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失心疯的表演
一边安排让人把程傅带去会客室，一边沈所带着程煜，也到了会客室。
门打开之后，程煜立刻冲了进去，程傅看到又是程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又是你？你不会是失心疯了，打算现在就把我给就地正法了吧？”
程煜哈哈一笑，说：“哪能呢！我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
“我都已经全交待了，你还想为什么？如果你要问的是那件事，很抱歉，我不可能说的。”
程煜摆摆手，说：“诶，怎么可能是那件事呢！”他当然知道，程傅所说的那件事，肯定指的是暗网。
“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认罪的那些口供，说的都是真的吧？”
程傅满脸狐疑，奇怪的看着程煜，说：“是真的啊，这些过程，你不是比我还清楚么？”
程煜再度哈哈一笑，说：“那么，既然你已经认罪了，虽说还要等到法院审判，但这毕竟是你自己已经承认的东西。所以，老程的医药费，你是不是给出点儿？”
程傅简直就要崩溃了，满脸嫌弃，就仿佛看到了一个神经病一样。
“程煜，你是不是有病啊？脑子坏掉了？这会儿跟我谈医药费？”
“诶，怎么能这么说呢，医药费这么严肃的事情，也是这个案子的一部分么！刑事责任要等到法院宣判，但是民事责任，咱们可以直接谈一谈。”
“你特么是不是穷疯了？老子都被关在这儿了，你还跟我要这点医药费？而且，你家大业大，作为江东最牛逼的公子哥，你特么差这点钱么？”
程傅简直就觉得不可思议，程煜的行为让他半点都摸不着头脑，什么就风风火火的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完后一张嘴居然是钱。
拜托，你爹还躺在病床上跟植物人似的呢，你特么现在来跟我计较那点医药费？你直接把医院买下来都行，现在跟这儿扯这犊子？
这些程煜当然无法解释，但他只是坚持说：“嗯，你觉得我穷疯了也没问题，我就是想跟你谈谈医药费的事情。”
别说是程傅了，就连看守所会客室里那两名警员以及沈所，这会儿也是一脸懵逼。
什么鬼啊，程煜这么大个富二代，自己据说也百亿身家了，刚才还特有气质特有风度的，怎么这走了又回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话说程煜没有双胞胎兄弟吧？这不对啊！
“程煜，我告诉你，你特么要是特意回来消遣我的，那你就等着吧！你今天的消遣，我回头会一并还到你身上的！”
程煜一愣，虽然程傅这些话似乎又在表示他很快就能离开，但此刻程煜顾不上去想那么多，他很清楚，程傅不可能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而且，当务之急是任务的完成度，程煜得到神抠系统这么长时间了，也算是摸清楚了神抠系统的一部分判断准则，像是现在的情况，附加任务二的完成，极有可能只剩下了医疗费这一步。
所以，他必须先赶紧的完成这件事。
“你搞出那么大的一起案子，还拖累了两个无辜的人下水，我现在找你赔偿医药费，怎么就成了消遣你呢？”
程傅看着程煜那义正词严的样子，满心崩溃，他怒吼道：“你们把我带回去！我不要见这个人！这个人有病啊！快点把我带回去！”
沈所也觉得眼前的情形有点儿不对劲，他苦笑着走上前来，对程煜说：“程先生，您这样让我们很为难啊，您再把他给气出个好歹来？虽然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我们也知道他对您父亲做了些什么，可这不是有法律么？他也已经认罪了，只等法院宣判了。”
说着说着，沈所似乎突然意识到点什么，不由得担忧的说：“程先生，您这刚走了没多久，不会是令尊他……”
沈所完全误会了，他以为程煜去而复返，就是特意来消遣程傅的。
而他之所以消遣的手段显得这么无聊，是因为丧父之痛，或许是程广年被宣布死亡了？
程煜没搭理他，只是继续看着程傅，说：“难道你不该赔偿医药费么？你连杀人的罪都敢认，怎么就没胆子承担一点点医药费呢？”
而程傅，也听出了沈所的弦外之音，他突然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不会是程广年那个老东西死了吧？程煜啊程煜，平日里你看上去跟程广年似乎很不对付，但你们骗不了我。不过我也是真没想到，程广年死了，你居然也失心疯了……”
“死你妹啊，你爹才死了呢！你全家都……”程煜脱口而出，突然意识到这个全家也包括自己，总算是及时的收住了口。
“程傅，我不想跟你废话……”
“可是我现在却很想跟你多说两句，哈哈哈，程广年居然死了，果然还是死了么？这么说，死缓也不够了，我得是直接死刑了是吧？太好了，死刑比较痛快，也省的我浪费那些得之不易的……”
程傅突然收住了口，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了看屋里的人，似乎没人注意到这些，程傅又说：“程广年死了，估计江东省的商界要震荡了吧？可惜了，如果我现在在外边，能从中捞到多少利益啊！不止江东省，整个长三角，怕是都要动荡一阵子了吧？”
程煜翻翻白眼，说：“程傅你不会是打算用精神病这种二百五的手段脱罪吧？”
“你才精神病呢，我正常的很！”
“那你说什么商界震荡，我再说一遍，老程虽然还在昏迷当中，但他没死。你死了他都不会死！他且活呢！”
程煜这也不是说假话，毕竟按照神抠系统的判断，程广年的寿命大概会在一百二十岁以上，而他现在才五十，且有七十年的寿命呢！而程傅虽然才二十多，可他通常也不太可能活到九十多岁吧？更何况，他接下去的生活环境是在监狱里，能活过六十，怕是都算是一种奇迹。
程傅看了看程煜，迟疑的说：“程广年真的没死？”
“我倒是更希望程广乐、冯琴以及程颐早点儿死。”
“那你跑这儿来跟我发什么疯？”
“我啥时候发疯了？”
“你特么去而复返只为了找老子要医药费还不叫疯？”
“你想谋杀一个人，但那个人还没死，叫你赔偿医药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程傅再一次，感觉自己可能离疯不远了。
凭良心说，程傅也承认，程煜的逻辑没问题。
是，他程傅策划了一起谋杀案，还想将其布置成意外车祸的样子，结果苦主还没死——或者即便苦主死了，苦主的家属寻求一些经济上的赔偿也属于正常。
但问题在于，程煜缺钱么？
或者说，现在也不是程煜跑来跟他谈经济赔偿的时候啊！
逻辑上没问题，行为上问题很大，程傅怎么看，程煜也并不像是疯了，可也不觉得这家伙就是来奚落自己的，毕竟，用这样的手段来奚落仇家，显得太弱智了。
程傅觉得心好累，就连试图谋夺程氏集团，以及布下这么大的局试图让程广年意外死亡，都没有现在这么心累。
就更别提程傅在这个过程中，还说服了那七个暗网的b级会员给劳大鹏做担保，还只用十万美元的订金，就让俄罗斯的那支雇佣军替自己出手。
这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都没有程傅现在这短短三分钟里的心更累！
程煜啊程煜，你这是人干事么？
有病啊！
所以，程傅突然就哭丧着脸看着程煜，说：“我已经认罪了，不管你父亲死没死，你应该都知道我会是什么下场。拜托你，放过我吧。”
“我没打算拿你怎么着啊！当然，前提是你赶紧赔医药费给我。”
程傅很头晕，因为程煜翻来覆去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好好好，我赔给你，你说吧，多少钱！”
程煜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个亿？我家哪有那么多钱？更何况，你觉得即便我家有，我爸现在还会为了我拿这么多钱出来么？”
程煜摇了摇头，程傅又道：“一千万也没可能啊！我这案子，神仙难救，我爸现在能想的就是怎么保全他自己……”
程煜再度摇摇头，把手指再度伸了出来。
“一千，没有万！”
程傅根本没反应过来，依旧在絮叨程广乐现在绝不会管他的死活之类的屁话，这让沈所和两名警员都有点儿听不下去了，有钱人家里的亲情就是这样薄弱的么？
“我说的是一千块，不是一千万！”程煜再度打断了程傅的话，大声喊到。
“一千块？！”程傅越发难以置信，他瞪大了双眼，就差没有把手从椅子扶手里抽出来抽自己两个嘴巴了。
程煜很认真的点点头，说：“就是一千块。我这么有钱，当然不是为了钱，我只是为了一个态度。”
程傅彻底崩溃了，泪流满面的说：“程煜，你特么够狠！你果然是来玩儿我的！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等不等的咱们再说，你先把这一千块付一下！”
程傅哭的更大声了：“大哥，你是我亲大哥，我现在上哪儿给你拿钱去啊！”
程煜转脸望向沈所，说：“沈所，他的手机在你们这儿吧？”
“哦，那个不算证物，倒的确是在我们这儿。”
“麻烦你拿来一下，让他给我微信转个账就还给你们……”
呃……
第六百七十一章 六年的生命
虽说程煜的要求实在是有些无厘头，沈所长和程傅的想法高度一致，都觉得程煜根本是来刻意恶心程傅的。但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沈所长也不想看到程煜和程傅继续这么闹腾下去，于是便派人去取来了程傅的手机，开机后递给了程傅。
程傅看到自己的手机，气愤的说：“他这是在恶心我，你们也陪着他一起胡闹？”
沈所长苦笑着说：“受害人家属对供认不讳的嫌疑人提出经济赔偿，也是正当诉求么。即便他现在不找你讨要这笔费用，到了法院，检方也会提出这个诉求的。现在受害人家属仅仅要求你赔偿一千元，我看你还是给了吧，没必要这么闹腾下去不是么？”
程傅呆了呆，咬牙切齿的瞪着程煜：“程煜，算你狠，这份羞辱我记下了，迟早还给你。”
程煜打了个哈欠，说：“行了，赶紧解锁手机，转账操作不用松开手铐吧？”
程傅无奈，只得接过手机，解了锁之后，打开微信，找到程煜的微信号，给转过去了一千块钱。
程煜听到自己的手机响，立刻掏出来接受了这一千元。
“行了么？我现在可以回号子里了么？”
程傅被关进看守所里之后，投诉了好几回，一会儿说大小便的位置太臭，一会儿说被褥太潮，要不是给了他个单独关押的便宜，这会儿他早就挨好几回打了。别看他交待的挺痛快，进了拘留所真有种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的感觉，可现在，被程煜恶心完之后，他倒是无比怀念那个臭烘烘，就连被褥都是湿哒哒的号房了。
沈所长看看程煜，点点头，示意手下的警员把程傅带回号房。
可程煜这会儿又开口了：“慢着。”
程傅简直要崩溃了，他哀嚎着说：“还有什么事啊！你特么别没完没了啊！”
程煜摆摆手，说：“我拿了你的钱，也不能白拿啊，这事儿咱得有个说法。沈所，麻烦你，给拿个纸笔……唉，算了，我录个视频吧，请在场几位给做个证明。”
说罢，程煜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的摄像功能，先是拍摄了一下探视间的情况，把沈所长和其两名下属警员都拍摄了进去，自然也把程傅拍摄了进去。
随即，程煜把手机交给沈所长，说：“沈所，麻烦你对准我的脸。”
沈所长接过手机，对着程煜，点点头，说：“好，程先生，现在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程煜这才开口道：“我是程煜。录下这段视频，是因为程傅供认他就是谋害我父亲程广年的元凶，刑事责任方面，自然有检察院和法院来审理判罚，但民事赔偿部分，我已经和程傅达成了协议，他也将应当赔偿的金额转账给了我。也就是说，民事赔偿这部分，到此为止了。我现在是在看守所的探视间里，这段视频的真实性，有沈所长及两名警官共同证明。谢谢。”
说罢，程煜伸手找沈所长讨要回了手机，终止了视频的录制。
“这段视频我发到你的手机上了啊，到时候法院审判你的时候，你可以拿出来做个证据。或者直接交给你的律师。”
程煜把视频发到了程傅的手机上，程傅欲哭无泪的说：“现在，你玩够了么？”
“我可不是在玩，这是个很正当的要求，也是个必须经过的程序。”程煜转向沈所长，说：“沈所，谢谢你了啊，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哦，还有这两位警官，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所长和那两名警员自然是摆摆手表示没什么，两名警员把程傅带走，沈所长则是送程煜第二次离开看守所。
有心问问程煜干嘛要这么折腾程傅，反正他都已经认罪了，接下来也就很快会进行审判，没必要搞这么多花样。但沈所长想了想，自己跟程煜也不熟，人家又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大公子哥儿，算了，还是别开这个口的好。
把程煜送出了看守所，看着程煜的车离开，沈所长摇摇头叹着气，心道这个程大少爷，可是真的再也别回来了。
坐在车里，程煜吩咐了孙建成一句，让他开去高一鸣的公司，然后就沉浸到了自己脑子里的世界当中。
淡绿色的护眼底色，程煜直接点开了任务系统的图标。
进入到任务系统之后，展现在程煜眼前的自然是那棵熟悉无比的任务树。
在一条枝干上，悬挂着宛如果实一般的已被完成的各项任务。
附加任务二自然也在其中。
程煜点击枝干上悬挂着的写有“附加二”字样的小圆圈，地图缓缓变幻，展现在程煜脑中的，是这次附加任务的提交任务界面。
点开之后，程煜很满意的看着那个提交的按钮，果然不再是灰色的。
这就意味着这个附加任务，在神抠系统这里，已经被判定完成了，哪怕程傅还没有得到他应有的宣判，但绳之以法这个概念，本就不是一定要审判之后才能达成的，而是从他彻底被关押，警方已经有足够的证据之后，就注定了结局。
和正常的任务不同，附加任务由于在任务时长之内，都是不抠时间段，并且任务没完成也不会造成任何惩罚的特性，因此其任务的提交，也是必须得到系统的判定之后，才能被提交。
现在既然是可提交的状态，自然是意味着任务已完成。而日常的那些任务，则是在任务的任何阶段都可以被提交的，只是提交之前，程煜必须自行判定任务是否已经完成，要是在没完成的时候就选择了提交，就表示任务失败（其实就是程煜自己主动放弃了任务的完成），那是会遭到惩罚的。
当然，如果不是附加任务的话，程广年其实是无法给程煜触发任何任务的。
虽然此前程煜并没有点开任务系统来查看这个提交按钮，但很显然，任务内容中的完成要求里说的很明白，必须将罪犯绳之于法以及达成赔偿之后才算完成，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是以程煜当时根本就没进行任何查看，直接就回到了看守所。
而现在，他已经拿到了那一千元的赔偿，如果不是程广年的系统把他搞成现在这样，程广年受的伤也就是极其轻微的脑震荡，稍微检查一下就行了，身上甚至连哪怕一厘米的外伤都没有，一千元显然是绰绰有余的。
是以，任务果然已经被完成。
没再犹豫，毕竟每犹豫一秒钟，都会让程煜得到的奖励减少两秒钟，像是程煜现在这么抠门的大少肯定是不可能同意的。
程煜点击了提交按钮。
对话框弹出：请确认是否立即提交任务？
程煜自然是选择了是这个按钮。
一道金光闪过，任务倒计时停止了下来，程煜瞄了一眼，这次的收获不可谓不大，任务时长足足剩余了一百六十三天还多。
也就是说，程煜只用了十七天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这次的附加任务。
而一百六十三天多的任务时长剩余，则可以为程煜带来超过六千点积分的奖励。
迅速的心算，程煜很快就得出了答案，那是六千五百二十点积分。
当然，还要考虑到天数之后的小时数，五小时四十多分钟，四舍五入差不多就是六小时了，五点积分。
这意味着，程煜这次附加任务，一共将得到六千五百二十五点积分的奖励。
当然，同时还有剩余的这一百六十三天生命时长。
并且，这一百六十三天是奇爽无比的时间段，因为，在这一百六十三天之中，程煜的每次抠门，依旧会为他带来不同数量的积分，可却不会对他的任何浪费行为进行惩罚。
哪怕程煜现在其实已经不那么惧怕浪费造成的惩罚了，毕竟，手握两万多点积分的他，偶尔不小心浪费了一下，那几十点乃至一百点积分的损失，他还是承担的起的——虽然那依旧会让程煜感到痛心。
最关键的，是程煜接下去要做的事情，浪费几乎是必不可少的，现在他拥有了一百六十多天的豁免时长，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而随着程煜选择了提交任务之后，系统的古怪声音如期出现。
“恭喜宿主，完成了附加任务二，并且，这次的附加任务，宿主完成的如此精彩，竟然只用了不到十七天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了。”
程煜懒得跟系统多废话，直截了当的说：“行了，别那么多叨逼叨的废话了，直接说任务奖励吧。”
“聪明如宿主，自然早已计算出你应得的奖励。恭喜宿主，你本次附加任务二，按照任务奖励翻倍的原则，将共计获取六千五百二十五点积分的奖励，而任务时长所剩余的一百六十三天零五小时四十七分钟，也将作为不受约束的时间段发放到宿主手中。”
见程煜没有来言，系统又问了一句：“请问宿主还有什么关于本次附加任务的问题需要询问么？”
这个问题，程煜其实在此之前就已经想过了，并没有，所以他直接说了一句：“跪安吧。”
系统似乎有些不满，连去语都没给一句，直接就消失了。
看着脑中光屏左上角的生命时长，依旧悬挂着二十六天的数字，程煜无比的满足。
有多久，都没有用到这真正的生命时长了？程煜这段时间，似乎一直都活在任务剩余时长的时间段里。
这种感觉，还是让人感到十分的满足啊。
程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回到了系统光屏的主页面上。
而光屏中央，积分的位置，其数字已经悄然变成了29720/30232，程煜就感到更加的满足。
按照现在十五点积分就能兑换一天生命时长来计算，程煜手里的积分，已经可以使得他足以兑换接近两千天的生命时长了。
这就是接近五年半的时间。
而各类任务时长的剩余，包括本次的一百六十三天在内，程煜还有超过一百八十天的剩余。
这意味着，哪怕程煜在今后的生活里一点积分都赚取不到，他也已经坐拥至少六年的生命了。
还不错……
第六百七十二章 找小聂帮忙
欣慰之余，程煜越发明白，当自己获得神抠系统之后，他脑子里的脑瘤，其实已经不再是他的威胁。
当渡过了最初的困难时期之后，程煜开始拥有大量的积分存留，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已经不再成为障碍。哪怕他只是按部就班在细微的地方抠门，每天弄到十几二十点积分，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而对于程煜来说，按照如今兑换生命时长的折扣，他每天只需要入账十五点积分，就已经足够保证他的生命了。
当然，那是最为消极的姿态，他还必须得防着任务系统发布的任务，毕竟任务没完成，是会倒扣生命时长的。
但这也不是问题，以程煜目前可兑换的各种道具物品来看，神抠系统在发布更困难的任务之前，总是会伴随着道具的解禁，也就是说，只要程煜合理的运用可兑换的各种道具，任务总归是可以被完成的。
现在对于程煜而言，横亘在他面前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如何才能摆脱神抠系统。
首先，肯定需要程煜掌握的积分足够多，只有积分足够多，他才能拥有足够长的寿命。按照如今人类的平均寿命而言，他至少需要积攒足以兑换五六十年寿命的积分。
那需要三十多万，足足是他现在所获得过的全部积分数量的十倍。
毕竟，程煜所有获得的积分总数，才不过刚刚突破三万点而已。
其次，程煜必须达到足够高的级别。
可从系统的升级模式来看，他目前处在八级，九级应该是他获得五万点积分的时候。
如果把十级当成满级来看，那么十万点积分的时候就已经满级了。
不过程煜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毕竟，想要活到人类平均寿命，他也还需要获得三十万点积分。哪怕把任务时长剩余的那部分考虑进去，没有个二十来万点积分，也是不太可能达到的。
而按照神抠系统升级的模式来看，十万是十级，二十万也该有一次升级，那就是十一级了。
如此判断，程煜在神抠系统中的成长级别，很可能没有什么满级一说，而是可以随着积分的不断增长而不断被增高。
当然也可能满级是存在的，十万点积分之后，程煜还能继续赚取抠门积分，但却无法继续升级了，这似乎也并非没有可能。
神抠系统的规则中，有一条是每一个级别必须完成至少一个任务，无论是系统任务还是附加任务，只要触发了任务就可以。
于是当程煜拥有十万点积分的时候，他还能获得一次系统商城里的道具更新，这些道具应该足够他应对十万点积分到二十万点积分之间的那一次任务。
到了二十万点积分之后，虽然系统之于程煜已经达到了满级，系统商城里也不会再更新任何道具，看上去似乎程煜再遇到任务的时候，会有些捉襟见肘。
可问题是，只要程煜不是特别贪心，想要凭借着神抠系统的帮助千秋万代的活下去，他也只需要再获得最多十万点积分就足够了，他几乎没可能触发到五十万点积分的那个阶段，也就是说，他稍微小心点儿，其实是不会触发什么任务的。
但程煜究竟要如何才能最终摆脱神抠系统，这依旧是一件不得而知的事情。
程煜几乎不会放过任何一次试探和询问系统的机会，但系统的回答每次都一样，说程煜权限不够。
这次的附加任务被完成，程煜几乎因此获得了一万点积分。
看上去，这是一次极其丰厚的积分盛宴，但只有程煜自己才明白，这次的附加任务，完成的到底有多么的侥幸。
他去哈尔滨，就是为了这个任务没错，可他并不知道自己会遇到周大铜刚好就在附近，并且周大铜明知道程煜那边可能存在危险，他依旧跑去哈尔滨与他会合。
而没有周大铜，程煜可能还在机场傻乎乎的等待劳大鹏的出现，而不知道劳大鹏居然已经提早回到了哈尔滨，且被谢尔盖掌控住。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意外，这直接导致了程煜去哈尔滨这件事还有后续，否则，谢尔盖顺利的利用安德烈维奇把劳大鹏弄到伊尔库茨克，他自己也会走正常的渠道回去。
那么，程煜几乎就算是彻底的失去了劳大鹏的线索。
用不了几天，由于暗网会因为劳大鹏没有按时缴纳费用，而在暗网上发布追杀令，谢尔盖接了单，随时可以带走劳大鹏的命。
到那时，即便程煜最终还能将谢尔盖和程傅扭送到警察那边，将其绳之于法，神抠系统也不知道会不会判定他完成了任务。
退一步说，即便完成了，这至少也得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程煜不会遇到那些雇佣兵，也就无法获取更多的积分，而任务时长剩余的不多，也不会给程煜带来更多的收益。
甚至，在这个附加任务的整个持续时间中，程煜都无法获取任何积分。
这才是那个附加任务原本的轨迹。
神抠系统不会那么好心，给程煜发布一个那么容易完成的任务，它不是慈善家，它绝不会送分给程煜。
是以，能够如此波折但却顺利的完成这个任务，仅耗时不到十分之一的任务时长，很大程度上根本就是运气所致。
积分，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赚，尤其是程煜即便这次获得了一万点积分，距离十万也还遥遥无期，距离三十万更是如同刚刚离开东土大唐的高僧三藏。
总不能真的耗费十多年的时间去达到这些积分吧？程煜等得起，程广年可等不起啊。
要是能主动索取系统任务就好了。
这样不光可以多赚取一些积分，还可以顺带着点亮任务系统里的那个地图。
程煜一度也曾怀疑，点亮任务系统里的地图，大概也是摆脱神抠系统的条件之一。
…………
正当程煜沉思之际，孙建成回头小声提醒：“程少，咱们到了。”
程煜猛然惊觉，抬头看了看车窗外边，车子已经停在了一个地下停车场里。
“这里是……？”
程煜一下子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程少，您刚才说要到高一鸣先生的公司来……”
程煜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说：“刚才想到一些事情，有些出神，没反应过来。哦，行了，今天没啥事了，你回去吧。我回头坐高一鸣的车就行。”
孙建成跟了程煜这段时间，也已经习惯了他的行事方式，点点头道：“那好，我先回公司。”
程煜推开车门下了车，走向电梯间。
一边等待着电梯，程煜一边给高一鸣打了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但并非高一鸣接的，而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您好，这是高一鸣电话，我是他的助理小美。请问您是哪位？”
程煜抬了抬眉毛，这个高一鸣，啥时候搞了个助理？而且现在谱儿挺大啊，居然连电话都不亲自接了。
“我是程煜，高一鸣人呢？”
“哦，原来是程少啊，高总正在开会，您稍等，我这就去叫他。”
看来，高一鸣也是给手下人打过招呼的，甭管他在做什么，程煜的电话必须当场通知。
“不用了，我也只是想告诉他一声，我在他公司楼下了，马上就上来。你让他继续开会，我一会儿在他办公室等他。”
小美倒是从善如流，大概也是高一鸣说过，程煜的吩咐跟他的吩咐没有任何分别。
“好的，程少，那我到电梯口接您。”
电梯到了，程煜走进电梯，很快就到了高一鸣公司的楼层。
电梯门一打开，程煜就看到一个穿着很职业的年轻女孩子，毕恭毕敬的站在电梯口。
“程少您好，我是小美。我带您去高总的办公室。”
程煜点点头，说：“没去打断他开会吧？”
“没有，程少吩咐了让我别打断高总。”
程煜再度点点头，一边走又一边问：“小聂在么？”
小美微微一愣，说：“小聂？”随即恍然大悟，说：“哦，您是说聂总吧……”
“聂总？他升职了？”
“嗯，聂总原本就是技术部的骨干，现在已经升为技术部的负责人了，总监级别。”
“这么说他现在也在跟高一鸣开会？”
“那倒没有，今天的会议是产品部和几个客户之间的会议，技术部暂时不参与的。”
程煜走进了高一鸣的办公室，大喇喇的在高一鸣的老板椅上坐下，说：“去把小聂喊过来吧，我找他有点事。”
小美微微欠身弯腰，说：“好的，我这就去找聂总。程少，您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别忙活了，这儿有矿泉水，我渴了自己开一瓶就行。”
小美这才离开了高一鸣的办公室，程煜看着小美婀娜的腰身背影，缓缓摇头，心说这个高一鸣还真是把“青年才俊”们的毛病学得淋漓尽致啊，这助理也不知道是不是贴身那种，更不知道贴身得贴到如何程度。
很快，小聂就跑了过来，看到程煜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呼。
“程少，您从东北回来了？”
“行啊你小子，升职了都不告诉我。”
“就是前些日子，原先那个部门负责人跟高总闹了点不愉快，结果带着他原先的那个团队离职了。高总这也是赶鸭子上架，让我暂时负责一下技术部。”
“别谦虚，你什么水平我还能不知道？”
程煜呵呵笑着，从包里取出了这次找小聂要帮忙处理的东西。
一个硬盘，来自于谢尔盖，虽说程煜跟谢尔盖已经达成了共识，但硬盘里的东西，程煜还是想亲自了解一下。
当然，还有那个来自于直升机上的导航仪。
第六百七十三章 有朋自远方来（上）
把硬盘和导航仪交给小聂。
程煜道：“这个硬盘呢，我不知道里边有没有藏着什么隐藏文件，你帮我找一找，尽可能把里边所有的文件都找出来。”
小聂点了点头，说：“加密了吧？”
“嗯，加密了，不过这应该难不倒你。”
“没有时间限制的话，那的确是没什么难度。”
程煜笑了笑，说：“这个导航仪，里边应该有个俄罗斯的定位，我打开过，查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会藏着定位地址之类的，你费心帮我查一下。”
小聂看了看导航仪，在手上翻来覆去的掂着，皱着眉头说：“这导航仪有点儿奇怪啊，看屏幕，还是老式的crt显示器，有年头了吧？”
“不知道，这是个直升机上的导航仪……”
小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说：“难怪呢，飞机用的啊，那我就明白了。”
一边说着，小聂一边把导航仪接上了电源，开了机。
很快，屏幕上就显示出程煜当时在蒙古使用时的界面。
“哟，还是陆空两用的，俄罗斯产的玩意儿，界面语言都是俄语的，怎么会显示的是蒙古的地图。这地图也太简陋了吧？几乎除了公路就没有更多的标识……哦不对，蒙古比较穷，地广人稀的，可能那边就是这样？大面积的都是草原。”
程煜也不想接下茬，只是在心里想，蒙古其实草原也没多少，所谓草原都是大家对蒙古的刻板印象，真去了蒙古，就会知道，蒙古国拥有更多的，其实是隔壁和沙漠。
调试了一下，小聂将导航仪调回到飞机使用的模式，屏幕上显示的地图，立刻变成了三维坐标系。
“这玩意儿以前没接触过，程少您不着急吧？我估计得去问问人。要是没人接触过这玩意儿，我可能还得专门学一下才能弄懂这个飞行用的坐标是怎么回事。”
程煜点了点头，说：“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找到了坐标，告诉我。那个地方，大致应该是在东西伯利亚地区，如果你得到的坐标是在东西伯利亚，那才有可能是正确的。”
小聂点点头，说：“我那边还有点儿活儿，您这俩东西，我晚上下班了再帮您弄。”
程煜拍了拍小聂的肩膀，说：“行，你先忙自己的去。这事儿我会支付你一定的费用，所以如果你需要开销的地方，别纠结，到时候找我报账就行。不过有一点，这事儿必须保密，连老高也别告诉。”
小聂也没太客气，答应一声拿着硬盘和导航仪离开了高一鸣的办公室。
在高一鸣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高一鸣回来了。
进门之前显然已经知道了程煜在办公室的消息，推开门就笑着说：“少爷您来了？这有些天没见着您了。前几天跟老管约饭，他说您去东北了？”
“嗯，出趟差。”
“那您今儿大驾光临我这寒舍是所为何事啊？”
“好好说话！”
“哈哈哈……就是问您有没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你？正好在附近，办完事就上来坐坐。”
高一鸣挠了挠头，说：“那行吧，我一会儿让其他人去陪今儿那俩客户，我陪着您。”
“你今天有招待是吧？”
高一鸣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说了：“嗯，这不是之前技术部那个总监想让我给涨百分之五十的薪资么，我没同意，他就带着他原先手下的那个团队离职了。一下子把我公司的技术部减员过半，我火线提拔了小聂当总监，可他现在手下的技术人员严重不足，我不是得赶紧帮他找人么？今天约了个猎头公司，晚上就……”
“那你忙你的，总还是公事重要。”
“您找我真没事？”
程煜直接站起身来，摆摆手说：“没啥事，就是想着有些天没见了，正好又在附近，上来看看你。既然你这边也是鸡飞狗跳的，我就不耽误你的正事儿了。行了，我走了。”
“真走啊？”
程煜冲高一鸣翻了个白眼，拉开办公室的门，高一鸣赶紧跟上，陪着笑脸说：“得嘞，感谢少爷体谅，我送送您！”
“滚蛋！”
程煜笑骂了一声，高一鸣坚持把他送上了电梯，这才转身回到办公室里。
程煜本想到楼上去看看杜长风的，但刚进电梯，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是个本地的陌生电话号码，而且还是座机的号，程煜怀疑是广告推销之类的，但还是选择了接听。
“喂，哪位？”
电话对面，是一个口音古怪的声音：“是程先生么？”
程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弗拉基米尔到了吴东了。
“弗拉基米尔？”
“哈哈，是我，看来程先生果然信守承诺，没有把我给忘记掉。”
“我说过，你只要愿意来吴东，我一定会安排好你的一切。你现在在哪里？”
弗拉基米尔笑着说：“你们中国现在真的太发达了，我坐着火车来的吴东，我的天哪，时速三百公里的火车，这在俄罗斯简直想都不敢想。两千公里的距离，竟然只用了八个小时就到了。要是早知道是这样，我当时就不会拒绝你，直接就答应来中国了。”
程煜哭笑不得，弗拉基米尔说了一大通，却是连他的问题都没回答，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我是问，你现在人在哪儿，我去找你，然后帮你安排一下住宿之类的事情。”
“哦，我现在已经住下了，就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酒店。酒店的名字叫四季旅馆。你们中国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我出了火车站，想找个公用电话居然都找不到，没办法，我只能找了一家旅馆，才有电话打给你。”
程煜笑了笑，说：“那也好，你先在旅馆里洗个澡休息一下，我这就去找你。”
打开手机上的导航软件，程煜查了一下四季旅馆，居然查不到。
程煜又用弗拉基米尔打过来的那个电话号码在浏览器上查了一下，这才查到了一个大致位置。
当即叫了辆网约车，直奔四季旅馆。
到了地方之后，程煜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酒店旅馆，而是个给外地务工人员在找工作的阶段临时落脚的地方。
车子停下来的地方，是一个老式的小区，连围墙和物业都没有的老式小区，墙体上或贴或挂，满是各种招牌。有的写得是旅馆，有的写的是公司，说白了，就是连住家都不愿意住在这里，而是将其出租出去作为各种功用的混杂老楼。
倒是在各式纷呈的招牌当中找到了四季旅馆的字样，但别说程煜根本不知道这四季旅馆的门头是哪间房，就算知道，这老式筒子楼，程煜走进去都得迷路。
掏出手机，给刚才那个电话拨了过去。
接听电话的人，显然不是弗拉基米尔，而是一个带有本地口音的女声。
程煜便问：“你好，刚才我一个朋友用这个号码给我打的电话，他是个外国人，说是住在你们旅馆。”
对面愣了愣，说：“找不到是吧？你人在哪儿？”
“我就在你们这栋楼的临街的位置。”
“你面对着这栋楼，往左边走，然后绕过来，到背面，我就能看见你了。”
程煜赶忙依言朝着电话里指点的方向走去，绕过那幢楼之后，程煜看到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从一扇窗户里探出头来，冲着自己的方向大喊：“四季旅馆在这儿呢！”
程煜挂了电话，朝着那个女人的方向走去。
撩开帘子进了那扇门，女人看了程煜一眼，笑着说：“看着打扮不像是住我们这种旅馆的人呐……”
程煜陪着笑脸说：“老外第一次来中国，啥也不懂，连电话都没有。我这不是来接他的么？”
“要走啊？这房钱可不退啊，开了房就算是入住了。”
“不用退。他住哪间？”
女人冲着屋里的小楼梯努了努嘴，说：“二楼，205。”
“谢谢。”
程煜沿着楼梯走了上去，被屋里飘来的各种奇怪味道熏得直皱眉。
上楼找到205之后，程煜敲响了房门。
弗拉基米尔很快就来开了门，见到程煜满脸激动，伸出手就给了程煜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亲爱的朋友，快点进来。”
程煜皱了皱鼻子，摇着头说：“别在这儿呆着了，我带你去其他地方住。这里条件太差了。”
“我觉得还行啊，旅馆不都是这样？”
“就算是你们利斯特维扬卡镇上的那些旅馆，也比这里强很多吧？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觉得这里不错的。”
“可是我已经付了住宿的钱，而且付了五天。”
程煜懒得跟他多啰嗦，说：“行了，这能有几个钱？回头我补给你。赶紧走吧，这儿的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弗拉基米尔的脸上满是尴尬，也只能跟着程煜离开了这家旅馆。
出门叫了个网约车，程煜直接带着弗拉基米尔去了程氏集团旗下的一间酒店，给他要了一间套房，安排他住了进去。
看到装修豪华，各方各面都比刚才那个旅馆强了不止一百倍的酒店套房，弗拉基米尔显出几分赧然之态。
“程先生，这么好的酒店，一定要花您不少钱吧？其实没必要的，我有个地方能睡觉就行了。”
“这是我家开的酒店……”程煜有点好笑的看着弗拉基米尔，说：“你进入中国境内也有两天了吧？就没上网查一下我的情况？”
弗拉基米尔摇了摇头，完全没有了在伊尔库茨克时的那种狡黠，说：“因为怀疑您的手机被追踪了，而且老斯米尔也已经出卖了我们的行踪，我担心那些人也能查到我的手机定位，所以我就把手机给扔了，根本上不了网。而且，我的中文只限于听和说，不会写……”
第六百七十四章 有朋自远方来（下）
程煜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弗拉基米尔的话。
程煜掏出手机一看，是自己的母亲打来的，便对弗拉基米尔说：“你先去洗个澡吧，收拾一下自己，然后我带你出去买几套换洗的衣服。有什么问题，等我接完电话再说。”
弗拉基米尔见状，也只得点了点头，走向洗手间。
程煜接听了电话。
“妈，找我有事？”
“你这孩子，回到吴东了也不告诉我。”
“昨天回来的，睡了一天，今天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本来想着晚一些告诉您，让您别去医院了，今晚我去看看我爸的。”
“唉，听程苒说，程傅他……”
程煜眉头微微一皱，心道老卞应该不至于那么不靠谱，没跟自己和宁可竹商量就把程傅的事情说出去了。
程苒是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虽然程傅被警方带走的事情，程氏集团应该有不少人知道了，但那些人应该不会知道详细的内情。
“妈，程苒跟您说了些什么？”
“她说程傅被警方带走了，一夜都没回去，现在集团里很多人都在传，说程傅是害了你父亲的凶手。可是，程傅这段时间一直在尽心尽力的辅佐我，帮了我不少忙……”
程煜打断了宁可竹的话，说：“妈，您先别着急，这件事，我回头再慢慢跟您说。这样吧，您一会儿跟三叔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晚上都回家里。顺便让人通知一下二婶吧，二叔和程颐都不在吴东，临时也来不及通知他们。”
宁可竹有些着急的说：“煜儿，有什么话，你直接在电话里先跟妈透个底……”
“老程的事，的确就是程傅做的。而且这里边还牵涉到另外一件事。总之，集团那边，您暂时不用理会，警方也暂时不会透露给媒体任何情况。咱们晚上一起商量一下，看看这件事要怎么公布。这件事，必须要想一个周全的方法才能公诸于众，否则，对程氏集团可能会很不利。”
宁可竹的心猛然一紧，程煜很少会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跟她说话，但宁可竹知道，程煜其实是一个内心特别有计较的人。
既然程煜说的这么慎重，她也就不敢在电话里多问了。
“好，那我就把下午的会议延迟，现在就先回去。然后……不管怎样，程傅总归是你弟弟，你二叔一家……我还是先通知他们回来，希望他们能赶得及吧。”
其实现在也就刚刚过了中午，程广乐和程颐一个在港岛一个在西北，真要往回赶也都基本还来得及。
“好，那您斟酌着点说，先别透露程傅的事，就说让他们回来一趟。晚上见了面，这些事我来跟他们说。”
挂了电话，弗拉基米尔也从洗手间里洗好出来了，程煜看了看他，笑着说：“走吧，先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带你去买几套衣服。”
弗拉基米尔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和程煜一前一后离开了酒店房间。
酒店隔壁就是个商场，程煜先带着弗拉基米尔选了套西装，让他换上之后，带着他就近吃了顿午饭。
回到酒店之后，弗拉基米尔显得早已按捺不住，问道：“程先生，您到底是什么身份？”
“富二代这个词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弗拉基米尔摇了摇头，说：“不懂。”
程煜微微一笑，这也在他意料之中，毕竟，富二代之类的词汇，其实是近几年才在中国流行起来的网络语言，以前是没有这样的词汇的。
而弗拉基米尔的中国话，是跟一家蒙古人学来的，又不认识中国字，自然不太可能了解富二代这个词的意思。
“富二代的意思呢，就是说，我父亲是个富商。”
弗拉基米尔恍然大悟，说：“所以你就是想告诉我，你们家很有钱？”
“算是吧，不过那是我父亲的钱，跟我没什么关系。而我本人，也是一个……唔，也算是富商吧。我的身家，大概有二十亿美金左右……”
弗拉基米尔顿时呆住了，瞪大了双眼，虽然他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很多预设，可程煜说他的身家达到了二十亿美元的时候，还是让弗拉基米尔彻底被震撼了。
“二十亿？美元？您是指在你父亲公司里的股份……”
程煜摆摆手，打断了弗拉基米尔的话，说：“我的身家里，有一部分的确跟我父亲有关，但主要的，是来自于我自己的经营。即便刨除我父亲集团的股份，我也差不多能有几个亿美金的身家。”
弗拉基米尔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空气仿佛一时间凝固了一般。
“你一个二十亿美元身家的人，竟然只身跑到俄罗斯，还被人追杀，而且对方竟然还是一群穷凶极恶的雇佣兵？”
“这个故事，说来就话长了，这倒是的确跟我的父亲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接着，程煜也没隐瞒，把程广年的事情跟弗拉基米尔介绍了一下。
弗拉基米尔的人品，在他和程煜分开之后打过来的那个电话里，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说明。
这个人或许有点儿贪财，甚至有些唯利是图，不乏一些投机取巧的个性，道德底线也并不那么高。
但是，关乎于原则性的问题，他是绝对能靠得住的。
就像是他收了程煜的钱，哪怕明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一些不太好的后果，可他却没有在这种时刻犹豫，依旧是受人钱财忠君之事。
这样的人，有着性格上明显的缺陷，但用起来，其实反倒特别的放心。
因为，只要程煜给钱给够了，弗拉基米尔大概率是不会背叛程煜的。
“所以，是你的堂弟，买凶试图杀了你的父亲。虽然你的父亲没死，但他这也是谋杀未遂。而你在俄罗斯，我曾经见过的那名同伴，则是你爷爷私生女的儿子，算起来也是你表哥。你去俄罗斯，就是为了把他带回来，好指证你那个堂弟的？”
听完之后，弗拉基米尔不无震惊的问程煜。
程煜点了点头，说：“大致就是如此，但是这件事因为涉及到一些我不能告诉你的理由，不方便由官方出面。而且我也使用了一些无法对簿公堂的手段，所以只能单枪匹马的去俄罗斯找他。当时我并不知道我的堂弟如此丧心病狂，竟然还在俄罗斯找了一支雇佣军来对付我们。”
“好吧好吧，你们这种豪门世家的恩怨，果然不是我这种人能够想象的。如果我有一些兄弟姐妹，我们之间的感情一定会很好，绝对不会有相互背叛这种事情的发生。”
程煜笑着耸了耸肩，说：“这倒也未必，就比方说老斯米尔，你们也是多年的情分了。他不是一样出卖了你？”
“他那也是被迫的吧，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这会给我带来些什么。而且他后来不是也冒着危险给我打了那个电话么？要不是他那个电话，你现在都未必已经回到了中国。”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不管如何，老斯米尔的确是出卖了你。”
弗拉基米尔不说话了。
沉默了半晌，弗拉基米尔又说：“那么，程先生，你打算在这里给我安排一个怎样的工作？”
程煜看了看弗拉基米尔，这是他早就盘算好的，否则也不会邀请弗拉基米尔来中国。
当时，程煜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来是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弗拉基米尔，没理由让人家赚你十几万卢布就要把命都搭进去吧，那些雇佣军或许不会杀了老斯米尔，毕竟那是个警察，可弗拉基米尔他们就没有那样的顾虑了。
另一方面呢，程煜也是觉得弗拉基米尔很灵活，虽然一把年纪了，但当过兵，并且擅长于跟不同的人打交道的能力，都很适合担任程煜心中的那个角色。
当然，当时程煜还没有对弗拉基米尔的品性进行过更高层次的判断，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个电话，即便弗拉基米尔来到了吴东，程煜肯定也是会考验他一番的。
但由于那个电话的缘故，程煜倒是可以暂时跳过那个考验的阶段了，反正程煜想让他做的事情也并不是需要直接跟对方接触的，如果在今后的过程中，发现弗拉基米尔有任何不妥，程煜再做调整也还来得及。
“我想安排给你的事情，可能在很多人眼里，那根本都不能算是一份工作。但是这件事，对于我而言，却格外的重要。”
弗拉基米尔微虚双眼，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你不会想让我给你当保镖吧？”
程煜笑了笑，说：“保镖？倒是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换个词，清道夫，或许更准确一些。”
弗拉基米尔彻底不明白了，他说：“行了，你就直说吧，到底是什么差事。反正我看中国现在真的是太发达了，要是你提供的工作我做不到，我相信我自己在中国也能生存下去。”
“你现在身体素质怎么样？”
弗拉基米尔打量了一下程煜，说：“像你这样的，我同时对付两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程煜哑然失笑，但却并没有反驳，毕竟，反驳是需要付出五点积分兑换一个武术作为代价的。
“有自信是好事，不过回头我肯定需要让人来替我验证一下的。你以前是在边境工作的，我想，蒙古那边应该会有不少人会想要偷渡到你们那儿去吧？”
弗拉基米尔说：“那倒没有，毕竟俄罗斯也不算什么好国家，尤其是东西伯利亚地区。不过倒是会有不少搞走私的……程先生，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准确的向你自我介绍一番。”
第六百七十五章 工作安排
程煜点了点头，重新斟酌了一下词句。
“好吧，那我就直接问了。基于此前在俄罗斯到蒙古途中咱们之间的聊天，你说你当了七年的边防兵，退伍之后就一直干的是警察，我想知道部队和警队里学到的那些东西，你现在还捡的起来么？”
弗拉基米尔稍微思考了一下，说：“那得看你需要的是哪些东西了。要说身体素质各方面，虽然肯定是不如年轻的时候，毕竟我也已经四十出头的人了，但你也能看得出来，我体型没走样，爆发力也还不错，但是体力上可能略差一些。”
程煜点点头，又道：“你做边防兵，应该需要学习一些侦察和反侦察的技能吧？”
“嗯，你别看现在那些边防兵似乎都挺轻松的，二十年前我当兵那会儿，每天都会遇到大量搞走私的。
你也知道，那个年代的俄罗斯，物资奇缺，一件羽绒服在俄罗斯换几个银盘子都没问题。
虽说我驻守的地方走私没有那么猖獗，但我们边防兵都是统一训练和学习的。
侦察和反侦察是最重要的技能之一。
我在莫斯科入的伍，足足训练和学习了一年的时间，才被分配到你去过的那个哨所。
而且不是我吹嘘，这些技能，到我退伍之后也一直没丢下。
当警察本就需要这些技能我就不说了，后来我开始做那种买卖的时候，你应该知道，虽然看上去路线很安全，但那是因为那条线路已经两年多没人走过了的缘故。
以前我做那事儿的时候，那条线可没现在这么太平。
所以，我这些技能，甚至比在部队里的时候还更强大了。”
说到这儿，弗拉基米尔突然顿了顿，他狐疑的看着程煜，说：“程先生，你给我的差事到底是什么事儿，居然会需要侦察和反侦察的技能。你不会是让我做什么违法的勾当吧？我一个外国人，跑到你们中国来做违法的事……”
程煜笑着摆了摆手，说：“当然不是违法的事，只是让你帮我暗中盯着一个人。”
弗拉基米尔顿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不行不行，这离违法已经不远了，在任何地方，任何国家，盯梢之后都不会是什么正经勾当……”
程煜哭笑不得，说：“你别着急，等我把话说完。我希望你帮我盯着的人，是我母亲。”
“你们有钱人的家庭真的这么复杂的么？先是你堂弟和你表哥害你，现在你又要对你母亲下手？”
“喂！弗拉基米尔，你能不能正常一些？为什么盯着一个人，就一定是要害她？我就不能是希望你暗中保护她？”
弗拉基米尔愣了愣，随即有些赧然的笑了起来。
他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尴尬的说：“好吧好吧，我想歪了。你说的有道理，盯梢除了想害人，还有一种可能是暗中保护。你们家最近的情况的确是太复杂了，你有这样的担心也很正常。可是，你们家这么有钱，你想保护你母亲，为什么不直接为她找两名保镖？”
“第一，在我母亲身边直接安排保镖，她会非常的不自在。
第二，你也说我们家现在事儿挺多的，这要是再给我母亲身边安插俩保镖，外界会有多少猜测？
我父亲的企业经不起这样的关注。
第三，在我母亲身边安排保镖，那等于是向所有罪犯宣布，快点来绑架她，她超有钱的。
第四，如果有人要对我母亲不利，未必会使用什么暴力手段，而是会设置一个又一个的圈套算计她。
我母亲在家赋闲已经很长时间了，她也从未管理过如此庞大的集团公司，对集团里的那些股东之类，也并不了解。
所以，除了在集团的正常办公，我希望有人能向我提供我母亲每天的行踪轨迹，以方便我来判断她到底有没有掉进别人的圈套里。”
弗拉基米尔似乎很是不解，说：“这会不会是你太杞人忧天了？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有这种时刻会被人算计的感觉？被迫害妄想症？”
程煜撇撇嘴，无奈的说：“首先，我自己并没有担心自己会被随时算计。其次，之所以担心我的母亲，是因为就在不久前，她还被我那位堂弟蛊惑，她有一段时间显得非常信任我的堂弟，非常的维护他。可是，那个家伙却是谋害我父亲的凶手。”
弗拉基米尔稍事思考，点点头，说：“这样说来，你母亲真的是个很善良的女人，的确比较容易被人欺骗。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让她接手你们家集团呢？你为什么不自己接手？”
“我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
弗拉基米尔摊开双手，随后挠了挠头发，又说：“但其实即便是这样，你在中国找个人暗中保护你母亲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吧？为什么会要我来做这件事？我一个外国人，太扎眼了吧？”
程煜叹了口气，说：“因为你现在需要一份工作。如果你不想做，好，没问题，我可以去找一个更加专业的。”
弗拉基米尔呆住了，彻底反应了过来，干笑着说：“呃，好吧，我明白了。我的薪水是多少？”
“我会给你提供一处住房，房租免费，但其中的水电等等其他开销你自行负担。我还会给你提供一辆车，油钱报销。月薪三万软妹币。”
“三万软妹币？”弗拉基米尔掰着手指，开始计算那得值多少卢布。
程煜翻了个白眼，说：“行了，别算了，这差不多是三十万卢布了，在你们俄罗斯，一个莫斯科的普通家庭，月收入也不过十多万卢布吧？”
弗拉基米尔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他对这份薪水很是满意。
“那么，我究竟具体要做些什么呢？”
程煜也笑了，他开始给弗拉基米尔详细的讲述自己到底需要他做些什么。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程煜带着弗拉基米尔离开了酒店，先去二手车市场，帮他选择了一辆新车大概在十几万价位的普通轿车，然后开着车直奔自己家附近，通过中介公司帮他迅速的租到了一间两室的酒店式公寓。
然后，程煜给了弗拉基米尔一万元软妹币现金，让他给自己添置衣服以及各项日用品。
“明天我会给你一份用工合同，然后帮你找一个专门处理外国人在中国就业问题的劳务公司，协助你处理签证以及驾照等等一切事宜。到时候我再安排你更具体的工作。”
“好的，老板。”
拿过那一万元之后，弗拉基米尔对程煜的称呼也变了。
“哦，还有电话，你明天早晨不要外出，我会帮你准备手机和号码。”
“好的老板。”
“行了，你自己先熟悉一下住所附近的环境吧，你将来会在这里住很久。顺便，把需要采购的东西都买一买，刚才我们进小区大门的地方，左手边大约两百米处，有一个大型的综合超市，那里能采购到你所需要的一切东西。”
“是，老板。”
“我先走了。”程煜说完，直接拉开门，离开了弗拉基米尔的住所。
安排弗拉基米尔暗中保护宁可竹，是程煜一直以来的想法，这个想法早在他去哈尔滨之前就已经诞生了。
倒不是多担心程广年的事情在宁可竹身上再次发生，程煜只是单纯的觉得宁可竹前段时间对程傅的态度有些古怪，他又不知道这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宁可竹为什么会突然对程傅如此的信任。
虽然现在程傅已经被抓，宁可竹对他的信任也会自然的土崩瓦解，可这却让程煜产生了一种担忧。
之前是程傅，那么接下去，或许还会有人用类似的方式获取宁可竹的信任。
如果不是程煜偶然发现了劳大鹏和程傅见面，并且顺着这条线一路顺藤摸瓜，顺利的解决了这件事。按照程傅的计划，他接下去必然会在集团内部施展拳脚，他需要钱。宁可竹对他的信任继续加强的话，程傅甚至有可能在一定的层面上把宁可竹架空。
真要是那样，宁可竹必然会面临大量其他股东的非议和质疑，加上程煜相信程傅弄钱肯定不会采取极端手段，而是会通过各种投资亏损乃至投资失败来进行，那么，即便宁可竹掌控的股份达到控股的程度，其他股东也一定能想到办法逼宫。
别回头程煜这边努力了半天，终有一日把程广年救醒了，程氏集团却已经易主，到时候程广年还不得直接再气的重回昏迷状态？
弗拉基米尔对于程煜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想在国内找一个类似的人，的确如弗拉基米尔所言，并不困难，但是程氏集团现在可谓是多事之秋。程广年刚刚出事，虽然宁可竹已经掌控了集团的位置，可所带来的人心浮动是不可避免的。
现在程傅又出了事，一来他是程广年的亲侄子，二来他又是程氏集团的董事长助理，这还是程广年当初亲自安排的。
可结果，程广年遇难，却是程傅一手所为。哪怕老卞答应过，警方的通告不会太详细，只会简单说明事实，那也必然会引起各方各面的大震荡。而在这样的震荡局面当中，必然会有更多的人试图趁火打劫。
于是，程煜的任何动作，也必然会引起各方各面的关注。
现在有了弗拉基米尔，这是一个任何人都预料不到的外部因素，是以，即便弗拉基米尔的能力比不上那些专业安保公司，也是程煜觉得当下最好的选择。
除此之外，在程煜的心里，还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这是一种纯粹的直觉，程煜自己也分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冥冥中只是感觉必须保护好宁可竹，并且这个人必须是弗拉基米尔。
这种感觉，就不足与外人道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心怀忐忑老三家
程煜给弗拉基米尔租的公寓，距离湖景路非常近，中间只隔着一间职业技术学校。
溜达着，程煜给杜小雨发了条微信，告诉她自己今晚要回湖景路这边的家里，已经完全了解程家变故的杜小雨，自然能够理解为何程煜回父母家却不带上她。
路过一家炸鸡店，程煜买了两只炸鸡腿，便朝着湖景路快步走去。
进了院门，程煜远远的就看到吴伯正在院子里跟花匠说着些什么，看到程煜，吴伯也是赶忙迎了上来。
“吴伯。”程煜依旧是笑眯眯的，他对家里的这些帮佣一直都以很平等的方式去相处。
吴伯看到程煜，也是满面笑容，说道：“小少爷，您回来了。您这可有段日子没回来了。”
“前段时间出了趟差，办了些事，再加上老程这不是一直躺在病房里么？我家那个坏老头儿呢？”
吴伯笑着回答说：“老爷在后院钓鱼呢，您总不回来，他也一直闷闷不乐的。少爷的事儿虽然没人跟老爷说，但我估摸着老爷也猜到了一些。您一会儿说话的时候，小心着点儿。”
“那有什么可小心的，总要让他知道的，老程这在病床上且有的躺着呢。”
吴伯愣了愣，似乎对于程煜满不在乎的姿态，有些难以理解。
“可老爷的身体……”吴伯很是担忧的说。
程煜挥挥手，阻止了吴伯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我去看看爷爷，吴伯你忙吧。”
后院，早已是一片郁郁葱葱，地上的草坪被修剪的极好，缓缓向远处延伸出去。
前方是一汪湛蓝的湖水，平静而恬然。
湖水的三面，被低矮的山丘围绕，山上的植被在夏日的阳光照射之下，极力吞吐着天地之气，叶片哗啦啦的随风而动，展现着它们极为旺盛的生命力。
湖边的凉亭之中，程青山略显佝偻的身影，微微的随风晃动着，程煜一看，就知道老头子已经进入到半梦半醒的状态。
程青山一直都是如此，只要让他坐住了，他就会很快进入这种仿佛打坐一般的状态之中。
看着像是睡着了吧？你跟他说的每句话他都听得见。
可你要说他清醒着呢，他又几乎不会给你任何回应。
这种状态，随着程青山罹患阿尔茨海默症之后，似乎越发的严重起来。
不过医生也说这没什么不好，相反，这种状态下，老爷子的大脑并未休息，这反而对延缓他的病情有好处。
程煜拎着那两只炸鸡腿，快步走向程青山。
陪伴着程青山的护理看到程煜，程煜赶忙跟她摆摆手，示意她别出声。
可即便如此，程煜几乎是刚把左腿迈进亭子里，程青山就突然醒了。
老头儿抽抽鼻子，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嘴里却已经含混不清的在说着：“什么味道？好香啊，嗯嗯，是炸鸡腿……哈哈，我大孙子回来了！”
说罢，老头儿手舞足蹈的就要起身，护理无奈的上前扶起程青山，看着程煜不无埋怨的说：“程少，您每次回来都给他带这些垃圾食品……”
程煜笑着迎上已经朝着自己扑过来的程青山，把手里的鸡腿递给他一只，老头儿立刻笑得满脸的褶子都堆砌了起来，双手飞快的撕开炸鸡腿的纸袋包装，将大大的鸡腿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我挺久也没回来了，而且医生也说了，到了他这个份上，爱吃什么就控制着给他吃一点儿，还能吃多少回呢？我平时顶多也就一周回来两次，没关系的。”
护理叹了口气，说：“您这一顿鸡腿，我后边就得加着小心至少一整天……”
程煜一边看着因为鸡腿啃得满嘴流油的程青山，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欣慰的笑容，一边，他示意护理坐下。
“说句实在些的话，这本就是你的工作职责。我不是想指责你什么，任何人对于工作这件事，都希望活少钱多。我也明白伺候一个像这个坏老头一样的老人的确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这两年，你们两个护理倒着班几乎也没什么休息的伺候他，有劳了。但现实就是如此，我们家为此支付给你们的薪水，也是其他正常护理人员的数倍。我想，这不应该成为被抱怨的理由。你说呢？”
虽然程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微笑，可那个护理还是顿时紧张了起来。
“程少……程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担心老爷子的身体……”
程煜依旧微笑着看着眼前说话已经有些结巴的女孩，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他的问题在这儿，不是其他地方。一周一两次的不健康饮食，也不会让他变得极其难以伺候。到了他现在这个阶段，你就算是天天燕窝鱼翅的养着，在他的嘴里也怕是没有半点滋味了。舌头也好，嗅觉也罢，都会随着年纪的增大而变得迟钝。你以为他真的很喜欢吃炸鸡么？不，他只是觉得，这些是他现在唯独还能觉察出香味的食物而已。多体谅一个老人对于很多东西的理解，已经跟我们这个年龄段不同了吧。”
说罢，程煜将手里的另一只鸡腿也递给了程青山，将他手中那只已经啃得差不多，但还在津津有味的吮吸的鸡腿骨头拿了下来。
“别担心，也别害怕，我只是跟你闲聊一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行了，你先进去吧，我陪老头儿坐会儿。你让厨房给老头儿准备点解腻的东西，一会儿我推他进去。”
护理战战兢兢的点点头，匆匆忙忙的朝着厨房跑去。
程煜耐心的等着程青山吃完了第二根鸡腿，把骨头从他手里取了下来。
程青山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伸出手，说：“还有没有？”
程煜在老头儿的掌心上打了一下，说：“没有了，你还想吃多少？自己擦擦手擦擦嘴。”
程青山嘿嘿一笑，接过纸巾，仔细的擦手擦嘴。
“老头儿，小李和小黄对你好么？”
程青山看了看程煜，停下了擦手的动作，说：“挺好的，俩小姑娘没坏心，现在谁家还不都把自己的孩子当宝似的啊？她俩这年纪轻轻的却要这样照顾我这么个老头儿，偶尔有点懈怠也正常。”
“懈怠我倒不怕，怕的是埋怨。”
“她就是觉着跟咱们处的太熟了，口没遮拦的。你这孩子，平时不都挺好的，什么时候学得跟你爸似的那么爱训人了？”
程煜哈哈一笑，从程青山手里把纸巾拿了过来，扔进旁边的小垃圾桶里。
“老头儿，您有多久没看到我爸了？”
程青山想了想，将目光投向湖面，半晌才说：“得有些天了，我问过，老吴头说你爸出国考察去了。我知道他们在骗我，不过我也没啥可担心的，你爸还年轻，能咋地？这些年天天净瞎忙，病一场，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看挺好。哦，你爸什么病？”
“跟您说了您也不懂，不过您猜得没错，他是病了，估计且得休息一段时间。”
“嗯，你跟你妈说说，公司的事儿少忙活点儿，别回头跟广年一样。我说他们，他们净敷衍我。”
“得嘞。”
程煜愉快的答应着，然后看了看现在还算能记事儿的程青山，没有过多的犹豫，开口说道：“您在东北的破事儿，我爸跟我说了。”
程青山明显一愣，随即整个人都仿佛委顿了下去，变得有些怯生生的，偷眼看了看程煜，小声说：“你没告诉别人吧？”
“还没有，但快了。”
“别告诉他们，我也是没办法才告诉你爸的，让他帮着照顾着点那个丫头。她也挺不容易的，要不是她母亲生了病，她也没想过来找我。”
“放心吧，没人会因为这事儿怪您，您不是也不知道自己在东北还有这么个女儿么。”
“话是这么说，可我这么大年纪了，我也要面子的。”
“我原本也不想告诉任何人，但没办法，出了点事。”
程青山扭脸看了看程煜，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过了会儿，他叹口气说：“我也不问是什么事儿了，反正我也操不了那个心，但是大孙子，你对你那个大姑她好点儿。”
“您放心，我不会为难他们家的。过几天她要来吴东，您想不想见见她？”
程青山犹豫了片刻，最终说：“我见她的事儿，能不让你爸妈还有你叔叔婶婶们知道么？”
“这个行。”
“那就见见吧。”
程煜点点头，听到前院已经传来了车子停下的声响，便说：“我推您进去吧。”
把程青山交回到护理手里，程煜回到了程广年和宁可竹住的那幢房子当中。
推开门，程煜看到厅里坐着程广天一家人，他笑着喊了一声：“三叔，三婶。你们来了。”
程广天和方梦迪大概已经知道了些边角料的消息，略有些紧张，见程煜跟他们打招呼，赶忙站起身来。
“煜儿回来了，你妈说让我们晚上回来吃饭，说你有事找我们。啥事儿？”
程煜走上前去，又对程苒和程默姐弟俩点点头，说：“二叔一家应该在赶回来的路上，等人到齐了再说吧，也省的我说两遍。”
程广天和方梦迪面面相觑，虽然都是程煜的长辈，但现在他们都从程煜身上感受到那种家长的压力，就仿佛接管程氏集团的不是宁可竹，而是程煜一样。
“是跟程傅有关？”方梦迪终究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问了一句。
程煜也没隐瞒，点点头，说：“嗯，三婶您肯定也听说了，警方把程傅从集团带走，就没再把他放出来。这事儿呢，比较复杂，所以，还是等二叔一家到了咱们一起说罢。”
第六百七十七章 程家开会
客厅里尴尬的氛围并未维持的太久，很快，屋外就又响起了车辆停下的声音。
听到门响的时候，屋里除了程煜以外的所有人，纷纷站起身来，将视线投向门外。
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第一个迈进屋内的，是宁可竹。
看到程广天一家都已经到齐，宁可竹也并未有任何的意外，她只是将目光投向依旧老神在在坐在沙发上的程煜。
而在宁可竹的身后，则是程广乐和程颐父子俩。
父子俩无一例外都是黑沉着脸，并且带有明显奔波赶路的风尘仆仆，他们也自动忽略了厅里站着的四人，而是将目光直接越过他们的肩膀，投向正端着茶水往唇边凑的程煜。
相比起程广乐单纯的表情阴鸷，程颐脸上的表情当中，还混杂有几分愤怒的情绪。
宁可竹转身吩咐：“吴伯，让所有人都到那边去吧，这边一个人都不要留。”
吴伯弯腰答应，将大门关好之后，拿起了对讲机，低声要求所有人都集中到程青山的那幢房子里去。
“大嫂，到底什么事情啊？”程广天率先开口问到。
宁可竹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程煜这才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来，说：“我们一会儿到后院湖边说吧。”
也不征求任何人的意见，程煜只是走到宁可竹的身边，接过了她手里的包，拉着自己母亲的手朝着二楼走去。
“我陪我妈换件衣服。”
屋里六人面面相觑，程广天一家心里当然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是以在这种时刻，他们也不敢轻易的去跟程广乐说些什么。
而程广乐父子俩，虽然一个远在港岛，一个身处西北，但要说他们对程傅的所作所为一点儿都不知道，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现在的确是没有人知道程傅到底做了些什么，以及他现在的处境究竟是怎样的。
因为没有人带头往后院走，程广天觉得还是得自己来打破这个僵局，便轻咳了一声，说道：“二哥，要不要给您泡杯茶？”
程广乐略显慌张的摆摆手，说：“不用了，后院去吧，等程煜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程广天点点头，给了个眼色给自己的老婆儿女，自己则是走到程广乐的身边，说：“二嫂怎么没来？”
“她来不来的能影响什么？咱们程家的人自己过来就行了。”
程广乐显然很是不满，背着手就朝着后院走去。
进了凉亭，等了能有十几分钟，程煜和宁可竹才一同出现。
在楼上的时候，宁可竹换好家居服出来，程煜便叮嘱过宁可竹，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大家的反应如何，都让宁可竹不要发表任何意见。
宁可竹对此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答应了自己儿子的要求。
她只是有些担忧的说：“煜儿，毕竟是你堂弟，程傅的事情，到底有没有足够的证据？都是一家人，你爸要是还醒着，肯定也不会愿意看到这一幕。”
程煜笑了笑，说：“妈，您放心吧。一来证据已经很充分了，二来程傅自己被带走之后，也非常清楚脱罪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警方没费什么力气，就拿到了他的口供。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供认不讳，这件事不会错的。”
宁可竹这才点了点头，但还是很纠结的说：“可是，小傅他……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这段时间，他其实还是帮我做了很多事情的。”
程煜知道多说无益，毕竟这段时间程傅跟宁可竹相处的时间远比自己这个儿子要长，宁可竹在程氏集团又的确处于一个相对被孤立的位置上，所以，对程傅的信任虽然大错特错，但也情有可原。
“咱们先下去吧，二叔三叔两家人还等着呢。”
宁可竹答应一声，跟着程煜下了楼。
刚走进凉亭，程煜甚至还没来得及让宁可竹坐下，程广乐就已经沉不住气了。
“程煜，你这一句话，就把我从港岛喊了回来。到了公司我才知道，程傅居然被你搞到警局里去了。我不知道小傅做了些什么，但你们毕竟是兄弟，你是他堂哥，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在家里解决，非要搞到警局去？你是嫌集团现在还不够乱么？”
程煜瞥了程广乐一眼，程广乐这番话听起来似乎很激愤，就像真的是一家人之间出现了什么矛盾着急上火的模样。
但是，他的语气，表情以及肢体动作，都显然没有太多愤怒的成分。
“呵呵。”
“你……”
对于程煜不置可否，竟然只回了一声尬笑，程广乐也是莫可奈何。
程煜扶着宁可竹，小声说：“妈，您坐。”
宁可竹点点头，款款坐下，程煜缓缓转身，看了看犹自表演愤怒模样的程广乐，又看了看程颐，摇摇头。
“其实吧，这些话，让程颐来说，可能效果更好。”
程煜也挨着宁可竹坐了下来，程广乐很是尴尬，程颐则是借机假怒道：“程煜，你别以为你是长门的就可以把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不管怎么说，我爸和三叔三婶都是你长辈，我们也都是你哥哥姐姐。”
“呵呵。”
程煜又用了一句尬笑回应了程颐，然后把目光投向程广天一家。
“三叔，我知道，你们一直都觉得，老程，嗯，也就是我爸，他当年发迹，是靠着爷爷变卖老宅子的钱当了启动资金，然后才有了日后的发展。”
程广天显得有些尴尬的支支吾吾：“呃，这倒也不是，我只是……”
程煜微微笑着，打断了程广天的话：“三叔，没必要否认，换成我在您的位置上，怕是也只能这么说，而不管这件事究竟是否是事实。唯有如此，才有可能从程氏集团拿到更多的份额，或者说是得到更多的话语权。”
这时候，程广天的老婆方梦迪开口了：“小煜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叔叔和你爸可是亲兄弟，他在咱家的集团拿到更多的话语权难道不是应当的么？这一笔可写不出来两个程字来。”
依旧是那么让人厌恶。
程煜瞥了她一眼，说：“既然是程家的集团，跟三婶你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程氏集团，就是他程广年一个人的集团。程氏集团无论是从一开始也好，还是发展到后来也罢，跟程家有什么关系？那都是程广年一个人一手一脚打造出来的。”
眼见方梦迪和程广天都要张口，程煜摆了摆手，说：“你们不用跟我矫情这个，从法律上，兄弟姐妹属于第二顺位继承人。而从现实上，爷爷当年卖掉那个老宅之后，你们甚至还享用了一部分老宅变卖后的款项，而老程却什么都没得到。当然，老宅被卖掉之后的大部分款项，都被老头儿给了他的私生女……”
前半段，凉亭里的人还是各自打着不同的算盘，可最后那三个字，却与惊雷无异，炸响在每个人的头顶。
包括宁可竹，都是一脸惊诧莫名，完全不知道程煜在说些什么。
从这些人的表情当中，程煜迅速判断出，看来，程翠华其人其事，还真是只有程傅一个人知道，他连自己的父兄都没有告诉。
“程煜！你不要胡说！什么私生女！”程广乐一拍桌子，瞪大了双眼。
“就是啊，小煜，你可不能乱说啊，你爷爷什么时候有个私生女了？”这是程广天。
而方梦迪，刚想开口，却被程广天拉住了，显然，刚才程煜说的话，有一部分也是在针对方梦迪的，要想影射宁可竹是外人，那么她方梦迪更是外人中的外人。
就连宁可竹也是一把拉住了程煜的胳膊，说：“煜儿，你胡说些什么，什么私生女，这……”
程煜轻轻的拍了拍自己母亲的手背，小声说：“妈，您别着急，我慢慢跟你们解释。”
“煜儿，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快说。”
程煜这才缓缓开口道：“接下来，我要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跟你们讲清楚，但是，我希望在我将整个故事讲完之前，二叔，三叔，三婶，您几位能稍安勿躁，有什么疑问，留到最后一起质问我。”
程广乐和程广天对视一眼，一.asxs.了点头，齐声道：“好，你说！”
程煜这才将程青山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年，爷爷在东北呆了十多年，直到……”
因为程煜一开始就说的非常清楚，所以在整个故事的叙述过程中，虽然的确让那两家人有很多无法确信的地方，但他们也都忍住了没有开口。
直到程煜全部说完，方梦迪再也忍不住了，抢先开口道：“你这也太扯了。现在，你爷爷他得了病，你爸又……唉，你这么空口白牙的说，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就算你爷爷在东北真的有个私生女，可谁又能证明当初他是把钱全都给了那个女儿，而不是给了你爸做启动资金？”
对此，程煜根本没回答，只是平静了看了方梦迪一眼，然后就望向程广乐和程广天两兄弟。
方梦迪见自己的问题被程煜无视了，顿时急了，站起身来，可程广天却一把将她拉的重新坐了下来。
“行了，你坐下吧，小煜在这种事情上没必要撒谎。更何况，这件事的真实性根本不重要。”
程广天是明白的，他利用程青山买房子这件事做文章可以，但想要利用这一点，就能够直接得到程氏集团的部分股份，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他平日里散播这些，无非也就是造势，希望能在程氏集团多一些话语权，能让他在程氏集团的地位略高一些，以便更多的捞取个人的好处。
但真要说拿这个当条件去跟程广年交涉，程广年真有可能一脚把他踢出去。
现在虽然程广年已经躺在了病床上，但对程煜来说，依然可以。
第六百七十八章 更加令人悲哀的事
凉亭之中，议论纷纷。
宁可竹拉住程煜的手，说：“煜儿，这事你早就知道了？”
程煜点了点头。
“你怎么就跟你父亲一起瞒着我呢？”
“这毕竟是爷爷的事情，老程他帮着做了些弥补，也就仅此而已。东北那位大姑我见过了，人不错，也从未想过要攀附什么，当然，她也并没有拒绝当年爷爷给她的钱，以及后来老程给她的帮助。如果不是因为后续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我大概会跟老程一起，让爷爷的这个秘密永远都不再为人所知。”
虽然只是母子之间的对话，但凉亭里的其他人都听见了。
今天程煜和宁可竹把这些人聚在家里，虽然没说具体原因，但大家心里其实都明白，那是因为程傅的缘故。
可一上来，程煜讲述的却是一个与程傅完全无关的故事，并且还如此的离奇曲折，他们能耐着性子听完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程煜和宁可竹之间的对话，充分的说明了程煜之所以要说出程青山的国王，是跟接下去要说的程傅有关，于是，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程广乐缓缓开口道：“小煜，你和你母亲把我跟程颐从大老远的地方喊回来，我们虽然没问缘由，但我们也听说程傅似乎是被警方带走的事情。我跟程颐呢，回来之后联系过程傅，联系不上，我们基本确定传言的真实性。我们本以为你们把我们喊回来，是为了程傅的事情。现在你却跟我们说了一通你爷爷的私事。且不论这事真伪如何，那都是你爷爷的私事，充其量算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事。你这么公布出来，有什么用意么？”
程煜看了看程广乐，想从他的表情和话语之中辨别出程广乐究竟是否知道程傅的所作所为。
观察下来，似乎是不知情的，程颐也是一脸附和与茫然，抛出这对父子演技精湛的可能性，程煜估计这对父子大概是真不知道程傅的谋划。
“之所以先说了爷爷的事，就是因为爷爷这件事是一个前提，并且，他曾经在东北有个女儿的事情，被程傅知道了。”
这一下，凉亭里炸开了锅，大家再度议论纷纷起来。
程广乐有些恼怒的说：“好了，你们等程煜把话说完，自己家里的事情，八卦那么多有意思么？”
众人这才纷纷安静下来。
“程煜，你怎么知道小傅跟你爷爷那个……嗯，你刚才是说小傅知道了这件事，对么？”程颐在今天进门之后，第一次的开了口。
程煜点点头，说：“我从头说吧。老程，哦，就是程广年出了车祸，莫名其妙的就陷入到深度昏迷，现在二十多天了也都还没醒。当时呢，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不像是一场纯粹的意外，尤其是当网上出现了那个视频之后。那么偏僻的一个地方，连监控都没有，却恰好有人将这个事故拍摄了下来，从头到尾一点儿遗漏都没有，这太不可思议了。所以呢，我就找了一个警察朋友，帮忙调查了一下。先是从老程那辆宾利开始查起，结果牵连出一个倒卖报废车辆零配件的团伙，然后顺藤摸瓜，发现这件事可能跟程傅有关。”
“你凭什么说跟我弟弟有关！”程颐站起身来，很是愤怒。
程煜做出一个压手的手势，平静的说：“大哥，你先别着急，等我把话说完，你就明白了。”
程广乐知道，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不太可能把程傅这个程氏集团董事长助理这么带走，而且现在早就超过二十四小时了，还没有放人，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嗯，程颐，你别打断程煜的话。让他说。”
“当时只是怀疑，因为程傅在这件事里基本上没怎么露脸，那个团伙的人也没有办法直接指认他。但是很巧合的是，我跟两个朋友约了吃饭，结果却正好看到程傅跟一个东北口音的男子会面，俩人都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我就拍下了那个男人的照片。给那个团伙的人一看，基本确认了那个男人在他们手里买过宾利的配件，那也恰好就是老程车上被换下的配件。顺着这一点查下去，警方查到，那个跟程傅见面的男子，名为劳大鹏。而这个劳大鹏，恰好，就是爷爷在东北的那个女儿，生下的儿子。说起来，他也算是咱们的姑表哥。”
这一下，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虽然后边的故事还没有继续下去，但基本上每个人心里都已经大概有了个模糊的概念，那就是，程广年的“车祸”，恐怕真的是跟程傅有关了。
大家也都明白了，为什么程煜非得把程青山年轻时候的事情拿出来公诸于众了。
程广乐和程颐父子俩，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满是震惊，但却又有几分怯意，原本他们还怀有一丝侥幸，希望是警方弄错了。
又或者，至少是证据上没有那么完整。
可现在，他们俩就算再蠢也明白，这件事，恐怕就是程傅的手笔。
真要是如此，程傅固然是万劫不复，而程广乐和程颐，恐怕从今而后在程氏集团，也再没有任何话语权可言。
“警方顺着劳大鹏这条线，加上我配合着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基本掌握了劳大鹏的犯罪事实。其后，劳大鹏离开了吴东，我跟警方一起去了哈市，经历了一些曲折，最终抓住了劳大鹏。劳大鹏对他所做的事情供认不讳，吴东警方也就把程傅控制了起来。警方给我透露的消息，是程傅被带走之后，没有进行无谓的狡辩和挣扎，主动交待了他的犯罪事实。现在，检方已经对程傅进行了批捕手续，并且将其与劳大鹏都关押在看守所，等待检方整理材料，提请公诉，交由法院定罪。”
一番话，不啻于一道惊雷，炸响在所有人的头顶。
宁可竹看着程煜，表情挣扎的说：“煜儿，真的是程傅？”
程煜坚定的点了点头。
程广乐猛地一拍凉亭中的石桌，腾地站起身来，怒道：“这个混账东西！谁给他的胆子！他这是要疯啊！”
程颐也是呆若木鸡，口中低声呢喃：“他真的疯了么？疯了吧！”
这对父子，固然各怀鬼胎，固然对程氏集团的庞大财富有着十足的觊觎之心，但他们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
杀人啊！
要杀的还是程家的标杆！
程广乐纵然早有预料，可听到程煜所说的确凿之言，还是气的浑身发抖，表情扭曲到简直不像一个人类。
而程广天一家，则是除了震惊之外，眼神里不免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之情。
当然，这个细节非常微小，稍纵即逝，更多的，还是震惊之余的不知所措，毕竟，他们其实心里也都明白，程氏集团即便真的交到他们手里，也绝不可能比程广年操持的更好。
无论如何，程广年才是程家真正的主心骨，他倒下了，对任何人其实都没有绝对的好处。
更何况，程广年看来是早就未雨绸缪，早有计较。否则，宁可竹在集团董事会上的那一幕大翻盘，就不会发生。
程广乐一家固然会被直接踢出局，但程广天一家也不会因此得到任何好处。并且自家出了这样的事，以后宁可竹还不知道要怎么防着程家的其他人呢！
是以，程广天一家四口，现在对程傅的心情也是痛恨不已，只觉得自己免不了要受到牵连了。
如果再想的远一些，宁可竹无论是在经商还是企业管理上，都远不如程广年，程氏集团在这短短二十来天的时间里，很多的地方已经步入以前运转的那么严丝合缝了。
长此以往，程氏集团本身的价值也会遭受极大的冲击。
那么，他们原本倚靠着程氏集团这颗大树每年享受的红利，免不了也会遭遇极大的影响。
从任何方面来说，程傅都绝对是做了件天怒人怨的大错事！
也正因如此，程广天很难得的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去攻击程广乐，他很清楚，这时候要是再去攻击程广乐，只会让宁可竹对他们家也怀有更深的戒心，以后的日子恐怕会更加步履维艰了。
“程傅真的全都承认了？”此时此刻，也只有宁可竹才敢开口了。
“铁证如山，现在也早就是重证据轻口供的年代了，零口供也能定罪。我警方的朋友告诉我，劳大鹏在和程傅接触的整个过程中，几乎每次交流，无论是见面还是电话等等，都留下了录音。手机上的各种聊天记录，更是有着直接的存档和备份。我想，程傅大概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没有试图进行任何的狡辩吧。”
“那警方有没有说会怎么判决？”
“检方肯定是以故意杀人罪名去起诉，但结合种种情况，大概率是死缓或者无期。”
众人尽皆沉默了下去，一个个低着头，一言不发。
其实，程煜说的那些东西，除了程青山的过往之外，都是他们隐约已经猜测到的事实。但即便如此，这些猜测被程煜一一证实，依旧还是让每个人都觉得难以置信。
豪门之家，兄弟阋墙，这些事情几乎在每个这样的家族都会出现。
可真要说出现程傅这种，竟然试图置家族里最大的那个家长于死地，这也真是骇人听闻了。
“这个畜生，就应该判他一个死刑！”
说这话的，是程广乐。
众人，不由齐刷刷的望向他。
“我怎么养了这么个畜生啊！”
程广乐痛哭流涕，显得极为痛苦，但谁又知这里边有几分真情几分演技？
程煜冷眼旁观，突然想起程傅在看守所里提到过，他爸现在只会想着怎么保全自己。
这真是一件更加令人悲哀的事情。
第六百七十九章 安排
任由程广乐哭了会儿，程煜并没有打断他，正好借此观察一下家里其他人的反应。
等到程广乐哭够了，程煜才再次开口道：“二叔，程傅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了解，但现在已经水落石出了，你们放心，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你们。
警方那边，跟我说过，他们会督促检察院和法院，尽快开庭审理。
当然，这次的审理过程肯定不会向社会公开。
但无论如何，警方最终是要出具公告的，我父亲终究是一个具有强大社会影响力的知名人物，警方不可能把案情捂住。
我跟他们交涉过，他们会尽可能减少这件事被公布之后对于程氏集团产生的影响，而接下来，我相信省里和市里的一些领导，很有可能会分别与你们进行接触。
程氏集团终究是江东省代表型企业，出现了这么一档子事，肯定也会对程氏集团产生很大的影响。
二叔你们一家，在警方公布案情侦破情况之后，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我个人有个不太成熟的建议，是你们如果还想再见程傅一面，直接去看守所，那边应该会正常接待和安排。
而你们看过程傅之后，最好是暂时先离开中国，找个海岛，或者随便什么国家，呆上一段时间，等这件事的热度过去之后再回来。
你和大哥在集团里职位，我妈肯定会为你们保留的，但现阶段的工作，我估计你们也没什么心思处理，就尽快移交到合适的人手里吧。
你们觉得呢？”
这样的建议，或者干脆说的直接一点，就是安排，看上去仿佛有点儿程煜想要把程广乐和程颐放逐出去的意思。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一来程广乐也好，程颐也罢，手里本来就没什么权力了，他们的职务基本上就是个虚职。
别说等到这件事被公布之后，集团的人对他们会是如何的态度，即便是过去这一段时间，程广乐在港岛以及程颐在西北，基本上也不太受那边那些封疆大吏的待见。
谁还看不出来呢？这对父子是被程广年发配出去的，哪怕程傅当时已经接任了董事长助理的位置，也改变不了他们父兄被发配的事实。尤其是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程傅和程广乐、程颐之间似乎并不是一条心——当然，这是程傅有意为之造成的局面，但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更加使得他们二人在被发配的这段日子里，没少被忽视。
程煜现在给出这样的安排，根本谈不上什么放逐，相反，算是仁至义尽的照顾了。
当然，从程家整个家族，以及程氏集团的利益角度来说，让他们一家三人躲开这次的漩涡中心，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反倒是留下来的人，还得替他们一家收拾这个烂摊子，谁都能想到，接下去的日子，必然是焦头烂额夜不成寐的一段时光。
程广乐终究不是傻子，虽然会有点不甘心，但他也明白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看什么看，那个畜生，我巴不得他被判个死刑！这种畜生，我生下他就已经是为程家蒙羞了！我们明天就把手里的工作交待下去，然后跟你二婶一起出国躲一躲。唉，真是家门不幸，居然生出这么个东西！”
程广乐又羞又恼的唉声叹气，程颐在他身边也是双眼无神，摇头不已。
“二叔，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先进去休息休息吧。”
程广乐冲着程颐点了点头，程颐赶忙起身扶着他起身离开。
“小煜，你是早就知道这些事了？你怎么不早些跟我们沟通一下呢？”程广天看程广乐和程颐离开了，张口打破了凉亭里的寂静。
程煜摇头苦笑，说：“当时很多只是猜测，如果不是因为我跟警方有个朋友，而那个朋友在刑侦口还算说得上话，这件事甚至都调查不下去。因为当时我提出的疑点，几乎完全不足以让警方对此进行立案调查。
我空口白牙的说程傅如何如何，别说你们，就连我妈都不怎么相信我。
而之后的发展，也几乎是在我一意孤行之下，拜托了我那位朋友无数次，才最终追查下去的。直到劳大鹏的被捕，这案子才算是真正的水落石出。可劳大鹏被捕之后，警方立刻就对程傅进行了拘捕。我也就立刻被警方要求封口。我哪有什么机会跟你们说这些？”
这当然并不是实话，但也确实符合一般的逻辑，程广天只得长叹一声，摇头道：“家门不幸呐！”
程苒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内心很是失望，在这种时候，去攻讦程广乐一家根本毫无意义，相反，他们家应该在这个时候想尽一切办法减少这件事对程氏集团的影响，全力协助宁可竹和程氏集团渡过这次的难关。
只有如此，他们才会真正得到宁可竹的信任，也会在程氏集团的股东和高层里，树立起更高的威信，从而在今后获得更多的权力以及利益。
“爸，这是程傅一个人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在英国这些年，到底交了些什么样的朋友，价值观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扭曲。二叔一家也不好过，尤其是接下去这段时间，媒体肯定会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我们现在，是要协助大婶婶，看看怎么才能渡过这次的难关。家门不幸也好，骇人听闻也罢，最重要的是我们程家人，必须在这个时候一条心，否则，无论是集团，还是咱们程家，都会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困境。”
程苒走到宁可竹的面前，拉起了她的手：“大婶婶，您放心，我们家会尽全力支持您，辅佐您帮着大伯守好咱们程氏集团这艘船。集团是大伯半生的心血，我相信大伯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然后重新带着我们走出困境。我们现在，更需要好好的应付眼下这些难题。”
程默心领神会的冲着自己的父亲一点头，上前一步说：“是呀，大婶婶，您也别太难过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大伯肯定很快就会醒的。程煜，其实你是咱们兄弟姐妹里最有能力的那个，要是换成我，估计也发现不了程傅的幺蛾子。大婶婶一个人支撑集团太吃力了，我看你，还是暂时把你那个公司放一放，回集团来帮助大婶婶吧。”
程广天也赶忙开口道：“小默说的不错。小煜啊，你和你爸一直都有些疏远，你和他脾气相仿，父子俩相互较着劲。可是现在，大哥他都那样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半辈子的心血付诸东流吧？我不是说大嫂能力不行，只是，大嫂这段时间心力交瘁，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却又伸不上手，帮不了忙。还得是你回公司，来帮助你母亲，你总不希望大嫂这么日夜操劳吧？”
宁可竹缓缓抬起头，看着程煜，倒是没有开口。
“集团的事，还是三叔你们一家多操心吧，我相信，之前有些人在袖手旁观，是因为集团没出现什么大乱子。
而不久之后警方一旦公布实情，必然天下大乱，这种时候，我去了公司又能帮上什么忙？无非给其他股东以及高层一个更犀利的攻击理由。
谁会觉得我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年轻，能在集团的乱局之下起到什么定海神针的作用？
上次股东扩大会议我听说了，我爸不是留了个后手么？有个所谓的智囊团。
真要是有人想趁着这次这件事搞风搞雨，我想那些人也就该站出来了。程氏集团内部，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反倒是外边，原先的一些合作，肯定是要静观其变的。
我想，这才是集团下一步要面临的问题。这些，三叔，苒姐，默哥，你们多费心。”
程广天父子三人面面相觑，宁可竹有些担忧的拉着程煜的手说：“煜儿啊，妈心里也的确有些没底，你爸出事之后，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我觉着，你三叔他们说的有道理，你……”
程煜笑着按住宁可竹的双肩，让她重新坐下。
“妈，我说了，集团内部不会出现什么大乱子的。您相信我。外边的那些合作方，肯定会有个观察期，但我岳父那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加上省里市里的那些领导肯定也不会希望集团出乱子，所以，他们都会表态，表示支持程氏集团渡过难关的信心。
有了这些方面的支持，那些持观望态度的人，都会看在眼里的。说白了，您的心思还是主要放在程氏集团当下正在进行的那些项目上，只要项目有条不紊的进行，每一个节点都达到合作双方的预期，那集团就出不了什么大事。
等老程一醒，程氏集团又会回到从前的航线上。”
其实这番话，就连程煜自己都不信。
前半部分倒是真话，但程氏集团即便由程广年继续率领，也绝不可能像是以前那样疯狂扩张了。
毕竟，程广年已经失去了系统的帮助，他现在顶多就是个优秀企业家，而不再是从前那个无所不能的领航者。
但也正因如此，即便是程广年醒了，他以后的路，也必然是让程氏集团变成一个稳扎稳打的集团，不求继续扩张，而是要尽可能守住现有的一城一池。
这让程煜来做，或者让宁可竹来做，都需要许多人的辅佐。
程广年本人当然会好一些，但本质上也并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到了程氏集团这种程度，一旦没有了从前的程广年那种独断专行的领航者，其他各个岗位的职能就会自然的保证这艘巨轮平稳航行，所有需要面对的，无非就是某些爆炸性的冲击。
就比如，即将要面对的程傅谋杀亲大伯事件。
但这些，不是宁可竹能解决的，也不是程煜能解决的，程煜去不去程氏集团，根本于事无补。
“再者说，有些方面我还行，参与管理程氏那么大的集团，我半点经验都没有，集团到底在做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对程氏集团，只有一个建议，那就是妈，您该干嘛就干嘛，而三叔，您和苒姐要负责起公关的重任，让公关部设计出一个对程氏集团最有利的减小本次影响的方案来。”
程广天和程苒同时点头道：“嗯，我们都是一家人，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第六百八十章 另一种试探
吃了一顿堪称味同嚼蜡的晚饭，程广天和程广乐两家人都是匆匆告辞。
宁可竹拉着程煜，满心的不安。
“煜儿，妈妈是真的没想到，这件事居然真的是程傅做的。你说他为什么呢？你爸他已经很培养程傅了，甚至都让他做了董事长助理这么重要的位置。要不是你爸在集团一言九鼎根本没人敢反对，这样的安排其实完全是不合理的。”
程煜笑了笑，说：“您接手之后不也依旧让他呆在那个位置上，从工作能力角度，公平的说，程傅未必就不具备一个董助的能力。
每个公司的情况不一样，有些公司，董助的职位更近乎于高管，那是一个没进董事会，但却拥有决策权的位置。
而在有些公司，就比方说程氏集团，董助的职位更近似于一个秘书或者私人助理的职位。
只不过，外界或者其他人，往往会放大这个职位的重要性，尤其是此前这个职位一直由徐东担任，老程给了他不小的权责。
可程傅，他对老程的决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力。这一点，老程清楚，程傅自己也清楚。”
“你是说，程傅是因为觉得你爸对徐东和对他不一样，所以才起了这样的心思？”
程煜摇摇头，道：“那也不是，他的谋划从好几个月之前就开始了，更多的，还是出自于他的**。二叔和程颐被发配出去可能是个契机，而老程莫名求秒的允诺让他出任董事长助理，成为了导火索。所以，程傅走到这一步，主因肯定是他自身。从侧面来说，老程是自己推波助澜了一把。以程傅在工作上的无论是能力还是资历等等一切，他能成为老程的私人助理也早已经是德不配位的一步登天了。”
宁可竹似乎没有完全听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煜儿啊，你真的不打算回集团帮你妈啊？妈妈这段真的觉得好辛苦。之前还算是有程傅帮着处理一些事情，接下去我……”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我准备跟徐东商量一下，让他先暂时回集团帮帮您，过度一段时间。他跟了老程那么多年，集团从上到下都算是得心应手。”
宁可竹欣慰的笑了，可却又有些担忧的说：“有徐东回来帮忙，那是最好不过了。但他自己会愿意么？尤其是他在前锦的工作怎么办？”
“前锦那边虽然他是ceo，但小雨这个董事长从来都不是挂名的闲职，所有的工作都是他们两个人联手推进的。徐东回集团，职权还跟从前一样，但职务上，要稍作调整，您得提拔他为集团副总裁，加入董事会。这对他，无论是资历上还是工作上，都会有极大的帮助，我想他没什么理由拒绝。更何况，老程培养他那么多年，咱们家现在出了事，他肯定也想有所回报。”
宁可竹这才稍稍安心。
按照宁可竹的意思，是想留程煜在家住一晚的，但程煜说他还想去医院看看程广年，加上程煜自己现在本身也是已婚的人，宁可竹便依依不舍的让程煜离开了。
看到程煜一个人出来，吴伯想给程煜安排一辆车，程煜摆手拒绝，然后打了个电话给徐东。
徐东自然还是秒速接听了程煜的电话。
“程少。”
时间不算太晚，也就八点多钟，但通常这个时间，程煜不会找徐东。所以，徐东在看到程煜来电的时候，也已经猜到了程煜给自己打这个电话，很可能跟程傅的事情有关。
这两天程傅的事情，早就在程氏集团内部传遍了，前锦那边自然也收到了足够多的风声。
“徐哥，在忙呢？”
“没有没有，今天没有应酬，回来陪我母亲吃饭的。”
“方便出来一趟么？”
“程少找我是为了程傅的事儿？”
程煜微微一笑，说：“嗯，有些关系。”
徐东毫不犹豫，道：“那咱们在哪儿见？”
“我记得徐哥家离我家不远？哦，我是说我父母这边。”
“是没多远，您在宁董那边？”
“刚出来，今天没开车，不远的话你正好过来接我一下。咱们就在湖景路路口那见吧。”
“行，我这就出发。”
挂了电话，程煜缓步沿着湖景路前行，一边走，脑子里一边琢磨着。
其实，程煜对徐东多少是有一点儿怀疑的，但试探过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加上程广年对徐东的信任，程煜是看在眼里的。
而在程煜去东北之前，跟徐东那次短暂的交流，徐东也说明白了，他和林律师都是程广年留下的后手之一。
在这种时候，能直接干预到程氏集团运营状况的，除了徐东程煜还真没有别的人可找。
并且即便程傅跟徐东之间真有什么猫腻，那一定也只能是程傅给徐东许诺了他无法拒绝的某种承诺。现在程傅自己都已经泥菩萨过江了，徐东要还不能审时度势，安安心心的辅佐宁可竹，程广年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对他信任有加。
今晚是要跟徐东交待一些东西，以及要求一些东西，但同时也算是另一种试探。一旦让程煜感觉到哪怕一丁点儿不对劲，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兑换一个催眠术，好好的了解一下徐东这个人。
这是程煜最大的倚仗。
所以，程煜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让徐东暂时回去辅佐宁可竹，给他一个集团副总裁的位置，未必就比其他人承诺给他的好处差。
当然，有没有这个所谓的承诺，也只是程煜的一点点小担心罢了，大概率其实是不会有的。
走到路口，等了不到两分钟，程煜就看到一辆很普通的白色吉利缓缓停在自己身边。
徐东推门下车，程煜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绕过来，自己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系好安全带，徐东踩下了油门，问道：“程少，咱们去哪儿？”
“去医院吧，我刚从东北回来没多久，还没去看过老程呢。他出事这么久，你也没捞着见他吧？”
徐东点点头，说：“去医院探视过一次，因为程董一直昏迷，当时也只有护工在，我放下东西也就走了。”
“那就去医院陪我坐会儿吧，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徐东答应着，平稳而谨慎的开着车。
“徐哥，你现在也是身家好几亿的ceo了，怎么车还这么朴素啊？”
“平时都是坐公司的车，我自己很久没摸过方向盘了。公司按照程董当时的分配给我配了一辆跟程董一样的宾利，今天没啥事，我让司机也早点回去陪家里人，您临时找我，我就开着我妈的车来了。”
程煜哑然失笑：“原来是这样。程傅的事情听说了？”
“知道一点点，被警方带走了，当时警方说的是配合调查。但现在早就超过了二十四小时，大家也就都八卦着说肯定是出事了。看来，跟我当时的怀疑一样，程董出的事，跟他有关。”
“嗯，我就不详细说了，总而言之，程傅数月前就开始谋划这件事，老程出事的那天让他逮住了机会。好在警方从老程的车上得到了一些线索，一路追查之下，最终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现在已经正式拘捕了程傅，他自己也对所有一切供认不讳，只等检方整理好一应的文件，交由法院进行审判了。”
徐东缓缓颔首，他知道，程煜为什么要找他，很明显，接下去的程氏集团，必然会风起云涌。
警方迟早要公布这件事的，一旦公布，无论是程氏集团内部，还是外界的媒体，都会抓住不放。
“您二叔那边……？”徐东拖了个长音。
“今天回去，就是把这件事跟我家里人做个交待。毕竟，这事是程傅一个人的问题，我也不可能等到警方来通知他们这一切。我给了我二叔一家一个建议，让他们立刻交接手里的工作，先出国避一避，省的成为媒体和外界的焦点。三叔一家那边，我让他们暂时负责公关这一块，要尽可能消除这件事对集团的影响。”
“我能做些什么？”徐东立刻问道。
程煜笑了笑，他知道，徐东大概已经猜出自己的想法和目的了。
“徐哥你应该已经猜到了。现在，能帮助我母亲的，也只有你了。林律师毕竟是外人，他对集团的了解肯定足够，但总不能让他进集团直接干预管理和运营吧。所以，我跟我妈商量了一下，觉得让你暂时回到集团，出任集团副总裁一职。你觉得如何？”
徐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边开车一边思索着。
很快，徐东说：“其实程董出事之后，我就有过这样的考虑。但是一来局面还算稳定，集团里也有程董安排的人在暗中协助宁董，我就没有跟您和宁董商量这件事。这次程傅被警方带走，集团内部已经是众说纷纭了，我不瞒您说，昨晚我就跟集团的几位股东高管见过面，大家商量了一下。当时是觉得事态还不分明，还没到下决定的时候。但既然您和宁董现在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当然是义不容辞。这半个多月来，我也跟杜董有意识的把工作做了新的调配，把更多的事务移交到了她的手上，就是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抽身出来……”
程煜点点头，暂时打断了徐东的话。
“徐哥你别误会，让你回到集团，不是让你彻底从前锦抽身。集团副总裁是你，前锦的ceo也依然是你，只是工作重心不同。等到事态彻底平稳，你的重心就会回到前锦，而集团副总裁会转为你的虚职。”
“这个我明白，程少您不用特意嘱咐我。”
车子缓缓驶入军区总院，停好之后，两人一左一右下了车。
第六百八十一章 缺失的感情
在病房里陪了程广年一会儿，时间不算太常，也就半小时左右，主要也就是程煜看看程广年有没有需要擦拭身体以及更换衣物之类。
很显然，在高薪的刺激下，两名轮班的护工把程广年照顾的很好，不用人盯着，她们也依旧把程广年的个人卫生等等都照料的非常不错。
而医院方面更是没话说，无论是程广年的身份地位，还是杜长风给医院方面打过的招呼，程广年受到的待遇都绝对是医院最好的。
甚至医院方面一直还有些愧疚，毕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依旧没能查出程广年陷入昏迷的原因，从他的生理机能上，找不出任何导致他始终无法醒来的诱因，这简直是对他们这帮专家的一种羞辱。
但人体毕竟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精密的“机器”，在当今的科技和医疗水平之下，生物体的构成依旧还是属于上帝层面的事情，很多病理真的就无法用现在的医疗技术来解释。而宁可竹也好，程煜也罢，偏偏都几乎从不给院方施加压力，这就更让院方的那些专家感到有些赧然。
离开医院的时候，徐东表示送程煜回家，程煜也没拒绝。
“程少，我有个疑问。”
程煜扭脸看了徐东一眼，笑道：“徐哥别跟我太客气，有话直说就行了。”
“刚才您说把程家人都叫去了程董和宁董那儿，但您怎么没提到您的小姑？”
程煜笑了笑说：“我小姑性子本就比较柔弱，我不想她过多的被牵涉进去。所以今天特意没喊她，我只希望她能轻松一点儿，总有她会知道这些事的那一天。”
徐东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说道：“程少您可能有自己的考虑，但我有点儿不同的看法。”
程煜嗯了一声，徐东才继续说：“程总毕竟是程家的人，我以前也经常听程董提及，说程总是程家最让他放心的人，和他之间的关系也最亲密，丝毫没有受到集团和其他任何东西的影响，依旧是单纯的兄妹之情。
现在您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我想，她无论如何都有权力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些事，而不是通过外界或者媒体的渠道。
而且，既然是用人之际，程总虽然一直没怎么介入过集团总部的工作，但有她在，跟宁董之间也会产生一个支撑。
我听程董说，宁董和程总的关系也是相当好的。我回去，虽然可以在工作上帮助宁董，但她一个女人家，有时候很多话是不方便跟我说的，程总或许会是个很好的媒介。”
程煜听罢，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疏忽了一些东西。
他学得本来就是宏观经济，并且从小一个人在美国，在独立性以及思考模式方面，家庭以及亲情的关系处理，就显得比较淡化。
一年多前得到神抠系统，程煜更是接触到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这从很大程度上，将他对家庭亲情之类关系的处理方式，又推得更远了一些。
就比如说程广年出事之后的一切，程煜甚至从未关心过在集团里举步维艰的宁可竹——当然，这个关心指的是处理集团事务的关心——而只是任由集团内部的压力全都集中在宁可竹一个人的脊背之上。
虽说他一手促成了警方最终彻底侦破了程广年的那个案子，也替程广年揪出了真凶，但如果不是系统给予的附加任务，他很大可能不会这么快的把这件事推进到这种地步。
而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程煜也看似井井有条的做出了处理和安排，却忽略了处于所有漩涡中心以及夹缝当中的宁可竹，她所承受的压力，绝不仅仅只是工作上的，以及集团那些物质上的。宁可竹的压力，有很大一部分是相濡以沫，素来为她遮风挡雨的那个人，现在却需要她开反过来照顾。
就连小姑程洁，程煜在程广年出事之后也只见过一次，程洁在程广年的病床前无声的落泪，神情极度悲伤。
可当时程煜也只是稍稍的安慰了几句，忽略了程洁跟程广年之间的兄妹感情其实远远超过自己和父母之间的程度。
这是程煜性情当中的一种缺失。
甚至于，看着程煜仿佛没事人一般，依旧井井有条的安排一切，依旧旁若无人的按部就班，程煜自己是觉得这本就是最正常不过的表现。可无论是在宁可竹，还是在程洁，乃至杜小雨以及杜长风魏岚的眼中，他们都只是会觉得程煜是在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担忧慌张乃至恐惧和悲伤。他们高估了程煜对于感情的感知力的同时，程煜也低估了身边其他人对于感情这件事的感知力。
程煜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儿变得越来越冷漠，只知道如同机器那样去安排一切，却忘记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依靠感情来维系的。
这种状态，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变得越来越为严重。
跟系统有关么？
大概是的，因为程广年似乎也是这种状态。
是什么会让一个父亲能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从小就扔到相隔万里的国度去？程广年大概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在感情上的缺失，他只是一厢情愿的用类似于计算的方式，认为这样对程煜最好。
而程广年，也拥有一个系统。
系统在给予宿主更为强大的各种能力的同时，也在摧毁着他们的感情。
“程少……”见程煜半晌无言，而车子都已经快要抵达吴东院子了，徐东不得不出声提醒。
“哦……”
“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徐东有些担心。
程煜摇摇头，说：“不是，恰恰相反，徐哥你提醒的很对。是我忽略了一些东西，我只计算到了对每个人最优的选择，却忽略了这种最优解究竟是不是那个人所需要的。我们必须是活生生的人，而人是有感情的，不能像一台电脑那样进行冰冷的计算。”
徐东其实一时间是没办法理解程煜这番话的，所以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
程煜突然一笑，说：“谢谢你，徐哥。我一会儿就给我小姑打电话。”
把程煜在吴东院子大门前放下，徐东驾车离开，而程煜，则是跟保安打了个招呼，快步回到了自己那套院子里。
院子里所有房间都熄着灯，只有草坪周围的脚灯点亮着微弱的光。
程煜知道，杜小雨绝不可能这么早就睡觉，家里没灯，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还没有回来。
走进客厅，程煜又改变了自己的决定，今晚就不着急告诉程洁这一切了，还是明天直接见到程洁之后再把这些告诉她吧，这样也显得自己跟程洁更亲近一些。
顺手给杜小雨拨去电话，接通后，程煜问道：“你是在应酬还是在公司加班呢？”
“你回去了？”
“嗯。”
“我没加班，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情，你告诉我不回来吃饭之后，我就到我爸妈这边来了。哦对了，我把程傅的事情跟他们俩说了，没关系吧？”
很显然，杜小雨也是权衡过的，哪怕她诉说的对象是她的父母，但这毕竟是程煜的家事，如果不是确定程煜不会介意，她绝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把所有事情告诉杜长风和魏岚。
“当然没关系，程家的人都知道了，你爸妈当然也可以知道。你回去吃饭应该喝了酒吧？我去接你？”
杜小雨闻言一愣，随即心里微微有些暖意，这似乎是她所并不太熟悉的那个程煜。
程煜一直都是个极为彬彬有礼的男人，但却并算不上温暖人心。
结婚这么久，杜小雨还真是没享受过程煜接送的待遇。
“嗯，喝了一点儿，这么晚了，要不我让家里司机送我回去吧。”
“没事，我去接你，也有些日子没看过你爸妈了。”
挂了电话，程煜出门叫了辆车，直奔杜长风家。
到了之后，自然不可能立刻离开，程煜进门跟杜长风两口子聊了会儿，杜长风和魏岚都是唏嘘感慨，虽说此前也对程傅有所怀疑，但程煜也没跟他们说太多相关的事，所以那种怀疑也仅仅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
现在从杜小雨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杜长风夫妻俩也是惊讶万分，看着犹自“强作坚强”的程煜，也就心疼万分。
“小煜啊，妈知道你受到的压力很大，但你还不得不扛起这一切。以后别这么强撑着了，要是有什么委屈，就回家里来，妈给你做点好吃的。你这孩子，就是太内敛，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你看看你，这段时间明显都瘦了……”
面对魏岚的母爱泛滥，程煜也是无可奈何。
摸摸自己的脸，程煜心说这段时间不但没瘦，因为奔波劳累还有点儿过劳肥的意思。
“妈，我没事，您放心吧。这个周末吧，我跟小雨回来吃饭。”
“好好好，想吃什么让小雨提前跟我说，我给准备好。”
回到吴东院子的家里，杜小雨有些担忧的看着程煜，说：“你真的没事吧？”
程煜笑了笑，说：“我真的没事，不过刚才跟徐东聊了会儿，我发现自己的确有些地方做的不太好。
或许你们无法理解，但我从十三岁就开始一个人生活，所以很多东西，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纯粹感情这一块儿，我可能是比较迟钝一些。
我习惯了用二进制的方式去看待这个世界，以及看待我所经历的每一件事。
因此，老程的事情也好，程傅也罢，乃至程氏集团，其实在我这里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压力那么大。
不过我也明白了，这并不是一个太正确的状态，我会试着调整，让自己对感情这件事更动容一些。”
“呃……你在说什么，我好像不大明白……”杜小雨茫然不解。
第六百八十二章 无法赚取的积分
花了两天时间，程煜把弗拉基米尔的工作等等都安排完毕，确保宁可竹身后一直有一个隐藏的人在保护着她。
程煜要求弗拉基米尔暗中保护宁可竹的同时，也要注意一下宁可竹的异常之处，一旦发现宁可竹有什么有别于正常进出的情况，就立刻向程煜汇报。
程广乐、冯琴以及程颐离开吴东的时候，程煜还专程去送了一趟，对此，这一家三口很有些诚惶诚恐，但从他们脸上，却看不出太多对程傅的怜悯和维护，偶有痛心疾首之语，也能清晰的看出他们只是在表演而已。
对此程煜也只能是暗自嗟叹，这一家人之间的所谓亲情，在物欲面前真是不堪一击。
从机场回城区的路上，程煜接到了小聂打来的电话。
小聂告诉程煜，那个硬盘已经全面破解，基本上已经将所有隐藏的文件都调取了出去，问程煜什么时候方便，他准备给程煜送过去。
“那个导航仪呢？”
“那玩意儿早搞定了，您当时说不着急，我就想着等硬盘这边搞定之后一起给您送过去。”
“不用你送，我现在在外边，一会儿我去你们公司。”
挂了电话之后，程煜改变了行程，驱车赶往高一鸣的公司。
高一鸣最近似乎真的是公务繁忙，并不在公司，不过这倒是省的程煜还要跟他寒暄，直接找到了小聂。
“程少，您来了。这是原先的那个硬盘。”小聂递给程煜两只硬盘。
“这是我新买的一个硬盘，那个硬盘里的文件，我破解了加密之后，全部拷贝了一份，不过好像绝大多数都是用俄文作为基础语言的，您需要我给您找人翻译出来么？”
程煜摆摆手，笑着说：“已经很感谢了，翻译这事儿，我自己慢慢来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着急的东西，就是一些过往的记载。”
小聂点点头，又把那个导航仪拿了出来。
程煜直接问道：“这导航仪里说是有个定位，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找出来了么？”
“倒不是什么定位，其实就是一个初始设定的空间地址范围，当导航仪确认进入到这个空间范围之后，就会触发其他电子元件。我琢磨了一下，估计是用电子脉冲的方式通知飞机上的其他部件。但具体会触发什么部件，我就不得而知了。”
程煜微微皱眉，琢磨了一下，也是不明就里，便道：“那个空间地址范围你计算出来了么？”
“那倒是搞定了，专门请教了一个以前在空军部队服役的老哥们，他很快就帮着把那个空间定位换算成了大致的经纬度。”
“能把这个经纬度在手机地图上做个定位发给我么？”
小聂大手一挥，立刻俯身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了一大通，然后将电脑上形成的一个文件传送到了自己的手机上，最后用微信发到了程煜这边。
程煜打开手机一看，这就像是微信发送的一个非常普通的“发送位置”一样，程煜点开那个小图片，微信自带的地图系统被打开，但却因为这个位置是在国外的关系，并没有显示的太详细，位置红点周围，一片雪白。
“哦，您需要下载一个股沟的地图，然后在点击这个位置的时候，选择用股沟地图查看，就能看到那个位置的详细信息了。您看看我的手机……”
小聂点开了那个位置的图片，调出股沟地图，将手机放在了程煜的眼前。
“这是在俄罗斯啊，还挺靠近蒙古的，离咱们国家也不远。”小聂顺口说到。
程煜看了一眼，的确，这个定位，位于俄罗斯的布里亚特共和国，在贝加尔湖的东面，靠近布里亚特共和国的首府乌兰乌德，大致处于雅布洛诺夫山脉之间。
瞥了一眼地图左下角的比例尺，程煜发现，这个地方，距离苏赫巴托尔的直线距离比伊尔库茨克过去更近，也就一百来公里的样子。
如果这里就是那支雇佣军的大本营，也难怪他们能如此迅速的进入到蒙古国的境内。
“这个我只需要在手机上下载一个股沟地图就能显示了是吧？”
“在国外没问题，但在国内，股沟的服务器会被屏蔽，我这是用vpn翻了墙才显示出来的。要不我帮您把手机整个弄一下吧，以后您的手机就能毫无障碍的显示股沟地图了。要是想看看推特脸书什么的也方便。”
程煜微微颔首，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了小聂。
小聂将程煜的手机连接在自己的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搞了一通，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他把手机还给了程煜。
“行了，地图已经帮您下载好了，我顺便帮您安装了蒙古和俄罗斯的离线地图包，这样即便遇到没网络的时候，您也能没障碍的确认这个定位。”
程煜拍了拍小聂的肩膀，说：“搞这些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小聂倒是也没谦让，直接报了个数，程煜便把钱用微信转了过去。
“我有个私人会所，在长江边上，位置什么的，都挺好。我跟那边打好招呼了，给你准备了一张卡。卡里有十万块钱，这张卡本身还具备打折的功效，钱用完了不用充值也可以当打折卡用。我把地址发给你，你随时有时间，自己过去玩玩，他们会把卡交给你。”
这一次，小聂却没有立刻应承下来，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程少，您太客气了，之前秦淮八艳那边我招待了两次朋友，已经很让您破费了，这张卡我不能收。”
“行了，别跟我客气，让你帮了这么多忙，虽说对你而言不叫事，但对我来说却是替我解决了很多麻烦。如果没有你，我在外边找人帮着弄，保密这种事首先就未必能做到，其中的花销也未必就比给你的少。我说过了，不能让你总帮我免费做事，这次本就准备好了给你报酬。如果你觉得那张卡不合适，我就直接给你现金了。”
小聂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那行吧，我回头去把卡拿了。”
看来，比起拿卡，小聂可能觉得现金自己更是不好意思收。
程煜起身告辞，下楼的时候，给桃花源那边打了个电话，把给小聂卡的事情交待了一番，随后才把桃花源的定位发给了小聂。
回到家里，程煜打开电脑，开始查询那个定位附近最大的城市乌兰乌德的信息。
乌兰乌德，隶属于俄罗斯联邦布里亚特共和国，是其首府。
那个定位，也位于布里亚特共和国的范围之内，甚至于，查了一下程煜才知道，严格来说，贝加尔湖甚至都算是处于布里亚特共和国的范围之内。
乌兰乌德距离贝加尔湖只有七十多公里，而定位的位置，则是在乌兰乌德南边大约三十多公里的地方。
整个布里亚特共和国，基本都是山区，海拔基本都在五百米以上，全国有五分之四的面积被森林覆盖。
看到这些，程煜也就明白了，那支雇佣军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大本营建在定位的地方。
这种鬼地方，除非用无区别的空袭轰炸，否则，想要找出这支雇佣军将其消灭，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要这帮人不作死盖高楼，在森林和沼泽里建造低矮的房屋，只怕是连卫星都侦测不到他们的存在。
而且，乌兰乌德还有一个航空制造厂，那是俄罗斯最大的直升机生产基地之一。
在这种环境下，搞到退役的直升机，似乎还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么多天过去了，蒙古那边有没有发现位于河滩上的直升机，以及那二十多具尸体。
原本程煜还在想，要不要自行杀到那支雇佣军的大本营去，把那帮手里沾满鲜血的屠夫赶尽杀绝呢。从那名飞行员口中，程煜得知那支雇佣军还有接近一百五十个人，哪怕其中有二十多个非战斗人员，那也还剩下一百二十多个该死的家伙。
按照一个人一百五十点积分计算，那可是至少一万八千点积分啊。
即便这其中会造成程煜的积分损耗，以及未必能将其全歼，但无论如何，程煜去一趟，赚取过万的积分也跟玩儿似的。
已经一年半的时间了，程煜拢共获取了三万出头的积分，而俄罗斯境内则是摆着至少过万的积分等待程煜去收割，要说他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这种赚取积分的手段本身就只是想想而已，哪怕有枪械术、武术等等神奇的手段作为支持，程煜也没真的托大到想说一个人对付一支雇佣军的程度。
谁知道对方有没有重武器？动起手来，那可不像是在马岛的时候了。
现在看到那个地方的地形，程煜也算是基本彻底死心了。
森林，沼泽，这种鬼地方，就算是长期生活在那里的雇佣兵，也未必就敢说对地形完全熟悉。更何况程煜这种连那支雇佣军的确切地址都不知道的人？
唉，眼看着大笔的积分，程煜确定自己根本无法赚取，不由得很是心疼。
出门没捡就算丢，这几乎已经成为了程煜的座右铭，更何况这么大笔的积分他却无法获取，心里更是憋闷。
大笔的积分赚不到，那就赚点小的吧。
程煜发了一条朋友圈，内容是——今天是喝酒的好日子，三分钟内报名有效。
刚刚发送出去，程煜就看到有评论出现，竟然是薛长运。
“巧了，我正好在吴东，约么？”
程煜毫不犹豫的私密薛长运，发了个地址给他，薛长运也立刻回复半小时左右到，程煜删了朋友圈，踏上了坑人之路。
第六百八十三章 客自西溪来
到了约好的饭店门口，程煜刚跨上台阶，就听到手机响了一声。
掏出来一看，是薛长运发来的微信，程煜微微一笑，以为是薛长运已经到了，想问问自己到哪儿了，便没有点开那条消息，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推开预订好的包间门，程煜迈步而入，却发现包间里坐着的并不是薛长运，而是另一个男人。
程煜迟疑了一下，退了出去，仔细看了看包间门上的名称，没错，就是自己预订的包间。
包间里除了那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之外，并没有服务员，程煜刚想开口，那个男人有些局促的站起身来。
“您就是程少吧……”
见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程煜便明白了，这大概是薛长运的朋友。
但程煜有些奇怪，因为薛长运一向是个非常有分寸的人，如果说想介绍自己给某位朋友认识，必然会提前打好招呼。像是今天这样的情况，着实有些古怪。
“你是……？”程煜点点头，走进了包间。
“哦，长运没跟您说呢吧？唉，他刚才跟我说，会跟您打招呼的。我是长运的朋友，来吴东是想找人办件事，结果人没找到。然后我知道长运正好在吴东，就想找他喝两杯聊聊。我订的酒店就在隔壁，所以想约长运到这家饭店来，结果他说很巧，跟您约的竟然也是这家饭店。原本我听说他已经跟您有约了，就说要不还是等你们吃完饭我再跟长运约吧，可他说没关系，让我直接到饭店里来，还说会跟您打电话沟通好的。”
程煜大致明白了，虽然有些奇怪薛长运为什么没跟自己进行沟通，但他也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
“没事没事，我进门的时候收到老薛的微信……”程煜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飞快的点击了那条微信。
——程少，我这边出了点状况可能要晚点到，我有个朋友正巧也来了吴东，我就让他先进包间了，现在不方便多说，一会儿我再跟您解释。
程煜对着那人晃了晃手机，说：“果然，他跟我说他出了点状况，不方便多说，只是把你的事告诉了我。结果我刚才也没看具体内容。你贵姓？”
“小姓庄，庄毅。程少，我没打扰您和长运的聚会吧？”
程煜摆了摆手，笑道：“没有没有，我跟他本来就是随便聚聚，也就是为了喝两杯。多个人，喝的还舒服一些。你别那么局促，既然是老薛的好朋友，咱们也就都是朋友。”
“好好。”虽然答应着，但看得出来，庄毅还是有些局促。
给程煜倒了杯茶，庄毅就又低下头去，似乎是不善交际，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程煜搭话，于是包间里的两个人就这么尴尬的沉默着。
一阵电话铃声，解救了程煜。
程煜掏出手机一看，是薛长运打来的电话。
“程少，您到饭店了吧？”
“嗯，刚进来，看到你那位朋友了。”
“对对，我就是要跟您说这事儿。咱俩不是约好了么？结果我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是听说我在吴东，他也刚好……”
“得了得了，你的朋友已经把原因跟我说过了。”
“对对对，他刚好就住隔壁的酒店，也说约我在这家饭店。我也不好推辞，想着您应该也不会介意，就干脆说凑一块儿得了。”
程煜笑了笑，说：“我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我看你这位朋友似乎是有些局促，一直挺紧张，有点放不开。”
“那倒不是，他本来就比较寡言，性格如此。我这边也快到了。”
“行，那就等你到了咱们再说。那我让服务员开始走菜了啊！”
“得嘞得嘞。”
挂了电话，程煜按下包间里的呼叫器，服务员很快敲响了包间门，程煜吩咐让他们走菜，服务员很快先端着两瓶红酒走了进来。
这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庄毅开了口。
他稍微显得有些局促的说：“程少，我能要个白酒么？不太习惯喝红酒。”
程煜一笑，说：“行啊没问题，不过我就不陪你喝白的了。”
“不用陪不用陪，我和长运也是这样，经常他喝红酒我喝白酒，都习惯了。”
“那就再给拿瓶茅台进来吧。”
程煜吩咐一声，服务员放下红酒转身出去。
菜上到一半的时候，薛长运总算是姗姗来迟。
程煜笑着招呼薛长运落座，说：“你今儿这迟到，可是得罚啊！”
“行行行，没问题，一会儿我先罚酒三杯。”
“罚酒可不行，这不是占便宜么！罚你……唔……罚你点什么好呢？”程煜假作沉吟。
跟程煜认识也有一年多了，薛长运哪还能不知道，程煜虽然在吴东是数一数二的富二代，但吃饭喝酒一贯喜欢让别人替他买单，这似乎是他的一种“小爱好”。
于是，薛长运二话不说就接了过去：“得了，您甭说了，我明白，这顿我来请。”
程煜哈哈大笑，虽然薛长运还没买单，但神抠系统仿佛是在给薛长运面子一般，直接在程煜的脑子里发出了一声叮响，伴随着的，还有一个+37的金光数字。
“唉，难得程大少邀请，还以为终于能吃您一顿了，没想到，最后还得是我来买单。”薛长运假作懊恼的落座，因为程煜和庄毅并不相识，所以之前落座的时候两人就默契的在中间空出了一个位置，薛长运自然也就顺势坐在了二人中间。
“谁让你这又是迟到又是介绍新朋友的，怎么着这顿也得你来做东。”
薛长运双手作揖，说：“抱歉抱歉，我也不想啊。本来离这儿的确不远，可没想到路上接到老庄的电话，点子背，又被交警看到我在打电话，就把我车给截停了下来。我原本是想挂了电话之后给程少您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的，结果交警黑着脸，给我好一通教育，我这要是再给您打电话，那交警指定没完没了了。所以我也只能偷摸给您发个微信，这不是耽误了么？”
程煜哈哈笑了起来，说：“这你就是活该了，谁让你一不找个司机开车，二不知道戴个蓝牙耳机什么的呢！你薛大少也有被交警训的一天，该！”
薛长运苦笑不已，而庄毅却始终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倒上了酒，薛长运主动举杯，说：“今天也算是赶巧，正好老庄也来吴东办事。二位这是第一次见，咱们一起喝一杯吧。”
庄毅举起手边的分酒器，甚至都没往小酒杯里倒，直接站起身来，说：“抱歉啊，叨扰二位的小聚，程少，我先干为敬。”
说罢，庄毅竟然把分酒器里那二两茅台，一口气喝完了。
程煜阻拦不及，但嘴里还是说道：“没必要，都说了，既然是老薛的朋友，咱们也都是朋友。老庄你赶紧吃口菜压压……”
薛长运却是司空见惯的模样，哈哈笑着说：“没事没事，别替老庄担心，他喝酒就这样，二两酒对他来说也就算是深一口。”
程煜跟薛长运碰了碰杯，各自喝了一口，饭桌上的氛围算是稍微和谐一点儿了。
“哦对了，程少，还没问您令尊的情况如何了？”薛长运吃了口菜，随口问到。
“还那样，昏迷着，医院也查不出问题。我把他的病理报告传给了一些国外的朋友，让他们帮着找找名医问问，也没什么回音。或许是他忙了这么多年，觉得太辛苦，想趁着这段时间干脆好好休息一段儿吧。”
薛长运叹了口气，说：“真是没想到，程董居然命里会有这么一劫。不过程少，您也别太担心，或许真的就像是您说的那样，程董这些年操劳辛苦，想趁着这次好好休息休息。等他哪天觉得休息够了，随时都会醒过来。”
程煜笑了笑，举起杯：“没事儿，情况摆在那儿，可其他人的生活还得继续。喝酒喝酒，不说那些事。”
喝了一圈下来，庄毅干脆是一句都没开口，菜也没怎么吃，茅台倒是已经喝了半瓶下肚了。
薛长运扭脸看着庄毅，说：“老庄，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跑到吴东来了？”没等庄毅回答，薛长运又说：“还没给你们详细介绍一下。程少，老庄呢，是搞酒店行业的。在西溪开了十多家客栈。我也是因为住了他家的客栈，认识的他。老庄的客栈做的真是不错，你有机会去西溪，我带你去他客栈住住，我个人是觉着比在大酒店里住着强。”
程煜笑着点点头，夹了一筷子鱼肚放进口中，说：“这些年倒是很流行客栈文化，我也见过一些做的特别好的客栈。前些天去东北，也尝试了一下，的确是不错。老庄你到我们吴东来，这是想在吴东也开一间客栈？”
薛长运道：“对呀，老庄，你跑吴东是打算弄个客栈？”
庄毅摇了摇头，说：“跟生意没关系，我是来吴东找人的。结果来了之后，却听说那人犯了事，被警察带走了。我到警察那边打听，却被直接挡了回来。所以我听说你在吴东，想着你跟吴东这边地面上比较熟，就想托你帮我打听打听，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薛长运闻言，微微皱眉，道：“既然都已经犯事被捕了，而且警方还不肯透露案情，这说明那人犯的事儿不小。老庄，这种人，能敬而远之就敬而远之吧。怎么着，你跟他关系很好么？”
“其实我和他不认识，只是有件事想托他帮忙。”
“唉，这都进去了，还能帮你什么忙。”
“这种事，只要他没死，都能帮得上忙。”庄毅显得很笃定，倒是让程煜和薛长运颇有些不解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停止在道听途说
程煜还是很快猜出了少许端倪。
他问：“所以，你需要那个人帮的忙，并不需要他出面，而只是需要他给你某个信息？之后你就能自行操作了，对么？”
庄毅点了点头，但又叹了口气，说：“不过也没什么用了，现在连人都见不到，哪怕想探视他都不行。”
程煜和薛长运对视了一眼，薛长运端起了酒杯：“得了得了，既然无法继续，那就是客观条件不允许，老庄你也别太介怀，以后总还是能遇到合适的人的。来来来，咱们喝一杯。”
庄毅还是长叹一声，倒是也端起了分酒器，将分酒器里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但他却并没有跟薛长运凑过去的酒杯碰一下，这让薛长运多少有些尴尬。
程煜看在眼里，笑着也端起自己的杯子，跟薛长运轻轻一碰，算是给他解了围。
虽说跟庄毅是第一次见，庄毅的事也事不关己，但看到庄毅那吞吞吐吐的模样，程煜倒是被激起了几分好奇心。
本来也就是个纯粹的饭局么，饭桌上说些八卦找点谈资，而庄毅却又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这酒喝的未免有些不痛快。所以，程煜见包间里的氛围并没有那么欢愉，便又把话题折了回来。
“老庄啊，按说我跟你这第一次见，也不该跟你打听什么。但你这愁容满面的，一直喝着闷酒，你来吴东找的那个人，具体是要办什么事？能让你如此犯愁？”
薛长运将筷子上夹好的菜放进自己的小碗之中，也看着庄毅，说：“是呀老庄，你我认识也好几年了，这么些年，虽然你一直是个不苟言笑话比较少的性子，但我还从来没看过你这样。是客栈的生意有什么问题？还是资金上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你跟我和程少说说，或许我俩能帮的上忙呢？”
庄毅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脸上露出惭愧之色。
“抱歉，光被自己心里这点事儿纠结住了，倒是扫了二位的雅兴。不过我那事啊，不值当跟二位说的。我当然知道二位都是具有极大能量的人，但是这件事，恐怕二位真的是帮不上忙。甚至这件事，国内就没什么人能帮得上忙。”
程煜和薛长运面面相觑，这天是真没法儿聊了，庄毅死活不肯明说，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似乎颇有些难言之隐。就算是再有好奇心，程煜也没法儿再继续问下去。
其实程煜倒是有办法，只要一发催眠术，不怕庄毅不把所有的情况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出来。
中等级别的催眠术，虽然只有三分钟的效用，但却有一定几率能让被催眠者按照程煜的指令行事。虽然程煜不知道庄毅的意志力怎样，但想让他说点实话还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
但程煜的好奇心再如何强烈，也不可能甘愿耗费五点积分在庄毅身上，人家不愿意透露总归有他的理由，程煜还不至于八卦到这种程度。
只是可惜了这顿饭局，原本是轻松自在的氛围，现在却搞得多少有点儿凝重。
程煜看了看薛长运，薛长运也正好望向他，两人眼神略微交流，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薛长运端起了红酒的醒酒器，晃了晃说：“酒也没多少了，程少，咱们喝完换个地方吧。我这趟来主要也是为了看看桃花源那边的情况，一起去？”
程煜点点头，说：“也好。”说罢，又望向庄毅。
“老庄，去我和程少合作的会所看看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今儿就是图一醉，我俩呢，也没法儿陪你尽兴。这样，到我们的会所去，我找几个酒量好的女孩子陪你，保证让你大醉一场，明儿醒来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庄毅似乎有些迟钝，薛长运说完了好半天，他才恍惚回过神一般，说：“哦，我就不去了，我还在托人帮我打听那个人的情况，喝完酒我就回酒店躺着，万一还有机会呢！”
薛长运见状，也就不多劝说，笑道：“那行，等回了西溪咱们再约。”
庄毅有气无力的把剩余的茅台倒进了分酒器，也不说跟程煜二人客气一下，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看的出来，真是心事满满，连基本的礼节和客套都忽略了。
“那我去结个账，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扫了你们俩的兴了。”庄毅说话间，就要站起来出去结账。
薛长运赶忙起身按住了他：“今天我跟程少说好了我请他吃饭的，怎么能让你来买单。你坐会儿，我去。”
庄毅还在坚持，可是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趁着庄毅接电话的时机，薛长运冲程煜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离开了包间。
“喂，怎么样？打听到了么？那人在什么地方？”庄毅接听了电话，上来就是连续几个问题，看得出来，他非常焦急。
对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庄毅的眉头皱了起来：“杀了人？这种人怎么可能杀人？他是疯了么？他既然有那个路子，怎么可能亲自动手杀人？”
庄毅的情绪显得有些激烈，程煜却是听的有些奇怪，总觉得这话里隐约所指，似乎是他所知道的某些事情。
“好吧，不管他是怎么回事，警方那边能允许我去探视他么？”
稍稍一顿，显然是庄毅打断了对方的话，他着急的说：“疏通一下呢，几个狱警而已，我只需要三分钟时间让他跟我单独聊聊，这应该不难吧。”
对方又说了一大通，庄毅的情绪从焦急的高昂，到逐渐愤怒的平静，又到他进入包间之后大多数时间保持的愁容满面。
“我可以多出点钱。”庄毅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可很快，庄毅握着手机的手，就垂了下来，很显然，对方挂断了电话。
庄毅的眼神变得有些茫然，空洞无物，郁闷不已的自言自语：“唉，杀人！你有通天的路子不用，自己杀人？”
似乎突然惊觉身边还有个程煜，赶忙说道：“抱歉抱歉，程少，我刚得到一些消息，说是我要找的人杀了人所以才被警察抓了起来。您别往心里去……”
程煜此刻越发觉得，庄毅所说的，他要找的那个人，怕别是程傅吧。
首先，程傅被关押，就是以杀人的罪名——当然，吴东这么大的城市，同时在侦破的杀人案未必只有程傅这一个，但这毕竟是相同点。
主要呢，是庄毅说那个被捕之人有通天的路子，似乎很强大的样子，这也就意味着对方至少是个有着深厚背景的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么新闻媒体，以及网络上免不了会引起热议。可程煜并没有看到最近网络上有什么关于吴东杀人案的议论，这似乎又跟程傅的情况相符。
而所谓通天的路子，庄毅又说国内没人帮得上忙。并且他一直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程煜一开始觉得可能是什么难言之隐，但现在他却觉得，或许这所谓的通天之路，指的是暗网啊。
如果是暗网，庄毅不敢说，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此时，庄毅又自言自语了一句：“也对，他那通天的路子，在国内不好使，那个一直都没有发展到中国。可多大的事，非得急在这会儿自己动手杀人呢？”
听到这话，程煜觉得，这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庄毅说的是暗网了。
于是程煜微虚双眼，看着庄毅，口中小声的说：“你是想找暗网？”
庄毅猛然一惊，抬起头来满脸震惊的看着程煜，似乎有什么话刚要脱口而出，却又非常及时的控制住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什么暗网？”
庄毅的表情和变化都尽落程煜眼底，程煜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庄毅所说的通天之路就是暗网了，那么他要找的人，自然也就是程傅。
现阶段，他当然见不到程傅，而且即便见到了，程煜相信，程傅也绝不会帮他在暗网发布任何东西。或者说，以现在身陷囹圄的程傅，已经没有在暗网发布任务的能力了，无论是劳大鹏，还是之前被他找来给劳大鹏担保的那七位，都不可能再帮程傅做任何事了。
甚至于，也就是多亏程煜把钱给劳大鹏补上了，否则，暗网追责到那七名b级会员头上，他们这会儿该是连杀了程傅的心都会有。
而程傅之前之所以能请动他们给劳大鹏做举荐人，毫无疑问是许下了某些不切实际的承诺的，现在，这些承诺彻底随风飘散将永无兑现之期，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再帮程傅任何忙？
是以，程煜微微一笑，说：“如果你是想去暗网寻求某种帮助，想要悬赏发布任务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即便你找到你想找的那个人，他也帮不上你任何忙。
那个人，的确跟暗网曾经有过接触，但甚至他都不是直接接触的暗网，他没有暗网的会员身份。
我也可以告诉你，他曾经的确有路子可以做到你希望做的事情。另外我要告诉你的是，不要再试图寻找暗网的帮助了。
在我们这个国家，暗网，是一种禁忌话题，为了阻止暗网的势力渗透到中国境内，我们国家会不惜一切力量。
老庄，我希望你能把这个心思，永远的埋藏在心底，再也不要提及。”
庄毅有些疑惑的看着程煜，迟疑的问道：“程少也知道暗网？”
程煜叹了口气，说：“至少比你了解的要多。”
“也对，您家里的背景，知道也不奇怪。而且您是在国外长大的。但是您怎么知道他现在帮不上我的忙？”
程煜摆摆手，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暗网这种事，你停止在道听途说这个阶段最好。你不觉得，你要找的那个人，跟我恰好是同一个姓么？不瞒你说，他是我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