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八章 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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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等同于修炼气感,只是要修出真气,乃是以心神为重,以意念致使自身变化,从而产生气感,乃至孕生真气。【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而念佛则是以音节震荡发声,借此让自身得到声音震荡而得益,只要坚持长久,总会有些见效,不过后面也是以心神为主,顿悟为上。”
对于念经之事,佛门禅修显然要比道家更为注重少许。
传闻佛门的六字真言,便是最根本的佛法。
南无阿弥陀佛!
秦先羽依稀记得当初观虚师父寻仙访道时,也曾拜访佛寺僧人,笔记中就着重记载过这六字真言。
“根据观虚师父所记,这六个音节都对人身有许多好处,每日诵念多遍,能使百病不生。笔记中特意写道,发出这六个音节,体内震荡颤动明显比其他音节的震荡较为不同,据说这六个音节的震荡颤动,对于人身较为有益,乃是佛法之根本。”
他忽然想起相正当初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喝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这四字。如今想来,约莫也是真言之一。
据传灵空寺秘法之中,经文里最上等的乃是大梵般若咒。
另外还有一个禅修寺庙,名为隐空寺,但底蕴远不如灵空寺,而这隐空寺中,有一部经文,却不亚于大梵般若咒,传闻其镇派经文,唤作佛陀朗明歌。
……
“老衲枯荣。”
不知何时,那老和尚把受生度亡经念毕,双手合十。道:“适才念经正值紧要。不好停顿。故而失礼,小道长恕罪。”
秦先羽回礼道:“不敢。”
对这老和尚的来历,以及他身处树木之中的原因,秦先羽十分好奇。【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但此刻并非好奇时候,便即道:“贫道此行是为救人而来,有一少女被个大和尚掳走,那大和尚修持佛法出错,已然入魔。贫道急于寻他踪迹,把人救回。不知大师可见过那魔僧?”
枯荣老僧微微点头,说道:“确有此人,他从你适才那个方向过来,进入山中深处,但你去的方向与他去的方向稍微有些儿偏差。”
秦先羽微微一惊,才觉后怕。
一点儿偏差,短距离而言,自是无关紧要,但若追得远了。那这么一点偏差便会使他们相距渐远,分在两处。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难怪老衲觉得那人身上佛法气息不正,原来入了邪。看他佛法造诣,约莫不低,可惜竟是入魔,着实可叹。”
枯荣老僧叹息两声,才看向秦先羽,说道:“你不必担忧,老衲见他身后还有一位年轻僧人,有佛宝在手,不输于前面那入魔的僧人。有他在身后追逐,那位入魔僧人不会有机会伤及他手上的少女。”
秦先羽立时松了口气,他知晓相正逼退枯达,随后不知所踪,原来也在后面追杀。至少如枯荣老僧所说,凝儿暂时应该不会有事。
即便如此,秦先羽仍然不愿耽搁,略微施礼,便想告辞。
却见枯荣老僧微微摇头,笑道:“老衲有心与你说些事情,你何必急着离开?就算你如今往前走,迟了这么多时候,也难以追上,反而有些危险。倘如你依照老衲所言,倒有些追上的机会。”
闻言,秦先羽心中甚是惊异,便即问道:“大师此言何解?”
“这应皇山不似外界所想的那般简单。”
枯荣老僧笑道:“一个不慎,便是老衲的下场了。”
秦先羽微微一怔。
枯荣老僧叹道:“老衲不是处在树中潜修闭关,而是受困于此。”
秦先羽显得惊异,其实他并不觉得这树木能够把人困住,之前自身手执清离剑,能够砍开这树木,那么这树木又如何困住人来?
既然如此,是否也能替他脱困?
“不一样的。”
枯荣老僧说道:“这应皇山中十分奇异,处处都有阵法,宛如天然而生,有些是杀阵,修炼之人进入便受杀劫而死。大多数是困阵,能够把人困在一处地方之中,老衲算是一步踏错,落在困阵之中。”
“阵法?”秦先羽皱眉道:“适才小道查看过,这附近并无阵纹,应当没有困阵才是。”
“正因如此,老衲才说这些阵法宛如天然而生。”枯荣老僧说道:“其实,应皇山神妙无穷,或许真是天然而生的奇异之地。你且看这树木的外皮褶皱,是否类似阵纹?”
秦先羽适才未曾想到,把手中那树皮仔细翻看,发觉那些树皮褶皱并无什么不同,与寻常树木的褶皱,也都一样。
秦先羽道:“小道眼拙,这似乎是寻常树皮,没有异处”
“是啊,这些褶皱都是一样,但总会有些细微差别,可因为树木是自然生长,非人力刻画,便看不出多少差别,于是才会是天然阵法。”枯荣老僧眼睛微偏,说道:“你再看那些其余草木地下生长,以及石块,土壤,灰尘。”
秦先羽依言而看,仍然看不出什么。
枯荣老僧再度提点。
秦先羽便即发现,杂草丛生,但有许多株花草,其根部之间互有间隔,细细看来,这些间隔便算是一些纹路。他再翻开土地,便发现土壤也是有纹路的,比如一些风吹日晒的细微裂缝,有些显得干燥,有些显得湿润,有些凝合,有些开裂。
另外,岩石乃至碎石,奇形怪状,大约也能算罢?
这些东西,都有天生纹路,但却看不出人为迹象。
其实人也天生掌纹,皮肤也有纹路,甚至所有生灵,体内血肉都是有纹路的。
比如猪肉,横着切便难下刀,顺着肉的纹路走向,便简单了些。
“不错,都是天生的纹路。”枯荣老僧说道:“老衲当初其实是在山中深处,据此约有百里,在那儿踏错一步,陷入树中。这树木就是一座困阵,把老衲困在内里,从此合而为一,不分彼此,再无脱困希望。仔细看来,这困阵就如一个天然有些缺陷的物事,当老衲踏入之后,缺陷便即补足,从此不能分开,也正是因为补足了缺陷,你摔在这树上,才不至于陷入树里,被困此中。”
秦先羽听得有些骇然。
“这里的东西,都是天生的,也是多变的。”
枯荣老僧说道:“老衲在山中深处,这树木便一直移动,时过甲子,移到了此处。”
秦先羽沉思道:“居然还会移动?但既然动了,这阵纹应当也就破了才是,就如适才贫道一剑斩开了树木,阵纹也就不全了。”
“但老衲还是无法脱困。”枯荣老僧笑道:“也是因此,才说合二为一,不分彼此,像是把老衲用来补足了这处缺陷。”
秦先羽听懂言中之意,心中愈发沉重。
枯荣老僧言语未停,徐徐说来。(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移步 [风雨小説網 ]。。)
三百四十章 天然阵法 下
readx;其实各类东西天生纹路,并非多么奇异。
有些东西纹路较为特异,暗合天地玄机,故而形成妙用,成为天然宝物。有些地方天生阵纹,故而有天生的阵法,虽然少见,却也是有的。
较为粗浅的,便以形状论。
比如有些东西天生形状是兵器,有些似人,有些似兽,各有不同。但应皇山这些,则更细微一些,属于纹路。
按说应皇山里面形成天然阵法,虽然令人诧异,但也不至于惊骇。
可应皇山里面的天然阵法,不是一座两座,而是无数座阵法,数也数不清,仿佛无处不在。
或许坐在一块石头上,便陷入了石中。
或许踩在一片土地上,便被拘禁在土地里面。
或许走到哪儿,结果便停顿在那,上下左后俱是无法行走,僵硬原地,受禁在方圆两三尺之间,直到寿元坐化。
以上多是困阵,但还有杀阵。
或许拔了根草,就有无数杂草利如刀剑,把人千刀万剐。
再如幻阵,一入其中,陷入幻像,自以为脱困,自以为成仙得道,自以为妻妾成群,权势滔天。也或许以为自己身旁同伴是仇敌所化,故而厮杀不断。
……
阵法由各类物事而成,这些物事大多有天生的纹路,自然而生成,并非人为,根本寻不出踪迹。
比如岩石,本来就是奇形怪状,你并不会知晓,这一块石头的形状,是不是与周边的环境,形成了一座阵法?比如那片树林,长得高低不平,你并不知道哪一株树木的高度,恰好吻合了阵法的纹路,形成了最后一笔。
“这里的阵法无迹可寻。而且也不可能记录。”
枯荣老僧叹息道:“比如那一个石头,长得奇形怪状,或者四四方方,其实它天然的形状。并不能形成阵法,但或许被哪头野兽踢了一下,落在某个地方,与周边环境的痕迹,恰好结合。便会是阵法。”
秦先羽皱眉道:“怎么可能?”
“很简单,枯草堆积,本是无事,但你把火焰抛过去,岂非着火?这就是这类阵法的奇异之处。”枯荣老僧笑着说道:“比如你现在站着,或许待会儿一片落叶下来,正好划过一道轨迹,吻合阵法纹路,你便陷在了阵中。就算那落叶飘走,但你已经与阵法合而为一。无法分离。”
秦先羽听到这里,才发现为何是不可记录。
也许这里的石头,土壤,灰尘,花草树木,各自纹路,痕迹,便组合成了阵法。但比如一个石头滚落了,阵法自然也破了,比如一场雨。把土壤浸湿了,阵法也破了。
待那时,再走过这里,便不受阵法所害。
再比如某个地方。原本不是阵法,但一块石头滚下来,恰好便补足了痕迹,形成了阵法。
说来也并非不可思议。
就像是许多根竹子,若是搭建起来,便可作为房屋。也可作为囚笼。而若是抽掉了一根竹子,或者捆绑竹子的一根线,那么这竹笼自然便关不住内中之人。可倘如一边的墙壁倒了下来,堵在了那竹笼缺口前面,让人无法出去,这便算是又把阵法补足了。
那些石头,土壤,灰尘,落叶等等等等,就像是搭建竹笼的竹子与绳索,有些则相当于随时倾倒的墙壁。
这是无数组合,形成一种玄妙的阵法。
而阵法的基础,便是花草树木,岩石土壤,乃至于飞禽走兽,蝼蚁虫豸,都能算是阵法的纹路,或者是阵基。
“天然形成阵法的地方,并非没有,但这应皇山处处都是。也许前面是较为平静的地方,而当你踏过去,它便化作了困阵。也许你一屁股坐下,便陷到了阵法里面。当你陷入其中,就算阵法后来自行解开,但你已经与这应皇山的东西合而为一,算是其中一部分了。”
枯荣老僧说道:“内中似老衲这般的修行人不少,他们或者困在岩石中,或在土壤下,或在树木里。但也有一些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的。”
秦先羽心中微寒,说道:“这应皇山未免太过邪异了。”
“是啊,天然阵法极为罕见,但这里偏偏到处都是。”枯荣老僧说道:“阵法范围大小并不相同,且有些阵法并非一瞬,还能持续很长一段时日。比如你见前方有人行走,还须得观察一番,也许那人是在困阵之中,但是困阵范围不小,他看似行走,实则是在困阵当中盘旋,你若轻易相信别人,近了他身旁,或许便一同入阵受困。”
秦先羽心中微凛。
那些人受困阵中,心思总会变化,认为自己无法脱离,或许便想着把其余人也拉进来,自己不好过,旁人也莫要好过,所谓人心难测,即是如此。
“但也不必过于担忧,进入应皇山的人,大多是自觉修道无望之人,都是在寿元无多时,才舍命一搏,意图在山中寻找机缘。受困于此的修道人,多是寿元将近之人,如今存活的想必也不多。”
枯荣老僧说道:“老衲便是一直无法成就罗汉金身,还剩数十年寿元,自觉再修行也无用,一时生出妄念,意图在这应皇山寻到方法,使得自身修成罗汉金身。哪知一步踏错,直至如今。”
秦先羽听他言语有些平淡,然后,便想起什么,微微一惊。
枯荣老僧笑意吟吟,说道:“适才那受生度亡经,正是替老衲自己念的。”
秦先羽没有答话,只是心中叹了声,暗道果然。
枯荣老僧受困多年,如今终于寿元耗尽。
“老衲原是隐空寺方丈,前来应皇山时早已备得妥当,把功法秘闻等等,都交与下任方丈。但近些年来受困于此,早些年研究如何脱困,后来自觉脱困无望,静心钻研佛法,将本门镇寺经文佛陀朗明歌稍作改善,如今算是一篇脱胎于佛陀朗明歌的新佛经。老衲观小道长并非恶人。意欲托小道长,将这经文转交隐空寺。”
枯荣言语平淡,无悲无喜。
秦先羽微微点头。
对于佛门经文,他并无多少想法。毕竟自身是修道之人。既然枯荣给他指明应皇山奇异之处,日后出去替他转交佛寺经文,便算还他人情,这也仅是举手之劳。
枯荣无法脱困,内中也无法送出任何物事。但这老和尚把手一扬。手中有火焰燃烧,渐渐凝结成字。
秦先羽有过目不忘之能,扫过一眼,就即点头。
枯荣老僧随后又凝结成了另外一行字。
秦先羽每扫过一眼就能记下,随后点头,示意枯荣凝结下一行字。
过了约半个时辰,这片新经文总算凝结完毕。
“劳烦了。”
枯荣老僧双手合十,手上用来凝结字体的火焰,便顺着手腕,至小臂。手肘,胳膊,直至肩膀,最终延至全身。
那火焰有些金色,内显赤红,像是佛火,又像业火。
枯荣老僧在火焰之中。
秦先羽知他寿元已尽,如今要火化自身,不禁微叹。
忽然,秦先羽脑海中闪过一件事。
既然这里处处是阵法。那么这里的飞禽走兽,诸般虫豸,又如何生存?而当初那些武林中被称作侠少的年轻人,如何从应皇山带出了玉丹。带出了剑道真解?
秦先羽心头疑惑,连忙问出来。
枯荣老僧在火焰之中,神色平静,无喜怒哀乐各色,唯有勘破生死的淡然之态。
听闻问话,这老和尚缓缓说道:“应皇山中的各类阵法。只对修炼之人有效,对于寻常人无用。也正因此,应皇山几乎极少见到妖物精怪,多数是寻常野兽飞禽,但应皇山极为奇异,这些野兽凶禽,天生都较为凶猛。其实这山中,对修炼之人而言,处处危机,对于常人而言,反而不是险地,能够行走自如,只是可惜,这里的野兽天生凶猛,体型壮大,武道大宗师也不能对付,因而常人进山,几乎都会被野兽猎食。”
秦先羽听到这里,倒能想通一些。
当初那些侠少,或许是运气来了,避过诸多凶猛兽禽,直到遇见危机,不得不退走,甚至折损了一些同伴。而神风山庄的赵姓侠少,其实是暗中得宝,但藏了起来。
不过这其中,未必就没有那头道都金龙的影子。
想明这点,秦先羽忽然问道:“大师数年前可曾见过一位老道士入山?”
观虚师父只是一十三寸真气,还未凝煞,若严格而言,其实与武学内劲相似,不算真正修道人。那么他是否也如同那些侠少一样,不受困阵所惑?
但真气毕竟是真气,终究与内劲不同。若被应皇山阵法感应是修道人,多半就要被陷入阵中了。
想起观虚师父第一次进山,他匆匆从山中逃回来,伤口像是被野兽所伤,但并未受困。反而是他身旁那位龙虎真人,陷在应皇山中,不曾出现,不知是遭了杀阵,还是陷在困阵?
如此说来,观虚师父应当不会受阵法所惑了?
说来也怪,枯荣老僧听见老道士三字,原本无悲无喜,没有半点波澜的脸上,忽然有些异样。他口中动了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秦先羽凑近前去,听得十分微弱。
呼地火起。
枯荣老僧被火焰尽数吞没,看不见人影。
火焰在树木之中燃烧,但这株树木乃是阵法之一,居然也没有烧化。
那火焰有些金色,有些赤红。
不过片刻,树中火焰熄灭,而枯荣老僧消失不见。
树木之中,只留下许多碎石,色泽各异,不过还是以淡金色较多。
舍利子!(未完待续。)
请假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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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为粗浅的,便以形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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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时。再走过这里,便不受阵法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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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并非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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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石头,土壤,灰尘,落叶等等等等,就像是搭建竹笼的竹子与绳索,有些则相当于随时倾倒的墙壁。
这是无数组合,形成一种玄妙的阵法。
而阵法的基础,便是花草树木,岩石土壤,乃至于飞禽走兽,蝼蚁虫豸,都能算是阵法的纹路,或者是阵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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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荣老僧说道:“内中似老衲这般的修行人不少,他们或者困在岩石中,或在土壤下,或在树木里。但也有一些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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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荣言语平淡,无悲无喜。
秦先羽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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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荣无法脱困,内中也无法送出任何物事。但这老和尚把手一扬。手中有火焰燃烧,渐渐凝结成字。
秦先羽有过目不忘之能,扫过一眼,就即点头。
枯荣老僧随后又凝结成了另外一行字。
秦先羽每扫过一眼就能记下,随后点头,示意枯荣凝结下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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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了。”
枯荣老僧双手合十,手上用来凝结字体的火焰,便顺着手腕,至小臂。手肘,胳膊,直至肩膀。最终延至全身。
那火焰有些金色,内显赤红,像是佛火,又像业火。
枯荣老僧在火焰之中。
秦先羽知他寿元已尽,如今要火化自身,不禁微叹。
忽然,秦先羽脑海中闪过一件事。
既然这里处处是阵法,那么这里的飞禽走兽,诸般虫豸。又如何生存?而当初那些武林中被称作侠少的年轻人,如何从应皇山带出了玉丹。带出了剑道真解?
秦先羽心头疑惑,连忙问出来。
枯荣老僧在火焰之中。神色平静,无喜怒哀乐各色,唯有勘破生死的淡然之态。
听闻问话,这老和尚缓缓说道:“应皇山中的各类阵法,只对修炼之人有效,对于寻常人无用。也正因此,应皇山几乎极少见到妖物精怪,多数是寻常野兽飞禽,但应皇山极为奇异,这些野兽凶禽,天生都较为凶猛。其实这山中,对修炼之人而言,处处危机,对于常人而言,反而不是险地,能够行走自如,只是可惜,这里的野兽天生凶猛,体型壮大,武道大宗师也不能对付,因而常人进山,几乎都会被野兽猎食。”
秦先羽听到这里,倒能想通一些。
当初那些侠少,或许是运气来了,避过诸多凶猛兽禽,直到遇见危机,不得不退走,甚至折损了一些同伴。而神风山庄的赵姓侠少,其实是暗中得宝,但藏了起来。
不过这其中,未必就没有那头道都金龙的影子。
想明这点,秦先羽忽然问道:“大师数年前可曾见过一位老道士入山?”
观虚师父只是一十三寸真气,还未凝煞,若严格而言,其实与武学内劲相似,不算真正修道人。那么他是否也如同那些侠少一样,不受困阵所惑?
但真气毕竟是真气,终究与内劲不同。若被应皇山阵法感应是修道人,多半就要被陷入阵中了。
想起观虚师父第一次进山,他匆匆从山中逃回来,伤口像是被野兽所伤,但并未受困。反而是他身旁那位龙虎真人,陷在应皇山中,不曾出现,不知是遭了杀阵,还是陷在困阵?
如此说来,观虚师父应当不会受阵法所惑了?
说来也怪,枯荣老僧听见老道士三字,原本无悲无喜,没有半点波澜的脸上,忽然有些异样。他口中动了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秦先羽凑近前去,听得十分微弱。
呼地火起。
枯荣老僧被火焰尽数吞没,看不见人影。
火焰在树木之中燃烧,但这株树木乃是阵法之一,居然也没有烧化。
那火焰有些金色,有些赤红。
不过片刻,树中火焰熄灭,而枯荣老僧消失不见。
树木之中,只留下许多碎石,色泽各异,不过还是以淡金色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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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一章 舍利,尸首
readx;舍利子。
此为佛门宝物,多是高僧坐化之后遗留,亦有少数凭空而生。
就算是俗世中的一些佛寺,也有供奉着舍利子。
修炼有成的高僧,每逢坐化,或许与常人无异,有些则是虹化而去,没有半点存留。但还有一些较为特异,也不算罕见,便是死后焚化,得舍利子。
秦先羽看着那大片舍利子,其中淡金色尤多,淡得几乎发白,此为肉舍利。另外,其余颜色俱可辨认,有些是骨舍利,有些是血舍利,诸如此类等等。
秦先羽如今见识不低,知晓这些舍利子,其实便是尚未凝成的金身。
倘如把自身各处,尽数凝成舍利,血液骨骼,皮肤筋肉,尽都凝成舍利,最终一步,便会化作金身。而枯荣老僧虽然不亚于龙虎巅峰,但差了这一步,便是差了许多火候。
枯荣身上各处,血肉筋骨,有许多都到了火候,能凝成舍利,可惜其余地方还未凝成。倘若浑身都有凝成舍利的功夫,便是肉身舍利。
这种全身俱都凝成舍利的功夫,其实便是凝就金身了。
“魔僧枯达凝成一条金身臂膀,或许也是如此,他把那一条臂膀的筋肉骨骼气血都凝成了舍利,故而成就金身臂膀。但这位枯荣大师明显不同,他血肉筋骨都只是一部分凝成舍利,分散各处,只有坐化之后焚毁肉身,才能得到这些舍利。”
秦先羽看着树中众多舍利,甚觉可惜。
这些舍利子对于佛门之人而言。其实便是至宝。
尤其是头骨舍利。乃是枯荣对佛法感悟所在。
佛门以顿悟为主。若是有人得到这些舍利,深切感悟,必然会使自身佛法造诣精深许多。就算不去感悟,放在身旁,也能渐渐沾染佛气,使邪异不侵。
此外,佛门还有秘法,能把舍利子炼成宝物。用以对敌,不亚于道家法宝。
可惜舍利子困在树中,无法取出,不过秦先羽并非佛门中人,虽有些许可惜,但也没有太多遗憾。
“枯荣大师临去前心如止水,无悲无喜,但言及老道士三字,居然有些变化。莫非他见过观虚师父?”
秦先羽略微思忖,这应皇山对于修行人而言。寸步难行,不知哪一步踏错。便遗恨终身。但对一般人而言,与寻常山脉地势无异,但这应皇山的凶禽猛兽多得惊人,凶得厉害,武道大宗师也难行走。
可是真要论来,或许武道大宗师进来应皇山,要比修道人更加容易行走,也许能走到更深的地方。
“如此说来,观虚师父能够走进应皇山深处实也不足为奇,但他寿元将尽,即便身上致命伤势得以治愈,恐怕也已寿终而尽。”
秦先羽收敛心思,直视前方。
前方草木密集,有凶禽猛兽,亦有山鸡野兔,却不见路径,须得披荆斩棘,开路而行。
原本这种草木丛生的地势,这些看似凶悍的奇禽异兽,在秦先羽眼中都不算什么,可是经过枯荣老僧所说,前方便仿佛化作了龙潭虎穴,变成了深渊悬崖,化为地火岩浆所在。
谁也不知下一步踏出,是不是就陷入阵法里面。
因为这阵法乃是天然而成,没有人工雕琢,看不出痕迹。
就算有谁看出了踪迹,但能看出这一片地势没有阵法,却未必能够看出另外地势延伸过来的阵法。或许有些阵法交叠,重合,有些则汇成大型阵法,大小嵌套。
“枯荣大师是在前方受困,渐渐往外推移,这前面一段路大约是没有多少危险的。”
秦先羽深吸口气,自语道:“王舒克给我开路?这路怎么开?”
言语落下,他往前行去,走得轻快。
身上没有危机预感。
心下愈发放松。
按照枯荣大师所说的方向,秦先羽走过三十余里,只见前方有一人。
那人背对秦先羽,面朝应皇山深处,他低头垂首,发鬓稍显凌乱,一身残旧黑色道衣在风中微微飘动。
秦先羽心中微沉。
那人没有半点生机。
秦先羽从他身旁走过,见他膝盖以下的小腿,都陷入岩石当中,未能脱离。
这人生前也许是一位龙虎真人,能够腾云驾雾,能够崩山裂地,足可力举万钧,但如今,便只是一块小小的岩石,把他双脚陷在里面,无法脱离,生生困死于此。
又过二十里,秦先羽便又见到一具尸身。
但这一具尸身愈发枯朽,虽然与生前无异,好似栩栩如生的雕像,皮肤面貌犹自清晰,但已传来一股十分枯朽的气息。
这是一具古尸,至少五六百年往上。
龙虎真人死后,肉身不腐,但时日一长,却也会渐渐化去。眼前这一具古尸,经风吹雨打,时日太长,应皇山这地方又不同别处,也许再过不久,一阵风吹来,便化作了灰烬,消失无踪。
“这些,莫非也是在应皇山深处受阵法所困,年深日久,渐渐出了应皇山外?”
接下来走了数十里地,倒未见到尸首了。
其实数十里地,对于常人而言,已经是十分长远的路途。不过秦先羽仍还觉得不够长,他在这里,又见到一具尸首,仿佛龙虎真人数量不少。
其实大德圣朝每一代的龙虎真人,也就那一二十人,就算暗中还有潜藏,却也不会比明面上那一二十人多得太多。不过龙虎真人多年肉身不朽,历代下来,加上大德圣朝之外的其他龙虎真人也来此寻求机缘,多年之后,才看见这许多尸首。
“每一代都有龙虎真人入山,就像是蒲元子道长,如果我晚些年修道,他便不会在我身上寻找机缘,或许已经入了应皇山。他若是在山中寻不到机缘,也就和这些前辈一样了。”
秦先羽行走许久,前方吹来些许风儿。
山风清凉,以秦先羽龙虎之身,却觉寒冷。
风儿清晰。
秦先羽可以明显见到,前方的风实际上较为浑浊,吹到了这里,已经是较为清澈。
因为风中的尘埃,被禁锢在了那一片地方。
那些尘埃,其实便是龙虎真人的遗骸。
“杀阵?”
秦先羽眼睛微眯。
他脑海中构出一副画面。
一位龙虎真人踏入此间,忽然被阵法形成的无数风刃,斩成了灰烬,化作尘埃,却离不开那一处地方,只在原地吹拂盘卷。
秦先羽并不知道这一座杀阵在斩杀龙虎真人之后,是否已经填满了阵法,使得阵法无效?
就像是枯荣大师,在陷入大树之后,已经填满补足阵法,秦先羽后来砸在大树上,便没有陷入其中。
但现在看来,这一处杀阵,似乎还未填满,倘如秦先羽不知深浅迈入其中,或许就会似前面那位真人的下场。
顿了顿,秦先羽绕过此地。
这一次,他见到了一位龙虎真人走在前方。
尚未死去的龙虎真人。(未完待续。。)
ps:今天起恢复更新了,不过这几天熬得太累,补更的事情要等过几天……待会儿还有一章
...
三百四十二章 老者
readx;这是一位貌似六十来许的老者。
他面朝应皇山,背向秦先羽。
他一身白底青边道袍,只看背影,便觉大有道骨仙风之态。
他一步一步,缓缓前行,往应皇山而去。
似乎感应到了秦先羽到来,转身过来。
那是一张苍老的面容,道骨仙风,显得淡然高雅,目光中又有几分慈蔼之色。他看见秦先羽,轻笑道:“少年人,也是来应皇山寻求机缘?”
秦先羽细加感应,发觉此人竟是龙虎巅峰,心中微凛,拱手道:“小道羽化,入山有事。”
那老者朝他看了几眼,忽然摇了摇头,叹道:“可惜。”
秦先羽问道;“前辈何出此言?”
“应皇山古来便是有进无出,多是我等这类寿数将近之辈才会冒险入山寻访成仙希望,或是一些心气较高之人,也会入山一探,但几乎都出不来的。”
老者微微摇头,叹息说道:“老夫怜你尚是年少,已是龙虎真人,着实天纵奇才,可叹,却也不知深浅,入了此山。你若还不知进退,轻则身陷于应皇山中,孤老终身,重则被杀阵斩作飞灰。以你这等才华,寿元仍存极多,却要遭此下场,如何不可惜?”
秦先羽笑道:“多谢前辈关心。”
老者摆了摆手,道:“老夫来应皇山不久,未入深处,但好歹比你多了这些天的经验。也罢,看你这小辈顺眼,便过来罢。老夫与你讲一讲这些时日观察到的规律与痕迹。免得出了差错。”
秦先羽面上露出喜色。但眼中却有犹疑之色。
那老者见状,摇头笑道:“那便罢了,你既无这般诚心,老夫也便不作这无用事。人生苦短,怎好浪费时光?你不愿来,老夫也不愿因你而停了我自身的道路。”
说罢,他背负双手,转身而去。
秦先羽面上有焦急之色。连忙赶上前去,道:“前辈慢着……”
才踏出一步,秦先羽立时面色大变。
那老者脚步一顿,没有转身,但却有笑声传来。
那是十分苍凉的笑声,带着几分快意,些许癫狂。
“前辈……”
秦先羽仿佛在咬牙切齿。
那老者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仙风道骨之色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凶厉面容,那淡然之色变得疯狂。眼中和蔼之意显得冰冷。
他面上显露出无尽快意之色,笑得开怀。
“老夫当年未足百岁已降龙伏虎。有两位长者乃龙虎巅峰,故而天地之间,并无太多险处,此后过得数年,自觉凡尘俗世无历练之效,得知应皇山诡异,遂而入山。”
他笑道:“遥想当年入山时,至此又过百年,囚禁于此,只在方圆十丈而行,总该有人作伴。”
秦先羽转身看过几眼,道:“方圆十丈,皆是阵法所在?”
老者笑道:“正是,且这方圆十丈,若是填不满它,有后人再来,还会陷入当中,正如你眼下就是如此。”
秦先羽这才明白,那老者故作行走模样,便是让人错以为他没有受困于阵法当中。
如之前那几位,枯荣禁在树中,有人禁在石中,有人受困方寸之地,一眼就能看得分明。而这老者身周十丈俱可行走,便可迷惑外人。
“想来,上一个被我瞒住的那家伙,已经过了三十年了。”
老者唏嘘感叹,说道:“他见我行走自如,往应皇山深处走,还当我未陷阵法中,还在寻求机缘,因而近前来向我讨教,入阵之后也就出不去了。后来他发疯似的对我动手,然而老夫过了这些年,修炼日久,已是龙虎巅峰,他斗不过我,但我也不杀他,留着作伴。直到后来,他便疯癫了,但老夫总不好杀了他这么个伴,于是留着他,可惜他后来便自杀了,连老夫也救援不及,故而这三十年来,又是孤身。”
秦先羽看着老者,认真道:“他疯癫了,其实你也早就疯了。”
老者顿了顿,默然片刻,点头道:“你说得是。”
对于修道人而言,修炼闭关一趟,感悟若是足够,或许就是数十年之久。
可应皇山这里似乎不同。
此外,心态也是极大的一点。
因为受困于此,心境难得清明,故而便难以入定,就算勉强修炼,也不得长久。而先入为主,认为自己受禁,而非闭关,会对自身产生极大的影响。
比如一个寻常百姓,他辛辛苦苦劳作一月,大约能获得一两银子作为血汗钱。倘如有好友需要帮衬,他或许会把积攒的几两银子都赠送好友,慷慨大方。
倘若要他为了好友,而去劳作数月之久,心绪便会不同。
过了几日,他就会渐渐烦躁。
当事情越显脏,苦,累,那么他渐渐觉得苦恼,后悔,甚至不甘。
其实同样是把几个月劳作的报酬送给好友,但先后不同,有先入为主的念头,看法不同,心绪自也不同。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但大多数人便是如此。
这老者身为龙虎真人,其实心境当是不差,但他入山前未满百岁,应当算是较为年轻的真人,意气风发,比起老辈人物自然不够沉稳,加上受困于此,而并非闭关,两者性质不同,便会渐生烦躁。
另有一点,便是应皇山是寻访机缘的源头,一位龙虎真人到此,为寻访机缘而来,其实心境早非平静之态,自然更受影响。
秦先羽猜测,真正的原因,则是因为这座应皇山本身特异,能够影响人心思绪。就算是心如止水之人,也先心烦意乱,一旦入阵,则是大乱。
乱得久了,也就疯了。
“我已经疯了……”
老者喃喃自语几句,忽然看向秦先羽,眼睛微亮,说道:“你还没有疯。”
秦先羽说道:“受困于此数十上百年,心中不免慌乱,难以入定,勉强能够修炼,实则也不长久。如此下去,久而久之,心境便已是不同。再过得久了,恐怕我也会疯癫的。”
“你不要疯。”老者忙是摇头,想了想,又说道:“就算疯了,也不要自杀。”
秦先羽叹道:“好个应皇山,连一位龙虎真人都变成这副模样。看来前辈想是要一个伙伴,陪你说话解闷。”
老者淡淡点了点头。
秦先羽往前走了数步,坐在地上,低语道:“也罢,左右也出不去,便陪你说说话。”
老者心觉不对,但转念一想,这小道士已经入了阵,莫非还能凭空消失?
这般想来,老者露出笑意,坐在他身旁。
秦先羽淡淡问道:“前辈可见过两个僧人过去?前面一个僧人,应当是带着个少女的。”
老者点头道:“有。”(未完待续。。)
...
三百四十三章 化身
readx;数年前确实有个老道士经过于此,仅是真气外放,未有修成罡煞,似乎因为如此,不受困阵所惑。
但这个老者并不那么认为。
因为修道人就是修道人,并非习武之人,体内的真气也并非内劲。其实应皇山也时有罡煞或练气级数的修道人进山,但几乎都陷在山内,未曾听闻有谁逃离。
那老道士之所以入山而不受阵法所困,一来是体内真气似乎有些不同,二来,这个老道士有些怪异,凡事看法不同,仿佛能够看出阵法轨迹,从而趋吉避凶。
当年老者曾引他过来,但观虚老道在武林行走百年,论起经验,比起这龙虎巅峰的老者都要更深一些,自然不会上当。
末了,那老者叹息道:“老夫曾看过,这道士根骨极好,但不知为何还不曾修得罡煞?”
秦先羽平静道:“因为他这一生,只见过练气级数的修道人,不知往上还有罡煞级数。”
“怎么可能?”那老者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后辈道士,恐怕是已经疯了。
秦先羽并未理会他的怪异目光,自语道:“他天纵奇才,若是能够给他一条道路,必然能成。既然见到了这些个修道前辈,已经知晓真气外放以上还有更高境界,如若获得某些修道人的遗物或传承,多半能够修成罡煞。”
观虚老道在这一步困顿多年,只差一个契机,一个引导。
虽然他年岁已高。但精神未有萎靡。在凝煞这一步。秦先羽自信这位观虚师父是不会出错的。
倘如观虚老道得了某些修道人的传承,或是遗物,或许就能突破罡煞,便可延寿十几二十年,那么此刻多半还能在世。
可惜,应皇山过于特异,大多数入山之人,基本都被困阵所困。杀阵所杀,他们所在之处,并不容易踏足。以此来看,观虚老道获取传承的机会,十分渺茫。
但总归是一份希望。
正当这时,那老者忽然冷笑道:“应皇山没有地脉煞气。”
秦先羽浑身冰凉,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
应皇山没有地脉煞气,那如何修成罡煞?
修不成罡煞,观虚师父寿元恐怕也已到头,即便不说寿元。观虚师父身上的伤势,也足以致命。当时仅是借助玉丹灵水压制,却非是治愈。
“死心罢,老夫见过,那道士其实已经过了百岁,虽然他修炼的真气有些不凡,但也延寿不了多少,而且他重伤在身,必死无疑。若是能够修成罡煞倒还两说,可应皇山没有煞气,无法凝煞,你再见到他时,他早已经死了。就算他不死,就算侥幸修成罡煞,也逃不过应皇山深处的诸般阵法。”
这个老者似乎十分畅快,言语极为快意。
秦先羽看了他一眼,又问了些关于应皇山的事情。
这个老者困于此地多年,言语不少,逐一讲述,有时竟显得啰嗦了些。
末了,秦先羽问道:“你可见到两个僧人,一前一后追逃过来?前面那僧人应该携带个少女。”
“那是你妻子吗?”
老者嘿然笑道:“老夫修道多年,未曾娶妻,你年纪轻轻,倒是不错,但年轻人也不好……”
看着这老者一张慈眉善目的面容,目光中的狂色,言语中的啰嗦,总有许多矛盾之感。
秦先羽只得开口把他打断,再问一声。
老者说道:“见了。”
秦先羽问道:“哪个方向?”
“你都困在这里了,还问方向干什么?”
老者恼怒着嘟囔一声,才指了个方向。
秦先羽抬头看去,微微点头。
原本他按照枯荣老僧指点的方向,一路行来,但过了百里之遥,不免有些偏差。如今便偏了许多,好在借这老者纠正过来。
秦先羽心中满意,点头道:“多谢指点。”
“你不必谢我,只要好好陪老夫讲话便是。”老者想了想,又道:“也不必,毕竟是老夫把你骗进来,这么想,咱们就抵消了。现在咱们同在一个窝,那便……”
秦先羽笑道:“前辈,小道恐怕不能陪你在此闲聊,时候紧促,该早些上路。”
“上路?”老者呆了呆,“在这儿你能去哪?困在里面,谁也出不去……莫非你要自杀?”
老者脸色惊慌,双手一展,忽然把道术罩下,禁住了秦先羽。
秦先羽笑了笑,化作一阵风去。
“不可能……”
老者脸色大变,失声道:“没有任何人能够打破应皇山的阵法,没有任何人能够脱困出去。”
他言语未落,外面便传来一个声音,赞同道:“确实无法脱困……”
老者转头看去,就见那个年轻道士站在阵法之外,身材颀长,背负长剑,有山风吹拂,道衣微飘,发丝轻扬,显得洒然惬意。
“小道从来不曾入阵。”
秦先羽笑了声。
一气化三清之术果然玄妙,龙虎巅峰真人对面交谈,仍无半点察觉。
秦先羽朝阵法中的老者施过一礼,向刚才那老者指点的方向过去。
身后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喊,悲伤凄凉,痛苦不甘,带着些许哭腔,竟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
“老夫要生撕了你!!!”
……
秦先羽心情沉重,添多几许阴郁。
他看得出来,那个老者之前的慈眉善目之态,并非虚假。
这老者入山前已经百岁,在龙虎真人当中,寿数不算太高,但在尘世间已经是高寿,底下必然有后辈弟子,故而有慈蔼之色,并非做作。
秦先羽不禁去想那老者以往的风采。
那约莫是一个淡然高雅,道骨仙风的人物,风轻云淡,逍遥自在,对前辈礼敬,对后辈慈蔼。
现如今,癫疯狂妄,自身困于阵中,便想将其他人也骗入阵中。
秦先羽抬头看向山中深处,眼中忌惮愈发深了。
他深吸口气,再往前行。
进入百里,却没有再见到受困的龙虎真人,便是尸首也未见到。
只是秦先羽已经遭遇了两处阵法,凭借先天混元祖气的预感,又使出一气化三清的化身在前开路,才有惊无险。
风儿有些迷眼。
秦先羽一步踏出,天旋地转。
“阵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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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四章 脱身
readx;“孩子,醒醒……”
秦先羽睁开双目。
眼前是一张温婉美丽的脸,满面关切,眼中隐隐含着泪水。见秦先羽醒来,这女子竟捂着口,喜极而泣。
“娘?”
秦先羽呆了呆。
那女子见到他眼中的陌生及疑惑之感,面露惊慌之色,忙抱住他,泣道:“孩子,你怎么了?”
一声开门的声响传来。
秦先羽这才惊觉自己是在一个房间当中。
这房间十分熟悉。
这是自己当年的卧室。
“观云道长说这孩子是闻到了一种奇花的香味,这种香味不仅能把人迷昏,且还能使人做梦,其他的倒没什么大碍。”
进入房内的是个温和男子,淡蓝衣衫,见秦先羽已经醒来,目露喜色。
“爹……娘……”
秦先羽呆了半晌,他之前经历的事情何等真实,竟是一场梦境?
他仔细想了想,在脑海中,父母是早被人用蛊虫所害,然后……
然后如何了?
他心中所想的一切,渐渐沉寂下去。
“什么是蛊虫?”
“谁被蛊虫所害?”
“并不是谁谁谁被什么蛊虫害了,而是我被什么花迷惑了,于是胡乱做了个梦?”
他记不清了,只是隐约有些印象。
“真是梦境?”秦先羽眼中迷茫,心道:“梦境里的事情,几乎想不起来了,只有个模糊印象。若是实事,应该记忆深刻,如今醒来后朦胧不清,想来真是梦境。”
忽地。一声颤鸣传来。
那声音响亮锐利,高昂嘹亮,似是一声剑鸣。在丹田处传来,在胸腹间荡开。
……
“你这孩子。这一回昏迷过去,耽搁了许多事情。”
母亲抱着他,柔声道:“你也快十五了,跟柳家的婚约该提一提了。若音那女孩儿,娘看着十分喜欢,早些过门也好,要是明年再生个孩儿,便最好了。”
秦先羽低声道:“不是上官家吗?”
秦明锦皱眉道:“什么上官家?你这孩子。胡乱做梦,还没醒罢?”
“上官家是……”
秦先羽正要说话,却发现脑海中关于上官家的事情,迅速消退下去,只剩一片空白,他怔怔道:“什么上官家?”
他心中闪过一道身材高挑的红衣冰冷女子。
下一刻,又迅速消退下去。
……
柳家的柳若音,是个和秦先羽年岁差不多的女孩儿,温柔婉约,端庄大方。气质极好。
秦先羽看见她的第一眼,只觉无比熟悉,无比欢喜。
这女孩儿若是过门后。也定是和娘亲一样贤淑的女子。
“我们……去种树罢。”
……
这一年,秦先羽把柳若音娶过门,次年诞下一子,又一年诞下一女。
时日一天一天过去。
孩子一天一天长大。
然后,便一直这么开心地生活。
孩子维持在五六岁的时候,而其他人,谁也没有变老。
没有那些烦人的亲戚,没有那些令人恼怒的恶人贼匪。
……
“这就是我最想要的日子?”
秦先羽坐在石上,托着下巴。怔怔出神。
他眼睛清明,没有一丝迷茫。
从一开始。他就不曾陷入梦境当中。
清净境虽然不似清净心那样尘埃不染,却能在感受世间百态之后。归于平静。
他从一开始,便下静心来,没有迷茫。
而道剑,在他迈入阵法的刹那间,早已示警,却被秦先羽下意识压住。但这些日子,那柄道剑愈发动荡,连秦先羽自身都无法掌控,道剑威能渐高,要斩破一切迷雾虚幻,恢复清明。
“夫君,咱们儿子说长大了要去庆元府那里,听说那里曾经有神仙,随手就能把老虎抛掷出去。”
柳若音缓缓走来,此刻的她已然不同,挽了发鬓,作妇人打扮,少了些柔弱可怜模样,更显端庄大方之态,只是温婉依旧,声音轻柔。
秦先羽笑道:“那便去罢。”
言语落下,他忽然苦笑了声,说道:“恐怕去不了……”
柳若音甚是疑惑。
秦先羽叹了声,略显低沉,说道:“虽然早知这是幻阵,我早已明朗,却仍然不愿唤醒自己,仍然不愿破阵出去,但凡事不好太过,此刻也到时候了,我该走了。”
柳若音惊慌失措,忙拉住他手,脸色煞白,惊道:“你要去哪儿?什么幻阵?什么醒来?”
不远处,秦父秦母二人赶来,连忙劝解。
两个小孩儿抱住了他双腿,口中哭喊着爹爹,哇哇大哭。
“这孩子当年的奇花之效尚未过去。”
身边有个苍老声音叹息道:“那奇花使人陷入梦境,这小子在梦中恐怕是有什么深刻印象,导致虚实不辨,将我等视作虚假,把梦境当作真实。”
秦先羽转头看去。
那是个老道士,发丝黑白掺杂,一身蓝色道袍,手执拂尘,背有药笼,另一手提着药锄。
赫然便是教导秦先羽辩药的观云老道。
“师父……”
秦先羽喃喃自语一句。
观云从背笼里取出一株草药,说道:“且把这个服下,先好好睡上一觉。”
秦先羽没有理会,微微蹲下身子,抱住两个孩子。
孩子的哭声震得耳膜震颤。
哭喊的热气扑在脸颊上。
温热的泪水滴落下来。
无比真实。
秦先羽低声道:“对不起。”
嗡地一声响,渐渐高昂。
道剑之音传荡开来。
眼前一切清明。
观云,父母,柳若音,儿女,都渐渐消散,他们眼中的担忧,泪水,惧怕,都凝固在最后一刹那。
秦先羽只觉适才一切,犹自清晰烙印在心间。
……
“好生厉害的幻阵。”
秦先羽拍了拍衣衫,看向天空,天色没有多大变化。
幻境作用在心底,而一个呼吸之间,他不知能转过几千几万个念头,其实幻境中许多年,外界才过了半盏茶工夫。但在幻境中这些年的时光,却如真实一般,烙印心间。
秦先羽甚至认为,那就是真实的。
而他脱离了那里,实际上是杀父杀母,杀妻杀儿,只为踏上修道之路。此刻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果然是虚实难辨了。”
这一刻,他心中有些慌乱。
道剑忽然又是一颤,斩去了多余心绪。(未完待续)
三百四十五章 壁上的留言,天空的晚霞
readx;“若非我天生清净境,又修得道剑一柄,必然是无法发现这幻境的。”
秦先羽忖道:“就算是龙虎巅峰的真人,陷入幻境之中,也难以醒转过来。”
“可是,就算醒转过来,是否又愿意离开那幻境之中……”
“沉浸在里面,至少满足了自家心底的愿望。”
“但在外人看来,便是疯癫了。”
秦先羽微微闭目,只感叹一声,“好生厉害的幻境。”
好在这一趟只是踏入幻阵,而不是困阵或者杀阵,否则便无法脱身,甚至当场身亡。但若实际说来,如果真是杀阵困阵之类,秦先羽也会有所感应,不会踏入其中。
这幻阵并无囚禁之效,亦无性命之危,秦先羽自身有清净境平复心绪,以及体内那一柄护道仙剑,可保得无碍无险,大约是因此,秦先羽才没有多少预感。
其实这幻阵的效用,并不亚于杀阵困阵之类,只是因为道剑以及天生的清净境,才如此简单破去。实际上,若有龙虎真人陷在里面,都会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就算侥天之幸,有人能够醒转过来,多半也会似秦先羽这样,不忍离开,不愿离开,不甘心离开。
就算有谁知晓这是幻境,且竭力离开,却也无用。
有些人做梦时,自知身处梦中,但却仍然难以醒来,也是这个道理。
看出端倪时一回事,有心脱身是一回事,但能否从幻境中脱身又是另外一回事。
“总算过去了……”
秦先羽闭着双目。笑容苦涩而又遗憾。
……
“王舒克一个几寸内劲的武林之人。就算得到龙龟改换血脉。变作半人半妖,可毕竟没有多少修为。他居然能够在这里走得这般远?”
秦先羽自觉一路走来,其实十分耗费心神,极为吃力。
但王舒克未入修道之列,不受阵法所困,而那山中的凶禽猛兽,都被他身上龙龟血脉惊走。
秦先羽可以想象,王舒克入山。必然是一路畅通无阻。
想起这点,饶是以秦先羽的心境,也不由叹息。
“让王舒克替我开路,可我至今都未觉得这王舒克在替我探路……他一路畅通无阻,而我至今阻碍不少。”
另有最重要一点,其实王舒克走在哪里,往哪个方向,哪条道路,秦先羽完全不知。但此刻秦先羽已确知两人的路并无交集,一路走来。没有王舒克留下的半点痕迹。
但秦先羽寻找到了观虚老道遗留的痕迹。
这处痕迹所在,还未形成阵法。但秦先羽看得出来,曾有龙虎真人在此设置洞府,留下传承。
约莫是某些龙虎真人过于大意而入山,也或许是因为某些缘故,不得已入山,当他们进山之后,才发觉此山之玄异,超出世间修道人之预料,故而留下传承,留下几分希望。
观虚老道明显来过。
却不知是否获得了传承?
秦先羽沉吟片刻,入山洞之中。
内中已然空无一物。
但在内壁上,写了一篇文字。
……
老道观虚,寻道百年,终至应皇山内,寻得修道之奥妙。
练气共分九寸,不知为何,老道得天独厚,得一十三寸之高。
除却练气境界外,此后,尚有地煞,天罡,伏虎,降龙,及龙虎交汇等诸般境界。
老道本以为自家已是修道巅峰人物,往上便是懂得施展神通道术的神仙,入应皇山后才知,原来施展神通道术,还远不足以成仙,唯有金丹大道方是地仙。
老道以一十三寸真气行走于俗世武林,本以为是武林间最厉害的一列,今日之后,才知仅是练气境界巅峰,仅是修道第一个境界。
回想以往,甚至怀疑是否有人超出真气外放的境界,如今再想,着实是坐井观天。
可惜伤势渐重,半月之期将过。
倘如老道早知如何凝煞,获得凝煞之法,自信能有所成。
虽然老迈,尚未糊涂,精神足以支撑凝煞至功成,可叹,大限已至。
感叹言语只是说到这里,竟是留给秦先羽的。
秦先羽略微屏息,继续观看。
老道临行前收下一徒,名作秦先羽,赐道号为羽化,希冀能代老道而羽化登仙。若是修道有成,必然回来探此应皇山,但应皇山便连龙虎巅峰的人物也都陷入,可怜这弟子如何才能安然无恙?
倘如见到此壁文字的道友,正是老道徒儿秦先羽,便请沿路退去。
老道命数已尽,且伤重难治,当你见到这篇文时,老道定是早已归天。若你是为老道而入山,便该速速退去,莫要自误,莫要断了这一脉的传承。
“他没有获得传承……没有凝煞之法……可就算有了凝煞之法又如何,这里根本没有地脉煞气……”
秦先羽怅然一叹。
他离开这里,出了岩壁。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
下一刻,天亮了。
昏暗的天色,是被火焰照亮的,像是一片彩霞。
……
秦先羽朝天穹上看去,那是大片金红之色,正如傍晚时分的晚霞。
似火烧云,更似金色云霞。
金红交加,色泽闪烁。
看着眼前这十分美丽的晚霞,秦先羽面色骤变。
天空的金红两色,看似晚霞,实则是火焰金云的光芒。
火焰金云尚未升天,然而只在地上,倒映的光芒,却也使得天空仿佛被烧塌了半边。
秦先羽看见了当头那个人。
那火焰金云之中,赫然是作僧人打扮。
虽然被火焰金云笼罩,但秦先羽仍然辨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魔僧枯达!
他行走在山林之间,火焰绕身,金云护体,光芒照耀十余里,映衬天空,照耀大地。
许多树木都在燃烧,凶禽猛兽惊惧退去。
虽然没有飞空而行,但天空为之变色,却更添了许多霸道。
“枯达……”
秦先羽没有见到清凝,只见枯达孤身一人,不禁脸色骤变。
而枯达同样见到秦先羽,咧嘴一笑。
时过三年,这位魔僧枯达邪法更高,纵然与龙虎巅峰争斗,亦能不败。而他身上的火焰金云,能够灼烧蛊虫,对于秦先羽而言,魔僧枯达要比任何一位龙虎巅峰的人物,都更为令人忌惮。
可今时毕竟已不同往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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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六 灯火 补回
readx;前凭借和铁嘴神鹰,就可不惧任何龙虎之辈。
如今三年过去,蛊虫繁衍增多,神鹰孵化成长,秦先羽怀有数万蛊虫,数千铁嘴神鹰,更胜往昔。
但魔僧不能以常理视之,谁也不敢大意,秦先羽也不例外。
秦先羽眼中微沉,放出,藏入玉牌,隐在之内,去玉牌山林中引出无数铁嘴神鹰。他暗暗开了玉牌的虚空入口,由白羽神鹰带领,三千多铁嘴神鹰如同黑色洪流涌出,借着虚空入口,从玉牌涌出。
数千铁嘴神鹰齐出,声势惊人。
呼呼狂风扫来。
枯达脚步一顿,狞笑顿时敛去,眼中十分凝重。
在枯达眼里,只见到秦先羽作了个手势,腰间玉牌就涌出无尽黑色洪流,遮天蔽日。
那黑色洪流飞在天上,渐渐弥漫开来,变成遮天蔽日的大片乌云。
“那个少女在哪儿?”
秦先羽缓缓问了一句,动作却是未停,他反手拔出清离剑,左手掌心甚是灼热,雷印时隐时现。
两人气机交锋,遥遥相对。
而天空中的铁嘴神鹰及蛊虫,虎视眈眈,无形中分散了枯达许多心神。
忽地,东边有声响传来。
树木丛中被人拨开,现出一个月白僧袍的年轻和尚。
这和尚看似少年模样,眉目清秀,皮肤白皙,但眉宇之间却不似以往那般平和,竟多了几分冷色。他手持一盏青灯,火焰摇曳,甚显佛气。
,相正!
“小僧追枯达师叔至此,终于赶上,使他没能对那女施主下手。只顺手抛在前方湖泊处。”
相正手持青灯,朝秦先羽说道:“小僧适才救起了那位女施主,将她安置在湖边,又怕她被凶禽猛兽所伤。故而稍加布置。这么一耽搁,又被师叔逃出十几里地,若非真君阻住了他,小僧便又要追丢了。”
秦先羽听闻凝儿无事,松了口气。
枯达转头过来。看着相正,咧嘴笑道:“师侄儿,你为了阻止本座施展血法,掠夺生灵性命来补益自身,不惜跟随在我身后,追杀不断,至今已有三年,你还不死心?”
对于此事,秦先羽倒是早有耳闻,不怒佛相正追杀枯达三年。未有间断,他二者常是一前一后,一追一逃。
相正追杀枯达三年之久,眉目间已不似往昔那般平和,如今已添多了几分坚毅冷色,他手托青灯,说道:“弟子若不追在后头,时至今日,师叔不知已造了多少孽债,害了多少性命。并且。你得这无数生灵之生机,本领便会更高,若不趁早追在你身后阻止,再相见时。便连道家龙虎之辈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枯达哈哈笑道:“现在就是来一个龙虎,也同样不是本座的对手。”
“因此才该由弟子出手。”相正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三年前师叔心起恶念,焚烧三镇,此罪恶全在你我身上。当初弟子若是能狠心杀你,不至于害了三镇百姓。亦不至于害得师叔堕入魔海而无法自拔。其实论来,当年恶事,那首恶便是你我,今日正好了结。”
相正低声道:“三年来,弟子追杀您老人家多次,日夜跟随不断,但从来不曾侵近十里之内,此刻你我相距未满十丈,当真是三年来离得最近的一次。这一回,师叔恐怕逃不掉了。”
听到这里,秦先羽笑道:“他确实逃不掉了。”
他们两人,一僧一道,皆是年少俊杰,将枯达这位上一辈的杰出人物,困在了当中。
枯达乃是修得金身臂膀的人物,龙虎的真人都难以降得住他,实是当世之间最为厉害的人物之一。但可惜,他身旁的这两位,同样不是一般人物。
相正虽然修为不高,但毕竟是凝成法相,堪比龙虎真人,且他手中持着一展罗汉青灯,乃是佛宝之列。凭借此佛宝,相正便与枯达纠缠了三年之久。
至于秦先羽,虽无龙虎的道行,但却也是之辈,兼掌心雷等玄妙道法神通,足能与龙虎争斗。加上他那数千铁嘴神鹰,数万蛊虫,更是能够龙虎。
当相正和秦先羽这两位年轻俊彦联手,就算是枯达这等半边金身的魔僧,也露出极为凝重的神色。
“真君……”
相正转头看向秦先羽,说道:“斩妖除魔,乃修行之人的本分,但这一回,他是我灵空寺的上代僧人,乃是小僧师叔,此番请让小僧亲自出手。”
秦先羽微微一惊,犹疑不定。
相正虽然怀有罗汉坐化遗留的佛宝青灯,但本身修为毕竟逊色了些,这三年来追杀枯达也无见功,秦先羽并不觉得这位天生禅心的佛子能够胜得过枯达这位魔僧。
但相正目光之中,有着许多坚定,许多恳求。
秦先羽点头道:“好。”
那边,枯达隐约松了口气,他虽然入魔,心性邪恶,狂妄自大,却并非懵懂野兽,他依然怀有智慧,且头脑变得更为敏锐,更加邪异,凶狠,恶毒。
听见两人不会联手,这位魔僧喜形于色。
相正平淡道:“倘如小僧压不住他,便请真君出手斩杀了他。虽然枯达师叔有金身臂膀,但小僧死前也不会令他好受,至少也要使他受创,到时便麻烦真君了。”
枯达面色又变。
秦先羽笑道:“不麻烦。”
相正往前一步迈去。
魔僧枯达只得。
仔细算来,秦先羽虽然游历过许多地方,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佛门中人的斗法。
原以为这场酝酿了三年以上的斗法,会是十分激烈,会是惊天动地,定要斗得一方死,而另一方至少也受重创。
但秦先羽没有想到,斗法居然也如此简单。
相正与枯达各自斗了几招佛法,随后,便见相正抬高罗汉青灯,往下倾倒。
罗汉青灯之中,灯油不断洒落,火焰飘下。
天都烧了半边。
枯达就在火焰中挣扎翻滚,浑身都布满了火焰。
“这盏青灯,乃是祖师修成金身罗汉之后所遗留,因无法升至上界,故而煅烧肉身,得了这一盏青灯。”
相正脸色苍白,胸前月白僧袍染了许多鲜红之色,显然之前施展青灯,他也不甚好受。但他眼中平静至极,说道:“这灯油也是那位祖师的血肉所化,灯火乃是他未灭的真灵,不论是灯油还是灯火,都是这盏青灯的本源。弟子不惜折损青灯本源,以此两者,来对付师叔这么一位叛门的僧人,不算辱没了。”
枯达闭上双目,道了声佛号。(未完待续。)
三百四十七章 杀戒
罗汉青灯,乃是金身罗汉所化。
如今相正把灯油火焰都倾倒下去,这类方法若是使得多了,这罗汉青灯便会愈发虚弱。相正不惜折损此灯,将枯达焚烧于此,可见其决心之坚定。
他们之间已不须试探,更不必留情,故而相正一出手,就是竭力而为。
枯达在火焰中挣扎,怒吼。
他面色狰狞,金身臂膀砸在地上。
轰隆隆震动,地面龟裂。
秦先羽面色微变。
应皇山地处太怪,倘如打得激烈,必然改变地势,形成阵法。
相正脸色白得吓人,火焰青灯往上一抛,悬在枯达头顶,然后把手一指,道:“降!”
青灯往下镇去。
枯达忽然仰头,猛地一声咆哮。
这一声吼啸,遥遥传荡开去,仿若亿万雄狮齐吼,震得人眼前发黑,心中发颤。
佛门秘法:狮子吼!
他吼开了火焰。
有大片火焰倒卷过来,土地焦枯,草木焚毁。
秦先羽左手五指张开,掌心对向枯达,雷痕印记显现蓝白光芒,灼热炽亮,便想着以掌心雷对抗这青灯火焰。
忽地,眼前一白,多出一个白衣身影。
相正一身月白僧袍,立在秦先羽身前,背对着他,面朝席卷而来的火焰,手中捏法印,经三道印诀,转为掌法。
灵空寺镇派之法:摩诃伏邪镇魔掌。
这一掌出去,凝结成型,呈方圆十余丈,似空气扭曲而成,有形而无色,就这般平推出去。声势浩大。
火焰被推去,最终这一掌落在枯达身上,将之推开。
在轰隆隆声响当中。秦先羽清晰听见一阵清脆响亮的噼啪声音。
噗地一声响。
枯达摔在二十余丈外,未能起身。
“魔僧枯达……”
秦先羽心中甚为震惊。
枯达如今已不比任何龙虎巅峰逊色。甚至犹有过之。就算蒲元子再生,也奈何不了他,甚至,蒲元子气血枯败,反而斗不过枯达。
然而在相正手里,竟如此轻易击败。
此刻枯达摔在二十余丈外,秦先羽知晓,此人身上骨骼大多断折。许多筋肉挤压成了烂泥,内脏严重受创,仅剩一条金身臂膀无事。
秦先羽转头看了相正一眼,忽然发现,这位佛门年轻僧人,其实并非表面那般轻松。
相正穿着月白僧袍,似乎站得十分稳当。
但秦先羽发现,相正虽然看似站得沉稳,可实际是无法迈步了。
秦先羽举起手掌,把左掌雷痕印记对着枯达。掌心雷便想发动。
“真君且慢动手。”
相正忽然开口,说道:“小僧追寻枯达师叔三年之久,未敢松懈。如今终于将他擒下。只是他毕竟属我灵空寺长辈,小僧意欲携他回山,听候处置。”
“之前施展罗汉青灯,已经竭力而为,甚至超出自身所限,故而早已受创。此刻再使出佛门掌法,伤势更重。”
秦先羽往前过去,朝相正看一眼,说道:“你眼下伤势不轻。恐怕带不走他,你若自觉还有余力。我便不理会。如若制不住他,贫道可以替你代劳。”
言毕。秦先羽左掌握起,收了回来。
相正沉默片刻,忽地,他抬头看去,眼神复杂。
秦先羽亦是朝前看去。
二十余丈外,枯达凭借金身臂膀,撑起了身子,期间响声不断,骨骼又是断折不少,筋肉内脏的剧痛使他浑身汗水,湿透僧袍。他勉强撑起身子,把两条骨骼断折的腿脚收拢一些,形成盘膝而坐之状。
“阿弥陀佛。”
枯达低声念了句佛号,面上似忏悔,似沉痛,似苦涩。
相正脸上似有喜意,似有怒意,终是归于平静,闭眼道:“弟子原以为师叔神智早已泯灭,入魔极深,无望恢复,未想到师叔还有恢复清醒的一日。”
枯达低声道:“多亏了你。”
相正说道:“师叔不必赞谢,即便你今日恢复清醒,但罪孽恶债仍在你身,未有洗清。”
“罪过。”
枯达垂下一条金身臂膀,说道:“罪孽深重,唯有一死。”
秦先羽默然,他本欲劝说,但想起三镇之间死伤数百上千人,遥想当日惨状,便只得沉默。
枯达看着相正,眼中露出几分异色。
相正说道:“师叔要弟子出手?”
枯达缓缓说道:“也只有你出手,才算清理门户。”
相正良久未有言语,终是答道:“好。”
秦先羽眉头微皱,颇是疑惑,为何相正犹疑许久?
他略微一想,眼中神色蓦然震动。
佛门戒律之中,有戒杀之律,倘如他此次杀了枯达,便是犯戒。而相正此人出身正统佛门,对于佛门戒律看得极重,虽然天生禅心,但如此之后,他自觉犯戒,错误在身,心中有了这种阻碍,今后几乎断了希望,难以修成金身。
秦先羽想明这点,心中微寒,不禁喝道:“慢着。”
相正知他想法,叹息一声,说道:“枯达师叔乃是我灵空寺大师,自当由小僧出手。他虽然恢复神智,但罪孽深重,无法饶恕,即便带他回山,轻则镇压舍利塔下,视作妖魔,且遭受刑罚,倘如重了些,该交由戒律僧,仍然逃过不死劫。”
相正呼吸几口,念动经文,勉强恢复了些行走的气力。
秦先羽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去。
相正原是天生禅心,万事不碍于心,然而他对佛门戒律看得太重。若是犯了杀戒,心中就有缺陷,佛门修行以顿悟为主,若心中不平,便几乎断了希望。
他走在土地上。
秦先羽似乎觉得他走向深渊所在。
默然片刻,秦先羽看向枯达,说道:“你若自尽,当是最好。”
枯达缓缓说道:“自身亦是性命,若是自尽,同样是造孽,老僧罪孽深重,不愿再添孽债。”
秦先羽道:“你自身不愿担此孽债,却要让相正杀你,由他来犯戒,替你担此罪恶。”
枯达不再言语。
相正似是未闻。
秦先羽没有再开口。
枯达也许魔性还有残存,因此要借此毁去相正成佛的道路。也或许……枯达入魔之前,本身便有这种想法。
相正天生禅心,修炼怒佛法相,而不受影响。相较之下,枯达这类修炼怒佛法相,性情暴躁,时刻要压制自身怒火的其余僧人,不免有些怨忿,即便是枯达这类修佛日久的高僧,亦不能免去这般心思。
相正亦是清楚此事,但他因昔日火烧三镇之前未能阻挡枯达,心中有愧,故而甘愿被枯达算计。
秦先羽微微叹道:“何苦?”
相正行走过去,临近枯达丈许处时,脚步顿了一顿,但在下一个呼吸,便又迈步出去,来到枯达身前。
他缓缓一掌,按在枯达头顶。
魔僧枯达,亡于应皇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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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八章 湖边
相正手托青灯,把火焰倾下。
生机消逝的枯达再无法抵御,身体在顷刻间焚毁,只留一条金身臂膀,而身体其余部位都化成了灰烬,但未有舍利存留。也许他凝结金身时,便是把自身所有能够凝结舍利的部位,都移到了臂膀处。
相正神色平静,没有拾起金身臂膀,也未离开,他原地盘膝坐下,手托青灯。
秦先羽见状,心中微沉。
“此地有困阵,约七丈,小僧所在便是困阵边缘。”
相正笑道:“出不去了。”
困阵?
枯达摔了进去,就在困阵之内,没有理由不知此阵。
秦先羽这才明白,枯达不仅是要相正犯戒,更要将他困禁于此。
看着那条金身臂膀,秦先羽低声叹道:“临死犹不行善,仍要作恶。”
“也不全怪师叔。”相正说道:“原本此事过后,小僧便要回山,从此自囚于后山禁室,不再外出。如今被困在这里,也无不同。”
秦先羽说道:“焚烧三镇者乃是枯达,如今他死于你手,一切皆可了结。”
“不。”相正摇头说道:“焚烧三镇者确为枯达师叔,是罪魁祸首。但小僧与他争斗,且打伤了他,却让他逃了,这才是事情源头,小僧同是罪首,实是罪孽极重。”
相正自责之意深重,思考事情似乎与常人不同,秦先羽不知如何才能说服于他。
秦先羽原想说服相正,让他自己清醒,不再自认罪孽。但这一点似乎难以说服,便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
“你原想自囚于禁室,但可曾想过。这是对你自身的惩罚,但并非赎罪。”
秦先羽说道:“你自身遭受囚禁,实则对于三镇百姓没有半点用处。只是让你自家心底过意得去,又何尝不是一类自私想法?此刻你受禁于此。对于三镇百姓有何益处?”
相正沉思片刻,道:“真君之意?”
秦先羽说道:“你若得行走天下,施行善举,才是真正赎罪。”
相正闭上双目,叹道:“可惜入阵,无法脱身,眼下已是晚了。”
“那便修成金身。”
秦先羽说道:“金身若有成就,必然能够脱困……即便练就金身之后。会升至上界,但你今后便能施行善举,不论何年何月何地,行善积德便是大好。”
相正苦笑道:“修成金身,谈何容易?”
秦先羽平静说道:“佛门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莫非是假话?空话?大话?”
相正道了声罪过,说道:“自然不是虚言。”
“既然如此,还有何顾忌?”秦先羽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你并非要成佛那般遥远,只是让你修成金身罗汉,又有何难?你天生禅心。只要心中没有多余想法,诸般事物不碍于心,便没有阻碍。佛门以顿悟为主,也许待会儿你想通了,也便升至上界了。”
相正明知他是以劝慰为主,但却也被点破了雾障。
“你自己好好细想一番,若想得通了,前路便是大道坦途。”说完,又听秦先羽再度说道:“现在我便去救人。凝儿在哪个方向?”
相正指出一个方向,说道:“此去七十余里。有个湖泊,枯达师叔将女施主抛在湖中。小僧救起之后,就让她在湖边等候,并设了一些手段,护住了她,暂时应当不会受到什么危险。你往这里去,便能见到了。”
秦先羽点了点头,把清离剑插入背后剑鞘,深深看了相正一眼,便即离去。
他转身离去,不禁踏出蝉翼步。
虽然,无法腾云驾雾,但蝉翼步施展起来,便是一阵烟风,快得惊人。
“七十余里地。”
秦先羽奔过七十余里,实则未有耗费多少时候。
前方水气湿重,想必便是湖泊所在。
秦先羽拨开藤蔓树叶,终于看见了一座湖泊,以及湖泊中的惊人情形。
这湖泊十分宽广,方圆足有数百丈,湖水清澈,但湖泊过深,故而显得深幽青绿。湖面上没有波浪,只有微风吹拂,掀起少许波浪。
那湖泊深幽之色忽然变化,变得一片森白。
这像是一片白色的水域。
然而真正让秦先羽有些心惊的,则是湖边的情形。
湖边没有凝儿在,看不到凝儿的踪迹,但却另有一个熟人。
王舒克!
这个八犬阁的首领,已经改换血脉的妖人,就站在湖泊边上。
而在湖中,则探出了一个脑袋。
那是一个绿色的脑袋,大如房屋,双目幽青,皮肤满是褶皱。它看似龟首,然而头顶两支鹿角,颚下则有飘扬长须。
这是一头龙龟。
看水中情形,是一头白色外壳,绿色脑袋的龙龟。
而王舒克站在湖边,正与这龙龟对视。
王舒克仍是白衣,绿帽,与龙龟的白壳绿头相映,仿佛同类。
从龙龟身上,秦先羽感应出一种气息,和王舒克身上的气息相似,却更为浓郁,更为强大,令人心中有些空寂惊悸,生出心虚慌乱之感。
那是龙龟天生的邪恶之气。
此刻,那一缕一缕肉眼可见的绿色气息,就从龙龟头顶飘扬出来,缓缓导入王舒克体内。
“传功?”
秦先羽眼中微寒。
他看得出来,这头龙龟正在舍弃自身的法力,替王舒克传功。但这类传功远远比不过点化秘术,只是他们属于同类龙族,故而可以相传。
约莫数百缕龙龟法力之中,王舒克只能吸取半缕。
然而架不住量多,那龙龟法力浩瀚如海,尽管在王舒克身上,百不存一,但仍然把王舒克的气息一点一滴地推高。
王舒克已经不算是修道人,乃是妖类,此刻得到的便是龙族传承,因此境界修为都和修道人不同,只是不断提升法力。秦先羽只能推测大概,和各个境界的修道人相比,以此推断王舒克气息增强到什么程度。
“难道就看着他提升修为?”
秦先羽觉得有些烦躁。
他若是出手阻止,打断传承,王舒克会当即毙命,龙龟也会遭到些许动荡。事后,面对这一头比道都金龙都更要厉害的龙龟,秦先羽并没有逃走的把握。
但好在这头龙龟随着传功,正在不断虚弱。
王舒克在变强,而龙龟在变弱。
秦先羽略微屏息。
不能让龙龟传功得太多,使得王舒克强得胜过自己。更不能让龙龟传功太少,导致这龙龟还能留存地仙级数的法力。
必须等待龙龟跌落妖仙级数,而王舒克却不能超出龙虎巅峰。
时机把握,并不简单。
甚至……未必就能有这个时机。
如果王舒克吸取法力时,习惯了些,浪费得少了些,可以在龙龟跌落妖仙级数前完成传功,那秦先羽便没有机会。而龙龟若是法力过于浩瀚,把王舒克堆成妖仙后,而自身仍未跌落妖仙级数,同样没有机会。
秦先羽拔出清离剑来。
他自知无法逃离,那便只得迎战。
备战之余,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也不知凝儿去哪了?”(未完待续)
三百四十九章 传功
王舒克双目紧闭,平静无波。
那无数法力,仿佛河水天降,自龙龟头顶而出,落在王舒克头顶处,像是形成一道桥梁。
秦先羽在看到这头龙龟时,忽然看出了许多事情。
那龙龟虽然躯体庞大,但是一身精血都藏在头颅,因精血显绿,故而头颅葱绿,而躯壳显白。这些年来王舒克所服食的龙龟之血,就是从这头龙龟头颅中凝结出来的。
难怪那头道都金龙说精血得来不易。
忽然,秦先羽浑身都凉了一下。
隐约间,那龙龟的绿色眼眸似乎动了动,朝秦先羽这边瞥过一眼,便又看向王舒克。
“果然早已发现了……”
面对一位存世至今,而未飞升的妖仙龙龟,即便秦先羽已经施展了抱婴诀,依然没有希望瞒得过它。
但眼下还在传功时候,这头龙龟并未有任何动静。
秦先羽便也不再隐藏,他散去了抱婴诀,紧握清离剑,另一手执触地印,拨开了藤蔓树叶,现出身来。
湖泊边上仍无动静。
龙龟仿若未觉。
王舒克双目紧闭,浑身都在颤动。
秦先羽则觉得眼前气息令人十分不喜,像是有些刺痛,有些寒冷,又令人有些心慌,那是一种邪恶之气,令人下意识便感觉厌恶。
都说大恶之人只须把眼睛一瞪,便能把人吓住,连鬼神都不免惧怕。
王舒克身上传来的,便是一种极恶之气。
龙龟乃是邪恶之物,不论精血还是气息,凡是它身上的一切,都有邪恶之气。而王舒克正因为心性极邪极恶。才被龙龟选中,得以承接传承。
这一股气息,让秦先羽甚是不安。仿佛陷在寒夜里的泥沼之内,寒冷而又凝滞。
而此刻。王舒克已然变得十分惊人。
他气息鼓荡,森白衣衫膨胀,头上绿帽崩飞。
王舒克发丝飘飞,满头黑发渐渐变得森绿青葱,似如草丝。他双目眼瞳渐渐变色,亦是翠绿,更显幽深。
接下来,便见王舒克脸上皮肤渐渐泛青。渐渐起了褶皱。
随着时候过去,褶皱愈发明显。
这并非皱纹,而是一种线纹般的褶皱。
秦先羽脑海中闪过两个字:龙鳞!
王舒克脸上的皮肤变得翠绿,起了褶皱,乍一看去,便像是布满了青绿色鳞片。
秦先羽又朝着他双手看去,却见双手未曾变绿,反而比之前更显苍白,白得如霜雪一般,没有血色。没有经脉,只有森然可怖的白色。除此之外,秦先羽更看出他双手渐渐变得修长。最后变得细长,指尖宛如尖锋利刺,指甲长出半尺,像是成了爪子。
那头龙龟是白壳绿首,而王舒克脸上也渐渐变成绿色,长出肉鳞,身上却愈发苍白,但手脚都在往爪子模样变化。
此时的王舒克,虽然还有人形。却看不出是一个人。
“这就是龙人?”
秦先羽握紧清离剑,目光盯住王舒克头顶。
在王舒克额头两侧。各自鼓起一个绿色肉包,约鸡蛋大小。正在伸长鼓起。
一旦两个肉团迸裂,显露出龙角,那么王舒克便相当于龙虎真人了。
……
王舒克闭紧双目。
身边一切愈发清晰。
风吹草动都在耳边。
这范围渐渐变广,先是周边数丈,后来是周边数里地,此时依然在扩展。
他身上的气力无比强盛,几乎有一种能够把整座山都搬起来的错觉。
他闭着双目,却能够看到那个年轻道士,但他知晓,有龙龟在此,无须畏惧,因此也并不在意。
想当初还是凡人时,面对这个年轻道士,尚且无所畏惧,如今正在使自身变得强盛,又有何惧之?相反,他在想待传功完毕之后,便要亲自出手,将这位不可一世的羽化真君毙杀在双掌之下。
都说修道之人如何艰难,十年百年未得寸进,只得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而行。然而王舒克感应到自家迅速提升的修为,只想将天地间所有修道之人嗤笑一番。
可惜自身虽然迅速提升,但数百上千道法力之中,仅能吸取半缕,委实是极为可惜。
好在这修为是从龙龟身上传来的,再如何可惜,却也不甚心疼。
他还隐约想着,若是传功之后,此消彼长,自家本领能够胜过这头因传功而虚弱不堪的龙龟,那便把这便宜老爹顺手宰了,或许能得一场更大的造化。
忽地,噗一声响,从头顶传来。
王舒克只觉额头两边剧痛,伸手去摸,便摸到两只尖角,约一两寸,如手指粗细。
他再睁开眼来,天地间的一切,都大不相同。
比如地上的草叶,已大有不同,他看出了草叶的脉络,内中绿色的汁液,而不仅仅是一片叶子。
再看岩石,他能看出每一条细微裂缝,每一条异样纹路,不仅仅是一块岩石。
远处的土坡,不仅仅是一整个土坡,而是一些碎石泥土凝合而成。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王舒克咧嘴笑道:“这是道家真人最喜欢挂在嘴上的话。”
如今他便不亚于任何道家真人。
龙龟双眸黯淡,森白龟壳,绿色头颅,都呈现出一种腐朽枯败的气色。它原已寿元将近,经过此事,终是把余下寿元耗去了许多,大限将至。
传功完毕,它看了秦先羽一眼,随后双眸闭上,渐渐沉于湖中。
偌大的湖泊,缓缓敛去森白之色,重新化作清幽深邃之状。
王舒克转头看向秦先羽,随手扯开白色外衣,露出一身比白衣更显森白的皮肤,那森白皮肤满是皱褶,像是白色鳞片。加上脸上青色肉鳞,满头青色发丝,一双紧盯着秦先羽的青色眼眸,颇为渗人。
他勉强算是人形,却已是妖类。
秦先羽此刻的感觉,便像是被一头恶狼凶虎盯住一般。
王舒克咧开嘴笑,满口牙齿十分尖长,竟是满口獠牙。
“秦先羽,据说你天纵奇才,短短年月便修成龙虎境界。如今你亲眼见到我在半个时辰间,从一个凡人,变作一位胜于龙虎真人的龙人,可觉得惭愧?可觉得自卑?”
王舒克说道:“从一开始,那头道都金龙就不曾看重过我,它只对你看得极重。不单是它,就连这湖下的那头龙龟,同样如此。”
“我从来不服。”
“今日便让它们看一看,谁更值得栽培。”
王舒克笑得好生畅快。
笑得妖气冲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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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章 妖人王舒克
湖水平静,似是镜面般,没有涟漪,倒映着蓝天白云,隐约能见湖下鱼虾游动。
湖边绿草如茵,再往外,是诸多树木,连成一片林海。
这湖泊就在林木中间。
林海中的湖泊,景色极美。
忽地,天色阴暗下来。
天空多了一片乌云,漆黑如墨,遮盖天穹。
数千铁嘴神鹰,数万蛊虫,俱是跃跃欲动。
但秦先羽并没有驱动蛊虫和神鹰的意思。
一手持清离剑,一手执触地印。
他看着王舒克,能够从这个妖人眼中看出一种睥睨天地的目光。
睥睨天地,傲视乾坤。
如今的王舒克,可谓目空一切,已不把天地间任何修道人放在眼里。
这并不代表王舒克多么厉害,恰恰相反,王舒克一介凡人,获此堪比龙虎巅峰之力,已然把控不住,反被妖力所驾驭。
没有经过修炼而来的本领,如一夜暴富,便会令人产生虚幻之感,从而自觉高人无数等。
空有一身本领,奈何不经修炼,斗起法来,仍是寻常武人的认知。秦先羽深知这点,因此眼中并无多少忌惮。
其实相较起来,王舒克体内的修为,已然胜过了秦先羽龙虎交汇的数寸金汤玉液。
可王舒克终究不是一点一滴修炼上来的。
道家真人修炼至此,先经过多年枯坐,才孕生真气,后又一寸一寸,一分一分,渐渐提高真气。修成罡煞后,仍是逐渐破开窍穴。直到一百零八窍穴过后,才开始移炉换鼎,复返先天。从而降龙伏虎,再经龙虎交汇。
这些步骤。实则都极为枯燥,须得经多年苦修,才得完成。
道家真人在这多年枯坐修炼之中,即便不说心性沉稳,不说能否练得不形于色,但至少,不会因自身本领提高,而变得心志迷茫。导致狂妄自大,不识自家本领高低,只盲目认为自家无比强大。
凡尘俗世间的百姓,若有人得到机遇,致使一夜暴富,其心态大多会变得不同以往,多是瞧不起以往相识之人,自觉已高人一等。但若换作是经过许多艰辛,一步一步,白手起家。创出偌大家业的人,虽然也自觉高人一等,但心性与前者必然是不同的。
王舒克便属于前者之类。
自身本领忽然间提升千百倍。便如同一只蝼蚁,刹那间变作巨象。
王舒克昂起头来,绿色眼眸中带着些许轻视,缓缓说道:“你体内法力,远不如于我。”
秦先羽带着几许淡然神态,风轻云淡,徐徐说道:“一个寻常人,一日之间怀有堪比龙虎巅峰的本领,不亚于蝼蚁变作巨象。心思变化,狂妄盲目。倒也在意料之中。但你须得知晓,你本身仅是一只蝼蚁。莫说变成巨象,就是让你变作一头真龙,又能如何?空有一身蛮力,你又如何驾驭得住?相反,你只是被龙龟法力所驾驭,区区一个迷失心志的妖人,如何能入贫道眼中?”
王舒克脸色变幻,绿眸闪动,脸上肉鳞搐动,随后,他周边数丈内,狂风骤起,凭空生出墨绿浓雾,近于乌黑之色。
秦先羽略有遗憾,原以为王舒克初得法力,狂妄盲目,心性正值不定之时,这几句话也许能够把他激得恼羞成怒,但此刻看来,王舒克似乎没有那般容易被激怒。
“嘿嘿……”
墨绿雾气稍微散去,王舒克笑道:“听说你是天生清净境,故而修为如此迅捷,也无多少忧虑。但我也未必就逊色于你,否则,这头龙龟也不会选我作为其传承之人。”
听到这里,秦先羽才发觉自己似乎想漏了一点。
王舒克心性极邪极恶,如今更是妖类,不是凡人,根本不必注重心性,只须注重自身法力。
道家真人多年修炼,心境多是不差,而佛门更是以顿悟为主,领悟多么深,佛法便有多么高。但妖类则又不同,大多数妖类,茹毛饮血,天性凶厉,有多大本领,就能施展多大本领。
王舒克还是人身之时,其想法就近似于妖魔,如今得了法力,便是一头真正的大妖,什么心性都无关紧要。
轰!
王舒克身影猛地一颤,然后有一声巨响。
三丈外,秦先羽身影显露出来,而那边王舒克的身影,渐渐散去。
“原地遗留的王舒克,其实是还未散去的残影,而本身速度快得如此惊人,若非我有蝉翼步,或许抵御不住他。”
秦先羽看着自己原本立足的那处土地。
那里塌陷了数丈,陷下一个大坑。
一个身影从坑底跃起,浑身皮肤褶皱如鳞片,躯体显白,头颅显绿,额顶一双尖角,双手宛如利爪。它满身泥土,抖了一抖,洒下无数尘埃。
“果然不太适应。”
王舒克咧嘴,现出满口尖利獠牙,笑道:“未想到速度如此之快,一撞便把土地都撞得塌了。虽说早知本领提高千百倍,但还是反应不过来,也罢,便拿你练练手,适应一番。”
倏地,他身影又是不见。
秦先羽淡淡道:“在你适应完毕之前,也许贫道已经一剑斩了你这个绿头。”
忽然,有一只尖爪从秦先羽背后探出,色泽森白,尖利如刺。
这一只白色尖爪刺透了秦先羽后心。
秦先羽浑身散作许多清气。
这仅是一气化三清的一具化身,而秦先羽本身,已经位于后方丈许处。
“王舒克……”
秦先羽一剑从上而落,斩向王舒克背后,正是练习无数次的秘剑。
然而王舒克往前一扑,像是跌了一下,瞬息间就撞到了地上。
秦先羽这一剑落空。
王舒克就地一滚,滚出十余丈外。
秦先羽没有追上,左手捏印,按在地上。
触地印!
轰隆隆声响,方圆十余丈,土地掀起,尽数翻覆。
王舒克浑身剧震,张口吐出许多绿色血液,翻身转走。
秦先羽眉头微皱,原以为这一印下去,足能把王舒克震杀于此,却只是把他伤了。念头一转便即明白,王舒克已是妖类,不仅外貌变化,内中脏腑,筋肉血液,都已化作妖类之属,已经变得极为坚韧,非同寻常。
“该死!”
王舒克原以为自身如今本领滔天,可以傲视当今人世,除却仙人下界外,已无敌手。然而初次动手,便在秦先羽这里吃了大亏,当下恼怒无比。
他探手入土。
掀起了大片泥土岩石,朝着秦先羽撞了过去。
而他本身,则跟随在后,探出白色尖爪,混在泥土之中,朝着秦先羽头颅抓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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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作息时间不定,总算调整回来了。
三百五十一章 斩王舒克
泥土漫天扑下。
秦先羽正自挡开这漫天泥土,然后便见到眼前泥土中探出一只白色尖爪,仿佛洞穿一切,锐利无比。
这是王舒克的右爪。
秦先羽不慌不忙,左手捏印,迎了上去。
触地印!
只听那边传来一声闷哼,然后猛地震荡,王舒克震得倒飞出去。
秦先羽立在原地,站得极稳,明显占了上风,但手中却有剧痛传来,翻掌一看,便见捏着法印的三根手指,指尖处都已破口,正汨汨流血,而血液稍微显绿,似是中了剧毒。
龙龟本是邪龙之类,身怀剧毒,王舒克得了其传承,自然也有些施毒的本领。王舒克的毒,虽然比不得龙龟之毒,眼下还未剧烈到毒死龙虎真人的地步,但也不容小觑。
秦先羽没有犹豫,运使道剑,瞬间把剧毒斩灭。
“玉枯手毁了……”
这一次施展触地印,虽然伤了王舒克,但这玉枯手也被其利爪刺破,秦先羽不禁叹了声。
玉枯手原是盖矣神尊炼制而成,但并非他本身之宝,而是随手炼制出来,赐予门下弟子所用,勉强列入龙虎宝物,品次实则不高。秦先羽自从得到玉枯手以来,便戴在手上,往常施展触地印时,避免被尖刺利器伤及手掌,多次建功,效用甚好,今次被王舒克毁去,稍微有些遗憾。
但修为到了这个地步,似玉枯手这般等阶的法宝,其实已经算是低劣了些。
妖类不使法宝,但本身尖爪獠牙,利角鳞片,都不亚于法宝之流。故而妖类争斗起来。十分凶悍,寻常法宝都未必能够伤及其身。
王舒克经龙龟传功,堪比龙虎巅峰。其身上各处都能堪比法宝,而利爪獠牙。更是如此。
尘埃落下。
王舒克喘息不定,跌在百丈之外,背部陷入岩石当中。
他被秦先羽一记触地印,震翻出去,一路撞断诸多树木,最终撞在岩石之中,身子陷进一半。
秦先羽没有留手,他抬起手掌。掌心对准王舒克,雷痕印记泛出蓝白光泽。
掌心雷!
轰地一声雷响,土地都颤了一颤,湖泊泛起了波浪,那岩石被打成齑粉碎末,王舒克不知所踪。
秦先羽看向湖边处,便见水中跳起一个湿漉漉的怪物。
王舒克在见到掌心雷时便尽力奔逃,但他把握不住自身气力及速度,撞入了湖泊里,此时才重新跃出湖来。
倏地。秦先羽身子一晃,又施展蝉翼步,来到王舒克面前。清离剑斩了下去。
这一回王舒克避无可避,只得抬起手臂去挡。
噗嗤一声!
然后就见王舒克倒翻了出去,在地上滚动。
秦先羽眼瞳微凝,略显凝重。
他原以为这一剑能把王舒克臂膀斩断,甚至连带着将王舒克头颅也劈开。然而清离剑落下,便仿佛斩在空中的生铁上面,直接斩得翻飞出去。
这个半龙半人的怪物,体魄竟然厉害到了这等地步?
“嘿嘿……”
王舒克勉强爬起身来,看了看手臂。只见满是褶皱,宛如鳞片般的皮肤。已经被切开,伤口深及骨骼。把骨骼斩出了个缺口。
这一剑甚是厉害,手臂上的筋肉骨骼居然被切开了半边,但好在他体魄非凡,臂膀终究没有被斩断。
尽管如此,但王舒克并不好受。
他手臂上白烟袅袅,被严重灼伤,体内血液都几乎沸腾,以他如今的体魄,伤口居然没有恢复的迹象,反而有恶化的趋势。
若是再来一剑,后果不堪设想。
但此刻,王舒克已经不敢再用自家堪比法宝的躯体,去对抗秦先羽的清离剑。
他脸色阴沉,分明有着胜于秦先羽的法力,却总是吃亏。原本他自觉本领滔天,眼下屡屡受挫,心中阴冷之意攀升到了极致。
“来……”
只见王舒克伸手一张,朝着湖泊中一拉。
湖泊中涌起一阵漩涡,不断旋转,气势惊人。
倏地一声,有道金光从湖中迸起,刹那间便落在王舒克手里。
秦先羽看不分明,只觉那是一条长鞭,通体金色,材质特异,非金非铁,更非藤蔓之流,上面没有任何花纹雕饰,朴素简单。
这长鞭约手指粗细,长约丈许,通体金色,光滑柔韧。
秦先羽不识得这长鞭是何物,但隐约有些惊悸。
咻!
王舒克猛地一挥,长鞭化作金光,在空中掠过。
秦先羽踏蝉翼步闪开。
足下土地猛然裂开,一道细长裂缝出现在地上,深及数丈,不论泥土岩石,都被一鞭打断。
王舒克顺手又是一挥,金光横扫。
秦先羽以清离剑相迎。
然后,秦先羽便觉手中清离剑猛然震颤,手腕麻痹,继而虎口疼痛,传至手臂,随后连身子都震荡起来。他不禁踉跄了几步,眉头紧皱。
见状,王舒克猖狂大笑,与秦先羽交手至今,处处受制,处处吃亏,分明怀有胜过秦先羽的本领,却总是受制。此刻借助金鞭,尽显自家劲力,与秦先羽真正对拼一记,大占上风,不禁喜从心来。
王舒克面貌狰狞,笑道:“此乃应皇山深处的一件至宝,比你那什么清离剑,可要厉害得多。我修为高过你,法宝胜过你,瞧你还如何与我争斗!”
秦先羽没有理会他,只是转头朝着湖泊中看了一眼,脸色凝重,略有忌惮。
但如今已顾不得那头龙龟如何想法。
秦先羽把身子一晃,然后有道清气现了出来,变作两个化身,与本体形态模样相同,气息也无二致,分辨不出真假。
王舒克面色大变,把金鞭一甩,打灭当前一个。
然而另外两个俱都一跃上前。
王舒克长鞭一甩,又自打灭一个,最后看向另外一个,认定为秦先羽本领,便即动手。
“贫道习练一气化三清之术,眼前三位皆为化身。”
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舒克心底升起一股十分惊悸的感觉。
秦先羽用一气化三清的三具化身瞒住了他,本体则出现于王舒克身后,一剑落下,正中王舒克背部。
这一式秘剑淋漓尽致。
剑锋从王舒克脖颈下斩落,沿着脊骨劈落,从尾椎斩出。
王舒克背后这条脊骨被一剖两半,然后一身血液蒸发成汽,形成朦胧绿色雾气。
体内血液枯竭的王舒克,生机迅速泯灭,被这一剑斩下,往湖中抛去。
轰!
湖中探出一个巨大头颅,色泽翠绿,张大了嘴,一口把王舒克吞下。
随后,这龙龟绿色眼眸飘动,落在了秦先羽身上。(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二章 事毕
不知何时,湖泊已经变得白色。
龙龟外壳森白,大得几乎覆盖整个湖泊,便仿佛让整个湖泊都变成了白色。
它头颅翠绿,双眸深幽。
秦先羽站在湖边,与之对视。
那龙龟头颅大如屋宅,秦先羽显得细如蝼蚁。
一个从湖里探出巨大脑袋,一个站在湖边,目光相对,各自平静。
风儿吹拂。
过了不知许久。
那龙龟眸中光泽的闪动,已归于平息,与此同时,其偌大身子,也逐渐沉入水面。
秦先羽目光微动,隐约能够感应得出来,这头龙龟经过传功之后,如今已虚弱至极,虽说依然要胜于龙虎巅峰,但已经跌落了妖仙级数。
秦先羽心中思忖,凭借铁嘴神鹰和数万蛊虫,加上自身的诸般道法神通,是否有望斩杀这头龙龟?
这龙龟已经跌落妖仙级数,秦先羽若是尽出手段,约有七成把握能够将之斩杀。但这龙龟非同凡俗,它毕竟曾是妖仙,且还不是一般的妖仙,不能以常理而论,不免令秦先羽心中忌惮。
心怀忌惮,便惊疑不定。
龙龟目光深沉,逐渐沉入水面,渐渐消失不见。
“若是动起手来,也不知胜负如何?”
秦先羽松了口气,似惋惜,似遗憾,似庆幸,但好在事情已经完毕。
那龙龟没有发难,只是收走了王舒克的尸身,便即隐匿,委实令秦先羽有些意外,毕竟王舒克是它费尽苦心才栽培出来的传承之人,如此被秦先羽斩杀。也亏得它忍下了这口气。
但不论内中是何缘由,王舒克终究死了。
秦先羽最后一式秘剑,便剖开了王舒克的脊骨。清离剑上的火符威能将其血液蒸发成绿色雾气,让他一身都变作空壳。在最后时刻,秦先羽已经感应到他生机泯灭,全无留存。
……
湖泊边上一片狼藉,土地翻覆,草木断折,尘烟袅袅。
其实秦先羽和王舒克这一场斗法波及范围并不广。
但真正斗法是否激烈凶险,并非以波及范围多么广泛而论。
昔日秦先羽和陈原斗法,都未入龙虎。便能扫清数十座院落,但落在一位龙虎巅峰的真人身上,也只是不痛不痒。如今秦先羽修成龙虎交汇,他一举一动,看似没有多大威能,未有翻天覆地,但若是打在一个寻常龙虎真人身上,也是非死即伤。
尽管与王舒克这场争斗,胜得不难,但见得争斗落幕。秦先羽也略微松了口气。
任何一场斗法,都不容许轻视。
王舒克毕竟是一位近乎妖仙的大妖,好在他一身法力是依据传承而得。并非苦修而成。倘如他是自己修成这等法力,秦先羽也不能如此轻易得胜,说不得还要借助天上的铁嘴神鹰和诸多蛊虫。
“去罢……”
秦先羽把手一挥,天上遮天蔽日的乌云,纷纷散开。
由雪蚕蛊带头,四处搜寻。
以湖泊为中央,搜寻方圆三十里地,寻找一个少女。
“好在这些铁嘴神鹰和蛊虫,都是天生有翅有翼。飞在天空便如同我行走于地上,皆属本能。不是因修炼而得来的本领,故此不受限制。”
秦先羽看了看那深幽湖泊。心中不免顾忌那头龙龟,往后退了几步,便离开了湖泊周边。
鹰隼捕猎最是厉害,身处于高空之上,能够望见地上草丛之中的野兔毒蛇,田鼠青蛙等类,其双目之锐利,便是一般的修道人也远远不及。更何况,这些铁嘴神鹰,比之于寻常鹰隼,不知厉害了多少。
没过多久,雪蚕蛊便领着铁嘴神鹰,寻到了凝儿所在。
秦先羽以蝉翼步赶去,便见一个少女倚在树下,双目紧闭,但胸腹间还有起伏,未有性命之危。
这少女面貌清丽,昏迷之中,失了少许刁蛮,只留些许柔弱,倒有些令人不太识得了。
她手中有一串佛珠,约莫是相正送与她的护身宝物。
她原本该在湖泊旁边,不该四处乱跑,怎么来了这里?
秦先羽眉头微皱,隐约觉得和王舒克有关,但好在寻到了凝儿,此行也算圆满。
他救醒了凝儿,但凝儿昏迷初醒,神智稍微有些迷茫,但勉强算是认出了秦先羽。
“没事了……”
秦先羽安慰片刻,才扶起她,往应皇山之外走去。
……
这应皇山十分诡秘,天上的铁嘴神鹰和诸多蛊虫,都有些招眼,于是秦先羽略微招手,就把天上的神鹰和蛊虫,都一并收入玉牌当中。
随着行走出去,凝儿神智也渐渐恢复,不必秦先羽搀扶。
“那和尚叫作枯达,是一个入魔的僧人,作恶多端,如今已是伏法。适才救你的那个年轻和尚,法号相正,为了清理门户,陷在一处困阵之中。”
行走之中,秦先羽略微讲述了事情缘由经过,然后说道:“这应皇山深处,不是善地,眼下已经把你救出来了,我们这就离开。但临行前,应当再去见那相正和尚一回。”
凝儿点了点头,经过这许多事情,她已经没有了多少任性,略微有些惧怕。她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是特地来救我的么?”
秦先羽笑道:“这是自然,若非枯达把你擒来,我又何苦入山一行?这应皇山并不简单,我早有意探查应皇山,但在山下道观居住多年,至今仍然不敢轻举妄动。”
凝儿低低嗯了一声,稍微低下头,良久没有言语。
秦先羽性子也是少言寡语,于是两人间便显得十分寂静。
大约走了两三里地,秦先羽转头看了一眼,把先天混元祖气运在目中。
然后他便看清了许多事情。
“其实……这里依然还是应皇山外围?”
秦先羽略作猜想,“恐怕是以龙龟所在的湖泊为界限,倘如再往内中行去,便算是入了应皇山深处了。不知那里又有什么不同?”
这般想着,秦先羽脚步忽然一顿。
凝儿已经走在前头,她怔怔出神,茫然而行,走了十多丈远,才发现秦先羽并没有跟上来。她忙停下脚步,转头问道:“怎么了?”
秦先羽微微摇头。
他心中有些不安预感。
前面莫非是阵法?
凝儿还是凡人,走过阵法可以无事,但他却不能轻易涉险。
“没事,绕些路便好。”
秦先羽笑了声,正要行走,忽然面色微变。
凝儿脚下窜起一条毒蛇,正朝她脖颈咬去。
秦先羽身子蓦然一动,一闪一现,在凝儿身边出现,伸手擒住毒蛇,扬手便抛了出去。
“果然有困阵……”
秦先羽眉头微皱,四下看了眼,然后身子一动,散作了无数清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