摸着他柔顺的毛。
他轻声道:“嗨!贤侄,我们又见面了。”
天眼虎吓了一跳,托着辜雀连退数步,大声道:“你他娘的占谁便宜呢!老子什么时候成你贤侄了?”
这少年一笑,拿起竹叶又吹了几声,轻笑道:“白虎圣君是你老爹没错吧?他和我可是好朋友噢!兄弟相称,你当然是我贤侄了。”
天眼虎顿时瞪大了眼,不禁大怒道:“那王八蛋!到底要给我弄多少长辈出来才甘心!”
说着话,像是不解气一般,重重吐了口痰,咧嘴道:“小子!我那蠢爹做的事老子可不认,休想占我便宜!”
辜雀连忙捏住他的嘴,以免他再胡说八道,不禁朝前看去,干笑道:“辜雀见过绝夏剑神,果然好风采呀!”
溯雪和韩秋对视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辜雀这番话一出,天眼虎这才想起,眼前这黄衣少年,竟然就是在峡谷之外斩出那惊天一剑的少年。
他瞪大了眼,忽然连忙跑了过去,激动道:“叔,我父亲还好吗?”
绝夏微微一愣,那粉白的脸不禁笑了起来,清澈的眼中像是有星辰在律动,轻哼道:“这一声叔叫得可真甜,而且‘蠢爹’也改成‘父亲’了,你和你老爹,倒是很像嘛!”
天眼虎干笑道:“见笑见笑,有后台谁不想要啊!你看我们已经很狼狈了,你好歹帮个忙,把里面那傻逼干掉,顺便把后土取出来。”
辜雀连忙道:“顺便帮忙刻天机阵法,帮我掩盖天机,对了,顺便再给点命数,让我多活几年啊!”
这种不要脸的话当然只有辜雀和天眼虎说得出口,甚至连绝夏都不禁愣住了。
很快他才反应过来,轻笑道:“可是里面那个人不好杀啊!”
天眼虎哼了一声,不禁道:“亏你还是剑神呢!这点小事都搞不定?”
绝夏双眼微眯,缓缓道:“主要是我还有要事在身,实在耽误不得!”
天眼虎道:“什么事比干掉里面那个蠢货更重要?”
绝夏道:“喝茶看风景,听戏打麻将,泡妞玩女人,作诗对对子,哪个不比帮你们重要?”
这句话说得实在气人,关键在于这些都是天眼虎最想干的事情,却偏偏办不到,被人说出来,太令人眼红了。
他气得龇牙咧嘴,不禁大声道:“干!那你跑出来干嘛!故意嘲讽我们,体现自己的强大和悠闲?”
辜雀连忙沉声道:“天眼虎,闭嘴!”
绝夏脸色已然变了,变得无比震惊,不禁急道:“咦?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我没有说出来啊!”
天眼虎听到这句话,差点没被气死,要不是辜雀死死拦着,他恐怕都要冲上去咬两口了。
而绝夏此时已然开口,悠闲道:“不过你既然是白虎圣君的儿子,我的贤侄,作为长辈,怎么能不帮你一把呢?”
听见这个看起来比辜雀还小的人叫自己贤侄,天眼虎心头实在过不去,但后面那一句话,却又让他眼睛亮了起来。
他不禁道:“果然是我的叔啊!快去快去,我们等你!”
溯雪也微笑道:“多谢剑神相助,溯雪感激不尽。”
而韩秋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起。
绝夏摇头道:“不不不,不是那个帮法儿,我只能帮你们过河而已。”
“过河?”
辜雀等人同时喊了一声,朝那古老的神宫看去,果然,神宫脚下有一条河,把整个神宫都包围了起来。河水清澈无比,蜿蜒流淌。
天眼虎顿时瞪眼道:“干!这个需要你来帮?老子不会自己过去?”
绝夏笑道:“好啊!你去试试?”
“莫非是弱水?”
辜雀眉头一皱,忽然右手一挥,元气抓起几只蝙蝠的尸体,朝那河中一扔。
尸体刚刚到达,那静静流淌的河水忽然散发出滔天白光,几乎要照亮整个峡谷。那一道道白光闪烁,忽然化作一道道惊天动地的绝世剑芒,在空中不断穿刺,而那所谓的蝙蝠尸体,在白光闪出的时候已然化作齑粉。
水波涌动,每一道光都是一道不朽剑芒,只在小河上空激荡,但那滔滔不绝的剑意却像是传遍了整个天地。
“吼!”
一声低吼忽然从那神宫之中传出,震得大地颤抖,辜雀等人气血翻涌,好不难受。
绝夏微微一笑,道:“怎么样,还觉得自己能过去吗?”
天眼虎额头已有冷汗,不禁吞了吞口水:“能进去个毛啊!这动静,恐怕神阶都进不去吧!”
辜雀不禁道:“那流川子?”
绝夏淡淡道:“这滔滔剑河,是当年无上不朽韩绝尘剑芒精气所化,虽然过了万年,但也绝不是那么好惹的。那流川子能进去,并不是因为他的实力,而是他本身特殊。”
辜雀眯眼道:“你送我们进去,我们怎么出来?”
绝夏笑道:“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哟,磨磨蹭蹭的,我还约了人听曲儿呐!”
辜雀连忙道:“等等!在送我们进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们,里面那个东西,有没有什么弱点?支个招呗!”
绝夏却是没有看他,只是朝韩秋看过去,深邃的眼眸之中闪着奇光,缓缓道:“我第一次见到天赋这么好的人!非但天赋好,而且本身的个性也足够强大,给你时间,你甚至可能会超越你的先祖”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起来,缓缓道:“但这段时间,终归是有磨难的不是?”
天眼虎道:“你经历的多少磨难?”
绝夏一愣,不禁道:“我根本就不知道磨难是什么,因为我从来顺风顺水,天才嘛!哈哈!走啦!”
他大手忽然一挥,只见天空忽然裂开了一道巨缝,辜雀等人双眼一黑,只觉一股无匹的力量在身上一扫而过,便没了感觉。
连忙睁开眼,朝前一看,只见前方是伟岸的神宫,而那滔滔剑河,已然在了身后。
第二百一十四章 尸骨如山 古灯摇曳
剑神绝夏右手一挥,虚空直接裂开一道大口,下一刻,辜雀等人已然在了滔滔剑河另一边。
看着那滚滚剑河的惊天剑芒闪烁,众人觉得仿佛是在做梦一般,所有人都不禁沉默了。
有些事在自己做来确实困难,但其他人甚至不屑于做
天眼虎喃喃道:“叔,我以为会有很大动静呢!怎么这就过来了,好不过瘾啊!”
绝夏轻轻一笑,却是朝辜雀看去,忽然走上前,在他肩膀拍了拍,轻声道:“世界上有一种人进步最快,就是一直徘徊在生与死之间的人。”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望着滔滔剑河,缓缓道:“因为在临近死亡和获得重生的那一刻,人的灵魂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能感受到平时无法感受的东西。”
他说着话,那苍白的手忽然伸出,食指轻轻一划,那虚空像是纸糊的一般,瞬间裂出一道大口,内里,是深邃的暗黑。
于是,他一步跨进,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像是沉默了很久,天眼虎才缓缓开口:“他刚才说了什么?”
辜雀摊了摊手,不禁道:“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清楚,他说的都是废话。”
的确是废话,算来算去,这传说中的剑神跑过来耽误了这么久时间,压根就只干了一件正事儿,就是把自己等人带了过来。
而这件正事儿,恰好用的时间最少。
或许这就是高人吧!辜雀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不禁抬头一看。
只见那一汪河流已然恢复了平静,河水清澈见底,仿佛透明。那恐怖的威压不断朝外澎湃而出,众人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水而是纯粹的元气凝聚成的液体
元气凝液,这是神君以上境界才能做到的事,难怪刚才那不朽剑意滔滔不绝良久而不见疲乏。
就凭这一汪元气液体,恐怕要消耗数万年才会消耗殆尽吧!
韩秋紧紧皱眉,忽然道:“闻见了吗?”
溯雪点了点头,转身朝那伟岸的神宫看去,缓缓道:“浓浓的血腥味,死气恐怕已然关满了整个宫殿了。”
辜雀叹了口气,不禁道:“我也闻到了,韩秋,你神蚕纱准备好。”
几人对望一眼,达成一种默契,直接朝那神宫走去。
剑河的这边很干净,大地平坦,地板完整,夹缝之中,甚至生出了几株杂草,在风中不但摇曳。
前方是一座门,高大三丈的巨门,通体漆黑,其上雕刻着一道道古怪的符印,散发着沧桑古老的气息。
韩秋的神蚕纱已然祭出,挡在众人身前,白光清淡,轻纱透明,看似飘然而薄,但却是众人目前最大的依仗。
辜雀深深吸了口气,右手忽然伸出,一把断刀已在手中。
刀如银月,红如鲜血,弯成一种完美的弧度,散发着凌厉的锋芒。
他一刀而出,一道绚烂的金色刀芒犹如匹练,骤然斩在那黑门之上,发出一串火花,却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刮痕。
辜雀眉头已然皱起,和天眼虎对视了一眼,忽然大步朝前,右手贴在上面,运足元力,猛然朝前推去。
于是那沉重的大门,就这么打开了!而那门后面,却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众人飞退数步,只见那黑暗根本就是无穷无尽的死气凝聚而成!死气呈黑色,由于实在太多,太密集,已然关满了整个神宫,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即使是元气运转至瞳孔,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溯雪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骇然道:“如此浓郁的死气,到底要死多少生灵才能形成啊!”
辜雀沉声道:“恐怕是蝙蝠!”
韩秋点头道:“应该是,只有这无穷无尽的蝙蝠不断送死,然后剩下一小部分不断翻涌,然后接着送死,如此重复一万年,自然能够凝聚这么多死气!”
天眼虎道:“可是蝙蝠根本进不来啊!”
辜雀道:“可是死气可以进来,里面那个东西,可以操纵死气!”
天眼虎缩了缩头,吞了吞口水,干笑道:“那要不要进?”
溯雪直接道:“我已经感受到后土的气息就在里面,进是一定要进的!”
辜雀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忽然黑白双环散发出璀璨的黑白之光,一盏幽幽古灯顿时飞出,刹那间直冲高天。
古灯之上火焰摇曳,接着忽然燃烧出熊熊烈火,仿佛要把虚空都要烧得坍塌。
辜雀吓了一跳,得到古灯这么久,还第一次见古灯烧出如此旺盛的火焰,它在激动什么?
辜雀心中一动,看了其他人一眼,顿时朝那门后冲去。
而古灯像是兴奋无比一般,连灯座都开始散发着幽幽青光,它悬在辜雀头顶,跟着辜雀飞进,光芒过处,死气像是遇到天敌一般,顿时朝四周逃开。
韩秋淡淡道:“灯座是用九黎青铜制成,恰好是吸收死气的魔铁。而六极梦魇和噬魂虫,也专门捕食死灵魂魄,这死气简直就是它们的最爱。”
此话一出,古灯顿时轻轻一颤,散发出愈发澎湃的光芒,那一道道死气像是受到一股莫名的吸力一般,竟然源源不断地朝古灯涌来。
古灯悬于天空,光芒愈发璀璨,整个灯体都在不停的旋转,而旋转的越快,火焰便越高,而吸收死气的速度便越快。
于是整个天地都刮起了死气狂风,几乎在顷刻之间,便被古灯洗了个一干二净。
于是天地清明下来,辜雀等人已然呆住。
眼前哪里是神宫,根本就是一座森罗鬼殿!
地上堆满了如山一般的尸骨,无穷无尽,一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具,那浓浓的死气,正是从这满地尸骨散发而出。
这些都不是人类的尸骨,有巨兽,有蝙蝠,更多的还是那人体六臂双翼的怪物。
辜雀沉声道:“这应该就是当年韩绝尘抹去的那个域外种族,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
韩秋的脸色并不好看,只是沉声道:“不错,据说当时他们已然建立了神朝,在建立当天,便被先祖不朽一剑斩灭!”
溯雪脸色苍白,骇然道:“这么说,这里至少有数十万具尸骨?”
韩秋道:“差不多,否则先祖的一剑也不会斩破万里!”
天眼虎道:“你们看下面!”
众人身影一震,不禁连忙朝下看去,透过尸骨的缝隙,可以看到地面竟然挤满了清水。透明而沉凝,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生机,正缓缓流入宫殿深处。
辜雀沉声道:“死之极尽便是生,这生机凝成河流,朝里而去,定是为了复活那个族长!”
溯雪不禁喃喃道:“这些生灵失去了一万年,尸骨依旧完好,说明他们身前的实力实在强大。这证明着他们死后的生机也会更多,而这一万年来,却依旧没有成功复活那个族长。”
天眼虎缩了缩头,不禁道:“没有复活吗?老子看是已经复活了吧!不然那个东西那天怎么会从白光里跳出来!妈呀!老子忽然有些想我叔了!”
辜雀冷冷一笑,咬牙道:“没那么严重,那天人之境的族长若是真的复活,恐怕早就出来把我们收拾了,既然不出来,说明还没有彻底恢复!”
韩秋和溯雪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忽然一声惊天巨响传遍八方,连大地都不禁动摇了起来。
“吼!”
一声惊天巨吼传出,只见前方宫殿的尽头,一道道魔气不断腾空而起,激荡在天地之间。
韩秋立刻道:“是流川子的声音!他在与人惊战!”
“走!看看去!”
辜雀大吼一声,既然直接飞身而起,穿过重重宫殿,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流川子。
只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实在狼狈,血发散乱,已然掉的差不多了,上身赤 裸,身上纵横交错着一道道恐怖的裂缝,深可见骨,正在元气的滋养下不断修复。
他一拳一拳打出,每一拳的力道都重过上一拳,像是这浑身伤痕反而使他愈发强大。
天眼虎瞪大了眼,不禁惊呼出声道:“与他战斗的是什么!”
众人定眼一看,忍不住后退两步,只见与魔神流川子战斗的不是生命,竟然是六座古怪的石雕!
这六座石雕人身六臂,背有双翼,蝙蝠的脑袋狰狞无比,赫然便是那天白色光柱之中跳出来的黑色生灵模样!
或许,叫他们黑蝠族更加合适!
这只是六座通体漆黑的石雕而已,此刻却活了过来,全身散发着恐怖的魔气,正与魔神流川子杀得你来我往。
韩秋不禁道:“每一座雕像都是神阶!只是它们空有神阶的力量,没有神阶的道,所以六个打一个,也迟迟杀了不了流川子!”
辜雀皱眉道:“绝夏说流川子本身特殊,所以才能跨过剑河,他的特殊之处,莫非就在于他的道?”
溯雪摇头道:“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流川子恐怕坚持不住了!”
“不错!”
天眼虎出声道:“这六个雕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它们好像结成了某种阵法,成倍的增长了力量,并还在不断上涨。如果我猜得不错,这阵法,恐怕是传说中的**之阵!”
“**?”
溯雪顿时惊呼出声,不禁道:“我在玉虚宫的古籍之上看到过这种阵法,唯有六种不同的道完美契合,才能组合出这种恐怖的阵法!”
辜雀叹了口气,不禁道:“或许这个种族却是有我们想不到的地方,所以才能组合成这种惊天阵法,看来流川子危险了。”
“那可不一定!”韩秋忽然出声。
辜雀抬眼一看,只见流川子被六大雕像打的连连后退,身体不断龟裂,几乎要散开,但全身上下的魔气却愈发澎湃,眼中的血光也愈发璀璨。
他忽然厉吼一声,那一根根血发忽然疯长,顷刻之间已有数丈之上。
那每一根血发都像是可以割破虚空,朝前一甩,六大雕像顿时连连后退,不知道什么材质的身体已然裂开一道道细缝。
而就在这时,流川子一掌已然拍出!
那是一道横亘天地的血手!
天地之间忽然有一种绝望的气息充满。
于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发出,整片天地的魔气都在爆炸,重重宫殿不断倒塌,大地裂开一道道巨缝。
而众人,已然呆住。
谁也没想想到,濒临死亡的魔神流川子,竟然忽然变得如此强大。
第二百一十五章 绝望之道 天地泉眼
入神宫,见死气浓郁,尸骨如山,流川子独战六雕像,濒临死亡,却又忽然爆发出强大的战力。
那恐怖的一掌化作血色手印,轰然拍在大地之上,余波直接掀翻了周围的宫殿,而大地也裂出了一道道恐怖的巨缝。
烟尘漫天,乱石激射而出,在空中又瞬间被残余的力量绞成齑粉。
寒风在吹,吹遍大地。
天地忽然清明一片,魔神流川子悬于虚空之巅,身体已然龟裂,而一道道黑光自他体内散发而出,却又像是蓄满了生机一般,竟然飞快修复着他的伤势。
韩秋不禁皱眉道:“绝望之道,他修绝望之道。”
辜雀朝里一看,只见流川子的身下,大地已然陷落出一个恐怖的巨坑,六座雕像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堪比神阶力量的雕像,竟然被这一掌全部毁灭。
他深深吸了口气,骇然道:“濒临死亡,却能发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一掌,绝望之道,到底是什么?”
溯雪幽幽道:“顾名思义,绝望之道,是人处于绝望之中,悟出的一种属于自身的道。流川子师兄妻女被杀,隐居十多年,又被我们强行唤醒魔意,于是这绝望之道便生了根。”
韩秋道:“当他达到最绝望的时候,就是他的道最强大的时候,所以他濒临死亡,反而能使出这惊天一掌。”
天眼虎道:“而且他的道已然非常成熟,所以能在绝望之道过去之后,还从中获得生机,修复自身。”
众人说话的同时,流川子血发乱舞,已然朝那内里看去,那是神宫最深处的宫殿。
隐隐约约,虚无缥缈,像是伫立在虚空之中,那么虚幻,又是那么真实。
而就在此时,只见那宫殿深处,忽然涌出滔天魔气,一声低低的叹息,已然传遍了大地。
“唉”
这一声叹息,像是神魔低喃,又像是苍天怒吼,仿佛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回音,整个天地都在震颤。
叹息过后,那沙哑的声音缓缓传出:“无上不朽,难灭我魂,万丈深渊,难葬我身,悠悠万年,独坐魔城,死之极尽,方可重生。”
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传出来却犹如惊雷炸响一般,声音滚滚不绝,像是响在众人心头。
心脏猛跳,浑身发寒,头皮炸裂,这声音像是瞬间便夺走了众人的所有力量,令他们摇摇欲坠。
而流川子的身体也再次龟裂开来!
只见他忽然仰天长啸,全身黑气澎湃而出,激荡长天,血发狂乱,瞳孔之中尽是那绝望到极致的血光。
仿佛天地要湮灭一般,众人心底也不禁涌出一股绝望之感,那悲伤的往事挡也挡不住,不断浮现在眼前。
辜雀只觉天地一变,这森罗鬼蜮像是在刹那间化成了天州雪域。
眼前是茫茫的白雪,皑皑的雪山,整个大地都是白色,像是一个童话的世界。
而皑皑白雪之上,却又是那令人恐惧的猩红!
那是血水!染在白雪之上的血水。
“啊!”
辜雀忽然吼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只觉有些湿润。
他冷冷一笑,像是毫不在意一般,把眼泪抹去。
溯雪、韩秋,甚至天眼虎也有些发呆,像是沉浸在这绝望之中无法自拔。
可是自己为什么最先醒过来?难道是我对冰洛的死已然并不怎么心痛了吗?经历了太多的事,莫非自己已然将她渐渐淡忘?
他摇了摇头。
因为他太清楚自己的感情,冰洛在自己心中,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愈发重要。
不是淡忘了,而是自己在感情这方面变得愈发强大了!
什么狗屁绝望之道!什么狗屁天人族长!都挡不住我救冰洛之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人愈发沧桑,随着苦难的加重,救活冰洛的意志,反而会愈发坚定。
“吼!”
流川子一声大吼,震彻天地,只见他全身黑纹不断发光,血发狂舞,一股股气势再次澎湃而出,身上的血肉竟然飞快愈合,在刹那之间,又恢复了强大之姿。
众人重重出了一口气,这才清醒过来,对视一眼,不禁有些骇然。
天眼虎喘着粗气,瞪眼道:“好他妈恐怖,竟然让我想到了幼时,我那蠢爹强行逼我学习阵法的时光,哇!那时候老子哪有现在潇洒啊!”
溯雪看了辜雀一眼,幽幽道:“我想到了在玉虚宫的日子,师傅责骂,同门排挤,我一个人坐在房里日夜修炼。”
说到这里,她脸上却没有以前的悲戚和叹息,有的只是那如水一般的温柔。
她笑了起来,嘴角翘起,双眼微眯,甚至鼻头都皱了起来。
她看着辜雀,轻声道:“那时候过得很不好,但我相信我将来会过得很好,真的不敢想象,要是没有遇到你,我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而辜雀已然呆住,溯雪平时清淡如水,笑起来实在太好看了!
像是鱼儿在水中翻腾,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像是春风拂过细柳,青色的柳枝飘飘荡荡;像是冬寒已过,春暖已来,漫山遍野都开满了鲜花。
辜雀想要故作深沉都没有办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不禁笑出,像是一个傻子。
他现在似乎才明白,笑容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哪怕是在这万丈峡谷之下,这魔气滔天的城中,都是那么令人振奋。
他咧着大嘴傻笑着,像是一个得到压岁钱的孩童,甚至忍不住想把溯雪抱起来转上几圈。
但是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好像少了一个声音。
他不禁朝一旁望去,只见韩秋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紧紧低着头,那纤细的秀眉紧紧皱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秋?”
辜雀轻轻叫了一声。
韩秋连忙啊了一声,抬起头来,不禁道:“怎么了?”
辜雀道:“你想到了什么?”
韩秋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缓缓道:“什么也没想到,我没有你们那么曲折的经历,也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往事,只是单纯的修炼,单纯的sha ren。”
说到这里,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朝辜雀看去,笑道:“我的人生仿佛是空的。”
她虽然笑着,但辜雀能感受到她笑容之中的落寞。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才能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人生仿佛是空的?
他晃了晃头,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想到该如何接话。
而韩秋却已然朝前看去,淡淡道:“走吧!会会这个魔神,想必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她说着话,已然飞身而起,朝流川子而去。
辜雀吓了一跳,这流川子心性难定,神魔难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连忙跟了上去,一把拉住韩秋,急道:“别慌,先看看流川子情况再说。”
韩秋眉头一皱,脸色有些呆滞,看了辜雀一眼,然后缓缓朝下看去。
“嗯?”辜雀轻咦了一声,也跟着朝下看去,顿时便看到了自己的手正紧紧握着韩秋的手。
他啊了一声,如触电一般连忙放开,吓得魂不附体,额头已有汗水,结巴道:“韩、韩大xiao 激e,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饶命!”
韩秋淡淡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忽然一个声音已然传了过来。
“若是要杀你们,隔得再远都没用,过来吧!”
辜雀心头顿时大呼谢天谢地,流川子你真的干了一件好事儿!
他连忙道:“先办正事先办正事!”
说着话,像是逃命一般朝流川子而去,而溯雪和天眼虎也赶了过去。
韩秋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双眼微微眯起,然后缓步走了过去。
流川子脸上的魔纹有些狰狞,他看着辜雀等人走来,缓缓道:“看了这么久,也该出点力了吧!里面的存在强大到极致,但毕竟还未完全苏醒,我们合力也未必杀不死。”
天眼虎干笑道:“大佬别开玩笑,我们的力量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一个手指,不妨你单枪匹马干翻他吧!这个功劳我们就不跟你抢了!”
流川子冷笑道:“力量?哼!我只是觉得神蚕纱毕竟是不朽之物,应该与那位存在有因果纠缠,所以才让你们跟我一起罢了。”
韩秋淡淡道:“事不宜迟。”
流川子双眼顿时一眯,却没想到这人如此果断,于是也不废话,直接身影一动,朝那最后的宫殿而去。
而辜雀和韩秋等人紧随其后。
这宫殿贴着山壁而建,大半已然嵌进了山体,众人从大门而入,走进一个空荡荡的大厅,再往里,便是光滑的岩壁了。
岩壁之上雕刻着一个个诡异的浮雕,皆是那人身蝠头,身长六臂双翼的怪物,一个个像是活的一般,散发着诡异的魔气。
众人走进,这些浮雕顿时散发出璀璨的黑光,一个个元气生物顿时跳了出来,朝着众人扑来。
恐怖的一幕令辜雀等人不断倒退,而流川子冷冷一哼,一拳打出一道如惊鸿一般的元气,把这一个个元气凝成的生物瞬间打碎。
“来!”
他低吼一声,一马当先朝前跑去,辜雀等人在神蚕纱的包裹下,紧随其后。
这是一个昏暗的通道,就建立在山体之中,但没走几步,顿时便走了出来。
抬眼一看,众人身影骤然一震,不禁呆住!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井,抬头甚至可以看到山体之外,地下是一个巨洞,方圆足足百丈,而一道恐怖的白光,正从这巨洞之中冲天而起,也不知道射到了哪里。
流川子顿时惊呼出声:“天地泉眼!”
辜雀变色,天地泉眼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但这白光,赫然便是之前的白色光柱!
像是自地底而出,直冲苍穹,璀璨的白色光柱之上光滑流传,那澎湃的元气和生机几乎令人沉醉!
辜雀深深吸了口气,只觉那浓郁的生机入体,仿佛整个人都要变得年轻起来,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韩秋不禁道:“天地泉眼?什么东西?”
流川子喘着粗气,情绪极不平静,沉声道:“天地泉眼是什么大陆的脉搏,就像鲸鱼的出气孔一般,是用来释放大陆内部压力的东西,蕴含强大的力量和生机!”
“天地泉眼往往受苍穹护佑,天机被掩盖,无人可以看到,无人可以察觉,想不到这个族长竟然找到了天地泉眼,并利用这股力量来复活自己!”
韩秋皱眉道:“沐浴着如此浩瀚的力量,整整一万年,莫非还没有复活吗?”
“因为,这股力量虽然大,但我吸收的却很慢。”
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响彻整个天地,清晰地传到辜雀等人耳中,令他们不禁毛骨悚然。
这是那位天人之境的族长的声音,他已然醒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天人苏醒 神君降世
辜雀等人进入最后一座宫殿,看到天地泉眼,震惊之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已然传了出来。
声音沙哑干涩,极为难听,却震得众人血气翻涌。
光柱流转着无穷的元气,随着这一句话说出,忽然一阵澎湃,狂暴的元气顿时朝四周席卷而来。
流川子脸色一变,顿时推出一道无匹的掌力,把这澎湃的元气轰然挡住,身影却不禁连连后退。
“他!他要苏醒了!”
天眼虎的声音已然有些颤抖,辜雀几人额头已有汗水,肌肉绷得紧紧的。
溯雪道:“我感受到了后土的位置!就在这天地泉眼之中!”
韩秋脸色一沉,却是咬着牙没有说话,若是后土在这天地泉眼之中,众人又该如何取?单凭这天地泉眼的力量,恐怕连神阶都无法进入。
如此看来,可以想象那位天人的体魄到底是多么的强大!
辜雀忽然停住身影,反而朝前踏出起步,大声道:“你若苏醒,何不现身将我等灭去?虚张声势,我辜雀可不吃这一套!”
“蝼蚁也敢言勇。”
一声冷哼响起,只见那白色光柱一阵颤抖,忽然散发出璀璨的光芒,一股股元气忽然膨胀起来,一股恐怖的威压顿时席卷而出。
“快逃!”
流川子大吼一声,右手一抓,化作一道巨影把辜雀等人全部包裹起来,身影顿时化作一道黑气,极速朝外而去。
神阶高手拼尽全力的速度实在无法形容,几乎在眨眼之间,众人已然到了剑河之处。
抬眼一看,只见前方白光漫天,直冲天霄,无数的魔气在瞬间消失,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伴随着元气朝外席卷而来。
那恐怖的力量几乎无法形容,巨山在刹那间化作齑粉,百丈巨宫也在瞬间化为灰烬,大地直接被掀起,无数的巨石朝外席卷而来,形成一股惊天动地的恐怖风暴。
“神蚕纱配合我!”
魔神流川子大吼一声,身体忽然朝前跨出一步,全身涌出滔天魔气,血发乱舞,魔纹鼓胀,双掌猛然朝前一推,一道厚达一丈的元气壁障已然撑出。
神蚕纱也在溯雪的控制下飞出,瞬间化作一道白幕,出现在流川子身前。
而此刻,那恐怖的元气风暴已然席卷而来。
几乎在顷刻之间,流川子撑起的元气壁垒便被湮灭,他顿时倒飞而出,身体已然龟裂。
在这浩天之威面前,神阶的力量,都是如此的不堪!
那浩荡的元气风暴涌动,众人已然呆滞!如此情况,谁人能挡?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神蚕纱忽然猛然一颤,发出一声惊天铿响,像是刀剑交击,那声音惊破天地。
只见神蚕纱白光闪烁,几乎让人睁不开眼,那白纱之上,忽然涌出一道道神秘的符文,密密麻麻挤满了整个纱布。
像是胡乱组合,又像是沿着某种大道,竟然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那滔滔不绝的元气风暴击撞而来,轰然撞击在神蚕纱上,无法形容的力量竟然丝毫奈何不得神蚕纱,被那密密麻麻的符文全部挡住!
像是一切都在湮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漫天烟尘才在寒风的呼啸下,渐渐散去。
而留下的,则是满地的粉末!
眼前是一个无法形容的大坑,整个神宫都被湮灭,大坑中央有一个直接长达百丈的巨洞,那恐怖的白光正是从里面冒出。
沉默,沉默了良久。
天眼虎才重重吐了口气,骇然道:“这、这他妈天地泉眼的力量,也太恐怖了吧!神阶在这东西面前,那就是狗屁啊!”
韩秋的脸色也不好看,只是右手一挥,收回神蚕纱,缓缓道:“但这股力量足以让神蚕纱自动复苏,否则我们恐怕已然化作齑粉。”
流川子极速治愈着身体,沉声道:“不愧是圣器之下第一神宝,在没人操纵的情况下自动复苏,竟然也能挡住如此澎湃的力量!这股力量,恐怕已是神君之力!”
话音刚落,众人还没说话,忽然一股难以想象寒意从那天地泉眼之中传来,仿佛整个天地都被冻住了一般,让众人浑身寒彻。
下一刻,一声叹息已然传遍天地。
“唉”
沉重的叹息,像是苍穹坍塌,天宫坠落,整片天地都在发出巨响。
沙哑的声音缓缓道:“无上不朽,难灭我魂,万丈深渊,难葬我身。”
话音像是敲在众人的心头,很难想象,若是没有神蚕纱,自己等人会不会被这句话震死。
而此话传出,身后那静静流淌的元气河水,忽然涌起滔天巨浪,一滴滴元气河水刹那间化作一道道恐怖的剑光,在小河上空徘徊。
那每一道剑光带吞吐着无穷的剑意,无数道剑光几乎要把天地封住。
只是很可惜,这些剑光只能在小河上空盘旋,却是不能直接飞过来。
众人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辜雀的掌心有汗,额头也有汗水,只是来找后土而已,却没想到会遇到如此恐怖的强者!
天人啊!这可是传说中仅次于不朽的存在!
自己这种寂灭小杂鱼,怎么就惹到这种存在呢!
他看着前方,不断喘着粗气,而那巨坑中央,天地泉眼不断澎湃,一道恐怖的黑影已然飞起。
众人的身影顿时绷紧。
这是一道无法形容的伟岸身影!
高达百丈的身躯犹如山岳般巍峨,全身漆黑,那恐怖的肌肉犹如巨龙一般虬结,六只手臂每只都有房屋粗细,宽阔的肩膀之上,是那诡异的蝙蝠脑袋。
背生双翼,张开足有百丈之宽,棱角峥嵘,锋利如刀,仿佛轻轻一动,便要将虚空割破。
这样一道伟岸的身影,其大小已然堪比玄州楚都出世的苍龙,但气势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在这种伟大的生物面前,仿佛人类是这么的渺小,这么的不堪一击!
蝼蚁!在他面前,这两个字形容人类再合适不过了。
他并没有睁开双眼,他的身体依旧没有恢复,自眉心到胯下的中心线,依旧没有连在一起。一道璀璨的白光像是把他的身体一分为二,纵然是万年来,这不朽的意志依旧没有散去。
众人只觉心头压了一口巨石,几乎连话都要说不出来,这怪物并没有散发出威压,但那股压力却自然存于天地之间,实在太恐怖了。
流川子咬牙道:“还没有彻底复苏!应该是,还没有彻底复活!”
他说着话,而那怪物族长已然张开巨喙,缓缓道:“一万年了!我修寒终于重见天日了!”
他的声音犹如梵音洪声,每一个字仿佛都令天地震颤,强大的威压席卷,令神蚕纱不断发光。
原来这怪物姓修,名寒。修这个姓,倒是极为特殊,在神魔大陆极为少见,目前为止,也只有一个修九而已!
那么修九为什么要下万里大峡谷?
难道只是单纯的逃亡吗?同样是姓修,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辜雀此刻已然想不了这么多,他只是死死盯着远处那个怪物。
他的心头已然没有了惧意!
或许当人的恐惧到达极致的时候,他已然没有了恐惧。
他一步跨出,大声道:“一万年,你便复活了吗?若是复活了,身体之上的剑光为什么会还在!”
修寒双眼紧闭,只是冷冷一哼,震得众人血气翻涌。
他寒声道:“不朽的意志是那么容易消散的吗?不过我终究还是活下来了!此时此刻,已然没有人能挡住我复活!快了!快了!”
说到最后,他已然激动无比,站在天地泉眼之间,大吼道:“我终于复活了!我的子民为我所遭受的痛苦,我会一一还给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挡住我的脚步!”
韩秋眯眼道:“你不怕不朽再次降临?”
“不朽?呵!恐怕他们自身难保,哪有精力管我!”
他仰天长啸,声音令整个万里大峡谷都在颤抖,很难想象,若是他真的全部恢复,走出天地泉眼,该是多么的强大!
而正在他仰天长啸之时,天空忽然响起一声冷哼!
只见那虚空犹如纸糊的一般,竟然瞬间裂开一道大口,一个伟岸的身影,已然从虚空之中跨出!
此人穿大红龙袍,带紫金发冠,眉如横剑,目若星辰,整个人的气势强大到无法形容。
一步跨出,瞬间便出现在天地泉眼之前,然后,一掌而出!
只见他掌心忽然发出红光,光照之处,虚空竟然寸寸龟裂,然后又在瞬间湮灭成混沌,飞快朝那天地泉眼之中的身影蔓延开去。
天地仿佛无声,因为声音已然达到了一个众人无法接收的地步。
只能看到红光在澎湃,空间像是出现了一个黑洞一般。
一切的一切都在湮灭,包括那天地泉眼!
还好这个突如其来的强者像是知道分寸一般,那恐怖的力量没有溢往这边,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
韩秋眉头紧皱,犹豫了片刻,忽然道:“当年的黄州之主,伟大的黄州神君黄嗔!”
“神君!”
众人顿时惊呼出声,这两个字,像是有无法形容的魔力,让人不禁身影剧震!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强者,但目前为止,辜雀等人只听到了神君的威名,却完全没有见过神君的风采!
而此人撕裂虚空而来,一掌便湮灭空间,实力实在令人恐怖!
这便是神君吗?
这便是那超越帝皇级人物的存在?
这便是神祇?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叫修寒的族长,是否已然死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地难葬 神难灭
域外种族族长苏醒,狂暴的元气令神蚕纱自动复苏,虚空裂开,神君降世,一掌湮灭虚空。
此时此刻,神君给人的震撼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即将彻底恢复伤势的修寒,到底有没有死。
但狂暴的元气已然湮灭了空间,使大坑中央化为一片混沌,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只见那身穿大红长袍的强大身影忽然一闪,便稳稳落在了辜雀等人身前。从近处看来,这人虽然面目不怒自威,但眼神之中,却又流淌着一丝丝温润柔和,仿佛不是一个绝代神君,而是一个桌上好友。
只要提起大陆各朝君王,有两人不得不提,一是七百多年前东州大地,赢召!此人屠去了大陆最后**,名震天下,百世流芳。
而另一人,便是眼前这天下著名的贤明大帝——黄嗔。
他是黄州万年以来最伟大的君王,也是唯一一位在为帝之时,便打破神阶桎梏,成就无上神君的帝王。
他在位百年,三次抗击火海岩浆入侵,七次踏平内乱,两次抗击 玉生灵,创下黄州最繁荣的he ping盛世。
黄州南部数年滴雨不落,黎庶遭殃,生灵涂炭,他不顾群臣反对,决然求死,燃烧自身生命之力,只为求苍穹降雨,保黎庶繁衍。
而就在生命燃烧殆尽的时刻,忽然悟通君王之道,打破神阶桎梏,成就神君之位,名震神魔大陆。
几月之间,上至各朝帝王、圣山之主,下至青楼妓女,贩夫走卒,无一拜首恭声,以表敬仰之意。
他的事迹流传百年,深得民心,退位当天,黄州十亿百姓披丧恸哭,导致天降黄雨,大地同悲。
当初冰洛对自己说起这位伟大的君王之时,也不禁朝天拜首,表达自己心中的敬意。
辜雀深深吸了口气,也不敢妄言,只是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他对着众人微微一笑,眼神却是朝天眼虎看去,低笑道:“贤侄,过得可好?”
又是贤侄?天眼虎微微一愣,连忙喊道:“侄儿见过叔叔!”
他说着话,直接跪在地上扣了三个头,大脑袋磕得砰砰直响,然后就把手伸了出来。
黄嗔一怔,轻笑道:“怎么?”
天眼虎大大咧咧道:“既然当了叔叔,老子头也磕了,你总该表示表示吧?不说表示神宝这种高级货,至少也得赐几个袖劵什么的吧!”
黄嗔不禁仰天大笑,却是没有生气,反而道:“果然啊!白虎圣君说得没错,你小子只要能占便宜,是绝对不会吝啬自己的脸皮的。”
他说着话,忽然右手一挥,一道黄符已然落在天眼虎怀中,轻笑道:“虚空袖劵,注入元气,默念上面的口诀,可瞬移百里。”
天眼虎连忙收起,不禁道:“就这一个啊?”
黄嗔淡笑道:“一个足矣,给得太多,反而不利于你成长”
“停!”
天眼虎顿时打断黄嗔的话,直接摆手道:“道理就不用跟老子讲了,早就听腻了。”
黄嗔苦笑摇头,不禁朝韩秋看去,然后缓缓点了点头,道:“不朽之后无庸才啊!”
韩秋淡淡道:“不朽之前无不朽。”
此话一出,黄嗔却是脸色一变,深深看了韩秋一眼,却是连话也不敢接。
不朽之前无不朽,这句话的口气实在有些大了!
通过前面那一句话可以理解,韩秋的意思是,无上不朽的先辈之中极少有不朽,甚至没有不朽,但他们依旧成就了不朽之位。
所以一个人是否能够强大,是否能走得远,和祖先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靠自己。
这句话表明了她对祖先的态度和对自己的肯定,那其中蕴含的气势和格局是无法想象的。
所以黄嗔震惊,甚至不敢接话。
藐视不朽?他还没有这么狂妄。
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道:“混沌无法穿越,请韩姑娘开启破妄之瞳,观察里面的情况。”
“客气。”
韩秋点了点头,眼中已是一片蓝光,其中仿佛有星辰律动,银河悬流,朝那大坑中心的混沌看去。
但她刚抬起头,顿时便闷哼一声,身影直接退后数步,口中不禁溢出一丝鲜血。
辜雀连忙扶住她,沉声道:“怎么回事?”
韩秋喘着粗气,脸色有些苍白,还未说话,一个沙哑的声音已然传遍天地。
“因为天人,是不可窥视的!要不是我实力尚未恢复,需要把全身的力量投放在消除这不朽剑芒身上,她区区轮回之境,已然是一具尸体。”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变色,只见那混沌忽然散开,竟然又重新凝聚出了空间来。紫蓝色之光不在,直径百丈的天地泉眼已然显现在众人眼前。
而那天地泉眼的光柱之中,赫然便是那道伟岸的百丈躯体!
他依旧如之前那般,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仿佛空间破碎,也不能对他造成一丝伤害。
他依旧没有睁眼,只是淡淡道:“想不到我修寒即将出世的消息竟然被‘上面’知道了,哼!只可惜只来你一个,恐怕还不够吧!”
黄嗔微微眯眼,不禁道:“无妨,一个不够就两个,我们是一定要除掉你的!”
修寒巨喙一张,森然道:“那恐怕要抓紧时间,如果再慢一刻,我修寒便不是你们可以招惹的了!”
一刻钟!十五分钟!他的意思是他一刻钟之后,便能彻底恢复,然后挣脱天地泉眼?
众人对视一眼,眼神已然不是凝重可以形容。
而黄嗔,只是冷冷一笑。
他没有说话,这一刻已然不需要再说话。
他只是右手忽然伸出食指,直指苍天,然后猛然一划!
只见虚空顿时出现了一个大圆,那恐怖的光线像是把虚空割裂,中间那一块的空间竟然瞬间消失不见了!
露出的,是那无边无际、没有尽头的深邃黑暗,但那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却是传遍了天地。
黄嗔头顶的紫色发冠已然落下,那飘荡的黑发在空中狂舞,龙袍猎猎,他忽然发出一声大吼。
声音像是传出了这方天地,只见那黑洞之中,竟然亮起一道道白色光柱,直直朝那天地泉眼周围而去。
辜雀仔细一看,竟然足足有九道白色的光柱,每一道都粗如房屋,呈圆形投在天地泉眼之上,但却没有任何威力。
而修寒的脸色却竟然微微一变,惊道:“好大的气魄!为了杀我,竟然不惜出动九位神君,组成九天灭神阵法!”
他深深吸了口气,咬牙道:“只是,九位神君组成这九天灭神阵法,威力虽大,却无天道。没有天道,又怎么比得上天人?终究还是差了点火候!”
黄嗔冷冷一笑,忽然道:“谁说这是九天灭神阵法?”
他说话的同时,忽然身影化作一道血光,刹那间站在了黑洞的中央,一道红光骤然自他体内激射而出,朝修寒而去。
修寒脸色大变,不禁骇然出声:“十位神君!这是十界诸天阵法!你们、你们竟然花如此代价!”
黄嗔大声道:“没有办法!你实在太强大了!但是今日,一定要让你彻底魂飞魄散!”
他说话的同时,忽然一声怒吼:“十界诸天阵法!启!”
这一声话落,只见那九道白光忽然绕着中间的红色光柱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快到众人已然看不清楚。
空间在刹那之间崩碎,湮灭成黑洞,辜雀等人已然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只能感受到大地在颤动,一道道巨缝裂开,那滔滔剑河之中的元气汹涌澎湃。
由于虚空断裂,那内里狂暴的力量根本无法传出,辜雀众人倒是还比较安全。但那股滔天的威压却让众人不禁身影踉跄,口吐鲜血。
无法形容这是什么感受,像是天地大厄难降临,像是世界即将毁灭,心中有一种无法言表的恐惧。
辜雀已然拉住了溯雪的手,将她搂在怀里,抬眼一看,只见韩秋脸色苍白,正站在原地,似乎已然呆了。
奇怪,韩秋怎么会忽然走神。
他不禁也一把拉住韩秋的手,那冰凉细腻的触感传来,他分明感受到了这只小手轻轻一颤。
他不敢睁眼,心中忐忑无比。
前方的天地已然湮灭,黑洞不断蔓延,空间断层阻隔了元气和声音,让人不知道到底结果如何。
像是过了好久,又像是刚过一刻,一个张狂的声音忽然传遍天地!
只见一道恐怖的黑光忽然激荡而出,所过之处,黑洞不在,那破碎的空间竟然又生成了!
于是一切映入眼帘,那里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黄嗔,已然满身是血。
他不断咳出鲜血,深深一叹,不禁慨然道:“十位神君组成十界诸天阵法,我等,已然尽力。”
他说着话,身影一闪,已然出现在了辜雀等人跟前,直接道:“跟我走,或者留在这里。”
辜雀抬眼一看,只见那天地泉眼直通峡谷之巅,其中那道伟岸的身影依旧站在那里。
他很狼狈,全身都龟裂开来,但却在疯狂大笑,因为他身上那道不朽的剑光,已然消失了!
辜雀不禁惊道:“他恢复了?”
黄嗔苦笑道:“他利用了我们的力量,彻底祛除了不朽剑光,半刻钟之后,一定恢复!再不走便来不及了!这个局面,已然不是我们可以解决。”
走?自己死!不走?都得死!
辜雀猛一咬牙,刚要说话,一个冷冷的声音已然传来:“我们不走,我们要拿后土。”
这是韩秋的声音,她的脸上没有表情。
溯雪也站了出来,如水一般的目光看着辜雀,缓缓道:“我也不走,我宁愿和你一起死在这里。”
愿意陪我一起死么?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死?
努力了这么久,难道就是为了一起死?而不是一起活下去?
想到这里,辜雀忽然悲从中来,忍不住仰天长啸。
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已然传遍了大地。
“地难葬,神难灭,渡尽万年轮回劫!我修寒,终于要恢复了!”
冷冷的声音传遍大地,震得天地都在颤抖,而黄嗔的身影已然不见。
空气中传来他深深的叹息。
他知道劝不了这几个年轻人。
他知道,他们必死无疑。
第二百一十八章 神血染剑光
身后,是滔滔剑河。
眼前,是一片废墟。
剑河之后,魔城之外,是无边无际的荒野,寒冷和寂寥占据了整个大地。
废墟之中,光柱之内,是巍峨伟岸的魔躯,强大的力量在他身上不断激荡。
中间是辜雀!
上身赤 裸的辜雀。
他已然不再年轻。
他的背不再挺直,他的腰不再有力,他黑发已白,容颜已老。
佝偻的身体仿佛已然半只脚踏进死亡。
他看着前方伟岸的魔躯,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有的只是面临死亡的冷静,即将洒血的慷慨。
只是这份冷静和慷慨,在那百丈魔躯的修寒看来,是那么的可笑。
他全身虽然龟裂,但那道致命的不朽剑光已然不见,他的身体在迅速修复,等到所有裂缝都全部愈合之时,一个伟大的天人,便会由此而生。
他像是没了一切威胁,在天地泉眼内疯狂大笑,不朽的意志消失,他总算能够全心全意吸收天地泉眼的元力。
那一道道白光粗如山岳,不断灌注进他伟岸的身躯,那漆黑的血肉不断衍生,复活只在顷刻之间。
他虽然没有睁眼,但依旧像是可以看见辜雀等人,不禁大笑道:“想不到,想不到我修寒万年复活,却是由你们几个蝼蚁见证!或许你们跪下磕头,臣服于我,我不杀你们也说不定。”
韩秋冷冷一哼,轻蔑道:“我乃不朽之后,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臣服!”
“是啊!不朽之后!”
修寒喟然一叹,缓缓道:“韩绝尘当年意气风发,一剑灭我全族,害我沉寂万年,但他的下场未必有我乐观。不朽,便可以随便灭族么?”
天眼虎不禁惊道:“不朽难道还不能为所欲为?”
不朽,无上之道也!这是众人所知最伟大的存在,是修炼者的顶端,是与苍穹并肩的存在!
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下场?
修寒缓缓摇头,轻笑道:“你们这种蝼蚁,当然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你们也不需要知道,毕竟已经快死了。”
辜雀忽然踏出一步,抬起头来,大声道:“可是,我来此处,并不是要死的!”
“我受苍穹之怒,历经千难万苦,来此是为活命,不是为了送命的!”
修寒不禁愣住,然后顿时狂笑出声:“不愧是蝼蚁,说话还真是可笑。事实上,你们连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我只需要一个念头,便可以让你们化作齑粉。之所以和你们废话,完全是因为我还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又变得无比森寒,厉声道:“我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现在,已无人可以阻挡我了!”
辜雀摇头苦笑,忽然道:“你不该。”
“嗯?什么?”
“你不该太小看一个人,尤其是在自己最关键的时候。”
修寒刚要说话,忽然脸色微变,只见大地忽然惨白一片,一道白光忽然从遥远的另一边呼啸而来。
那是一道长达千丈的剑光,那是无上不朽留下的剑意!
剑光呼啸,像是恰好路过一般,顷刻之间已朝天地泉眼之中的修寒刺去。
只见修寒冷冷一笑,那六只粗壮的手臂忽然抬起,朝中间猛然一夹!
一声惊天巨响传遍了天地,只见那六只强壮的手臂散发着惊天魔气,竟然把那长达千丈的不朽剑光死死夹住了!
修寒厉声道:“一万年过去了!区区剑意残迹,还能伤我修寒吗?”
话音震破天地,只见六臂一震,那长达千丈的剑光竟然被他猛然折断,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消散在天地之间。
溯雪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头骇然无比,不朽剑光都奈何不得他,何况我们?
但辜雀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他的眼睛在发光,一种无法形容的光芒。
那是弱者抗击命运的勇气!
天地惨白,白光bao she,又一道剑芒自远处呼啸而来,而这一次的目标,却是辜雀众人。
“看来甚至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修寒的冷笑传遍天地。
而辜雀,却反而仰天长啸,大声道:“韩秋!你是否信我!”
韩秋双眼微眯,直接道:“说!”
辜雀没有说,只是忽然飞身而起,朝那长达千丈的不朽剑光而去!
他厉声道:“修寒!我今日便要让你看到!蝼蚁,也可以杀你!”
他的声音震破天地,不朽剑光呼啸而来,已然牢牢把他锁住。
而下一刻,他双手手腕的黑白双环已然发出璀璨的黑白之光,一个巨大的黑色铜棺,已然出现在辜雀身前!
修寒顿时脸色剧变,惊吼道:“这、这是什么!你要干什么!”
辜雀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紧张,也不知道这铜棺有什么秘密!
他只想一搏!
以自身的性命!却搏一丝生机!
天老说,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也,还有一丝无法预测的异数!
他说自己是异数,那么自己就要搏这一线生机!
他把冰洛的身体收进了黑白双环,扛着黑色的巨棺,大吼道:“韩秋,神蚕纱以载我身!”
话音落下,韩秋毫不犹豫,小手一挥,神蚕纱已然飞起,垫在辜雀脚底,以免他身体落下!
而此刻!不朽剑光终于来了!
“呃啊!”
辜雀忽然发出一声厉吼,脚踩神蚕纱,忽然一把掀开那黑色巨棺的棺盖,抗住棺体,死死挡在自己身前。
不朽的剑意如怒水一般席卷过来,那股力量根本无法想象!
溯雪已然不禁惊呼出声,韩秋的双拳也紧紧握住。
只见那黑色铜棺,忽然发出惊世黑光,其上雕刻着的无数的黑纹,忽然全部激活涌出,不断撞击在不朽剑光之上,然后瞬间湮灭。
辜雀不断后退,口中鲜血不断,而那长达千丈的不朽剑光,终于停下了!
它就悬在辜雀铜棺之前,一棺一剑,发着黑白两种截然不同的光芒,像是势均力敌,对峙住了一般。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那棺材到底从哪儿来的!”
修寒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他吸收的速度愈发快了,全身龟裂的血肉不断衍生,真正复活只在顷刻之间。
他像是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辜雀要做什么,但他真的慌了。
那口黑色的铜棺,总是给他一股心悸的力量。
而就在此时,辜雀已然大吼出声:“韩秋!快!快过来!”
韩秋顿时化作一道流光,稳稳落在神蚕纱上,看着眼前的惊天剑芒,不禁道:“怎么?”
辜雀喘着粗气,咬牙道:“快!不朽之血!用不朽之血认主!认主不朽剑光!”
此话一出,韩秋脸色顿时一变,双眼瞪得老大,也不说话,直接小口一张,那一滴不朽之血,已然激射而出!
当这一滴猩浓的鲜血出现在天地之间时,那不朽光剑竟然猛然一颤,发出一声低低的铿鸣,像是在哭泣,像是忠犬见了主人,竟然绕着不朽之血盘旋起来。
而不朽之血,则是散发着的惊天动地的血光,每一道血光,都洞穿了虚空。
它如心脏一般不断鼓胀,散发出无法形容的威压,然后在顷刻之间,化作一道血浪,猛然朝那不朽剑光而去!
狠狠撞击在剑光之上,把雪白的剑芒骤然染红!
然后一道惊天动地的血色剑芒,便出现在了天地之间!
那是一道无法形容的剑芒!
那是散落在天地间不朽的意志。
神蚕纱把辜雀等人包裹了起来,那道猩红如血的不朽剑光,忽然直冲高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铿响。
这铿响像是传遍了世界,整片天地都在嗡嗡作响,峡谷之外,青柳城都清晰可以听到。
于是,下一刻,整个峡谷都颤抖了起来。
韩秋眼中蓝光bao she,清冷的声音传遍了天地。
“以韩家第六百七十七代嫡系血脉之名,命峡谷各处所有不朽剑光,听我号令!”
于是,太古魔城之外,那插满了岩壁的无数剑光,忽然震动不停,然后纷纷自动拔出,散发着惊天动地的威压,朝韩秋而来。
而更远处,峡谷各处茫然飘荡的所有不朽剑光,皆发出惊天动地的铿鸣,竟然全部朝下刺去。
那一道惊天动地的血剑,散发着无法形容的不朽意志,像是在发布号令,聚集剑芒一般。滔滔剑河之中的剑光也不断激荡,然后朝这边飞来。
辜雀豁然转身,眼中光芒四射,只见整个峡谷底层已被白光照亮,散落在峡谷各处的剑芒已然全部飞来!
每一道剑芒都长达千丈!每一道剑芒都发出惊天动地的剑意。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塞满了整个天空,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只。
“不!不!这不可能!”
修寒已然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他就差几十个呼吸,便可以彻底醒来,但偏偏出现了这一幕。
而韩秋没有犹豫,只是冷冷道:“先祖不朽,一剑斩魔,如今恶魔未死,剑光未散,你们的使命,你们应该清楚!”
“去吧!灭了他!彻底灭了他!”
韩秋的声音传遍天地,神蚕纱符文激荡,如茧一般把众人死死包裹住。
于是万剑齐发!
这无穷无尽的剑光聚集在一起,似乎重现了当年韩绝尘那惊天一剑!
神蚕纱外,已是一片白色的世界!
无数道剑芒像是舍身赴死一般,全部朝那天地泉眼之中的百丈魔躯刺去。
于是,一切都看不见了!
一切都感受不到了!
只知道空间不断在湮灭,又不断重生,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
这一天,整个万里大峡谷之上,方圆千里,都可以看到从峡谷中激射而出的白光直冲天际。
这一天,震惊了大陆无数的强者。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能估算出这是一股怎样的力量。
甚至峡谷开始坍塌,甚至大地开始陷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万年,像是一刻,那白光爆炸,像是天地未开。
随着一滴鲜血忽然从破碎的虚空中冲出,散发着惊天威压,缓缓飞入韩秋的口中。
一切像是才明朗起来。
这一场灾难,像是画上了句号。
第二百一十九章 神魔未死 后土出世
身后,是一片废墟,太古魔城早已化作齑粉。
前方,也是一片废墟,那百丈魔身早已不见,留下的,只是那一道冒着白光的天地泉眼。
溯雪重重出了口气,不禁慨然叹道:“无量天尊,终于结束了,这一路走得太艰难了。”
天眼虎干脆躺在了地上,翘着二郎腿,不禁舒坦道:“唉!他妈的!以后再也不来这种鬼地方了,一点都不好玩!等这小子彻底掩盖了生机,我们就去那天下第一大城,神都浪一圈!”
说到这里,天眼虎已经有些激动了,咧嘴笑道:“那可是神族的首都啊!一定有好多好多mei nu!”
“mei nu么?”
辜雀一笑,不禁叹道:“以轩辕阔的手段,轻灵也该醒来了。”
“对啊!对啊!轻灵那小妞最可爱了,老子还是更喜欢她!”
天眼虎已然流出了口水,让辜雀忍不住一脚踹去。
而溯雪也不禁叹道:“真的好担心轻灵这个孩子,希望她能度过这个坎来。”
韩秋没有那么多感慨,但神色却也变得轻松了起来,轻声道:“没有多少时间了!拿出后土,刻天机阵法吧!”
众人点了点头,不禁朝天地泉眼看去,只见大坑已然陷进去数十丈深,虚空破碎后的混沌在慢慢的恢复,空间已然凝成。
其中的魔气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浓浓的苍凉与萧瑟。
而韩秋的脸色却已然变了,眼中蓝光闪烁,不禁惊道:“不对!我看到还有一丝魔气!”
此话一出,众人连退数步,只见一道黑气忽然从废墟之中飘荡而起,凝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悬在虚空之上。
它像是一个心脏一般不断跳动,一个森寒的声音已然传遍天地。
“蝼蚁!几个蝼蚁!竟然毁了我!我要你们万劫不复!”
声音寒彻如骨,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如坠深渊。
天眼虎顿时大叫道:“我干!这王八蛋还没死啊!这都没死啊!”
辜雀一步跨出,看着那黑色的光球,不禁冷冷道:“不要再装腔作势了,你这只是一丝残魂而已,没有任何攻击力,也奈何不得我们!要么滚!要么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哈哈哈哈!几个蝼蚁,也敢大放厥词,真以为我没有办法了么?”
声音传出的同时,只见这光球刹那间划破虚空,瞬间朝辜雀袭来。
速度快到极致,甚至连韩秋的神蚕纱也来不及祭出,便直接冲进了辜雀的脑袋。
辜雀身影顿时一震,双眼一闭,便轰然倒在了地上!
“辜雀!”
溯雪猛地大吼一声,整个人的脸色都苍白了起来,身体摇摇欲坠,眼眶顿时红了。
韩秋也不禁脸色一变,双拳紧握,身影猛然一颤。
只见倒在地上的辜雀忽然站了起来,对着她们邪邪一笑,寒声道:“老子没死!”
他的气质忽然变得无比威严,苍老的脸庞像是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洗礼,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
而下一刻,他忽然脸色又是一变,变得痛苦,变得坚毅,咬牙道:“夺舍我?没那么容易!”
韩秋这才松了口气,厉声道:“辜雀!坚持住!一定不能让他夺舍,否则你的灵魂将会彻底消散。”
溯雪也连忙道:“辜雀,一定不要认输啊!”
辜雀的脸色又变得阴沉无比,寒声道:“没用的,一个蝼蚁的灵魂,怎么可能和我比!”
话音刚落,他的脸色又变了回来,咬牙道:“我不信你能占据我的身体!”
他伸出右手,在自己后脑猛然一拍,整个身体一僵,就这么直直倒了下去。
天眼虎大叫道:“妈的!怎么帮他啊!”
韩秋看着辜雀,沉默了良久,忽然叹道:“没有人可以帮他,灵魂的对决,只有靠他自己解决。若是赢,脱胎换骨,若是输,万劫不复!”
溯雪看着辜雀的身体,不禁流泪道:“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战胜他”
说到这里,她已然是泣不成声。
走上前去,轻轻握住辜雀苍老的手,低声道:“你一定要赢,我从来不相信有人能用这种方式打败你,因为你的意志从来足够坚定!溯雪等你,等你出来。”
韩秋深深吸了口气,沉默了良久,终究还是没有过去。
她看着天地泉眼,不禁缓缓道:“不能就这么等他!我要去取出后土,等他醒来,便立刻可以掩盖生机。”
说到这里,她又皱起了眉头,道:“他受苍穹之怒,度日如年,虽然有常人的四个月命数,但对于他来说却只是四个时辰。必须抓紧一切时间,至少要剩两个时辰,掩盖天机之后就是两个月,那么我才有时间另想办法,为他嫁接命数。”
溯雪连忙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必须抓紧时间,否则命数消耗干净,就算掩盖了天机,也没有时间再为他想办法嫁接命数了。”
天眼虎道:“可是后土散落在天地泉眼之中,连神阶都不可进入,我们怎么取?”
溯雪道:“我去,我有通心道莲护体,应该没有问题。”
韩秋摇头道:“不行,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神蚕纱现在处于自动复苏的状态,应该可以保我进入天地泉眼,去取那后土。”
“可是”
“没有可是!”
韩秋直接打断溯雪的话,缓缓道:“理性来说,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皱起眉头,朝辜雀的身体看去,缓缓道:“我不想他醒来,看到我们有事。”
溯雪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必要时我以通心道莲护你。”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朝天地泉眼走去,白色的光柱直冲霄汉,内里元气激荡,透过光柱,可以看到一粒粒黄沙。
这一粒粒黄沙很细,但却极多,聚集在一起,在元气的冲击下不断变幻着形状。
时而如龙,时而如虎,时而如象,时而如人,变幻莫测,神姿难断。
作为这天地间稍有的神物,后土代表着大地的意志,是受苍穹眷顾的存在,到底有什么作用,韩秋两人也不知道。
甚至这一粒粒黄沙到底要如何取出,她们也不知道。
没有所谓的把握,只有那命去冒险,去拼。
韩秋深深吸了口气,右手一挥,那洁白的神蚕纱已然把她包裹了起来。只是此刻神蚕纱之上,堆积满了一道道神秘的符文,依旧处于复苏状态。
她大步朝白光走去,已然临近,忽然却停下了身影。
然后缓缓转身,看向了辜雀。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进去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这就是永别?
她微微眯眼,她的情绪只能用眼神来表达,因为她从不屑于言语。
她觉得俗,也做不到。
因为她的经历告诉她,言语没有任何用处,唯有实力才是真正靠得住的。
溯雪轻声道:“小心。”
她勉强一笑,看向天地泉眼,想要抬脚走进,心中却又忽然生出惶恐之意。
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也怕死了。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过这样可笑的情绪。
她从来把怕死理解为可笑。
但她自己如今却也开始怕死,为什么怕死?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却又完全抓不住,但她知道,可怕的往往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死亡之后带来的无尽寂寞。
而是,人一旦死去,所有想要得到、想要体会的东西,都无法再体会到。
她摇了摇头,终于抛开了一切杂念,然后一步跨入了这天地泉眼。
无穷无尽的力量撞击在神蚕纱上,激起无数的符文激荡,但她反而心中一片空灵。
她也面临过生死,也曾紧张,但这一次,心中却反而平静无比。
她运转神蚕纱,朝着后土靠近,但却终于不得不面临一个难题。
若是解开神蚕纱,自己便会被这强大的力量冲散,若是不解开神蚕纱,又怎么去拿后土?
她开始急躁起来,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多,元气也并不多。
她在想,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自己,拿到神蚕纱。
不朽之血吗?不,没用的。
她一直在犹豫,在思考,但体内的元气告诉她,时间真的不多了。
但也并不是没有办法,用神蚕纱直接包裹住后土,送出天地泉眼便可。
但如果那样做,这天地泉眼狂暴的元气会把自己瞬间撕裂!
可是,不那样做,自己是一定拿不到后土的。
溯雪和天眼虎也不行!
若是没有后土,辜雀岂不是白跑了?他面对的依旧是死亡。
她眉头皱起,心头忽然涌出一股奇特的感觉,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也无法形容。
她抬起右手,缓缓摸向自己的嘴唇,像是想起了什么,竟然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然后她的笑容突然变得勉强,她总觉得自己应该下决定了。
她缓缓回头,朝溯雪看去,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她真的是在看溯雪,还是在看溯雪身后的那个人?
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是右手一挥,神蚕纱顿时飞出,把那飘荡的黄沙全部包裹了起来,然后骤然突破天地泉眼,飞出光柱。
在飞出光柱的那一刻,她和神蚕纱的联系已然断了。
天眼虎顿时变色,惊呼出声:“大姐头!你干什么!”
“韩秋姑娘!你”
溯雪连忙也不禁身影猛震,瞪大了双眼。
而韩秋的脸上却没有表情。
她清晰的看到,那澎湃的元气朝自己涌来,死亡在这一刻竟是如此的清晰。
她已然准备好了。
但忽然,青光弥漫,道韵横生,只见一道粗如山岳的青莲朝她激射而来,只见那洁白的荷花之中,有着一个个大孔,那是道莲的莲心。
道莲飞快涨大,那莲心大孔对准了她,不断变长,在那恐怖的元气到来的前一刻,把她套入了通心道莲之中。
“快出来啊!韩秋姑娘!”
溯雪的声音传来,韩秋顿时如梦初醒,抬眼一看,只见四面都是碧绿的颜色。
她这才反应过来,从那道莲根茎滑出,稳稳站在了大地之上。
在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已然冷酷。
如她平时一般冷酷。
第二百二十章 我身如枯草 心如孤鸿
韩秋稳稳落在大地之上,冷漠的脸色又把所有的情绪覆盖,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天眼虎重重松了口气,不禁瘫在地上,喃喃道:“吓死老子了!还以为大姐头不要命了呢!原来把一切都算到了!”
说到这里,他又连忙站了起来,朝韩秋走去,不禁贱笑道:“大姐头果然英明神勇,算无遗策,非但完美的估算出了天地泉眼元气冲击的时间,还算准了道莲可以进入天地泉眼,老子实在是佩服!”
韩秋眉头紧皱,心中一阵烦躁,似乎刚才所有的挣扎,又成了自己的智慧。
智慧这两个字,已不知捆绑了自己多少年了。
而天眼虎还不断拍着马屁,口水飞溅,越说越夸张,韩秋终于忍不住一脚踢了过去,把天眼虎踹到地上。
天眼虎一脸懵逼,坐在地上,不禁道:“大姐头,你怎么”
说到这里,他立刻闭上了嘴,因为韩秋的眉头皱得很紧,这是发怒的征兆,惹不得了。
韩秋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不禁朝天看去。
天空之上,自白光璀璨的神蚕纱,透过朦胧的纱布,可以看到内里那后土激荡。
韩秋手一挥,神蚕纱顿时一声轻颤,化作两个透明的手套,戴入她的手中。
而那飘荡的后土,则彻底暴露在了天地之间,忽然散发出一道道璀璨的金光。那一粒粒土壤,像是变成了一粒粒黄金,散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神圣气息。
金芒照过大地,只见这满目疮痍的荒原,忽然开始颤抖起来,土壤不断破开,竟然生出一根根青黄的嫩芽。
一时之间,整个大地都像是有了生机,无数的青苗疯长,挤满了整个峡谷,郁郁葱葱,放眼皆绿。
清风开始吹拂,空气清新无比,似乎竟然有元气在诞生。
溯雪不禁惊喜道:“果然是天地神物,竟然能让不毛之地瞬间长出青草出来。”
深入峡谷这么多天,早已习惯了这无边无际的寂寥与萧瑟,现在青草生出,一片生机勃勃,众人的心情自然是极为舒畅。
甚至是韩秋,嘴角也不叫微微翘起,那笑意几乎无法止住。
而此刻,天下八州之一的神州首都,那中央天宫之中,一座宫殿忽然颤抖起来,一道白光顿时冲天而起,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神宫之中,轩辕阔眉头一皱,身影挺剑而起,一步跨出,已在虚空之上。
只见虚空之巅,那无尽之**散发惊天白光,**口的封印忽然破开,一滴无法形容的纯净清水顿时激射而出,在那天空之中不断激荡。
“怎么回事?”
一个细腻之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忽然传来,一个身穿金huang se凤袍的女子已然站在了轩辕阔身旁。
轩辕阔身穿龙袍,头戴发冠,眼神却是朝南方看去,缓缓道:“天水从不出**,今日却有如此大的反应,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后土出世了!”
“后土出世?”
凤袍女子眉头微皱,也不禁朝南方看去,微微道:“后土一直深埋于万里大峡谷深处,莫非是有人将其强行取了出来?”
轩辕阔淡淡道:“不错,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我还是忍不住震惊,他不过区区寂灭之境,竟然能找到后土,并让后土重见天地。”
说到这里,他脸上已有萧索之意,慨然道:“那万里大峡谷何等凶险,空间断层,奇种异兽,不朽剑光,悬空之河,随便一个东西都能要了他的命,但他偏偏就走下去了!不但走下去了,还拿到了后土!”
凤袍女子轻声道:“你在说谁?”
“还能有谁,辰儿加冕之时那个背棺而来的年轻人。天老说他是异数,我才刻意放他一马,却没想到他总是让我震惊。”
“或许是运气吧!”
“运气?”
轩辕阔摇了摇头,道:“神都可以说是运气,赢都可以说是运气,但楚都各朝皇主聚集,他能趁机夺得神龙内丹这是运气吗?地州万里大峡谷深处,有当年黑蝠族的魔城在,还有那未死的天人族长,要拿到后土,是不可能靠运气的。”
凤袍女子道:“你想表达什么?”
轩辕阔却是一叹,缓缓道:“我忽然很想见到这个人,想知道他到底能成长到哪一步,他若真是天老所说的异数,那么辰儿”
凤袍女子皱眉道:“你是说辰儿会有危险?”
轩辕阔道:“我不知道,他与辰儿乃是生死之仇,其中必有一人陨落。虽然现在他远不是辰儿的对手,但他的成长速度实在太可怕了!”
凤袍女子连忙道:“辰儿可是我们儿子,你得帮他!”
轩辕阔沉声道:“糊涂!你贵为神州帝后,眼光格局不该再如此狭窄,若想让辰儿走得更远,便一切只能靠他!我们帮他,反而是害了他!”
“你杀了那个人,不就行了?”
轩辕阔道:“杀了一个辜雀,还有千千万万个辜雀,我们能帮多少?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也罢!明日我便传令给王弟,让他在战场好好磨炼辰儿,希望他能进步更快吧!”
而此刻,万里大峡谷深处,如金沙一般的后土已然被韩秋捧在手中,而天眼虎正拿着一根墨线,在地上不断刻着天机阵法。
溯雪正盘坐在地,口中念着老君清心咒,以先天道韵,洗涤辜雀身体。
所有的东西都即将准备好,唯有辜雀。
谁也不知道辜雀怎么样了,一个是生存了无数年的天人,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少年。
他们如何分出胜负?
这是一片寂寥的荒原,无风无沙,无烟无尘。
平整的大地之上偶尔长着一团杂草,枯黄欲死,未见生机,反而显得愈发萧瑟。
四面无山,头顶无天,那是一片深邃的星空,有银河流淌,星辰律动,闪烁着宇宙最绚烂的色彩。
荒原之上,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上身*,皮肤松弛,白发苍苍,皱纹如刀,赫然便是已然老去的辜雀。
而他的对面,是高大百丈的伟岸魔躯,是那域外种族的天人族长。
两个身影,一大一小,就这么对峙在这孤独的荒原之上。
修寒抬起大如房屋的巨脚,轰然朝辜雀踩来,大地陷落下一个巨坑,而辜雀却在笑。
他看着眼前高大的躯体,不禁缓缓道:“有什么用呢?在这片世界之中,你我都是透明的,谁也碰不着谁,你的身躯足够伟岸,但却无济于事。”
于是修寒停下了动作,他已然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如鹰,如鹏,明亮而锐利,又带着无法言说的威压。
他死死盯着辜雀,眼中似乎有光,那光似乎可以扫灭一切。
辜雀的身影有些佝偻,却只是轻笑。
修寒森然道:“莫非你真想与我争锋?”
辜雀淡淡道:“有何不可?”
修寒道:“我修炼七千八百多年,才成就天人之位,又深埋万丈谷底万年,修炼己身,我所经历的劫难,你连想象都做不到。你有何资格和我争?”
此话一出,仿佛天地之间有一股莫大的威压朝辜雀涌来,把他的背脊已然压弯。
他死死咬牙,浑身骨节啪啪作响,缓缓道:“我修炼不过区区四年多,也只是寂灭之境而已。论阅历,我不及你;论年龄,我不及你;论实力,我不及你;论劫难,我不及你。”
他缓缓抬起头来,轻声道:“我一切都不及你,但你却沦落到和我公平论道的地步,你不觉得可悲?”
修寒傲然道:“区区蝼蚁,也配谈道?”
辜雀笑道:“那么我便听你谈,你说,何为道?”
修寒道:“道,即宇宙诞生之根本,万物运行之规则,世间真理之源头,纵为千古,横为万界,俯览无尽,仰观无垠,是宇宙之中最高深最奥妙最不可领悟的虚无存在。”
辜雀摇头道:“不,你错了。道,是最简单的东西,是最容易领悟的东西。”
修寒冷冷道:“道是准则,是规律,无象无形,不生不灭,亘古不变而又包含无穷的变化。含盖万有,无始无终,万物遵循,无一例外。”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也涌出了自己的骄傲,轻蔑道:“你区区黄口小儿,怎知大道深邃,与你谈道,无异于对牛弹琴!”
而辜雀只是一笑,轻声道:“你错了,道并非那么高深,它源自于心,源自于寰宇各处,人人可以领悟,人人可以成道。”
“区区蝼蚁,也可成道?”
“有何不可?宇宙又宇宙的道,草木有草木的道,不朽有不朽的道,蝼蚁有蝼蚁的道。只是内容不同,但都是道。”
修寒一愣,却是大笑出声,厉声道:“无知小儿!蝼蚁之道,又岂能和不朽之道相提并论?”
辜雀缓缓道:“蝼蚁分工,忙碌繁衍是其之道;农民劳作,以血汗换饱暖是其之道;达官参政,以学识造福百姓是其之道;帝王治世,以智慧胸襟开万世太平是其之道。”
“年轻修者练武强身,不受欺凌是其之道,成名修者收徒教学,桃李天下是其之道;绝代强者超然世外,探寻武学是其之道;无上不朽修无上之道,蝼蚁修蝼蚁之道,都是一个道字,有何不同?”
修寒大声道:“无上不朽之道福泽宇宙,建树真理,影响亿万人,而区区蝼蚁之道,不过是一些内心准则罢了,根本不能算是道!”
辜雀忽然大笑出声,厉声道:“修寒!你糊涂!道是包容,不是高低,道是宽恕,不是计较,你修了一万多年,却不如我这个黄口小儿看得透彻!”
说到这里,辜雀已然大声道:“你杀不了我!你输了!”
修寒一慌,不急急道:“强词夺理!凡人之道岂能算道?岂能与不朽之道比拟?就如你我一般,我随意一抬手,就能让你飞灰湮灭!”
辜雀道:“你能灭我,不是因为道,而是因为力!生而为人,大道平等,你还是不懂!”
辜雀的背渐渐直了起来,他的眼中仿佛有光。
他大声道:“同样是一个灵魂,同样是追求自身的道,你竟然还将道分出高低,实在愚蠢。而事实上呢?”
辜雀忽然朝下看去,脚旁是一根枯草,在寒风中飘飘摇摇。
他忽然道:“事实上呢?就如我脚旁这一根枯草,弱小如蝼蚁,像是随时都可以灭去,但你刚才一脚踩下,它为何依緎ha shou保俊?br />
辜雀的眼中闪出无法形容的光彩。
他厉声道:“因为它虽然渺小,虽然毫不起眼,它却有自己的道!你自己看看,它在何处!”
“在何处?”修寒愣住。
辜雀大声道:“它扎根大地,头顶苍穹,它,在天地之间!而你修寒,也在天地之间!”
“我的身体在你面前,便如同这根枯草,渺小而可笑!但我,却脚踩大地,头顶苍穹,和你修寒一般,立于天地之间!我的心,犹如那虚空之巅的孤鸿,徘徊在天地之间!同样与你修寒一样!”
“你还以为我们不平等吗?你还以为我们没有道吗?既然你坚持这么认为,那么为什么!在这公平的灵海世界中,你却不能杀了我们!”
“你的脚踩下,我本该倒下,这枯草也该死去!然而呢?我在与你论道,而那枯草,依旧傲然而立!”
说到这里,辜雀已然身影笔直,他一把拔起这根枯草,轻声道:“我身如枯草,渺小而透明,我心如孤鸿,中有大道,翱翔天地。什么不朽,什么天人,他们不过和我一般罢了。”
他抬起头来,轻轻一笑,道:“修寒,你输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苍穹之怒 惊天雷霆
韩秋稳稳落在大地之上,冷漠的脸色又把所有的情绪覆盖,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天眼虎重重松了口气,不禁瘫在地上,喃喃道:“吓死老子了!还以为大姐头不要命了呢!原来把一切都算到了!”
说到这里,他又连忙站了起来,朝韩秋走去,不禁贱笑道:“大姐头果然英明神勇,算无遗策,非但完美的估算出了天地泉眼元气冲击的时间,还算准了道莲可以进入天地泉眼,老子实在是佩服!”
韩秋眉头紧皱,心中一阵烦躁,似乎刚才所有的挣扎,又成了自己的智慧。
智慧这两个字,已不知捆绑了自己多少年了。
而天眼虎还不断拍着马屁,口水飞溅,越说越夸张,韩秋终于忍不住一脚踢了过去,把天眼虎踹到地上。
天眼虎一脸懵逼,坐在地上,不禁道:“大姐头,你怎么”
说到这里,他立刻闭上了嘴,因为韩秋的眉头皱得很紧,这是发怒的征兆,惹不得了。
韩秋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不禁朝天看去。
天空之上,自白光璀璨的神蚕纱,透过朦胧的纱布,可以看到内里那后土激荡。
韩秋手一挥,神蚕纱顿时一声轻颤,化作两个透明的手套,戴入她的手中。
而那飘荡的后土,则彻底暴露在了天地之间,忽然散发出一道道璀璨的金光。那一粒粒土壤,像是变成了一粒粒黄金,散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神圣气息。
金芒照过大地,只见这满目疮痍的荒原,忽然开始颤抖起来,土壤不断破开,竟然生出一根根青黄的嫩芽。
一时之间,整个大地都像是有了生机,无数的青苗疯长,挤满了整个峡谷,郁郁葱葱,放眼皆绿。
清风开始吹拂,空气清新无比,似乎竟然有元气在诞生。
溯雪不禁惊喜道:“果然是天地神物,竟然能让不毛之地瞬间长出青草出来。”
深入峡谷这么多天,早已习惯了这无边无际的寂寥与萧瑟,现在青草生出,一片生机勃勃,众人的心情自然是极为舒畅。
甚至是韩秋,嘴角也不叫微微翘起,那笑意几乎无法止住。
而此刻,天下八州之一的神州首都,那中央天宫之中,一座宫殿忽然颤抖起来,一道白光顿时冲天而起,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神宫之中,轩辕阔眉头一皱,身影挺剑而起,一步跨出,已在虚空之上。
只见虚空之巅,那无尽之**散发惊天白光,**口的封印忽然破开,一滴无法形容的纯净清水顿时激射而出,在那天空之中不断激荡。
“怎么回事?”
一个细腻之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忽然传来,一个身穿金huang se凤袍的女子已然站在了轩辕阔身旁。
轩辕阔身穿龙袍,头戴发冠,眼神却是朝南方看去,缓缓道:“天水从不出**,今日却有如此大的反应,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后土出世了!”
“后土出世?”
凤袍女子眉头微皱,也不禁朝南方看去,微微道:“后土一直深埋于万里大峡谷深处,莫非是有人将其强行取了出来?”
轩辕阔淡淡道:“不错,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我还是忍不住震惊,他不过区区寂灭之境,竟然能找到后土,并让后土重见天地。”
说到这里,他脸上已有萧索之意,慨然道:“那万里大峡谷何等凶险,空间断层,奇种异兽,不朽剑光,悬空之河,随便一个东西都能要了他的命,但他偏偏就走下去了!不但走下去了,还拿到了后土!”
凤袍女子轻声道:“你在说谁?”
“还能有谁,辰儿加冕之时那个背棺而来的年轻人。天老说他是异数,我才刻意放他一马,却没想到他总是让我震惊。”
“或许是运气吧!”
“运气?”
轩辕阔摇了摇头,道:“神都可以说是运气,赢都可以说是运气,但楚都各朝皇主聚集,他能趁机夺得神龙内丹这是运气吗?地州万里大峡谷深处,有当年黑蝠族的魔城在,还有那未死的天人族长,要拿到后土,是不可能靠运气的。”
凤袍女子道:“你想表达什么?”
轩辕阔却是一叹,缓缓道:“我忽然很想见到这个人,想知道他到底能成长到哪一步,他若真是天老所说的异数,那么辰儿”
凤袍女子皱眉道:“你是说辰儿会有危险?”
轩辕阔道:“我不知道,他与辰儿乃是生死之仇,其中必有一人陨落。虽然现在他远不是辰儿的对手,但他的成长速度实在太可怕了!”
凤袍女子连忙道:“辰儿可是我们儿子,你得帮他!”
轩辕阔沉声道:“糊涂!你贵为神州帝后,眼光格局不该再如此狭窄,若想让辰儿走得更远,便一切只能靠他!我们帮他,反而是害了他!”
“你杀了那个人,不就行了?”
轩辕阔道:“杀了一个辜雀,还有千千万万个辜雀,我们能帮多少?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也罢!明日我便传令给王弟,让他在战场好好磨炼辰儿,希望他能进步更快吧!”
而此刻,万里大峡谷深处,如金沙一般的后土已然被韩秋捧在手中,而天眼虎正拿着一根墨线,在地上不断刻着天机阵法。
溯雪正盘坐在地,口中念着老君清心咒,以先天道韵,洗涤辜雀身体。
所有的东西都即将准备好,唯有辜雀。
谁也不知道辜雀怎么样了,一个是生存了无数年的天人,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少年。
他们如何分出胜负?
这是一片寂寥的荒原,无风无沙,无烟无尘。
平整的大地之上偶尔长着一团杂草,枯黄欲死,未见生机,反而显得愈发萧瑟。
四面无山,头顶无天,那是一片深邃的星空,有银河流淌,星辰律动,闪烁着宇宙最绚烂的色彩。
荒原之上,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上身,皮肤松弛,白发苍苍,皱纹如刀,赫然便是已然老去的辜雀。
而他的对面,是高大百丈的伟岸魔躯,是那域外种族的天人族长。
两个身影,一大一就这么对峙在这孤独的荒原之上。
修寒抬起大如房屋的巨脚,轰然朝辜雀踩来,大地陷落下一个巨坑,而辜雀却在笑。
他看着眼前高大的躯体,不禁缓缓道:“有什么用呢?在这片世界之中,你我都是透明的,谁也碰不着谁,你的身躯足够伟岸,但却无济于事。”
于是修寒停下了动作,他已然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如鹰,如鹏,明亮而锐利,又带着无法言说的威压。
他死死盯着辜雀,眼中似乎有光,那光似乎可以扫灭一切。
辜雀的身影有些佝偻,却只是轻笑。
修寒森然道:“莫非你真想与我争锋?”
辜雀淡淡道:“有何不可?”
修寒道:“我修炼七千八百多年,才成就天人之位,又深埋万丈谷底万年,修炼己身,我所经历的劫难,你连想象都做不到。你有何资格和我争?”
此话一出,仿佛天地之间有一股莫大的威压朝辜雀涌来,把他的背脊已然压弯。
他死死咬牙,浑身骨节啪啪作响,缓缓道:“我修炼不过区区四年多,也只是寂灭之境而已。论阅历,我不及你论年龄,我不及你论实力,我不及你论劫难,我不及你。”
他缓缓抬起头来,轻声道:“我一切都不及你,但你却沦落到和我公平论道的地步,你不觉得可悲?”
修寒傲然道:“区区蝼蚁,也配谈道?”
辜雀笑道:“那么我便听你谈,你说,何为道?”
修寒道:“道,即宇宙诞生之根本,万物运行之规则,世间真理之源头,纵为千古,横为万界,俯览无尽,仰观无垠,是宇宙之中最高深最奥妙最不可领悟的虚无存在。”
辜雀摇头道:“不,你错了。道,是最简单的东西,是最容易领悟的东西。”
修寒冷冷道:“道是准则,是规律,无象无形,不生不灭,亘古不变而又包含无穷的变化。含盖万有,无始无终,万物遵循,无一例外。”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也涌出了自己的骄傲,轻蔑道:“你区区黄口小儿,怎知大道深邃,与你谈道,无异于对牛弹琴!”
而辜雀只是一笑,轻声道:“你错了,道并非那么高深,它源自于心,源自于寰宇各处,人人可以领悟,人人可以成道。”
“区区蝼蚁,也可成道?”
“有何不可?宇宙又宇宙的道,草木有草木的道,不朽有不朽的道,蝼蚁有蝼蚁的道。只是内容不同,但都是道。”
修寒一愣,却是大笑出声,厉声道:“无知小儿!蝼蚁之道,又岂能和不朽之道相提并论?”
辜雀缓缓道:“蝼蚁分工,忙碌繁衍是其之道农民劳作,以血汗换饱暖是其之道达官参政,以学识造福百姓是其之道帝王治世,以智慧胸襟开万世太平是其之道。”
“年轻修者练武强身,不受欺凌是其之道,成名修者收徒教学,桃李天下是其之道绝代强者超然世外,探寻武学是其之道无上不朽修无上之道,蝼蚁修蝼蚁之道,都是一个道字,有何不同?”
修寒大声道:“无上不朽之道福泽宇宙,建树真理,影响亿万人,而区区蝼蚁之道,不过是一些内心准则罢了,根本不能算是道!”
辜雀忽然大笑出声,厉声道:“修寒!你糊涂!道是包容,不是高低,道是宽恕,不是计较,你修了一万多年,却不如我这个黄口小儿看得透彻!”
说到这里,辜雀已然大声道:“你杀不了我!你输了!”
修寒一慌,不急急道:“强词夺理!凡人之道岂能算道?岂能与不朽之道比拟?就如你我一般,我随意一抬手,就能让你飞灰湮灭!”
辜雀道:“你能灭我,不是因为道,而是因为力!生而为人,大道平等,你还是不懂!”
辜雀的背渐渐直了起来,他的眼中仿佛有光。
他大声道:“同样是一个灵魂,同样是追求自身的道,你竟然还将道分出高低,实在愚蠢。而事实上呢?”
辜雀忽然朝下看去,脚旁是一根枯草,在寒风中飘飘摇摇。
他忽然道:“事实上呢?就如我脚旁这一根枯草,弱小如蝼蚁,像是随时都可以灭去,但你刚才一脚踩下,它为何依緎ha shou保俊?br />
辜雀的眼中闪出无法形容的光彩。
他厉声道:“因为它虽然渺虽然毫不起眼,它却有自己的道!你自己看看,它在何处!”
“在何处?”修寒愣住。
辜雀大声道:“它扎根大地,头顶苍穹,它,在天地之间!而你修寒,也在天地之间!”
“我的身体在你面前,便如同这根枯草,渺小而可笑!但我,却脚踩大地,头顶苍穹,和你修寒一般,立于天地之间!我的心,犹如那虚空之巅的孤鸿,徘徊在天地之间!同样与你修寒一样!”
“你还以为我们不平等吗?你还以为我们没有道吗?既然你坚持这么认为,那么为什么!在这公平的灵海世界中,你却不能杀了我们!”
“你的脚踩下,我本该倒下,这枯草也该死去!然而呢?我在与你论道,而那枯草,依旧傲然而立!”
说到这里,辜雀已然身影笔直,他一把拔起这根枯草,轻声道:“我身如枯草,渺小而透明,我心如孤鸿,中有大道,翱翔天地。什么不朽,什么天人,他们不过和我一般罢了。”
他抬起头来,轻轻一笑,道:“修寒,你输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神魂惊变
韩秋稳稳落在大地之上,冷漠的脸色又把所有的情绪覆盖,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天眼虎重重松了口气,不禁瘫在地上,喃喃道:“吓死老子了!还以为大姐头不要命了呢!原来把一切都算到了!”
说到这里,他又连忙站了起来,朝韩秋走去,不禁贱笑道:“大姐头果然英明神勇,算无遗策,非但完美的估算出了天地泉眼元气冲击的时间,还算准了道莲可以进入天地泉眼,老子实在是佩服!”
韩秋眉头紧皱,心中一阵烦躁,似乎刚才所有的挣扎,又成了自己的智慧。
智慧这两个字,已不知捆绑了自己多少年了。
而天眼虎还不断拍着马屁,口水飞溅,越说越夸张,韩秋终于忍不住一脚踢了过去,把天眼虎踹到地上。
天眼虎一脸懵逼,坐在地上,不禁道:“大姐头,你怎么”
说到这里,他立刻闭上了嘴,因为韩秋的眉头皱得很紧,这是发怒的征兆,惹不得了。
韩秋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不禁朝天看去。
天空之上,自白光璀璨的神蚕纱,透过朦胧的纱布,可以看到内里那后土激荡。
韩秋手一挥,神蚕纱顿时一声轻颤,化作两个透明的手套,戴入她的手中。
而那飘荡的后土,则彻底暴露在了天地之间,忽然散发出一道道璀璨的金光。那一粒粒土壤,像是变成了一粒粒黄金,散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神圣气息。
金芒照过大地,只见这满目疮痍的荒原,忽然开始颤抖起来,土壤不断破开,竟然生出一根根青黄的嫩芽。
一时之间,整个大地都像是有了生机,无数的青苗疯长,挤满了整个峡谷,郁郁葱葱,放眼皆绿。
清风开始吹拂,空气清新无比,似乎竟然有元气在诞生。
溯雪不禁惊喜道:“果然是天地神物,竟然能让不毛之地瞬间长出青草出来。”
深入峡谷这么多天,早已习惯了这无边无际的寂寥与萧瑟,现在青草生出,一片生机勃勃,众人的心情自然是极为舒畅。
甚至是韩秋,嘴角也不叫微微翘起,那笑意几乎无法止住。
而此刻,天下八州之一的神州首都,那中央天宫之中,一座宫殿忽然颤抖起来,一道白光顿时冲天而起,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神宫之中,轩辕阔眉头一皱,身影挺剑而起,一步跨出,已在虚空之上。
只见虚空之巅,那无尽之**散发惊天白光,**口的封印忽然破开,一滴无法形容的纯净清水顿时激射而出,在那天空之中不断激荡。
“怎么回事?”
一个细腻之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忽然传来,一个身穿金huang se凤袍的女子已然站在了轩辕阔身旁。
轩辕阔身穿龙袍,头戴发冠,眼神却是朝南方看去,缓缓道:“天水从不出**,今日却有如此大的反应,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后土出世了!”
“后土出世?”
凤袍女子眉头微皱,也不禁朝南方看去,微微道:“后土一直深埋于万里大峡谷深处,莫非是有人将其强行取了出来?”
轩辕阔淡淡道:“不错,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我还是忍不住震惊,他不过区区寂灭之境,竟然能找到后土,并让后土重见天地。”
说到这里,他脸上已有萧索之意,慨然道:“那万里大峡谷何等凶险,空间断层,奇种异兽,不朽剑光,悬空之河,随便一个东西都能要了他的命,但他偏偏就走下去了!不但走下去了,还拿到了后土!”
凤袍女子轻声道:“你在说谁?”
“还能有谁,辰儿加冕之时那个背棺而来的年轻人。天老说他是异数,我才刻意放他一马,却没想到他总是让我震惊。”
“或许是运气吧!”
“运气?”
轩辕阔摇了摇头,道:“神都可以说是运气,赢都可以说是运气,但楚都各朝皇主聚集,他能趁机夺得神龙内丹这是运气吗?地州万里大峡谷深处,有当年黑蝠族的魔城在,还有那未死的天人族长,要拿到后土,是不可能靠运气的。”
凤袍女子道:“你想表达什么?”
轩辕阔却是一叹,缓缓道:“我忽然很想见到这个人,想知道他到底能成长到哪一步,他若真是天老所说的异数,那么辰儿”
凤袍女子皱眉道:“你是说辰儿会有危险?”
轩辕阔道:“我不知道,他与辰儿乃是生死之仇,其中必有一人陨落。虽然现在他远不是辰儿的对手,但他的成长速度实在太可怕了!”
凤袍女子连忙道:“辰儿可是我们儿子,你得帮他!”
轩辕阔沉声道:“糊涂!你贵为神州帝后,眼光格局不该再如此狭窄,若想让辰儿走得更远,便一切只能靠他!我们帮他,反而是害了他!”
“你杀了那个人,不就行了?”
轩辕阔道:“杀了一个辜雀,还有千千万万个辜雀,我们能帮多少?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也罢!明日我便传令给王弟,让他在战场好好磨炼辰儿,希望他能进步更快吧!”
而此刻,万里大峡谷深处,如金沙一般的后土已然被韩秋捧在手中,而天眼虎正拿着一根墨线,在地上不断刻着天机阵法。
溯雪正盘坐在地,口中念着老君清心咒,以先天道韵,洗涤辜雀身体。
所有的东西都即将准备好,唯有辜雀。
谁也不知道辜雀怎么样了,一个是生存了无数年的天人,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少年。
他们如何分出胜负?
这是一片寂寥的荒原,无风无沙,无烟无尘。
平整的大地之上偶尔长着一团杂草,枯黄欲死,未见生机,反而显得愈发萧瑟。
四面无山,头顶无天,那是一片深邃的星空,有银河流淌,星辰律动,闪烁着宇宙最绚烂的色彩。
荒原之上,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上身,皮肤松弛,白发苍苍,皱纹如刀,赫然便是已然老去的辜雀。
而他的对面,是高大百丈的伟岸魔躯,是那域外种族的天人族长。
两个身影,一大一就这么对峙在这孤独的荒原之上。
修寒抬起大如房屋的巨脚,轰然朝辜雀踩来,大地陷落下一个巨坑,而辜雀却在笑。
他看着眼前高大的躯体,不禁缓缓道:“有什么用呢?在这片世界之中,你我都是透明的,谁也碰不着谁,你的身躯足够伟岸,但却无济于事。”
于是修寒停下了动作,他已然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如鹰,如鹏,明亮而锐利,又带着无法言说的威压。
他死死盯着辜雀,眼中似乎有光,那光似乎可以扫灭一切。
辜雀的身影有些佝偻,却只是轻笑。
修寒森然道:“莫非你真想与我争锋?”
辜雀淡淡道:“有何不可?”
修寒道:“我修炼七千八百多年,才成就天人之位,又深埋万丈谷底万年,修炼己身,我所经历的劫难,你连想象都做不到。你有何资格和我争?”
此话一出,仿佛天地之间有一股莫大的威压朝辜雀涌来,把他的背脊已然压弯。
他死死咬牙,浑身骨节啪啪作响,缓缓道:“我修炼不过区区四年多,也只是寂灭之境而已。论阅历,我不及你论年龄,我不及你论实力,我不及你论劫难,我不及你。”
他缓缓抬起头来,轻声道:“我一切都不及你,但你却沦落到和我公平论道的地步,你不觉得可悲?”
修寒傲然道:“区区蝼蚁,也配谈道?”
辜雀笑道:“那么我便听你谈,你说,何为道?”
修寒道:“道,即宇宙诞生之根本,万物运行之规则,世间真理之源头,纵为千古,横为万界,俯览无尽,仰观无垠,是宇宙之中最高深最奥妙最不可领悟的虚无存在。”
辜雀摇头道:“不,你错了。道,是最简单的东西,是最容易领悟的东西。”
修寒冷冷道:“道是准则,是规律,无象无形,不生不灭,亘古不变而又包含无穷的变化。含盖万有,无始无终,万物遵循,无一例外。”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也涌出了自己的骄傲,轻蔑道:“你区区黄口小儿,怎知大道深邃,与你谈道,无异于对牛弹琴!”
而辜雀只是一笑,轻声道:“你错了,道并非那么高深,它源自于心,源自于寰宇各处,人人可以领悟,人人可以成道。”
“区区蝼蚁,也可成道?”
“有何不可?宇宙又宇宙的道,草木有草木的道,不朽有不朽的道,蝼蚁有蝼蚁的道。只是内容不同,但都是道。”
修寒一愣,却是大笑出声,厉声道:“无知小儿!蝼蚁之道,又岂能和不朽之道相提并论?”
辜雀缓缓道:“蝼蚁分工,忙碌繁衍是其之道农民劳作,以血汗换饱暖是其之道达官参政,以学识造福百姓是其之道帝王治世,以智慧胸襟开万世太平是其之道。”
“年轻修者练武强身,不受欺凌是其之道,成名修者收徒教学,桃李天下是其之道绝代强者超然世外,探寻武学是其之道无上不朽修无上之道,蝼蚁修蝼蚁之道,都是一个道字,有何不同?”
修寒大声道:“无上不朽之道福泽宇宙,建树真理,影响亿万人,而区区蝼蚁之道,不过是一些内心准则罢了,根本不能算是道!”
辜雀忽然大笑出声,厉声道:“修寒!你糊涂!道是包容,不是高低,道是宽恕,不是计较,你修了一万多年,却不如我这个黄口小儿看得透彻!”
说到这里,辜雀已然大声道:“你杀不了我!你输了!”
修寒一慌,不急急道:“强词夺理!凡人之道岂能算道?岂能与不朽之道比拟?就如你我一般,我随意一抬手,就能让你飞灰湮灭!”
辜雀道:“你能灭我,不是因为道,而是因为力!生而为人,大道平等,你还是不懂!”
辜雀的背渐渐直了起来,他的眼中仿佛有光。
他大声道:“同样是一个灵魂,同样是追求自身的道,你竟然还将道分出高低,实在愚蠢。而事实上呢?”
辜雀忽然朝下看去,脚旁是一根枯草,在寒风中飘飘摇摇。
他忽然道:“事实上呢?就如我脚旁这一根枯草,弱小如蝼蚁,像是随时都可以灭去,但你刚才一脚踩下,它为何依緎ha shou保俊?br />
辜雀的眼中闪出无法形容的光彩。
他厉声道:“因为它虽然渺虽然毫不起眼,它却有自己的道!你自己看看,它在何处!”
“在何处?”修寒愣住。
辜雀大声道:“它扎根大地,头顶苍穹,它,在天地之间!而你修寒,也在天地之间!”
“我的身体在你面前,便如同这根枯草,渺小而可笑!但我,却脚踩大地,头顶苍穹,和你修寒一般,立于天地之间!我的心,犹如那虚空之巅的孤鸿,徘徊在天地之间!同样与你修寒一样!”
“你还以为我们不平等吗?你还以为我们没有道吗?既然你坚持这么认为,那么为什么!在这公平的灵海世界中,你却不能杀了我们!”
“你的脚踩下,我本该倒下,这枯草也该死去!然而呢?我在与你论道,而那枯草,依旧傲然而立!”
说到这里,辜雀已然身影笔直,他一把拔起这根枯草,轻声道:“我身如枯草,渺小而透明,我心如孤鸿,中有大道,翱翔天地。什么不朽,什么天人,他们不过和我一般罢了。”
他抬起头来,轻轻一笑,道:“修寒,你输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脱胎换骨 孤雀当飞
听到这一句话,辜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禁厉吼道:“你说什么?”
他的语气已然变得有些颤抖,连忙道:“你、你是说你能救活冰洛?”
顾南风支支吾吾,脸色有些尴尬,不禁笑道:“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活。”
他说着话,脸色却已然变了。
因为前方那个男子,已然跪在了地上。
辜雀双眼通红,直直跪在地上,颤声道:“如果你能救她,我愿意奉你为神,每日跪拜,绝不后悔!”
他已然热泪盈眶,咬牙道:“你一定要救她!”
顾南风有些慌乱,连忙把辜雀拉起来,结巴道:“其实这件事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因为最最不可思议,最最困难的一步,是强行为死人嫁接命数,这可是犯了苍穹大忌,但你竟然做到了!”
辜雀深深吸了口气,忽然朝着北方深深鞠了三次躬,因为他到现在才发现,当初天老对自己的帮助,大到无法想象。
当时自己经历的还少,还不够懂得,所以认为天老花了三天就刻出的阵法,也不过尔尔。
但经历的越多,才发现,斩断命数,嫁接命数,竟然是如此的困难。
他叹声道:“不是我做的,是天老做的。”
“天老?”
顾南风没有一皱,摇了摇头,道:“对于最近两百年的事,我不太清楚,我两百年前意气风发,闯入峡谷,被那天人族长的六座雕像打败,只留下一丝残魂。”
“只可惜,我竟然等了两百多年才等到你们。”
辜雀不想转移话题,皱眉道:“冰洛已有命数,并用苍龙内丹锁住了全身血气,身躯完好。按照天老所说,只要用招魂圣器召回散落在天地间的另外两魂六魄即可。”
顾南风惊道:“时空至宝存**,极阳之物锁血气,招魂圣器召魂魄,此人的风水命数造诣恐怕难以想象!”
辜雀叹道:“是啊!以前我无知,不知道天老的强大,现在才发现,其实自己连仰望都做不到。”
顾南风道:“招魂圣器,天下唯有阴阳日月台,而恰恰这个东西,我能搞到手!”
“什么?”辜雀顿时脸色一变。
顾南风嘿嘿一笑,不禁道:“想不到吧!我顾南风,可是两百年前岁月岛的岛主!阴阳日月台,我随时拿着玩儿好吧!”
辜雀一阵无语,圣器的威压何等强大,就算是帝皇级人物也无法承受,所以玲珑时空塔几乎从不激活,所以强大如轩辕阔也不敢随身携带人皇之冠
这个人,实力不知道如何,但论吹牛逼,估计也就天眼虎能与之一较高低。
但正事远远比打击他更重要,既然他是岁月悬空岛两百年前的岛主,那么利用价值可就太大了。
只是,事情往往不会这么简单。
辜雀沉声道:“如此说来,让你在我脑中修养,反而对我更有好处,那么你要什么呢!”
顾南风连忙道:“当然是要活命啊!他妈的,我都跪下了,我容易么我!”
辜雀冷笑道:“你所说的活命,是彻底活命吧!可是你现在尸骨无存,怎么活命?”
顾南风看了辜雀一眼,小心翼翼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东西可以让人重塑血躯的。”
辜雀皱眉道:“你要通心道莲?”
顾南风摊了摊手,不禁道:“我也没办法啊!我都复活不了,怎么帮你招魂啊?说实话,对阴阳日月台的研究,没人比得上我,只有我操纵,才真正有希望让那个女人复活。”
辜雀深深吸了口气,一幕幕往事不禁涌上心头。
冰洛,自然是一定要复活的!
溯雪,可以用其他任何方式弥补她,虽然,她恐怕心甘情愿。
辜雀咬牙道:“好!我答应你,让你在我脑子温养,但通心道莲,我不敢答应,如果溯雪不愿,我绝不会强迫她!”
顾南风连忙点头道:“好!好!我看到你储物手镯里面有个灯笼,那”
“住口!”
辜雀立刻道:“此时不许与任何人提,这个灯笼,我有用!”
顾南风大笑出声,不禁道:“嘿!够阴险,有心机,我喜欢!”
辜雀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也该给投名状了,后土,帮我收服它!”
顾南风道:“这个简单啊!你的金龙,已经把后土收服了!”
话音刚落,辜雀顿时身影一震。
而峡谷之中,那长达百丈的伟大金龙,已然把最后一粒后土吞下,然后迅速缩飞进辜雀腹中。
辜雀的身体顿时一颤,只见那方圆十丈的阵法忽然停止运转,一道道元气骤然消散。
天眼虎大喜道:“后土入体!掩盖天机!成了!”
话音刚落,只听苍穹发出一声声轰响,像是有莫名的凶兽在怒吼一般。
峡谷之上,那恐怖的威压顿时不在,乌云迅速散去,露出明朗的天空。
神魔大陆各处响起一声声叹息。
“真的成功了!苍穹之怒没了!不知道是哪位大能在戏耍苍穹。”
“唉!恐怕又是一位无名强者,我等实在坐井观天了。”
而神州神都,轩辕阔也是深深一叹,不禁道:“我一直很高看你了,却没想到依旧把你看低了,但辰儿已然悟出祖龙之力,你恐怕永远也不是他的对手。”
东州赢都,城墙之上,赢霸苍老的脸上也涌出莫名的红光,然后大笑出声,笑声惊破天地。
他大声道:“好!果然是江湖代代有人杰,各领风骚数百年,年轻一辈,没有让朕失望。”
说到这里,他又是轻轻一叹,慨然道:“而朕,已然老了。”
而万里大峡谷之中,一切终于恢复了正常,溯雪、韩秋、天眼虎都死死盯着辜雀,等待着他的醒来。
他的身体不停在颤抖,金色和黑色的光芒不断激荡,其中伴随着纯净的道韵,整个人的气势澎湃到极致。
接着,他猛然站了起来,缓缓睁开了双眼,却是没有说话。
韩秋右拳紧握,不禁咬牙道:“果然,命数不在,容颜难改。”
听到这句话,溯雪脸色一阵苍白,几乎已然站不住身体。
辜雀终于掩盖了天机,但命数却也耗得干干净净了。
他若是还有一天命数,掩盖了天机之后,都至少可以活一年,可偏偏,他一个时辰都没给自己剩,一个时辰都没剩。
她心如刀绞,不禁流泪道:“若是你死,溯雪绝不独活于世。”
“谁都不许死!包括我!”
沙哑的声音忽然传来,她抬头,不禁朝辜雀看去,那是一张苍老的脸。
她忍不住想要过去抱着他,但却被辜雀伸手拦住。
她看到,辜雀的眼中似乎有星辰环绕,那是一股浓浓的自信!
她看到这个眼神,不知为何,顿时便安心了下来。
而韩秋也是眉头紧皱,命数尽散,谁能救她?恐怕只有天老和媚君!一个用阵法,一个用身体,但此刻,似乎他们都不在。
辜雀看着众人,缓缓道:“命数而已!辜雀未必没有。”
他说着话,忽然大手朝天一挥!
只听一声轻响,一道青光照亮大地,只见大地忽然裂开,废墟之下,一盏幽幽古灯,竟然飞了出来!
溯雪不禁惊喜道:“古灯!对!它刚刚吸收了浓郁死气之后,我们便忘了它了!”
天眼虎瞪大了眼,咧嘴道:“当时这玩意儿还悬在天空,而我们就跑过去找流川子了,还真把它忘了!”
辜雀淡淡道:“我可没忘,因为我的心,一直和它有联系。”
话音刚落,古灯顿时发出一声轻响,灯座散发着无穷的青光,那摇曳的火焰,也变得无比旺盛。
仔细一看,只见古灯像是刚才制成一般,竟然崭新无比,哪里还有之前的垂垂暮气。
这神宝吸收了太多的死气,一口气吃了个饱,竟然恢复了巅峰的气势。
辜雀看着它,轻笑道:“吸收了那么多死气,也该给我一点生机吧?”
神宝一声轻鸣,忽然散发出无穷的青光,每一道青光都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生机,朝辜雀猛然灌注而来。
韩秋几人连忙退后,不禁又惊又喜,死之极尽便是生,古灯吸收了那么如此澎湃的死气,当然也会有生机在里面!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只见那无穷无尽的生机不断从古灯之上澎湃而出,源源不断地朝辜雀涌去,这股生机远远超过了之前的天地生机大阵。
当生机澎湃到了一个,便会转化为命数!这也是修寒能够复活的原因!
狂暴的生机冲向辜雀,辜雀全身已然,身上的老皮不断褪去,杂质不断被排出,肌肉也开始鼓胀,恢复了活力。
那满头的白发也开始变青,变黑,脸上的皱纹也在一道道减少。
韩秋立刻使出先天道韵,为他洗涤身体。
而辜雀,却忽然仰天长啸!
全身的元气不断暴涨,整个身体仿佛都要爆炸开来,人皇经自动运转,小腹发光,金龙不禁破体而出。而神女赋也不甘落后,黑色的元气在体内不断冲击,激荡在经脉之间。
而此刻,紫虚道经忽然也运转了起来,洗涤着全身的经脉,消化着澎湃的生机。
他的元气不断暴涨,气势不断攀升,终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然后骤然冲破重重壁垒,滔滔席卷而下。
这犹如怒水终于冲破了堤坝,一路摧枯拉朽,把全身都流淌了个遍。
于是,一股强大的元气顿时朝四周激射开来,金光、青芒、黑气在空中交相辉映,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自他体内席卷而出。
韩秋激动道:“洗尽铅华,熬尽苦难,斩断天地嵌连,恢复自由之身,从此脱胎换骨!辜雀,你已然消除了苍穹之怒,突破到了寂灭巅峰之境!如今天下茫茫,辽阔无尽,青年一辈,能与你一战者,屈指可数!”
溯雪也不禁笑出了声,轻声道:“易经伐髓,恢复年轻之姿,生机澎湃,现在我可能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辜雀深深吸了口气,把所有的元气尽敛于身,那全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他一步跨出,仰天长啸,额头光洁一片,那两道黑纹,已然不在!
这一只笼中的孤雀,被苍穹关押了太久,如今终于挣脱了枷锁,傲然而飞!
谁也挡不住他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淋漓醉 觉来已无泪
怀必死之志,绝境逆转,刻天机阵法,心融后土,斩断天地嵌连,武功精进,辜雀脱胎换骨。
于是通心道莲护身,神蚕纱护体,原路返回,避灾避险,速度自不可同日而语。
正值盛夏,正是清晨,旭日刚刚爬上山巅,紫气东来,照遍大地。
万里大峡谷依旧深邃,四道身影忽然激射而出,冲天而起,稳稳落在峭崖之巅。
抬眼一看,大地平整,清风吹拂,阳光温暖,四处风沙漫漫,烟尘席卷,却也无当日寂寥。
辜雀喘着粗气,看着碧空万里如洗,巨鹿山巍峨耸立,也不禁心中畅快。
回头一看,峡谷深邃,犹如食人巨口,地狱之门,让人不禁恍惚。
整整半月,徘徊于生死之间,身陷于黑暗世界,如今重回大地,仿若大梦了一场,一幅幅画面都是那么不真实。
恶鬼猿、魔蛙、不朽剑光、空间断层、噬空之蝶、悬空之河、太古魔城、天人强者、天地泉眼
这些都是自己所遇到,并一一克服的吗?
想想还真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浑身澎湃的元气,额头光洁的皮肤,又告诉自己,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深深一叹,不禁张开双手,拥抱着蓝天大地,红日清风。
这才是人间啊!
天眼虎也不禁心生感慨,大叫道:“啊!他妈的!终于出来了!老子发誓,再也不去这鬼地方了!”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毛,尾巴也不断挥舞着,大声道:“老子这满身洁白的毛发都他妈黑了!哎!真他妈晦气!”
溯雪和韩秋也不禁一笑,重回大地的喜悦,又岂是言语可以表达?
四下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大地辽阔,雄伟壮丽,平沙飞舞,不见寂寥,反见豪迈。
于是心情澎湃之下,辜雀忍不住仰天长啸,大声道:“老子回来了!老子还活着!”
像是要和辜雀比一比高音一般,天眼虎也连忙上前几步,扯着嗓子大吼出声:
“哎唉!天人族长,难灭我魂!万丈深渊,难葬我身!我”
他说到这里,声音忽然一顿,只见一道黑影朝着脸上袭来,身影顿时倒飞而出。
辜雀缓缓收回自己的脚,干笑道:“干!你就是个酱油好吧!还模仿起修寒说话来了?”
天眼虎腾地跳起来,大怒道:“此仇不报,老子今后恐怕无颜面对天下英雄!”
他说着话,顿时哇地一声,朝辜雀咬来。
辜雀转头便跑,大叫道:“天下英雄和你有屁关系!”
天眼虎快如电光,直朝辜雀而去,大声道:“小子!有种你站住,老子今日一定要干翻你!”
“有种你别追!天天就知道装逼!”
辜雀的声音从远处而来,身影已然跨出了百丈之远。
天眼虎气得哇哇大叫,紧随其后,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天地之间,但那嬉笑的声音却依旧传来。
溯雪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不禁朝韩秋看去,却是微微一愣。
只见韩秋正站在大地之上,寂寥的长风吹起她的秀发,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嘴角微微翘起,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溯雪笑道:“韩秋姑娘,你平时就不要板着脸了,笑起来可真好看。”
韩秋身影一震,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淡淡道:“溯雪老师不必说笑,我刚才并没有笑,你看错了。”
她说着话,脸却有些发烫,想必是红了。
于是跺了跺脚,身影拔地而起,咬牙道:“走了走了!”
溯雪不禁捂嘴一笑,看着韩秋飒爽的背影,一时之间也有些发呆。
一路嬉闹,直到中午才到韩家,心情轻松到极致,又忍不住和天眼虎去青柳城大吃了一顿。
只是当辜雀提起青楼之事,天眼虎再不像之前那般兴奋,而是吓得脸色苍白,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逃回韩家。
韩家摆了好几桌宴,家里大大小小的人都来了,一个个儿童嬉笑,一个个老人拼酒。
辜雀遭到诸位老头的轮番攻击,不禁喝得淋漓大醉。
和天眼虎又猛干了一番,彻底把他撂倒之后,于是仰天大笑。
笑着笑着,忽然悲从中来,不禁大声道:
“莫道玄州曾杀龙,血也杯中,泪也杯中。”
“今宵楼上一樽同,风乱云空,雨乱云空。”
“浑欲傲啸破苍穹,神也难通,魔也难通。”
“满堂唯有烛花红,歌且从容,杯且从容。”
吼着吼着,不禁泪水滚滚而下,又把酒杯拿起,看着杯中酒,杯中血,杯中泪,杯中脸,然后猛然饮尽。
酒入口,烈入口,酒入喉,烈入喉,入心入胃,烈辣酣畅,泪水淋漓而流。
天眼虎大笑道:“这什么狗屁词儿,远不如老子作的好!”
溯雪看着辜雀,不禁微微一叹,轻声道:“他想家了。”
韩秋微微眯眼,却是没有说话,忽然拿起一杯酒,也喝了起来。
一口饮尽,俏脸有些红,然后缓缓道:“死生难测,天命难断,既然他一遭刚过,不妨且醉。”
于是喝吧!于是醉吧!
于是唱吧!于是哭吧!
喝尽杯中酒,醉尽万古愁,唱尽胸中块垒,哭尽诸世情仇。
这一夜喧嚣不尽,这一夜伶仃大醉。
窗外开始下雨,淋漓的大雨,像是积累了千年的情绪倾泻,冲将而下,洗净了大地,洗净了尘埃。
天有雷霆,正是喝酒之时!
风雨夜,风雨醉,不归人,难归人,人已醉,人已睡。
辜雀从未睡得如此安详,如此痛快。
他也有梦,梦见了地球的钢铁森林,梦见了曾经的蓝白校服,梦见了已然老去的父母,梦见了许久未见的亲人。
直到那旭日再出,直到那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的间隙,照在了他的脸上。
他终于醒来。
全身剧痛,骨头似乎都散架了一般,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顿。
但他什么也记不起了,只知道自己昨晚好像喝了很多。
他缓缓直起身来,身上穿着白色的宽松睡衣,他走下床去,推开窗户,那炙热的阳光顿时打在他的身上,那么温暖,那么熟悉。
微微有些刺眼,他看到窗外有树,或许是因为昨夜有雨,今日的空气极为清新,那树叶绿的娇脆欲滴。
好像有鸟儿在叫,声音清脆悦耳,好像有蝴蝶在飞,翅膀发出噗噗之声。
远处有青山,山下有细河,像是一切都在耳中。
他不禁一笑,轻声道:“又是一个好天气呀!嘿!不知道天眼虎这厮醒了没。”
他缓缓转身,刚要穿衣服,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冻结。
非但笑容冻结,甚至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非但脸色苍白,甚至汗水也渗了出来。
只因眼前的场景并不是那么熟悉,但他至少认识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这他妈是韩秋的房间!
我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辜雀连忙扯开睡衣一看,只见胸口发红发紫,显然是被揍过
他吞了吞口水,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自己喝了很久,韩秋和溯雪早早就回房间去了,那么自己出现在这里,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醉后闯了进来,并且赶走了韩秋
但这个赶走的过程,自己有没有占什么便宜,就完全不可推测了。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韩秋这妞现在是不是要sha ren!
他连忙穿好衣服冲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叫道:“韩大xiao 激e!我不是故意的!饶命啊!”
冲出庭院,来到更大的院子里,只见韩秋和溯雪正有说有笑,像是交流着武艺
一人穿白衣,温柔如水,一人穿灰衣,飒爽如风,阳光洒在她们的脸上,她们的笑容显得愈发灿烂。
等等!老子没看错吧?韩秋也会笑?
而且笑得真他妈好看!
辜雀看着她嘴角翘起,双眼微眯,整张脸犹如盛开的鲜花一般。
溯雪的笑比较羞涩,经常捂着自己嘴,而韩秋则是很大方,根本没有任何遮掩。
哇要是这个时候去道歉,她肯定不会揍自己!
不错!一定是这样!辜雀很机灵的想到。
于是连忙大声道:“韩秋!韩大xiao 激e!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可一定要饶命啊!”
声音打破了和谐,韩秋脸色微变,顿时愣了下来,眉头皱起。
“你嚷嚷什么!”
韩秋的语气很不好听,脸色也很不好看。
哇!变化这么快!一定是很生气!辜雀连忙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啊!”
韩秋死死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禁道:“什么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胡说!”
溯雪轻声道:“怎么了辜雀?你怎么把韩秋惹到了?”
韩秋脸色一变,刚要说话,辜雀已然急忙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晚”
韩秋眼中已然快喷出火来,寒声道:“什么昨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闭嘴!”
辜雀连忙道:“韩秋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去你那里的!我我醒来才发现那是你的房间,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溯雪脸色微变,不禁朝韩秋看去,张嘴道:“韩秋,你不是说你也不知道辜雀去了哪里吗?”
韩秋没有说话。
而辜雀,也忽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溯雪朝辜雀望去,眼中也有疑惑,缓缓道:“刚才我去你房间找你,没看到你人,我还以为你出去了然后问韩秋,韩秋也说不知你去了哪里”
辜雀心中顿时凉了
韩秋一定是不想透露此事,然而自己
辜雀朝她看去,只见她正看着自己,咬牙切齿,目中喷火。
溯雪道:“韩秋,他在你房里,你怎么不说啊?”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道:“不对,应该是,他为什么会在你房里?”
“我”
韩秋一结巴,深深吸了口气,不禁豁然朝辜雀看去。
辜雀双眼一瞪,直接转身就跑。
韩秋重重出了口气,咬牙道:“今天不收拾你,我就不叫韩秋!”
“饶命啊!”
第二百二十五章 试刀法 观山河云变
于是韩家又鸡飞狗跳了起来,辜雀跑,韩秋追,两个人你来我往,把一个个婢女吓得大叫。
辜雀心中暗暗庆幸,还好黎叔跟着殷子休两人离开之后,回到家便一直闭关,据说冲击人劫之境,一直没有出来,否则一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
另外,经过了万里大峡谷的洗练,辜雀已然今非昔比,逃起命来也没有那么笨拙。
然后有些事根本是躲不掉的,他忽然回头,大声道:“韩秋!我要试刀!”
韩秋身影一顿,眯眼道:“好!韩府背后有山巨鹿,拔地三百丈,乃百里最高峰,可俯瞰整个青柳平原,横视千山万壑,今日我便好好陪你练练!”
她说着话,豁然回头,直接腾空而起,朝那后山飞去。
辜雀身影一纵,连忙跟了上去,大声道:“喂!我还不能御空飞行啊!”
韩秋脸色有些不好看,犹豫了片刻,见辜雀要落下去了,才一把拉住他,冷冷道:“事儿多!”
她说着话,也不转头,直直看着前方,像是在欣赏沿途的风景。
而辜雀,则不禁心猿意马了起来。
韩秋的手很凉,牵过好几次,总是很凉。
他不禁低下头去,只见手指嫩如青葱,掌若无骨,白皙细腻,几乎看不到毛孔。
触感实在太好,他不禁捏了捏,还未说话,只见韩秋忽然一瞪眼,手一抽,辜雀的身体便顿时朝下落去。
他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大叫道:“哇!韩秋我错了!快!会摔死的!”
话音刚落,只见一缕白纱已然飞出,稳稳托起他的身体。
韩秋冷笑道:“真以为全天下女子都想溯雪那般好欺负?”
辜雀松了口气,不禁苦笑道:“我哪里欺负溯雪了”
韩秋瞥了他一眼,缓缓道:“那便是,欺负我咯?”
“不敢不敢”
辜雀干笑两声,也不敢再搭话,随即朝四周看去。
只见青山巍峨,壮丽多姿,盛夏草木茂盛,禽兽纵飞。下有白云缥缈,横山越岭,远处山脉轮廓隐约,皆消失在这云雾之中。
青柳城方圆百里皆是平原,唯有这巨鹿山巍峨耸立,于是对比之下,巨鹿山显得更高。
小路狭窄蜿蜒,陡急难行,还好两人踏于神蚕纱上,否则要上来,还需要一些时辰。
越往上植被越少,到了峰顶,已只有一片青草。但依旧生得茂盛,葱葱茏茏,郁郁青青,让人心情舒畅。
两人稳稳落在地上,然后再朝外望去,仿佛大江大河尽收眼底,群山万壑横亘四周,说不出的壮丽多姿。
辜雀不禁感叹道:“风景果然秀美,要是能在这上面结庐隐居,美人清酒相伴,荷锄来去,看日落云卷,那就太棒了。”
韩秋轻轻一哼,像是心情并不是很好,冷冷道:“我看你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想到美人!”
山顶有风,凛冽呼啸,把韩秋的长发灰衣都吹了起来。
辜雀不见你慨然一叹,笑道:“天下美人虽多,韩秋却只有一个!”
说到这里,他又忽然心中有感,道:“我就很奇怪了,你的五官明明算不得精致,至少比不得溯雪媚君,但为什么那股气质却那么让人惊心动魄?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韩秋脸色早就沉了下来,咬牙切齿道:“你敢不敢重复一下你刚才说的什么?”
辜雀缩了缩头,连忙闭嘴。
而韩秋却像是有些不解气,大声道:“溯雪和媚君长得好看,你找他们试刀去!何必找我韩秋!他们生死之境,自然也能满足你!”
辜雀一阵头大,不禁道:“韩大xiao 激e消气,消气,我的重点在于后面那一句。”
韩秋道:“我不管!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辜雀愣了好久。
沉默了好久。
忽然道:“韩秋,你变了。”
韩秋微微一怔,不禁道:“你说什么?”
辜雀道:“记得去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英姿飒爽,那霸气,那冷漠。但是最近,我忽然感受到,你渐渐变了,你并不再那么淡然了,甚至有了一些小情绪,话也多了。”
韩秋微微眯眼,咬牙道:“你要表达什么?”
辜雀发出一声贱笑,不禁道:“你知道吗?你这个行为,颇有吃醋的嫌疑!”
“很好!”
辜雀瞪眼道:“你说什么?”
韩秋目中仿佛有火在烧,寒声道:“很好!我知道你会找死!”
她话音刚落,顿时拔地而起,身影快若光电,刹那间朝辜雀而来。
辜雀吓了一跳,连忙道:“慢着!”
这句话喊得虽然有力,但说服力却是很弱,至少对于此刻的韩秋来说,他这句话当然是不管用的。
“拔你的刀!”
只见她右手成掌,握成掌刀,骤然切下,一道绚烂的白光已然竖斩而出,那狂暴的元气惊破天空,发出呜呜声响。
看这个动静就知道,韩秋绝不是闹着玩儿的,她是真的生气了!
辜雀的手中已然有刀!
短刀!
刀如银月!红如鲜血!
白光激射而来,仿佛整片天地的元气都被吸得一干二净,辜雀深深吸了口气,一刀已然斩出!
刀芒成金色,从下而上冲起,在刹那间化作一道金幕。仿佛有金龙在咆哮一般,那凌厉的刀光,骤然和韩秋的白光击撞在一起,一股强大的元气顿时朝石柱席卷而去。
韩秋微微眯眼,不禁冷冷道:“这一刀,恐怕后土对你的馈赠吧!”
辜雀叹道:“后土融心,人皇经突破,这一刀,是腹中金龙之力,否则又怎么能挡住你这一招。
韩秋淡淡道:“那我便多使一分力!”
说话的同时,嫩如青葱的右手忽然伸出,五指微微张开,五道恐怖的指剑已然激射而出。
这五道白光犹如惊鸿,在刹那间涨大为手臂粗细,卷起漫天元气,像是封住了辜雀所有的变化。
但变化,终究也是一种道而已!
辜雀右手一颤,短刀一震,血红的刀身忽然发出黑光,一道澎湃的刀芒已然斩出!
这一刀而出,天地顿时风云变幻,像是刀后有万千猛兽怒吼狂奔,滔滔江水摧枯拉朽,气势几乎无法抵挡。
两道截然不同的元气撞击在一起,中间的大地已然碎得不成样子了。
烟尘四起,狂风怒号,只见那烟尘之中,又是一道白光射来!
而这一道白光的威压,却远远高过了之前两招!
这是生死之境的力量!韩秋对自己不薄啊!
辜雀右手忽然伸出,短刀两面忽然生出截然不同的元气,一金一黑,一阴一阳,互相排斥。
而刀背之上,又忽然洒落着淡淡的青辉,于是金色和黑色在道韵的调剂下,竟然有融合之势。
刀已出,天地惊颤,狂暴的力量如巨浪一般朝四周涌去,把大地都掀了起来。
辜雀胸口如遭锤击,顿时倒飞而出,在空中连连吐血,不禁重重倒在地上。
而吐出来的,是鲜红的血液,而非黑血。
辜雀脸色苍白,大声道:“韩大xiao 激e!你太过分了!竟用生死境巅峰的力量收拾我!”
韩秋缓缓从烟尘中走出,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右手一挥,一道白光已然落在怀里。
辜雀低头一看,只见这竟然是一本已然发黄的古籍,封面之上,赫然写着“观山河云变有感”几个大字。
“这是什么?”辜雀不禁问道。
韩秋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淡淡道:“先祖不朽的剑谱,这是他当年留下来的。”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忽然像是有了一丝情绪波动,轻声道:“不要怕苦,不要怕受伤,先祖不朽当年重伤之躯,便是在这巨鹿山顶之上,观山河云变,创下自身剑道。”
辜雀心头一暖,韩秋对自己终究还是不错的,这种好宝贝都让自己看。
不过若真论不错,还远远说不上这不朽剑谱,因为她已然多次舍命救自己了。
这丫头,虽然性子暴躁了一点,脸色冷漠了一点,但心却是热的。
这种人,往往做了好事,还不让人喜欢。
但辜雀不一样,他看得出好坏,他知道韩秋对自己好。
笑得像个傻子,眯眼道:“既然要让我受伤,提前说一声嘛!刚才吓我一跳,我以为你真的要杀我呢!”
韩秋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良久之后,才微微一叹,幽幽道:“不给你点教训,只怕你以后会愈发得寸进尺。”
干!你这话说的,还真挺了解我。
辜雀老脸一红,不禁干笑两声,道:“谢谢你啦!我那么老实,才不会得寸进尺。”
韩秋却没有说话,看着远处云海缥缈,重峦叠嶂,像是痴了。
狂风已经在吹。
吹起她满头青丝,吹起她宽大的衣袍,像是那画中的人儿,竟美得不可方物。
辜雀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此刻说什么话都是破坏气氛。
他真恨不得一直这样看下去。
但韩秋明显是一个不想把情绪表露出来的人。
她的脸很快冷了下来,恢复了平常的淡漠,缓缓道:“什么时候想下来,便下来吧!”
她说着话,身影忽然一纵,已然飞身而下。
留下的,只是一道缥缈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