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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虎虎     冗长的讲述txt下载     冗长的讲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七章(我与杰 四)

    贺鑫说:

    “我至今也不清楚杰与金三角的高层有多绵密的关系,但我敢肯定一点,他们关系不一般,远比你、我想象的要好。

    果真像杰说的那样,在定好的日子里我们便开始启程去往邪恶的轴心中东。我们此行加上杰,一共有二十九人。换句话说,这二十九人都要充军,进入恐怖分子的编制体系里,进行无谓的战争。

    然而,当我们费劲地来到了叙利亚,小船于阿拉伯世界的某个海岸处落脚时,我身边的伙伴不再悉数到场,仅仅只有二十人亮相。导致这一结果在于旅途中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意外状况。

    在当时,我们的船刚刚驶出金三角不远,在一处地势陡峭、森林茂密的丛林中,一小撮人怀着英勇就义的精神与船上的武装分子进行了火拼。事发时,他们的额头系上了白色布条,袖口卷起。他们的壮举不可谓不勇猛。他们凭借原始的武器,木棒、菜刀打死了三个人,同时造成两个重伤、一个精神错乱。

    需要说明的是:重伤的那两位被武装分子丢掉了大海里,后者对此解释说他们活着是一件痛苦事,倒不如尽早结束生命,从而得到永生。另一位精神错乱者早先就是一位胆小如鼠的人,误打误撞地成为了武装分子中的一员,当起义人持刀放在脖子上时便吓得晕厥过去。

    然而当我们一行来到叙利亚见到恐怖分子时候,他依然不能重塑原先的自己,始终保持癫疯状态,于是恐怖分子毫不留情地要了他的命。虽然方式有点残忍,但是恐怖分子身上有一点我内心甚为满意,觉得他们还不错。那就是,他们杀过人后,背对着尸体,头仰望着天,跪地自言自语:

    万物非主,唯有真主,安拉,唯有您能够理解我。

    言归正传。起义者的行动一定进行了缜密计划,不然,行动中他们不会这般地打扮相,同时伤及那么多人。可惜的是,他们最终行动以失败告终,成就了他们自己的生命。呃,我记得在那预料到自己生命即将不保的关键时刻里,他们不断高喊着令人涕零的口号: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当他们声嘶力竭地喊出想要表达的意思后,随即武装分子毫不客气地朝他们胸口以最为直接的方式开枪。然后,领头者自言自语地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再在他们身上补上几枪,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愤怒无以复加,失望在所难免。

    我本人其实听到起义者那种慷慨激昂的话之后一度心潮澎湃,不能自已,甚至某一时心头产生了与他们站在一起、奋起反抗的冲动。但当我接下来目睹他们一个个地随着枪声应声倒地,口吐鲜血,不断抽搐时,我猛然清醒下来:我万不可以轻举妄动,起义者太莽撞了,虽然他们初衷值得赞扬,但方式却值得商榷。

    想到这里,我便立即收起了眼眸里仇恨的绿光,取而代之向武装分子流露出一副无辜样子,试图不让他们对我有戒心。

    哎,只可惜就这样,三位热爱自由的勇士随随便便地与我们告了别,见了上帝。

    抵达叙利亚后,在一处广阔无垠地沙漠深处,众多武装分子接见了我们。他们人数众多,个个持枪蒙面,但我仍然能窥探出他们皮肤暗黑的色彩。他们驱车而来,每一辆车上包括后备厢中都挤满了人。

    时间一久,当我完全适应了那里的生活,与恐怖分子为伍有一段时间以后,我会发现一个有趣现象:他们从没有轿车可使用,他们惯用的是改装的皮卡车,其优势是具备一定的载重与运输能力,再好的轿车也与他们无缘,只因为在那种特殊条件下,轿车根本不适用。

    彼时,武装分子见到我们后根本没有多言,对于寒暄的想象近乎是一个奢侈。他们以冰冷的方式来对待我们把我们二十人分开,成为五组,然后没有一丝好意地蒙上我们眼睛,并推到他们车子里,一路上没有一句话,貌似他们长着嘴只为了吃饭而没有说话的功能。

    我那时候就想:他们不给我面子我自然可以理解,但他们准得顾及到金三角那边的心情,现在如此这般地对待我们太有失礼仪了。

    那是一段可怕的经历,每当想起来都令人不寒而栗。

    武装分子带我们去往一处隐匿的地方,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训练基地之一。我们今后的日常都在那里度过。他们从没有所保留地教我们打枪、适应残酷环境。洗脑必不可少。教授我们课程地身边这些小卒,基层的恐怖分子,他们总是时不时对我们说一些他们已然成型的理论,尤其那一句,几乎成为所有恐怖分子的口头禅。他们爱说:

    ‘阿拉伯世界中,我们活着只为圣战。’

    同时,他们乐见赞扬自己所在的组织,言行间洋溢着对基地最高领导人,领袖本**的无比虔诚。

    可是我不管那么多,我知道我再不能退却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思想再被他们洗脑,成为十足的恐怖分子,那么我的后半生将注定成为漂浮的浮萍,没有希望可言。同时,最为可悲的是,我与我的祖国,以及心间至爱的妹妹注定无缘……

    我将心间的底线牢牢把控着,即便他们讲的再好也不能轻易逾越。即便好几次从座谈会上我由不住为他们情真意切的讲话所哭泣,花了脸颊,忘记了得体,但事情过后,心情平复了,我就重新振作起来,默默告诉自己:

    我是中国人,在那遥远的国度里还有妹妹尚在。也许他们讲的很在理,如他们所言,这世界对他们不公平,外界总是为了自己利益想方参与进来,进行没有底线的搅局,毁了这个国度该有的秩序,毁了一方安宁。但是我只能同情而不能发善心,尤其是像他们讲地拼了命地捍卫自己权益而与外界为敌。要知道,我也是一位无辜地受害者,因迫害来到此地,也因无奈参与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事实上,我只有一个目的,简单而明确,我只想回家。”

第二十八章(我与杰 五)

    贺鑫说:

    “我整日在炽热的阳光中训练,做重复不断地动作,仿佛时光再次转还,又一次回到了大学时期的军训里。不过,现在看来,大学时候的军训太简单不过了,因为此时此刻我们的训练乃是人间地狱,处在极限的边缘

    举起枪,做着即将射击的姿势,再放下它;不停地沿着训练基地的边缘跑了一圈又一圈,以此拙劣方式来增加自己体质;然后,再与武装分子学习暗语,听他们讲解关于圣战的理解……

    我内心告诉自己说:一定要各个方面都要强、与众不同才行。

    比方说跑步,我一定要体现出沉默寡言、意志坚强的性格特征,即便跑步中大汗淋漓、再也迈不开腿也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向武装分子示意说:‘我很好,我还可以继续,比起圣战中牺牲的那些战士们来说,我这点累根本不算什么,请您加大难度……’

    比方说在课上,当授课老师不停用那美丽地辞藻来美化恐怖行动、将正义的定义偷天换日地强加于恐怖行动中时,下面如我的学生们还处于思想交锋的阶段中,我立时想起此前训练中武装分子常讲起的那种话。于是,课堂里我不顾老师正在授课,突然直起身,像魔怔一般向全世界高呼:‘万物非主,唯有真主,安拉,唯有您能够理解我为什么要发起圣战。’

    虽说方式对于授课人是一种极具挑衅的冒犯行为,然而,后者以及正在围观、维护秩序的武装分子并不会对我厉声呵斥。相反,他们会轻松安慰我说:‘不要那么激动,现在正在讲课,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能参与到光荣的圣战里。’

    与此同时说这话时候,他们会向我流露出满意地笑容。

    又比方说在专业的领域里,学会射击是一件头等大事,毕竟往后大小的圣战中都离不开枪。而我,现实情况是出生于东方,中国。那地方是一个和平、安宁的国度,未曾发生过严格意义上因枪引发的流血事件,赤手空拳地打架斗殴最多不过了。现如今初次接触它,枪,着实来讲有一定地难度。不管从心理上还是现实地接触中。

    但是,为了获取极端分子绝对的信任,争取给予我最大限度地自由机会,让我有空逃离恶魔的掌心,回到属于原本我应有的家园,那么,我一定要做的比别人更出色才行。

    于是,我不断地努力着,卖着命。我会不惧毒辣的阳光照射,暂存着我一直以来可怜宿命地理解,独自一个人呆在靶场里,拆开了枪,再把它合起来。一次次地做着教官教授的最佳瞄准姿势。

    当时,流出的汗水看起来已经成为与我无关的东西,我恨它们胜过爱护自己。我完完全全地被晒成了黑里吧唧的人物,仿似从煤堆里出来一般。同时,个别人的窃窃私语并不能真正引燃我内心的愤怒,我将因他们的闲言碎语去更加万倍地激励自己:一定要做出成绩来,证实自己乃是卓越的人物,而不是众人唾弃的草包。

    功夫不负有心人。

    到了后来,每当站在靶场里我举枪听从教官的指示射击时,我总能完美地命中靶心。不错,这就是铁一样的事实。届时,所有人都会向我投来羡慕的眼光。然而,他们并不知晓幕后的我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与下了多大的勇气。那时候,面对成就,我会默默地安慰自己说:

    ‘我离自由又近了一步。’

    同期间,因为时间无暇,我对自己严格地要求而不能随心所欲地抽取半点时间来与他人像往常一样交谈,聊聊天。但是呢,训练中,我会抽空丢个神,看看与我一行来的其他伙计们现今表现如何。哎,令人无奈的是,他们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举枪没有举枪的样儿,站立没有站立的样儿,时常呻吟不断,怨天尤人。因而他们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武装分子手持皮鞭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深深疤痕以及没有尊严的对待。现状惨不忍睹啊。

    当我的视线里偶然出现我那拜把子兄弟杰时,老实讲,我会对他多留意几眼。如今,他依旧采取着早先前在金三角的做派,凭借出众的口才占得上风。他不停地围在基层领导人跟前,像一个迷人精一样博得后者的喜爱。听人说,他被封了一个没有头衔的官职,为上司沏茶倒水、开车、洗衣裳。但是呢,他没有权力离开他们半步……

    坦率讲,我忍耐了杰很久,就因为遇见他之后我的世界变了样,沦落为现如今的落魄模样,整天与邪恶周旋,盼望着生命中出现奇迹发生,让我逃离魔掌。呃,我原本以为杰的出现能给我迷茫的眼界带来一隙希望,使我往后可以更好地生活。却万万没有料到,事与愿违,他对人身心的毒害可真深,原因在于他深藏的残忍不啻于心灵鸡汤的反面教材。我恨透了杰。

    如今,虽说他与我有着完全不同地做派,我大汗淋漓地不停训练,而他看似混的风生水起,衣装得体。但是呢,我骨子里瞧不起他,因为我看出了一个实质性问题,那就是:他的眼光也就那么一点点,与我不可同日而语。

    随着时间推移,我卖命的努力终于得到了上司的认可。通过他们后续的‘考试’,无论专业的领域以及心理测试上,我都占据明显优势。几乎全是优秀。别看电视里宣扬的恐怖分子给人冷冰冰地印象,但其实,他们也有热忱的一面。我因优秀的表现身旁的武装分子开始和我结下友谊,那种友谊虽然看起来极具不靠谱,但我敢保证,此种友谊远比我与结拜兄弟杰的关系更为亲近。因为我们是实打实地交心,而没有一丝利用对方的心理。

    没多久,我有幸被此处训练基地的最高领导人拔冗接见。我们一起握了手,一同简单地寒暄。但到最后却没有合影的环节,那是这里的惯例,情况特殊嘛。所以我也就没有强加要求。

    当我离开高层,再度回到一个人的世界时,望着漫天星辰,我由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在想:

    学生时代的自己学习上是那么地被动,总是让老师提着耳朵。而现在,我居然主动地去提高自己,赢得荣耀,想必在这件事情上,我找到了身上属于自己的天赋。”

第二十九章 (我与杰 六)

    贺鑫说:

    “由于所处环境的极具闭塞,外界的任何讯息都不能进入我的耳朵里,那么,我只能听武装分子一面之词,任由他们圆着自己的说辞他们每一个星期的星期三早晨八点左右选择在密闭的暗室里由一位德高望重地满脸粗糙的大胡子男子讲解当前世界正在发生的离奇故事鉴于大胡子男子能言善辩的天赋般口才,使得他貌似说的很在理,总能引起台下如我们的共鸣。但是呢,尽管我会为此鼓掌,不过我心里面也有一把尺,那就是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与不该做什么,底线究竟在哪头。

    大概时间又过去一个多月,也就是说,从训练基地的最高领导人接见我之后算起的两个月后,我记得接连一个星期时间我们这些外来的新手被大胡子男子叫去,听他讲解时事。我们每一个人必须有这么一个环节,因为在那里我们根本没有什么权利可言,哪怕是一些最基本的。但如果起了懈怠之心,违背武装分子安排,老实讲,那就是成心与魔鬼作对,找不自在。至于我们每天必不可少的高强度训练,现在已经大大缩水,实际训练不及平日的三分之一。但是呢,他们就是这样要求的,他们对此很满意,觉得自己的安排才是最为合理的选项。

    我不清楚随行的同伴们是怎么想问题?当面对这段不同寻常的听课经历。别看我们整日呆在一起,自由的空间看似还很大,实际上很少私下里有过深地交流,毕竟在那种全天候的沉闷气氛中活跃的火苗火势扩大几乎成为不可能,因而只能沦为扼杀的命运。但是就我本人来讲,我已经嗅出了这其中的不寻常,预感到某一时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不过呢,我的嗅觉到此为止,毕竟能力有限嘛。

    彼时,大胡子男子绘声绘色地向我们描述着最近的战况以及整个地区错综复杂的关系。他讲的内容不由分说,很全面,也很细致,很到位,不会留给人疑惑的嫌疑。采用的方式极具感染力。而他一旦讲到兴致上,会轻易忘记自己,以一种慷慨激昂的方式灌输给下面的我们听。他讲的头头是道,仿佛真理时时就在身边。

    他说,西方人太霸道,凭借强大国力,入侵别国,四处施加影响,从来不考虑别人心情怎么样。他还说,可是呢,尽管如此我们的政府却丝毫没有点作为,置我们于水火之中,各派系为保全自己那么点利益,成天听西方人使唤,像一只哈巴狗一样,令人厌烦。他最后深情呼吁,我的孩子们,我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家园就这样被外来侵略者肆无忌惮的一点点摧毁呢?正确的做法是,我们不得不发起圣战,用血肉之躯来阻止他们。他开始沉默了,但时间不会不久。期间他仅仅抬头仰望了下窗外湛蓝的天空。然后,他庄严说道:万物非主,唯有真主,安拉,唯有您能够理解我。

    授课一个星期后,在最后一天的课堂上,站在讲台上的人不止大胡子男子一人,在他身旁多了两位蒙面人。但是,他们从不说话,要做的只是保持安静,他们在等待最后……

    我已经在这个训练基地呆了很长时间,即便某个人蒙着面我也能识辨出他们是谁、在哪个小组里混、强项是什么。但是,现今眼前的这两位我并不能认出,因为我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这里的一员。

    大胡子授课老师从众目睽睽中点了我的名。当我因思索所致的困惑处在茫然之际时,前者开始说道:‘年轻人,考虑到你表现出众,是一位值得信赖的战士,现在你有幸被看中,去参加一次特别的行动。从此次行动中,你应该能意识到,荣耀也随之而来,在不久的将来,你必定会成为所有人里面佼佼者,大家膜拜的对象,安拉最满意的人之一。’

    那一时,一旦听到那种话后,我似乎全明白了我知道,我的自由身即将因此次行动而实现,至于眼前出现的这两位蒙面人,他们会带我换一个环境,他们乃是我希望之所在。

    我此次行动在恐怖分子眼里,是一次再惯常不过的行动。就是以自杀式的方式在人群中制造恐怖气氛,以此来证明我所代表的某一势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武装分子要求我在政府举行的大型活动中实施人体炸弹,凭借此方式施加压力,对政府过分依赖外部势力感到愤怒。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而我,作为一个小角色,尽管被他们描述地那么卓越,同时也是人群中百里挑一的人选,能尝尽荣耀。可我一旦按他们的方式照做,我必定随即走在黄泉路上,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我。

    我早先说过,我心中有一把尺,就是将底线牢牢地抓在掌心里,不会被他们的洗脑而失去方向。所以现在,尽管在他们面前表面上做出万分喜悦的样子,坦率讲不过是装出地样子。我已经想好了,从人群的混乱中逃跑,这么做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抉择。

    然而,虽然我知道自己不会将自己的命就这样白搭进去,但是在得到指示后的数天内,我却不能平静地入眠。事实上,在那段等待的时光里,武装分子出奇地对我好,仿佛我正在做梦,坐上了皇帝位置。我会好吃好喝、平日的训练减少、像一位救世主一样得到旁人的尊敬。可是即便如此,现实如此优渥,那躁动的心如小鹿一般乱撞,只因为我的预见出现了不祥征兆。那就是,在不久的行动中,我没有从混乱的人群里逃脱,来到一处安全地方。而是被暗地里窥伺的武装分子,即我的同行枪杀,以此方式来报复我没有履行之前在他们面前的诺言。最终的结局是,我将在异国的土地上口吐鲜血,伏在马路上,直至丧命。届时,回国的想法以及相见我那心间至爱的妹妹终将成为泡影、一件死不瞑目的遗憾事。”

第三十章(我与杰 七)

    面对不利于自己的预感,老实讲,在我内心深处惶惶不可终日。事情只源于把空洞的想象看得比任何都要深。反应在现实中就是,当与身旁的武装分子插肩而过时,我总是神不守舍地想方多看他们几眼,试图从他们眼神里得到他们正在窥伺我的有力证据。但经过多番尝试,我发现他们根本没有与平常不同,换句话说,我暗地里不懈的努力趋于徒劳。

    好吧,既然这样,我总不能平白无故为自己使绊,毕竟自从离开祖国、离开妹妹身旁那么久,这途中坎坷的经历也算够多了,我应该趁势总结经验、开拓创新以来服务于自己,使自己成为心心念念地生活中真正强者,而不是对过往的经历熟视无睹,活在从前那般单纯里。

    于是,想到这里,我再一次重新振作起精神,像前段时间训练那样握有坚强意志。同时,在内心深处,我不断提醒自己:在这里,我所有的努力与吃到的苦头全是为了换取自由,我的目的性很强,就为能回到妹妹身边,重新过上幸福日子,无忧无虑地那种,所以现在,我一定不能自暴自弃,置自己于绝望边缘,不然,没有人能够真心向我伸援手,除非这一切在做梦,只身于梦幻里。

    在那段等待的时光中,随着距离赴制造恐怖气氛的日子越来越临近,外界对我的‘关照’日益加深。我日常的饭菜不知从哪一天起开始丰富多样起来,中国菜成为主打,尽管主厨的师傅并不是一位中国通,但他依然试图绞尽脑汁做出五花八门的菜肴。然而,遗憾的是我对他费尽心思的的作品并没有多少胃口可言。我之前说过,我已从疲惫中走出来,身心很健康,再没有被心中恐惧的阴影所困扰,实际上,我已经染上了严重的相思病,随着厨师对中国菜越加讲究,以至于使我脑海中更加充斥过去的故事,尤其单独与妹妹在一块儿。

    另外,大胡子男子开始对我单对单地灌输他的理论,试图把我的思路引在他希望的方向上。他向来没有重样儿,总是嘴巴里能抖落出新鲜故事讲给人听。看得出,他很卖力,也许,我多少能预感到他任务的艰巨性,听说如果我成功地实施了此次恐怖袭击,制造出伤亡较大的影响,那么他会从中得到不少好处,但其中最大的一个好处便是升任为此处训练基地的接班人,一言九鼎的最高层级政治人物。

    在这期间,我那结拜兄弟频繁出现在我面前。我自然能预感到,他一定是得到了某人的委派,不然,他不会如此平凡地在我眼前出现一次又一次。经过那么多事情后,我已经不再对他所讲出的话抱有好感,期待更不用说。同时对他的为人深感厌恶。但也不至于当面驳他面子,撂出狠话。

    彼时,杰对我说:‘老兄,恭喜你啊,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胜任莫大光荣的任务,我真为你开心与骄傲。不用说,就因为你的存在,我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在他们所有人面前,我不再像来前低人一等,说话没有分量。呃……如果不介意,请把地址告诉我吧,当你走后,我会抽时间看望你中国的亲人,自然我不会将真实情况告诉你妹妹,但我会婉转地对她讲:拥有像你这样的哥哥,你应该感到骄傲与自豪,他的卓越在于为真理献出宝贵生命,从不计较得失,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英雄人物。’

    听到结拜兄弟杰那样讲,我爽然一笑,便忽略了他的请求。实际上我心里有意为之,而不是被性格里的害羞牵着鼻子走。迄今为止,我已然看出他是一位什么样的人——没有理想的人、为蝇头小利不计毁誉、背信忘义以及一位制造骗局的操刀手。

    见我不断坚持自己的想法,没有丝毫想告诉他信息的意思,杰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自然地耸了耸肩膀,冲我微笑之后便离开了我的小屋。于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不过,望着杰背影的离去,我半晌没有吱声,独自望着窗外出神。我深知彼时的预感又来了,但我却深信这一次的感觉没有错,那就是这一次的告别将富有意义。凭着这一次交谈,我们间友谊的小船彻底倾覆,我们不再名义上那么铁,结拜俨然成为过去式,我们心知肚明,两人间就是一种荒唐的捏合。

    与此同时,一位说话深沉、年龄约摸五十出头来自其他基地的高瘦个蒙面男子对我展开为期半个月的训练指导。旨在使我行动中能有出色表现。他教授了我与不同人**流换取对方信任的秘诀,同时,审时度势的观察周遭环境是他着重篇幅讲解的事情。老实讲,我也认为他对观察概念的理解很在理,尽管在还没有真正实施恐怖行动前我的心已然背叛了他们。很显然,他身上掌握着很多本领。

    他还教授了我制作土方炸药、在实施恐怖行动中如何控制住局面、如何驾驶改装过的皮卡车、在行动失败后又如何从荒漠逃生……

    由此,我对眼前这位低调的男士充满了敬意,虽说我们间名义上已经站在了真理的对立面,但也不妨碍我对他的敬仰之心,尤其在知识博览这一方面上。

    坦率讲,日子可真快。离付诸行动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感到自己瞬时间掌握了很多货真价实的本领,每一样都能用在实际的生活中。同时,本能地感到精力充沛,蓄势待发,寄希望行动那天从魔掌中逃脱……

    就在行动的前一天晚上,为了能够第二天整天保持充沛体能,我早早地进入梦香。我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可是呢,待第二天起了床,我却什么也想不起,仿佛已经失忆般。但是呢,细心的我又能从潮湿的被褥中觉察到夜里梦的可怕。为此我心里乱糟糟的。

    出门前,我突然想起武装分子常说的那种话,现在,我特别想重拾,方式似有安慰自己的意味:

    万物非主,唯有真主,安拉,唯有您能够理解我。

第三十一章(我与杰 八)

    贺鑫说:

    “万物非主,唯有真主,安拉,唯有您能够理解我。

    我一边出门一边嘴巴里念叨着这句金句。当我单脚完全迈出门,习惯性地抬头看看门外的景致时,突然令我惊讶的是,发现之前一直为我讲授知识的大胡子男子正在伫立门前,其身边一位年龄约摸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正在以一副单纯眼神瞧我。小男孩手持酒具,一言不发,极为乖顺。而大胡子男子身后,全副武装的战士正在站一排,听候指令。面对此种阵仗,老实讲,当时我半天没有想明白。但随即,我懂得了这样安排的目的性。并不是凭自己智慧的角力悟出其间的真相,而是大胡子男子主动揭开了真相的面纱,抚平了我心口的疑惑,且没有一丝给予我过深考虑的光阴。

    我记得那时候,当我持有诧异的目光看向大胡子男子面孔时,后者旋即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对我说道:

    ‘我们即将出征的勇士,昨天晚上休息的可好?’

    当我还在为整件事情蹊跷的发生而处在茫然之际时,同时,他不请自来的方式也令我恼火不堪。简言之,内心里很混杂。在我心底实际上并不想与其搭话,但是呢,话又说回来,我是一位有故事的人,身上藏满了离奇的经历,在阅历丰富的加持下,我自然能第一时间撇开芥蒂、忍受着无名之火的袭扰,展现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气质及保持睿智的机警与其对话,使当前的气氛能有一个令人满意的过渡。呃,我记得在当时我那样对他说:

    ‘尊敬的先生,您看,在这里我受到了万般的宠爱,自然而然我好的不得了。特别地,我还做了一个有意思的梦。我梦见今天我按照您的指示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毁掉当地政府一心营造的欢快气氛,处处留下惊恐的眼神与不断地呻吟声。同时,算是顺手牵羊,新上任的警察局长被迫与我同归于尽。就像您平日里教导的那样,当我的魂魄尚没有消失殆尽时,我面对自己的尸体自言自语:我即将有幸见安拉,而被我夺命的那些人,只能沦为这世界最不使人待见的遗弃物。’

    听到我那样讲,出发点完全与大胡子男子早前所引导的方向一致,后者粲然一笑,然后,紧接着对我张口说道,表情开始严肃:

    ‘年轻人,一会儿你就要上战场了,即将为我们光荣的圣战献出你宝贵生命。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给你送行。年轻人,像我平日里教导的,勇敢去吧,不要有犹豫。你看,在我身后,有多少眼睛正在盯着你看,他们正在为你执行光荣的任务而羡慕不已,只因为不久以后,你就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英雄。要知道,你不单要了区区几个人的命,实际上,你正在为阿拉伯世界出力,也因此,所有阿拉伯人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大胡子男子那样说的时候我心潮一时澎湃,眼角转着激动的泪珠,尽管我已经铁了心选择在执行任务时候逃走,违背掉他们心意。我在想,也许我是被那种气氛的渲染下给震撼了吧,进而不能自已。那时候大胡子男子继续对我说:

    ‘我们目的性很强,诉求很简单,就是想通过制造当下惨重的场面来引起全世界的注意,让所有正义的人士同情我们,最后在国际舞台上发声。我们并不想摧毁我们的家园,我们爱它胜过爱自己,这样做着实迫不得已。所以贺鑫,按照这样的思路想,相信你的心里便不会有羁绊,做起事来雷厉风行。

    听说在中国,当一个人要离开时总要用烈酒去壮行,以此表达强烈情感。那么现在,不妨让我们也用这种方式来为你送别。还是那句话,不要有压力,你要相信,安拉永远与你同在。’

    旋即,大胡子男子暗示了下身边的小男孩。只见后者熟练地将酒壶里的酒倒入酒杯中,清酒在流淌的过程中发出咕噜的声响。最后,小男孩把酒杯递给我,一双杏仁露眼睛充满了敬佩的眼神。我微笑着抚摸他的头顶,虽说我爱见他与我之间情感传递的那种感觉,但我却不可否认,内心实际上特别同情他处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中,不能上学、玩耍、在母亲爱的怀抱中任性……

    我鼓起勇气一饮而下杯中酒。实际上我并不对酒精产生兴趣,但是,当我想见不久的行动至关重要,影响着我的后半生——成功的逃脱就能很快见到妹妹,重返祖国过上幸福生活,但如果结果与此相反,那么我的命也就到此为止了。想到这里,我对酒精在体内的细微变化由衷喜爱,仿佛凭着那种感觉心头不再有牵挂,看开了一切。

    很快,与我不久一起出行的武装分子为我腰间别好了土质炸药。他们不时提醒我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随意碰引线,不然爆炸随时发生。老实讲,那时候,在那种场合里,他们贴心的关照真让我感动无虞。

    接着,身上更换上他们但凡执行重大任务时才穿的特制服装,头上再裹上黑布条,与他们造型一样,只露出两只能识别外界的眼睛。

    行动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拉开序幕。

    考虑到任务的实际性,这一次,由我驾驶武装分子常用的改装皮卡车。在我身后,五名武装分子稳稳地坐着。一路上,我试图将车速放到最慢。尽管此行任务充满了希望,但是对于不好的结局亦不能轻言忽视。我希望生命可以延续,至少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多呆一个时辰。

    来到异国他乡已经半年有余,但是因为情况的特殊,我却不能很好地观赏周遭风景。现在,驾驶汽车去往任务地点的途中,终于能有时间看看别处,以一种心平气和的方式。这一次,我发现广袤无垠的沙漠在炽热阳光的照射下总能发出亮闪闪的光芒,路途中,偶然能望见从沙漠中穿行的人,他们总会坐在惯用的交通工具骆驼上,缓慢向前走。骆驼脖颈前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天,几乎什么时候都会给人留下湛蓝无比的印象,很少能见到漂浮的云朵,貌似在那种特别的环境中从来不生产云朵。而安静,更别提了,人对孤独的体会也许只有在这里才能体会的更深。

    一路上,我被沿途的风景引得兴奋连连,但随着时间推移,面前景致开始重样,总是如此这般,同时,鉴于路途遥远,渐渐地,我发现自己不打瞌睡都难。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前一天夜里并没有像大胡子男子面前讲的那么好的睡眠质量。正当我的眼睛开始不听使唤、眼皮发涩,汽车开始歪歪扭扭前行之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耳隙提醒道:‘伙计,我们即将到目的地了。’

    由此,我面前的困意瞬时间荡然无存……”

第三十二章(插曲)

    贺鑫说:

    “对面不远处、大概也就两千英尺的距离,是一处极为开阔的空地。现在,那地方人满为患,市民们争相目睹由当地市政部门牵头举办地一年一度的政绩宣传大会。

    宣讲者正在照本宣科地读着早就准备好的文稿,她的声音透过扩音喇叭传向很远。实际上她不该那样去做,把严肃的场合当儿戏——时常读的过程中便停顿下来,然后撇开手头东西与四下里群众互动,聊些没没边没谱的小事,当忍耐够了下属不断制造咳嗽的暗示音,唤回心神再继续念手里的稿子。

    我以为她根本就不配一位称职的报告员,坦率地讲,像她这种人早就该清退了,让那些想有点作为的年轻人来胜任此职。彼时,当地头面人物悉数到场,有市长、议员、地主土豪、企业家……

    我听人说曾几何时这地方乃是本市有名的商业街,街区繁华无比。店铺鳞次栉比,呈现的商品琳琅满目。这个时代最新潮的玩意总能从这里被罗网到,这里不曾有‘不夜店’的名词,但实际上‘不夜店’早已经兴起,成为当地人们的日常。他们不惧夜幕的降临,只身或者三三两两来到这里,从店铺门前昏黄的光照中识别人或物。无疑,人潮涌动、络绎不绝乃是这里的写照。事实上,十里八乡的人们为能赶到这里参与热闹而感到骄傲。然而,时过境迁呵,是时候该放弃那种过分怀旧的情愫了,因为现在而言,衰败的场面根本不值一提。

    到处都是衰败景象。一字排开的商店不再会有,几百年保留下来的建筑物已然云飞烟灭,成为尘土。自然了,偶然能象征性地看到某处别具一格的建筑伫立在原处。现在,破壁墙垣如影随形,即便当地政府以及热爱和平的人士通过不懈努力去整修、完善公共设施、改善周遭环境,但实际上那点努力对于整个大环境来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因为梦魇已经郑重阐明立场,它热爱这里的每一处土地而不是除却这里的地方——

    几乎在这片土地上,三天一次伤人事件、五天一次恐怖袭击、半月一次人数众多的实力对决。现实就这样,令人无可奈何。

    听从领头安排,我们的皮卡车停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那里没有人,只有破败的墙垣,极容易作伪装。老实讲,现在我的心间怦怦跳不停,居然没有任何预警地就这样出现了。随后,我甚至发现自己双腿也开始颤抖、牙齿咯咯直响。

    透过汽车的前风挡,我开始抬头仰望苍穹,并因此花了很长时间在上面。身后的武装分子并不能真的理解我为什么自己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做,他们一度茫然的眼神暂且缓解不下来。不错,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每当遇到难题时,我总想望望天,采取天真无邪的方式去乞求神灵为自己解套,缓解疲惫感。那是一种惯常的疗伤方式吧,我觉得很适用于自己。

    身旁领头的武装分子开始对我一点点地失去耐心。不久,他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听得出没有一丝好意,也失去了早以前的敬意,他说:

    ‘老兄,你还在犹豫什么?你看,他们的大会正酣,头面人物正不知深浅地站在显眼位置,现在正是给予他们重重一击的最佳时刻,要知道,错过了现在,一切就真的错过了,所以,我希望你当机立断。另外,千万要记住,如果无法接近目标,他与你根本不在炸药伤害的范围内,那么就要采取第二种方式了,向目标抛炸药……’

    言语之外,我其实能感觉到他对我耐心的限度,但是,话说回来我也挺为难的,因为在当时无度的紧张下我根本就不能轻易迈开腿、做想要做的事。

    不过,经过重重努力与思绪挣扎的付出下,最重要的是身后武装分子的高压暗示,假如说我再没有所动作,毫无疑问他们会更加生气,也许会以安拉之名,最后被迫对我实施终结的手段,双手沾满淋漓的鲜血。索性总算我的肢体听从一点安排了。我要紧牙关,生怕后悔的想法再次袭来,立即动起来,再一次发动汽车引擎,待领头的武装分子及一个随从放心地走下车后,我的车载着另外三名武装分子向目的地进一步驶去。车子仿似一只离弦之箭,直冲向正前方。

    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去想,因为想的过多反而会成为此次行动之累赘,最后丧失掉机缘,与渴求的结果无缘,最后还白白搭上人命。我集中精神向前冲,受环境的影响以及天生执拗的性格致我做起傻事,很快地理性沦丧,一不留神车子飙在了一百八十迈,眼看着就要爆表。身后的三位同仁大呼小叫,仿似丢掉魂,厉声要求我降低速度,现在不是发疯的时候。对此我不屑一顾,心中暗想:不是嫌我刚才耽搁时间吗?那么现在,我只能加快速度以来弥补之前犯下的错。

    大概前后用时两分钟,汽车便抵达会场的边缘。我怀着一副随便态度扭头看向身后的同仁,意在示意他们该下车了。可是,当我真正看清他们时,老实讲,我被面前的情景险些吓晕。他们一个个地口吐白沫、头发根根直立、双手熊抱住对方的肚子,且面相难看,把蒙面的纱布早早丢在一旁。

    为了缓颊,不给他们留下困扰,我急中生智,张口说道:‘别这样,伙计们,我不是故意让你们难堪的。我不过是想试试手。你们很清楚,不久以后,我就会以此速度冲向大会现场的。我觉得你们应该理解我,试着站在我的立场想问题。紧张乃是人之常情嘛。’

    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拿不定准主意,既没有否定我刚才牵强的理论,但也不会肯定。他们鱼贯走下了车,临走时再一次将各自的面罩带好。尽管面罩表面上已经粘上了刚才留下的污浊物……”

第三十三章(我好紧张)

    贺鑫说:

    “透过汽车反光镜,我看见他们三人背着狙击步枪一步步地向我身后走去。我不清楚他们要去哪,但却很清楚他们此行的任务,那就是,借助瞄准镜观察前方情况,尤其是我接下来的袭击事件是否能使他们满意。他们不仅是武装分子前方的报信人,提供着一手资料,而且呢手握生杀大权,一旦事情出现意外,我没有执行他们交给的任务,那么,他们一定会灭口,将我的命作为心理阴暗面的补偿。”

    现在,皮卡车上就我一个人了。我感受到内心又一次不安起来,我是说这一次心的跳动与刚才作比较,又一次剧烈起来。胡思乱想的思绪即将又一次带我踏上新的征程,做无谓的功。然而,经历了那么多,我总不能吃一堑不长一智吧?因此,在即将被想象魔怔之时,我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并在内心深处,大声疾呼地努力唤回理性与我同行。索性,令人欣慰的是,我本人感觉到了理性的回归,做出此判断的依据是,我发现自己此时正在排查车里面的安全隐患。

    我已经预感到,他们一定会在汽车里面装上土制炸药,通过远程遥控,时时控制着我。对这一点我深信不疑。然而,尽管自己很费力地去寻找,却终究一无所获,不知道他们会把那东西藏到哪。

    身心无力之余,我又低头看向腰前别着的炸药。那东西把我的腰围成一圈,使我极感不适。当我联想见大胡子男子整天对如我的人教授知识,总是宣传他们的正义性,实施恐怖事件是迫不得已、伤人亦在所难免、只有前赴后继的牺牲主义才能使今后的世界秩序走向和平。可是当我又想见袭击事件发生后到处都是伤者、空气污浊不堪、人群的欢笑声不再会有,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呻吟声、给无辜的善良人心里留下挥之不去的创伤、一组组地家庭就这样跟着袭击事件发生而破碎,今后过上惨淡的生活时,如果武装分子仅仅为了政治上的筹码而选择不加手段的做法进而毁了与此无关的人,那么他们也太自私了……

    想到这里,一股无名之火向我袭来。与此同时,我发觉浑身燥热起来,正义的火苗正在胸口灼热的燃烧。对预感的清晰使我不再对自己所处的尴尬窘境而泄气,相反,我着时为脑袋里出现的正义之气而欣慰无比。我感到自己真正与广大地普普通通的寻常百姓站在一起。

    再次从汽车里的反光镜寻找那三人时,他们的身影已然无影无踪,不知去向。我警惕地观察了下四下的情况,并没有不同。我能想见,如果再这样继续耽搁时间的话,武装分子一定又要生气了,拿不准正在酝酿要我命的计划。于是,想到这里,我立即开动起汽车,向前方继续驶去。

    联系到实际的处境,现在我将要实施个人的计划了。而我的计划虽然看似简单,但老实讲,它已经在我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想过多遍了。哎,我能怎么样,受条件所限嘛。脑海里的计划清晰明了:

    我必须以最熟练的手法、最短的时间内将汽车加速起来,向人群驶去,以来博得身后武装分子的充分信任。同时,汽车一定不能朝向会场正门方向。那里人流过于密集,而我一旦逃生便注定会伤及无辜。于是,为了将伤亡减至最低,同时又不会违背武装分子的心意——首选的目标是有身份的人,其次是无辜群众。

    我私自决计从侧门方向行驶。选择在人流较为稀少的路段逃生。

    于是我就照心里想的那样去做了……

    仅仅用时两分钟皮卡车就来到了侧门附近,尽管人数的确不如正门预想的那么多,但是坦率讲,这种环境下真的不适合开快车,万一出了人命可怎么办……呃,我顾不上想那么多,凭借熟稔的驾驶本领,不断地加速着。必须申明一点,彼时汽车的行驶速度仅仅只有八十迈,路面满是砾石并不是我的主要借口,故意为之才是真正使我放不开手脚的终极考虑因素。

    当我还在发愁何处才是我理想的路段时候,不仅避开了人群,又同时不被看出我是在逢场作戏,不至于在我动手之前被他们远程遥控引爆我驾驶的汽车。由此现实赋予我的是愁眉锁眼。然而在此紧要关头,还没等我想好,令人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出现了……

    两位贪玩的小男孩从路旁的人群拥挤中穿出来,大剌剌地径自向反方向跑去,速度之快像兔子一般。其实他们并没有离开人群太远,只能怪我将汽车靠的他们太近,同时,更气愤的是,我还不能踩刹车,不然一旦那样去做,败像无余。当意识到汽车不可避免地要与孩子们相撞时,我的嘴巴不由自主地说出了最为客观的实情:

    可敬的安拉啊,孩子们的嬉戏即将成为夺走人命的祸凶。

    在最后地几乎时光忽略不计的关键时刻里,我反复地高喊着安拉、安拉……可是在实际操作中根本不奏效,孩子们离我越来越近,仿似我们的碰撞乃是注定的事情,徒呼负负是我最终要走的一道程序,少了它,便不会使我去真正地理解现实之残忍。

    当我手握方向盘,听天由命地默认着安拉留给我的残酷现实时,谁能想见,奇迹就那么地发生了,犹如天使降临般来到我身旁。

    皮卡车的右前轮撵在了一颗尖锐的砾石边缘上,迫使方向开始朝向另一边,与孩子们的身体擦肩而过,其间的距离算微乎其微。我呢,面庞已然大汗淋漓,紧张感提到了嗓子眼儿,呼吸几近成为困难事。然而,我的情绪还没有稍许缓解一点,平静正儿八经归属与我时,由于惯性的原因,皮卡车不听使唤地向早前我没有想好的另一个方向驶去……”

第三十四章(脆弱的心)

    贺鑫说:“我一直对驾驶汽车打心眼里由衷的热爱,我也说不上其间什么原因,我想,不单是驾驶技术好吧,也许我骨子里正在迷恋于驾驶途中带来地无法言喻的快感。

    但是现在呢,你知道,汽车根本不听我使唤,坦率讲,它像一只失去理智的公牛,不断咆哮着。愤怒的词汇用在它身上已然不适用,因为根本无法正确地描述它心间积怨有多深。我怕极了,就好像曾经的恋人,汽车,我们今天成为了宿敌,死对头,正式地分道扬镳,成为陌路者。它根本不会听从哪怕一点点我的使唤,任由着性情做着随心所欲的事,随时向行人撞去。坦率讲,它已经眼红了。

    既然这样,我呢,只有狼狈地被皮卡车载着四处乱撞,从人群的混乱中听天由命。另外我心知肚明,武装分子交给我的任务被迫就这样正式拉开序幕了,我必须做得有模有样才行,以来争取由我引爆炸药的主动权,否则的话一旦他们引爆炸药,我的任何努力即瞬付之东流,而我呢就永远地与这个世界说再见了。这点推理连傻子都能看明白。

    于是,我狠下心,背叛了心底的良知,跟着一起做起傻事,将汽车的制动系统看作空气,权当不存在,任由汽车乱撞,驶向无底深渊。

    书接上回。虽说皮卡车因碾压砾石,方向失控,孩子们的身体有幸躲过了冰冷的铁器,纾解了一场悲剧事件的发生。但是呢,问题来了,汽车开始向另一个方向驶去,绕开了三号门,直逼人群中间,似有撞上去的危险。此时此景,从混乱的场面中,我顿时领悟到了一句简单地极为老套的话——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我哭泣不得,立即转动方向盘,试图将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可怜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人群看见汽车向自己袭来,纷纷逃命。但是呢,他们的方式实在不可取。东躲西藏地,没有一点点科学可言,按理说,汽车来了,人应该站着不动,或者呢朝人的左右手逃跑,而不是选择汽车的同向方向,因为你根本无法落下汽车很远,相反,汽车会轻易迎头赶上你,没有一丝考量地从你身上碾压过去。然而,那些可怜人也许被现场的恐怖气氛吓坏了,拼了命地向前跑,决心与汽车赛跑。

    他们的决定犯了系统性地错误。我对此极为遗憾,并因此不断摇头拒绝现实,做着无谓地哀叹。但是呢,作为我自己,我深信彼时的自己脑海中蕴藏着洞悉事物本质的可怕能力,也因而我不断告诫自己千万要大睁眼睛,控制好汽车方向,尽量地,能少碰一人是一人。

    随着那种逻辑判断已然初具雏形,我不敢再迟疑、多想,开始在人群里不停旋转着方向盘,把控汽车前进的方向。途中不幸遇到它的人们被迫逃命,不断大呼小叫地。

    那种场面可想可知,我感到自己事发后一定会制造出一场令人难过的悲剧,不比武装分子特意营造出的恐怖气氛差多少。

    当事发后很长时间后,从一段闲暇的时光中,业已尝试的恐怖经历会再次勾起我本不该有的回忆之旅,去粗略回忆及统计此次带来的伤害到底有多深。无疑,我会随随便便地想起某一个人与汽车相撞的经历。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应该造成了别具规模的损失:

    一群牛羊撞在了我驾驶皮卡车的前保险杠上,当场要命,即时见了上帝,事实上它们之所以能够在这里出现是作为成绩突出者的奖品;有数个人受到不同程度伤害,其中两个人我敢保证他们会重伤,很可能截肢,他们离汽车太近了,几乎触手可及。那也是我在驾驶汽车,能保住他们的命算是可喜可贺了,不然换做别人来驾驶,我敢保证,情况会比现在的更加糟糕。二号门被撞出一个大窟窿,两处人工搭建的帆布棚被掀翻,遮住了数以百计的人。制造出的尘土不计其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灰尘不断扩散,大概飘到了一公里远;那时候的哭泣声事实上不止于孩子身上,大人们也跟着哭泣,也包括血气方刚的男人。还有一些零星的损失就不提了,比方说因人群混乱毁掉的个人及公共财产、尘土飞扬而造成人体身上无可避免的不良疾病、因混乱造成的踩踏,或多或少带给人身上疼痛。

    不争的事实都是我造成的啊。

    在当时现场驾车的过程里,我拼命躲让着面前的行人,我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就是避让,至于我的任务,我哪有时间多想。再者说,由于行人众多,根本就无法令我找见进入会场的门。

    相信,这也许就是命中的事情。我居然从混乱中、躲避人群而瞎乱开车的途中找见了二号门位置。我迫不及待地向前冲进去,但也因实际的困难,我被迫向门柱撞上去。令人欣慰的是汽车并没有被落下来的杂物所牵制,继续前行着,不过令人伤脑筋的是前机盖的烟雾似有愈演愈烈之势,动力也不再像从前那么灵泛。我顾不上那么多,凭着一股追求自由的勇气,继续手握方向盘前行。

    警卫终于开始正面阻拦我了……

    他们全副武装,手持可怕的枪械,同时拉起拒马。我自然不能向前冲,不然我的命没有被恐怖分子夺取,反而被这帮警察要走,那就太滑稽了。于是,我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漂移一处又一处,趁着车子上冒起的云烟来迷惑警察的眼睛。我很清楚,他们中间有人正在用枪指着我,随时想要我的命。然而,尽管我很清楚自己卓越无比,在驾驶方面无人能及,但是,由于场面动用了部队的力量,他们展现娴熟的反恐技能不费吹灰之力便把我团团围住,只留下了一片很大的空地让我瞎折腾,防止我引燃炸药。眼见着局势不利于自己,无数只枪口对准我,我隐隐地感到了个人的生命就此走到了尽头。

    在最后的紧要关头,经过重重考虑,也算是最后一搏吧,我拼命想冲到观众席前。那里人数众多,能轻易迷惑狙击手的眼睛,能来到那里再好不过了。另外,我人道的想法尚存,我会时时注意着身旁观众安全的,即便我的命如浮云,即刻消失掉。

    但由于距离太遥远,但或许是部队造成的假象吧,他们的拒马已经向我逼近,我完全没有把握能够冲到观众席前。然而,猛然间脑海里的突发奇想出现了,智慧的光照再一次朝向我,挽救了我的命。我旋即开始撞向搭建帐篷的立柱……”

第三十五章(混乱的场面)

    贺鑫说:“坦率讲,在那种情急之下,为自保,我已然忽视掉来前武装分子安顿给我的事了。后者寄希望我在大会中制造出大动静,造成无数的死伤,最好死者中能有当地头面人物。

    我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是一位正派人,凡事不愿也不曾给人留下话柄。所以现在,在人群中引燃炸药的做法对于我来讲几乎不可想象,甚至在进入会场前前后后的时间里,我都没有正眼看一下台上那些有身份的人,遑论取走他们性命。

    当前,萦绕在我心头的心事便是如何从警察堆里脱身、离开藏满炸药的汽车、抛掉身上那该死的累赘,威力无比的雷管。我想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俗话说的好,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应该相信自己。

    凭借熟练的驾驶技术,在目测与思维判断的完美结合之下,我一个狠劲的漂移,车尾撞倒了观众席中遮挡阳光的立柱。瞬时间,一张巨大的帆布因失去了有力的支撑,从天而降,落在地面,盖住了观众。

    我真的没有想过观众们为何如此地慌张。从余光的范围内,我亲眼目睹人群像热锅上的蚂蚁,完全失去理智,试图离开帆布的笼罩。他们中的人,因恐惧而发生踩踏、发生毫无道理可言的扭打、在慌乱中去乞求设置拒马的人来保护自己。甚至,他们中的个别人还向我这个方向跑来,只因为那些人看到了我所处的位置空间巨大,完全能让他的心开阔起来,尝到心神的安宁。

    警察们数次吹哨,并大张双臂挥舞,试图阻止从帆布中跑出来的群众来这片空地处,但是,他们的方式显然不奏效,对于人潮是没有办法阻止的。没有一个人愿意理会他们的心情,多数人都将自己理解成了旁观者,对警察逮捕异议分子没有一丝兴趣可言。

    为此,我由不得开始偷笑。尽管我自身难保,尚不清楚下一秒是是死是活。在身旁人群的掩护下以及不断漂移产生大量的尘土,我又一次躲过走投无路的命运。不过,我也不可能高兴的太早,鉴于驾驶的皮卡车四处碰撞——前机盖冒烟不止、车身上玻璃全无、轮胎因碾压尖锐的东西而预感到正在泄气,汽车不久要抛锚、一股烧焦的味道隐隐飘来,貌似什么地方着了火。

    此时此刻,我知道自己应该寻找下一个出路了,不然,一旦汽车抛锚停下来或者火苗引燃车内某处的炸药包,我的故事将毫无悬念的走向剧终。于是现在,我又开始了寻找活命的机会。

    当我无意中看见人群中有一大部分人朝主席台跑去,试图站在高的位置来远离危险时,我突然灵机一动,觉得自己也应该去那里。原因有二。其一,那里现在人数较少,之前台上那些有身份的人早就逃之夭夭了,如果我第一个赶到那里便就成全了我心间善良的想法——挽救无数的人命。毕竟汽车火势迅猛,再不能坚持挺下去,眼看着就要爆炸。其二,从自己来说不啻一个绝好逃生的机会。我将身上绑着的炸药扔向汽车,到时候火光四射,燃着的汽车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拒马,相信不会有警察再敢接近我。那么,我完全可以趁火势蔓延、黑烟滚滚之际逃走,跟随群众一起向外跑,保存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老实讲,我对自己天才般的智慧表现感到满意极了。但很快,心情又陷入低谷,开始为自己不能将过人的智慧用在祖国建设上却花在如何逃生上面而感到无比难过与沮丧。但是,人呵,命运有别,也许命中注定我就该有此一劫。兴许迈过此劫,我的希望便迎来第二春也不一定呢!我不断安慰着自己说。

    我照着自己之前的那种想象执行了。不过,随着经历过这段经历后,我总算明白了一点:人脑海中的想象与现实有出入,且巨大。

    我驾驶的汽车才刚刚接近一点主席台,突然,前机盖的大火遽然间旺起来,在劲风的侧翼帮忙下,火势像我逼近。冷酷的现实以实例告诉我,再不能继续开车了,汽车爆炸随时会有发生。哎,我发出沉重的叹息声,并寄希望多留一点时光在车里,以来让我与汽车道别。也许我的这个举动别人不会真的理解为什么我要这样做,其实很简单,如果没有汽车帮忙,我将不可能活到现在。

    时不我待。我撇开纵横之下的泪水,选择再一次漂移。但是这一次,漂移显然不会再洒脱了,因为大火已然将整个车身包围,车辆的状况已经走到一塌糊涂的地步。而我还在其间。但也因为刚刚的那个不完美地漂移动作,靠着惯性力量以及自己有意甩出去的想法,我被重重摔在了砾石上。渐渐地,我的眼睛再也不听使唤了,死死地合上。

    大概时间又过去一分钟……

    当然了,对于时间的估算也许不那么准,但我敢保证光阴不会太长。因为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面前即便大火冲天,也没有将汽车烧成空壳。还有一点,我觉得也能印证我的感觉。那就是警察迄今为止还没有来到我身旁,拘捕我。坦率讲,我根本找不见他们的身影,无疑,他们身在混乱的人群之外。

    我缓缓地爬起来,直立起身子。即便如此,感觉已然耗尽掉身体所有的力。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停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要逃命。

    伫立在原处,我冲四周张望了许久。我听见了人群的哭喊声以及逃跑中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自然,我也看见他们的脸上挂满了恐惧的神情。仰望苍穹,那时的天空不再呈现纯洁的色彩,仿似火烧云。天渐渐暗淡。与此同时,我有意识地想看看那些即将逃跑走的群众。料想见他们中很多人已经逃出了这个不幸会场,再一次争取到了自由。

    我咻咻喘气,但是,这样做不要被理解成为我为了纾解浑身疲劳之感。其实呢,是为了给自己打气,因为我心里又一次准备好了逃跑。拼了命地那种。”

第三十六章(逃跑之路)

    贺鑫说:“我跑的很费劲自然不用说。当迈开第一步时,疼痛感如针扎一般迅疾向我袭来。我指的不是说一处。比方说头部、胳膊、大腿、脚腕都有着相同的特征,尤其是头部。但是呢你知道,这种场合里根本不可能使我认认真真地探查身上某处的伤害有多深,仅仅是简单地戳破了皮还是更为糟糕的事发生。

    我顾不上想那么多,比起人的生命来讲,任何身体上的疼痛都将自觉排在低一等的序列里,那是命中的安排,身份决定了它。

    彼时,我觉得自己冷静地不能再冷静了。尽管身体疲惫,还有伤痛带来地不舒适感,但是我依然洞悉了整个会场。大概用时一分钟,经过脑海里深入地思索,我决定从二号门逃走。那地方因此前我撞开的大洞,现在成为了出会场的第一通道。另外,从这里逃生,借着人潮涌动,我大可以避免警察接近,使他们的行动落空。同时,我还顾忌于之前与我同行的武装分子在暗处里给我一枪。所以说,权衡利弊,二号门的出逃乃是绝佳的方案,再没有其他可以与其媲美。

    想到这里,我又一次开始拖着负重的身体向前行。尽管走的极其不自然,每走一步,心底由不得想发出令人难受地呻吟声,但是即便如此,我已然决计给自己进一步地苛刻要求。低头行走。坦率讲,联想到老远处的狙击手正在人群里寻找我,我不由得心生忌惮之心。

    我采取人之常情的普遍做法,专门与人群挤在一起。那时候,我满意极了。不仅在于深感到周遭的人群无意中掩护到了我,而且呢只身那种拥挤当中还有另一样曼妙的好处,那就是靠着人群的拥挤轻易推着我向前走,而我却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仅仅只需要双脚支撑一下身体,不要摔倒就可以,以免不可预测的严重踩踏事件发生。

    现在,我反而觉得时间变得越来越宽裕了。前面说过,我只需要双脚支撑身体就可以了,人潮完全可以推着我向二号门方向前行。我开始有心想了解一点人潮以外正在发生着什么。

    借着晚霞渗出地光芒,我看见公职人员正在扑救冲天的大火,有的人服侍刚才在混乱中受伤的伤者,有的人正持枪警戒,还有的人正在朝门口方向跑去……我自然能够明白后者的目的,警察们一定誓不罢休,心头很愤怒,想要拘捕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此时此刻,我心头并没有一丝想要责备他们的意思。我在想,如果没有现身这里,如果我没有受到武装分子的蛊惑,也许今天的事情就不可能发生了。所有人会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天,尽管天边火烧云不合时宜地出现,却也不能影响到所有人获得开心的权利。不是吗?

    哎,说来说去,我终究是出现了,摇身成为名义上地众矢之的,遭全世界唾弃的可怜虫。我为自己扮演着这种不光彩的角色感到伤心、难过——缺少心肠的刽子手,双手沾满罪恶的狠心人。

    此时,从人潮的拥挤中,当我看到身旁一张张失魂落魄地凄楚眼神以及因惊吓而不断祈祷神灵的惶恐样儿,此情此景,天性善良的秉性致我再也不能平复心情,只想着自己,久而久之脑海里开始充斥起起初眼睛里见到的情景:

    那时候面前的两位小男孩正在追逐,他们开心极了。尽管物质条件匮乏并不允许他们享有更高一层的快乐感,不过,却也不能动摇到骨子里童真的心。可是,他们还是孩子啊,他们多么无辜,出生在这世界上才区区几年,却遭受现实生活里如此可怖的事实……

    还有,当地的群众们争相伸长脖子观看讲台上重要人物的讲话。前者一定会把这一次经历当做是近段平凡生活中较为开心的一天,就因为大会的召开,当地百姓又可以从四面八方聚集在一起,重温过去的盛况。他们有的聊,见识经久不见地人头攒动的场面……

    我的想象大概走到了这里,却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残酷的现实终究要由我面对。二号门口站着数名警卫,他们中有人正在不断地吹口哨,要求群众有秩序地出门,并同时睁大眼睛寻找刚才制造混乱的那个人。他们手持可怕的枪械,眼睛里充满仇恨的绿光。

    我曾说过,不会生警察们的气。

    现在,我即将被人群推到门口,眼看着与警卫触手可及。但是,作为老司机,我并不会慌张,这点我可以保证。自离开祖国大陆起,东渡日本,遭遇不公正的待遇;南下金三角,整天与欺骗为伍,见识黑恶势力的恐怖;这一次,又来到了全世界最糟糕的地域,中东小国,叙利亚,重重压力下充当了极端分子中的一员,从中经历了太多艰辛以及令人不能原谅的羞辱,直至走到现在。我深感个人身上的蜕变,我已然成为一只美丽的蝴蝶,而不是原先那个令人厌恶的蛆虫。

    在警察们的眼皮底下,我自然地冲他们颔首微笑,右手放在胸口。尽管没有张口,但是我相信,警察先生们已经真切地感受到了我的真诚之心——尽管他们还不明白为什么在如此混乱的场面里居然还有像我这号不合时宜的人——不过他们会明白的,但前提是需要时间。

    我大剌剌地走出了门外,算是暂时脱离了警察们的包围圈。

    但是,我心知肚明危险尚存,眼下毫无理由可以像一个平常人一样,放松自己,犹如一只悠闲地小鸟。警察们的拘捕行动一定在继续,他们一旦发现会场里我的身影已然消失,那么,一定会扩大搜索范围,直至逮捕我。另外,还有一股力量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背后地极端分子。很明显,我们间的心隙越来越大了……

    我的做法一定气坏了他们,令他们坐立难安。我想他们一定会采取各种极端方式来要我的命,他们一定为碰到我这样的人萌生羞辱之心。他们的气一定大的不得了……”

第三十七章(逃跑之路二)

    贺鑫说:

    “跟随人群离开二号门之后,我不敢有一丝懈怠的想法。我拼命地想对策以来成全后续完美地逃脱。不过,尽管我的努力已经是铁铮铮的事实,却拿不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遂深感身心疲惫。面对这般如此窘境,那么眼下,我只能采取最为拙劣的方式来拯救自己内心的孤独,去继续跟随人群远离现在这个地方,暂时躲避危险的境地。

    想到这里,我便没有一丝犹豫地上足发条,迈开步子向前走,直至人群一点点地随着每个岔口的遇见而不断分道扬镳,直至此时我才开始真正考虑起自己——逃亡途中如何生存。

    由于过分担忧不可预测的事情出现,致使我不能完好地表现自己,即便简单地走路对于我来说亦是一件难事。因为走路的途中我总是左顾右盼地,时时观察着身边及稍远处可能出现的状况。两股敌对力量成为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梦魇。我记得那时我不断地乱想着:

    当地政府的安全部队一定会很快赶过来,他们其中的某些人会恶狠狠地拽着我的衣领,采取愤怒的眼光来仇视我,同时也相信某些耐不住性子的人会在我身上留下一记重重的耳光,并因此用冰冷的枪口对准我脆弱的脑壳以来发泄私愤。

    想象里种种可怕的遭遇全都在我脑海里面过了一遍。也许预见到对于未来没有一丝胜算的把握,我发现自己报满希望的态度竟然在某时某刻里开始倾向于去接受命运的终极审判,近而洗涤自己干瘪的灵魂。

    然而,如果说我不幸被落在由当地政府支配的安全部队手里面去接受惩罚,临了摇身成为落汤鸡,关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造成我内心极度地恐慌感。那么,比较起极端分子此前常干的惨绝人寰的事,我倒觉得在政府手里面会好受些,至少有一点可以确信,命是保住了。只不过每日的生活中沦落为苟延残喘的那种。

    由于过分担忧,生怕安全部队赶过来,认出我。同时,又恐惧于恐怖分子提前一步,在几公里远的废墟处利用狙击步枪瞄准我,然后不到一秒钟夺取我的命,以完成他们的差事。至此,茫然的做派再一次成为我心头的钟爱,并因此汗水涔涔,走起路来跌跌撞撞地,总是走不好。有好几次无预警地栽跟头,不是左脚绊住右脚,就是右脚绊左脚。

    随着时间推移,当我走了很远的路之后,待我前面的人群不再视作人群,也由于我过分出神进而加快脚步超过了前面那三个人之后,我猛然间从紧张惶惑中苏醒,发现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危险的号角似乎不可能再在我的身旁响起,现在的我自己,脱身已然成为铁一样的事实。

    坦率讲,由于无度地想象我的心情本来进入了岑静地秋天,注定一副衰败模样。但由于意想不到的出现,现实面前我稍许的自由实现了,我立时觉得身上的希望没有泯灭,原来它时时在我身边,只不过有时候的它太过任性,一点也不让我省心。状态调整一番后,我再一次精神焕发起来,对自己的逃跑之路充满希望。

    人一旦萌发求生**,无一例外地,他便一定能活下去,很好地活下去,结局是生龙活虎地,就像我。我为自己能坚持到最后一秒感到欣慰。

    由于肤色的不同,芸芸众生中黄色的肌肤以及黑眼睛令我太过于亮眼。于是迫不得已,为能掩人耳目,将自己生命延续下去,我将很多时候选择在黑暗中至少太阳即将落山时才开始一天的活动。

    为填饱肚子,从黑暗中,我乞求过路人、抢主人宠物的食物、喝别人路边丢弃的清水。这么做,我只为求得生存,捋顺之后,屈辱与嘲笑的经历便不算什么了。至于睡眠,我只能选择在废墟中找一处适合自己的角落来度过孤寂的夜晚。自然,我不可能像家里一样很好地入睡,单就脑海中遇袭的可怕想象就令自己浑身惊悚了。所以说在睡觉时候,我只能一只眼睛闭住休息,另一只眼睛来放哨。

    那是一段可怕的经历。那种没有人搭理、生存尚属难题的逃亡日子整整持续了三个月……如果说内心里没有强大的外援来站台,那么,我一定会半途中死去。死法会有多种,但一定是其中的一种,不可能出现意外。不过你看,我终究是活下来了,而且身体状况还很好,气色也不错,能与人保持长时间地优雅聊天,没有将固有的礼仪忘却。之所以奇迹出现在了我身边,给予了最大程度上的帮忙,答案其实很简单,全仰仗于背后强大的祖国以及远在天边的妹妹给予我精神上的支持。

    我真为自己坚强的意志感到骄傲,受了那么多的苦,遭了无数罪。暗无天日的监牢没有把我怎么样,死亡的威胁亦成为天边的浮云,随风消逝,不能良久驻足我的心里,成为心病。

    也许你会带有一丝疑问,想迫不及待地知道为什么我不立即寻求支援,向大使馆求救?

    呃……实际上,问题远没有那么简单,凡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我刚才说过,我首先得保证自己暂时能够生存,这点很重要。另外,也许刚才讲述的过程中我某些方面出现遗漏,并没有说清楚。需要补充地,那就是,我必须要等到身体上的恢复,虽不至于百分之百,但最起码走在路上不影响行走,抑或突发情况时能逃跑自如。另外,大使馆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进去的。我的意思是,我并没有将沉重的忧虑放在大使馆门前一脸严肃的警卫身上,而是幕后的极端分子。我生怕他们为了报复我,安排某个狠心的冷面杀手藏在我们大使馆附近,以静制动,当我出现在他们的伏击范围内时,他们轻轻松松取走我的命。那就太不划算了。

    所以说,我必须要等待时机,不能草莽行动,毁了一切。这样的想法其实在我脑袋里已经想了很久了。

    但是,我说过,我很幸运,真的就是这样。

    某一天,饥肠辘辘的我正在夜晚的星空下如饥饿的狼一般四处觅食时,走到某一户的人家前,无意中我被他们家里面豪华的电视机所吸引了。之所以注意力能轻易引到那里,源于在这个穷困潦倒地穷人占多数的国度里,能摆放如此华丽的电视机实在是太难了。我驻足很久……”

第三十八章(我的救世主)

    贺鑫说:

    “我看见电视机前坐着一位大胡子男子,年龄约摸四十出头的样子,带着一副金丝雀眼镜片,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想必他就是这个家的主人。在他身旁,偎依着一位小女孩。后者正在把玩着手里的白雪公主,不时嘴巴里冒出一段离奇的话,很显然,单纯的女孩已经深深陷入故事的情景里。与此同时,从另一个家里面正走出来一位女士,双手端着热气腾腾的餐点,腰间系着围裙。尽管如此,却不影响她非凡的气质。至于餐点是什么,由于距离较远我没有看清。

    不久以后,他们全家人开始享食。

    我很明白不能使自己的眼睛痴迷于他们美味的享受中,毕竟我肚子太饿了。可是,即便这样简单的决定却在我的心头重复考虑了多遍,彼时自保妥协的想法时不时占领高地,直截了当地要求我敲开门去乞讨点东西吃。但是呢,尊严与薄面有必要实时地去捍卫,尽管我离高大、正派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却也不能阻止我朝积极正面的方向蜗行般渐进。于是,一边忍受着两天以来造成的饥饿感,决定离开这里,一边不断心头说服着自己听。我记得我那样说道:

    ‘现在身体状况好极了,还能再坚持一天,但或者是两天,到时候再去向别人乞讨点吃的也不迟。人嘛,总要保有一点自己的尊严。’

    当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再一次瞥了一眼电视机决计提步离开时,刹那间,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这使得我再也不能镇定如初。遂开始双脚合在一起,驻足在原处,认认真真地睁大眼睛起来……

    由于气温较高,主人家所有的窗户正在大敞着。就是借着这样的有利条件,我看见电视机里中国国旗迎风飘扬以及听见报道员说这个星期三,也就是说后天的某个时候,中国的使馆工作人员将要参与由当地民间机构举办的一场慈善活动,以来增加中叙两国间的友谊。

    事实上,这种报道对于普通人来讲并没有多么重要,毕竟官方的活动离百姓很远嘛,二者没有一丝能联系起来的借口。然而,对于我个人来讲,可以说,我从中嗅出了希望……此时此刻,我如何能去平静自己的内心?答案几乎不可能。

    我搔首踟蹰,不知如何是好。虽说满眼尽是希望,不过脑海里一片空白,并嗡嗡直响,很难用理智去武装起自己。这真是一次令人绝望的体验啊。

    电视机里此条报道极短,但是五星红旗出现的那一幕着实令我兴奋不已。我不断问着自己说,该怎么办、怎么办?由于当下理智荡然无存,并随着时间流逝,心里的焦虑感越来越重,致使我决心做出点什么事情来,以来使缓解的概念从现实实际中落到实处。那么,凭着骨子里一时的冲动以及最为直观的心,没有一丝犹豫地我敲开了面前主人家的门。

    ‘您听见了吗?’我冒失地一副慌张模样询问起男主人。

    后者一副茫然的眼睛看着我,但时间不会太久,很快便振作起精神,并开始说道。他一定阅历不浅。‘先生,您指的是什么?’

    ‘五星红旗啊。’

    男主人并没有及时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当我问话后开始不断打量着我,由上至下看个没完,好像在我身上藏着什么贵重的宝物。对此,我的厌烦开始加剧,当忍耐的限度即将抵达终点时候,大脑里理智的回归致我开始后悔起自己为什么要展开与陌生人毫无意义的对话?如果他向当地政府告了我的密怎么办?

    当时,我真为自己莽撞的行为感到后悔。

    男主人终于停止了眼球的转动,不去对我褴褛的衣着加以研究,而是认认真真地开始正面回答起问题。如果这世上没有聊天,那么我相信以我向来多疑的性格一定会至始至终怀疑这位男子后续的行动对我造成潜在地可怕伤害。但是,当我们进行了几个回合的聊天之后,坦率讲,在我心间那种疑虑的阴云不再会有,取而代之心情一点点平静,我几乎内心想试图说服自己,重新审视一下面前的这位素不相识的男子——也许他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在我不平凡的遭遇里遇到的所有人中,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贵客。

    我记得不太清当时在他面前我具体怎么说的,但有点印象的是,我暴露了中国人的背景,以及无意中透露出前段时间自己实施恐怖袭击的事件,但是为了开脱罪责,我做出了全面的解释。最后,我诉说起自己命途多舛的悲剧并渴望第一时间回到祖国,最终与亲人团聚。

    呃……我至今犹记得他对我的态度如何。他说他被我真诚无期的方式所感染,并因此内心里产生天底下最为真挚的同情心,同时他还说鉴于中国人的背景,来这片土地上的目的是为了帮他们建立家园、卖廉价的生活用品,他相信我不可能真正与恐怖分子为伍,为非作歹,采取极端做法,一定是受到了外界蛊惑的宣传,进而不得已为之。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知音甚少,高山流水是当下的写照,那么,我很自信地讲——自己有幸遇到了知音。

    我真的没有想到他如此真诚。他对我说了很多,他的态度一览无余。他说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袭击老百姓的做法实属不应该。他说作为政府部门的职员,前段时间他也参加了大会,为袭击事件发生造成的伤害感到惋惜。他说那时候站在台上尽管看见台下混乱不堪,群众四处逃跑保命,但是他当时第一时间就预感到此次袭击充满了蹊跷的可能,只因为亲眼目睹了剧烈的汽车爆炸居然选择在空旷无人的地域里,而不是人多势众的地方。

    同时,为了更加清晰地证明蹊跷所在,他还说他私下里走访了事发时在场的警员以及群众,后者一致指出从汽车里出来的那个人将身上绑着的雷管扔向炎炎烈火的汽车里,而不是人群。他最后对我说:

    ‘你一定是一位无辜者,不可能与恐怖分子为伍,我决计为你帮忙,将你安安全全地送在中国大使馆里,并主动在后续的法庭上承担起申诉,为你推责。’

    就冲男主人这番话,为了表达心中沉沉的谢意,我如姑娘般大张双臂紧紧抱住了他,同时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第三十九章(无端的哭泣)

    贺鑫说:

    “那是一段值得人留念的经历,虽然只身在外,但是却感受到了异国他乡正直人带来的温情。我呢,将永远铭记于心,记住阿卜杜勒的好,虽然我也很清楚回国后的自己与那位男主人几乎失掉重新见面的机会。但是话又说回来,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觉得我们间的友谊仅仅建立在老套的寒暄上便成了真正的问题。所以说,我们间注定只是一面之缘,不过我很清楚,其间的影响深远。

    呃……当有幸遇见男主人阿卜杜勒的三天后,几经周折,在他的引荐下我顺利来到了驻叙利亚的中国使馆,见到了吕书博大使先生。事发时,由于当时我的心情一度不能自控,就在吕大使一露面时,我便泪眼婆娑,再一次充当起了完全需要依靠的小鸟。

    我与大使先生并不熟识,但是在心间却有一种莫名地感觉,深感大使先生他就是我的亲人。我们在一起时很热络,他的关心话每一句都直达我的心底,令我沸腾的心长时间不能平静。他甚至看到我衣衫褴褛、皱皱巴巴的样子不禁拉着长调叹息起。由此,在我心间倍受鼓舞。

    于是,想到有人可以为我做主,我再也承受不起内心里孤独的煎熬了,总想一举说出心底的困扰,将那该死的遭遇以及可怜的宿命讲给大使先生听,从而博得同情,找到慰藉。就那样,在找准了时机后,我便娓娓道来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没有半点掺假,全是自己的心里话。大使先生也听的很认真。他会时不时插话,但目的不是为了打断话题,而是希望我更加清晰无误地描述当时的情景,还原真相。

    另外,在他身旁,一位年纪与我同龄相仿带着一副厚厚眼镜片地文绉绉女士看得出是一位文职人员,她正在做记录,没有一丝休憩,工作起来态度认真极了。

    老实讲,虽然我也很认真地配合着大使先生,不停讲述自己伤心的过去,不断释放着心间的忧愁,不懈地排毒。但是,我却深感这样的行进过程不能令自己特别满意,只因为隐隐地感受到了自己体内正在升腾起一股无名之力量,那力量惊人,令我时常忘掉自己手头正在做的事,调头关注起它出现的变化。其实怎么说呢,如果给那力量命名的话,我倒觉得‘邪恶的心’乃是极为精准的措词——我已经领会到当下不争的事实,我被中枪——被大使先生身旁女士优雅的气质所深深吸引住了。

    尽管我的心理开始起伏不断,正在一点点陶醉于自己设下的陷阱,可是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与她之间想要真正意义上的相识需要很长的路要走,但是眼下,向大使先生诉说自己心底的苦楚更为迫切。权衡利弊之下,我立即收起了贪婪的眼光,不再时不时地向她那里看去,开始正儿八经地面对眼前的大使先生,坦承交流。

    既然对方问起来,我便采取心间一贯的看法将此前的遭遇没有一丝保留地全部讲出来。在我看来不仅全因为这样做能够显示自己曾经的遭遇有多难,更重要地,如此一来更能充分诠释自己为什么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上帝啊,谢天谢地我不是那种啰嗦之人,尽管如此,在大使面前,我依然足足花掉了三个小时的光阴来完成讲述这件事。

    真是一场艰巨地马拉松啊,但过后在我心底感觉非常良好。

    当我正在为自己结束了漫长的讲述而欣慰之余,大使先生旁的女士居然主动张了口,谈起了很现实地关于我如何离开叙利亚的问题,她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在我眼里是如此地悦耳动听,如同钢琴演奏般曼妙的旋律令人久久不愿放手。面对女士,大使先生频频点头,但是并没有搭话。反而救命恩人阿卜杜勒开始正面与那女士交谈起来。他们间的交谈很深入,全是些专业领域的东西,致使我作为一个外行人根本听不进去,但是呢却也不影响我敏锐的洞察力——从他们一来一回的交谈里,渐渐地,我听出了一点端倪,那就是,我想要离开这里没有问题,但是呢需要上法庭,作为被告的角色。同时,由于私心的缘故,在女士身上特别重视,我才开始对那女士有一点皮毛上的了解——原来,大使先生旁的女士并不单是一位做记录的文职人员,她有多重身份,其中之一便是法律顾问。

    由于素来自卑的阴影,在自己向那女士展现崇高敬意的同时,我觉得自己已然没有必要再去随意讲话,想到这里,便不再主动张口,决心在她面前做一位称职的倾听者。

    经过一段时间热烈的讨论,以及大使先生时不时地发表个人看法,最终,我之后的命运就这样诞生了,那就是:我需要上法庭,在法庭上讲述自己悲催的经过,同时,阿卜杜勒作为证人的角色来帮助我,大使馆提供相关的配套设施,比方说人力、物力以及财力。

    当看到大家那么用心地帮我忙,不曾有一丝私心与偏见,那一幕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落泪的同时,似乎我只有坐享其成的份儿了。为向他们呈现那份不安的心以及真挚的情感,我主动向他们每一个人伸出激动的双手,试图与每一个人握手,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我深深地知道,只有这么做才能稍许心安,只有这样做,才能将今天重要的交谈画上完美句号。

    在这之后,上法庭前的二十余天时间里,我不再居住阿卜杜勒提供的住所里,而是选择大使馆为我提供的住所。后者的条件要远远胜过阿卜杜勒给人所提供的。但是要清楚一点,我不可能为了优越的条件而改变一向的态度,我不是那种人。之所以现在改变了,是因为心间再也承受不住恩人不予回报的恩惠。我想重复一遍:

    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私心尚存,悯恤别人虽向往,但不曾在自己身上发生过,我希望世间所有的人对我不要太好,因为老实讲,我内心实在承受不起……”

第四十章(法庭之上)

    贺鑫说:“我从没有上过法庭,并且总觉得那是一件遥远的事情,法庭于自己来说毫不相干。然而,你也看到了,我就这样轻易被推上法庭席里,成为恶贯满盈的被告人。尽管心里面很冤,但是我没得选择,为了活命,不在异国的监狱里忍受不公正的待遇,我只能听从大使先生的建议。我深深地知道,他这么做是为我好,真心诚意地。

    彼时,坦率讲,我被法院恢弘的气势所吓倒。大门前,武装警察们正持枪展开森严的戒备,与此同时,法警严格地检查着来往的群众。此次法庭上的旁听人员很多,慕名而来。用官方的说法是,社会上各个职业的群众都有,争相探寻最终的结果。可是在我看来,我觉得他们做事实在太过分,我的事和他们难道有一点点关系吗?

    法官们一席缓缓登上法台,法庭的正式开庭旋即开始。我被孤零零地安排在一个空地处,身旁被密不透风的木质网格牢笼关押着。自由自然没了着落。我的辩护律师依旧是那位令我魂牵梦绕地同龄女士,笋小幺。此刻她依旧戴着此前那副金丝雀眼镜片、天生亮眼的殷桃小嘴、穿着深黑色律师服,可以说,气质非凡……

    因为百无聊赖,没有去处,我的眼神无意中与前方的主审法官对视。然而,我深以为自己真诚的方式并没有被他正确理解,后者总是在我身上采取不公正的眼神,就好像我们之间有差别,在法官面前我低一等的样子。此种感受实为难受。我默默不语,承受着心间的煎熬。

    索性,法庭上唯一令我满意的是笋小幺始终站在我的身旁,时而据理力争倾力为我辩护,时而扭头瞥一眼我的眼光,仿佛试图给予我无私的关爱。我对此极为满意,心间升起一种受宠若惊的孤独之感。由此,我私自做了主,待我自由真正回归后我一定要正式地向她发出邀请函,届时我们一对一在浪漫地咖啡店里共进晚餐——尽管我很清楚兜里已然囊中羞涩,根本找不出一块子儿,但却不能撼动那种意志。

    公诉人开门见山地,没有一丝迂回地以当地法律第一百零四条第三款明文规定将我定罪。罪责是:十年有期徒刑,劳动改造一年零八个月,且罚款十万里拉,终身不得再踏上叙利亚土地半步。

    自然我的心情不会好,立时直起身子,狠狠地瞪着公诉人。然而,愤怒的眼光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好像杀伤力对于他来讲微不足道。这种局面的出现更加使得我暴跳如雷,如热锅上的蚂蚁,深感伤自尊。

    然而,受挫的现实迫使我不得不正视时,我终于收起锋利的牙齿,不再孤注一掷,怒火中烧。我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堪忧之甚,如果再将不冷静继续的话,没有给予笋小幺足够的余地,那么,我一定处境会更糟,出现更加离谱的事情来。想到这里,颤抖不由自主地至上而下开始起来,同时后脊发凉,寒冷无比。

    由于无处安放的心使得我过分谨慎,我偷偷地再次瞄了一眼权利无边的**官。仅仅就这么一眼,几乎要了我的命。只源于我发现了一个特别关键的细节:**官对公诉人的建议时而陷入敏思苦想氛围里,时而不断点头,做出的那种样子不啻对公诉人观点的深度赞同。

    我对自己即时的发现深信不疑,由此联想起后面命运,并因此在绝望中开始自怜自伤,以为真的走向无底的深渊——自由被剥夺。

    显而易见,在法庭那种庄重的气氛里,作为新手的角色,心底无端的恐惧致我过早地失去理智,最终丢弃判断的能力,主动举起白旗。

    我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咻咻喘气,如果不是后续地**官讲话,唤回我一丝清醒的知觉,我真觉得庭审阶段就此结束,我最终的命运已然敲定,落实第一百零四条第三款之明文规定。谢天谢地,当时,**官又开始讲话了,那种口气,至少对于我来说不啻一种希望所在。尽管在我身上,他总是那么严厉,尤其某一时他对我单独说道:‘请把你的手放回去,这是法院,不要再玩弄双手了……’

    我对法官这种不公平的偏见心头充斥着抗议的想法,但是我却始终没有向他表明态度,最主要原因在于忌惮于法律的威严。在当时,**官对我说:‘被告人贺鑫,你有什么想说的,尽可以为自己辩护。’

    面对法官先生如此慷慨地给予我宝贵机会为自己辩护,那么,纵然之后我真的被冷酷的法律判决,送进该死的监狱里受刑。我也认了,因为我已经努力了,我的情况就这样,我不是主动的,有意想破坏和平,制造恐怖气氛,被动这点实际上很重要。

    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面冲法官,一副真诚地样子,我对法官先生诉说起我之前的遭遇。

    因为那些经历在我脑海里刻骨铭心,几乎没有耽搁很长时间,途中也没有卡顿的现象,我一股脑地说完了冗长的经过。坦率讲,待讲完自己的经历后,我仍然不愿轻言放手,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问题,源于自己已然深深地困于无辜者的想法里,不能自拔。

    值得一提的是,多亏了笋小幺谨慎的发言。作为辩护律师的她,不仅整理了我因紧张而凌乱的发言,同时以事实为依据,合乎常理地提出她自己的观点,多次迫使**官撇开严肃的神情,流露出同情心。

    为了加深法官先生对她自己看法的印象,笋小幺请出了重量级地大咖,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阿卜杜勒来为我站台。一旦机会给予后者,他的气场几乎能吓坏人,一开口便轻易感染人,令人轻易流露同情心。尽管优势明显,但是不妨碍阿卜杜勒在法官面前态度诚恳,该低头时低头。阿卜杜勒拿捏的很准,此刻的他仿佛正在钢丝上行走。

    面对此情此景,我自然惊呆了,因为心灵深处虽说我抱着感恩的心,但是根本就没有对他寄予厚望,但你看现在,他使我语塞……”

第四十一章(法庭之上 二)

    贺鑫说:“我这个人呐!我以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经历了太多不平凡的事情,由此快速的成长发生于必然,我会踩着巨人肩膀,纵身一跃成为年纪轻轻、阅历丰富的老手,可是,当眼见事情真的发生了,才觉得自己仍属稚嫩的范畴,凡事想的太简单。

    阿卜杜勒以他天才般陈述的能力,没有一丝内容夸大的嫌疑向法官诉说了三个月前那一段可怕遭遇。在陈述中,他把各方的态度全都表达了清楚。

    比如说,嫌疑人(自然指的我)一定心存善心,把安拉的话听了进去,一名善良的人。在当时,嫌疑人驾驶着皮卡车努力躲避混乱逃生的人群,车头不断地避让面前经过的可怜人。但由于汽车不久冒出黑烟,存在爆炸的危险,嫌疑人将车开向广场最为人少的地段时候不得不冒险碰伤几位群众,不过没有酿成大规模的人伤。

    比方说在场的群众,我相信其实他们当中很大一部分人一定会事后发出感慨说:‘今天的事情太过蹊跷,恐怖分子做法有点不寻常,根本没有存心想达到他们邪恶的目的,造成惨重伤亡。相反,恐怖分子派出的代表,他个人付出了天大代价,没有捞得一点点利益。’

    在举例的过程里,阿卜杜勒甚至耽误了一点时间还原了一下当时他身边官员们的做法。他说:

    ‘我身边的政府要员,一看到会场里出现异样,恐慌的情愫带他们如热锅里的蚂蚁,无法按捺平静的心,一度造成台上短暂混乱。索性,借着武装警察在身边有力的庇护,及时地找到了慰藉,他们才能从容地从混乱中脱身。’

    滔滔不绝的方式使阿卜杜勒几乎成为法庭里耀眼的明星,他短暂地实事求是的发言轻而易举打破法庭平静。就因为他刚刚的表现,听审团里一片混乱之声,甚至连带的周遭都开始窃窃私语。

    为了维护法律威严,同时考虑到自己的权威,法官先生茫然无助地摇了摇头,发出沉沉叹息,其方式显然是从魔怔中精疲力尽地逃脱出。然后,他定了定心神,拿起法槌向桌面敲去。他所呈现的震怒几乎太假,虽说采取的方式立竿见影,令周遭的杂音荡然无存,及时纾解了自己一手造成的困局,但是就因为他小动作太多,造成真相表露无遗,令大多数人看在眼里。

    但是,在法庭上,作为权威,法官有的是任性。他不畏对面一个个投来地探查眼神,后者无助地感受,以一种强有力地居高临下的优势感将所有目光盯了回去。然后,一副轻松样子,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地样子对台下人说:

    ‘够了,够了,女士们,先生们,肃静,请保持肃静。’

    接着,法官先生一副庄重样子,单对单地看向阿卜杜勒,说道:

    ‘你是认真的吗?你应该清楚你这样说的后果。’

    阿卜杜勒并没有被法官自带的气场所畏怯,他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法官面庞,一副想要对决的架势,但其实他不过平静地对法官先生回复道:

    ‘尊敬的法官先生,虽说万能的安拉与法律看似相矛盾,但是请法官能够理解我的心情,此时的我特别想提一提安拉,因为我知道只有他本人最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那种认认真真地再清白不过的人,一旦做出违心事情,别说外界给予压力,就连自己留给自己的困扰也能把我所窒息,要了命。’

    法庭之上,阿卜杜勒的发言再一次引燃雷鸣般掌声,几乎轰动了全场,破坏掉法庭的秩序,就连始终保持一脸威严的法警都忍不住交头接耳,频频议论。场面所有的现象令法官颜面尽失。

    这一次,法官先生再也坐不住了。

    他狠劲地敲打着身边法槌,法槌沉闷的声响响彻法庭每一个角落。想必木槌造成的音响过分持久与有序,最终被有心人所利用。后者会跟着法槌一落一起的姿势顺势踮脚尖,由此找出灵感的节拍,从心灵深处完成一篇富有价值的乐谱。

    在这个紧要关头,其实我已经瘫下去,再也不能好好地宛如没事人一样,只为内心过分地担心起法官先生恼羞成怒下而徒生的报复之心,一旦事情真的那样发生了,那么,我就真的完了……

    正当我还在为脑海里充斥的难过事而心烦意乱时,请允许我这样描述我心中的想法——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直男——我心间那美丽动人、气质非凡与才艺集一身的笋小幺出现了。她郑重地没有一丝妥协面对法官先生插话道,那时,她说:

    ‘尊敬的法官先生,我觉得事实的确如此,人证足可以说明一切。但如果您真的不能完全放心,这没关系,我们会静静等您最后回复。不过现在,您看,公诉人的直白定罪我觉得应该收回,虽说被告各项罪责完全符合公诉人所言法律之规定范围,但是,凡事总要讲前因后果以及案发时当事人所处的环境,我们不应该局限于书本里教条的理论而不去实事求是,坦率讲,如果执意那样做未免太为难被告了。’

    法庭上唏嘘再起。

    毫不羞涩地,法官再一次敲响法槌。加上这一次,短短的庭审时光里,法官先生一共举起法槌多达三次之多。此后,大概有一分钟的光阴,瘫坐在被告席里的我默默地看着法官与他身旁工作人员热烈讨论。但是,我的耐心很快消磨殆尽,因为我真的不想把天赐的光阴用在法官身上。我的意思是,既然笋小幺离我如此之近,为什么我不去好好近身观赏一下她呢?事实上,错过了这一次,也许,之后再也很难有了……于是,抛开心间所有的疑虑与忧愁,我的目光朝向她……

    最终,那天的庭审结果是,你一定预见了,我得到了彻彻底底的自由,离开了异国的土地,踏上返程的飞机重归祖国怀抱。不过,万事不能一帆风顺,做为惩罚,我那种傻事(恐怖袭击)的后果也很明显。那就是:

    我将被法庭罚款十万里拉,终身不得再踏上叙利亚土地半步,还有,我被定为不受欢迎的人,列为孩子们教科书里反面案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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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的讲述介绍:
儿子认真地在听,把冷漠暂时搁在一边,丈夫的每句话他都点点头,父子俩互动起来真有点像二十年前某个瞬间所发生的,自己夹在两个男人间像是一束凋零的花,不值得任何人留点时间同情,也许衰老降临在了自己身上,年龄便是佐证……冗长的讲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冗长的讲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冗长的讲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