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极其优秀的刑警
程煜接下去的一句话是：“我要是一直跟着那辆车，咱们现在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懊悔之情溢于言表，绝对是一个影帝级别的表演，所谓论一个行走的系统的自我修养。
是的，没错，拥有系统的人，必须是个接近完美的演员，否则，他该如何去解释自己的诸多异常之处？
而实际上，此刻程煜的心里却是在想，原来谢尔盖的那位师父，是打算走公路把劳大鹏送出境么？
可是，过境的时候，难道不会被查出来么？
会议室的门被咚咚敲响，徐副厅长看了一眼其他俩人，沉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郑云站在门外。
“徐厅，卞局，程先生，已经跟内蒙那边的交警部门沟通好了，他们也配合在绥满公路出口的监控上寻找了目标车辆。
根据监控显示，目标车辆在进入内蒙之后，就下了绥满高速，进入了一条县道。
但由于县道上的监控间隔比较大，最后一次看到目标车辆出现在监控之中，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呼伦贝尔的交警部门组织了人手对那条县道附近的监控探头进行了严密的排查，确认该车辆已经消失在监控当中。”
程煜心里已经有数了，但他依旧装作很焦急的样子，说：“消失？为什么会消失？那么大一辆车，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郑云耐心的解释说：“程先生，位于呼伦贝尔的阿荣旗328县道，全长不到二十公里，主要功能就是串联附近的几个乡村。在整个县道当中，一共只有两个监控点……”
程煜皱眉，道：“这么少？”
老卞干咳了两声，帮着解释说：“程少，北方和咱们南方东部不一样，这边一个市的面积，往往比我们一个江东省还大上一两倍。
就比方说郑队刚才那辆本田雅阁进入的是内蒙的呼伦贝尔市，呼伦贝尔足足二十五万多平方公里，咱们江东省才不过十万平方公里。
加上经济等等都不如江东，您不能用习惯性思维去对待北方城市和乡村的基础建设。”
程煜适可而止的点了点头，说：“好吧，可是消失是什么意思？”
郑云这才说道：“目标车辆驶入328县道之后，被路口的监控拍到，然后，该车辆并未出现在328县道的下一个监控当中。
毕竟是县道，那里地势也比较平坦，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拐到附近的某个村子里去。
根据齐齐哈尔交警部门的说法，这辆车应该是离开了县道，进入到了更小的道路上。
他们现在也正在组织人手，打算过去看看，希望可以找到那辆车的踪迹。”
程煜点点头，道：“那具体是什么地方？”
“那个地方属于齐齐哈尔市的扎兰屯市，县级市，但那是一个比帝都还大的县级市，整个市的面积接近一万七千平方公里。”
郑云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担心程煜会要求自己过去，毕竟那儿距离哈尔滨，也不算特别远。
而程煜却是在听完之后，掏出了手机，在上边操作起来。
老卞觉得奇怪，凑过去一看，发现程煜却是在手机地图上查找那个扎兰屯市。
“四百多公里……哦，我找到328县道了，跟绥满高速连接处……合着离咱这儿也就四百公里出头的路啊。这要开快点儿，四个小时能到？”
老卞赶忙说道：“程少，这件事，我和徐厅都会跟呼伦贝尔那边的同事协调，就算要派人去，也不是您能去的。”
程煜翻了个白眼，说：“以现在的情况，也就是勉强立案而已，跨省出警？卞局您可别骗我，这各省省厅不能全都是你们家开的吧……”
老卞有些尴尬，又咳嗽了两声。
徐副厅长开口说道：“程先生呐，虽说扎兰屯是内蒙的，但因为跟咱们这边的龙江县、甘南县以及碾子山区都是接壤的，所以地方警力相处的关系非常融洽。
很多工作，都会牵扯到两边的警力，所以这方面的合作其实也不算少。
像是这种寻找一辆车的事情，我们这边提要求，那边肯定会积极响应的。通常来说，几个小时就能有结果。”
郑云也道：“是啊，程先生，虽然我是哈市的，但我以前也在齐齐哈尔任过职，恰好就是龙江县。我们当年就经常跟扎兰屯的警方合作。我们基层干警之间的相互协作其实挺多的，你不用太担心。”
程煜继续翻看着地图，突然一惊，道：“我去，那附近还有个机场呢？”
老卞立刻将目光投向郑云，郑云挠挠头，说：“的确是有个机场，扎兰屯的成吉思汗机场，前两年才刚刚建成。不过程先生你放心，目标车辆去扎兰屯机场的可能性非常小。”
“哦？为什么这么说？”
“你已经看了地图，就会知道，如果要去扎兰屯机场，这个人应该直接把车开到绥满高速和集阿高速的连接处，然后转向集阿高速，这样无论是路程，还是时间上，都要节约的多。
而且328县道并不长，一头一尾都是有监控的，该目标车辆并未出现在之后的监控当中，基本可以排除他的目标方向是扎兰屯机场的可能性。”
程煜点了点头，说：“你这样分析倒是也有道理。不过，你觉得谢尔盖的同伙跑到那儿去是干嘛呢？”
“扎兰屯是个旅游业比较发达的城市，另外，也是俄蒙商品进入中国很重要的一个城市，甚至可以说是第一个城市。
那里集中着大量来往于俄罗斯和蒙古国的车辆，基于谢尔盖是俄罗斯人，而如果他的同伙也是俄罗斯人的话，我怀疑他是想进入到扎兰屯的进出口商品物流集散地，然后通过那些货车，转而离开中国。”
不得不说，在没有谢尔盖透露的信息的前提下，郑云几乎已经从这辆本田雅阁的行驶方向，推断出了谢尔盖那个师父的正确路线。
这真是个合格乃至极其优秀的刑警啊。
而程煜也终于了解了，谢尔盖的师父，那个前克格勃成员，到底要怎么才能把劳大鹏送到伊尔库茨克去。
就凭那辆本田雅阁当然不可能，但如果藏身货车当中，过境的时候，检查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甚至可以说是万无一失，都是超十吨以上的货物，中间混个把人，实在容易不过。
“能拦下来么？”程煜问。
郑云说：“我们会尽力，我刚才已经联系了扎兰屯警方，那边的刑警队长跟我很熟，以前经常有直接的合作。那边的宋队说了，我的事情他责无旁贷，一定尽心尽力的帮我排查。”
关于排查，程煜倒不是信不过警方，只是临时想要进行排查，又谈何容易？
而且对方可是个曾经的克格勃成员，手段只怕比那些基层刑警要丰富的多，他能想到采用这样的方式把劳大鹏弄到俄罗斯去，就意味着他基本上有十成十的把握。
尤其是现在距离那辆本田雅阁出现在最后的监控当中已经一个小时了，这会儿谁也不知道那两个人身在何处。
当然，程煜也不希望警方真能排查到。
想了想，程煜叹口气说：“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啊。要不算了吧，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在谢尔盖现在已经落网，他的同伙估计也不会在谢尔盖没有消息的时候就对劳大鹏下手。要不还是等谢尔盖开口吧，这么去排查，得浪费多少警力？我估计那边的警力也不富余吧。”
郑云默然，他比在座的任何一位都更加了解基层干警的困难。
徐副厅长沉吟片刻，问道：“郑云，你觉得排查到目标对象的可能性如何？”
郑云有些犹豫，似乎不太敢说，欲言又止。
徐副厅长又道：“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吞吞吐吐的了，有什么就直说吧。”
“说实话，不乐观。就如程先生所说，集散地每天的吞吐量极大，如果做细致排查，且不说警力上肯定不够，我估摸着地方政府也很难同意。影响太大了，一旦车辆积压，场面不堪设想。”
徐副厅长点了点头，望向程煜，说：“程先生，这的确是个很大的矛盾。有些事理想化之下看上去不是什么难题，但实际操作中……”
程煜也赶忙点点头，说：“我明白。徐厅，郑队，还是让那边别查了，咱们还是把主要精力集中到谢尔盖身上吧。我不能让大家为了我家里的事情这么折腾。”
徐副厅长露出欣慰的表情，冲着郑云点了点头，郑云转身离开。
老卞看了看程煜，苦声道：“程少，没想到这事儿……”
程煜勉强一笑，说：“没事，我已经很感谢二位领导帮了我这么多忙了。换了别人，我的很多行为都该被问责的。而且，这也怪我，要是我当时没有掉头，而是一直追着那辆车，可能咱们早就能想办法把他截下来了。”
老卞拍了拍程煜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这样吧，现在暂时呢，咱们也只能等到前方的结果。谢尔盖今天基本上算是很难再有被审讯的机会了。二位远道而来，尤其是卞局，下午才刚刚赶到。眼看着也要到饭点了，我私人请二位吃个饭吧。”
老卞看看程煜，见程煜有些无精打采的，便婉拒道：“徐厅的美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这次我带着任务而来，又是下了军令状的。现在心里忐忑的很，这饭只怕是吃不好。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叨扰徐厅一顿。今天要不就算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满嘴大话程公子
程煜和老卞离开了市局，而老卞带来的那个下属警员，则继续留在市局，配合郑云的工作。
不管怎样，饭总还是要吃的，是以两人找了个小饭馆，点了几个菜。
刚坐下，老卞的手机响了，他接听之后，跟程煜说：“程少，程傅已经在回吴东的路上了。”
程煜点了点头，说：“中午跟他吃了个饭，相互试探了一番，都没能获取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他说要回吴东，我也不可能阻拦他。四点左右的飞机吧。”
老卞也点点头，说：“我今天出发之前，就让厅里的同事盯着程傅的动静，他买票之后，信息就已经汇总到了省厅。不过那边没有立刻跟我说，而是确认他已经上了飞机才向我汇报。他们问我要不要在程傅下飞机的时候把他控制起来。”
程煜明白，身处飞机之上，程傅是跑都没地方可跑的，等他下飞机的时候控制他，是最简单的方式。
等他回到吴东市里，倒不是说就无法控制这个人了，而是难度肯定会增加，而且也会出现诸多变数。毕竟这事儿已经牵扯到许许多多的方面。
“控制好办，可用什么名目？而且，咱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证据，哪怕谢尔盖吐口了都未必有效，反而打草惊蛇，要是程傅还有其他的布置，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老卞说：“我也是这么理解的，所以让他们暂时按兵不动。”
程煜笑了笑，给老卞倒上一杯茶水。
“但是程少，就算咱们不动他，谢尔盖这边出了事，他一旦察觉了，到时候他拥有绝对的自由，更容易布置很多事情。”
程煜摆摆手，说：“谢尔盖被抓的事，他暂时不会知道。”
老卞的眉毛微微一抬，随即说道：“程少，所以说，您和谢尔盖之间还是达成了一些交涉。”
程煜哈哈一笑，说：“怎么说？”
“否则您怎么知道谢尔盖被抓，程傅暂时不会知道。”
“推测嘛，换成是我，劳大鹏的状况就算是暂时安稳了，我也不会跟谢尔盖频繁的联系。肯定要等到某个时间节点再说。”
老卞摇了摇头，苦口婆心的说：“程少，这事儿非同小可，我甚至都不知道回去之后该怎么跟厅领导汇报。您这儿再这么遮掩，我真是不好办啊。”
程煜淡淡一笑，正色道：“好吧，我跟你说实话。我跟谢尔盖的确已经交涉过，他也把劳大鹏的情况告诉了我。他的条件是咱们得至少判他个十年八年的。”
“以他现在身上背的案子，八年打底，加上劳大鹏的绑架案，十年是最少的。劳大鹏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程煜大致的把谢尔盖告诉他的事情，向老卞做了个说明。
“我刚才不是不想告诉你，这事儿我没打算瞒你，但是徐副厅长那边，毕竟涉及到另外一个省的警方系统。
这事儿已经不得不让哈尔滨警方介入了，如果再让他们知道更多的内情，光是两个省之间的交涉，就得烦死。
他们现在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恨不得谢尔盖马上恢复之后就赶紧移交给你们，这对于整件事，反倒是好事。”
关于这一点，老卞倒是同意。
他点点头说：“这个您说的不错。可是，既然劳大鹏几乎肯定会被送出境，这变数就太大了。程少，您不会真是想自己过去把劳大鹏带回来吧？”
“根据谢尔盖说的，把劳大鹏弄到伊尔库茨克去的人，是他的师父。
当然，现在明面上是个正当商人。只不过被谢尔盖要挟，不得不帮他做这件事。
这个人，是肯定不想牵扯到任何犯罪当中的，他所有的功能，就是个运输工具。
而且谢尔盖说了，那个人是不会管接手劳大鹏的人是谁的，他只负责把劳大鹏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国，然后送到伊尔库茨克，将其扔到谢尔盖的指定地点就行了。
我如果能够提前在那儿等待，那个人把劳大鹏交给我，我直接找到当地的使馆，让他们跟你们沟通，最终把劳大鹏带回国，这件事，也就安安稳稳的解决了。”
老卞担忧的说：“话虽如此，可谢尔盖的话未必能够全信。”
程煜微微一笑，说：“这个我当然知道。
不过谢尔盖正当年，这么些年又一直在风口浪尖上打滚，他都不是我的对手，况乎他一个老迈的师父。
他那个师父，现年四十多快五十了，当年一心脱离克格勃，甚至不惜用诈死的方式。
现在肯定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应该不会出什么差池。”
“程少，话可不能这么说，两人都是特工出身，各自擅长的领域不同。这个谢尔盖能被您搞定，可他那个师父却未必。如果他师父原先在克格勃是个攻坚类型的特工怎么办？”
程煜一愣，狐疑的问：“卞局，你不会还没见过谢尔盖吧？”
“还真是没有，我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对谢尔盖进行审讯，我只见过谢尔盖护照上的照片。”
程煜心道难怪，老卞只见到谢尔盖的大头照，那玩意儿是看不出谢尔盖是个什么类型的家伙的。
如果老卞知道谢尔盖是个一米九多，宛如棕熊一样的家伙，他绝不会认为谢尔盖的师父还能在武力上更胜一筹。
想想也是，老卞来了之后，完全没有表现出对程煜居然能干翻谢尔盖有任何的惊讶，如果他知道谢尔盖的体型，肯定会觉得难以置信，必然会找程煜问个明白。
于是程煜说：“如果我告诉你，谢尔盖是个身高一米九多，体重二百多斤，犹如棕熊一样的壮汉，你觉得怎么样？”
老卞翻了个白眼，说：“那怎么可能？如果他……”老卞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程煜，看到程煜老神在在的样子，他暗暗吃惊。
“程少，您别跟我开玩笑，谢尔盖他……”
程煜点了点头，说：“谢尔盖的信息，你打个电话，问问你带来的那个警员就行了。”
老卞二话不说，打了个电话过去，问起谢尔盖的详细资料，然后一脸震惊的把手机放在了桌上。
“程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老卞只觉得三观完全要被颠覆了。
“我如果告诉你，内功这种东西其实是真实存在的，你会相信么？”
老卞使劲儿摇摇头，说：“那就是武侠小说的杜撰。”
程煜耸耸肩，说：“我当初也不信，可是，当我尝试着练了我父亲给我重金弄来的所谓秘笈之后，我的确拥有一些内力了。
当然没有武侠小说里说的那么神奇，搞得像是中子武器似的，一举手一抬足就能干平半个山头。
但是，寻常壮年男子，三五个肯定近不了我的身。
谢尔盖也的确是被我正面击倒的。他肋部那两根断裂的肋骨，我只用了两拳……”
程煜还小小的撒了个谎，没敢说自己一共就三四招，就让谢尔盖失去了战斗力。
“怎么可能！”老卞满脸震惊之色，完全无法置信。
程煜笑了笑，说：“当然，内力这东西没有那么神奇，它就像是流走在体内的一股热流，将其引导至某处的时候，的确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父亲给我的秘笈其实就是一套失传已久的古武绝学，现代人觉得武术更像是花架子，主要是因为真正的古武绝大部分已经失传了。
我父亲弄来的这份，是某些不知来源的摸金校尉弄到的。
当然他们也不确定这玩意儿有如何的功效，只是当成古籍出售的。
我爸也练过，但可能是错过了最佳的练武年龄，所以效果不是特别好。
但他明显能体会到这份秘笈给他带来身体上的改变。我当时也不信，不过被我父亲逼着也就练着玩儿了。
谁知道效果竟然真的让我拥有了很强的战斗力。不过你别想着让我把那份秘笈交给国家，然后培养出一批武林高手来。
那份秘笈早被我翻烂了，那还是我小学阶段的事情。
要不然，你觉得我小学刚毕业，我父亲怎么就敢放心的把我一个人扔在美国？
我们这种家庭，把孩子早早送出去接受更发达的国家的教育的很多，但像我这样，身边连个人都不留的你也没见过吧？
那是因为我父亲知道我……嗯，我小学毕业的时候，他都不是我的对手了。
我只是凭着小时候学到的这一切，这些年不断的重复练习，但如何入门之类的，我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我曾经尝试过想把那本秘笈还原出来，但真的记不住。
你要是不相信，咱们一会儿可以找个地方练一练……”
这番话，程煜编了很久，力求能让老卞相信。
当然，他不信也没所谓，只要思维定式被打破就可以了。
大不了，程煜浪费五点积分兑换一个武术，练给他看看就行了。
虽说八个小时的生命时长会被浪费，程煜未免肉疼，但只要能把他干翻谢尔盖这事儿圆过去，程煜觉得还是值得的。
果然，老卞听了，绝对是半信半疑，他横打量竖打量，也不觉得程煜能是什么高手。
但是，谢尔盖的的确确是被程煜击败的，而且断了两根肋骨，还被直接打晕了过去，这也都是真的。
犹疑之下，老卞拿起手机，再度打给自己带来的下属警员。
服务员过来上菜，老卞便起身走到饭馆门外，详细询问那个警员，哈尔滨警方记录的，关于程煜潜入那套别墅之后，所有的详细经过。
详细经过当然也只是根据时间等等估算出来的，但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当老卞得知程煜跟那两个派出所的民警碰头之后，就直接进入了那套别墅，前后不过九分钟左右就出来告知外边的人，谢尔盖已经被他打晕的时候，老卞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然后，鉴证科那边的人，在程煜等人离开之后到了现场，他们或多或少还原了一些现场的痕迹。
现场只有一个人使用了器械，那就是谢尔盖手里拿着的那把西式菜刀，程煜则是赤手空拳，屋里没有任何器械经过击打之后留下的痕迹。
“还真有内功一说么？”
第六百一十八章 抵达伊尔库茨克
虽然是将信将疑，但老卞还不至于真的要让程煜在他面前表演一番，至少有一点他是确信的，如果程煜没有一定的把握，他也不会疯到要去俄罗斯以身涉险的程度。
程广年的事，程煜想要追查到底这当然是正常的，也是人之常情。
但程煜总还不至于为了把劳大鹏弄回来，就连自己的安危都全然不顾了吧？
如果说那是一时冲动是有可能的，但这件事已经发展成现在这样，程煜的冲动也不可能持续那么久吧。
老卞至少相信一点，那就是程煜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回到饭馆里，老卞在程煜对面坐下。
“程少，你决定了？非去不可？”
程煜点点头，说：“你们去不方便，跨省尚且那么多困难，这要出国，即便上边能同意，牵涉也太广了。时间上也不一定来得及。”
这倒也是实情。
任何一个国家都一样，牵涉到出境入境，都不是简单的事。尤其是军人和警察，身份太敏感了，闹得不好，人家国家说你是间谍，你真是百口莫辩的。
“我出去比较方便，我现在还持有留学护照，去俄罗斯连签证都不用办，落地的时候签注一下就行了。”
老卞点了点头。
他原本倒是有心想让自己带来的那个警员跟着程煜一块儿去，但程煜一说到签证这件事，他也意识到这里边会有不少的麻烦。
“如果你找到了劳大鹏，你们怎么回来？”
老卞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劳大鹏没有出境记录，想回来，怕是必须惊动当地使馆。
之前程煜也提到过这一点。
但问题是一旦惊动了使馆，势必会引起一系列的问题，这事儿想留在江东解决，怕是就没那么简单了。
关键还是在于暗网这件事。
这事儿如果一切顺利的结束了，江东这边最终肯定是要把暗网的事情向上面汇报的。
但因为暗网的势力还没有进入中国，并且这事儿也已经结束，上边也不会有太多的想法。
可要是在进行过程中就将暗网的事情报上去，那乱七八糟的事就多了，到时候，别说程煜了，就连老卞自己麻烦也不会小。
程煜想了想，说：“我们大概可以判断出，谢尔盖那个师父，是打算把劳大鹏藏在某辆进行跨国运输的货车里，送到俄罗斯去。
所以我想，我或许也可以通过相同的途径把他弄回来。
我到时候先试试看能不能行，实在不行，我再找当地的使馆，让他们出面跟你们联系，最终把人押解回国。”
老卞摇摇头，说：“这太危险了，一旦被查出来，麻烦更大。”
程煜其实想跟老卞说，这对别人是麻烦事，对他一点儿都不麻烦。
程煜其实都已经想好了，等他找到劳大鹏之后，就直接带他去火车站。
他已经了解过了，伊尔库茨克因为濒临贝加尔湖，对很多中国人来说一直以来都是个以旅游而闻名的城市，哪怕实际上伊尔库茨克其实是西伯利亚最大的工业城市，也是其交通和商贸的枢纽。
伊尔库茨克一直以来都跟中国北方有着频繁的商贸往来，铁路交通其实挺方便的，只不过基本都是货车。
而由于旅游的缘故，每年都有大量的中国人把伊尔库茨克当成中转站，去往贝加尔湖，是以，这条铁路上每天都有来往中国的客车。
货车或者客车，对于程煜来说都不重要，他只要使用一个穿墙术，就能把劳大鹏弄到车厢里边去，跟一堆货物呆在一块儿。
唔，除了穿墙术带人穿墙的时候有点儿副作用，到时候可能会有点儿辣眼睛，其他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一旦进入中国境内，程煜就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再使用穿墙术把劳大鹏给弄出来。
之后就更简单了，只要是回了国，大摇大摆的带着他回吴东就没问题了。
当然，有客车最好，毕竟劳大鹏在俄罗斯算是偷渡过去的，可程煜却是正儿八经从海关进入的，留下了入境记录。这要是走货车回来，程煜等于是偷渡回国，那就没有回国记录了，这对于他的护照上会产生一些问题。
可是这些不能跟老卞说，程煜也只能说：“谢尔盖的师父既然能这么把人弄出国，很明显，在这条线上，这种事恐怕并不少见。
只要钱给到位了，我估摸着不会有太大问题。
反正到时候我试试看呗，能这么搞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劳大鹏弄回国，到时候就解释说是我在内蒙把人给截住了，又或者说是你派人在内蒙截住的，反正怎么都行，直接就把出国这个过程给省略掉了。
也算是皆大欢喜吧？这要是实在不行，我终归还是要联系使馆……”
老卞想了半天，觉得程煜说的也有道理。
他在程煜这件事上，其实已经有不少违规的操作，如果最终没出什么岔子还好，要是出了岔子，即便事出有因，只怕也够老卞喝一壶的。
所以，他现在也真是心烦意乱，只希望程煜能够悄无声息的把人给带回来。
到时候，有了劳大鹏这个关键性人物，谢尔盖那边没什么可说的，最主要是能把程傅钉死了。
“行吧，但是程少，您真的千千万万得多加小心，不要做任何冒险的事情。宁愿事后处理的时候麻烦多一些，也不要有任何的危险。”
程煜笑了笑，说：“放心吧。”
“哦对了，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暗网那边您打算怎么解决？”
老卞突然想起劳大鹏在暗网的违规事宜，之前程煜也说了，劳大鹏的违规，是有可能给他造成杀身之祸的。
程煜撇撇嘴，说：“能怎么办，我给出钱，帮他平事儿呗。
暗网判定劳大鹏违规，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今天早晨八点左右的事儿。
等我明天飞到伊尔库茨克，等到那人把劳大鹏送过去，充其量不过两三天的时间。
根据我朋友所言，暗网一般不会这么快就下追杀令，和平年代，暗网也希望和气生财，能罚款的就不打打杀杀了。
等我见到劳大鹏，直接让他登录暗网，然后把缴纳罚款的账号给我，我让人给把悬赏以及罚款都打过去不就得了？”
程煜说的轻松，老卞却是暗自咋舌。
悬赏就是三百万，美刀，加上罚款以及抽成什么的，小七百万美金了。换成软妹币那就是五千万。
程煜这轻松的样子，就仿佛这只是五千块一样。
“林林总总，这得五千万吧？”
“比起抓住害我爸的元凶，区区五千万算啥？”
唔……
这倒也是。
谁让程广年是个身家上千亿的超级富豪呢？
程煜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这些钱有一部分最终会落入谢尔盖的户头里。而谢尔盖的户头在国外，咱们国家也管不着。到时候我找他把账户和密码要来，还是能回一部分款的。谢尔盖不至于连这点钱都不肯还给我吧？”
呃……
你说的有道理。
“这笔钱，我要不出，或者说我如果不管这件事，程傅还是得拿程氏集团的钱来填这个窟窿。那七位b级会员，不可能替谢尔盖掏钱。换句话说，无论如何这钱都得我们家出，那就出的更有意义一些吧，好歹把元凶擒拿归案。”
老卞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茶杯，说：“那就祝您一切顺利了。我还是那句话，别勉强，任何危险都不要冒，实在不行，我们也能有其他办法突破案情。”
程煜也点点头，跟老卞碰了碰杯子，喝了口茶。
“包括我练过武这些事，卞局，请你多保密吧。总而言之，现在没公开的东西，咱们最好还是别让太多人知道。”
老卞重重一点头，说：“放心吧，程少，说实话，我也不敢把实情报告上去。唉，这次，您真是害人不浅呐。”
程煜微微一笑，说：“抱歉。”
“就当是还你人情吧。要不是您，我还在所谓的国际部门，啥时候能回到刑侦第一线啊？但是以后，麻烦您别再给我惹麻烦了。”
程煜心里说，这也不是我惹来的麻烦啊，但嘴上当然不会说。
“抱歉。”
吃完饭，程煜把老卞送到这边省厅安排的酒店，自己则是轻车简行的回到了机场的酒店。
途中给周大铜打了个电话，也没多说，就说让他安心回去。
周大铜当然隐晦的跟他汇报了一下关于暗网现在的状况，劳大鹏的那个任务依旧处于那个模式当中，暗网那边并没有什么新的动静。
周大铜告诉程煜，他这几天会保持对暗网的跟踪，多盯着点儿，一旦发现暗网发布任务追杀劳大鹏，会第一时间通知程煜。
程煜心说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除非暗网迫不及待的在程煜见到劳大鹏之前就发布了追杀令。
他的确是准备帮劳大鹏把钱垫上的，到时候能从谢尔盖手里拿回多少就算多少吧。
在酒店安心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程煜起来吃了个早饭，时间也就差不多到要准备出发的时间了。
跟租车公司约了还车的时间，又退了酒店的房，程煜等来租车公司的人把车还了，便直接去了航站楼。
一切都很顺利，程煜进入了贵宾休息室，等候登机的消息。
四十分钟后，程煜从头等舱通道提前上了飞机，四个小时之后，稳稳的降落在了伊尔库茨克的机场。
虽然伊尔库茨克的经度理论上属于东七区，但他们却使用东八区的时间，是以跟中国倒是没有时差。
程煜抵达伊尔库茨克，下午一点十分。
第六百一十九章 谢尔盖的旧宅
相比起程煜习惯的中国东南部城市，伊尔库茨克算的上是很袖珍的一个城市。
整个城市只有二百多平方公里，居住着六十多万人，考虑到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家，这样的城市规模，真心是有些寒酸了。
更何况，伊尔库茨克是俄罗斯很重要的城市之一，至少是西伯利亚最大的工业枢纽级别的城市，这样的面积和人口数量，的确有些不值一提。
当然，这指的是伊尔库茨克的城区规模，跟中国的一二线城市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但跟三四线的城市的城区规模还是差不多相符的。
在飞机上，程煜就查询了很多关于伊尔库茨克的情况，加上飞往这里的飞机上，本身也有许多当地的宣传页，被塞在前座的后袋当中，提供给前往伊尔库茨克的旅客们随意浏览。
通过那些宣传页，程煜了解到，伊尔库茨克是一个具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城市，这在西伯利亚地区，算的上是历史相当悠久了。
因此这里也是建筑估计历史名城之一，整个城市有一千多处历史建筑文明遗产，国家级和州级（大致相当于中国省级）文物遗产，就达到了五百处。
所以这里除了作为工业枢纽之外，一直以来也是旅游重地。
当然，除了这些文物古建筑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这里濒临贝加尔湖，是俄罗斯最靠近贝加尔湖的城市。
城市往东六十公里，就是贝加尔湖，开车一个小时就能到。
整个城市，被三条河流划分为四个区，其中最大的河流就是从贝加尔湖流出的安加拉河，这条河流也是贯穿整个伊尔库茨克市区的，看宣传页上的照片，颇有点儿巴黎的塞纳河的意思，两岸有不少具备当地文化特点的酒吧、餐厅以及咖啡馆。
如果纯粹是来旅游的话，程煜估计会对这些非常有兴趣，他大概率不会着急的去往贝加尔湖，而是会在城市里，浏览着各式的古旧建筑，在那些酒吧和咖啡馆之间流连忘返。
但是这次的程煜，对这一切都没有任何兴趣，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谢尔盖给他的那个地址，他需要在那里等待有人将劳大鹏送上门。
因为持有美国留学签证，是以程煜非常顺利的就出了关，没有行李的他，更是轻松愉快的走出了机场。
按照路牌的指引，程煜找到了可以搭乘出租车的地方。
口子上就有个兑换卢布的兑换所，程煜便过去，用刷卡的方式兑换了五万卢布。
一元软妹币大致相当于九卢布，而俄罗斯的消费略高于中国，程煜也没打算大肆消费，因此觉得五万卢布应该足够用了。
上了出租车，程煜发现，这里的居民并不像其他的俄罗斯城市，他之前听说俄罗斯人大多数并不熟悉英语，是以他还担心过沟通的问题。
但显然，伊尔库茨克作为一个旅游占据了重要比例的城市，这里的居民，还是多少会一些英语的，至少，日常的交流不成问题。
而且程煜对此也做好了准备，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就找空姐把谢尔盖给他的那个地址翻译成了俄语，并且写在了纸上。
是以他上车之后，简单沟通，就把那张纸条递给了司机。
司机看过之后，嘟囔了两句，似乎是有些嫌弃这个地方距离机场太近，有点对不起他在这里排队那么长时间等来的客人。
毕竟，来到伊尔库茨克的国外旅客，多数都是去往市中心的，甚至有直接去往贝加尔湖畔的，那才是这些出租车司机愿意在这里排队等候的理由。
更关键的，是机场距离市中心本来就不远，打车也不过三四百卢布的样子。而程煜要去的地方，干脆全程比起步价就只高了一点点，二百卢布都不到。
程煜虽然听不懂俄语，但从司机的表现，大致能看出这一点。
于是，他掏出刚兑换好的卢布，从中掏出一张一千的，直接递给了司机。
“这是给你的小费，一会儿车费多少我另付。”
这一下，那个司机高兴了，他立刻用口音极重的英文说道：“不用另给车费了，这里已经很多了。我马上就把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
程煜笑了笑，靠在椅背上，眼睛望向车窗之外。
司机提醒程煜系好安全带，然后就开着车出发了。
还真是很近，也就是十分钟左右，司机就告诉程煜，他要到的地方已经到了。
因为司机说了不用另给车费，而程煜看到计价器上也不过一百六十卢布，而起步价已经一百五了，他立刻就理解司机为什么说不用另给车费。因为他给的一千卢布，实在是已经太多了。
停车的地方是一条并没有什么高大建筑的小街道，倒是很清爽，路上也看不到什么行人。
程煜下车之后，正面对着一幢看上去十分简陋的建筑。
虽然是沿街，但由于有一小半都处于地面之下，所以似乎也当不了门面房使用。
关键是这条街道看上去太冷清了，即便是能做门面房，估计也卖不出什么好价格。
出租车司机冲着程煜喊着：“这里是市区的边缘，人很少，也没什么值得玩的。如果你不是必须在这里停留，我建议你还是去市区，我可以送你去，不过你需要重新支付车费。”
程煜回头看了看那名司机，微微一笑，说：“多谢，不过不用了，我是来探望一个朋友的，我的朋友就住在这里。”
司机看了一眼那幢简陋的建筑，外墙甚至连瓷砖都没有贴，他不由得撇了撇嘴，又嘟囔了几句程煜听不懂的俄语，然后开车走人。
沿街只有两扇看上去破破烂烂的窗户，并没有门，自然也看不到门牌号。
不过从隔壁的门牌上，程煜倒是能看出这的确是他要到的地点。
街道名称相符，门牌号相差的很少，那名出租车司机大概也是看到隔壁的门牌号，才说这里已经到了。
程煜看到这幢房子的西边有一条很狭窄的小巷，他便朝着那个小巷走了过去。
从巷口就能看见，这幢房子的门，就开在巷子里，那里有向下的楼梯。
走过去，程煜站在楼梯前，看到下边是一扇铁闸门，里边是两扇上一半是玻璃，下移半是木头的旧门。
下了台阶之后，程煜看到铁闸门上上了锁，锁上锈迹斑斑，给人的感觉是很久都没有人开启过这道门了。
蹲下身子，程煜拎起那只铁锁，哪怕已经锈迹斑斑，也不是他能用人力掰开的。
掏出手机，点亮了手机的闪光灯当电筒，程煜伸手穿过铁闸门，推开了那两扇破旧的木门。
借着手机打光，程煜可以看到屋内也十分简陋，不过看上去倒是还算干净。
程煜有些奇怪，这破门看上去也不像能遮挡灰尘的样子，而铁闸门上的锈锁却又分明说明这道门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打开过了，那么，屋里为啥还能保持的这么干净呢？
正当程煜觉得奇怪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嘿，那个观光客，这里是居民楼，不要那么好奇。”
程煜扭脸看去，那是一位红鼻子的俄罗斯中年妇女在冲他说话。
相比起刚才的出租车司机，这个女人的英语至少还算比较标准。
程煜走上台阶，陪着笑脸说：“抱歉，我不是因为好奇，我是谢尔盖的朋友，他曾经给我留过这个地址。我这次来到伊尔库茨克，想来看看他。”
中年妇女走向程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些疑惑的说：“你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怎么会认识谢尔盖那个混球的。那个家伙，至少有五年都没有来过这里了。”
程煜笑了笑，说：“可能是我们中国人看上去比较显年轻吧，我其实已经三十岁了，我是在英国读大学的时候认识的谢尔盖，距离现在，好像真的也已经八年了。”
“那个家伙，以前总是跟我们吹嘘，他去过很多国家，认识很多人。我们总是以为他在吹牛。没想到，还真有读过大学的人认识他。”
程煜笑了笑，说：“谢尔盖先生是一个很乐于助人的人，当时我和我的朋友被一个黑人抢劫了，是谢尔盖先生帮我们把背包抢了回来，还把那个黑人狠狠的揍了一顿。”
“这倒是挺符合谢尔盖的特点的，那个家伙，没有别的本事，但要是说起打架来，这里绝对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那么高，那么大……哈哈……”中年妇女比划了一下，自己先笑了起来。
“这么说来，谢尔盖已经很久都没有回过这里了？我看那门上的锁倒是很说明问题。但我刚才看了看屋里，似乎还是很干净的样子。”
“哦，那个家伙，他的确是已经很久没来了。
但是这个屋子，经常有人来帮他打扫一下。
你站着的地方，并不是进门的地方。这里是因为他说他喜欢这条巷子，所以才在这里开了个门。
正常人谁会走这里进入房子？
他不再回来，所以这门也就再也没有人会打开。
走吧，小伙子，我带你到正门去，运气好的话，遇到来打扫的人，或许会有谢尔盖的联系方式。”
说罢，中年妇女招了招手，让程煜跟上。
程煜笑了，跟了上去，任由那个女人把自己带到巷子的更深处。
“前边就到了，嗯，就在前边，左边拐弯就能看到这个房子的正门。”
中年妇女絮絮叨叨的，继续往前走。
程煜不急不忙的跟着，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第六百二十章 从未相信过中年妇女
脑后风声响起，程煜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对自己做出的判断感到很满意。
脚尖轻轻点地，整个人早已腾空而起，腰身一扭，程煜就踩在了小巷的墙面上。
可能是程煜的动作太快，导致地心引力没有反应过来，程煜在墙面上连走几步，地心引力终于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赶忙重新对程煜施加了一个作用力……
程煜回到地面的时候，已经落在了偷袭自己的那个人的身后。
他抬起右腿，狠狠的一脚踹向那人的后心。
那人顿时一个前扑，脑袋磕在地面上，连呼痛都来不及，就已经晕死了过去。
他扑倒的位置，正在那名中年妇女的脚尖之前，中年妇女脸上露出完全无法置信的神色。
程煜一个箭步上前，完全无视了脚下还趴着一个人，这一脚直接踩在了他的脊背上。
中年妇女略显慌张的抬起右手，掌心之间竟然寒光闪烁，一个刀尖从她的指缝中露出少许，刺向程煜的脖子。
程煜微微一偏头，就躲过了这一招。
左手化掌为刀，自下而上的切在中年妇女的手腕上，她指缝间的刀尖掉落在地上，那只胳膊也被程煜的击打弹向了其右侧的墙壁，手背生疼。
程煜那一掌还在继续，重重的劈砍在中年妇女的右肩之上。
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喀嚓声，中年妇女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右臂无力的垂向地面，可这样却反而带给她更大的痛苦。
顺势向前，程煜一把捏住了中年妇女的脖子，脸上带着笑意，沉声问道：“房子的正门到底在哪儿？”
中年妇女被掐住了咽喉，不敢轻举妄动，却也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能用嘴角为程煜指明方向。
看来关于这间房子的正门，中年妇女倒是没有撒谎，的确就是在她所说的位置。
因为她现在所指向的，也是那个位置。
程煜满意的松开了手，说：“能把他挪进去么？”
中年妇女满脸都是羞愤之色，但还是点了点头，她已经彻底没有了反抗的心思，程煜所表现出来的，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以及反应和动起手来时的技巧展现，每一样都胜过中年妇女太多。
她非常相信，哪怕自己和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联手，正面和程煜发起攻击，甚至是程煜真的毫无提防，他俩联手偷袭，只怕最后倒在地上的，依旧会是他们俩人。
要想对付程煜这样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拉开距离，使用枪械。
但这毕竟是在伊尔库茨克城里，哪怕已经是城市边缘，使用枪械，还是会带来诸多麻烦。
而现在，男人已经昏死过去，中年妇女也已经废了一条胳膊，她更加不敢再有任何反抗的心思。
用左手拎起地上那个男人的脖领子，不算太勉强，中年妇女跟上了程煜的脚步。
“就是这里了。”中年妇女开了口，程煜也停下了脚步。
几级向上的台阶，是那种梯形的，左右两边都可以踩着台阶上去。
中间是一扇极为普通的大门，和所有公寓一楼的大门一样。
“密码是976431。”
中年妇女再度开口，程煜摁下了门上密码锁的按键。
咔哒一声，铁门应声而开。
程煜回过头，望向中年妇女，做了个很绅士的请的姿势，让中年妇女拎着那个男人先行。
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中年妇女只得老老实实的听从命令。
拎着男人，中年妇女走上台阶，进入了那幢房子。
进门之后，她直接把那个男人重重的扔在地上，看上去似乎是不堪重荷，又或者是心生怨怼，但实际上，她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那个男人早一些醒过来。
程煜很清楚这一点，笑了笑说：“他醒了，也于事无补，不是么？”
中年妇女没敢吭气，而是伸出左手，按下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程煜回身关好铁门，然后踢了踢地上那个男人，说：“行了，别装死了，醒了就起来自己走进去。”
男人还想装，程煜一脚踢在他的脸上，疼得他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
这是一条不长的走廊，前方是一道楼梯，上下两个方向都有。向上的楼梯下方，有一扇门。
而在楼梯前方，程煜的右手边，也有一扇门。
程煜知道，下行的楼梯，应该就是通往自己刚才用手机看到的那间还算干净的半地下室。
至于上行的，毫无疑问是上楼用的，这房子一共四层，上边应该会有更大一些的空间。
“我们应该在哪里交谈会比较好？”
程煜看得出来，这幢房子，有点儿像是那种老式的公寓楼，就好像他在美国的时候，也去过其他同学租住的公寓，跟这种房子类似。
一楼通常是房主自己居住的地方，二楼以上，则分隔的像是酒店一般，一条走廊的两侧都是房间，分租给不同的住客。
中年妇女和那名男子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一起指了指程煜右手边的那扇门。
“进去吧，我们需要谈一谈。”程煜吩咐。
两人并未犹豫，男子的鼻子遭受了重创，流了不少血，而中年妇女的伤势显然看上去更为严重一些，一条胳膊根本无法动弹。
是以男子扶着那名中年妇女，低声用俄语说了句什么，两人一起进入了那扇门。
程煜不虞有他，跟着二人走了进去。
“我提个小小的建议，哪怕是你们俩之间相互的嘘寒问暖，也请使用英语。否则，我不保证我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你们应该知道，听不懂某种语言，会显得我特别无能。而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这会让我感到羞辱。”
男子哆嗦了一下，没敢吭气。
而中年妇女却是怒目以对，带着怨气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也不敢反抗。”
程煜笑了，他说：“不是不敢反抗，而是深知反抗毫无意义。”
说着，程煜走向那名中年妇女，眼看着这十分钟的时间也差不多了，程煜觉得有必要先帮这个中年妇女把脱臼的胳膊给接上。
脱臼这种事，说是接骨的一种，通常我们也会使用“接上”这样的词句。
但实际上，想要把脱离的关节重新吻合上，使用的却是拉伸的方式。
关节脱离，错位，想要使其恢复的唯一方式，就是将两块脱离的骨骼向着相反的方向拉扯，然后，就可以使得它们恢复原位，并且关节处重新吻合起来。
这就像是两个钩子相互勾连，一旦脱开了之后，想要将这两个钩子硬怼在一块儿是不可能的，那只会让钩子本身遭受损伤。
唯有将这两个钩子朝着相反的方向分开，再将其勾连到一起，才能恢复原本的模样。
当然，关节外都有肌肉包裹，在拉伸的过程中，肌肉几乎一定会遭受不同程度的拉伤。
并且由于是肩关节，通常必须先固定住肩膀的骨骼，然后将手臂向下拉扯，才能将关节恢复如初。
但程煜的手法很轻巧，这是因为他现在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他只是抬起了中年妇女的胳膊，甚至没等这俩人问他要干什么，他就一掌抵在中年妇女的腋下，然后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向下一扥。
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啪嗒声响，中年妇女的关节又恢复如初了。
当然，肌肉还是受到了一些损伤，她的这条胳膊暂时也远不如之前灵活。
“这条胳膊暂时就不要动了，如果我是你，就将它放在某个高度比较合适的位置，让它休息一会儿。”
程煜笑眯眯的说着，而这一男一女原本想要喝问程煜意欲何为的问题，也就全都憋了回去。
看着眼前这俩人，程煜笑的很开心。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为什么我似乎早就看透你耍的把戏了？”程煜问那名中年妇女。
“少废话，被你看穿了是我们没本事。”中年妇女忿忿的说着，“不要再用这种方式羞辱我们了。”
可是那个男人还是存在一些好奇心的，他望向程煜，眼中呈现出迷茫：“我姐姐表现的应该可说完美，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我们会对你不利的？”
“她在并不算太长的交谈当中，完整的勾勒出一个属于她的背景和身份。在她的描画之中，她是本地人，文化水平一般，就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并且和谢尔盖是多年的老邻居，或许从小都是一起长大的，只不过关系并不算特别近。”
程煜望向那名中年妇女，说：“你对自己的画像，是这样的么？”
中年妇女哼了一声，程煜又道：“但是，你的英语实在太好了。
谢尔盖好歹是个走南闯北，你也说他在欧洲呆了很多年对吧，可他的英语甚至还没有你的发音标准。
唔，当然，有些人在语言这件事上就是天赋异禀。
可你们居住的地方既不是什么闹市区，也不是什么风光地，这根本就是纯粹的居民区。
你有什么理由，学到这样一口还算是发音相当标准的英语？
更何况你透露出的意思，是你连大学都没有读过。
你看，你这位弟弟，俄罗斯的口音就相当明显。
如果是他一开始跟我说及这些，或许我会觉得可信度更高一些。”
“仅仅就因为我的口音，你就能断定我的身份？”显然，就连中年妇女也产生了好奇心。
程煜笑着摆摆手，说：“其实直到现在我也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只是我看出你有些不怀好意罢了。
并且，语言只是一个方面，更关键的，是我甚至谢尔盖那种家伙，他绝不可能在数年前，还居住在一个就连街上随便走过的一位大妈都能认识他的地方。
这里如果真的是他的寓所，那就必然是没有任何人认识他的所在。
又或者，这里只是他一个极为临时的落脚点，他从未居住在这里过。
所以，你把谢尔盖的人设，设定为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城乡结合部居民，本身已经是一个非常离谱的错误了。”
就是因为这一点，程煜从这位中年妇女出现的第一时间开始，就从未相信过她所说的哪怕一个字。
所以，他早早兑换好了武术，在适当的时候使用。
第六百二十一章 各有打算的姐弟俩
此刻武术的作用时间已经过了，但这一男一女，再也生不出任何对付程煜的念头。
在他们的认知中，“完全不是对手”，这一点当然是最重要的。
而第二点，则是程煜并没有选择杀掉他们。
如果程煜是谢尔盖的仇家，那么他们相信程煜也不会介意顺便干掉他们俩。
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
既然程煜没有选择杀掉他们，这似乎意味着他们从一开始就误会了程煜的身份，至少，程煜不是来找谢尔盖要他的命的，顶多是跟谢尔盖有些其他方面的纠纷。
“你找谢尔盖有什么事。”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那名中年妇女提出问题。
程煜微微一笑，说：“都放松一些，你们不打算给我弄点喝的么？这就是你们俄罗斯人的待客之道？”
“你不怕我们在你的饮料里下毒？”中年妇女冷哼着问。
程煜还是平静的笑着，说：“想必你们现在也该明白了，我不是来试图弄死谢尔盖的。
而且，我也不妨告诉你们，之所以知道这个地址，真的是谢尔盖自己跟我说的。
并且，现在谢尔盖在我的控制之下。
哦，对了，你们是不是甚至都不知道谢尔盖去了哪里？
他在我的国家，中国，现在正被关押着。
他卷入了一件不该他卷入的事，好在这件事并非是他主谋，他只是为了钱而已。
所以，他现在还活着。
但如果我在这里出了事，哪怕是拉个肚子，或者感冒发烧，总之只要是影响我行动能力，不能让我在短时间内回到中国的事情，谢尔盖可能就真的活不成了。”
这番话，除了最后那句，其他都是真实的情况。
只不过程煜说的很模糊。
谢尔盖的确是被关押着，但并不是被程煜的人关押，而是被中国警方关押着。
但结合最后那句谎言，这会很容易让那对姐弟误会，程煜控制住了谢尔盖，而程煜似乎是单枪匹马的战士。
如果程煜不能及时赶回中国，被限制了行动自由的谢尔盖，将会迎来被活活饿死的命运。
当然，这对姐弟可以寄希望于谢尔盖能够自己逃离，或者挣脱束缚让自己的行动恢复自由。但他们不敢赌，毕竟程煜显得太笃定了，就好像算死了谢尔盖不可能自己挣脱他设下的束缚一样。
这对姐弟跟随谢尔盖也挺长时间了，他们非常清楚谢尔盖的实力。
谢尔盖是那种真的可以赤手空拳与一头俄罗斯棕熊搏斗，并且最终还能干掉那头棕熊的男人。
而眼前这个男人，毫无疑问是领先谢尔盖少说一个阶层的。
双方的实力根本不在同一个位面当中。
哪怕只是跟程煜交手那么几秒钟，这对姐弟也非常清楚，如果两个谢尔盖同时出手，还有可能跟程煜平分秋色的打上一阵子。
最终的输赢要看谁的耐力更好一些。
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两个谢尔盖。
因此，程煜说他关押着谢尔盖，并且只要他不能按时回国，谢尔盖就活不成，在这对姐弟眼中，这绝非危言耸听。
他们至少知道十几种办法，可以让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不至于立刻死去，但却无法恢复哪怕正常的行动能力。如果不解除他们身上的束缚，他们只剩下被活活饿死这一条路。
比方说，把人放在棺材里，然后埋在十英尺的地下。
又或者……
算了，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讨论各种囚禁人的手法。
中年妇女冲着自己的弟弟努了努嘴，那个男人站起身来，问：“咖啡？还是啤酒？”
程煜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男人走到房间一角，从冰箱里取出了三瓶啤酒。
起开之后，他递给程煜一瓶，又递给自己的姐姐一瓶。
三人各自坐下。
那个中年妇女之前所提出的问题，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他们已经知道，程煜不是来找谢尔盖的，谢尔盖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
“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中年妇女很执拗，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程煜喝了口啤酒，唔，有点儿像是大乌苏的味道。
“你们不打算自我介绍一下么？作为俄罗斯民族基本的礼貌呢？”
姐弟俩气得不行，但只能说道：“我叫叶琳娜，他叫达沃诺夫。”
犹豫了一下，她又补充说：“我们是亲姐弟，来自叶卡捷琳堡。我们曾经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是谢尔盖救了我们。之后我们就跟随他来到伊尔库茨克，帮他做事。”
程煜点点头，说：“看来还是一对很忠心的姐弟。所以这里其实是你们居住的地方，而谢尔盖还负责训练了你们？”
虽然在武术的帮助下，程煜打倒这对姐弟没费任何力气，但是，他能够看出，这对姐弟拥有很强的战斗力。
如果是个普通人，哪怕是个职业军人乃至受过良好训练的特工，只要没达到谢尔盖那种级别，刚才在巷子里倒下的，怕就不是他们俩了。
“哼！现在能告诉我们，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了么？”
程煜耸耸肩，笑道：“我说了，是谢尔盖让我来的。他去中国，介入了一件不太适合他介入的事情，他绑架了一个人，而那个人算是我表哥。他让人把我表哥运到伊尔库茨克，也就是这个地址，所以，我不得不跑上一趟，再把我表哥给带回去。”
眼见叶琳娜还要再发问，程煜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然后继续说道：“行了，你们不用再问什么问题了。
关于我是谁，以及等等其他一切，我认为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们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想对你们不利，否则你们现在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总之，有人帮谢尔盖把我表哥送到这里，我先过来等着他，然后把我表哥带走。
这一切也就结束了，你们可以继续在这里生活。”
“你回去之后会放了谢尔盖么？”
程煜喝着啤酒，不置可否，表情玩味，分明是在说，让你不要再问问题，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午饭是在飞机上将就的飞机餐，我现在似乎有些饿了。如果你们愿意用一顿美食招待我，我会感到很高兴的。当然，如果你们的厨艺不怎么样的话，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点一些外卖回来。哦哦，如果要报警的话，请随意。”
“混蛋，你明知道我们不可能报警！”叶琳娜咬牙切齿，程煜却是始终保持微笑，就仿佛那句混蛋并非对他所说。
这对姐弟对谢尔盖的确很忠心，这也很大程度上避免了程煜和他们之间再发生冲突。当然，这是基于他们尝试过联系谢尔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之后。
他们相信了程煜的话，相信谢尔盖落在了程煜的手里，程煜能够出现在这儿，又不打算对他们不利，这一点很能说明问题。
虽说俄罗斯的食物，程煜也不是特别吃得惯，好在叶琳娜的厨艺还算是真的很不错，程煜吃的也还算比较满意。
天黑的时候，程煜上楼找了一间屋子，让叶琳娜帮忙收拾了一下，打算呆在这里休息了。
叶琳娜收拾完毕，准备离开的时候，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开口问道：“能问问你，送你表哥回来的人是谁么？”
程煜耸耸肩，说：“这一点，我倒是忘记跟谢尔盖确认他的姓名了。不过，谢尔盖说，那算是他的师父。或许你们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也或许并不知道。据说那个人这些年一直在中国做些生意，来往于中俄两国之间。”
叶琳娜的眼睛里略显茫然，显然她对这个人并不熟悉，甚至是从未听说过。
“那你好好休息吧，希望真的如你所言，你接到你表哥之后，就会离开，然后谢尔盖能够平安回来。”
程煜摆摆手，叶琳娜离开了房间，替他小心的关好房门。
回到楼下，达沃诺夫小声询问：“他睡下了？”
叶琳娜没好气的说：“我哪知道，我只是个佣人，上去帮他收拾房间的。”
“你觉得，我现在去拿了家伙，然后上去一顿扫射，这个主意怎么样？”
“且不谈他死了之后，谢尔盖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样会被活活饿死。光是开枪闹出的动静，你打算怎么跟这里的警察解释？”
达沃诺夫讪讪的缩了缩脖子，说：“那难道就这样看着他鸠占鹊巢，把我们当成佣人使唤？”
“除了这样，你还有什么好的主意，可以让谢尔盖平安归来么？你是不是巴不得谢尔盖赶紧死，这样你就可以重获自由，回到叶卡捷琳堡继续做你的小混混，最后再次欠下一大笔钱，被人打死在街头。”
达沃诺夫赶忙解释：“我亲爱的叶琳娜，这怎么可能，我还等着谢尔盖终有一日变成我的姐夫呢！
我又怎么可能盼望着他死。
他除了救过我之外，这些年对我们也很不错，如果不是为了更低调一些，我们从他这里得到的钱，都可以回叶卡捷琳堡买一套大房子，光靠利息都能过上无所事事的日子了。”
叶琳娜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说：“既然是这样，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当几天佣人，等把他送走了，谢尔盖就会回来了。”
达沃诺夫无奈的耸耸肩，说：“好吧，不过叶琳娜，你没有问一问，那个人的表哥，会被谁送到这里么？谢尔盖还有其他朋友知道这个地方么？”
叶琳娜说：“问过了，他说他不知道那个人的姓名，只知道谢尔盖说，那个人算是他师父。”
“师父？”达沃诺夫挑了挑眉头，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双唇。
“好了，你也不要再喝酒了，出去看一看，像平时那样。”
“好好好，我知道了。可是，那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来啊！”
叶琳娜瞪了达沃诺夫一眼，达沃诺夫赶忙跑了出去。
坐在沙发上，叶琳娜也在思考着达沃诺夫最后所说的那个问题。
要把一个人运到这里来，嗯，那个人用的词就是运到，这说明肯定不是走的正常渠道。
既然是绑架，也不可能走正常渠道。
从中国过来，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方式呢？
叶琳娜不明白。但他的弟弟，那位达沃诺夫先生，在走出那幢房子之后，却是已经大致清楚了。
和叶琳娜不同，达沃诺夫其实知道一些关于谢尔盖从前的事情。
当然不是谢尔盖自己告诉他的，而是他偶然看到过谢尔盖留下的一些记录，他依稀知道谢尔盖是个特工——当然并不知道谢尔盖已经伪造了自己的死亡，脱离了俄罗斯安全局。
同时，他还知道谢尔盖有个每年还会保持一次联系的伙伴，那个人就在中国，达沃诺夫依稀知道程煜所说的谢尔盖的师父，大概就是那个人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达沃诺夫的打算
一边保持着平素的习惯，也是按照谢尔盖的要求，达沃诺夫绕着他们居住的房子四下走着，观察着附近发生了什么新的变化。
虽然已经天黑了，但是这一片反而比白天的时候要热闹许多，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也着实不少。
这里是伊尔库茨克的居民区，和中国的多数城市不同，伊尔库茨克的市中心和居民区分的还是挺开的，中间是一片天然的白桦林。
作为工业城市，伊尔库茨克的工厂也不少，当然也不会坐落在居民区里。
所以这处位于伊尔库茨克近郊的居民区，白天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去工厂或者市中心上班了，反而是夜幕降临之后，这里会显得热闹许多。
这跟国内二三十年前一些大型厂矿很相似，厂区和生活区之间往往有着泾渭分明的一条线。
白天的时候，厂区自然是繁忙无比，抓革命促生产，满地都是人。
而生活区这边就显得很安静，除了老人和没有达到学龄的孩童，几乎很少能看到成年人。
但一到了下班时间以后，生活区就开始无比热闹起来，尤其是夏季，很多人家都会选择在家门口摆个小方桌吃饭，邻居也是工厂的同事，彼此之间往往还会看看对方有什么好吃的，甚至男人们会干脆凑到一起，喝点酒聊点闲天。
在这座人口仅有七十多万的小城里，生活区里的居民彼此之间也不像大都市里那么陌生，也有不少人会嫌家里气闷，坐在路边吃饭喝酒，这些人往往会聚到一起，聊一些白天工作时发生的趣事。
达沃诺夫每天都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在这一片最热闹的时候，出来溜达一圈。
一来这个时间出门不会太显眼，二来人多的时候，也是那些有可能针对他们而来的人最佳的行动时间。
除了观察在这幢房子附近出现的人，也要观察一下房子的外部有没有产生什么变化。比方说，被人安装了一些什么玩意儿之类。
当然，住到这里这么多年来，出问题的时间仅仅两次而已。
不过这两次也保证了达沃诺夫对此有足够的耐心，不会因为日复一日看似无用功的工作，而产生懈怠。
但是今天的达沃诺夫，心思明显不在这件日常的工作上，他一直在思索着关于谢尔盖的那个师父。
如果他记忆没有发生偏差的话，那个人，他听过谢尔盖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提到过其姓名。
当然，谢尔盖不可能喊那个人的全名，只是名字，或者是中名。
那个人，好像是叫做安德烈维奇。
从俄罗斯人取名的习惯来看，这应该是个中名，因为这个名字代表的意思，是安德烈之子。比方说有个俄罗斯的作家，其中名就是安德烈维奇，他的全名是伊万?安德烈维奇?克雷诺夫。
在达沃诺夫想来，既然能成为谢尔盖的师父，并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谢尔盖还依旧愿意用这个称谓去称呼对方，或许，这个人的实力不在谢尔盖之下。
甚至，会比谢尔盖更强一些吧，否则，怎么能够成为谢尔盖的师父呢？
达沃诺夫并不明白，谢尔盖所说的师父，只是在他接受安全局训练的时候，诸位教官之一。
之所以喊安德烈维奇为师父，是因为他们俩关系相处的最好，并且一同策划了诈死脱离的事件，俩人甚至这么多年还保持有并不频繁的联系。
哪怕是那种一传一的师徒，实力也不能用师父一定高于徒弟去衡量，更何况谢尔盖和安德烈维奇这种关系。
像是谢尔盖这样的自然条件，哪怕在俄罗斯人里也是万里无一的，放眼整个俄罗斯安全局，怕是也没有几个在纯粹的拳脚和抗击打能力方面比谢尔盖强的人了。
放在平时，达沃诺夫应该也会想明白这一点，但是现在的他，就像是被糊住了心眼一般，他只愿意把事情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去思考，而不愿意在自己设定的目标前方，设置任何障碍。
虽然达沃诺夫的脑子的确有点儿不是太好用。
现在的达沃诺夫，就如同叶琳娜所担心，并且已经说出口的那样，他其实很希望谢尔盖能死在程煜手里。
或者不管死在谁手里，只要不是死在这里就行了。
这样，他就可以脱离谢尔盖的掌控，恢复他想寻求的自由。
这些年，他和叶琳娜帮着谢尔盖处理那些脏活儿，其实也跟着谢尔盖去了不少地方。
而谢尔盖对待这对姐弟，一直也相当的慷慨，在金钱方面，几乎从来不跟他们计较太多。
这些年下来，谢尔盖在暗网赚取了九千七百万美元，但正如他所言，这其中多半都用于前期布置谋划，以及必要的诸多开销了。
真正算是落袋为安的，大约在三千多万的样子。
而这三千万里，有超过一千万，都给了这对姐弟。
可以说，如果能够彻底的摆脱谢尔盖，这对姐弟在如今并不算富余的俄罗斯，也算是个小土豪了。
正如达沃诺夫自己说的，他们可以回到叶卡捷琳堡，买一套还不错的房子。
哪怕叶卡捷琳堡算是俄罗斯相当重要的城市之一，它的房价也仅为软妹币七八千而已。
一套不用特别大的别墅，加上一片赏心悦目的院子、花园，也很难超过一千万软妹币。
而这，不过一百多万美元而已。
剩下的钱，也正如达沃诺夫所说，放在银行里，或者一些投资机构，每年的分红也足够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而只要谢尔盖还活着，不说谢尔盖有没有可能让这对姐弟离开，但是叶琳娜自身，达沃诺夫就知道她是绝对不会离开谢尔盖的。
叶琳娜还期待着终有一天，自己能成为谢尔盖的新娘呢。
达沃诺夫不清楚自己这么下去，究竟到哪天才是个头，每天都小心翼翼，有钱甚至都不敢花，那些钱对他而言，现在完全就是银行里不断增长的一系列数字而已。
所以，他无比的想要摆脱谢尔盖，而摆脱谢尔盖唯一的方式，就是在某次的任务中，谢尔盖失手被人干掉。
不管叶琳娜是否会想着帮谢尔盖报仇，反正达沃诺夫不想。
而且，他已经想好了说辞。
连谢尔盖都无法在对方手里活下去，他们姐弟俩又凭什么能帮他报仇？
达沃诺夫想要回到叶卡捷琳堡，衣锦还乡，买一栋房子，买辆奔驰之类的车子，然后娶一个漂亮姑娘做老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还想在家庭之外，保持某种跟不同的女人之间的半长期的关系……
而现在，在达沃诺夫看来，这似乎是个机会。
动用枪械，诚如叶琳娜所言，这并不是个好主意。
因为那样动静太大，把警察招惹来，终究是个太坏的境遇了。
而他们姐弟俩，似乎根本不是程煜的对手，而如果谢尔盖在，达沃诺夫觉得他们三人联手，或许能干掉程煜。
这有个前提，那就是达沃诺夫认定，两个谢尔盖联手，是足以打败程煜的。
而他又认为，自己和叶琳娜联手，是可以与谢尔盖匹敌的。
这源自于他们平时的训练。
谢尔盖为了鼓励这对姐弟也好，或者为了让他们不至于遭受太重的打击，从而对各种训练失去兴趣也罢，他并没有在他们面前展现过真正的，全部的实力。
当然，这里边或许也有哪怕是面对这对姐弟，谢尔盖依旧想留一手的缘故。
总之，这给了达沃诺夫一种错觉，那就是谢尔盖纵然难逢敌手，可他们姐弟俩联手之下，也是具备谢尔盖相同，甚至略高半筹实力的人。
那么，虽然没有谢尔盖，但却有一个或许比谢尔盖要略微强大一点儿的安德烈维奇呢？
三人一起，对付一个看上去既不高大也不健壮的中国男人，似乎算不上什么特别难的目标。
达沃诺夫虽然知道叶琳娜并不愿意对付程煜，但他也觉得，自己应该能够说动叶琳娜。
毕竟，他们才是亲姐弟，并且叶琳娜也更希望把谢尔盖的生死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
那么，如果能够生擒程煜，这对叶琳娜的吸引力应该会很大吧。
他们这些年，也跟谢尔盖学了很多克格勃的手段，比如逼供什么的。
达沃诺夫确信，只要让程煜落在他的手里，他至少有几十种不同的手段能让程煜说出谢尔盖的藏身之处。
当然，叶琳娜也具备这些手段。
那么，说服叶琳娜对程煜动手，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达沃诺夫如果“不小心失手”，直接干死了程煜，叶琳娜或许会勃然大怒，但总不至于为此连他这个亲弟弟都不要了。
要知道，当初在叶卡捷琳堡，要不是为了保护达沃诺夫，叶琳娜也不会失手杀了那个家伙，也就不会有谢尔盖后来救下他们姐弟俩，并且帮他们把对方那个小组织全部除掉的事情了。
达沃诺夫有十足的把握，叶琳娜最终还是会为了他，放弃谢尔盖的。
只要放弃了谢尔盖，他们姐弟俩凭着现在手里的那些积蓄，就能过上风光的日子。
这难道不比跟着谢尔盖干那些肮脏的买卖要强得多么？
一步步的围绕着那幢房子走着，达沃诺夫的思路也一步步的清晰起来，他内心充满了某种**，他一定要干掉程煜，并且感谢程煜用某种方式替他除掉了谢尔盖。
他简直已经能够看到自己未来的生活。
大房子，豪车，美女，花天酒地。
回到家里的时候，还有两个孩子，围着自己，追着自己喊爸爸。
这才是人生啊。
达沃诺夫已经三十多岁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他无比渴望把握住现在这个机会。
当然，前提是他必须在程煜之前，见到安德烈维奇。
而达沃诺夫也比叶琳娜拥有更多的信息，他知道安德烈维奇是来往于中俄两国之间做货物贸易的，这就让他想到了安德烈维奇将会如何将程煜口中那位表哥送到伊尔库茨克来。
货运本身就是最好的掩护，没什么能比把人藏在货物之中能够更好的瞒过海关的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来自楼上的眼睛
不得不说，达沃诺夫还是跟谢尔盖学了不少东西的。
他按照惯例巡查完毕之后，回到了那幢房子里。
跟自己的姐姐叶琳娜打过招呼之后，达沃诺夫走到程煜居住的那间客房门口，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屋里的动静。
程煜仿佛已经睡下了，屋里没有任何动静传出，达沃诺夫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关于安德烈维奇相关的一切。
哪怕这本身就是个假名，但当一个人使用同一个假名很长时间之后，他总是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太多的信息。
尤其是像安德烈维奇这种做跨国贸易的商人。
在大量的货物委托运输的单据当中，达沃诺夫花费了足足三个小时，才终于圈定了安德烈维奇的贸易公司。
而后的一切变得顺利起来，达沃诺夫很轻松的就黑进了安德烈维奇那家公司的网络，这得益于安德烈维奇的公司，有不止一台电脑依旧处于开启状态。
而这几台开启的电脑，又为达沃诺夫送上了大量的货物进出口报关单。
从这些报关单入手，达沃诺夫很快就分析出安德烈维奇保持密切合作的车队和运输公司，不出意外，安德烈维奇这一趟，就会出现在这些公司的车队当中。
时间来到了午夜十二点，达沃诺夫起身伸了个懒腰，肚子里也隐约有些饿了。
他离开了自己的屋子，走到自己姐姐的房门口倾听了一番，基本确认叶琳娜已经睡下。
然后他又去了二楼，在程煜的房门口守了至少有二十分钟，屋里半点动静都没有，达沃诺夫这才稍感放心的下了楼。
一切都进行的悄无声息。
达沃诺夫并没有从大门离开，而是进入到一间杂物间，从杂物间狭小的窗户钻了出去，来到了大街上。
他四下观察了一番，黄昏时分热闹的街道，现在又恢复到几乎看不到人的宁静当中。
这样的城市就是如此，以工人为主体的居民群体，很少会有到了午夜时分还不睡觉的，毕竟第二天一早还要去工厂干活，面对庞大的机器，要是睡眠不够，那可是很致命的事儿。
即便如此，达沃诺夫还是很小心的贴着街道边的墙壁行走，不停的四下张望，包括头顶上方。
但是，他终究没能看到，就在自己跳出窗户的那幢房子里，有一双眼睛正在窗帘的缝隙当中紧盯着他，并且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双眼睛的主人当然是程煜。
叶琳娜和达沃诺夫都以为程煜住进了由叶琳娜收拾过的那间客房，可实际上，程煜只是在那间客房里稍作停留，等到达沃诺夫出门巡查，大门发出打开又被关上的声响之后，程煜就已经离开了那间客房。
他甚至离开了谢尔盖买下的那栋楼，来到了街道对面的那栋楼。
在遇到叶琳娜之前，程煜其实已经观察过了周围的环境，他发现谢尔盖买下的这幢公寓的对面，也是个公寓，并且那是长期对外出租的公寓。
有了这个便利条件，程煜又怎么可能安心的呆在谢尔盖的这套房子里，而不去选择对面的公寓呢？
从自身安全的角度而言，他也不会真的留在谢尔盖的房子里，毕竟，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强大实力，根本是离开五点积分兑换来的武术而已，只能持续十分钟。万一叶琳娜达沃诺夫足够莽，想趁着程煜睡着了之后过来干掉他，程煜怕是真的就会被他们用这种看似不可能的方式干掉。
毕竟，睡着的程煜就是个最普通的男人，像是叶琳娜和达沃诺夫这种接受过军事系统训练的家伙，潜入他的房间，程煜几乎不可能发觉。
悄悄的离开了谢尔盖的房子，程煜到对面的公寓，很轻松的就拿到了一间有着临街窗户的房间。
这里又不是什么景点，长期租住公寓的人，更愿意让自己的窗户朝向居民区的巷道之中，而不愿临街，临街的房间总是要比朝向里边的房间吵闹嘈杂一些。
这种公寓就是那种典型的混合型公寓，既有日租，也有长租，程煜交了三天的房钱，就得到了自己最满意的房间。
达沃诺夫第一次来到程煜原本进入的客房门前时，他就已经察觉了。
当达沃诺夫在他以为程煜居住的那间房门口侧耳倾听的时候，程煜却已经从手机的监控当中，看到了他所有的行为。
这个监控探头，是他在哈尔滨的时候，跟老卞分开之后，特意去电子市场购买的。
虽然那个时候理论上是电子市场已经下班的时间了，但程煜还是找到了小聂，询问他在哈尔滨有没有门路能够买到针孔摄像头之类的监控设备。
程煜很了解，像是小聂这种业余黑客，肯定也会加入一些黑客论坛或者黑客的企鹅群、微信群，像是哈尔滨这种副省级的城市，小聂大概率会有那么一两个打过交道的“同行”。
只要有这样的人存在，程煜就有可能从那个人手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而小聂也果然没有辜负程煜的期望，他立刻找到了两个哈尔滨的朋友，询问之下，其中一个表示他手里的器材很齐全，基本上想要什么玩意儿都能搞定。
小聂便把程煜的联系方式给了那个人，那个人主动联系了程煜，程煜这才去了电子市场，从那个人手里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对于这些设备，其实程煜并不太了解，他甚至咨询了对方不少事情，从他手里购买了不少组件，其中之一便是这个针孔摄像头。
同时购买的，还有比二极管大不了多少的gps定位器，程煜在打晕达沃诺夫之后，几乎是当着叶琳娜的面，把定位器放在了达沃诺夫的口袋里。
当然，程煜当时武术傍身，动作隐蔽且迅速，叶琳娜根本毫无察觉。
之后程煜在叶琳娜身上也放置了一枚定位器，叶琳娜同样毫无察觉。
从楼上看到达沃诺夫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拐进了前方的岔路，程煜迅速的离开了房间，下楼跟上。
程煜拿着手机，看着上边的红点在不断的前行，速度不快，程煜知道，达沃诺夫此刻是在步行。
于是他也不急不忙的跟着那个红点缓慢前行，跟达沃诺夫始终保持一条街的距离，确保自己不会被达沃诺夫发现。
手机上的红点突然停顿了下来，程煜微微皱眉，难道这是到地方了？
但是将地图放大之后，程煜发现那里是个河滩上的公园，在红点周围，方圆两三百米的范围内，几乎就没有建筑物的存在。
程煜突然间意识到，达沃诺夫应该是在准备开车，看来他要去的地方还挺远，光靠步行会耗费太多的时间。
急忙四下观察起来，程煜想要拦下一辆出租车。
虽然这个gps定位器效果不错，身材也相当迷你，但它也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这玩意儿的有效距离只有不到两公里。
而由于在城市里会有墙壁和建筑作为阻挡，哈尔滨的那位大隐隐于世的黑客先生，告诉程煜，实际上这玩意儿在城市里的有效信号范围，大约会在一公里左右。
也就是说，一旦让达沃诺夫开着车跑了，程煜又没能及时的开车跟上的话，那他很快就会失去达沃诺夫身上那枚定位器发出的信号。
可是，这深更半夜的，这里又是城郊，出租车哪怕是黑出租，都不会愿意在这个时间在这种地方瞎溜达。
程煜迅速的打开早就下载好的优步app，可是，在他所处的位置，方圆三公里内根本看不到任何车辆的存在。
程煜甚至都没试图发单，毕竟这玩意儿发单你还得先编撰一个目的地，对方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来，程煜现在耽误不起时间。
突然间，程煜想到自己从机场过来的时候，坐在车里很认真的阅读过那个出租车司机挂在车里的职业信息的。
那上边留有那名司机的电话号码，程煜对于数字一向敏感，略一思索，竟然就真的回忆了出来。
也只能赌赌运气了，程煜依稀记得自己在车上的时候，那个司机跟他闲聊天，似乎提到过他也住在这附近。
如果这个时间那名司机已经回到了家里，并且还愿意出来赚笔钱的话，或许能赶得上在信号消失之前，帮助程煜咬住那个信号。
电话拨打了出去，倒是很快就被人接听起来。
一串叽哩哇啦的俄语，程煜自然是听不懂的。
他用英语飞快的说：“我现在需要用车，我是你下午从机场送到xx街的东亚人，我现在就在下车位置不远的一个河滩公园。你愿意过来接上我，送我去我想去的地方么？”
司机一愣，倒是笑了：“慷慨的先生，我想起你了。虽然我了解你的慷慨，但这个时间……”
程煜没有给他废话的时间，直接说：“三分钟能不能赶到？能的话，你打表过来，我不确定我要去的地方有多远，但除了打表的价格之外，我额外给你三千卢布。”
对方稍微思索了一下，说：“如果里程超过十公里，要五千卢布。”
程煜懒得跟他讨价还价，毕竟现在时间才是一切，于是程煜说：“快，越快越好。”
司机当即挂断电话，程煜也便朝着那个河滩公园的方向小跑了起来。
好在达沃诺夫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问题，代表着他的那个红点，一直在原地闪烁，并没有离开。
程煜顾不上许多，直奔那个公园而去。
跑到公园，差不多正好是三分钟的时间。
程煜跑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代表达沃诺夫的那个红点终于移动了起来。他离开了公园，沿着河边的道路朝东而去。
从速度上来看，达沃诺夫的确是开着车的。
程煜加快了脚步，刚到公园附近，就听到身后有刹车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白天那辆出租车正在驶来。
等车停在自己身边，程煜一把拉开车门钻了进去，飞快的说：“掉头，向东开。”
然后，程煜摸出钱包，从里边抽出两张一千卢布的纸币，塞给那名司机。
“剩下的，到地方再给你。”
第六百二十四章 谢尔盖的老巢
司机麻溜儿的收起了那两千卢布，立刻掉头，出租车朝着程煜指定的方向驶去。
一路按照程煜的指示，司机一直保持着对达沃诺夫那辆车的追踪。
除了一开始的时候，程煜为了确保达沃诺夫身上那个gps定位器不会因为距离过长而失效，让司机开的比较快之外，等到两辆车之间的距离只剩下数百米的时候，程煜就让司机放慢了车速。
这时候，出租车驶过了一座颇长的大桥，宽阔的河面让程煜感觉自己经过的是一片湖水，如果不是司机在给他介绍这条河，他压根看不出来。
换作平时，程煜肯定会嫌弃司机的喋喋不休，但是今天他没有，时间这么晚了，要是让司机一言不发，程煜都会担心自己有危险。
过了桥之后，程煜再度发出指令，很快，司机开着车带他来到了一处道路收费站。
司机减慢了车速，回头说：“先生，这个过路费……？”
程煜立刻说：“我会跟你结算，你先代付一下。”
司机答应一声，车子很快经过了收费站，继续向前驶去。
“慷慨的先生，咱们现在已经距离发车点超过十公里了，而且，根据我的经验，咱们这个方向，肯定是去贝加尔湖的。利斯特维扬卡镇，你一开始就告诉我目的地多好？咱们就用不着你指挥了。”
程煜皱皱眉，仿佛很随意的说道：“我不太清楚那个地方的具体名称，我不认识俄语。”
司机哦了一声，点点头，说：“这条路，除非你是到路上某个博物馆，或者水文监测点，否则，基本上就是去利斯特维扬卡镇没错了。不过，这个时间点，还真是很少见有人会要去到那个地方。你现在去也没什么意思啊，七十公里的路程，一个小时就到了，明天一早再过去，要比现在合适的多。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晚赶去贝加尔湖么？”
程煜笑了笑，说：“也许我就是想看看深夜的贝加尔湖。”
“好吧，对你们这样神秘的东方人，我真的是觉得难以理解。不过，你开心就好。但是，按照咱们之前所说的，去超过十公里的地方，是要加钱的。而现在，已经超过了十公里。”
程煜点点头，说：“好，我会给你加钱。”
司机嘿嘿一笑，说：“打车去利斯特维扬卡镇可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一般我们接到这样的客人，至少都会要价三千卢布。就算是打表，也要两千左右。而且你还同意支付我加班费……”
“咱们还是聊聊这条河吧。”程煜打断了司机的话，“你说这条河叫安加拉河对么？刚才过桥的时候我就觉得河面很宽，现在好像河面越来越宽了？”
司机听言，兴致勃勃的说：“这里还不算是安加拉河最宽的地方，不过从上游来说，这里的确已经非常宽了。到了中游，布拉茨克附近，形成的河湾才是最宽的地方。你现在看到的地方，差不多七八公里的宽度吧，换做你们去过的其他地方，这样的宽度的确是湖面的宽度了。”
程煜愣了愣，问：“上游？”
司机哈哈大笑起来，说：“是呀，上游，很多人都不知道，你们大概都以为这条河是会注入贝加尔湖的吧？其实，安加拉河之所以出名，更重要的就是它是唯一一条从贝加尔湖流出的河流，一路北上，最终会注入到叶尼塞河。”
程煜点点头：“叶尼塞河我知道，你们俄罗斯水量最大的河流。”
就这样，一路听司机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程煜也算是没白来伊尔库茨克一趟，借着追踪达沃诺夫的机会，算是勉强完成了一个旅行者对当地应有的了解过程。
再度经过收费站，路面开始逐渐收窄，司机介绍说：“这就算是到了利斯特维扬卡镇的范围了，如果说伊尔库茨克是来贝加尔湖的游客的第一站，这里就是第二站。通常，第三站都是奥利洪岛。”
当路上开始出现俄罗斯小镇特有的尖顶建筑的时候，程煜发现，手机上代表着达沃诺夫的那个红点，也已经停止了移动。
这说明，达沃诺夫算是到地方了。
出租车司机又开始按照程煜的指挥前行，进入小镇之后，道路开始变得狭窄，纵横交错，只有程煜才知道自己具体要去的地点。
当出租车拐过最后一道弯的时候，程煜借着车灯的亮光，看到这条小路上唯独停着一辆拉达家用车，而这辆车停放的位置，后边那幢房子，也是这条路上唯一亮着灯的房子。
看了看手机地图上红点跟自己之间的距离，程煜目测那辆车跟自己之间的距离，基本可以确认那就是达沃诺夫使用的车辆。
程煜对司机说：“就在这里停下吧。”
司机倒是没多问，直接把车停了下来。
然后，他一手扶着副驾驶的座椅靠背，扭过身子，满脸堆笑的看着程煜。
程煜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看了一眼计价器，两千卢布出头，于是程煜问道：“过路费多少钱？”
司机满脸笑容，说：“过路费就不找您要了，也没几个钱。咱们说好的，超过十公里加五千。而这都七十公里了……”
程煜笑着摇了摇头，从钱包里取出一张一万的卢布，递给司机，说：“找我四千就行了。”
这等于比之前谈好的价格，又多给了接近一千卢布。
司机笑得简直要合不拢嘴，收钱找钱，然后问：“先生您真的是太慷慨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到这里来，是要住在这里呢，还是……？”
程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回程对吧？”
司机摇了摇头，说：“虽说这里每年要接待大量的游客，但是现在这个时间，镇上的旅馆很多都已经休息了，你不一定能叫开门。但是我在这里恰好认识一个旅馆的老板，他跟我是大学同学，你如果需要住旅馆，我可以帮你打电话叫他开门。”
程煜想了想，说：“你现在回去也是空驶对吧？”
司机有些莫名其妙的点点头，程煜又道：“那你不如找个地方等我一会儿，时间不会太长，顶多一两个小时。我还要回伊尔库茨克。不过，回程我可不能再出这么高的价格了。”
“这个好说，回程你给三千卢布就行。”
程煜也没跟他多说，点点头道：“那好，你就在附近等我吧。别呆在这条街上，我一会儿会再给你电话，你也可以找个地方小睡一会儿。”
司机大喜，这一趟，光是过来就拿了八千卢布，回程原本就是放空，他刚才甚至都在犹豫要不要干脆在这里住上一晚，等到天亮之后，看看能否带上一些游客再回伊尔库茨克，没想到程煜居然说他还要回去。
虽然这个时间大老远的跑来这个小镇，并且一两个小时之后还要再回去显得有些行迹诡异，但这位司机显然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所需要关心的就只是程煜回程还会给他三千卢布就行了。
毕竟，即便是等到明天早晨，搭进去一个不算好的睡眠不说，回程想要带到客人的几率本就不那么大，唯独采取降价的方式，可能连一千五百卢布都赚不到。
而程煜一出手又是三千，他哪能不答应？
“好的，没问题，那我就在附近找个街角呆着，您这边完事了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司机还冲着程煜挤了挤眼睛，他当然想不到程煜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他唯独能发散自己思维的方式，就只有觉得程煜是来这里找某个女人了。
一两个小时，这个时间，似乎也很符合跑来跟某个女人幽会的标准。
程煜也懒得管这个司机怎么想，既然达成了协议，他也便直接推门下车。
站在路边，程煜也不着急前行，而是看着那辆出租车。
司机很懂事的掉头就走，转眼拐弯不见，他想的是，程煜大概是不愿意让他看出进了那幢房子，毕竟小镇真的很小，居民只有两千人而已，那幢房子里住的是什么人，彼此之间都大概知道。
一个男人深夜跑到这里跟某个女人幽会，自然是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到底进了谁家。
这都是偷腥的活儿啊。
而等到出租车彻底失去踪迹之后，程煜才信步朝着那幢亮着灯的小楼走去。
这就算是个小别墅吧，占地不大，主要是没有什么院子。
房子占地面积大概在一百多个平方，两层楼，如果人口不多，也算是比较大的房子了。
屋里客厅就亮着灯，楼上还亮着一盏灯，程煜估计，达沃诺夫此刻就在楼上。
走上台阶，站在屋子的门口，程煜听到楼上传来翻动东西的声音。
“达沃诺夫是来这里找东西的，难道，这里是谢尔盖真正的住所？可是，即便是谢尔盖的住所，达沃诺夫来这里是找什么的呢？”
程煜尝试着伸出手，竟然发现达沃诺夫真的是毫无防备，连大门都没上锁。
拧开房门，程煜走了进去。
当然，他的行为开始变得蹑手蹑脚，即便在使用武术的前提下，达沃诺夫绝不会是程煜的对手，但程煜也并不希望跟他发生冲突。搞清楚达沃诺夫折腾了一晚上，却最终跑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找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梯，程煜听到持续不断的翻找东西的动静，他循着声音，很快走到了二楼最顶头的那间房。
大门敞开，程煜贴身在房门一层，探头往里看了看。
果然就是达沃诺夫，他的行为简直可以用翻箱倒柜来形容了，而这间房，从已经被翻找的很凌乱的陈设，也依旧能看出这是一间书房。唯一不同的，是书桌上除了电脑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程煜不太能看得明白的电子设备。
但看到这些，足以让程煜明白，这里应该就是谢尔盖的老巢了，那些电子设备，其中不少应该都是用于追踪和反追踪的黑客设备吧，毕竟他作为一名职业杀手，自身的位置信息也是很重要的。
达沃诺夫这是找啥呢？
第六百二十五章 一把车钥匙
书房里，达沃诺夫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呼，以及一连串的俄语。
虽然程煜不知道达沃诺夫在说些什么，但从他声音里的兴奋之情，就足以让程煜得出判断，这家伙找到了他要寻找的东西。
随后，屋里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程煜探出头瞄了一眼，看到地上有一副画，正在做着被扔到地板上后最后的震动。
而达沃诺夫背对着程煜，站在那幅画的前边。
哪怕达沃诺夫的身形也算是十分巨大了，但程煜依旧可以从他身后留下的空隙里，看到达沃诺夫正面面对的，应该是一个保险箱。
虽然寻找这个保险箱似乎费了达沃诺夫很大的气力，他找了很久才发现保险箱在这幅画的后边，但打开保险箱，却似乎轻而易举。
这说明，达沃诺夫竟然是知晓谢尔盖的保险箱密码的。
看来，这家伙觊觎谢尔盖的财富已经很长时间了。
不过，程煜倒是记得，谢尔盖说过，他的全部身家，所剩无几，拢共不过十万美元左右。
可看达沃诺夫那兴奋劲儿，似乎谢尔盖所说的并非实话。
当然，程煜也从未真正相信过谢尔盖所说的一切，毕竟是达成过九千多万交易金额的人，哪怕平日里开销再大，要说这九千多万美金都挥霍出去了，以谢尔盖目前的身份其实也并不太容易做到。
看到达沃诺夫从保险箱里取出了一些东西，程煜悄然后撤，躲进了隔壁的一间房间之中。
门并没有全部关上，留了一条小缝，程煜还想看看达沃诺夫拿到他最想要的东西之后，还会做些什么。
但显然达沃诺夫所有的目的都是冲着那个保险箱而来的，得手之后，他在书房里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选择了离开。
在门缝之中，程煜看到达沃诺夫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簿子，匆匆离开。
楼梯上传来达沃诺夫仓促的脚步声，程煜闪身从那间明显是卧室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走到走廊尽头的床边，程煜撩起窗帘的一角向下看去，达沃诺夫上了停在门口的那辆拉达家用车，疾驰离开。
这幢房子里，已经空无一人，程煜放心的四下溜达起来。
先进了书房，墙上镶嵌的保险箱已经空空如也，除了那本厚厚的簿子，程煜也无法确认达沃诺夫到底从这里都拿走了些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程煜想知道，那都是手掐把拿的事儿。
叶琳娜的骨头有多硬，程煜不了解，但这个达沃诺夫，程煜确信只要自己制服了他，他一定会把今晚在这里得到的所有东西痛快的交出来。
程煜有兴趣的，是谢尔盖的老巢里，都藏着些什么，尤其是跟他那个克格勃师父有关的事情，或者跟劳大鹏、程傅相关的事情。
最好能有些跟程傅相关的证据，这样，他回国之后就能把这些证据交给老卞，老卞可以名正言顺的给程傅冠上一些更加确实的罪名。
可是寻找了半天，程煜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玩意儿。
只剩下，桌上那台电脑。
这其实是个难题，毕竟像是谢尔盖这种人，电脑上肯定设有密码，程煜尝试着开了机，跳出来的果然是让他输入密码的界面。
想了想，程煜找到工具，拆开了电脑机箱，直接把硬盘给拔了下来。
又到其他的房间里逐一搜索了一遍，都没有任何的发现，程煜基本可以确认，这里应该就是谢尔盖平时生活的地方。
谈不上奢华，也没有太过简陋，不张扬不低调，就像是这个镇子上最普通的居民。
衣柜里，也基本都是以本地出产的品牌为主，其他也都是耐克之类全球行销的日常货，既没有价格高昂的奢侈品，也没有超市里几十元一件的小牌子。
整个小别墅内，单调的令人发指，就好像这真的就是个四十来岁中年男子独居的所在。
眼看着也没什么发现，程煜决定离开。
反正，谢尔盖最值钱的那些东西，肯定都在达沃诺夫手里。
而谢尔盖如果还有些秘密是被放置在这套小别墅之中的话，那么程煜手里的那块硬盘，应该就会是最重要的了。
准备离开的时候，程煜在门后的衣挂上，看到了一枚备用车钥匙。
摘下一看，这是一辆伏尔加轿车的钥匙，但显然是备用的，没有遥控开锁的装置，只是一把单纯的钥匙而已。
程煜想了想，又四下转了一圈，能明显看出这套房子的侧面就是谢尔盖平日里停车的地方，但现在那里空无一物，只有地上长期停车留下的痕迹。
这说明谢尔盖是开着车出去的，那辆车，大概率会停在伊尔库茨克机场的停车场里，又或者，是机场附近某个无需缴纳停车费的地方。
翻开门口的鞋柜，程煜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些单据。
虽然都是俄文的，程煜看也看不懂，但简单的区分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随手翻了翻，程煜就找到了跟那辆伏尔加轿车有关的票据。
运气不错，其中一张票据上，清楚的列出了那辆伏尔加轿车的车牌号。
程煜清楚的记得，警方搜查过劳大鹏那幢房子，以及抓住谢尔盖之后对他当然也进行过搜身，都并未提到有任何跟车钥匙有关的物件。
甚至跟谢尔盖有关的物件，程煜也看过那份清单，清单上甚至没有任何关于储物柜或者类似物件的票据钥匙等等。
而既然谢尔盖应该是开着车去的机场，然后飞往哈尔滨，那么他的车钥匙必然是在身上的。
除非他也有程傅那种习惯，会把车钥匙藏在机场的某个角落。
但程傅那样做，是因为那辆车既没有挂在程傅名下，程傅也不会留下这样明显的证据，带着钥匙去吴东。
而谢尔盖显然并无需这样的担心，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把车钥匙带走。
既然在他身上没能搜出车钥匙，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分析，谢尔盖也并未将车钥匙放在机场的储物柜中，那么，那把车钥匙，就有非常大的可能，是被谢尔盖交给了他的那个“师父”。
毕竟，那个家伙带着劳大鹏，从哈尔滨到呼伦贝尔，使用的是程傅的那辆本田雅阁。
而从呼伦贝尔进入俄罗斯，乃至抵达伊尔库茨克，都是借用的物流运输车辆。
等到了伊尔库茨克呢？他肯定也需要一辆车。
而且，这辆车必须跟物流运输车辆无缝对接，否则，他带着个大活人四处溜达，肯定会出事。
谢尔盖的车大概率在机场……
程煜有目标了。
他露出了一丝微笑，今晚虽然没有太大的收获，但这一把车钥匙，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些思路。
而原本，程煜只能守株待兔般的在叶琳娜和达沃诺夫居住的那幢房子里等待劳大鹏被快递入户，而现在，他至少多出了一个选择。
把车钥匙装进了口袋，程煜离开了谢尔盖的那幢房子。
走到路口，程煜甚至都没有掏出手机，就已经看到之前那辆出租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
程煜走了过去，轻轻的敲了敲车窗，司机猛然惊醒。
“啊……要回去了么？”司机赶忙放下车锁，程煜拉开后门钻了进去。
“是的，就到白天我下车的那个地方。”
司机使劲儿甩了甩头，突然说了声抱歉：“请稍等一会儿，我需要释放一下……”
说罢，司机跳下车，小跑了两步，走到一户人的篱笆院墙下，做出了解裤腰带的动作。
程煜等了一会儿，司机回到了车里，这时他才看了看时间，发现距离刚才自己和程煜分开，仅仅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
这么快的么？就不跟那个女人多聊几句么？还是女人的丈夫突然回来了？
司机脑子里转着下流龌龊的念头，最后跟程煜确认了一下三千卢布的事情，终于发动了出租车，朝着回伊尔库茨克的路疾驰而去。
一个小时之后，出租车稳稳的停在了程煜白天下车的位置。
程煜将准备好的三千卢布递了过去，说：“如果有需要，我还会打电话给你用车。”
司机连连答应，然后开着车心满意足的离开。
三个多小时，赚了一万一卢布，刨去油费过路费这些，至少有八千多的利润，这一趟，真的是太值得了。
程煜回到了租住的公寓里，琢磨了一下达沃诺夫的行为，也就躺下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了，而这，还是程煜只睡了六个小时的结果。
叶琳娜估计是早就起来了，而达沃诺夫，九成以上还在安睡，毕竟，那家伙昨天晚上也没比程煜早回来多会儿。
洗漱完毕，程煜离开了公寓，回到了对面的那幢楼。
摁下门铃，叶琳娜开的门，看到程煜，颇感惊讶。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程煜看了她一眼，说：“我需要向你汇报么？去给我弄点吃的。”
叶琳娜颇有些不满，但还是乖乖听话，谢尔盖对她来说，可谓很重要。
上了趟楼，程煜将那个小小的摄像头取了下来，回到一楼，叶琳娜还在忙着给程煜弄早饭。
趁着叶琳娜没注意的工夫，程煜把那个摄像头又装在了客厅的一角，借着身体的掩护，调整了一下方位，从手机里连接之后看到，基本上可以看到整个客厅的全貌。
他走到桌边，叶琳娜也弄好了早饭，一盘浓汤，两片面包，还有一只煎蛋。
程煜很快吃完，然后说：“怎么没看到你弟弟？”
“他还在睡觉，那个家伙，每天都是这么好吃懒做的。”
程煜点点头，说：“我一会儿准备出去转转，中午就不要做我的饭了。我晚上会回来吃晚饭。”
叶琳娜恼怒的看着他，说：“你那个表哥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程煜微微一笑，说：“不出意外应该会在明天吧，毕竟从几千公里之外过来，哪怕日夜兼程，开车也至少需要两天时间。”
叶琳娜微微眯眼，说：“你表哥安全抵达之后，你真的会放了谢尔盖？”
“至少我不会伤害他。”
“明天你表哥会到，要不要我帮你订机票？”
第六百二十六章 寻找伏尔加轿车
程煜眉头一皱，一时间没明白伊琳娜的意思。
伊琳娜也赶忙解释说：“我是担心谢尔盖，所以，既然明天你已经可以接到你的表哥，那么就尽快回国吧，也好还谢尔盖自由。”
程煜看了看伊琳娜，突然笑了。
“你是想看看我会回到中国什么地方吧，万一我回国之后没有把谢尔盖放回来，你好过去找我的麻烦？”
伊琳娜连连摆手，说：“你误会了，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我很清楚，中国是全世界第三大的国家，人口更是世界第一。
我还不会蠢到觉得我能从接近一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仅凭你的飞机降落地，就能找到你的程度。
我只是不知道谢尔盖现在怎么样了，你到底是如何确保他不会跑掉。
我担心，你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长，他会有生命危险。”
“我不管你是什么想法，也不管你有什么企图，当我接到我表哥，我也希望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回到中国。
所以，机票这种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现在应该把心思放在晚饭上。
我毕竟不是你们俄罗斯人，对于俄罗斯的饮食也多有不惯。你如果能让我吃喝的舒服一些，谢尔盖自然会更加安全。”
程煜不再微笑，他指着叶琳娜说：“而你，最好在态度上也柔和一些，没有人会愿意看到你那张仿佛随时想要跟我同归于尽一般的脸。不管你心里是否恨不能吃了我的肉，你最好还是学会掩盖一下你的情绪。”
说罢，程煜起身离开。
出门之后，他先看了看手机上的监控画面，非常清晰，整个客厅尽收眼底。
就在街边找了个咖啡馆坐下，程煜要了杯咖啡，一边喝着，一边观察着监控画面。
画面里，叶琳娜的表现倒是挺正常，基本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客厅的一角，那桌上的杂物之中，多了一个微型摄像头，至少在程煜的观察里，她应该是毫无发现。
喝完咖啡，程煜给那名出租车司机打了个电话，告知他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且在电话里跟他谈妥，将会用一万卢布包下他的出租直到今晚八点。
不大会儿，出租车司机驾车前来，程煜上了车，先给了他五千卢布，然后告诉他，让他开往机场。
“先生你去机场是要走了么？”司机一边开车一边问。
程煜摆摆手，说：“我去找个人，有点事。你放心，即便我会坐飞机离开，这一万卢布也一定会让你赚到手。”
司机干笑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程煜不再多言，表情却很明显：你是什么意思不重要，只要你扮演好你是司机这个角色，不要再多嘴多舌就好了。
因为也补够了觉，出租车司机也就不需要通过对话聊天的形式保持清醒，到机场的路也不远，很快便已经进入到机场的范围。
程煜突然问道：“我在这里可能会需要一些时间，如果你把车停在机场的停车场，可能会浪费不少停车费吧？”
司机笑了笑说：“这个你放心，我跟你说好了一万卢布，不超过一百公里就给你包车到晚上八点，那就不会因为停车费的事情随意涨价。”
“我倒是不担心你涨价，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需要至少等我两三个小时，机场的停车费应该不便宜吧。”
“机场的停车场，是给那些有钱人或者可以公费报销的人准备的，像是我们这些开出租车的，自然有不用花钱的地方停着。机场离我家并不远，这附近的情况我熟悉的很。”
“看来你们俄罗斯在这方面的管理真的是很松散的，这要是在中国，机场附近，方圆五公里之内根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不要钱的停车位。”
司机哈哈大笑起来，说：“那只是像你这样不缺钱的人，并不知道这些场合而已，虽然我没去过中国，但我知道机场通常都远离市区，只要远离市区的地方，绝不可能找不到免费停车的地方。
先生，你过惯了交钱省麻烦的生活，哪像我们，能省下五个卢布就绝对不会去花这笔开销。
更何况，俄罗斯接近中国两倍的面积，人口却只有中国的十分之一，我们这里空闲的土地太多了。
你看，一会儿把你送到航站楼之后，我就会把车停向那里……”
说着话，司机放下副驾驶的车窗，指向一个位置。
“那里是一家酒店，周边就相应的会有加油站便利店之类的地方，除了那家酒店的停车场，其他几乎所有地方都会提供短时间免费停车的位置。我虽然没去过中国，可我相信中国的机场附近，应该也会有这样的小型社区吧。只要存在切实的需求，总是能找到合理的解决途径的。”
说到这些，司机仿佛有些得意，而程煜因此也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机场周围的确是有两三处类似的所在，而那些地方，都是谢尔盖有可能停车的位置。
当然，程煜的首要目标还是机场的停车场。
出租车很快到了航站楼，就在程煜下车的时候，司机又说：“再比如那边……”
司机指了指车头前方：“那里是一个物流基地，机场运送的货物，绝大多数都会先送到那个物流基地，然后进行分拣装车，再发往不同的方向。很多物流车辆也会集中在这里分拣装车。哦，有很多来往于你们中国的货车，这里也是一站。”
程煜心里微微一动，心道这似乎更符合谢尔盖的需求。
如果谢尔盖在一开始操持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抵达哈尔滨，搞定劳大鹏之后，就让他那位所谓师父把人带到伊尔库茨克来，那么，他提前把车停在物流基地，更加方便于那位前克格勃的行动。
把劳大鹏通过货车运进俄罗斯，然后以货物分拣作为掩人耳目的方式，装进自己的车里，直接开到市区送到谢尔盖指定的地方。
程煜隐约感觉，机场的停车场甚至都不用去找了，直接到物流基地的周边寻找一番，找到谢尔盖那辆车的概率会更高。
而对于司机的这番话，程煜也只是点点头，便大步朝着航站楼里走去。
从航站楼的问讯处询问了一番，程煜找到了通往机场停车场的电梯，下到了停车场内。
伊尔库茨克的机场本身就是个很小的机场，虽说有三个航站楼（国内、国际以及一个货运航站楼），但国内国际两个航站楼的每小时的旅客容纳量才不到一千五，货运航站楼每天也仅能处理最高一百五十吨的货物，对比国内货邮吞吐随便都能数百吨，负载能力达到一千吨的机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整个伊尔库茨克机场的停车场，不过区区二三百个停车位，而且还空着绝大部分车位。
程煜溜达了一圈，也没看到一辆伏尔加轿车，基本上以欧系高档车和日系经济型车辆为主。
仔细确认过后，程煜又回到航站楼，在问询处仔细询问，确认这里只有这一个停车场，便离开了航站楼。
第二个目的地，就是货运航站楼下方不远处的物流基地，也就是刚才那位司机指向的地方。
因为要对接机场的货邮运输，所以这个物流基地距离机场真的很近，程煜走了十分钟也就到了附近。
沿着街道，程煜转了一大圈，倒是遇到过两辆伏尔加轿车，但程煜掏出钥匙试了试，都无法打开。
他带着疑惑，继续围着那个物流基地溜达着。
程煜在琢磨，如果自己是谢尔盖，既然要让人把劳大鹏运到那幢公寓楼里，而又提前准备好了车辆，那肯定就该把车停在这附近。
哪怕相距半个街区，这辆车都显得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可是为什么转了一圈，根本就没有发现谢尔盖的车呢？
这就是车钥匙上没有遥控开锁装置的坏处，否则，程煜只需要一路按着开锁键，用不了几分钟就能听到车辆开锁之后发出的声响。
走着走着，程煜注意到一扇小门，那扇小门似乎通往物流基地。
严格的说，那甚至不算是一扇门，而只是墙体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缺口。
缺口之大，足以容纳一辆货柜车进出。
也不知道是有意弄出这样一个豁口，还是墙体坏了之后，负责人懒于去修理，豁口的两边墙壁，都已经显得很圆润，一看就知道这是经年日久的豁口了。
程煜心里微微一动，想着谢尔盖会不会干脆利用这个豁口把车停到物流基地里边去？
他缓缓走进那个豁口，虽然发现有人就在豁口附近，穿的是物流基地里边安保人员的制服，但看到程煜靠近，那两个人却根本毫无阻拦，甚至连问一声的意思都没有。
俩人依旧凑在一起聊着天，其中一人还干脆掏出一盒烟，分给对方一支，两人一.asxs.上吞云吐雾。
程煜便大大方方的走进了豁口，那俩人视若无睹，程煜便径直走了进去。
走进了物流基地之后，他开始沿着停放货车的地方缓慢寻找，这么多货车，各种叉车等等搬运货物的特种车辆和机器，想找到其中的一辆轿车，还真是殊为不易。
但是走了没一会儿，程煜就意识到自己的寻找方式是错误的。
如果那辆车真的在这，谢尔盖必然进行了全盘规划，他的车，自然会停在那些长途货运车辆到港的位置。
只有在那里，一件“货物”下了货车，直接被装进轿车才是最为方便的。
那毕竟是个人，会动会说话啊。
第六百二十七章 找到那辆车了
站在物流基地的空场当中，程煜很快分清了各自的区域。
四下里自然全都是货车，但是货车与货车还是有着诸多不同的。
首先从进港出港的方向不同就可以做出大致的区分，程煜径直朝着进港货车的方向走去。
走近了一些，程煜又能清楚的看到，这些进港的货车其实也是有着泾渭分明的不同的。
货车车身上的标识，首先将这些货车所属的不同货运公司区分的清清楚楚，而这一类跨国的长途货运，很少会有哪家公司能够照顾到各个方向。
无论是财力物力还是人力都是有限的，这就导致了一家规模不足够大的货运公司，往往只能来往于一到两个国家。
当然，在俄罗斯的东部，他们所能来往的国家也不过屈指可数的几个。
除了中国之外，就是蒙古国以及南北朝鲜了。
这里很显然，来往于中国的货运公司和车辆是最多的。
但仔细观察之后，程煜发现来往于中国的货运公司和车辆也是有所细分的，这些车辆大多都挂有两国的货车牌照，而从它们车身上所挂的中国货车牌照，程煜可以很轻松的区分出他们在中国开办的物流公司，是属于哪个省的。
以黑龙江和内蒙的居多，还有少量挂着河北乃至帝都的牌照。
程煜并不清楚谢尔盖的那个师父，他找到的车辆到底是会悬挂内蒙牌照，还是悬挂黑龙江牌照，虽说他带着劳大鹏是从内蒙的呼伦贝尔上的车，但谁又能保证这不是虚晃一枪呢？他完全可以在呼伦贝尔拦下一辆来自于哈尔滨的货车，又或者是直接去往呼伦贝尔的物流中转站，寻找他所熟悉的哈尔滨的货车。
毕竟，这个人，是在哈尔滨做生意的，他的关系，也更多的会来自于哈尔滨当地。
基于这样的思考，程煜甚至没去呼伦贝尔牌照货车更集中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黑龙江车牌更为集中的区域。
事实证明，程煜的思路是正确的，在黑龙江车牌扎堆的区域里，他很快就看到了一辆银灰色的伏尔加。
走近之后，他掏出钥匙，插入锁孔，车门应声而开。
程煜毫不犹豫的钻进了那辆车，检查了一下车里的物件，并没有更多的发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比二极管大不了多少的gps定位器，将其放置在了座椅靠背和坐垫的缝隙当中。
除非谢尔盖的那个师父谨慎到会用扫描装置对整车进行细致的扫描，否则，他不太可能发现这辆车被动了手脚。
用手机做了简单的调试，确认信号正常，程煜便下了车。
程煜下车之后又打开了后备箱，后备箱里除了正常的应急修车设备，空无一物。
这辆车应该是不会给程煜带来任何线索了，可这辆车本身就是最大的线索，程煜只需要等到这辆车的gps定位信号发生位移的时候，对这辆车保持关注就可以了。
离开之前，程煜注意了一下这片区域所属的货运公司，一边离开，一边用手机查询这家公司在互联网上留下的信息。
这是一家很小的公司，页上几乎查不到任何信息，而俄文的网页上，倒是能查到屈指可数的几条，即便程煜不懂俄文，也能看出这几条信息并没有什么鸟用。
想了想，程煜还是把公司名称发给了小聂，让他帮忙查询一下这家跨国货运公司。
小聂依旧保持似乎随时在线的状态，很快就回复说查到了会给程煜回复。
回到航站楼，程煜给那名出租车司机打去了电话。
出租车很快抵达，接上程煜之后，司机说：“还以为你会需要很长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咱们下一步去哪里？”
“带我到你们伊尔库茨克的市中心转一转吧。”
司机答应一声，发动了车辆。
“先生，到了市中心，可能会有人招停我的车辆，毕竟我这是一辆出租车……”
没等他说完，程煜就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便笑着说：“没事，等到了市中心，我自己下车闲逛，你该接单就接单。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尽快过来接我就行了。反正你们俄罗斯的出租车管理也不怎么严格，太远的单子，你拒绝掉就好了。”
司机笑眯眯的答应下来，一路朝着市中心疾驰而去。
本身也不太远，不过六公里左右的路程，十几分钟之后，司机就表示，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是伊尔库茨克市中心最为繁华的所在了。
程煜下了车，便在伊尔库茨克的城区当中随意的溜达起来。
转了一会儿，程煜找了个咖啡馆坐下，点了杯啤酒，慢慢的喝着。
手机上，依旧没有什么特殊的信号传来，倒是小聂回复了一条微信，程煜没听到，现在看见自然是将其点开。
“程少，那公司的信息倒是不难查，不过翻译成汉语费了点劲，某度的翻译实在是太蠢了。”
一句简单的信息，随后是一个文本的附件。
程煜点击那个附件，下载到手机之中，然后进行查阅。
包括公司注册时间，注册规模，以及所有人员的花名册，都在这份附件当中。
甚至包括这家公司每年的税收信息，收入等等，也都一应具全。
小聂真是个好帮手，不管什么事情，都办的妥妥当当。
从这些信息里，程煜注意到这家公司的发展轨迹，和谢尔盖所言的时间基本契合，他心里默默的想着，这不会干脆就是谢尔盖那位师父的公司吧？
也对，虽然是个贸易公司，但旗下总归还是会有少量长途货车，无论是从节约成本的角度考虑，还是从出现紧急情况的角度出发，这方面的设置总是必不可少的。
这家公司的股东只有一个人，是个纯粹的独资公司。
企业规模不大，注册资金只有区区一百万软妹币而已，每年的营业额也就三四千万，纯利润一百万左右。毛利倒是还算比较可观，达到接近千万的规模。
这家公司唯一的股东，名为古烈·安德烈维奇·伊万诺夫。
在这个名字之后，还有小聂做出的注释，说的是伊万诺夫在俄罗斯，是第一大姓氏，几乎占据了俄罗斯人百分之二十五的数量。
如果这是个真名字，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可如果是个假名，使用这种人口数量最多的姓氏，当然是避免被人查到最好的隐藏方式了。
程煜无法确定这个古烈·安德烈维奇·伊万诺夫，会不会是自己等待的那个人。而小聂，则是将这个人的个人信息也作了一番调查。
（西方人关系比较近的，会更愿意称呼对方的中名，谢尔盖口中的安德烈维奇就是如此。按照程煜的习惯，按说会愿意称之为古烈，或者伊万诺夫，但为了人物指代的统一，就统一称其为安德烈维奇吧。）
安德烈维奇现年五十八岁，年龄上也符合谢尔盖师父这个人设。
按照小聂调查出来这个人的履历，他出生于塞瓦斯托波尔，之后不久就跟随父母去了如今乌克兰的首都基辅。
十七岁考上莫斯科大学，在其就读的过程中，父母双双亡故，毕业后就一直留在莫斯科工作，曾经担任过莫斯科一家博物馆的管理人员。
数年前，安德烈维奇从博物馆辞职离开，来到了中国，并且创办了现在的这家公司，并且由于他此前未曾婚娶，来到中国之后还取了个中俄混血的离异女子，与其育有两个女儿。都生活在哈尔滨。
程煜知道，如果这个安德烈维奇就是他要找的人，那么这个人的履历，从他去往中国之前都是不可信的。
此前的履历，可能是虚构出来的，也可能是冒名顶替的。
不过，从此人的现状，倒是可以理解，他为何会珍惜现在的生活。快六十的人了，多年颠沛流离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危险的生活，现在却拥有完整的家庭，还有两个——嗯，老大刚读小学，老二才四岁——正需要父母关爱的女儿，任谁也不会愿意再被搅入任何与从前有关的生活当中去。
如果这个人就是谢尔盖的师父，那么他现在一定对谢尔盖极其厌恶，因为谢尔盖是在逼他做一件他决不愿再涉足的事情。可他对此无可奈何，在这个世界上，唯有谢尔盖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
……
看完了整个附件，因为本就附有照片，程煜对于这个接近花甲之年，但身体状况依旧相当不错的俄罗斯男人，已经有了极为具象的了解。
程煜估计，不出大的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那个人了。
一个博物馆的管理人员，这样的职业，以俄罗斯人的体型随年龄变化的趋势，九成九以上都该大腹便便。可这个安德烈维奇的身体状况好的出奇，光是节制和健身这两个词，很难说服程煜。
程煜只希望这个安德烈维奇的思维是正常的，他如果怀有对谢尔盖的恨意，那么谢尔盖被抓，尤其是因为绑架这种事被中国政府抓了，对他而言显然是个福音。
又或者他真的只是按照谢尔盖的吩咐，将劳大鹏带到指定地点，无论接收者是谁他都毋须过问。
那么程煜应该都能很轻松的接管劳大鹏接下去的一切。
可万一这个人的思维方式迥异常人，或者他对谢尔盖又爱又恨什么的，那可能就会有些麻烦了。
好在这里毕竟是俄罗斯，即便闹出点什么不正常的动静，程煜倒是也无所谓，只是可惜了安德烈维奇挣扎这么多年才换来的平静生活了。
从本心而言，程煜也不希望那个混血中国女人成为寡妇，更不愿那混血混的更严重的小姑娘变成没有父亲的孩子。
当然，如果真的一定要动手，程煜在那之前也会尝试用这一点去打动对方，希望对方能放弃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
刚把附件删除掉，程煜的手机就传来了一丝动静。
这是收声装置有密集连续的声响传来的通知信号，程煜立刻将手机的页面，转向了监控摄像头的监控画面。
同时，程煜从口袋里掏出蓝牙耳机，戴好之后连上了手机。
第六百二十八章 姐弟俩的争吵
画面上，是叶琳娜和达沃诺夫姐弟俩，他们似乎正在争执些什么。
耳机连通之后，程煜倒是能听见这对姐弟的对话了，但可恨的是，程煜根本听不懂他俩在说些什么。
想了想，程煜也只能选择了手机的录音模式，将这对姐弟的对话都给录下来，回头发给小聂，看看他能否帮着翻译一下吧。
小聂当然也不懂俄语，但至少他能想到翻译这段对话的办法。
姐弟俩的争吵，似乎还挺激烈，两人各执一词，显然都不愿做出任何让步。
在两人的对话之中，程煜也听到了几个发音耳熟的单词。
比如说中国，谢尔盖之类的。
虽然程煜不懂俄语，但也知道，在俄语中，中国是被称之为契丹的。之前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还特意查询过，因此对这一点他有很深的印象，对中国在俄语中的发音也有所了解。
当然，他并不完全确定这个ki塔伊的发音是否就是中国的意思，毕竟，那对姐弟说话又快又闹，很多时候干脆都是两个人同时开口，可谢尔盖的发音，他还是听的比较清晰的。
每当谢尔盖这个发音出现的时候，往往都会伴随着ki塔伊的发音出现，这让程煜大概能够做出相应的判断，这对姐弟的争吵，就是围绕自己和谢尔盖而来的。
达沃诺夫肯定另有所图，即便他在程煜面前，表现的那叫一个诚惶诚恐。
相反，叶琳娜虽然在程煜面前表现的充满敌意，程煜却更愿意相信她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希望程煜能够顺利的把其“表哥”带回中国，然后把谢尔盖给放回来。
这倒不是说叶琳娜相信程煜就不会说一套做一套，她只是确信自己并非程煜的对手，而谢尔盖又下落不明，她想见到谢尔盖，唯一的途径似乎也只有选择信任程煜。
而达沃诺夫很明显问题多多，这家伙昨天就不知道在搞些什么花样，之后还特意观察程煜屋内的动静，最后大半夜的还跑去了一趟利斯特维扬卡镇谢尔盖的家里。
这一切的一切，都充分说明达沃诺夫绝对是有自己一套想法的，他绝不真的想安安分分的等待程煜把谢尔盖放回来。
但达沃诺夫真实的想法，程煜虽然有所揣测，但毕竟没办法确认，而且，他即便能想到达沃诺夫希望谢尔盖回不来，从而摆脱现在的生活。但也想不到达沃诺夫居然还有胆量试图对自己下手。
不过，程煜还是看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看到那对姐弟吵到激烈的时候，达沃诺夫愤怒的离开，但很快回来，手里还拿着昨晚程煜就惊鸿一瞥的那本黑色的簿子。
叶琳娜看到这个簿子，顿时大惊失色，而达沃诺夫将簿子翻开，扔在叶琳娜面前之后，叶琳娜就再也没有了声音，而是开始飞快的翻阅着那本簿子。
随后，叶琳娜满脸惊愕的说了一句什么，达沃诺夫忿忿不平的挥舞着右手，再度提到谢尔盖的名字。
只是，这一次，这段话里，程煜确定没有再出现中国这个词。
也就是说，这是这对姐弟在提到谢尔盖的时候，唯一一次没有提到自己。
达沃诺夫的情绪也似乎平静了不少，他开始对着叶琳娜做循循善诱状，两人的声音都变得低了许多，不再是争吵，而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从监控画面里，程煜可以看出，达沃诺夫的状态，是一种激进的状态，他似乎一直在努力的试图说服叶琳娜。
而叶琳娜则是从一开始的愤怒，到之后的惊愕迷茫，再到最终的忐忑和犹豫。
看起来，叶琳娜似乎已经快要被达沃诺夫说服了。
程煜终止了录音，有这么一段，只要有人能给他翻译出来，那基本上也就够用了。
打开手机的文件夹，程煜看了看那份音频文件，不算太大，几十兆而已。他立刻将其打包为一个压缩文件，发送给了小聂。
“小聂，这是一份监控里录下来的音频文件，俄语的，你能不能找人帮我做一个简单的翻译。务必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这个音频的内容可能会涉及到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内容，或许会事关间谍特工之类的，所以，你找来帮忙翻译的人，必须足够的嘴严。”
趁着文件发送耗费的时间，程煜又发了一段文字过去。
小聂很快回复，说：“我还没收到音频文件的接收通知呢！”
“嗯，我给你发的是个压缩文件，我这边显示还有百分之五左右。你收到之后，就尽快帮我翻译一下。不用太准确，大致的就行。”
小聂回复：“好，没问题。我会尽快。”
“切记要保密。”
小聂再度回复：“程少您就放心吧，我就说这是一部俄罗斯电影的情节，就这一小段刚好没有字幕，找个字幕组的人帮着翻译一下就行了。对方不会有什么怀疑的。”
程煜一愣，随即笑了。
小聂这脑子，转的跟一般人的确是有些不一样啊。
程煜继续看着监控画面，那对姐弟还在商量，达沃诺夫显得信心满满，而叶琳娜则是充满疑惑，似乎犹豫万分。
但最后，叶琳娜似乎也被说服了，她有些迟疑的跟达沃诺夫说了些什么，达沃诺夫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也叽哩哇啦来了一通。
俩人都离开了监控画面，离开了客厅，程煜仔细的倾听着，那幢房子里，似乎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但因为也并没有传来大门被打开以及关闭的声音，所以程煜判断，这俩人还在那幢房子里，或许，是在布置些什么，又或者，就是进入到了某个隔音非常好的空间当中，以至于程煜听不到房子里的任何声响。
时间还早，不过下午三点左右，程煜又要了杯啤酒，坐在街边看着俄罗斯特有的风景。
不得不承认，俄罗斯的年轻女孩子还是很养眼的，但前提是足够的年轻。
一旦到了叶琳娜那种年纪，整个身材就惨不忍睹了。
年轻的俄罗斯姑娘，身高大多数都远超国人，腰腿的比例也着实出众，加上临近夏季，大多数也都穿的比较清凉，看上去很有些赏心悦目的感觉。
到了大概四点半钟的样子，程煜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程煜一看，是小聂发来的微信。
“程少，那边说就快翻译好了。大概还要十分钟左右。”
程煜回复说：“辛苦了。中间有大段的都是两个人同时开口的，翻译有难度么？”
“这个对方也提到了，我就说那是饰演姐弟的这对演员在飙演技，就像是港岛那部电影寒战里郭富城和梁家辉对峙的那场戏一样。
然后告诉他们这段对话对于剧情的整体推进很重要，让他们务必帮忙翻好。
录音我也大致听了听，既然他们说还有十分钟就能搞定，我估摸着已经渡过了最难的那段，现在应该是在扫尾了。”
程煜又回复：“我的意思是，对方要不要报酬之类的。如果需要的话，你不用瞒着我，我托你办事，总不能还让你出费用。”
“那倒是不用，毕竟我说的是看电影中间缺了一段字幕，对方要是找我要钱，三五十的不值当，要多了我为了看个电影也不值当的。对方倒是跟我抱怨过翻译的难度，不过没事，以后有机会请他们吃饭就是了。”
程煜想了想，回复过去：“你安排他们去八艳阁玩一次吧，如果他们人在吴东的话。”
因为小聂说有机会请他们吃饭，程煜估计这个字幕组应该就在吴东。
“不用那么破费，随便找个小饭馆就行了。去那么高档的地方，他们反而会怀疑。”
“那你就让高一鸣出面，就说你们公司有些活儿需要他们。反正方式理由你们自己想办法，就带他们去八艳阁吃喝玩。就算是请他们吃饭，也没理由让你花钱。听我的。”
这一次，小聂的回复有些慢，但最终还是回复说：“那行吧，我看看找个什么机会。”
又过了会儿，小聂那边传来一份文档，程煜直接就选择了下载，然后打开观看。
整个对话，都已经翻译的非常清楚了。
看完之后，程煜双目微虚，心里忍不住笑了。
这个达沃诺夫，还真是颇有点儿本事啊，也真是难为他在这段对话里透露了不少对程煜都很有用的信息。
首先，通过这段对话，程煜确定了自己让小聂查找的那家公司的唯一股东，安德烈维奇，就是谢尔盖的师父，也就是这次劳大鹏的承运人。
其次，程煜也知道了达沃诺夫昨晚去谢尔盖的住所，究竟是所为何事。
他在保险箱里，得到的那本黑色的簿子，上边记载了一些谢尔盖以往的事情，这也是叶琳娜感到惊愕乃至慌乱，最终别达沃诺夫说服的最重要的原因。
之所以说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让叶琳娜彻底改变主意的，还有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就是达沃诺夫说他已经同时得到了谢尔盖的银行账户信息，当然也得到了其密码，他这才发现，谢尔盖的银行账户，竟然是具备对他们姐弟俩的银行账户的监管功能的。
所谓监管功能，就是说，如果这对姐弟想要从自己的银行账户中调用资金，谢尔盖不作出任何行为，那么这笔钱是可以被动用的。
同时，谢尔盖会收到账户金额变动的通知，以便其作出决定。
但如果谢尔盖选择阻止资金的调用，那么这笔资金的调用就会失败，姐弟俩甚至都不会被银行通知。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很伤人心的消息。
而达沃诺夫又说，他已经通过密码验证，授权撤销了谢尔盖的账户对他们姐弟俩账户的监管功能，这表示他们姐弟俩账户中的资金，他们将彻底可以无条件的进行动用了。
并且，达沃诺夫还说，他已经把谢尔盖账户里的钱都转了出来，一切已经不可逆，以谢尔盖的为人，如果他不死，那么等他回来，死的就会是他们姐弟俩。
这个契机，以及谢尔盖真实的身份，最终让叶琳娜改变了主意，不再想着迎回谢尔盖。
第六百二十九章 姐弟俩的图谋
得知了这对姐弟的图谋之后，这对于程煜而言，反倒是个省心的消息了。
毫无疑问，这对姐弟在见识过程煜的能耐之后，肯定不会打算与他正面对敌，即便非做不可，也一定是要试图与安德烈维奇联手才行。
而从那段录音里，达沃诺夫也的确提及了这一点。
但即便是在愤怒的情绪支配之下，叶琳娜也很坚决的否决了她弟弟这条宛如找死的提议。
虽然她没有说要如何对付程煜，但对他们而言，最好的方式显然是最好能避免与程煜的交手。
那么，在程煜看来他们最好的选择是直接离开，可这对姐弟并不知道谢尔盖其实已经回不来了，至少，短期内是回不来了，在他能够正常的回归社会之前，这对姐弟有足够长的时间移居海外，或者抹去他们的痕迹，让谢尔盖无法寻找到他们。
可正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个程煜眼中的最佳选择，就成了这对姐弟绝不会做出的选择。
那么，在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正面对抗程煜的前提下，他们所能使用的招数，也就无非是屈指可数的几种手段了。
比方说，下毒。
在人少地广的俄罗斯，尤其是西伯利亚地区这种人烟更加稀少的区域，用毒干掉一个国外来的“旅行者”，再用车把尸体拖到足够偏僻的地方，找片林子随便埋了，被人无意发现尸体的概率低到几乎可以不用计算的地步。
程煜的后脊梁，因为这个判断，也不禁微微有些发凉，这要不是程煜足够小心，一直都没放松过对这对姐弟的提防，抑或是他没有找到小聂这样的家伙帮他找人翻译了他们之间的对话，那么，今天这顿晚饭，他就很有可能中了这对姐弟的招儿。
手指下意识的在桌面上轻叩，程煜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才发现杯子里的啤酒早就空了。
招了招手，程煜喊过服务员，表示再来一杯。
一口冰凉的啤酒下肚，程煜才觉得内心的悸动平复了不少。
好在一切都还没有失控。
站起身来，程煜付了账，又给那名出租车司机打了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接近六点的时候，程煜回到了那对姐弟居住的公寓楼中。
见到了叶琳娜，程煜也只是微微点头，就上了楼。
叶琳娜的表情显得有些纠结和迟疑，但她最终还是喊了一声：“先生，您现在需要用晚餐么？还是晚一些？”
程煜站在楼梯上，扭脸望向下方，说：“七点开餐吧。如果你们饿了，可以先吃。”
叶琳娜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程煜看着叶琳娜的背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上楼之后，程煜进了房，锁好门，他才掏出了手机。
一边给手机充着电，程煜一边将手机连到了下边客厅里的那个监控探头上。
很快，屏幕里就出现了那对姐弟鬼鬼祟祟的身影。
虽然不清楚这俩人在说些什么，但从他们那猥琐发育的状态，程煜就能知道，这对姐弟还在确认如何对他下手的最后程序。
叶琳娜说了句话，达沃诺夫就掏出藏在口袋里的一个用锡箔纸包着的东西，在叶琳娜面前晃了晃，也叽哩哇啦的说了一大通，叶琳娜这才点点头。
随后屏幕里只剩下达沃诺夫一个人，叶琳娜大概是去准备晚餐了。
六点五十的时候，叶琳娜端着餐盘回到了客厅当中，开始在餐桌上摆放她准备的菜肴。
达沃诺夫从口袋里再度掏出那个锡纸小包，叶琳娜却严厉的阻止了他，并且用极低的声音（低到摄像头的麦克风几乎完全收不到她的声音，只能看见她的嘴唇的动）对达沃诺夫说了些什么，达沃诺夫悻悻的将那个锡纸包收了起来。
帮着叶琳娜摆放好了那些菜肴，叶琳娜又对达沃诺夫说了些什么，那家伙有些不情愿的扭脸离开了镜头的范围，但是很快，程煜就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敲门声如约而至，程煜收好了已经充电至八成的手机，起身给达沃诺夫打开了房门。
“先生，饭菜准备好了，您要不要下去用餐？”
程煜点点头，用眼神示意达沃诺夫带路。
下了楼之后，程煜看了看餐桌之上，既有直接分餐好的部分，也有共同享用的菜肴。
其实在饭菜里下毒是个非常不明智的选择，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占据主导地位的目标对象，到底会选择哪一个位置。
而即便是下毒者拥有解毒的药剂，服食毒药这种事，对身体总归还是会有损伤的。
程煜估计，当达沃诺夫刚才想要下毒的时候，叶琳娜之所以阻止他，也是基于这一点。
程煜注意到，桌上没有任何酒水，但却在三个位置上都准备了酒杯。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小小的锡纸包里的东西，将会被投入酒水当中。
很随意的坐下，程煜拿起餐巾，放置在自己的腿上。
姐弟二人对视一眼，自然也在桌边坐下。
“不知道今天给您准备的晚饭您还满意么？”叶琳娜努力的给出一个笑脸，问到。
程煜微微一笑，点点头，说：“还不错，试试吧。”
话虽如此，可程煜却并没有任何动手的迹象。
看到姐弟俩都拿起了刀叉，准备开动了，程煜又道：“咱们喝点什么吧，否则这杯子摆在桌上着实浪费了。”
姐弟俩对视一眼，达沃诺夫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俩大概一直在琢磨该如何提议喝点什么，现在程煜主动帮他们提出了这一点，自然正入他们下怀。
“哦，好的，先生，不知道您想喝点儿什么？”
程煜知道，无论自己说要喝什么，这对姐弟大概都会选择跟自己不同的品类，只有如此，才方便在程煜的酒水当中下佐料。
“还没有正经吃过俄罗斯菜呢，你们这属于正经的俄罗斯菜吧？”
叶琳娜点头道：“都是每个俄罗斯人从小到大吃惯了的家常菜，当然比不了那些高档饭店里的出品，不过我的手艺应该还算不错。”
“既然有不错的手艺，那就来点儿红酒吧。”
叶琳娜点点头，说：“好的，先生。”
她冲着达沃诺夫挑了挑眉毛，说：“先生说要开红酒，你还不赶紧去拿一瓶来？”
达沃诺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跳起身来，口中连连答应着，奔向厨房的方向。
“先生，先试试我做的菜吧。”
程煜点点头，拿起了刀叉，但仿佛迟疑了一下，他又放下了刀叉。
在这个过程中，叶琳娜已经吃了一口她自己面前的菜肴。
程煜笑眯眯的端起了自己的盘子，跟叶琳娜对换了一下，叶琳娜见状微微一愣。
随即她苦笑道：“先生，您不必这么谨慎的，谢尔盖还在您的手里，我们可不敢在您的饮食中动什么手脚。”
程煜也保持着微笑，说：“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这就是程煜的心里话，虽然从监控中，他基本已经知道菜肴里并没有下毒，但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一想到早晨吃了叶琳娜做的早饭，程煜当时可是毫无防备的，他的后脊梁骨就忍不住一阵阵的发凉。
叶琳娜低下了头，看得出来，她很紧张，程煜又问：“怎么不吃了？该不会是我的餐盘里真的有问题吧？”
叶琳娜赶忙重新拿起刀叉，忙不迭的吃了几口，展露一个尴尬的笑容，意思是菜肴并没有问题。
程煜心中暗笑，他当然知道叶琳娜的紧张源自何处了。
既然程煜已经想到他们姐弟俩有可能在饭菜里下毒，自然不会想不到他俩也有可能在酒水里下毒，那么，等到达沃诺夫拿来红酒之后，程煜依旧可能再玩这一招。
那样的话，中招的可就是达沃诺夫本人了。
并且，叶琳娜还不能在达沃诺夫拿来红酒之后提醒他些什么，否则，那就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因为确认了餐盘里是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程煜也就放心的吃了一口。
然后，他拿起公勺，舀了一勺餐桌中央的某个菜品，盛在了叶琳娜的盘子边缘。
“别光吃餐盘里的，也吃点煮菜。”
叶琳娜闻言苦笑，她知道这是程煜在让她先行试毒。
反正饭菜里的确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叶琳娜也就放心的吃了一口，程煜这才满意的也给自己舀了一勺，尝试吃了起来。
达沃诺夫拿着红酒回来了，程煜扭脸看了他一眼，见到的是一张满面春风的脸，程煜知道，那个锡纸包里的东西，应该已经倒入了红酒瓶当中。
尤其是，达沃诺夫的手里还拿着两瓶啤酒，这就更显得他别有用心了。
叶琳娜因为已经见识过程煜的谨慎，因此在达沃诺夫刚刚回到餐桌旁的时候，她冲他使劲儿挤了挤眼睛。
她想传达的是程煜已经有了足够的戒心，这瓶红酒最好装作失手打掉，可达沃诺夫却以为自己的姐姐是在称赞自己下毒的主意不错，挤眼是提前庆祝他们的计划即将完成。
“干嘛还拿啤酒？”程煜吃了口菜，仿佛不经意的问。
叶琳娜想要开口，达沃诺夫却抢先回答：“我和我姐姐还是比较习惯喝啤酒，红酒就请您独自享用吧。”
叶琳娜赶忙起身，试图接管那瓶红酒，然后找个合适的方式将其打碎。
“我来帮您倒酒，先生。”
可程煜却抢先一步，一把抓住达沃诺夫手里的那瓶红酒，说：“既然你们都不喝，那还是我自己来吧，反正这瓶红酒都得我自己搞定。”
说完，还假装看看酒标。
第六百三十章 Plan A失败
叶琳娜悻悻的坐下，她几乎感知到程煜即将会让她和达沃诺夫都先替他试试酒了。
内心里叹了口气，叶琳娜心道，也幸亏这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而只是一种服食之后会让人昏厥的药物，希望程煜不会逼着他俩喝掉更多的红酒，而只是像刚才试菜那样浅尝辄止而已。
程煜猜测的不错，叶琳娜阻止达沃诺夫把锡纸包里的药物撒入菜肴里，的确是担心程煜会让他们试菜。
但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这种药物并不致命，但用量他们并不十分清楚，投入太多她担心被程煜从口感上察觉，而投少了，万一程煜吃的本就不多，怕是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而放在酒水里，就要稳妥的多了，即便程煜察觉到什么，非要坚持跟他们交换酒水，他俩也可以借口有些不胜酒力提前离桌，至少不会被程煜发现些什么。
达沃诺夫的做法无疑是愚蠢至极的，他根本不该自作聪明的选择跟程煜饮用不同品种的酒水，这样实在太容易被一个已经产生疑虑的人加深怀疑了。
叶琳娜心急如焚，却不敢露出丝毫端倪，毕竟，喝了两杯酒之后，借口醉酒还有可能逃过一劫，但如果现在揭穿这一切，她简直无法想象这位一招之内就能干翻他们姐弟，就连谢尔盖也不是他对手的年轻人，会对他们做些什么。
甚至，叶琳娜都能猜测出程煜下一步会想要做些什么。
程煜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却没有端起杯子，这让满脸抑制不住兴奋，早早的打开了那两瓶啤酒试图跟程煜碰杯的达沃诺夫略感失望。
他将其中一瓶啤酒递给叶琳娜，却遭到了叶琳娜的拒绝。
“虽然我不知道先生的酒量多少，但这只是一顿普通的便饭，一瓶红酒也未免太多了。达沃诺夫，不如我们也不要喝啤酒了，改喝红酒吧。”
听到叶琳娜的这番话，达沃诺夫顿时一愣，他满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心说这个蠢女人是不是有病？
可是，无论心中有多少费解和愤怒，达沃诺夫也不敢表露出分毫，他必须伪装做很平静的样子。
“咱们俩是粗人，这瓶红酒是我特意找的谢尔盖的存货，据说要上千美元一瓶。我看还是不要浪费了，就让这位先生自己喝吧。”
可是，叶琳娜却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弟弟，而是转而望向程煜，似乎是在征询程煜的意见。
程煜心中暗笑，心说这个姐姐看上去更粗蛮一些，但显然却比这个长了张还算精明的脸的弟弟要聪明的多。
叶琳娜这是以退为进，深知连菜都要让她先尝过才肯下箸，并且始终克制着取食的量，一直都保持叶琳娜进食一半左右量的程煜，是绝不会放过红酒这么明显的疑点的。
与其让程煜一会儿逼他们姐弟俩喝下这瓶红酒，还不如自己痛快些，主动要求。
这种行为，甚至有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打消对方的疑窦，而如果不是程煜确切的知道这对姐弟必然是在这瓶红酒里下了药，他恐怕还真信了叶琳娜的表演。
而接下去叶琳娜和达沃诺夫各自喝下少许红酒之后，或许程煜就会放开心结，大量饮用这瓶下了药的红酒。叶琳娜和达沃诺夫摄入的药量足够小，而只要程煜陷入昏迷，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将程煜五花大绑。
但是很可惜，程煜是绝对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的，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瓶酒必然有问题。
原本他也希望用一种更和平的方式让这对姐弟喝下这瓶红酒，毕竟，一旦要诉诸武力，他就需要付出积分作为代价，哪怕是一点积分程煜都不想浪费在这对姐弟身上，否则，他又何必跟他们这样假惺惺的虚与委蛇？刚才进门的时候就直接将这对姐弟抽翻绑起就行了。
现在叶琳娜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迷惑程煜，程煜当然求之不得。
“就是，一瓶红酒，让我慢慢喝，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一顿饭的工夫，未免太急。还是一起喝点吧。”
达沃诺夫皱着眉头，眼看着程煜拿起红酒瓶，将瓶口伸向了自己的杯子。
他冲着自己的姐姐使劲儿瞪眼，但叶琳娜却是置若罔顾，反而是接过了程煜手中的酒瓶，笑着说：“还是我来倒酒吧，不敢劳烦先生。”
程煜也就乐得放手，叶琳娜给达沃诺夫斟上了正常量的红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放下酒瓶之后，叶琳娜拿起杯子，说：“虽然一开始有些误会，但是我们姐弟俩能认识先生您，还是很高兴的。也希望先生您在接到您的表弟之后，能够实现您的承诺，把谢尔盖放回来。为了这些，咱们干杯。”
达沃诺夫满心不解，但看到自己姐姐坚决的眼神，他还是很无奈的端起了杯子。
他就算再蠢，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坚持不喝，那就是把自己和叶琳娜全都卖了。
“能够认识先生您这样的人物，也是我们姐弟俩的荣幸，来，干杯。”
姐弟俩的杯子先行碰在了一起，程煜也便端起了杯子，递过去跟他们轻轻一碰。
到了这个份上，这对姐弟也是毫无办法了，只得将杯子凑到唇边，将杯中的酒液往口中倾倒。
而程煜，则是笑眯眯的看着俩人很憋屈的喝完了那杯红酒，最终放下了酒杯。
程煜又拿起公勺，舀了一勺另一道菜，布到达沃诺夫的餐盘中：“怎么喝的那么快，快吃点菜，不然容易醉。”
达沃诺夫呆呆的看着被布到自己餐盘里的那勺菜，又看到叶琳娜的餐盘边缘也有些原本不属于这个餐盘的菜，他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姐姐为何要主动劝说自己喝红酒了。
毫无疑问，程煜已经提防着他们在酒菜中下药，叶琳娜主动倒酒也是无奈之举，否则，以程煜居然会殷勤的给二人布菜的情况来看，他必然也会“劝说”二人放弃啤酒改喝红酒。
而叶琳娜的举动，至少会为他们争得一个主动权。
好在这只是迷药，而且服食的量小，甚至只是会让人产生一些头晕的感觉，而不会真的昏迷过去。
现在，程煜还没有完全放下警惕，但等到他们姐弟俩把桌上的酒菜都试了个遍，程煜大概就能放心了。
于是，达沃诺夫连忙换上一副笑脸，连连称谢，毫不犹豫的将程煜布给他的菜吃的干干净净。
至少，这些菜里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并且，达沃诺夫吃完程煜布给他的菜之后，还很是主动的拿起公勺，说：“我还真是有些饿了，我先吃点。”
然后，他在几乎每道菜里都舀了一勺子，放在自己的餐盘之中，呼啦啦的一口气吃完，就仿佛为了告诉程煜，这些菜是真的没问题的。
程煜依旧不动声色，终于拿起了酒杯，放在了唇边。
很明显，程煜能感觉到达沃诺夫的心跳加速了不少，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松一口气的感觉，倒是叶琳娜，只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吃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姿态。
程煜这时候，也大概知道不管那个锡纸包里的药物是下在了酒里还是食物里，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这药不是什么能致人死命的毒药，大概率会是一种麻痹类的药物，让人神经被麻痹或者干脆是昏迷过去。
这样一来，他也就放心的抿了一口红酒。
“先生，你这酒喝的也太没诚意了吧？”达沃诺夫瞪着眼说。
程煜笑了笑，说：“我可不像你们俄罗斯人，那么善饮，红酒这种东西对你们而言可能跟饮料差不多，但对我来说却已经很够劲了。哦，你们的酒都喝完了，来，我给你们倒上。”
虽然叶琳娜抢先一步拿到了酒瓶，但程煜坚持要拿过酒瓶，她也只能无奈的放手。
程煜拿着酒瓶，给这对姐弟各自倒了一大杯，几乎将整瓶酒倒下去四分之三。
若无其事的放下了酒瓶，程煜又拿起了刀叉，细嚼慢咽的吃起了食物。
“别光看着啊，该吃吃，该喝喝。运气好的话，明天我就能见到我的表哥，然后带他离开。你们后天大概就能看到谢尔盖了。”
程煜随意的劝了一句，姐弟俩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吃饭。
“来，咱们再喝一杯吧。”程煜主动端起了酒杯，那对姐弟对视一眼，垂头丧气的也各自端起酒杯。
“你们能喝就多喝点，我看你们平时真的是把啤酒当饮料的，红酒对你们而言太轻松了。我酒量不太行，就不陪着你们干杯了。”
说罢，程煜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对姐弟把下有药物的红酒，喝下去足足大半杯，这才满意的低头继续吃饭。
这对姐弟知道，他们下药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了，好在这本就是他们的计划之一。如果成功自然就无需启动其他计划，而失败了，他们也商量好要假作酒劲上头，在昏倒之前各自回房。
达沃诺夫准备的这种药物，本就也不是生效特别快的药物，而是需要伴随着食物的消化逐步生效的。
在药物彻底生效之前，他们至少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可以找辙撤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避免被程煜发现他们已经实施了一次对程煜不利的举动。
之后干脆不等程煜举杯了，这对姐弟也算是放开了，只要程煜并不确认他们在酒里下了药，他们就还有实施其他计划的机会。
比如说，跟安德烈维奇联手。
在这对姐弟看来，安德烈维奇既然能帮谢尔盖做这些事，并且还是他的师父，那么他们应该不难说动安德烈维奇跟他们联手。
拿下程煜的过程中，假装失手干掉程煜并不是太难的事情，毕竟，在大打出手的过程中来不及收手，这再正常不过了。
结果就是，这瓶酒程煜只喝了三四口，甚至都没等他把杯子里的酒全都喝完，这对姐弟就已经将那瓶红酒干掉。
“抱歉，酒喝完了，先生您还要不要再来点？我去开酒。”
程煜摆摆手，说：“我吃的差不多了，你们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