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 为谁开，昙花满路（三十七）
这个集体动作的倾向性实在是太明显了，阿飞也循着目光看过去，却见那里已经空出了一片，周围并没有人站着，只有几具伤口明显的尸体，或仰着或卧的横在那里。
他们自然是npc，因为玩家是不会有尸体的。人群中已经响起“是他么？”“是他吧！怎么已经死了”这样的议论声。阿飞察言观色道：“看来这里面果真有煽动者了……哪位英雄能认出这几人的身份？”
“是少林派、武当、西宁和长白的人，其中一个身份不明！”那面目猥琐的黑衣道人缓缓道。
“大都是八派联盟的人么？”阿飞扫了八派联盟那边人一眼。八派联盟被他强行收编，此时正处于心理上的反抗期，没有几个愿意回应他的话。只有武当派的小半道人上前半步，沉声道：“这里躺着的都是八派的边缘弟子，有一些我们也都不熟悉，甚至不知道他们也上山了！”
阿飞深知这个小半道人颇为正直，算是八派之中少有的义气之辈了。他冲着小半道人点点头，又朝那黑衣道人道：“那谁是挑事者？”
“身份不明的这位！嘿，老夫到现在也才意识到此人当时的行为有些刻意了。在昙花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喊出‘优昙仙花’的名字并且上前动手争夺，言语极具煽动性！若非如此，大伙儿也不会这么快就混战起来！”黑衣道人道。
阿飞摸了摸下巴，道：“那阁下又是谁？”
“在下无名无派，上嵩山来凑热闹而已！”黑衣道人淡淡道。
“嘿，我认识你！”人群中有一个人高声喊破了此人的身份：“你这道人原是在江湖四处流浪，居无定所，有时候写一些文贴来讨打赏，骗过不少银子。这几年落魄了，经常活动在京城的东郊皇陵附近，自称‘东郊林公子’，只是你年纪大了，已经算不得是什么公子，江湖人就戏称你‘东郊散人’。我看实际上你这散人是想找到东郊皇陵的入口，好取了当年大清皇朝的龙脉宝藏，发上一笔财。是也不是？”
这个叫东郊散人的道人冷冷一笑，也不答话，似乎是默认了那人的话。阿飞却摸着下巴暗想：“东郊林公子和东郊散人是个什么鬼？这个名字真是奇葩……东郊皇陵我知道的，那是鹿鼎记剧情中的宝藏，可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想到这里他便摇摇头，朗声道：“既然是为了发财而来，那今日倒也说得通了！不过本盟主也要多谢散人相告了！诸位英雄，我方才所言想必大伙儿也都清楚了。既然这些昙花都是假的，更有人涉嫌挑拨，诸位不如暂且罢斗，咱们一起上封禅台去！”
这句话自然是让不少人心动，情形也算明朗，便是那东郊散人也转着小眼睛，手中的黑色长鞭轻轻的敲打着手心。忽地人群中有一人喊道：“这位苦盟主，你带着我们上封禅台所为如何，是想利用我们帮你争那优昙仙花么？”
众人一时间沉默，这可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虽然大伙儿都知道这就是阿飞的真正目的，但是这般大庭广众的说出来，未免也有些太直白了。阿飞却哈哈大笑：“我就是要去抢夺昙花，而且势在必得。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我自己的好处！”
“嘿，你说的好听，你得了优昙仙花，难道自己不也是得了大大的好处了么？难道能忍住不给厉若海？甚至找个高手换取好处？”那东郊散人也干笑一声，对阿飞这句话充满了质疑。
阿飞却面色如常，扬声道：“练掌门就在我身边，她也算是我的好友，于情于理我也不会插手夺了她的机缘。所以这昙花实是另有用处。且我家厉若海早就说过，他对优昙仙花不感兴趣，破碎虚空不能假借外物，否则绝不会是真正的破碎虚空了！这些道理想必有些人也都明白的很，那些真正的高手也不会来抢夺昙花，反倒是一些不入流的人把希望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上……所以东郊散人你和我说这般话却也是没趣！”
那东郊散人一愣，嘴角瞥了几下就不说话了。阿飞这句话也是覆盖了全场，玩家们倒还罢了，反倒是npc们听到了一个个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要是细细一想，这句话其实也挺有道理的，“假借外物不如自身修炼”的说法自古有之，如果牵扯到破碎虚空这个武学的最高奥妙，加上厉若海的亲口所言，更是增添了一丝叫人信服的意味。
东郊散人不说话，人群中却另有人阴沉道：“嘴长在你身上，自然什么话都由你说了。我们管不着，但是要我们放弃优昙仙花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优昙仙花可以增强破碎虚空的感悟，即便得了它不能破碎虚空，但对武学之道总是有一些好处的吧！”
这句话登时也引起了一阵骚动，尤其是话里的意思更是极具煽动性。阿飞抬眼看去，竟是没有在人群中发现说话之人，他暗笑一声，淡淡道：“优昙仙花有没有增强武功的好处，这还要另说。但想要得到奇花，总要有这个本事才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两朵优昙仙花我志在必得，绝对不会让它们入旁人之手！大伙儿随我山上，不管你们有什么心思，最好仔细考虑过了之后再行动！”
先前那个声音道：“苦盟主倒是把话说绝了，嵩山上数万英豪，难道你一个人就能够把我们都吓唬住了，到时候我们一起……”
“砰！”
那人没说完，忽地闷哼一声，旋即一个身影滚了出来，竟是被人一脚中的。踢中他的却是那净念禅院的大和尚，也是曾经的禅主虚玄！却见这位大师怒目圆睁，瘦长的身形站在那里喝道：“不贪，是你！你身为禅院四大护法金刚之一，为何乔装易容混在人群之中，谁和你是同伙？羊舌冷又在哪里？”
那人被踢出来之后原本还要装作惊怒，但被玄虚忽然间喊破了身份，竟是有些慌张，一时间呆立不动了。人群中哗然，有人便道：“他是净念禅院的四大护法金刚的不贪？不会吧！”
“大和尚乔装易容，还要隐藏身份！有噱头！”
“看样子虚玄禅主竟然也不知道不贪的作为？净念禅宗这是在搞些什么？”
“太有意思了，一定要录下来！”
人群中窃窃私语，登时被这个发现吸引了目光。阿飞站在高处看着，心里头也是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尤其虚玄那句“羊舌冷”，登时让他想起了项少龙的那番话。他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自己终于开始接近那片被迷雾遮住的事实了！
那虚玄大踏步的站在了不贪的面前，厉声喝道：“我净念禅院自成立以来，都是秉承不干涉世人的宗旨，更不用说是假借身份搅弄江湖风云了！不贪，你为何要做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将我净念禅院至于这等地步！说，你到底又是和谁同伙，有无指使？”
众人都是看着道门圣地的内部撕逼，眼睛都是不眨一下。那不贪一开始脸色变幻，兀自不语，在被虚玄逼得极了，忽地一伸手将头上的假发撤下，露出了一个光头，低声道：“虚玄禅主，你不要问了！这一切都是我不贪的个人所为，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虚玄却怒道：“胡说，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事情来？今日这嵩山的种种事端，优昙仙花作假，甚至包括这昙花的种种传闻，是否都是你们故意散播出来的？羊舌冷是否也你同在？”
面对玄虚的怒火，不贪只是低垂着目光，不停道：“都是不贪一人所为！没有旁人！”
“为什么？你这番举动是要把我们禅宗置于何地，你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便是修养到了一定境界的虚玄，竟也是被气的浑身发抖。如果不是在众人面前，他甚至都要一巴掌呼过去了。身为纪念禅宗的禅主，他对禅宗的名誉看的比谁都重，决然想不到禅宗之中会冒出这种败类出来！
那不贪终于叹了口气，抬起头来道：“禅主，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绝对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们禅宗啊！”
“什么？”虚玄睁大眼睛看着他。
那不贪却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等一会或许禅主就会知晓了！”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了阿飞，冷笑一声道：“你苦命的阿飞串通魔门，蛊惑我圣地中人，还裹挟江湖大义要独霸昙花，哼，我偏偏不叫你如愿。今天没有让众人都来反对你，这是你的运气，也是我不贪做事无能！不过你也别得意，自然会有人来揭穿你的真面目！”
说到这里他忽然间举起手，啪地一下拍到自己的脑门上，登时脑浆迸裂，瞬间毙命了！
众人都是惊呼，便是那虚玄也是惊呆了，均是想不道这不贪会忽然自杀。却见不贪高大的身躯扑倒在地，红的血，白的脑浆，将前方一朵昙花染的异常刺目。虚玄嘴角动了动，脸上闪过了无数个神色，终究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阿弥陀佛！为这个昙花，到底还要有多少杀孽！”
502 为谁开，昙花满路（三十八）
净念禅宗的护法金刚当众举手自杀，临死之前更是将矛头直指苦命的阿飞，这个剧情是在有趣极了！放在过去这就是“死告”，不惜用自己性命来指责对方，颇有些慷慨悲壮的意味。
此情此景，不禁让许多人心中都是生出了种种想法。到底这位苦盟主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迫得一位圣地的护法金刚以死相告呢？
这不贪和尚是净念禅院的人，江湖声望颇为不错。现场议论的声音都不算高但一直不绝。大伙儿都想看着净念禅院的两位禅主会怎么应对，会因此向苦命的阿飞发难吗？却见虚玄站在原地呆了一会，脸上说不出悲喜来。良久他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会往生经才弯下腰去将那不贪扛了起来，慢慢的走了回去。他身躯消瘦，扛着远比他高大的不贪和尚，竟是显得有些吃力。不过毕竟是一代禅主，步伐到也算是安稳。等回到了了空身边，那了空“阿弥陀佛”一声，缓缓道：“不贪毕竟是我禅院的护法金刚。等到了禅院，好生安葬吧！”
虚玄也是点点头，沉声道：“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情，让不贪面对我们竟然还要选择这一条路！今日更需要查个清楚了！”
了空道：“正是。此事已经到了影响我禅宗千年清誉的程度，绝对不可轻视。否则不只是不贪，便是你我也是禅院的罪人。”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又转向苦命的阿飞道：“苦盟主，一会儿到了封禅台，还请务必信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阿飞点点头：“两位大师放心，我自然不会负了故人的嘱托！”
了空和虚玄都是释然。他们知道阿飞口中的故人是谁，便没有继续问下去。人群中却继续传来一阵骚动，有人低声道：“我擦，这就完了？自家门派的金刚护法都被逼死了，这两位大和尚却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我看他们是被人洗脑了！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这么低劣的剧情难道是系统任务的设定？”
“……”
这片低声议论也都传到了阿飞的耳中，他恍若不闻，只是扫了全场一圈，用一种缓和而又足够响亮的声音道：“诸位，自今日我上了嵩山，这一路上真是有趣的很！先是有人不想让我上山，然后又有八派联盟的前辈前来控场，甚至有人还请出了庞斑、向雨田这样的大高手来阻吓我……好不容易排除万难走到了这里，净念禅宗佛门圣地的护法金刚，也跳出来不惜以死相逼，非要将一顶恶人的大帽子扣在我头上。哼哼，好得很，好得很！”
这番话众人都是听得心里一动，人群中有一些人相视一眼，暂时按下了某些躁动的心思。听那阿飞继续道：“不过越是如此，苦某就越要上山，非要看看这封禅台上到底藏了什么妖魔鬼怪！优昙仙花苦某一定要握在手里，好叫一些别有心思的人不要冒险！若是你们也想知道这位不贪和尚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不妨跟上来，亲眼瞧个清楚吧！”
罢了他不待旁人说话，兀自道：“左手刀，你帮我领送一张贴子到山顶左盟主那里，就说我苦命的阿飞来了！他也不必迎接，只是帮忙给个站立的位置。常言笑，你带一些兄弟陪着左手刀，顺便帮我们开辟出一块空地出来，免得山顶上太拥挤了，大伙儿都看不到热闹。百里冰，你陪着净念禅院的两位禅主，先将不贪大师的尸体收好了……还有，那个谁，魔门、慈航静斋、净念禅院和八派联盟都有一些信物令旗，咱们也都收集齐了一并送山上，就说大江湖的英雄一并上山，一会儿莫要装作不认识，误伤了可就不好！”
被喊到名字的玩家们都是一一应着，迅速的行动起来。这些事情也是早就商量好的，即便是“那个谁”也都不用喊名字，应了一声便立刻大踏步的去了。现场众人都知道这些都是阿飞一伙，原也不怎么在意，只是看着他们忙忙碌碌，有的还心下不屑。不过很快又听得那阿飞道：“虚玄、了空两位禅主，不贪大师的尸身暂时就不要带上山了，我们会妥善回护，事后再送回禅院去，免得山上争斗，被不怀好意的人损伤了。丁勉前辈，这嵩山地界你最熟悉，还请劳烦引路。这里足有上万玩家，一不小心又被什么人给引走了可是不妙！至于八派联盟的前辈，你们可都要上山，一会儿是听谁吩咐？”
八派联盟的npc相视一阵，那绝戒大师忽地沉声道：“我们八派上山，也有一些事情要确认。一会儿请小半道人发话即可！”小半道人是武当派的领头者，在这群人中与阿飞的关系算是最和睦。其他几派也都是没有意见，除了几乎被灭门的古剑池，其他都是各自点头。
这番场景落入旁人眼中，竟是一片虎躯乱震！大伙儿只见到阿飞站在那里随口吩咐，玩家们答应倒还罢了，这里一个个npc竟也无不遵凛，没有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嵩山派的丁勉更是带着十一位师弟们站到了阿飞的面前，各自做事，真的做起了带头领路的事情。
在这番忙碌的景象之中，苦命的阿飞兀自站在那里，仿若真的变成了大江湖的武林盟主，大手一挥之下，从者云集，npc和玩家都是聚拢麾下，当真是霸气侧漏!
见了这场面，原本一些心怀不屑或者想要说几句废话的人都是识趣的闭了嘴。更多的人却是将这一幕记录下来，纷纷的传到了大江湖的游戏论坛上。百里冰在人群中回头看着阿飞，欢喜之余，更生出了一丝恍惚。
自从苦命的阿飞当年夺了天下第一，成为玩家的武林盟主以来，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开玩笑，说阿飞要继续努力，有朝一日让这个“武林盟主”的名号名副其实。不过那都是说说，人们也都知道这事情在大江湖这个游戏中是不可能的。没想到今日各种机缘巧合，反倒是叫阿飞做成了！
即便这种风光只是一时半刻，甚至下了嵩山就会烟消云散。但这也不妨碍这个人生巅峰的到来，也必将为大江湖的后来者们树立了一个光辉夺目的高峰。
当此之际，大江湖不知道有多少人艳羡呢？
百里冰抿嘴一笑，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后面的事情上。便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间扑棱棱的飞来了一只信鸽，竟是落到了阿飞的肩头上。在百里冰的视线中，阿飞伸手抓过信鸽，从中抽出绑在信鸽上的细小信筒，看了一会忽地眼前一亮，神色竟是有些激动。好一会他才止住了激动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将那信鸽轻轻一扔，放它飞走了。
那张小小的信纸捏他在手中，随风轻轻舞动，众人的目光也都是随着信纸游移。众人都看得出来阿飞的情绪变化，均想知道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不过阿飞并没有给众人机会。片刻之后，那信纸在他的之间轻轻一抖，竟是碎成了细小的碎屑随风消逝了！
这一手震碎信纸的真气也算是小试身手！罢了阿飞叹口气道：“上山吧！”
人群那些个扛大旗的心声感应，一起喊道：“有请苦盟主上山！”这些人都是选出来的大嗓门玩家，一起发喊，将声音远远地送了上去。庞大的人群纷纷移动起来，其中那高高树立的“苦”字甚是醒目，甚至压过了八派联盟和两大圣地的风头。
玩家们一面走一面咂舌不已，更多的是觉得新奇有趣。这一次耳边亦有之前的鼓乐口号，但不知怎地这一番做作和阿谀奉承之言落入耳目，反倒是不比之前那般刺耳了。大约不到一炷香，庞大的人群终于走到了嵩山的山顶，巨大的嵩山封禅台轮廓已经隐约可见，在时不时的唢呐声中，竟听到有动手呼和的声音，但并没有大规模的厮杀。人群中有人已经喊道：“快看，封禅台上有人在动手，不过只有两个人。”
“周围的人不少，只是其他人都在看着啊！”
“哇，我看到左冷禅了！”
“他坐在正中央的位子上。旁边坐的蓝衣服老者是谁？样子吊吊的！”
“是天机老人啊！说书者联盟的天机老人。玩家兵器谱和破碎榜都是他排的！”
“胡说，兵器谱是他和那群说书人一起排的，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据说参与编写的还有，白玉京，泥菩萨那些人呢！”
“那他今天来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优昙仙花，还是为了观察天下高手，好更新他的排行榜？”
“这谁知道？快看，苦命的阿飞要上去了！”
人们伸长了脖子翘首相望，鼓乐声戛然而止，苦命的阿飞却顺着阶梯，一路不停与一行人一起走到了那封禅台前。高高的封禅台比平地都高出了丈许，似乎大江湖为了增强气氛，还特意将封禅台做了一番设计，宽广的青色大石地面透出一种威严古朴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历代帝王们对上天的祭奠和对人间权力的渴望。
阿飞深吸一口气，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忽地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台上动手的两人也同时住了手。阿飞这才发现，动手的两人不是npc，竟是俩玩家，而且是俩女玩家！两人长发飘飘，方才拳脚之间真气四溢，好不激烈！阿飞有些讶然，高声道：“步行嫣嫣，南飞燕，原来两位早就来了！”
与此同时，坐在不远处的左冷禅也是站起身来，在身边一人的搀扶下朝阿飞遥遥一拱手，道：“原来是苦盟主来了。左某不能亲迎，还请海涵了！”
503 为谁开，昙花满路（三十九）
阿飞到了封禅台之后直接上场，就像是领着一大群人贸然闯入一个陌生的房间，让原本在房间里的人都很意外！左冷禅这一站起来，现场也有不人跟着起身。更多的npc却毫不在意，只是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闯入场中的家伙！
封禅台上山风呼呼的吹着，阿飞精神一震，这也才看清了这里的全貌。这山顶上不愧是大江湖最焦点的地方，npc散布在各处，大部分阿飞根本都不认识，这里面有金古温梁黄各种派系，各色人等，各家各派，他们所处的位置也都是远近不一，近的脸上的神色都清晰可见，远的却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阿飞心里清楚，这只是表面上的人。他们被左冷禅请来观礼，名义上是观赏优昙仙花。这些人反倒是不会明白的出手抢夺，更多的是那些不露面隐藏在暗中，或者易容乔装混在人群的，才是真正想要分一杯羹的人。
有 npc的地方就有玩家。在npc为了各自目的散发出各种任务的刺激下，玩家们的热情参与就变得自然多了。在大江湖的设定来说，今日的主角更应该是玩家才对，场中南飞燕与步行嫣嫣的相斗恐怕就是系统任务的缘故。系统用这种方式来增强玩家们参与感，如此才不能让大江湖的主旋律走偏了！
只是无论是玩家和npc，今日都无法将焦点从一个地方夺走。封禅台一旁的两块大石中倔强冒出来的两朵昙花的花骨朵，一红一白，虽然没有开放但也分外耀眼。空气中已经开始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浓而不腻，更有一种奇异光泽笼罩在外表上，比之前那些假的昙花简直是云泥之别！
看来这才是真正的优昙仙花了！
阿飞也是微微失神。它还没有真正的开放，所以这山顶上到也算是和平。但围绕着两朵奇花，秦梦瑶、卓一航、张丹枫夫妇，乃至嵩山派和其他各色人等都围成了若干圈，大有一副目光灼热、随时出手的打算。
饶是阿飞也压下心头的惊艳，对那左冷禅的招呼简单的回应了一下，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封禅台的中央！
步行嫣嫣和南飞燕，大江湖最有名也是武功最强的两位女玩家！她们在这个公开场合如此相斗一定有她们的理由。虽然阿飞的到来打断了两人的交手，但她们之间的剑拔弩张却没有消除。两人依旧隔空怒视，那南飞燕正冷冷道：“步行嫣嫣，你武功退步了！”
步行嫣嫣脸色淡然道：“足够击败你就行！”
南飞燕哈哈一笑，叉腰道：“睁着眼说瞎话，要是你真能击败我，也不至于和我硬拼一百招也没有办法了！步行嫣嫣，你最近是不是太醉心于你的峨眉代掌门的身份，荒废了武功的修炼了？”
步行嫣嫣依旧平淡道：“多说无益，只要今天不给你挑战秦姑娘的机会就行了。”
南飞燕却继续冷笑：“我偏要挑战！我不是为了什么优昙仙花，也不是要对付什么秦梦瑶，只是要让你步行嫣嫣不爽！哼，当年你们算计我的飞燕林，你就是其中主谋！我知道龙凤客栈的意图，所以我偏不叫你们如愿……步行嫣嫣，如果不想让我插手，那就拿出真本事击败我吧！否则这江湖第一女玩家的名头，终究会被我夺回来！”
步行嫣嫣淡然道：“什么江湖第一女玩家，我早就不在意了。若是你想要尽管拿去。”
“呸，这个时候说这番话，真是够虚伪的！步行嫣嫣，我是要堂堂正正的拿回来，而不是叫你想让！咱们手底下见真章便是！”南飞燕冷笑道。
……
阿飞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女人的记仇周期可真是够长的，南飞燕的飞燕林覆灭到现在恐怕也有快一年了吧，到现在她还想着这事情么？念及这里他便是叹了一口气，扬声道：“两位，眼下并不是解决私人恩怨的最佳场合！今日大伙儿都有要事要办，日后我做东，有机会让你们俩切磋身手……”
“不必说了！我南飞燕今天什么都不为，只是为了与步行嫣嫣分个高下！苦命的阿飞，你要做你的武林盟主，抢你的优昙仙花，这我都管不着。我不碍你的事情，你也别碍着我的事情！”
南飞燕脾气倒也暴躁，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跳了起来，丝毫不给阿飞脸面继续朝那步行嫣嫣拍去。她的掌法是黯然**掌，力道最是刚猛，天下也只有降龙十八掌可以比肩了。步行嫣嫣虽然身具九阴真经，却也不得不运起大伏魔拳来硬接。两人又是旁若无人，噼里啪啦的斗了起来！
阿飞摇摇头，当此优昙仙花即将开放之际，哪有这么多闲工夫处理私人恩怨？他自有一套处理方式，深信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带来问题的人。于是身子一晃直接朝场中那两女抓去，却是准备硬插一手了！
只是这一次他尚未贴近那两人，左右忽地起了两道劲风，似是有人来袭！阿飞心里一动，不得不收回招数，与左右来人各自交换了一掌一拳！那两人被阿飞汹涌的掌风逼退，却是稳稳的落在了台上，形成了一个掎角之势。
“阿飞兄，先不要急着动手！”
“且慢动手，苦兄！”
来袭的两人同时发话，一个喊“阿飞兄”一个叫“苦兄”，阿飞皱了皱眉头。
是兰陵王和小呆，怪不得武功不俗了！作为两女的御用保镖，他们的出手倒也在情理之内。那兰陵王站稳之后更是微微拱手，道：“阿飞兄，她们俩是按照江湖规矩做事，还是暂时不要打扰的好！”
“什么江湖规矩？”
阿飞一挥衣袖，颇有些不耐烦。
“南飞燕和小呆两位来了此地，直接言明要取优昙仙花，所以一定会挑战有守护昙花誓言的秦梦瑶。但按照江湖规矩，要挑战齐梦瑶必须、、必须先挑战我们玩家才行。等到南飞燕与步行嫣嫣斗完，或许还要和在下也斗过一场……”兰陵王解释道。
“到那时候，或许与兰兄斗的就是我了！”小呆在一旁淡淡道，“兰兄是上了兵器谱的高手，我也想多多讨教讨教。只是眼下还是让她们俩好好斗过一场才是！
“不敢。小呆兄的夺命十三剑，据闻连第十四剑、十五剑都练出来了！这第十五剑具有极大的威力，一旦施展，天下莫有人能挡！”兰陵王客气道。
小呆一笑没说什么，手掌握住了剑柄，脸上却带着淡淡的自信。
看着这俩人开始商业互吹，阿飞叹了口气，扬声道：“今天想要夺优昙仙花的人多了去了，要是都这么一一斗下去，秦梦瑶和你们龙凤客栈累也累死了！还没打完，这昙花都要谢了！”那小呆还要再言，阿飞一挥衣袖打断道：“两位都不用多言了！既然我苦命的阿飞来了，那么我自然也会下场来夺下这优昙仙花。早点结束了，大伙儿也好早点回家休息。至于江湖规矩，嘿，这我也懂，把你们都请下封禅台不就成了？”说完双手轻轻一抓，摆了一个一前一后的姿势，呼一声便冲到了那小呆的面前！
小呆大吃一惊，想不到阿飞说打就打。作为大江湖的老玩家，他素知道这厮的厉害，当即手腕一抖就要抽出长剑，准备用最强的剑法“夺命十三剑”来应对！但长剑刚刚抽出一半，阿飞已经扑到了眼前，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推，将长剑又给推了回去！
小呆处惊不变，忽地撤身旋转，用了一种奇异的秋风扫落叶身法转了一圈，顺势避开了阿飞的下一招攻势。他的身法相当巧妙，仿若无物般顺着阿飞力道游走，几圈之后竟是到了两丈之外，与阿飞拉开了距离！
这一招端的精彩，现场四周都是响起了一阵喝彩。小呆心里也是略有得意，拉开距离之后他就顺势拔剑，要在公开场合与江湖第一高手过过招，看看自己最近苦练的武功到底到了何种地步了。是否已经可以与最顶级的玩家高手相捋呢？
不过他一用力，长剑依旧没有拔出来。小呆这一下真的吃惊了，低头一看，才发现剑鞘两侧竟各有三个清晰的手印，整个都被按的变形了，长剑被夹在了剑鞘中拔不出来。至于阿飞什么时候动的手，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小呆脸色一变，等他再度抬头，却发现苦命的阿飞已经转了方向朝那兰陵王攻了过去。阿飞三步跨过去，每一步都是拍出一掌，到了那兰陵王面前，忽地化作了两三个身影一起攻去。兰陵王不愧是入了兵器谱的高手，配合着步伐高接低挡，竟是将阿飞的招数都一一接了下来。
一面接招他还一面客气道：“阿飞兄，优昙仙花是一件大事，可不是咱们几个人随便打过一阵就可以定下的。我们龙凤客栈只是遵守诺言和江湖规矩，协助秦梦瑶守护昙花。阿飞兄神功盖世，却也要知道大江湖有很多人，他们都不会轻易答应的……”
“那是我的事情，就不劳烦兰陵王你费心了！你在接我招的时候还能说话，想来是还有余力了！了不起！”
阿飞的声音带着某种嚣张，比起兰陵王的谦逊来说更是刺耳。人们心里不免微词，但阿飞说完之后就忽然间加快了招数，刹那间拳影翻飞，同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打出了多少招！
兰陵王终于闷哼一声，似乎被一拳打中了肚子，蹭蹭往后退去！阿飞顺势扑过去继续动手，但听得两声娇喝，步行嫣嫣和南飞燕终于扑了上来，一起拦截住了阿飞！而小呆也见状不妙上前夹击，封禅台一时间形成了阿飞独战四大高手的局面。
“好！”阿飞长笑一声，“如此更加干脆，一次性对战你们四人，省的一个个来浪费时间了！我也掂量一下，除了云中龙和大剑神外，你们几个最近的进步如何！”说完他“砰砰砰砰”四拳打出，朝那四人各自递出了一招。
504 为谁开，昙花满路（四十）
最近两天一章，忽然间轻松了很多。哦哈哈哈！
------赤兔记------
散花女侠云蕾的目光盯着封禅台上翻飞不已的身影看了一会，转头对张丹枫道：“这个苦命的阿飞，性子也太乖张了些。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仿佛天下所有的事情都能用拳头解决一样！”
张丹枫微微一笑道：“云妹，看来你对他的态度也改观了！上一次你是说他‘嚣张跋扈’，这一次改为‘乖张’了。”
云蕾脸色一冷：“这等人有什么改观不改观的。若是他真的胆敢染指优昙仙花，我的青冥剑第一个不放过他！”
张丹枫摸了摸下巴，淡淡道：“他这个人……有点意思。其实你我也都心里明白，此人看似嚣张跋扈，实则是有他自己的小心思。你看着遍地的大旗、喧天锣鼓和阿谀奉承的口号，每一个都是我辈武林所不喜，偏偏他都做了，结果就是将他这个盟主的噱头搞得如此轰动。”
“哼，表面功夫又能有什么用处呢？我们都知道他这个武林盟主是个假把式，而且只懂得蛮横耍硬，是没办法镇住今日的封禅台的！且不说这成千上万的玩家，单说这些江湖人就不好应付！”云蕾摇头。
张丹枫目光远眺，在封禅台附近看了一圈，缓缓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论如何，一会儿动起手来，你我的职责就是护好了练霓裳和那两朵花！”
“那武当派的卓一航呢？”
云蕾的下巴朝那卓一航轻轻一点。
张丹枫悠悠道：“这人既然有守护昙花的决心，那咱们就要看看他的决心有多大！别忘了，半山腰还有一个魔门的巨擘向雨田，他与武当的三丰道人关系匪浅，应该不会放任不管的！”
云蕾心中闪过了一丝恍然，也是点点头，看了一眼张丹枫笑道：“你的心思还是比我活泛多了，也稳重多了。看来你对练霓裳这个年轻漂亮的后辈很看重啊！这一次专门拉着我出山，连冲击双剑合璧最高境界的修炼都放下了！”
张丹枫淡淡一笑：“入世就是最好的修炼。别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
云蕾那燕子一般的眉毛一挑，正要说话，忽地张丹枫道：“小心看台上！要分出胜负了！”云蕾登时被吸引注意力，目光转到了封禅台中。却见场中那五人兀自纠缠在一起，四大高手围着苦命的阿飞正在走马灯般厮杀，各种绝学层出不穷，看的叫人眼花缭乱！就连那小呆也重新取了一柄长剑，施展剑法不断朝阿飞刺去。这五人之中只有他是用剑的，其他四人都是空手，但战况之激烈凶险，丝毫不下于兵器相碰的锋利！
云蕾皱眉暗道：“没看到要分出胜负了啊！”
这五人都是玩家中的高手，基本上都有大江湖前十的实力了。苦命的阿飞以一敌四，大部分人都认为他坚持不了太久。只是看他如此嚣张霸道，又仿佛是信心十足，也都想看一场好戏。
焉地里人群一阵哄响，场中战局果然发生了变故！苦命的阿飞用强悍的内力连续迫退了众人，忽地纵身一跃，双拳击向那步行嫣嫣，竟然不顾南飞燕和小呆的牵扯全力出手了！
他这双拳打出去，已经是十成力道，极为威猛，将步行嫣嫣的身前都覆盖住了。正是一种叫人避无可避的硬撼打法！步行嫣嫣别无他法只能出招硬挡。但要论真气之深厚，她即便是有九阴真经护体也不能与内功圆满的阿飞相抗！
从某种意义上说，阿飞这双拳的威力委实不下于庞斑和邀月。如果两人这般硬拼一招，基本结果就是步行嫣嫣重伤吐血，甚至还会有被秒杀的可能。但现在不是单挑，是阿飞一挑四，他不管不顾的要干掉步行嫣嫣，实则是忽略了南飞燕和小呆，尤其是那背后的兰陵王的威胁！
这种局面下，另外三人联手绝对可以从背后重创苦命的阿飞，以步行嫣嫣的重伤来换取阿飞的重伤，怎么看都是值得！
众人看得出其中门道，而且那兰陵王已经贴到了阿飞的背后，小呆和南飞燕也从左右两侧钳制了阿飞的身法，仿佛胜负就会在这一刻决出！
但下一秒，兰陵王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利用这个机会出手攻击阿飞的空挡。而是忽然间矮着身子跳跃了一下，用极快的速度瞬间出现在了阿飞与步行嫣嫣中间！
“噗！”
阿飞的拳头击中了兰陵王的胸口，一口鲜血都被砸了出来，在空中洒了一片血雾。兰陵王脸色惨白，却强忍伤痛，喷血之后硬是不后退，用极快的速度抓住了阿飞的双手，低声喝道：“快动手！用九阴白骨爪和夺命十四剑！”
包括步行嫣嫣在内的三人都是一愣，但作为大江湖的成名高手，他们也不会浪费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步行嫣嫣的手掌从兰陵王的肋下穿过，抓到了阿飞的胸口上！与此同时，小呆终于的夺命十四剑也呼啸而来，尖锐的剑风在封禅台上发出了一种近乎哭嚎的声音！
“嘭！”
步行嫣嫣的手掌抓中了阿飞的胸口，但手指用力竟然无法继续深入，只是抓破了一层浅浅的皮肤。阿飞长笑一声，低声喝道：“可惜了！看我的破碎金刚绝学！”
刹那间他仿佛变成了三头六臂的哪吒，各种招数朝四面八方击去。一时间剑、拳、掌、指都混在了一起，发出一声叫人牙酸的轰响。人们都没有看清楚场面，等到那些影子一晃，四个人同时吐了一口血朝四周飞了出去，只有苦命的阿飞牢牢地站在场中！
小呆直接横滚在地，长剑折断，散落一旁！南飞燕后退几步摇摇欲坠，终于忍不住的盘膝而坐，迅速运功守住丹田，防止胸口那口血喷出来！
至于兰陵王和步行嫣嫣，他们俩是滚做一团。不知道是兰陵王护住了步行嫣嫣，还是步行嫣嫣护住了兰陵王。总之两人都不好受，步行嫣嫣脸色惨白，她终究是伤势轻一些，挣扎着坐起身来将那兰陵王扶起，急声道：“你怎么样？”
兰陵王摇摇头，没有说话。
步行嫣嫣心里一沉，知道这是兰陵王重伤濒死状态，一不小心就会挂了。她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枚疗伤药塞到了兰陵王的口中，口中更是道：“方才你真是蠢了！趁着我与他正面动手，你只需要从背后动手即可。现在他说不定已经重伤了！”
疗伤药入口，片刻之后兰陵王脸色似乎也好看了一些，他摇摇头道：“不行，你不能受伤！”
步行嫣嫣怒道：“这有什么不行？我伤了，你代为指挥帮会和门派即可！”
兰陵王叹道：“你已经死亡六次，再死一次就会被系统踢出局！我们不能冒这个险！我受伤无所谓，所以刚才我想用自己牵制苦命的阿飞，给你们创造机会。不过现在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他！”
步行嫣嫣一愣，脸上显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那兰陵王的脸色却迅速变得红润，仿佛生机越来越旺盛。他终于惊呼一声，道：“你给我吃了什么药，我的伤势、内力和体力都在全面恢复……等等，是那枚慈航静斋的疗伤圣药！”
步行嫣嫣没说什么，但表情已经默认了。兰陵王惊怒交集道：“这可是你关键时候保命的东西，你怎么可以浪费在我身上？”
步行嫣嫣叹了口气，只是起身将他慢慢扶起。等两人站起身来，才看到苦命的阿飞正负手而立的站在前方，目光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打量着他们四人。
“可惜了！你们本来有重伤我的机会。但现在只是让我受了一点儿轻伤！”他仰天叹道。
这句话很装逼，所以引起了一大片不满意的哗然。但这句话也没错，那四个人陷入了沉默。
“究其原因是你们想的太多了！尤其是你们，兰陵王和步行嫣嫣！生死一线，你们还在想着门派和帮会的利益，错过了最佳的战机！方才若是兰陵王从背后直接出手，或许我现在身上就多了一个血洞了！当然了，小呆和南飞燕也太顾及对方，明明有机会使用夺命十三剑的第十五剑，却因为小呆担心对面的南飞燕被波及，而只是用了第十四剑！这一系列的失误，是给了我机会。我今天是全盛状态而来，心无旁骛，任何一点儿机会都可以被我利用……你们还没有进入状态啊！”
这句话一出，众人的喧闹声终于沉寂下去，那四人的脸色也更不好看了。良久南飞燕朝地上吐一口带着血水的唾沫，冷笑一声道：“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你阿飞说的倒也没错！我和小呆早就放弃了帮会，全身心的体验这个江湖，这才带来最近的武功进步。但即便如此还不是你阿飞的对手，这一仗我们输了，倒也是心服口服！不过步行嫣嫣，兰陵王，我和你们还没完，等着吧！”
说完这句话，便也走过去扶着小呆，两人一起纵身一跃，跳下了封禅台！
这是一种认输的方式，旁人没有什么可以说的。那步行嫣嫣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兰陵王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步行嫣嫣脸色微变，终于挣扎道：“阿飞兄好功夫！我们即便不想认输，但凭我们现在的状态恐怕也无法阻拦你了。不过我们龙凤客栈人多，也不会轻易的认输。若是不想挑战秦梦瑶，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说完两人便也同样跳下了封禅台旁，只留下了阿飞一个人在台上。
阿飞深吸一口气，看了一圈四周道：“这样多好，若是诸位和我阿飞过几招就能放下纷争，今日的嵩山也不至于有这么多流血纷争了。还有谁？”
505 为谁开，昙花满路（四十一）
一举击败四位高手的联手作战，阿飞算是打响了进击封禅台的第一战！他没有什么复杂的计划手段，只凭借蛮力硬推，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先打过再说。
至于效果么，其实倒还不错。
现场的气氛有些冷场，主要是那些非议都被打下去了。南飞燕、步行嫣嫣、兰陵王和小呆，这四个人可不是四根木头，他们联手即便是顶级的npc高手也要好好的掂量一下。如果他们都失败了，那么还有哪些玩家可以挑战他？云中龙？大剑神？封于修？金环刀？亦或者他们四个人的联手？
玩家们清楚这几人的分量，若是云中龙这几个人不在，恐怕就无人敢来挑战阿飞了。即便几人都在，要说服素来高傲的他们联手来对付阿飞，却也是一个不小的难度。
玩家们终于悲哀的发现，从某种意义上说，阿飞大张旗鼓的闯进来，通过这毫不讲理一战已经牢牢把握了主动权，至少在玩家这个层次是如此了。人家就站在那里，若是谁不服就上场打过。但打不过还不服的话，那只能是忍着了。
好气啊，拳头大果然就是道理！
玩家们无不咬牙切齿。明明是一个众人一起出手抢夺优昙仙花的大好局面，怎么就变成了他阿飞站着守擂这样的结局了？有人干脆想着不去理会这厮，等一会花开了一拥而上就去抢，阿飞他一个人还能顾得过现场这成千上万的玩家么？更有人指望npc出手了。毕竟npc总不至于看着一个玩家如此嚣张的控场吧！
不过阿飞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还有谁”喊了三遍了，还没有看到npc出来挑衅。阿飞微微一笑，道：“都没有人下场，看来是对本盟主取了优昙仙花都很赞成了。很好，一会儿大伙儿就不要有什么意见才是！”
说完他便抬腿朝那优昙仙花的大石走去。不过他刚走两步，便听得有人阴沉沉道：“这位兄弟，谁说在台上打赢了，这优昙仙花就归你了。有人定过这样的规矩么？”
阿飞停下了脚步，朝人群中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发觉那里一大片人，也不知说话的是谁。他微微沉吟，道：“拳头大就是硬道理。现在我就这么定了！有谁反对？”
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一个人高声道：“嘿，你这娃娃敢代表大江湖定这个规矩么？再说了，这是你们玩家的规矩，和我们江湖人有什么关系？我们偏不答应，一会儿就一拥而上的抢了，你又能如何？”
这人倒是说出了现场大多数人的内心想法，阿飞哈哈大笑，道：“玩家的规矩自然管不着你们，但本盟主这一次可不是仅仅代表玩家来的。如果你不服，大可以问问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这两大圣地，再去问问少林、武当、西宁、长白、古剑池这八派联盟，再不济，还可以当场问问这里的地主嵩山派，看看左盟主是否也赞成？”
这些个门派的名字喊出来，那真是长长的一大串，叫人听了都是眼花缭乱。苦菊今日一路都是跟着阿飞，听到这里忽然明白了，阿飞这小子一路扛着大旗，想尽方法的收拢了几大门派的支持，原来是要用在此处啊！
这些个门派若同时点头给他站台的话，阿飞即便是一个山寨假货，那也会成为如假包换真货了！假作真时真亦假，即便是再冒出一个真正的武林盟主，那恐怕也要瞠乎其后！
这句话音一落，喧闹声登时止歇。苦菊远远看着，叹了口气，暗想这是到了各家表态的时候了。果然净念禅院的了空率先喊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代表禅宗表达了对江湖和平的愿景以及对苦盟主的殷切期望！
“净念禅宗遇到了百年未有的大事件，我们几个老和尚正在与苦盟主一道共查真相。今日这昙花之事便请苦盟主做主吧！”
他率先表态之后，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然后是代表魔门和明月宫的上官婉儿出场，她比较直接，一指苦命的阿飞表示我们魔门挺他然后飘然下场。接下来便是一些其他门派什么波斯明教中原分教和巨鲸帮一类的。八派联盟扭扭捏捏，好一会才由武当派的小半道人出场表示了对苦盟主的肯定，是八派都认可的代言人云云。
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插曲，小半道人说完之后，人群中有人质疑，说八派联盟的领头人不是少林派的严无惧么？话音刚落，那人自觉失言，赶紧转口为少林派的绝戒大师。不过已经晚了，原本就对严无惧有着深深怀疑的八派中人，以及随着阿飞而来的一些玩家都盯上了他。那人暗叫一声不妙要撤走，却被一群人按到在地，有人动手的时候还喊着“谁让你来的，是严无惧吗，是净念禅院的不贪吗？还有谁，赶紧交代！”
这件小事很快就平息了。等到八派都表态了，人群的骚动反而是变得小了，因为知道大局已定。最后那左冷禅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出来，叹道：“左某自从知晓优昙仙花在我嵩山上，便是一直夜不能寐，并不是担心我嵩山派会受到什么牵连，委实是担心看到封禅台上刀光剑影，血腥遍地啊！”
说到这里他那原本冰冷的脸上都浮现出一丝不忍。众人心里无不呸一声，有人私下小声道：“我擦！你眼睛都瞎了，大伙儿再怎么打，你也不会看到啊……”
那左冷禅继续大声道：“所以我广发请帖，请各路江湖豪杰来嵩山做客，实则想借诸位之手共同维护大江湖的和平。只是鱼龙混在，难免有一些不法之徒混进其中。好在有慈航静斋的秦仙子亲自坐镇，更有苦盟主这样的有志之士挺身而出，实在是嵩山派和当今武林之福。秦梦瑶仙子对优昙仙花有守护之誓，卓先生更有多年护花之功，两位若是也无意见，我嵩山派自然以诸位马首是瞻，不会允许有人趁乱抢夺的！”
大伙儿暗骂左冷禅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把责任都丢给了秦梦瑶和卓一航。秦梦瑶一直是背负着长剑站在那昙花附近，清冷俏立，对外界的各种议论充耳不闻。此时左冷禅提到了她，她才朝左冷禅的方向缓缓点头，美目扫了周围一圈，用一种语调不高但极具魅力的声音缓缓道：“梦瑶只是感于卓先生和练姑娘的过往，故而协助守护昙花不被贼人所取。其实梦瑶和各位都不便接近昙花，除了卓先生和练姑娘两人！”
左冷禅立刻道：“还是秦仙子考虑周到，其实今日大伙儿都不必出现在封禅台的……”说到这里他又咳嗽了一声，道：“但事关江湖安定，宵小之辈猖獗，我们也不忍心卓先生的心血被破坏。卓先生，事到如今，你有什么看法？”
今日故事的男主角就坐在距离昙花最近的地方，一直盘膝闭目养神，胡子拉碴，一脸的沧桑。从外表上看，他与现在的练霓裳天差地别，简直不是一个年龄代了。原著中练霓裳可是要比卓一航还要大一些，但到了今日，练霓裳依旧貌美如花，青春依旧，卓一航却老态尽显了！
大江湖这般设计，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当众人的注意力又都落到他的身上时，这位当年的武当掌门终于感受到了众人的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他眼睛微睁，也不看向众人，只是盯着眼前一片昙花所在的区域道：“天生奇花，原不属于任何人，只是卓某心里一片执念，让我走脱不开在此守护数十年。若是有人来抢，便是我与动手便是，若是无人来抢，我便取了这昙花，以弥补我当年的愧疚悔意！诸位大举前来，原也不必！”
众人听了这番话都是不明其意，这厮是打开大门，请所有人都来抢么？有人便大声喊道：“卓一航，这么多人好心好意的来帮你，你倒是推了个一干二净。好嘛，一会大家一拥而上，这优昙仙花你海保得住么？”
卓一航脸色不变，也不说话，目光兀自垂了下去。但玩家们已经相互扯了起来，有人便道：“人家说的也没错，这优昙仙花原本就是那两人私人的事情，大伙儿一拥而上到了嵩山，未免有些观景看热闹的心态了。”
“事关破碎虚空的大任务，怎么可能还是他们两人私人的事情了？若是没有破碎虚空的机缘，这两人相互送花，爱怎么腻歪就怎么腻歪。老子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他们卿卿我我，而是为了这优昙仙花！”
“哈哈，你终于承认吧，你就是来抢花的！”
“……那又如何？老子就承认了，一会儿有机会我就动手。这位苦盟主不也是如此？说的冠冕堂皇，还带着这么多人站台，最后不也是为了将两朵花弄到手？”
“那不一样吧！苦命的阿飞听说与这练霓裳有旧，说不定就是来帮忙的！”
“你自己想象而已！人家和厉若海的关系更亲密呢，为什么不是给厉若海来抢花的？”
“好，那就别争了！兀那盟主，你说说看，你到底是来抢花的还是来帮卓一航的？不若给一个准信。若是你也是来抢花，到时候老子也要上去乱打一气凑个热闹。若是你是来帮卓一航，那么老子也不做那些拆散人姻缘的事情了，老老实实的看着便是。你拳头大，带着人多，说不定就能把这里的场子给镇住了！”
最后那句话是大声喊出来的，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阿飞的身上。阿飞一咧嘴道：“我说过今天我就是来取昙花的，这昙花今天只有放在我手中，在开花的时候才不至于被人觊觎。若是没人来争，自然就没有了流血冲突，大江湖也就会和平共处了。至于取完之后我给谁，这是我的事情。或者给卓一航，或者我直接送给练霓裳了呢！”
506 名门潦倒，怎生盼得，华发银辉（一）
阿飞刚说完这句话众人就是一阵哗然，有人大声喊着：“一切由你心意做主，这不就是强盗逻辑么？”“这是**裸的巧取豪夺！”“坚决反对盟主霸权主义！”
更有人喊道：“你这家伙想做什么？连npc也想泡么？”“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对人，你这人心都黑了！”“嘿，百里冰还站在你身边呢，真是好大的胆子！”
在一阵反对声中，阿飞感觉到不远处的卓一航眼睛一睁，隐约一道杀气朝他冲来。不过卓一航掩饰的极好，这道杀气很快就隐没了。只是对阿飞这等高手来说，再短的时间他也能感受的清清楚楚。他一挥衣袖，在众人的非议声中淡淡道：“卓前辈，你对我方才这句话有什么看法吗？”
声音如大水漫过全场，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这是邪灵一脉独有的气势装逼**，众人的声音登时被压了下去。唯有那卓一航垂下的眼皮微微抖动，却没有说话。
这都没有反应？
阿飞长叹一声：“我原以为前辈你会跳出来，说这昙花是属于我卓一航的。我卓一航守护两朵优昙仙花六十年，没有人可以把它从我手里夺走！但是你没有……前辈你这个隐忍的性子，真是适合做一个武当掌门。怪不得当初练霓裳都给你气走了！”
这句话终于戳到了卓一航的痛处。他眉头一皱，沉声道：“苦盟主，你的事情也管得太宽了。你若要争夺优昙仙花那就尽管出手，不过不要妄议卓某的事情，这事情终究是卓某的私事，碍不得旁人！”
他对阿飞原本没有什么印象，现在终于有了，不过却是负面的。阿飞却不在意道：“也好！说实话，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你和练霓裳这件狗血的事情。只是到了此刻我也有一个疑问，前辈就是准备这样放任群雄争夺，然后有自信在天下英雄面前凭借武力拔得头筹，夺下优昙仙花么？”
卓一航眉毛一扬，第二度道：“这是我卓某的私事……”阿飞打断他道：“不，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前辈你自己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是若护不住优昙仙花，就要牵扯到练霓裳了。别忘了，她这一头白发是因为谁而出现的。”
卓一航正要反驳，但想到了这句话的背后种种，脸上出现了一丝痛楚，终究还是忍住了不语。百里冰在阿飞身后不远处低声道：“阿飞……”似乎是有意提醒阿飞不要太咄咄逼人，阿飞却仿佛没有听到，继续道：“既然前辈你心里有数，那就更应该想想，当此之际，你一个人有多大把握能护下优昙仙花，就凭你手中这柄剑么？”
卓一航冷淡着脸，深吸一口气道:“哪怕是强敌环伺，我卓一航一点不惧！如果连这一点胆气都没有，哪里能够求得霓裳的原谅？“
阿飞哈哈一笑：“你总算是说了一点儿有用的话，只可惜还不够聪明。我苦命的阿飞就被江湖人视作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典型，只懂得用蛮力打打杀杀，没想到你卓一航比我更加不堪。”
卓一航脸色一沉，这句话就带有一些人身攻击了。他不知道阿飞对自己的态度为何如此不堪，甚至不惜用自黑来打击他。却听得阿飞道：“我知道前辈是不忿我说的话。我便问前辈一句，优昙仙花这一次在嵩山之上开放，这个消息之前有没有人向你打听过？你又告诉过谁？”
“此话何意？”卓一航皱眉道。
阿飞大声道：“因为据我所知，优昙仙花只有在开放的最后半天才会从缝隙中现身，花开之后持续不到半个时辰，然后迅速凋谢枯萎！一般人如果不知道这个消息，绝难找到昙花的所在，更不用说广发江湖，搞得尽人皆知了。大江湖除了你，难道还有谁能够准确地预测花开的地点么？”
阿飞这句话说的那卓一航一愣，良久他那有些苍老的脸颊微微一抖，缓缓道：“大江湖也不是没有比我更清楚优昙仙花的人……或许很少，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阿飞翻了个白眼：“前辈你就不要谦虚了。六十年的守护，足够让你成为这个领域的第一号专家了。我就直白的说了，前辈你怕是被人盯上了！原本只有你知道优昙仙花所在，这是一个悄悄发大财的机会。你取了优昙仙花送给练霓裳，她恢复了黑发，你得到了原谅，说不定还能就此破镜重圆，在这大江湖中生几个娃都有可能……“
说到这里众人一阵哄笑，听到有人愤怒的咳嗽了几声，依稀是那练霓裳的声音。阿飞抿抿嘴，不敢转头去看她，只是继续道:“可现在呢？你这事情弄的尽人皆知，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了，大伙儿都来围观，你到底有没有人想过，会是谁和你过不去，非要拆了你的姻缘？”
卓一航眼神一动，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想说“不就是你么”，但他也知道阿飞的意思，沉吟片刻，好几个身影在眼前一晃，却又觉得不可能。
见他这副模样，阿飞道：“不想说？罢了，看来你是真有信心能够在强敌环伺之下成功守住昙花了！我就是看不过你这自信，所以想要代替你来摘得优昙仙花。花放在我手里才最安全，前辈要是不爽就过来和我打过一场，赢了我就服你。我若赢了你就把昙花交给我。怎么样？“
卓一航瞪着眼睛，怒视着阿飞！
绕来绕去，这厮还是要靠蛮力来解决问题么？
真是不愧为头脑简单的典型了！至于四肢发达，方才卓一航也看到了阿飞力战几大玩家的场面。他看出阿飞的实力远在他卓一航之上，若要说单挑，恐怕自己真不是对手！
不过想要将优昙仙花拱手送出，决定权交给旁人，他卓一航死也不会同意的。想到这里他摇摇头，道：“苦盟主，你还是年轻气盛了些！很多事情并不是都要靠武功的高低来决定。我卓一航六十年来守护优昙仙花，就相信这是我命中注定的机缘。无论如何我只相信我自己。你若要出手争夺，包括这嵩山豪杰的任何一人出手，那都是与我无关！”
阿飞一愣，咂嘴道：“你还真是相信自己啊……六十年来，你一直都是如此相信自己，不肯相信旁人么？”
卓一航一愣，脑海中想起了当年练霓裳的那句“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他闭上了眼睛，脸上仿若古井无波，心中却翻江倒海！
阿飞长叹一声，道：“我服了你了。不过念在你是当事人，关心则乱，我也不去与你计较。否则打坏了你这把老骨头，有人会找我麻烦。但一会儿昙花我要先拿在手中了……既然卓一航前辈也不反对，还有谁不同意的？”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也是莫衷一是。卓一航虽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这可真是叫人头疼。眼看着阿飞这厮就要本着“不反对就是可以做一切事情”的原则，准备要把魔爪伸向了优昙仙花了，忽地一人喝道：“慢着，不要靠近昙花！”
阿飞心里一动！
是秦梦瑶！
他微微转头，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天字第一号的静斋仙子，心里面也是想着终于要和她正面对决了吗？却见那秦梦瑶微微摇头，道：“苦公子，梦瑶劝你不要去摘优昙仙花！”
阿飞静静地等着，知道她一定有后面的话。果然听得那秦梦瑶继续道：“梦瑶不管苦公子你有什么目的，这优昙仙花扎根在封禅台的巨石之中，若是没有花开就拔下来，会短时间内枯萎，而且无法绽放。这就相当于毁了这朵花！”
阿飞一愣，看了一眼百里冰，却见百里冰低头看了一会，然后抬起头对着阿飞点点头，似乎是确认了这条消息。阿飞心里大骂大师兄之前怎么不说这条重要的消息。怪不得卓一航没有提前将花挖出来带走了。他眼睛一转，道：“多谢秦姑娘提醒！如此也好，我就守着这花开便是，嗯，为了大江湖的和平安定，我决定，这条线大伙儿就不必进来了。”
说完他随手一挥，一道指风露出，将距离优昙仙花两丈远的地方划了一道弧线。然后信手挥洒，写了“过线者死”这四个歪歪曲曲字迹极丑的大字。
大伙儿被武林盟主的文学素养给惊呆了。现在线内只有阿飞站着，也不知是否他良心发现，总算把卓一航也圈了进去。其他人却一概都被划在了线外，一个个怒视着他，心里兀自带着惊讶。
坚硬的花岗岩巨石铺就的封禅台，就这么随手被划出深深的痕迹，这又显示了阿飞的内功底子！这人一直在践行着头脑不行力量来凑的思路，并且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大伙儿看，这样多好！”阿飞拍拍手，装模作样的弹去一丝原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封禅台就应该没有纷争。既然大家都同意我来摘取优昙仙花，那我就当然不让了。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有些事情我责无旁贷！我看时间也快到了，这儿的香气也是越来越浓，大伙儿吃好喝好，顺便赏花吧！”
人群不断涌动，但此时站出来反对又不知说什么好。八大门派，两大圣地，加上嵩山十三太保都是虎视眈眈，真有人跳出来难免会被之前一样按倒在地。但若是不跳出来，眼睁睁的看着这厮站到距离昙花最近的地方，然后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哼！一件大好的事情，竟被个无形浪子弄到这般地步，严无惧和不贪真是蠢货！”
一个声音忽地从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旋即听得“轰隆”一声，阿飞脚下炸开一块巨石，一个黑影飞出来，直接朝那阿飞扑去！
“嘭！”
阿飞与那人一碰，各自一晃。却听得阿飞喝道：“你终于是忍不住了么？哇，你好黑好丑，到底是谁？”
507 名门潦倒，怎生盼得，华发银辉（二）
忽然冒出一个人，嵩山上的众人都是呆了，不曾想在最靠近优昙仙花封禅台的底下竟然藏着人。而且这人武功极是不俗，炸开巨石之后就与阿飞对了一掌，看场面也不落下风！
不过此人一身都包裹在黑色的衣衫之中，就连头部也都蒙的严严实实，只有在眼部的地方露出两个窟窿。阿飞说这人黑，是因为那家伙露出的半截手臂是黑乎乎的，皮肤仿佛焦炭，伤疤弥补扭曲，极为丑陋。
这样一个奇怪的人简直是太叫人惊奇！阿飞虽然心里有数，知道这山顶上一定有一些作妖的人，但想不到是这样一个黑丑的家伙。那人与阿飞对过一掌之后就翻身一跳，伸手朝那优昙仙花抓去！
阿飞冷笑一声，早已经如影随形的到了那人身后，砰砰两拳打出，第一拳崩开了此人的手臂，第二拳却是击中了那人的背后肩头。那人闷哼一声，顺势身子一滚，灵活的如猿猴一般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同时他另一侧的衣袖轻轻一缠，接着力道绕到了阿飞的另一侧！
阿飞心里一动，喝道：“你只有一条手臂，你到底是谁？”
那人却不搭话，继续用他的一条手臂朝阿飞拍了一掌，同时身体轻轻摇晃，招数飘忽不定。阿飞一掌封住了那人的攻势，正要趁势反击，忽地背后一道风声传来，似乎又有人来袭。他心里微动，右手抵住那黑丑之人，左手往后后甩去！
背后偷袭那人被挡住了去势，但是对方掌力极为厉害，竟是打的阿飞都身体晃了几晃。右侧黑丑之人同时运气攻来，两股巨力夹击之下，阿飞竟是不敌，蹭蹭往后退了几步！
他心里讶然至极！
面前这两人，任何一个都有与他旗鼓相当的实力！
以阿飞现在武功，放眼整个大江湖都是比较顶端的，实力堪堪逼近魔师庞斑。这两个人竟然都能与他实力相当，实在是叫人意外！抬头看他们，发觉偷袭之人也是一袭麻布衣服，同样全身都是遮住了，只露出了头部两个窟窿。窟窿之中透出的眼光微寒，却又不似那黑丑之人的咄咄逼人！
“好功夫！”阿飞一面理顺气息一面道：“两位如此武功，定然不是稀疏平常之辈，不如报个名吧！”
黑丑之人不搭，只是对麻衣人冷冷道：“按照计划行事，此时顾不得其他了，便是有伤亡也不可让旁人抢走了先祖之物！”麻衣人浑身一颤，犹豫了下终于点点头，朝前踏出半步，口中却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
刹那间嵩山上人声鼎沸，人群中到处都传来厮杀打斗。无论玩家还是npc，竟都是厮杀起来，场面一时间混乱至极。阿飞看的一眼，瞧出是人群中一些穿着麻衣的npc和玩家同时动手，想来他们都是一伙的，动手的对象竟也包括各大门派的人。
不仅如此，八大门派之中也有人抽出兵器，将身边之人一一挡开，然后脱下了外衣，露出里的灰白色麻衣。武当派的小半道人大怒，道：“长白派，西宁派，你们想做什么？”
“不，不是我们长白派。他只是我们长白派的师叔，但我也不会到他为什么会忽然出手？刘师叔，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叛出门派么？”
“吴长老，你怎么也向自己人动手了！”
大部分八派联盟的人一时间都惊疑不定。长白派的那位刘师叔提着长剑，后退两步喝道：“我不欲伤了诸位！大伙儿最好不要动手厮杀，但我们这么做是有理由的。等一会事情结束了，自然会向诸位解释。”
“到底是什么事情？”
“吴长老，非要刀剑相向么？”
“都住嘴！今日我们迫不得已的出手，是为了将觊觎仙花的贼人都拿下了。尤其是那苦命的阿飞，竟然蒙蔽了如许多人，以一介玩家的身份指挥我们江湖人，真是让我们江湖人丢尽了脸面！等到一切真相大白你们就都知道了！”
“哇，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他呢，先打起来再说！我等了一天，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总算可以捞取好处了。大伙儿一起上啊！”
嵩山山顶陷入了混战，远处近处都是有人相互扭打在一起，也不断有人被杀，化作了白光或者横尸当场。阿飞看的眉头紧皱，挥手挡开蒙面麻衣人的攻势，喝道：“制造这等混乱，流血厮杀，就是你们的初衷么？好贼子，倒是教我小觑了你们！”
那麻衣人粗着嗓子，沉声喝道：“这不是我们的初衷。你若不来嵩山说不定就没有这般事情了!苦命的阿飞，怪就怪你胡来，非要不顾天高地厚的挑起是非！”
阿飞怒极反笑：“有理没理都是这句话！这么说来，若是我不来，这嵩山山顶就是一片祥和了？”
麻衣人也不答话，只是连连出拳，攻势越发猛烈。
阿飞喝道：“古人说得好，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实力！好，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们逼出来，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要做些什么！哼哼，挑起流血是非，无论今日你们有再多理由，也逃不过大江湖的悠悠之口！”
听了阿飞这话，麻衣人双目之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手中招数也是微微一缓。阿飞趁机一掌拍来，力道雄浑至极，麻衣人仓促之间回收抵挡，两人便是在高台上乒乒乓乓的交起手来！
数招一过，阿飞感觉到对方武功沉稳，每一招厚重和轻灵兼备，的确是大江湖难得的大高手！而此人的武功路数完全是正派武林的风格，堂堂正正，中正平和，一拳一脚丝毫没有什么阴诡之气，与他蒙面的风格截然不同。
“瞧阁下这般功夫至少也是一派宗师，为何自甘堕落，做这般挑起纷争、混乱江湖的恶事？你的师门师祖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么？”
阿飞一面动手一面继续用言语攻击。那人咬牙不语，只是闷头与阿飞动手。越是如此，阿飞越是觉得此人可疑，分明是一个正派中人，却因为某种不能说的理由为虎作伥。这种高手在心理上的攻击效果反而更佳！
动手同时，阿飞还不忘时时关注那黑丑之人的举动，唯恐这厮趁机破坏优昙仙花。秦梦瑶、卓一航、练霓裳等人早就跳到了优昙仙花的前面，纷纷持剑做好了防备。八派联盟、嵩山派也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开始反击，与制造动乱的敌人纠缠在一起。最靠近封禅台上的地方，厮杀愈发的激烈，喊杀声响彻一片，血流满地！
麻衣人高声喊道：“前辈，还请速速采走那优昙仙花。咱们不可多造杀孽……”但在这一片混战中，那独臂的黑丑之人甚是奇怪，不动手厮杀也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没有听到麻衣人的呼喊，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热闹。
若是有人正面瞧去，会发现这家伙双目之中的露出一丝热切，尤其是看到有人倒下更是兴奋不已。上官婉儿一直戒备着他，看到这般情景也是大奇，朗声道：“你究竟是谁？来嵩山到底要做什么，是为了争抢这优昙仙花么？有我在，恐怕你今日就不会如愿了！”
那人却仰天大笑，笑声如破锣一般，甚是难听！罢了他忽然一挥衣袖，道：“好一个大江湖，白道不是白道，魔门反而冠冕堂皇的站在群豪面前，大谈正义！什么优昙仙花，在我眼里狗屁不如！只是看到你们一群人自相残杀，我心里比什么都痛快！”
这番话声音极大，现场也不知几万人都听到了。双方的厮杀动作都是一缓，尤其那麻衣人更是“嗯”了一声，架开了阿飞的招数，转头讶然的看着那黑丑之人，道：“什么？”
那黑丑之人继续嘶哑着笑了几声，道：“老和尚，你这么聪明，又是大江湖颇有威望的人，怎么会猜不到我话里的意思？”
被称为“老和尚”的麻衣人身子微微一晃，低声喝道：“你……你那手里的先祖遗物……”说到这里他也住了嘴，饶是他如此武功，话音竟也颤抖起来。
“先祖遗物？”黑丑之人从怀中取出一物，看了两眼，冷笑一声往地上一扔，竟是摔成了数块。麻衣人大骇，下意识的想要抢上前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
黑丑之人冷笑道：“随便一块破石板就能让你这个圣门领袖上当。唉……果然当年先人们留下的理念是不足可取！若是真让武诸子百家复兴的成功了，大江湖不知道还会乱到什么地步呢！”
麻衣人头脑一晕，刹那间天旋地转！
他也是极聪明之人，很快明白过来，喝道：“你是在骗我？不，不可能，这东西明明就是来自那个地方，我看过拓印和痕迹，绝对不会有错！”
黑丑之人冷笑道：“这破旧东西的确没错，是我从战神殿里带出来的！只可惜并没有什么先祖遗言，也不存在什么复兴墨门的说法!大和尚，你上当了，我故意散布消息，说着优昙仙花也是当年你们的先祖所留，实则是想让你们厮杀一场，想必你们大部分人都已经沾染了同道中人的鲜血。当日你们联手追杀我，可是想到了今日的局面？”
说完他将头罩摘下一扔，露出了一副骇人的容貌。众人都是惊呼一声，因为看到此人的半张脸都被烧得极为恐怖，甚至都有些扭曲起来，但是剩下的半张脸却洁白如雪，皮肤都是十分光滑！
“血手厉工！”
从这半张脸上，阿飞和上官婉儿等人等认出了他的身份！
508 名门潦倒，怎生盼得，华发银辉（三）
被认为原本已经死了的血手厉工，竟然又活生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嵩山上下都是惊呆了。而且厉工的状态和之前大有不同，他站在封禅台的高处，几乎一半的身体都被烧焦了，另一半却仿佛之前那般白嫩。如此怪异的模样，即便之前正在交手的人也是面面相觑，暗自心惊。
前一段时间，大江湖联合了魔门、慈航静斋、净念禅院，以及各大门派的正道高手，在七星楼一阵厮杀，白道黑道联手将厉工那一伙儿赶到了绝路。被逼无奈的厉工带着单玉如等余党纵火**，算是了结了最近大江湖的数桩公案！事后众人探查现场，甚至连开封府的展昭都来了，基本确认了厉工等人的身份。尤其是现场留下一具焦黑的尸体，以及半截可以恢复伤势的手臂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但看到厉工重新出现，众人浑然不可思议，难道烧焦成黑炭的死人都可以复活吗？再看到他的手臂缺失了一半，很自然就会想到，现场那具尸体一定是假的，而真正的血手厉工是用了某种方式将自己的手臂嫁接到那人的身上，然后他自己金蝉脱壳了！
今日重新出现，此人的目的可想而知！
上官婉儿忽地笑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你厉工不会这么容易死的！这么说来，今天这嵩山上的事情都和你有关了？”
厉工那半黑半白的一张脸出现了一个极为痛快的表情，狞笑道：“和我有关？不，应该说都是老夫我一手导演的！如果不是我将优昙仙花的消息散布出去，大江湖谁会知晓优昙仙花就在嵩山的封禅台？如果不是我制作了这么多假花来骗你们，你们怎么会信以为真？哈哈，当日追杀我的门派，如今在山顶上自相残杀，这就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他那充满了独特气息的笑声在嵩山山顶上回荡，嘶哑难听，顺着封禅台上的风传出去老远。大伙儿听在耳中，均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焉地里那卓一航跳出来，沉声道：“你怎么知道优昙仙花的事情？我从未见过你，也从来没有向你透露过任何消息……”
厉工冷冷道：“你是没有见过我，不过你见的人可不少。你想想看，到底有谁会透露优昙仙花的秘密？这样的人恐不会多吧！”
卓一航脸色变幻数下，终究是摇头道：“不，我不知道！”
厉工冷笑一声：“你是不知道还是不肯相信？我想这句话你要问问你身边这位大和尚了。”
卓一航浑身一震。厉工这话说出来之后，众人的目光又都聚焦在了那位蒙面麻衣人的身上，一个个目光灼灼。之前这位麻衣人的反应让大伙儿知晓，这人也一定是被厉工利用的。而且厉工口称“大和尚”，想来这人的身份地位也是不俗，至少是一派领袖，难道他是少林寺的？
少林的绝戒大师却眉头紧皱，一时间想不起少林会有如此一人。只见麻衣人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卓一航看着此人的身影，忽地一咬牙，道：“罢了，大江湖为了这个优昙仙花，竟然弄得如此混乱不堪。这是我卓一航的错，我原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守得花开，不曾想却因一人之事，弄得江湖如许风风雨雨。我不问了，也不去想了，你们都走吧……”
厉工冷哼一声：“这么轻易就走了，很多人岂不是很失望？”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阿飞，道：“这位苦盟主，你上嵩山来，恐怕是为了我吧！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脱身而出，又如何鼓动这位大和尚和其他的蠢货相信我，让他们自相残杀，甚至还心甘情愿的去死么？我是如何设下种种计策，叫你们处处相斗，只是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破碎机缘么？”
阿飞站在最靠近麻衣人和厉工的位置，隐隐将他们与优昙仙花隔开。虽知道这厉工的目的并不在优昙仙花，但依旧心下谨慎，淡淡道：“难得有人可以主动交代罪行，本盟主自然是乐意听了！厉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说说看，有什么可以让我惊讶的东西，今日我洗耳恭听，说的好了，我说不定还有些打赏呢！”
“苦盟主果然有趣！”那血手厉工嘴角一提，“只是今日我要说的，恐怕要让苦盟主你也吓一跳呢！”
“不敢！这几天我经历的事情不少，眼下已经有些麻木了！即便你说你是从破碎之后的仙界穿越过来的，我也不会吃惊了！”
厉工眉毛一挑，道：“苦盟主真会说笑。我要说的……”正要再言，忽地人群中一个人跳了出来，指着厉工喝道：“有什么可以说的！这个大魔头蛊惑江湖挑起风波，此刻大伙儿正当群起而攻之，将他彻底消灭，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此言一出倒也引起了一批人的迎合，尤其是一些八派联盟的人。尤其身穿麻衣被事先蒙蔽的npc，原本被骗着动手，甚至是伤了自己人，正是惊疑不定，懊悔和痛苦交加的时候，被这股情绪左右，纷纷握紧了手中刀剑，也对着那厉工咬牙切齿的怒骂，恨不得马上就动手将厉工这厮砍成肉泥！
厉工只是冷冷的看着，嘴角带着一丝讽刺。之前跳出的那人又大喊道：“你这大魔头笑什么，看我不劈了你！”说着就要纵身扑上。
但是刚刚扑到一半，阿飞大袖一挥将他给阻拦了回去！
“先别忙着动手，听听他怎么说。一会儿自然有用着你的时候！”阿飞淡淡道。
“哼，邪魔外道，人人得以诛之。这时候还听他的什么妖言惑众！”那人扬着一柄戒刀激动道。
阿飞冷笑一声，忽地抬高了语调道：“厉工还没有说话，你怎么就知道他妖言惑众了？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杀一两个人就算了，责任所在，我有必要查清楚一件大事！阁下急着动手，可不要有什么心思才是！再说了，你现在带着头套，拿下来，露出真面后再和我说话！”
那人忽地拔高了嗓音，尖锐道：“你胡说些什么？别看你现在是什么武林盟主，不过却管不着我。我被这厮蒙骗了，找他报仇是我的事情！你若再要阻拦，那就是蛮横专断，大家伙可不会服你！”说着他竟又是一跳，继续朝那厉工扑去。
这一次终于是惹恼了阿飞，只见得一道影子一晃，这人闷哼一声被一股大力集中，当空被拍了回去！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才停下来，正要挣扎的起来，却看到一双秀气的脚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还没有抬头就被人抓住后衣领拎了起来，然后一个女子声音缓缓道：“看你的武功像是白道中人，哼哼！眼下的白道都是这般蠢货么？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都给我好好地站着吧，否则别怪我上官婉儿不客气了！”
说完便将手中之人往地上一摔，这一下力道极重，那人趴在地上哼哼几下，竟是再也爬不起来！上官婉儿就站在了封禅台的一角，娇声喝道：“今日魔门圣地，八派联盟联手上山，诸位无论有什么想法，都暂且压下吧！苦盟主就站在这里，如有什么行动也是他先来发话。难道之前混乱厮杀的教训还不够么？”
这句话远远地传了出去，众人心里都是一凛！
上官婉儿亲自出手，魔门看来是彻底的站在了阿飞这一边了……
远处的左冷禅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之前曾站错了队，要与八派联盟联手应对今日嵩山局面，原以为可以借助八派的名声来给嵩山的复兴创造好处。好在中间有个人提醒了他，他终于及时的转换了站队，这才让现在的嵩山派不至于被动了。想到这里，饶是一代枭雄也是浑身冷汗，他忽地扬声道：“嵩山上下听令！一会儿诸位严守位置，不可叫人随意走动，一切口号但听苦盟主吩咐。费彬，你带几位师弟，去苦盟主身边护着。若是还有人过来给苦盟主捣乱，格杀勿论！”
“是！”
费彬眼睛一挑，看了一眼左冷禅便毫不犹豫的去行动了。眼下的嵩山派虽然比不上江湖十大名门，但在人数上也绝对不少。他们的举动基本意味着此地地主的态度，其他人即便是想要捣乱也要在心里掂量一下了！
人群继续骚动，但好在没有人跳出来着急的动手。阿飞叹了一口气，负手看天，心里不知怎地有了一丝疲惫。事情发展到现在，越发的接近真相，但也正因为如此矛盾也是越发的激烈，某些人的举动更像是最后的挣扎。耳边听得那厉工道：“看到了吧，苦盟主，有些人的态度真是有趣极了。如果我不说出来，岂非是要错过了一场好戏？”
“阁下是今日之乱的罪魁祸首，就不要说这些风凉话了！”阿飞淡淡道，“现在这里都是我们的人，我很佩服你独入虎穴的自信。我给你个机会，想听听你要说些什么！当然即便是你不想说，我也有办法知道。优昙仙花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破碎虚空的机缘，是你编出来的，对吧？”
在一片哗然之中，那厉工哈哈一笑，道：“苦盟主聪明，一眼就瞧出来了！不过容我先说个有趣的事情。我之前在火海之中设计脱身，却也因此丢了半截手臂，伤势更是无法复原了。遭逢如此大变，我意识到可能无法破碎虚空，但我的复仇之心却丝毫没有减弱，所以我故意联系了这位大和尚，依靠他的身份和地位，从卓一航手里套取了优昙仙花的秘密！”
509 名门潦倒，怎生盼得，华发银辉（四）
那厉工在众人包围之下侃侃而谈，一点儿惧色都没有，他说的话无疑是带有巨大的吸引力，现场大部分人都是竖起耳朵听着。
“大和尚不愧是德高望重之人。这位卓一航，即便曾做过武当派的掌门，性子谨慎无比，武功机智都是不俗，在面对大和尚的时候还是轻易就说出了优昙仙花的秘密……说到这里就有意思了，老夫原本还发愁，该用什么方法借助优昙仙花来吸引众人！结果大和尚就主动告诉我，不若说这优昙仙花中带着破碎虚空的奥妙，这样整个黄系一脉的人都会趋之若鹜。这个主意真是太绝妙了，大和尚，你说是不是？”
他说到这里，还对那麻衣人说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种谁都能听出来的讽刺。
众人皆是哗然，优昙仙花与破碎虚空的机缘联系在一起，竟然还是这位大和尚提出来的？这个主意也忒有些歹毒了吧！便是那卓一航也是转头看向麻衣人，目光中既有怀疑也有不解！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看似是正道宗师的大和尚对厉工这个大魔头如此尽心尽力的协助，甚至不惜做出一些看似极不应该的举动？
当此之际，麻衣人只是惨笑一声，道：“厉工，我明知你身份不正，是魔道中人，却因为你有那份遗物还是选择相信了你。罢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自己鬼迷心窍，竟然累得这么多人丢了性命，折损了门派清誉！你也不必说些什么，此时我只想问你一句，那先祖之言可是真的？”
厉工悠悠道：“真真假假，你真的这么在乎么？知道了真相，或许对你更加不堪!”
这句话模棱两可，旁人自然是听不懂的。麻衣人长叹一声，沉吟一会，忽地一伸手将头上的头套摘了下来。人群中有人大叫不要，甚至有人忽地扔出了几枚暗器朝麻衣人镖去，不惜要用这种方式阻拦麻衣人取下头套！
但现场如许多的高手，他们的举动如何能够奏效？阿飞和厉工同时伸手一弹便将那几枚暗器都弹飞了，更有人抽出了刀剑想要强行镇压骚动，眼见刚刚要平息的骚乱又要起势。
“住手！”麻衣人大喊一声，喝止了众人的举动：“一为之甚，岂可再乎？大伙儿都不必动手了。老僧身为曾经的武林圣地之主，做出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不该。若是再强加隐瞒，那更不是我辈武林的做派！我了尽……我了尽真是愧对天下人，愧对禅院！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之后，麻衣人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哇，是净念禅院的了尽禅主！”有人惊呼一声。
“我的天，他可是白道圣地的最大领袖啊！”
“为什么是他？我无法理解！”
“他和血手厉工……他们不是一个朝代也不是一个门派，真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啊！”
众人一时间都是惊呆了，便是阿飞也一脸的惊异。
这个麻衣人竟是净念禅宗的了尽！
是了，了尽是禅宗的禅主，至少在身份和武功上是没有问题了！
他是当年覆雨翻云剧情中的白道领袖，与言静庵并列为圣门两大主持，最是为天下武林所敬仰！当年正是他与慈航静斋的言静庵一道选定了朱元璋作为下一任的“天选之人”。并做出了派出禅院门人出山协助朱元璋的决定，也就是后来著名的十八影子太监！
可以说，了尽和尚算是影响大江湖历史进程的重要人物了。算上这一次，阿飞也只见过了尽两面，但对这位净念禅院的禅主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了尽这人身材样貌气势，无一不是透着天生伟光正的气息，宛如松柏高耸挺拔，最是叫人心折！尤其他那张脸，皮肤光滑如婴孩，却带着很有涵养又饱历世情的人生经历，这种将智慧与岁月沉淀糅合的如此完备只呢，阿飞已经极少见到了。
这样的人，应该是极少犯错的，更不会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出现丝毫的问题。现场也不知有几万人，都是安静的连呼吸都屏息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了尽，果然是你！”
作为净念禅院的历任禅主，了空和虚玄惊怒交加，而“果然”二字更是让了空言语中充满某种意料之中的愤怒。既然涉及到了净念禅宗，这两大禅主绝不会选择沉默了。两人轻轻一跨，如大鸟一般飞上了封禅台，与那了空遥遥对峙。
看着他们出现，了尽那看似极为年轻的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萧索。他忽地双手合十，朝了空和虚玄轻轻一礼，道：“了空让禅宗和诸位失望了。厉工用一种我无法拒绝的理由，诱我上当，甚至为他做了一些事情。我原本的出发点并不想引起大江湖的动荡，只是想摘取了优昙仙花，击退觊觎圣物的敌人，保我禅宗的传承……只可惜现在回头看来，这一切都是虚幻梦露！”
“原来你自己都清楚，为何还要如此糊涂？”
了空瞪着了尽，仿佛是发怒的金刚，浑身上下都透着骇人的气势：“自从不贪护法当众举手自尽，我就意识到禅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整个禅院能够指挥四大护法金刚的，除了我和虚玄之外也只有你了！只是我还不敢相信，想我千年禅宗，佛法流传至今，哪一个不是当世之表率，即便是当年被僧王法明渗透，也没有改了我禅宗的传承！没想到在大江湖，你竟然……”
了尽脸色灰败道：“千年禅宗，名声毁于我一人，了尽愿意独自担下这个罪名！”
“担下？不，你一个人承担不下！即便是加上我和虚玄，我们三个老和尚也承担不下。禅宗悠悠千年的传承，不入世，不争权，只在天下陷入疾苦之际才会奔走世俗，事后更要彻底抽身，不沾染一丝俗世之物。这个名声，是多少僧人日夜苦修，精研佛法，甚至不惜以身阻险，踏入万丈红尘历练得来的！这是我们三个老家伙能够承担下的吗？”了空和尚继续大怒，说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刚才那些人出手阻拦你，恐怕也是怕你露出真容，叫旁人知晓你的身份么？此时倒是想到了禅院的名声了！这些人定然都是我禅院中人，都给我取下遮面的头巾来！”
了空作为一代禅主，愤怒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现场那些个麻衣人呆立当场，最终还是一个个抛弃了手中刀剑，伸手去下了罩在头顶上的面巾！
“是不嗔、不痴、不惧！净念禅宗三大护法金刚！”
“加上那个自杀的不贪，四大金刚都来了啊！”
“看上官婉儿脚下这位笑里藏刀檀霸，也是净念禅院的。”
“还有这些人，他们有的是禅院的僧人。嗯，这几个据闻是禅院的俗家弟子……”
“咳，净念禅院哪里有什么俗家弟子啊！”
“怎么没有，大和尚们行走江湖留下的后代不行啊！”
“呸，你这是侮辱净念禅院！他们都是和尚，怎么能留下后代？”
“有什么不行的!连这种制造诡计，甚至动手杀人的事情都做出来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净念禅院说一句不好听的话，现在就是个藏污纳垢之地！”
“……唉！”
人们窃窃私语，对这些露出身份的人指指点点，一时间“净念禅院”成了人们口中说的最多的四个字。阿飞的目光也在人群中搜索，他想起了当日那项少龙的话，便是要找到那个叫“羊舌冷”的人。只是百里冰等人也都在搜索，一直没有传来消息，看来项少龙所提到的那个羊舌冷并不在这里！
但羊舌冷也是禅院中人，看起来他应该是逃脱不了干系了！众人的议论如排山倒海，了空、了尽、虚玄三大禅主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弄不好，也就在今日，白道圣地净念禅院在大江湖上的名声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事到如今，终究是我禅院的错误。了尽，你也看到这是厉工的阴谋诡计了。他是在报复当日我们追杀之仇。只是到底厉工对你说了什么事情，所谓的圣物又是什么，与我禅宗的传承有什么关系，统统都说出来吧！也好让大江湖知晓这背后的因缘！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将这一切公布于众，而不是处处遮掩！”了空沉声道。
身为净念禅院的禅主，他比谁都有更强的维护禅院清誉的责任。但当大变来临，他却敢于自揭伤疤将自家门派的事情公诸于众，为的只是一桩真相。对这个真相，了空并不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之前那苦命的阿飞也曾私下和他说过一二……
但既然了尽用这种方式出现，说明了厉工一定还说了其他东西，从而让了尽能够以身犯险做出这等事情来。了空只盼得了尽没有铸成其它大错才是！
那了尽脸色变幻数下，忽道：“这事情事关我禅宗的起源，了空，虚玄，不是我不肯说，只是在这个场景下……”
“有什么不能说的！”那脾气更加火爆的虚玄眼睛一睁，“我禅宗起源堂堂正正，从来都没有什么可以遮掩的。当年净念禅宗由先祖天僧所建立。先祖与创立慈航静斋的地尼乃同门师兄妹，有缘无份，可是他们的想法都非常接近，就是不囿於一教一派，都以广研天下宗教门派为己任，希望能寻出悟破生死的大道，亦是修行佛法之地。为免门下分心，一直严禁传人涉足江湖和政治，能专注於天人之道的研究。难道这血手厉工还说了我门派的什么隐秘，让你都不惜做出这等错事出来，与先祖的创派理念相互违背？”
那了尽脸色更是凄凉，只是道：“虚玄，了空，你们可知天僧师祖当年创立净念禅院，也是受了旁人的指点……”
“旁人？”虚玄眼睛一横，大声道：“你说是魔门？不错，先祖与地尼曾经翻阅了魔门的魔道随想录，大受启发，因而才有了创立了净念禅院的想法！若是再往上追溯，恐怕就是魔道随想录中，关于墨门项少龙的那篇潜龙随想了！”
了尽大吃一惊，颤声道：“什么，你们竟然都知道了？”便是那一旁准备看好戏的血手厉工也是“嗯”了一声，不禁眉头一皱！
510 名门潦倒，怎生盼得，华发银辉（五）
既然已经决心挑开了禅宗的秘密话题，那虚玄便旁若无人道：“我净念禅院起源于当年墨家项少龙的遗篇，这事情也算不上多么辛秘，我和了空也都有所耳闻！了尽你身为禅宗禅主，自然也有机会见到供奉在宗室中的那篇拓文！如果我所料不错，这血手厉工定是拿出了某些似是而非的证据，让你知晓了这个秘密从而引起了你的兴趣，是也不是？”
了尽脸上的惊讶凝结，略带激动道：“正是如此！”旋即又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补了一句：“阿弥陀佛！幸好两位已经有所知晓，不至于让了尽我犯下更大的错误！”
围观的人群则是发出一阵阵骚动，到处都是一副不明真相的群众表情。净念禅宗和项少龙是什么鬼，难道项少龙是禅宗的真正鼻祖？按照这个趋势，黄系武侠最后一个代表性人物要出现在嵩山了？惊讶之余人们更多的却是激动。
那厉工忽地笑了一声：“大江湖的白道圣地果然是有些门道。你们两位看起来要比大和尚平静的多了，这才是净念禅宗禅主应该有的定力吧！”这句话说得那了尽和尚越发羞愧，了空和虚玄则是怒视着厉工这个罪魁祸首，隐隐压着怒气。
不过两人心里同时闪过了一个念头：“上山之时，苦命的阿飞那小子亮出百战刀时候，自己的反应可要不堪多了……”也正因为阿飞提前打过预防针，才让这两位在厉工面前站的稳当多了。只是这个秘密委实太惊人，饶是几位禅主也都是纷纷中招。了尽被厉工忽悠，虚玄和了空何尝又不是被阿飞忽悠了从此加入了一起举旗的大军呢？堂堂净念禅院被一篇远古时期的潜龙随想弄到这般境地，真是有些可悲！
但这些话是不能公开说的，虚玄暗地里摇摇头，兀自提声道：“只是这个秘密虽然有关我禅宗的起源，却不足以让了尽你做出今日这般事情来。定是有一些东西误导了你……事关我禅宗的清誉，了尽你无论遭遇了什么都说出来吧，也不要怕暴露什么家丑！”
了尽明白了虚玄的用意，这是准备用公开一切的方式来挽回净念禅宗的声誉了，但究竟能够挽回多少，谁心里也都是没有底。毕竟错误已经铸成，他了尽和禅宗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才是！
当此之际，了尽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那厉工却嘿然道：“也不必大和尚你说了，我亲口告诉你们便是。之前我告诉了尽一些秘密，是关于在战神殿中当年项少龙所留下的遗篇，还给他看了全文的拓印。这全文的拓印与你们禅院之中记载的文字十分切合，不容得大和尚不信！项少龙的潜龙遗篇，讲究做人要超然物外，却又能在关键时刻为江湖大势做一些推手。这个理念，哼，我厉工其实并不赞同，只有你们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视若珍宝……我便在拓文中略做一些手脚，说优昙仙花也是项少龙当年所留，六十年一开花，花开两朵，其中隐藏了净念禅宗的巨大秘密。至于它能够让白发转黑，焕发生机，只是其中一个掩人耳目的口号罢了！”
尽管大伙儿心里都或多或少有些明白，但当厉工这么公然说出来，还是有不少人叹息了一声。这岂不是意味着今日的嵩山争夺，就变成了一个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那厉工眼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里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兴奋，继续扬声道：“这优昙仙花只是一朵天生奇花，与项少龙又有什么关系呢？但大和尚对这篇拓文深信不疑故而被我利用。然后我又编造了魔门准备大举来袭，那武计划用苦命的阿飞为爪牙，与上官婉儿合作摘取优昙仙花，作为魔门复兴诸子百家的计划所用。”
“优昙仙花与魔门复兴计划有什么关联？”人群中有人疑惑道。
“魔门诸家流派其中就包括墨家。而项少龙是墨家的矩子，所以我故意说这优昙仙花中包含了墨家的秘密。这样魔门来取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厉工略显得意道。
“嘿！你倒是想得远！”
人群微微骚动，议论声久久不息。
那厉工微微一笑：“至于后面的种种，你们大概也都亲眼看到了。我诱导大和尚，放出昙花的消息，计划让魔门与觊觎昙花的江湖人在嵩山互斗损耗，然后告诉他，净念禅院、慈航静斋与八派联盟一举出手将这些贼人统统擒拿，从而定下大江湖未来的百年基调！这个大功劳，大和尚可不会轻易拒绝了！而我所求，只是事后让他将魔门的一些人交给我罢了！”
厉工说到这里，众人终于是听明白前因后果了。要说这事情也不算是十分复杂，但对人心的把握上可就十分精妙了。那厉工又道：“利用大和尚的身份，很多事情就顺利的多了。包括找到昙花的位置，在八派联盟中安插人手，甚至制作假花引起你们互斗……我在暗中瞧着你们一个个自诩正道的人，在利益面前如何遮遮掩掩，想取昙花又顾及名声的样子，真是太叫人好笑了！”
说到这里他衣袖一挥，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笑，心里一时间畅快无比！
现场正道中人都是脸色一热。虽然知道这是厉工的阴谋诡计，但当时优昙仙花的事情传出来，谁也不敢说自己在这番利诱之前一点儿都没有动心。有些人想的计划甚至更加不堪。这厉工对人心的把握真是可怕，其报复手段可真是又准又恨！
那虚玄眉头一皱，踏上前一步喝道：“这么说来，我禅院的护法金刚不贪，也是因为你的欺瞒而不惜当众自杀么？”
厉工冷笑道：“这是因为大和尚告诉他们，有人与魔门沆瀣一气，觊觎优昙仙花，因此切不可叫旁人知晓了其中的秘密。大和尚想的倒好，既要护住优昙仙花，打击魔门，还要考虑在不损坏昙花的同时帮助卓一航他们……哼哼，想的倒是齐全，只可惜过于优柔寡断。如果他们再果断一些，今日这嵩山山顶就绝不会只死这么点人了！这不贪和尚自己蠢笨，不敢在你虚玄和了空两位禅主面前说谎，又不想当众说出秘密唯恐走漏了消息，所以他深信自己是为你们净念禅院牺牲，便是抬手结果了自己！”
“好贼子！”
虚玄和了空等人都是脸现悲愤之色，狠狠的盯着那厉工，大有出手之意。那厉工却不理会，又指着阿飞道：“只是我没预料到，你一个玩家小子竟然扯着虎皮大旗闯了进来，还弄出了这般声势！是了，也只有如你这般，不顾丝毫脸皮和名声，蛮横不讲理的做事，才会在这帮伪君子之中站稳脚跟。你是今天我没有预料到的一个变数！”
阿飞翻了个白眼，道：“承蒙血手夸奖。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名声，也不需要顾及它！今天一路走来，大江湖对我喊打喊杀的前辈也很多，血手你的功劳不小！”
这一番话又说得不少人心里一动。张丹枫和云蕾相视一眼，竟是都有些无奈。那云蕾叹了口气，将长剑插回了剑鞘，神色复杂的看着封禅台上那阿飞的身影，心里暗暗盘算着什么，耳中又听得那阿飞的声音道：“只是我见你这般炫耀你的诡计得逞，心里十分不爽。且问血手前辈一句话，你是什么时候找上了尽大师的？是在你诈死之后么？”
厉工沉默了一会，忽地冷笑道：“你自己猜看呢？说不定我和大和尚早就联手了，时间原比你们想象的早呢！”
见厉工又在有意无意的混淆视听，了尽和尚眉头一皱正要开口，那阿飞却摇头道：“以你厉工的心性，当初在七星楼拥有大批高手在侧，那是何等意气风发！自然不会在当时就把主意打到净念禅院的头上了。而且优昙仙花的事情是发生在七星楼之后……你在手下损失殆尽的情况下找上净念禅院，这才说得通。”
“阿弥陀佛，苦盟主慧眼如炬，事情正是如此！”
了尽低垂着眉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厉工沉吟片刻，目光闪烁道：“这事情也不难猜，你就想知晓这一句话么？难道不想问问这背后还有其他什么人？说不定有些名字更会让你吓一跳呢！”
他对阿飞没有热心的问其他事情有些失望，这是他辛苦营造出来的局面，此刻正是收割众人的惊讶，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
阿飞却没有立即搭话，目光盯着优昙仙花上方的天空陷入了思索。众人都很好奇他的举动，良久才听得他又问了一句：“羊舌冷也是净念禅院的人吧？了尽大师！”
了尽一愣，点点头道：“正是！这一次也是因为老僧，羊舌冷才卷入此事。”
“大师可知道羊舌冷如今在哪里？可是能出来与我对上几句话？”阿飞心里一动道。
了尽沉吟道：“他并不在嵩山。之前他向我禀告，说是带着一些人去嵩山之外埋伏了。是要做一些预备殿后的事情！”
“哦！”
阿飞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似有一些失望。
那了尽叹道：“苦盟主对旁人不必如此在意，说来说去，都是我了尽的错误。否则四大护法金刚也不会跟着我做出这番错事了。不贪还……罢了！”
说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了，冲着那虚玄和了空微微弯腰，然后又冲着现场众人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道：“事情已经明了。了尽主持净念禅院数十年，未曾有什么功劳，却日日不敢有丝毫懈怠！但今日大错铸成，终究是成了大江湖的祸患。时也命也，了尽也不敢奢望诸位原谅，今日我多造杀孽，希望不至于迁怒于我禅宗才是……”
“了尽禅主，你不会也准备来一个抬手自尽，一了百了么？”阿飞忽然道冷不丁的来了这一句。
众人登时愕然，灼灼目光一起落到了尽那刚刚半举的手上。
511 名门潦倒，怎生盼得，华发银辉（六）
众人的灼灼目光之下，了尽的脸上浮现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的手停在半空，尚有微微颤抖，终于理解当日襄阳城下郭靖与黄蓉夫妇的心情了！
无论在任何时代，江湖都崇尚大义。大义之下，有一些事情足以压倒一切，包括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即便强如郭大侠，也有不得不给襄阳百姓和江湖人一个交代的压力，而他了尽一个净念禅院的禅主，在被人教唆犯下大错之后，自然也有不得不为之的动机。
只是阿飞一句话喊破了他的心思，大江湖内外也不知有多少万双眼睛盯着他，目光灼灼的仿佛要将他融化了！玩家们大都是想着“马上就要有人自杀了赶紧抢了位置围观啊！”，npc们则是各自心情，有的忧虑，有的则是幸灾乐祸。
“了尽，不要再做错事！”
“还要许多事情需要你去做。不可!”
虚玄和了空早已经踏上一步大声喝止，唯恐那了尽再做什么错事。了尽和尚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了尽终究要为所做的一切给大江湖和禅宗一个交代。无论如何，这事情无法逃避，如此只能让诸位失望了……”
人们继续骚动，不少人高高举起视频直播。虚玄和了空等人则是紧张的预备着出手，厉工却负手看着，一脸冷眼旁观的模样。在这一片慌乱中，阿飞忽然间干笑了一声，声音极是刺耳，充满了某种嘲讽的意味。
“你们江湖人真是会玩，自以为‘一个交代’，就真的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了？嘿，这让我想起了当年卓一航前辈的话了。卓前辈当日离开练霓裳掌门的时候，说是回去给你的师门武当一个交代，后来你交代了吗？”
他忽然间将话题引向了卓一航，众人都是不解。那卓一航皱了皱眉头，终于道：“交代过了！”
“那结果呢？”
“……”
回应阿飞话的只有卓一航的沉默，以及练霓裳脸上浮现的淡淡忧伤。
阿飞摇头道：“是了，没有什么好结果！当日你回去了，但是师门被人偷袭，武当派损失惨重，有人故意利用你的一句交代，算计了你和练姑娘。结果当练霓裳满腔欢喜的来寻你，去被你和武当派强行安插了一个‘凶手’的罪名。你自己都不相信她还出手伤了对方，害的练姑娘一夜白头，这就是你那句交代的后果了！”
阿飞用内力传出这番话，卓一航脸上又羞又愧，既悲且痛！多少年来他都在懊悔当年的事情，可是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所以他一朝被人点醒，将一切寄希望在优昙仙花上，以期练霓裳白发转黑，稍微缓解自己的愧疚之情。这优昙仙花说是给练霓裳的，何尝又不是给自己解忧的一杯酒？
那了尽也微微皱眉思索，却听得阿飞继续道：“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好汉都毁在这了这一句‘交代’上。当前乔峰大侠用断箭自杀，忠义两难全之下，是给大辽和大宋一个交代；郭靖夫妇在襄阳城下双双自戕，义之所在，是为了给襄阳百姓和天下英雄一个交代；如今了尽禅主也要步他们的后尘，只是为了给净念禅宗的清誉一个交代么？可后来的结果呢？别的不说，你看那厉工的表情，不知道多么盼望着禅主你挥手自尽，在天下英雄面前将净念禅院的名声撒到你的脑浆子中，落入这血腥满地的封禅台上呢！”
阿飞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大段话，大伙儿都颇为震动，尤其是一些当事人更是沉默不语。了尽和卓一航想着自己的事情，更多人则是想着那襄阳的事情，封禅台上风声呼呼，似乎是某种无言的控诉！
且在那了尽由心生犹豫之际，一个清脆的女声道：“了尽禅主，阿飞这番话虽然难听，道理上却没错！禅主你大可以挥手而去，或许大江湖也会因为你的牺牲，短时间内对净念禅院的态度稍微好转一些。但是时间久了，人们还是会对禅宗这个千年圣地有了不信任。以后你们再要践行当年项少龙的潜龙思想就有些难了！”
说话的却是上官婉儿，她站在了封禅台的一角，山风吹拂着她的衣衫猎猎作响，宛如一只洁白的山茶花。了尽听了此话，心里更是一片苦涩！
他心里也清楚，大错已经铸成，自己便是做再多事情也是于事无补。但是眼下自己唯一能做的，恐怕也就是将一切罪责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以尽量减轻众人对禅宗的不满了！
却听得魔女又昂首道：“我本是魔门中人，大和尚你若是死了，放在平时我定会拍手称好。但是今日不行！魔门这一次前来，一者是受了苦盟主所托前来援手，二者也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情。现在想来，魔门、静斋以及禅宗在先秦时期竟然也都是颇有渊源。如今我们在这里争来夺去，大半都是后世的冲突变故，其原因大半已经不可考究了。但无论如何，了尽禅主若是一死，又有不知多少人将这个缘故放到了我魔门的头上，哼哼，这个黑锅我们魔门可不想背！”
“阿弥陀佛，大江湖群豪都亲眼所见。我了尽的事情与你们魔门无关，只与厉工有关！”了尽淡淡道。
上官婉儿却是摇头道：“这话就不对了。厉工也是我魔门中人，当年曾经是阴葵派的掌门，雄霸一时！如果按照我魔门的传统，他还是我的后辈……指不定哪一天就会有人说，厉工所做的事情都是我魔门指使，故意要毁了净念禅宗，减少一个竞争对手呢！”
众人一片哗然，心想这上官婉儿还真敢说！净念禅院的人，包括了尽在内，一个个表情变得极为丰富。如果抛开现场情况，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想当年的僧王法明就曾差点儿灭了净念禅宗的道统呢！
上官婉儿却不理众人的反应，转头看向那厉工道：“厉工，事到如今，你终究还是不肯归入我魔门么？”
那厉工表情复杂的看了上官婉儿一眼，道：“我厉工属于魔门，却不属于今日大江湖的这个魔门。这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武要一统魔门，创造亘古未有的大业。你为何会对今日的魔门如此抵触？须知幕清流、龙鹰等历代圣君邪帝也都聚拢到了她的麾下，魔门的千年荣耀即将重新焕发，正是吾辈大展身手的良机！”上官婉儿淡淡道。
厉工哈哈一笑，黑白两色的脸上越发狰狞：“我血手厉工志不在此，什么千年魔门的荣耀，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想用这一点来说服我，你和武都想多了！”
上官婉儿点点头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还是想去争夺破碎虚空的机缘！所以我也只是随口一试，并不指望你会答应！”
厉工那半张脸一沉，心想这句话的语气真像那个苦命的阿飞啊！果然是沆瀣一气，近苦者奸！但那上官婉儿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抬高了声音道：“只是志在破碎的人，怎么会有心思设计这样一个复杂的局，只是来报复当日追杀你的那些人呢？在你眼中，复仇与不复仇也不过不值一提的小事，你心里其实另有目的吧！逼迫了尽和尚自杀，恐怕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厉工脸色一变，有一种被人看穿心底的惊容。尽管这表情一闪而过，却清晰的落入了众人的眼中，那上官婉儿叹了一口气道：“悠悠江湖，能够得到最后机缘的只有一人。你厉工因为遭受了重创，这个机缘对你来说更加渺茫了。但你肯冒着在嵩山山顶被包围的危险也要现身，说明这里一定有一件好处极大的东西……肯定不是优昙仙花，那会是什么呢？我是越发的感兴趣了！”
“我也很感兴趣！”
阿飞接过了话头，然后斜眼看着了尽道：“想必了尽大师你也想知道真相，否则真是要死不瞑目了！另外，还有件事情要告诉大师，据我所知，贵派的羊舌冷，早在你和厉工接触之前就已经与他们走到一起了。七星楼的事件，多多少少也有他们的一些影子呢！”
了尽悚然动容，原本光滑的额头紧紧蹙起，沉声道：“苦盟主何以能笃定此事？”
阿飞长声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物，握在手中道：“这才是你们禅宗所谓的先祖遗物！项少龙的百战刀，如假包换！了空和虚玄两位大师已经确认过真伪了。此刀就是信物，我不知道这刀里面有什么秘密，但是你拿到手之后就会明白了！接着吧！”
说完他连刀带鞘朝了尽一扔，仿佛是随手扔出一根烂木头一样！那了尽大吃一惊，连忙伸出双手去接，唯恐有丝毫怠慢不敬！但他刚举手，就听得一阵风声吹过，然后有人喝道：“项少龙的百战刀？好，这东西本宗早就想一观了！到底是什么邪物，竟然能生出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这两个扭曲的武林圣地！”
一个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竟是抢在了尽面前将那百战刀握到了手中！然后他退了两步，提着刀与那厉工并肩站到了一起！
是密藏的大密宗！
众人都感讶然。此人躲在人群中，忽然出手，极为突然！而且能够抢在了尽取得百战刀，武功定然也是极为不俗了。却听得这位大密宗哈哈大笑，将百战刀举在眼前，大声道：“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都是因为当年项少龙的一篇潜龙随想而立。如今他这把刀里面定然也有相关的秘密，我偏要将它抖落出来，斥其根本，叫你们两大圣地没有立足之基！”
说完便是一用力，“呛”一声拔出了百战刀！
“嘭！”
没有雪亮的刀光，却只有一片白色的烟雾洒了出来。厉工和大密宗都距离极近，鼻子中登时闻到了一股香甜！那大密宗赶紧屏住了鼻息，身形爆退并怒吼道：“好贼子，这是假刀！你身为武林盟主，竟然还信口开河说出‘如假包换’的话来！”
阿飞微微一笑：“我一言九鼎，绝不食言！没错，我这把刀是假的，是故意引某些人出来的！既然如假包换，我手里还有一把，拿来与我换过便是！”说完便是又从怀中取出一把，与之前那柄一模一样，不过看样子也不是什么真货了。
大密宗气的差点儿吐血，他站定了正要说话，忽然间头脑一晕，一股烦闷至极的感觉从胃里翻涌上来，竟是忍不住要呕吐！
512 名门潦倒，怎生盼得，华发银辉（七）
大密宗自觉中毒，这药性貌似极为猛烈，浑身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竟然连自己的真气都压制不下。站在一旁的厉工伸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一股充满了奇异生机的气息流过，大密宗烦闷的感觉登时消减了不少，耳中又听得厉工道：“此子狡猾，大密宗需小心才是！”
心里惊诧于厉工的神奇手段，大密宗松了一口气，口中恨恨道：“不曾想这百战刀也是假的！差点儿着了这小子的道！”
“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厉工缓缓摇头，忽地扬声道：“苦命的阿飞，你今日是为了厉某而来的吗？你其实早知道我会在在嵩山上，故而连项少龙的百战刀做了假，掺了剧毒来算计我们？”
阿飞哈哈一笑：“前辈不必自作多情！放心，百战刀里面并没有什么剧毒，只有一些最低级的蒙汗药，药效虽猛但很快就能恢复。我只是用它们来和两位打个招呼，无须过于惊慌！”
蒙汗药？
厉工和大密宗哪里肯信，只是心下冷笑。
却听得那阿飞叹道：“自从我接了这个烂活，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为谁而来！这一路上敲敲打打，弄出这般阵势实属无奈。但你和大密宗现身之后，我才开始明白要找谁了！藏青一派和血手前辈原来早就联手了……好得很，反正都是熟人，一会儿动起手来也不至于打错了！只是在这之前有一些事情要确认一下……”
“哼，大言不惭！”
蒙汗药来得快也去得快，那大密宗已经缓过气来，冷笑一声打断他道：“沽名钓誉之辈，别以为你真是什么天下无敌的武林盟主，只是狐假虎威罢了！”
阿飞摇头道：“天下无敌什么的，我可是想都不敢想。就是在座的各位也是一样。哪怕你们之中有人破碎虚空了，那也不至于天下无敌了！诸位都把东方不败、扫地神僧和三丰道人给忘了吗？破碎之后也不过排行第四，顶多是勉强比肩而已。但东方不败这样级别的大高手，我也不是没有动手杀过……今日趁着大伙儿都在我就敞开了说话。嵩山这事情，前前后后就是你们两位的主谋了？”
听那阿飞口气不小，大伙儿都低声哄笑。但厉工和大密宗沉默没有回应。
阿飞却扬声道：“利用了尽禅主，套取卓一航守护优昙仙花的秘密。鼓动江湖群豪来聚，通过种种手段挑起纷争……如果仅仅是为了复仇，出一口气，前辈的确是做到了！只是有些事情我还不明白。八派联盟的严无惧与你有没有关系，净念禅院的羊舌冷是否也早已经被你收罗？之前那北帮田上渊可是你引来的？血手前辈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若给在下一个指点，咱们也不必浪费时间了！说完之后咱们打过一场，也不至于在这里骗字数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嵩山上下，从npc到玩家都是精神一震！事到如今大伙儿也都是看的七七八八了，尽管有项少龙的事情乱入，但厉工作为最终boss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大伙儿也都想知晓。若只是杀几个人，还真是配不上众人对最终boss的期待！
那厉工忽地沉声一笑，昂首道：“我的真实目的……只可惜今日嵩山死的人不够多，苦盟主之前若是不出手，现在应该能亲眼看到了！”
阿飞心里一动，道：“此话何意？”
厉工嘿然道：“死的人多了，我等的人就会出现。你明白了吗？”
众人都是讶然，那上官婉儿“哦”了一声，有些兴奋道：“你果然在等其他人出现！对方是谁？是令东来吗，是燕飞吗？还是要等武？”她一口气说出了黄系武侠的三大高手，厉工却不搭，只是道：“诸位不必猜了。我自有办法让他现身，你们只管瞧着便行……”
众人登时一片哗然，又是兴奋又是惊讶。人声鼎沸中，就见那了尽禅师上前一步，喝道：“厉工，羊舌冷在哪里？你把他安排到哪里去了？”
这句话说的有些突然，厉工脸上却出现了一丝笑容，道：“你还是想到了么？他和其他一些人都被我安排到了一个地方，此刻他们正在守着一个东西，我当初从战神殿里带出来的一个东西！”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那了尽想了一想，忽然间脸色一变，道：“你是想用他们做诱饵……”厉工哈哈大笑道：“你总归是和我合作一场，也不算蠢！没错，他们守着我的东西，也是在等待着一个抉择。我等的那个人，如果不来嵩山，就会去那个地方！如果他去了那个地方，羊舌冷应该就活不了了！”
了尽闻言怒极，看起来甚是年轻的脸上带着一种决然，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厉声喝道：“好贼子！那些人被你蒙骗，有些甚至也都是你的手下，你于心何忍？”
厉工忽地尖着嗓子道：“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不能忍的？看我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便是我有战神图录的秘法也不能完全恢复！如果不能破碎虚空，踏入那最终的境界，恐怕以后都只能在阴诡地狱中搅弄风云了！这一切，都是拜那人所赐！”
他尖锐的声音传出去老远，仿佛鬼哭，人们听在耳中竟有些不寒而栗。
“你今日的下场，只是当年所作所为的后果，与旁人没有关系！”了尽沉声道。
“哼！你们又知晓些什么！那日你们正道和魔门联手，在七星楼和野外围攻我们，我带着师妹师徒们躲避在据点，其实半点儿也不惧！因为那人原本会来接应我们，然后从据点下面密道之中离开。只是到最后我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那人非但没来，而且原本用于遁走的密道，更是被人从里面给毁掉了！当时你们正道在外面放火，准备将我们全都烧死的时候，我保命的退路也都被阻断了！哼哼，我才知道这是那人的狠毒心机，他见形势不妙，竟连我也要牺牲了！”
他愤怒的吼着，仿佛是在发泄这内心里的极度不甘。
“但我厉工何等样人，岂会被人如此彻底的算计？当即我亲自出手杀了我的师妹符瑶红，徒孙单玉如，还杀了一个手下，留下自己的半截手臂以掩人耳目！然后我运用秘法把自己埋到了尸体下方的泥土之中……你们不知道吧，当你们来现场勘察的时候，我就躺在你们的脚下，耳中甚至还能听着你们的对话。哈哈，只是我也被烈火烧焦了半个身体，差点儿没有爬出来，死在了这焦土之中！”
“天见可怜！我厉工活了下来，只是身体恢复了一半。我险死还生，接下来就是要复仇。向你们正道复仇，向魔门复仇，更要向那个人复仇！我知道那个人喜欢厮杀，江湖越乱，他就越能从这其中捞取好处，好增强自己的修为，已达到他破碎虚空的最终目的！他已经杀了很多人了，他得到的好处十分惊人，远超你们的想象。不过只要杀了他，我就能夺了他的好处……”
厉工说到这里，眼中闪烁着一丝纠缠着兴奋和贪婪交织的目光。上官婉儿忽然道：“厉工，杀害靳冰云和端木菱的其实不是你，而是那个人，是也不是？”
厉工嘴角一提并没有搭话。焉地里一个影子一闪，飞速的扑向了厉工，口中大声道：“老僧竟然会相信你了的话，做了这等为祸江湖的恶事！今日再也不会让你逍遥下去了，待我亲手将你亲手擒下，为自己的行为赎罪！”
说完砰砰两拳击出，直接与那厉工纠缠在了一起！
出手的正是了尽！盛怒之下，这位年轻的禅主早就放弃了死志，化作了对厉工的一腔怒火，双拳招招逼人！那厉工接过几招，冷笑道：“要和我动手了么？你一个人恐怕还不行！”
那了尽一面动手狂攻，一面沉声喝道：“近来大江湖的事情，你厉工委实是首恶！老僧便是拼了这一条命，也要止住你继续为恶的脚步！”
厉工兀自轻描淡写的挡开，对了尽颇为不屑。大密宗正要出手，上官婉儿却淡淡道：“大密宗还是不要动的好！既然已经到了封禅台，自然也会有你动手的机会。你之前偷袭伤了师妃暄，我也正要找你比试一下，看看密宗第一高手的本领！”
面对上官婉儿涌过来庞大的气息，大密宗脸色微变，手掌在衣袖中轻轻地动了几下，终究是没有出手。封禅台上两个身影就这样在数万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动起手来，一时间拳来掌往，劲风四溢。
阿飞犹豫了一下，有一种想要出手的冲动，但他很快想到一些事情，便是看了看了空和虚玄两人，终究还是选择负手而立。那两人脸上显出一丝感激的神色，冲着阿飞点了点头。
如果了尽能够拿下厉工，至少也是一种将功赎罪……
有这个想法的不是少数，至少净念禅宗的人都是如此。了尽作为当年白道最顶尖的高手，禅宗之主，在实力上也是一派宗师，在覆雨翻云剧情中，也恐怕仅仅次于庞浪等级数的高手，比之那赤尊信更要强悍一筹。他与血手厉工的实力，恐怕也是在伯仲之间！
若是专注发挥，胜出倒也不是不可能。
人们便是按下心情瞧着，等待着白道魔门两大顶尖高手的对决结果。正想着是否会僵持一段时间，忽然间听得有人闷哼一声，一捧鲜红之色竟然在两人中间撒开，泼了一个漫天！
513 名门潦倒，怎生盼得，华发银辉（八）
众人原以为了尽和厉工之间的交手会僵持一段时间，不曾想眨眼便分出了胜负，而且还见血了！等到大伙儿能看清楚的时候，两人已经分开，各自退了一步站定。但两人胸前的衣衫都有些破损，更是洒满了鲜血。血流的极多，连脚下的石头上也洒满了，却瞧不清楚那血是谁的。单看两人露出在外的皮肤，血痕宛然可见！
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那厉工定定的站着，任由胸前的血不断的往下滴，神情竟有些茫然。了尽却“阿弥陀佛”一声，双手合十，淡淡道：“有因就有果，有果必有因！今日之果乃他日之因，但又何尝不是日后恩怨纷争的起点呢？你也该清醒一些了。人心难测，欲壑难填，切不可在这一条路上陷入太深而无法自拔！否则即便日后能破碎虚空，也会有无法掌控自己的意念和情绪的极大风险，落得一个疯疯癫癫的下场！”
厉工冷冷的盯着了尽，嘴角动了动正要说话，忽然间剧烈的咳嗽了几下，竟是吐出一大口血出来。看样子他的伤势极重！了尽叹了口气，又缓缓道：“看来你要等的那人应该不会出现了……想当初，我答应和你联手，心里明知道你野心不小，倒也是存着有朝一日将你彻底感化的念头，如今想来，未尝不是我的个人痴念！罢了，罢了！”
说完他竟不理会厉工，转身走到了那卓一航的身边。厉工竟也站在原地不动，没有其他动作。了尽走到卓一航身边，缓声道：“卓施主，今日的事情原是我了尽的错！不曾想惊扰了施主的事情，老僧便给你一个弥补吧！”
说完他轻轻挥动双手，手指弹动，竟是将手中沾染的鲜血都撒了下来，准确的弹到了几尺之外的两朵优昙仙花上。原本优昙仙花还没有开放，只是花骨朵的状态，但神奇的是，这几滴血一落下便迅速被花骨朵吸收，然后两朵花轻轻抖动，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抽丝剥茧，伸展枝叶，层层叠叠的绽放开来！
两朵昙花，一红一白，交相辉映，刹那间芳香满山！它们盛开的如此突然又如此高洁美丽，以至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惊艳之余，头脑中竟只存了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奇景的唯一念头！
卓一航“啊”了一声，上前两步站在了昙花旁，似乎想伸出双手去触摸，又怕污损了昙花，手伸到半空便缩了回来！
这是真正的优昙仙花！
尽管也是第一次见到，但他在内心里十分笃定！数十年的守护，已经让他与优昙仙花之间生出了某种玄奥难言的联系。这一刻他等了数十年，当年没有亲眼得见，今日总算是得偿所愿。花开比蒂，绚丽难言，看着眼前的奇花，一时间数十年的记忆都在心头流过，便是这位当年的天之骄子也情难自禁，眼角已然湿润！
耳中听着了尽的声音继续道：“厉工的血液之中有一种神奇的生机，我用它来催发优昙仙花，不仅没有副作用，反而可以增强优昙仙花的效果！卓施主，这算是了尽一个小小的心意！”
“……大师，多谢了！”
卓一航震动之余不忘向了尽致谢，罢了他又加上一句：“今日的事情其实不是大师你的错，主谋在于这厉工！我还要谢过你当年的点醒之恩呢！”
了尽微微一笑：“当年你我偶遇，老僧曾经与你说过一些禅语，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如今休去便休去，若觅了时无了时！这两朵花，你便是采了去做你的事情吧！那位苦盟主说得对，所谓的一些交代，其实不是给别人的，而是给自己内心的，但也正因为如此，往往都会成为内心里的障目一叶罢了！”
这句话充满了禅机哲理，卓一航身躯震动，脸上似喜非喜。他朝那了尽深深一礼，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了尽微笑点头，缓步走回了原本站立的位置，只是这一次走的比较缓慢。人们看得清楚，了尽每走一步，脚下都会渗出一些血水来，将地面都染红了！看来方才与厉工的一战，他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大师！”
卓一航伸手要去扶他，却被了尽轻轻地推开了。老和尚慢慢走到了封禅台的边缘，忽地冲着满山群豪弯腰施礼，长叹一声道：“了尽今日犯下大错，也不敢奢求诸位的原谅。日后如有机缘，定会为今日之事尽责！”
话音刚落，之前帮助了尽做事的玩家就纷纷收到了一条消息：“得到净念禅宗宗主了尽的承诺，答应玩家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因为了尽禅主被人误导，犯下大错，在任务期间跟随他并利益受损的玩家，有权要求了尽帮忙做一件事情。事情的价值与玩家之前的贡献度齐平。无论了尽是否死亡和重生，该任务一直存在，不会掉落，直至任务完成！”
得到这个消息的玩家面面相觑，又惊又喜。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算是系统的承诺，了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或者重生复活多少次，这个任务都会存在，不至于因为变故被归零了！
看来这是了尽给予玩家的一番心意了。只是玩家们有补偿，是否现场的npc也会同样得到了尽的承诺？不过这不是玩家们能够知晓的了，不少npc的脸色都带着讶然，想来也有另一番交割在里面。
却见那了尽说完，又对不远处的虚玄和了空一拜，道：“日后要辛苦两位了！惹出这么大的事情，还累的禅宗千年清誉受损，了尽真是过意不去！”
不同于旁人，那两人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事情。他们嘴唇微动，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用禅宗的大礼回了过去，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很多人也开始意识到了不妥，了尽这一番举动，更像是要挂了之前的征兆啊！只见了尽最后又冲着阿飞的方向一拜，道：“多谢苦施主和诸位英雄奔波辛苦！嵩山若不是有苦盟主和诸位出面，或许今日的局面更加不堪，了尽真是万死莫辞了！”
阿飞道：“我也是受人所托，原也没有什么。大师，嗯，大师？”
他喊了两句，发现那了尽摆了一个下拜的姿势再也不动了。众人吃了一惊，早有人抢上前去查看，刚刚碰到衣衫，就发现了尽和尚脚下的鲜血已经流了一大滩，将整个地面都染红染透了！而他本人早已经没有了气息，气绝身亡。
禅宗的和尚们登时放声大哭，有人将了尽小心放平了，才发现他的胸前位置有个大洞，却是被人用手生生插入，破坏了心脏要害。里面的血大都流了出来，生机其实早就断绝了！
众人都是哗然！这一定是方才与厉工动手所伤！这么恐怖的伤，别说是面不改色的说话了，就是站在这里都是极难。而了尽与厉工斗过之后，竟是撑着做了这么多事情，委实叫人难以相信！
可他这般“以命换伤”是为了什么，盛怒之下对厉工的反击？还是为了弥补对卓一航那份信任的愧疚，亦或者是想挽回禅宗的清誉？人们在心里默默盘算，更多的还是感慨一代高手的陨落。
毕竟是白道圣地之主，了尽的死还是引起了现场的震动，甚至还伴随着一些骚动。感慨唏嘘之余，有人低声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了尽还是刻意寻死去了！”
“哼哼，犯错之后一死了之，想以一人之身挽回门派的清誉？npc的这种伎俩早就被用烂了啊！”
“我也觉得了尽没有这个必要！局面都已经如此明朗了，封禅台这么多高手已经将厉工团团围住，他还能插上翅膀飞走不成……我想或许是了尽禅主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可能这是npc的思维吧！而且也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取得厉工的血，从而催发优昙仙花呢！”
“要我说即便没有厉工的血。优昙仙花一样会开，只是开的晚一些。嗯，或许在效果上也会差一些。但这并不影响最终结果啊！”
……
议论这些话的大都是玩家，声音也都是压得很低，npc可不会公然这般说，尤其是对方尸骨尚在的时候。但这些声音还是逃不过阿飞这等高手的耳朵，他心里微微一动，转头看了一眼上官婉儿，发觉对方竟也是同样的表情正在看着他。
“呛！”
便在此时，一声悠扬悦耳的拔剑声音忽地响起。旋即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飘然上台，手中长剑直接指着厉工和大密宗两人！
大伙儿一片惊呼，不仅是因为这女子身上骤然爆发出来的惊人气势，更因为这女子的身份！却听得这女子缓缓道：“慈航静斋秦梦瑶，今日用手中飞翼剑，向血手厉工和藏青大密宗讨教！梦瑶誓要将首恶除尽，以慰了尽师傅之灵！”
“秦梦瑶！”厉工脸色一沉，“你不是发誓只守护昙花，旁的事情一概不理吗？难道慈航静斋的人说话，也都是这么不算数了？”
那秦梦瑶近乎无暇的俏脸上显出了一丝悲伤的神色：“是了，梦瑶是这么说过！眼下优昙仙花已开，这个誓言我也会继续遵守下去。但是对于了尽大师……当年梦瑶在禅宗学艺三年，正是拜在了尽大师的门下，他相当于是我的师傅。方才梦瑶料不到了尽师傅会用这种方式来补偿旁人，但事已至此，梦瑶能做的就是不让伤害了师傅的凶手继续逍遥下去了。如果非要说梦瑶说话不算数，那梦瑶情愿背上这个说话不算数的污点！”
话说到这里，飞翼剑忽地化作了两点寒星，同时朝厉工和大密宗点去！
514 名门潦倒，怎生盼得，华发银辉（九）
秦梦瑶忽然出手，虽在众人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本来她今天的形象早早确定，协助卓一航来守护优昙仙花不被旁人觊觎，这个充满了正义感的立场原本就获得了不少江湖玩家和江湖人的称赞。而如今净念禅宗又出现了这种事情，代表慈航静斋的唯一存在的她，也就成了挽回武林圣地荣耀的不二选择了。
更何况她还有“了尽徒弟”这个特殊身份，为了师傅出手原本就是常理，尤其那句“梦瑶情愿背上这个说话不算数的污点”，不禁让许多人为之喝彩！
在大伙儿眼中，她不出手反而是不合情理了！
白光闪烁，眨眼间飞翼剑已经化作了两条白色银龙，分别袭向了厉工和大密宗！那两人同时飞起，各自出手抵挡秦梦瑶的剑招。他们都不敢大意，毕竟慈航静斋的武功素来都是天下闻名，秦梦瑶更是其中翘楚，当年在武功尚未抵达剑心通明的时候尚且可以与大密宗分庭抗礼，如今武道越发臻至巅峰，已经足以对付厉工和大密宗两人的联手了。
厉工之前被了尽“以命换伤”的手法重创，有伤在身，只能用一条手臂出招。便是如此，紫血**和天魔手七十二式的组合也是神妙无比，挥舞之间真气外溢，隐隐化作一张巨大的手，将秦梦瑶的剑招都拍的一晃！此时人们才明白为什么厉工会大号血手了。之前都以为是他的手掌在运功的时候变成血红色，如今看来，他用紫血**所施展的无形之手，带着淡淡的紫红色，其气势比之降龙十八掌都不遑多让！
秦梦瑶娇吒一声，只见剑光刚刚摇晃一阵就重新凝聚，迅速反弹。原本有些暗淡的剑气炫目起来，甚至有越来越旺盛，持续爆发的态势！
在这云霞滚滚而来的剑法下，厉工浑身的气势都被压缩到了极致，他连续挥手将几道剑气拍开。那些剑气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长达十几丈，直到封禅台的边缘。碎屑被蹦的乱飞，乱石飞溅，气势惊人。厉工和大密宗见此状，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好剑法！”
“慈航静斋的武功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秦姑娘，一定要一鼓作气杀了那大魔头！”
人群中纷纷爆出一片喝彩声，不少人都开始为那秦梦瑶加油了。尽管是一个人面对两大高手，秦梦瑶却丝毫不落下风，而且有越战越勇的趋势。数招一过，飞翼剑爆发出来的剑势已经横跨长空，占据了七八分的场面。秦梦瑶闲庭信步，步伐娴熟，配合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剑招，稳稳压过两人一头！
没有人可以想象出厉工和大密宗的处境。尽管同时面对秦梦瑶，但两个人心里都生出了秦梦瑶正在全力朝自己猛攻的幻象！
原来这就是破碎虚空排行榜高手的实力！
她能够压过上官婉儿、厉若海等人，排名仅次于令东来、向雨田那几大顶尖高手，果然是有道理的！
现场也有天机老人等说书者联盟的人，他们见了此状也是暗暗点头。即便是对秦梦瑶的实力早有预计，但见了这般状态，还是觉得低估了这位静斋仙子。已经有人在心里地暗暗比较，若是秦梦瑶与庞斑在这里对局呢，谁会胜出？倘若秦梦瑶能够胜过庞斑，其排名岂不是还要再升？
数招一过，且在秦梦瑶正在一剑快似一剑的朝那两人逼去的时候，忽听得有人轻声喝了一句：“秦姑娘，且慢动手！”
然后一个身影撞入了人群之中，竟然直接杀入了那三人的战团！此时正是三人酣战的关键时刻，秦梦瑶的剑光，厉工的血手，还有大密宗的拳头正在最中间的地方激烈交锋，三者的真气碰撞产生了一系列古怪的动静，更是形成了许多真气涡流。那人一卷入其中便是被迅速拉扯，仿佛是风中的落叶一般飘摇！
眼见这人即将被强大的气流撕碎，他却伸展手脚，东一下，西一下，看似是毫无规律的打出了几拳！也就是这几拳稳定了他的身体，也帮助他在三人之中成功的插入了一个楔子！
站稳脚跟的他，深吸一口气，忽地转身扭腰，连续两拳朝正面打去！
他拳头迎向的是厉工和大密宗，因为这两人见到他出现，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是加快了手中招数，比打出了之前更猛烈的一击。那人左拳迎向厉工，右拳迎向大密宗，三人拳掌碰撞，堪称是硬碰硬的对撼了！
但是这样一来，他的背后便也暴露在了秦梦瑶那无匹的剑气之下！别说是他的血肉之躯了，就是一块钢铁铸造的雕像也会被撕成碎片，没有一个完整了！
“嘭！”
“嘭！”
那人的拳头与厉工、大密宗激烈的碰到了一起。似乎是不敌那两人的联手力道，他身形晃了一晃，蹭蹭往后退了几步，仿佛要把自己的身躯主动迎向了秦梦瑶的剑光！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秦梦瑶的剑光却毫不减速，如水一般拦腰而过，毫无阻隔的削过了那人的身躯，又冲向了厉工和大密宗！
那两人脸色一变，身形往后爆退！
这一退就是几丈远，两人都显示了绝佳的轻功，如此才算是避过了这一剑的锋芒！
剑光消失！
现场的动手戛然而止，大伙儿都是看着那人，一时间连呼吸都屏住了。许多期盼或者担忧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倒也让嵩山山顶透出一种古怪的气息。
“苦盟主忽然出手，真是太不小心了！梦瑶的剑并不是每一次都能避开你！”
秦梦瑶提着飞翼剑，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人。
闯进来的人就是苦命的阿飞！他仿佛无头苍蝇一般杀入战场，看样子是有些莽撞。却见其微微一笑，道：“秦姑娘的剑法收发自如，我心里甚是佩服。早知道你不会伤了我，所以才有胆量叫你们暂且罢手！”
现场发出一阵阵叹息声，大部分仿佛都是在说可惜。阿飞也不在意，伸出手弹了一下原本就没有什么灰尘的衣摆，淡然道：“在下有几句话，说过之后再动手也不迟。不知三位是否给我这个机会？”
那三人都是沉默不语。
玩家们却是集体翻白眼！你丫人都站在中间了，还要什么旁人给的机会呢？秦梦瑶不会动手杀你，那两人也不会贸然再掀起争端，尤其是他们领教了秦梦瑶的剑法之后！
阿飞微微点头：“三位果然都很识大局！如此我便说了……”
“等等！”秦梦瑶忽然一扬飞翼剑，“苦盟主有事，是否可以等梦瑶为师报仇之后再问？”
“不好意思。就怕那时候这两人已经成了秦姑娘你的剑下亡魂了！我找谁问去?”阿飞道。
“我不会杀了他们！我只是让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秦梦瑶淡淡道。
“我只能说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不是时候！”阿飞摇头道。
“……那什么才是恰当的时候？而且苦盟主此时出手阻拦，梦瑶有些无法理解！”秦梦瑶道。
“那秦姑娘就不必理解了，先听听我的理由！那谁让我是武林盟主呢！”阿飞淡淡道，“苦某向来都是不太讲道理，也不是这一次两次了！”
伴随着众人的起哄声，秦梦瑶提着飞翼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她的情绪并不像她的表情这么平静，人们肉眼可见她的衣袖轻轻起伏，似乎是随着她的气息吞吐不定！
人们等待着局面变化的那一刻，尤其盼望一道杀人的剑气将苦命的阿飞削成两截，让他半个身子在地上打滚，写一个大大的“惨”字。只可惜秦梦瑶没有这么做，她还是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将飞翼剑收回了剑鞘。
“希望苦盟主不要让梦瑶白等！”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一身惊人的气息迅速收敛，回到了最初始的平静！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又盼望着某些大战的发生。只有上官婉儿眼睛眯了眯，似乎在内心里想些什么。
“丹枫，你说他又想……”人群中，云蕾伸手指了一下阿飞，张丹枫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云蕾愣了一下，这一次出奇的没有生气，而是点点头保持沉默。
此时山风又起，封禅台的香气似乎更浓了！
阿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忽地叹道：“优昙仙花应该要采了吧！”
这句话让众人一惊，仿佛想起来什么一样。是了，今天的主角还是优昙仙花呢！因为了尽禅师的缘故，眼下昙花提前开了，而且开的比以前更灿烂，香气正浓，但片刻之后就要凋零。若是他们再打下去，岂不是这花期都要错过了?
众人的注意力这才重新回到两朵昙花那边。奇花旁边，卓一航早就站在了一旁，只是方才的战斗将这个点地方也覆盖了，他只能先护住昙花不被损伤。待到动静平稳，卓一航轻轻一挥衣袖，露出了手中提着的长剑。
他一直在守护这昙花不被损坏，倘若这三人动手波及到此处，怕是他也会出手了！见到动静平缓，他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对阿飞也是感激的看了一眼。
现在看来，这小子其实也一直都是好心的，虽然他总是摆出一副想被打的模样……
不过阿飞下一句话差点让他吐血：“本盟主之前早就说过了，优昙仙花只能先放在我手里才不至于有什么问题。现在本盟主要先去采了这昙花，大家也都没有意见吧！”
515 名门潦倒，怎生盼得，华发银辉（十）
卓一航扭头瞪着阿飞，对此人的真实意图充满了深深的怀疑!
阿飞却背着手，昂着头，装出一副平淡又傲然的模样看着斜上方的天空，朗声道：“其实大伙儿都知道了，优昙仙花并没有破碎虚空的加成效果，如此想要争夺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我有些不放心，这两朵花只对一个人有用。偏偏这个人和我也是朋友。身为武林盟主，又是今天嵩山的主事人……”说到这里人群在一阵骚动，他却继续道：“……我有各种理由要排除一些意外。我亲自来采这两朵花，谁有意见？”
众人沉默没说话，同时将目光转到了那卓一航的身上。
要说谁会有意见，也只可能是他了！
卓一航可是命中注定要采花献给练霓裳妹子，人家天造地设的一对，凭什么轮到你这个妖怪来横插一手?
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个念头！
有些女玩家甚至热不住要跳出来给阿飞一拳，打的他头昏眼花，防止他来破坏这完美的cp画面！更有人希望卓一航站出来，呸一声吐口吐沫糊在阿飞的脸上！
卓一航的表情有些犹豫不定，不过毕竟事关重大，且在他下定心思要开口之际，阿飞忽然又道：“卓前辈似乎有话要说？说起来这事情也不复杂。你我的目的其实都是一样，最终是要将这两朵花送给练霓裳，好让她一头白发转黑，回到当年的模样。如果不拘泥于方式，我来采和你来采，其实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我武功比你高，帮手比你多，名气威望更是略胜一筹。今天在嵩山没有人敢在我手里抢东西，但放在前辈手里就不一样了！谁也说不准有哪个家伙多在人群中，想要趁机抢下昙花来要挟旁人做些事情。你可以要好好想想！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可是要让练掌门再等上六十年了！”
卓一航脸色一变，喉头动了动，原本要说的话又不得不咽了下去！
众人也都是低声议论，甚至伸手指指点点。大伙儿竟是觉得苦命的阿飞说的没有错，如果从保险的角度出发，的确让阿飞来动手是最合适的。尽管很多人不愿意承认，但要论打架和吓人，今日的确是没有人能够出其之右了！
秦梦瑶眉头一皱，淡淡道：“苦盟主做事有些不妥。优昙仙花原本是卓一航掌门和练霓裳掌门的事情，外人就不便插手了吧！”
“哦，我是外人么？”阿飞一笑，转头看向了练霓裳：“练掌门，你觉得我是外人吗？”
女主角练霓裳忽然被点名，登时吓了一跳。她脸色有些红晕，看不出喜怒，只是有些懊恼的瞪了阿飞一眼。半响才道：“这里没有什么所谓的外人不外人，只是……”
“看！霓裳都说话了。我这个人其实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有些事情不做总觉得有些难受！愧对朋友总不是我的风格！”阿飞大喇喇道。
众人大怒，心想这小子连“霓裳”都喊出来，还真是会顺着打蛇棍上去！秦梦瑶胸口微微起伏，道：“你怎么不问问卓先生的意见？”
阿飞哈哈一笑：“卓先生脾气好得很，不会有意见！”
卓一航脸色依旧是变幻不定，但果然没说话！且在众人也都觉得这事情的走向有些古怪的时候，忽地一人冷笑道：“你这个人真是一点儿脸皮都没有。这位卓一航明明是要取了优昙仙花去讨好那位练姑娘，你一介玩家则是没有这个需求。你若是采了这朵花，就是抢了人家的机会。这就是你和卓一航谁来采这朵花的区别了！”
众人一听都是大喜，心想总算是有人说句公道话了！但一看这人，发现竟是血手厉工，登时又觉得心情复杂。满嵩山的玩家和npc，竟只是这个大反派才有“侠义”精神，敢于仗义执言么？
阿飞回头看了一眼厉工，那厉工站在原地冷冷的回了这货一眼。要在装逼界，他厉工也是老资格的人了，当年他闯荡江湖的时候，也不知比阿飞高出多少个境界了，还惧怕他一个几百年后的小子？
“血手前辈说这话也是无聊！”阿飞头一仰，“你的事情我一会再去找你算账！至于这江湖上男欢女爱的事情，你一个阴葵派历史唯一的男性掌门就不要参合了！若要再言，先和我打过一场，赢了我再说！”
“哼！小子狂悖，难道非要在武功上胜过你才能说话吗？”厉工冷笑一声。
他心里对“阴葵派历史唯一的男性掌门”这句话很是不爽，知道阿飞是暗有所指！阴葵派是什么人？魔门的一大门派，前后依次出了祝玉妍、、武、白清儿、符瑶红、单玉如等著名妖女，但男子出名的极少，更何况做掌门了。很多人就此讽刺过厉工，其中难免有一些难听的话，比如说厉工是上一任掌门的面首，靠英俊面目身体强壮上位，故而才成了掌门云云……
左冷禅站在一旁听着，冷冷的脸上也是微微一笑。当年在五岳并派的时候，他也说令狐冲“世兄英俊年少而执掌恒山派门户，开武林中千古未有之局面，可喜可贺”这句话，也是同样讽刺令狐冲以男子之身做了恒山群尼的掌门，如今阿飞这般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英雄所见略同”这个念头在左冷禅心中闪过，不禁觉得阿飞颇有同道中人的风采。做事霸道，嘴上无德，崇尚阿谀之风，武功还挺厉害。尤其黑白两道都混得开，怪不得岳不群、任我行这些大反派也都和他熟悉了。
左盟主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也曾同样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只可惜没有混到此子这般高度，真是时也命也！这样的人能够成为大江湖的武林盟主，莫非是时代造就英雄？
面对厉工的反驳，阿飞不屑的一笑：“没错，你说对了！打不过我就说服不过我，这是我定的规矩！谁让我是武林盟主呢？不同意你可以下山去啊！哦，我忘记你已经跑不掉了！如此前辈还是不要废话了吧！”
“……”
厉工的脸都成了血红色，紫血**隐然要有突破天际练到脸上的迹象！那大密宗也要再言，却见阿飞扫了他一眼，眼神中似笑非笑。大密宗不禁心里一跳，唯恐这厮说出什么“你一个密藏的和尚说什么人家男欢女爱的事情”便是识趣的闭了嘴。
阿飞见这两人败退，便扫了众人一圈，缓缓道：“大伙儿是否都认为，优昙仙花应该是卓一航来摘最合适？”
“当然！”
“废话！”
“人家才是男主角好吧！”
“你这家伙这么做，小心百里冰抓破你的脸！”
人群再也忍耐不住，登时一片哄然，纷纷对阿飞表达了不满！阿飞点点头道：“那大伙儿也认可，要让卓一航取了这优昙仙花去讨好练霓裳掌门，好重续前缘吗？”
“是啊！这是我们玩家多年的心愿啊！”
“……算是吧！”
“那倒也不一定，非要和好如初么……”
这一次说话的就没有之前那么多了，而且态度也很不一致。虽然大部分人都想看到这梁系武侠最可惜的一对恋人重归于好，但是也有很多人却在心里想着，练霓裳真的是这么想的那么？卓一航也真是这么想的么？
似乎是觉得已经吊足胃口了，阿飞叹了一口气，道：“卓前辈，你自己是怎么想？如果只是为了给练霓裳恢复黑发，弥补你当年的愧疚之情。我假手去采也无不可，就像当年你让自己的徒儿送优昙仙花给练掌门是一样的。但你若有自己的心思，需要亲自去摘，那你也可以去动手，我并不拦着！方才我这么做，也只是让你在动手之前好好想清楚了！优昙仙花六十年才开一次，机会难得！有时候一个决定，可能会决定了你接下来六十年的人生了！”
阿飞说到这里便是一挥衣袖，闭口不言。
现场陷入了沉寂，大伙儿隐约知晓了阿飞的用意，一时间竟是心潮起伏，纷纷把目光放到了卓一航的身上。便是练霓裳也都将目光放到了卓一航的身上，想要弄清楚他的真实想法。整个嵩山上，只有百里冰与阿飞对视一眼，笑靥如花的冲着他点点头。
阿飞也是长出一口气。
郭襄交代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那么接下来就看卓一航如何选择了。
想与练霓裳重归于好，还是只想弥补愧疚之情？
亦或者大彻大悟，彻底的解脱？
卓一航那苍老的面容上，各种神色起伏不定。数十年来与练霓裳的相遇与分离，黄龙洞的初会，明月峡的夜话，武当山上的纠纷，大沙漠上的离别，历历如在目前。甚至包括在守在优昙仙花前的每一个无人之夜的寂寞与寒冷，都在心间一一流过。
他最怕在众人面前做出什么决断，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当年要不是他犹豫不决，总是想兼顾恋人与师门，想着回去各种交代，也不至于酿成今日的结局了。他也常常想，如果当日他果断的拒绝了师弟师妹们，与练霓裳从此远走高飞，那么他现在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境地呢？
是与练霓裳合创了天山派，从此双宿双飞，做一对江湖人人艳羡的江湖鸳鸯吗？
想到这里他竟是心里一热。
但倘若两人在一起之后，发觉性格不合，吵的更厉害，从此恩断义绝，相忘江湖呢？
他心里又是一颤。
各种念头交相冲突。时至今日，他又该如何用这两朵优昙仙花来面对练霓裳？是要给她一个交代，还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从此忘掉过去呢？
想到这里他又是心乱如麻！他不敢看众人，目光匆匆一瞥，忽地看到了了尽禅师伏在地上的身体。焉地里他心里一动，想起了尽禅师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刹那间翻江倒海！
“交代，又是交代，自己又在犹豫这个交代二字吗?就连苦命的阿飞都说了，多少英雄好汉，都毁在这个交代上啊！”
忽然间他心里清澈如透镜，哈哈一笑，朝前踏出一步，手中长剑又快又稳的刺出。手腕翻动之间，武当派的剑法施展出来，在那两朵优昙仙花的根部轻轻一挑，便是将两朵花一点儿都不损伤地挑了出来！
剑势未尽，又接着力道将两朵花送到眼前。左手轻轻一抄，已然握在了手中！
呛！
长剑入鞘，干净利落，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哗！
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呼，心想卓一航终于动手了！
练霓裳却是有些恍惚，这矫健如少年的身手，一连贯的剑法，却是七十二手连环剑和九宫神行掌。当初两人第一次相遇，那卓一航拔剑挥掌的动作却和眼前的一模一样。只是时过境迁，当年的虎目剑眉的白马少年，武当堂堂一代名门掌门，却也在心理煎熬和岁月砥砺的双重折磨下，终究成了一个落魄的老头子了。
“历劫了无生死念，经霜方显傲寒心！冬风尽折花千树，尚有幽香放上林！”
卓一航口中吟诵几句诗，在众人的目光交织中，跨步走到了练霓裳的面前。
他抬起头，六十年后终于第一次正视眼前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