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一章 蒲元子
羽化真君,年仅二十,如今名满幽州各国,虽未至龙虎巅峰,却已与龙虎巅峰并列。
遥观昔日,他一眼观破神仙锁,过七重门,天尊山上惊风雨,斩神尊,如今一举修至龙虎交汇。莫说大德圣朝,纵是整个幽州,又有几个少年人能有这等惊人事迹?
谁都知晓,此人必是惊才绝艳,仙根道骨,但再是何等仙根道骨,也不该有这等进境。天地之间,谁都知晓他身怀旷世仙缘。
无数人觊觎这份仙缘,但自打羽化真君一言惊风雨之后,使人震惊,如今又龙虎交汇,放眼天下间,有本事从羽化真君手中夺得这份仙缘的人,屈指即可数来。
而龙虎巅峰的蒲元子道长,便是寥寥几人之一。
这老道士,正是太青符宗掌教,龙虎巅峰之人,蒲元子道长,岁至两百四十来许。
龙虎真人寿高二百六十,但能够活到这个岁数的并不多,正如常人寿至百岁,但能够活过百岁的也不多。而蒲元子道长如今二百四十来岁,余下寿元亦是屈指可数,若无突破,只在十年之内,便会寿尽而逝。
蒲元子数百年未有进境,如今过了盛年,反倒血气枯败,原本已无希望成就地仙。但眼下,便有了一丝曙光。
羽化真君未满二十,已龙虎交汇,这份旷世仙缘若是落在蒲元子手里,是否有机会助他成仙?
没有人知晓。
但蒲元子愿意尝试。
这老道士左手一支拂尘,木柄深红,尘丝雪白,朝秦先羽施了一礼,目露歉意。
他一言不发,只是缓缓把龙虎巅峰的气势压迫过来。
仿佛山岳般沉重。
他没有开口。但秦先羽知他心中之意。
我很老了,正因为老了,若不突破。便要死去。而突破的唯一机会,就在你的身上。
秦先羽明白这老道士的心意。清离剑握得愈发紧了,而身子则纹丝未动。
四方气息交汇,朝着秦先羽压来。
无形气势虽不能伤人,却可以损耗心神,倘如此刻有凡人误来此地,立时便会震散心神,昏厥过去,甚至心志折损。变作痴傻。
这种山岳般的气息,能够生生把寻常人压迫至疯癫,对于修道人而言,也要心生怯意,出手便会凝滞迟疑,凭空折损三五成本领。可谁也不知,秦先羽乃清净境,心有波浪,只须念头一动即可平静,这气势压迫。实则对他影响微小。
嘭地一声。
不知有什么东西打来,秦先羽一剑将之斩作两半。
商羊谷主抬起铜镜,映着阳光照来。
秦先羽眼睛略微一花。视物难清。但他不慌不燥,手执触地印,往脚下按去。
以他龙虎交汇的法力,全力震荡之下,要把这座山峰按碎并不难,但其余三位真人还在山上,若是土峰崩碎,就难以立足。而秦先羽可以腾云驾雾,便可轻易斩杀三人。
东岳掌教。商羊谷主,白元展三人俱都变了颜色。
就在这时。秦先羽掌下岩土中刺出千百道丝线,尖利至极。
秦先羽一印按下。被丝线所阻,不能按在地上。
抬起头来,只见对面蒲元子道长的拂尘有一端深入山峰,显然是拂尘丝线透过土地,从他身下的山峰,穿透至秦先羽所在的山峰。
其余三人大喜,奔上前来。
秦先羽另一手持剑,口中轻吹一口气。
这一口气掠过剑刃,变作剑风。
剑风习习。
白元展身上被割出无数伤痕,脸上也被划出一道裂口,从鼻端延至耳垂,鲜血之中现出森森白色,伤口深可见骨,所幸避得快,否则极有可能被剑风撕裂成为碎片。他心有余悸,退了回来。
蒲元子一记拂尘穿过两座山峰,而秦先羽一记触地印受此阻碍,按不到地上。
商羊谷见相持不下,便即笑道:“真君自恃修为极高,以龙虎交汇之道行,轻视我等三人。可知蒲元子道长乃是龙虎巅峰,只单他一位,即可胜你。”
秦先羽没有答他。
白元展说道:“羽化真君,你自恃修为高于我们,倒也在情理之中,凭我等三人,着实不是龙虎交汇之人的对手。毕竟九位修出一寸金汤玉液的真人,便敌不过龙虎巅峰的九寸金汤玉液,何况我们三人还都不曾修出金汤玉液。”
他顿了一顿,冷笑道:“只是要称量道行深浅,你与蒲元子道长相较如何?”
商羊谷主缓缓道:“蒲元子道长把拂尘穿透两座山峰,就可不让他把法印触地,使他无法奈何,区区一个后辈,再如何厉害,底蕴毕竟浅薄,怎比得过蒲元子道长?”
铜镜微微蓄力,商羊谷主冷笑说道:“除非他还有昔日一言惊风雨的本事,否则必死无疑。”
听他二人来回对答,蒲元子道长眉头微皱,似有不悦。
秦先羽淡淡道:“你们两个,就这么点话来讽刺我,便想着能够乱我心境,分我心神?蒲元子道长固然是龙虎巅峰,可他年纪老迈,气血枯败,非是往昔强盛之时,遭遇枯达也只得把他惊走,难以擒拿,我论逃命本事,未必就比枯达逊色。”
“至于你们两个……”
秦先羽眼中只扫过一眼,便又落在蒲元子身上,道:“一个要借杀子之仇为名,一个借天尊山之仇为名,都意图取我身上一场造化。只是,你们两个伏虎之境,犹显不足,倒不知蒲元子道长怎就看得上此二人?”
商谷主虽受轻视,仍是面色不变,只说道:“蒲元子道长愿意将你身上这场机缘,分润我等三人,自是宅心仁厚。”
秦先羽并未看他,只是看着蒲元子。
蒲元子叹道:“真君一场旷世仙缘,深不可测,我已老朽,不敢独占,也不敢狂妄自大到自认为一人足可胜你。先前原是无意觊觎真君身上仙缘,但路遇这三位,见三位有意出手,心生贪念,便随同而来了。”
他语气低沉,略有叹息。
虽然此前没有歹意,但如今被人引起了贪念,便不好收手。
蒲元子沉默片刻,又道:“虽然多费口舌,自知无用,但还是想与真君说一句,倘如你把机缘交与我手,老道便即领着三位离去,可留得真君性命。”
其余三人面色大变。
东岳掌教沉声道:“蒲元子,你过于手软,既然下了手,就不得退路了。哪还有饶过他,留下后患的道理?”
蒲元子不理他,只看着秦先羽,说道:“真君若是愿意,老道自可做得主张。”
秦先羽说道:“不必。”
他手下用劲,法力涌动。
触地印威能暴增,缓缓朝下按去。
蒲元子露出惊异。
其余三位真人面色骤变,只觉脚下震荡不稳。
秦先羽一记触地印,不可阻挡,朝地下按去,而他手上有玉枯手,拂尘丝线刺不透玉枯手,便被他寸寸崩碎,断作无数碎末。
这一印按在山峰顶上。
触地印!
崩山裂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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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许多书友还是会用我强调过的事情,来发出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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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以后这种疑问,私下里或许会解答,但不会在章节里再度解释和强调
,就这样
三百零二章 商羊宝镜,无形剑气
readx;触地印按下。
三指落在山峰之上。
法力以触地印传出,变作震荡之力。
这虽是小山,但却是一整座山峰,内中岩石土块凝合一处,经过触地印震荡,远传开去,便震得松散,尽数震荡。
于是,山崩地裂。
山石滚落,岩壁迸裂,土石纷飞。
东岳掌教,商羊谷主,白元展,都觉脚下站立之处迸出裂缝,且土石松散,已不甚稳当,立足深陷,他们各自对视一眼,无不心惊。
但这座山终究没有崩塌。
山体上面布满了无数裂痕,岩石土块松开解体,但这山依然没有塌陷。
秦先羽把手收回,望向对面。
蒲元子须眉微沉,拂尘一端深陷于地。
山峰之所以不崩,就是拂尘延伸,在秦先羽所在的山峰之内四下穿插,尘丝定住了整座山,使之稳定。于是,这山虽被震散,但却并未解体,勉强维持了山体不崩之状。
见状,秦先羽抬起手掌,掌心相对,朝着蒲元子就是一记掌心雷。
雷光绽放,比之天边骄阳更要刺眼耀目。
蒲元子虽然气血枯败,不在盛年时,举手投足较为凝滞,但毕竟是九寸金汤玉液的龙虎巅峰,当即便是把手一挥,也有一记蓄力甚久的道术。
这是一道白光,白茫茫,看不真切。
轰然一声骤响。
掌心雷与那白光在两座山峰之间碰撞。
一道是最为霸道狂烈的雷法,一道是龙虎巅峰的道术,互相碰撞之下,余威波荡,热浪滔天,连空气视线也都扭曲。
两座山峰都在颤抖。
尤其是秦先羽脚下这一座山峰。原已分崩离析,只是被拂尘所固定,才勉强不散。经历波荡之后。便有许多山体塌落,岩石崩脱。
就在这时。商谷主蓄势完毕,把铜镜往上照去。
有日光映在铜镜之上,光芒折返,化作一道光束,映照在秦先羽身上,热烈无比。
秦先羽身外护身罡煞之气,立时便被光束照破,皮肤焦灼。立时烫伤。秦先羽略微皱眉,运使法力抵御,踏蝉翼步而行,往商羊谷主这边而来。
商羊谷主仅是伏虎境界,自是无法抵御秦先羽,但他仍是不慌不忙,把铜镜照到了秦先羽的脸上。
一片白茫茫的刺目光亮,让秦先羽眼前失明,青蓝红紫各色遮了眼睛。
“这铜镜好生厉害。”
秦先羽暗道厉害,听得耳畔风响。一记清离剑劈了过去。
商谷主冷笑一声,说道:“此乃商羊谷镇派至宝,乃是昔日神兽商羊的独足为底。用血液凝结,把双目化成镜面,铸成这件宝物。商羊乃是神兽,我这镜子虽非仙宝,却也不是俗世之宝,要比什么龙虎法宝厉害得多。”
秦先羽听得介绍,才知这铜镜厉害,忽然又有变化。
这变化从山那边而来,显然是蒲元子趁机出手。秦先羽不敢大意,把掌心雷打了过去。
轰隆隆炸响。也不知掌心雷是否见功。
直到这时,秦先羽双目才在法力之下。渐渐变得明亮。
适才掌心雷打在蒲元子下方的山体之上,把这座山峰打了个通透,这洞口方圆足有丈许,甚至可以看见山峰另外一遍的一个细微光点。只是刹那间,山体塌陷,又把这洞口掩埋。
但从那方圆丈许的洞口那里,周边还有许多岩石迸裂,上半截小山峰已经不甚稳固,摇摇欲坠。
蒲元子眉头微皱,略有喘息。
而商羊谷主还在讲述,但秦先羽知他心怀不轨,说话只是要吸引秦先羽分神,让其他人来攻。此刻秦先羽不再听他胡言,全神戒备。
对他威胁最大的,还是这个龙虎巅峰的蒲元子。
只要秦先羽有些破绽,蒲元子便不会放过机会,立时就有道术打在秦先羽身上。
但蒲元子要维持秦先羽身下的这座小山峰,倒也颇为吃力。
他之所以维持小山峰,便是为了保住其他三位真人,免得小山破碎,他们坠落下去,被秦先羽得手。
“不好。”
秦先羽目光微变。
在他先前双目短暂失明之际,东岳掌教,白元展,商羊谷主都已朝着山下退去。
也即是说,蒲元子已不再顾忌这一座小山峰。
轰隆隆响动不绝。
山崩!
秦先羽脚下山峰解体,他腾起云雾,立在半空。
但在这时,又有光芒照来。
那是商羊谷主的铜镜。
而蒲元子收了拂尘,任由山峰崩塌,就是一记拂尘扫来,延长数十丈,仿佛千万锋刃齐至,似乎割裂了天空。
秦先羽眼前一阵失色,但那拂尘已经扫来,尘丝铺张,遮盖数丈,锋利之意扑面而至。若是被拂尘扫中,那便不亚于受了千万刀,必然是把身体扫成碎片。
他暗道厉害,踏蝉翼步,凌空飞退。
但拂尘来得太急,退得仍是不及。
秦先羽只得运使法力,一剑从侧边撩起,从下至上,割断许多尘丝。但仍有尘世拂过,使他脸上,脖颈,都划出伤口,好在只是拂尘末梢,伤口不深,但握剑这一条臂膀则因为伸出手去,而受伤颇重,小臂伤口深可见骨。
尤其是手掌,隐隐生疼,若非是玉枯手,恐怕便要被割去半边手掌。连清离剑都出现了许多痕迹。
但终究是避过了这一记拂尘。
可在这时,秦先羽面色大变。
先天混元祖气上体天意,下体自然,最是容易感应天地生灵之中的思绪及杀意,对于自身危机,更有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在这一刹那之间,便有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延至脑后。
寒意侵入骨髓,冰寒得令人心悸。
只在瞬息之间,秦先羽便已知晓,他处在生死边缘。
是什么东西?
秦先羽目光一凝,天地间一切尽数放缓。
脚下已迈出蝉翼步,清离剑随时可以使出一式秘剑。
嗡……
一声细微声响从背后传来。
在秦先羽感应之中,有一道无形之气从背后袭来。
只是到了一丈之内,那道气息的前端,就颤了一颤,于是不稳,摇摇晃晃。当整道气息都逼近入自己身边一丈,便仿佛失了操纵,晃了一晃,跌落下去。
秦先羽略微一怔,他还未出手,还未躲避,怎么那道无形气息反而自行失控,跌落下去?
“不可能……”
一声充满惊惧的声音响起。
白元展脸色苍白,嘴唇泛青,他浑身无力,倚靠着一方岩石,手足冰冷无力。
山峰崩塌时的尘烟,延绵数十里。
白元展在尘烟碎石中颤抖,无力嘶喊。(未完待续)
三百零三章 受缚
小山崩碎,岩石滚落,轰隆声音尚未停歇,尘烟还在涌动,灰烬飞扬。
秦先羽身周云雾萦绕,立在空中,伸手将那道无形气息捞起。
这是一股锐气,凝作小剑形态,约一尺长,两指宽,色泽通透,似有似无。
就是这道无形剑气,将秦先羽置入生死境地。
他手握此剑,扫过众人。
蒲元子面露遗憾,稍有叹息。
东岳掌教及商谷主俱是大失所望,隐约有惊色。
再看白元展,此人背靠岩石,浑身瘫软无力,脸色苍白,嘴唇发青,一身衣袍都被汗水湿透。
秦先羽只是看过一眼,就知这白元展浑身真气已然用尽,点滴不存,因此脱力,如今这位伏虎真人已是手无缚鸡之力。显然这一道无形剑气,便是出自于白元展身上,而这白元展为了施展这道剑气,约莫是耗尽了一身真气。
默然片刻,秦先羽才轻笑道:“原来四人之中,真正要我性命的杀招,不是龙虎巅峰的蒲元子道长,不是东岳门一派掌教,也不是手执商羊宝镜的商谷主,而是这位伏虎境界,看似不起眼的白元展白真人。”
秦先羽把那一股凝成剑气的气息拘禁在手中,抛了抛,笑道:“这剑气好生厉害,虽非仙宝,但却无形无质,只有微末气息,没有实质,在不知不觉间暗中刺杀,简直是神鬼莫测。”
蒲元子叹了声,说道:“终究杀不了你。”
秦先羽看向白元展。
这个被称作是借了盖矣神尊之势,才混得风生水起的龙虎真人,此刻瘫倒在地,浑身无力。但从刚才那一剑起,谁也不敢轻视他了。
白元展看着秦先羽。目光中有些惊惧。
先前他趁秦先羽刚刚脱离拂尘危机,在其心中松懈之时,便暗中运使无形剑气。悄无声息往秦先羽后心刺去。
然而那无形剑气的剑尖前端,才侵入秦先羽身后一丈内。便即失了操纵。
前端失控,后方仍可操纵,因此才有摇晃之感。
无形剑气去得甚快,白元展根本来不及收回,那无形剑气就全部侵入秦先羽身周一丈,整道剑气都失了操纵,无力地坠落下去。
“不可能……”
白元展咳出血来,“这道剑气是我师祖所化。他乃是龙虎巅峰的人物,飞升不成,把一身法力尽数化在其本命飞剑之上,将飞剑炼作一道无形气息,隐匿无影,无物不破,怎么可能杀不掉你?”
其实秦先羽也不明白。
他因为先天混元祖气的缘故,早有预感,因此已有警惕防备,但也未曾想到。那剑气临到身边就即坠落。
但此刻不是深究之时,秦先羽只是平淡道:“若你家师祖是地仙级数,化成这无形剑气。或许就是仙剑,那时才可尝试能否杀我……”
白元展脸色霎时灰暗。
蒲元子甚为感慨,说道:“此行与这三位道友齐来,一是这三位道友先起此意,老道受邀而来,不可主次颠倒,二来自觉不足以擒拿真君,须得三位道友相助。尤其是白道友,他是大德圣朝之外的人。并非本朝之人,真君不知其底细。必然要受他无形剑气的亏,哪知真君本领通玄。把这等无形无质的剑气也视若等闲,老夫不如你。”
东岳掌教,商谷主,都有失望乃至惊骇之意。
这一道无形剑气,原是他们极大的依仗,无声无息间刺杀,任是龙虎巅峰也未必挨得一下。
但这一剑,无功而返,倒还折损了一个白元展。
白元展为了施展剑气,蓄势已久,把一身真气尽数送入剑气之中,点滴不存,如今已无缚鸡之力。
秦先羽看了白元展一眼,没有理会,只是看向蒲元子,说道:“蒲元子道长身为龙虎巅峰,居然还要请来这么多帮手,着实是太看得起我。但您老人家说这些话,似乎也有些反常。”
蒲元子面色微变。
秦先羽目光落在东岳掌教身上,说道:“蒲元子道长修为高深,而你们几人修为不足,但总不会是庸才,否则也无法入得蒲元子道长眼中,随他同行而来。我算了一算,蒲元子道长有龙虎巅峰之力,商羊谷主有神兽宝镜,白元展暗中一手无形剑气,不知东岳门一派掌教,有何手段?”
东岳掌教眉宇微沉,道了声厉害,随后又道:“厉害是厉害,可终究是托大了。”
他指了指脚下。
秦先羽低头看去,只见脚踝处已然缠绕住了无数丝线,透明无色,细微如发。他眉头微皱,挣了一挣,发现极为坚韧,难以挣脱。
“我使的拂尘,是先师遗留。”
东岳掌教淡淡说道:“宗门底蕴,是无门无派的散人修道者所不及的。老夫虽然未入龙虎巅峰,但先师曾入此列,此乃他护身至宝,施展起来同样无声无息,论隐匿之处,未必逊色于你手中的无形剑气。只是无形剑气乃杀伐之物,这是束缚之宝,你如今受缚,只得立在原地,无法挪动,任由我等攻打,就算你是龙虎巅峰,也该饮恨。”
商谷主大声笑道:“你既然早知我等各有手段,还敢托大,今日看你死得是何等凄惨。”
蒲元子先前用拂尘支撑山峰不塌,耗费许多法力,后来施展一道法术与掌心雷相对,又用一点微末小术引出秦先羽另外一道掌心雷,最终扫出一记拂尘。而他仅是在虚张声势,威慑秦先羽,使秦先羽怀有顾忌,真正杀招,乃是白元展的无形剑气,以及让东岳掌教的拂尘。
蒲元子虽有出手,可对于一位龙虎巅峰的人物而言,这些手段消耗的法力并不多。
此刻,蒲元子尚自法力充沛,他手中已然有道术波动。
蒲元子有些遗憾,说道:“耗费许多功夫,总算拿住了真君。”
他道术波动愈发强盛。
这是一道龙虎巅峰的道术,且极为强盛,比之适才那道白光厉害了数倍有余。
秦先羽神色淡然,说道:“蒲元子道长应当知晓我怀有蛊虫,甚至可凭借蛊虫来对付龙虎巅峰的人物。即便此刻我被束缚,难以挪动,但你真以为他们三人……如今只剩两人。”
说到这儿,秦先羽顿了顿,说道:“你若是被蛊虫缠住,单凭这两位尚未诞出金汤玉液的真人,就可胜我?”
“蛊虫之事,早有耳闻,老道已有布置。”
蒲元子手中一翻,有一物现于手上,“凭借此物,老道可以不惧蛊虫,你那蛊虫难以见效。老道认为,真君受缚之后,总敌不过我的。”
秦先羽当下被拂尘束缚,无法动弹,而蛊虫无法伤及蒲元子。以蒲元子龙虎巅峰之力,占了这等优势,自然不难取胜。
若是蛊虫转而去毒杀另外三人,或许还算是意外之喜,可独吞一场造化。
但到了此刻,已是不同。
蒲元子唏嘘道:“真君毕竟托大,至今未现蛊虫,当下老道法术已成,你就算怀有十万蛊虫,此刻施放出来也为时已晚,救不得你了。”
他手中一挥,有白球飞去。
那道术是个白色光球,上边有无数淡金符箓,在表面流转,气息内敛,但谁也不敢小看。
此为太青符宗秘术,符箓金球。
昔年曾有七寸金汤玉液的龙虎真人被蒲元子所杀,纵是同为龙虎巅峰,挨了这一下,也必是性命难保。
这一个流转着无数金色符箓的白球,便落在了秦先羽身上。
轰地一声炸响。
天地昏暗。(未完待续)
三百零四章 鹏心,蛊虫,妖鹰
秦先羽把手一挥。
一众铁嘴神鹰转向下方。
没有意外,为了施展无形剑气而使尽一身气力的白元展,只在眨眼间被撕成了碎片,地上只有一滩血,没有肉,甚至没有骨。但一个白元展还是不足,虽然是龙虎真人,富含灵气,可毕竟长得不够壮实,血肉还不够分。
有几头铁嘴神鹰把白元展分食。
而其余铁嘴神鹰则围住了商谷主和东岳掌教。
一个伏虎境界,一个伏虎并降龙。
两人背靠背,压力消去不少。
一千八百头铁嘴神鹰,无法立即将龙虎真人撕成碎末,当然,白元展这位耗尽气力的真人除外。虽说是一千八百铁嘴神鹰,但围住他们两人的仅是十几头铁嘴神鹰,而后面一千多铁嘴神鹰挤不进来,还在后方,无法逼近。
但只要他们杀死一头,后面又有一头扑上前来。
而死去的铁嘴神鹰会掉落在脚边,阻碍脚步,使人难以挪动身形。
前仆后继,仿佛无穷无尽的黑色洪流,将他们卷在当中,无法脱身。
龙虎巅峰或许能够撑得几个时辰,甚至杀死大半铁嘴神鹰。但他们两人连金汤玉液都不曾有,暂时或许能把自身护住,水泼不进,守住破绽,但又能够支撑多久?
尤其是东岳掌教。
他也足够老了。
真气或许充足,道术足够厉害,但他肉身老迈腐朽,甚至比商谷主都要不如。
……
秦先羽没有理会他们,只看着蒲元子。
蒲元子体内法力耗费了一些,但并不是因为蛊虫而消耗。甚至不是因为铁嘴神鹰而消耗,只是之前为了牵制秦先羽而消耗了法力。
倘若一切依照蒲元子的想法,只要秦先羽支撑至今还未被他杀死。那么此刻蛊虫去对付其余三人,而他头悬大鹏之心。不受蛊虫侵害,则会亲自对付秦先羽。
于是秦先羽如他所愿。
只是蛊虫和铁嘴神鹰一起去对付东岳掌教和商羊谷主,不单单只有蛊虫。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是的,眼下的情况与蒲元子之前设想的并无二致。
蒲元子并未有喜意。
既然秦先羽胆敢如此,便是有恃无恐。
“尽管老道此刻法力有所消耗,尽管老道肉身腐朽,不在盛年,但法力仍要比你更为浑厚。”
蒲元子看着他。说道:”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够胜过一位龙虎巅峰的真人?”
秦先羽略微作了几个呼吸,调节了体内法力波荡,才缓缓说道:“若是九寸金汤玉液的龙虎巅峰,我自认稍有不如。但正如你所说,你不是盛年时,法力也有消耗,我凭什么还打不过你?”
这话听在耳中,十分狂妄。
而这个羽化真君十分年轻。
蒲元子脑海中想起年少轻狂四字,但看着他平静的模样,着实看不见一丝狂妄。而适才几番动手。仍然杀不了他,便足以说明,他并非狂妄自大。只是有些自信。
但不知是否过于自信?
蒲元子心中有些阴郁,于是吐了口气。
这口气在空中一转,变作一道符箓,朝着秦先羽印了过去。
秦先羽同样吹出一口气。
这口气是法力所化的先天混元祖气,这口气拂过道剑,化作剑气,从下丹田升至中丹田,经十二重楼,从口中徐徐而出。
道剑之气色泽显白。一划而过。
那道符箓顿时便被化作两半。
而秦先羽身子一晃,无数云雾将他包裹起来。随后便腾云驾雾,朝着蒲元子老道飞了过去
蒲元子灌注法力。一手画符,用法力在虚空中绘下痕迹,凝成一道灵符,顺手拍去。
那道灵符拍散了秦先羽身旁的云雾,随后吸纳天地间游离的诸般气息,凭空化作一个大印,约方圆丈许,就即压下,跟小山一般沉重。
秦先羽抬起清离剑,就把这个大印斩成两半,而清离剑上的热烈之意,顿时把残印气息都灼烫得湮灭。随后他吐出一口气,登时变作三个分身。
蒲元子便见对面有了四个秦先羽,都是面貌清秀,身穿道衣,手执清亮法剑,无论衣着样貌,俱都一般无二,甚至连气息也都一模一样。
“化身之术虽然非凡,但也并非没有见过,只是虚影罢了,一试之下便会露馅。”
蒲元子把手一扬,有二十余张符纸飞空而去。
每一张符纸都化作了火焰,在空中燃烧,往四个羽化真君飞去。
火焰威力不大,一个普通人都能顺手扫开,但用来试探已绰绰有余。
蒲元心想,接下来该是有三个化身被火焰烧灭,另外一个显露真身。而他手里已经聚好了道术,只待认出真身,便即打去。
但下一刻,他便倒吸了口寒气。
只见四个羽化真君各自挥了一剑,就把身前的符纸火焰斩灭。
四个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
当头一个持剑冲了过来,蒲元子没有犹豫,立即放出手中道术,打了过去。
道术穿过这个羽化真君,将之打成粉碎,然后化作一股气息流逝。
而另外三个这才一并冲了过来。
蒲元子手把拂尘一扫,无数尘丝铺天盖地而去。
当头两个羽化真君被尘丝覆盖,千万条仿佛利刃般锐利的丝线扫了过去,化成粉碎,但也变作清气散去。
“也是假的?”
蒲元子怔了一怔,背后忽然升起寒气。
他忽然想起羽化真君有一种神鬼莫测的步伐。
蒲元子手中贴有一张黄符,往后迎去。
清离剑斩在他手心里。
但这道黄符的作用,不亚于玉枯手,护住了他的手掌。
然后蒲元子道袍一扬,有大量符纸往身后飞去。
秦先羽身子一晃,便又不见,但下一刻,他踏着蝉翼步出现在蒲元子身前,手捏触地印,朝着蒲元子胸腹间按去。
在天尊山时,秦先羽不敢被盖矣神尊近前,只因为相差太远,随便一掌就会死于盖矣神尊手下。但此刻不同,因为蒲元子这位龙虎巅峰的人物,法力消耗,而肉身又是老迈,远远比不上寻常龙虎巅峰,更比不得盖矣神尊,而如今的秦先羽也非昔日可比,他已经龙虎交汇,诞出金汤玉液,根本不惧。
蒲元子已经老迈,甚至不敢对他对上这一掌,但他掌心间有道符纸,便化作了一记道术。
蒲元子掌心有白光,朝着触地印迎去。
然而,秦先羽忽然散了印诀,五指摊开。
掌心有道印痕。
印痕上面蓝白光芒灼灼。
掌心雷!
蒲元子面色大变,根本来不及反应,那道雷霆已经与他掌心间的道术互相碰撞。
轰!
秦先羽胸腹一滞,闷而欲呕,被余波掀退十余丈,在空中翻了几圈才立定,眉宇间不由露出几分黯然。
因为他胜了。
蒲元子随手仓促而发的道术,根本无法与掌心雷相比,于是雷霆余波大多扫到了蒲元子的身上,掀着他翻退三四十丈,身子难以立定。
蒲元子肉身本就老迈腐朽,被雷霆一侵,立时破败许多。
他在空中倒退数十丈。
而在他身后数十丈处,有三个人。
三个身着道衣的年轻人,面貌赫然便与秦先羽一模一样。
这三具化身各自出了一剑。
三剑斩在蒲元子身上。
鲜血洒溅。(未完待续)
ps:最近除了码字就是吃饭睡觉,跟猪一样懒,不过比猪还多了几分烦躁……
所以我觉得继续按照原本想法,继续这么规矩的写,有点不对,我决定先透露点东西,调动一下俺这烦躁的少年之心。唔……决定先写半章后面的,再来写前面两章。
三百零六章 落幕
铁嘴神鹰将东岳掌教及商谷主团团围住,前仆后继。八零电子书/
两人暂时还能支撑,但道术施发已经有些不及,大约撑不了多久。
忽地,在两头铁嘴神鹰的缝隙之间,飞出一条红色小蛇。
这小蛇色泽血红,如筷子般细,背生双翼,轻易穿破罡煞之气,叮在商谷主后脑之上。
商谷主身子一僵,毒液入体,下一刻,便被铁嘴神鹰双爪撕裂。而这头铁嘴神鹰的尖嘴,则刺入了东岳掌教的背后,在他背后啄出一块肉来。
东岳掌教稍微凝滞,便被面前一头铁嘴神鹰从肩处划过,裂开伤口,深可见骨。
“停住。”
秦先羽把手一招,众多铁嘴神鹰就即停下,只把东岳掌教围住,而商谷主的尸首已然被众鹰分食干净。
鲜血溅了东越掌教一身。
秦先羽未有理会那边,他停了下来,站在蒲元子身前。
这座山适才被掌心雷打出大洞,上方稍有塌陷,秦先羽站在山上,就觉脚下有些晃动,当下提了些气力,身子轻如无物。
蒲元子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一身道袍都已被血液染成深色。
好在三具分身手中的清离剑是清气所化,否则这老道早已被蒸干了血气。
这位太青符宗掌教,气若游丝,只勉强看着秦先羽临近,露出许多涩然。
秦先羽看过一眼,就知他已油尽灯枯,不必再下杀手,他也撑不过多少时候。至于施救,看他伤势之重,就是孔雀血都无法奏效。
蒲元子身受重伤,他本身躯体腐朽,就该时刻耗费法力维持生机,说是龙虎巅峰,实则至少要有一寸金汤玉液用以保住腐朽老迈的肉身。( 800)如今他再受这等伤势。加上掌心雷的微末雷电之力破坏其体内经脉脏腑,如今已是回天乏术。
两人之间,静了片刻。
“不久前,你惊走枯达。拯救凡尘百姓,又派下门中弟子,去救治三镇百姓,算是功德无量。”
秦先羽看着他,平淡道:“据说当年你初成龙虎时。见天空大雨十余日不绝,使得山区洪涝严重,时有泥流塌陷,曾亲自登山,两指断流,将山流引至他处,救下许多山村百姓。当年庆元府曾有妖物作祟,每隔数日便要掳人为食,人心惶惶,钦天监派去之人也束手无策。你途经庆元府,不惜放下身上要事,停下修行,坐镇一月,才守到那妖物,从而除妖。另有传闻……”
他说了许多,举了许多例子,但语气越来越冷。
“前辈原该是一位德高望重,宅心仁厚的和蔼老人,一生行善。未有劣迹,可谓仙风道骨。但我从未想到,你临到晚年,竟会有这等举动……”
秦先羽缓缓说道:“当我见到你出现之时。着实难以置信。但不得不信……”
蒲元子眉目黯淡,虚弱道:“抱歉。”
这一声颇是沉重。
他在向秦先羽道歉,也在向那些视他为仙长的人道歉,同样在向昔日所为的善举道歉。但走错了路,终究是走错了路。
秦先羽说道:“你不必道歉,此刻你伤势极重。回天乏术,只当是以你的性命作了赎罪。”
蒲元子微微点头,默然片刻,看着秦先羽双眼,才说道:“太青符宗信物不在我手,掌教之位已然传于门下首徒。”
太青符宗信物不在他手中,掌教之位已经传下,也即是说,此行前来伏杀羽化真君的是蒲元子老道,而不是太青符宗掌教。
一种掩耳盗铃的解释。
换句话说,这是一种恳求。
秦先羽看见他双目中深藏的哀求,像是一位无助的老者,但秦先羽没有多少怜悯,只有叹息,终是漠然说道:“我不会迁怒于他人。”
蒲元子松了口气,他双手颤了颤,捧出一个赤红珠子。
那是金翅大鹏之心。
秦先羽没有任何危险预感,于是伸过手去,接过了这大鹏之心。
“此物是太青符宗镇派宝物之一,能源源不断产生鹏血,而鹏血乃是绘符的绝佳宝物,因此极为珍贵。”蒲元子喘息着道:“既然老道将它带来,如今落在你手,便是你的。倘若你觉得此物无用,可以将他交给太青符宗,换取其余宝物,对于太青符宗而言,这大鹏之心胜于十件法宝,你或许能获得更多东西。”
秦先羽收了鹏心,取了拂尘,发现这老道士身上已经没了其他宝物。略微一想,就即明白,蒲元子虽然自信能够伏杀成功,但这老道并非自负,因此也预想到失败之后的下场。
因此临行前,这位太青符宗掌教卸了掌教之位,弃了其余宝物,身上只带来这两件法宝以及自身绘画的些许符纸。
蒲元子怅然一叹,眼中有些复杂。
秦先羽转身离去,忽然身子一顿,说道:“今日事,今日便如此了。”
蒲元子怔了一怔,随后知晓,这位羽化真君不会再追究,甚至不会多言。
太青符宗掌教,一生积德,行善无数,乃宅心仁厚,慈善和蔼的一位老仙长。但他临到晚年,一念之差,毁尽一生善名。
但此事若没有传出去,他便还是一个行善的老道士,而不是一个误入歧途的老糊涂。
蒲元子低沉道:“多谢。”
秦先羽没有理会。
蒲元子长长叹息一声,散去维持肉身的法力。
他肉身立时腐朽老化,三剑之伤,雷霆之力,立即害了性命。
太青符宗掌教蒲元子道长陨落。
秦先羽降了下来,看着东岳掌教。
这位东岳门的掌教真人,被铁嘴神鹰撕了两下,伤势不轻,但这并非致命之伤,真正要命的是蛊毒。他虽然没有被蛊虫蛰伤,可商谷主被铁嘴神鹰撕杀,有血液溅到东岳掌教的伤口上。而商谷主本身中了蛊毒,于是他也染了蛊毒。
因为并非直接蛰伤而中毒,因此毒性不强。
但飞天血蛇的毒性是七种蛊虫当中最为诡异的一类。
此刻东岳掌教竭力用真气镇压蛊毒,延缓蛊毒扩散。
秦先羽知晓,若是没有解毒药,这位东岳掌教体内真气不足以压制蛊毒太久,两年之内必然无幸。而飞天血蛇的剧毒最是诡异,连研制蛊虫的盖矣神尊都没有解药。
“你命不久矣。”
秦先羽淡淡说道:“看在陈原的面上,留你两年性命。”
东岳掌教甚是庆幸,长出一口气,微微点头。
忽然,秦先羽又说道:“留下你身上所有东西。”(未完待续。)
ps: 昏昏沉沉,状态一般……
说好恢复更新,结果今天又迟更了,明天加一更作补偿吧。接下来还有一章……
三百零七章 收获
轰隆隆响声。
这一座小山峰崩塌了。
蒲元子埋在下方。
其余白元展和商羊谷主,已经被铁嘴神鹰分食干净。
秦先羽不太喜欢这处地方,于是他腾云驾雾飞离百里之外,才降了下去,落在一处密林之间。有众多妖鹰和蛊虫守护,他安心修炼,静静恢复。
过了许久。
他睁开双目,手中在身前一划。
凭空掉下许多东西。
“商羊谷主身上以宝镜最为厉害,商羊不是寻常妖类,而是堪比地仙级数的神鸟。只是,这一头商羊身在凡尘之中,未必就是地仙级数,而且炼制宝镜之人造诣不高,因此未得仙宝,只是一件凡宝,可却要比一般的龙虎法宝厉害了许多。”
秦先羽翻开宝镜。
这镜子类似铜镜,外围有一圈深色的镜框,而内里有一面镜子,正面洁净,倒映出自己的样貌。而反面则是淡金之色,作了底面。
整体而言,这宝镜颇是朴素,并无什么花哨雕饰。
而看商谷主使用,这东西能够映照太阳,使龙虎真人也都耀得短暂失明,甚至镜中光芒灼热如焰,可以烧伤肉身。一般修道人只一个照面便会被烧成灰烬,有能耐抵御的,多半也会被光芒闪耀而失明。
更为难得的一点,施展宝镜消耗的真气并不多。
收了宝镜,又取出两柄拂尘。
在蒲元子身上有一柄拂尘,一个金翅大鹏之心的赤红珠子,而那一把拂尘只是寻常的龙虎法宝,并非多么珍贵。至于另外一柄拂尘,是从东岳掌教处所得。
这拂尘东岳门上代之人的护身至宝。而那位龙虎真人乃是龙虎巅峰。
既然是护身至宝,便不是寻常宝物,至少要比蒲元子的拂尘厉害许多。它能够无声无息之间把人束缚住。连秦先羽这等敏锐感知都极难发现,功效不小。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些东西,比如五件龙虎法宝,六种丹药。
“这位东岳掌教多半是觉得有蒲元子在场,将我拿下必然是十拿九稳,因此没有多作准备。反倒是蒲元子先作好了此行失败的想法,只携带两件有用的宝物。”
秦先羽收了这些宝物,留下一道无形剑气。
白元展这一道无形剑气,让秦先羽最为重视。
以珍贵之处而论。这道无形剑气稍次于商羊宝镜,也逊色于大鹏之心,但却胜于东岳拂尘,算是此番所获的宝物之中排列第三。
但秦先羽对无形剑气兴趣最高。
“这是一位无法飞升的巅峰真人所遗留,不惜让肉身老化,将体内所有金汤玉液尽数聚于本命飞剑之上,形成一道剑气,无色无形,只有一道锐利气息。”
秦先羽忖道:“该回去查一查这白元展是何出身,怎么他门中会有这等秘法?若是如此。每一个临近死去的门人都来以此化作剑气,其门中后人岂非人手一把,无形无色。用以暗中刺杀,同等境界之中几乎无人可敌。”
“白元展似乎没有这么大的背景,其门中也应该没有这等惊人的底蕴,这无形剑气必是稀少。”
秦先羽忽然想起被这道无形剑气袭杀之时的变化。
当时他已经有了警惕,蝉翼步几乎踏了出去,清离剑也作格挡态势,但那无形剑气忽然之间便坠下了。
为何有这般变化?
秦先羽微微皱眉,他把手一扬。
这道无形剑气飞了出去。
空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剑鸣之声,只有一道透明无色的痕迹在空中划过。十分隐秘。
但秦先羽并不满意。
于是他灌注了更多法力。
无形剑气在空中划过,声音几乎微小得难以听闻。而空中也不见痕迹,气息微小。
“还不够。”
秦先羽想起白元展当时的模样。
白元展这位伏虎真人。把一身真气都耗尽,点滴不存,甚至还不足以施展出这道无形剑气,因此才会伤了根本,浑身瘫软无力。
如此说来,他灌注的法力,该是比白元展一身真气都更多一些,才能重现当时情形。
秦先羽体内的金汤玉液本就是以真气凝聚,比真气更为凝炼,于是调动一些,灌注到了无形剑气之上,随手一扬。
无形剑气飞了出去,无声无息,无形无质。
前方一颗树木陡然现出个空洞,前后通透。
“就是如此,无声无息,无形无质。”
“适才这一剑,暗中刺杀,龙虎交汇之人都难以抵御,龙虎巅峰之辈若是不慎或许也会饮恨。”
秦先羽心中颇有喜色,但又有些疑惑,忖道:“我施展的法力,该是比白元展一身真气都要多出两倍,但施展出来的效果,不比白元展厉害多少。可依我猜测,若我灌注更多法力,或许威能还能更高一些,这么说来,当时白元展还有些手段,莫非是服下什么灵药补充真气?还是说,他门中有秘术来催动这无形剑气,耗费法力更少一些?”
略微沉思,秦先羽更倾向于后一种。
既然白元展门中有凝炼无形剑气的法门,那么有施展无形剑气的诀窍,也在情理之中。
秦先羽倒没有多大想法,他仗着法力浑厚,就算没有得到诀窍,但施展几次无形剑气也已足够。而这种无形剑气以隐匿为主,最重偷袭,若是第一次刺杀无效,第二次便难以见效了。
而接下来,秦先羽又发现一个弊端。
要施展无形剑气,灌注法力需要二十个呼吸,不能随手施发。
斗法之中,一息之间便能分出生死,二十个呼吸已算是漫长了。
“看白元展施展无形剑气,将一身真气全数灌注进去,只能靠旁人掩护,否则早被我发觉,一剑杀了,这无形剑气也发不出来。”
秦先羽稍有失望,但转念一想,也便恢复。
无形剑气只是身外之物,而他如今在人世之间,算是没有什么性命之危,便不必靠着无形剑气。至于日后若能飞升,便也用不上了。
无形剑气当下最大的作用,便是用以钻研这类剑气的本质。
抛了抛这道气息,又想起当时的情况。
“无形剑气为何会忽然失效?”
“白元展出了错?”
“还是当时有了变故?”
“或者……是我?”
秦先羽眉头紧皱,他略微沉吟,便灌注法力入了无形剑气之中。
二十个呼吸之后。
无形剑气化作虚无,在空中闪逝,至十丈之外,它忽然转了个方向,把剑尖前端对准秦先羽,猛地飞刺过来。
无声无息。
可秦先羽全身灌注,能够勉强捕捉其痕迹。
剑气来得飞快,一划而过。
无形剑气的尖头处,正对他头颅。
秦先羽神色平静,只是寒意遍布全身。
这是对于危机的预感。
无形剑气倏忽而至,只在顷刻间便能要了性命。
忽地,剑气一颤。
秦先羽瞳孔一缩。
无形剑气前端临近身周一丈,然后前端颤了一颤,导致后方不稳,略显摇晃。
再近一些,摇晃得愈发厉害。
然后再近一些,摇晃反而已经小了些。
最终,整道无形剑气侵入身周一丈,不再摇晃,只是无力坠下。
“剑气临身一丈,自行坠落,不受操纵?”
秦先羽怔了一怔,他忽然想起,此刻自己手中最看不透的一件东西。
是玉牌!
秦先羽一手拿着玉牌,另一手召起地上的无形剑气。
他仔细端详,看着玉牌反面。
那里有一柄剑,隐在云雾之间。
秦先羽忽然觉得,他似乎陷入了误区。
他尽心尽力去研究玉牌正面的山脉,试图寻出一点端倪,但这玉牌既然不凡,那么反面同样有些关联。如此,或许玉牌其余奥妙之处,应当从反面着手寻找。
他双目微凝,瞳孔微缩,把一切放大,把一切放缓。
他目光落在那云雾之间落在那一柄仙剑之间。
无形剑气颤了一颤,自行掉落在地。
秦先羽看着这柄云雾中的仙剑,忽然发觉这道仙剑动了一动,随后他见到仙剑在云雾间飞动,洞穿虚空,刺破了云雾,穿透了正反两面。
接下来,秦先羽便看见了一座山,一片青葱翠绿的山脉。
紧接着,玉牌正面的三丈虚空,和玉牌反面的一丈虚空,猛然凝在一起,合并为一处虚空。
正反结合,前后通透。
轰然一声炸响。
秦先羽脑袋空白。
玉牌反面的那一柄仙剑褪去形态,没有剑柄,没有剑刃,只是一横。
一道横线在云雾中,便是一。
一块玉牌,一片山脉,一处虚空,一柄剑。(未完待续)
三百零八章 闭眼为夜,睁眼为昼
readx;山林之中。
一个蓝白衣衫的年轻人在山间行走,步伐流畅,身如烟云流水,毫无凝滞之感。他行走之间,任何树木岩石都无法阻碍,像是天生便有这么一条曲折道路,顺其而自然。
在这年轻人身后,还有个黄衫少年。
黄衫少年双手捧着一头蛤蟆。
蛤蟆约有西瓜那般大小,沉甸甸一个,淡黄色,泛着红芒质感,它双目眯成一线,昏昏欲睡。
“无牙子,你放心,哥铁定给你找到那个割你一截舌头的家伙,给你出气。”
黄衫少年嘿嘿说道:“到时候回去,若是师父要治我罪。我就说你是蛤蟆,所以没牙,只能叫无牙子,没有亵渎祖师的意思。”
苏原业在前方行走,如行云流水,烟云风雾。
黄衫少年看似修为低劣,却能跟得上他,显然身法亦是上等。
忽地,黄衫少年见师叔停住了脚步,上前问道:“师叔,怎么了?”
苏原业没有答他,朝着林间另一边看去。
林间走出一人,身着白衫,如霜似雪,出尘而淡漠。
苏原业把目光落在他背后的一柄长剑之上。
那是一柄仙剑。
苏原业面色不变,声音稍显冰寒,说道:“林景堂,你要阻我前行?”
黄衫少年露出惊异之色,似乎对林景堂这个名字十分敬畏。
林景堂目光落在苏原业身上,面上淡漠之色不变,只是双手一拱,低下身子,躬身道:“弟子林景堂,见过苏师叔。”
苏原业平静道:“倒是来得不慢。”
林景堂说道:“弟子先行数日,仍然比师叔慢了一步,好在运气不错。”
苏原业说道:“听闻你从来不靠运气,只靠着背上那柄仙剑。”
林景堂脸色漠然,没有回话。
“都说你坠入凡尘三十年。蹉跎半甲子,全无寸进,已经绝了修道希望。看来传言有误,过些时候。恐怕就该有另一种言论,三十春秋寒与暑,一朝得道即成仙。”苏原业说道:“难得,兴许过不了多少年,便能赶上我了。”
林景堂说道:“不敢。”
黄衫少年也不以为然。师叔是何等人物?就算这林景堂再是如何天资,又怎能与师叔相提并论?
苏原业说道:“孟长锋昔日也是如此,如今改作孟藏锋,你早年与他相似,但如今则又不同,这些年来,锐气还没磨尽,便也不必再磨砺了。”
孟长锋,蛮荒神宗二代弟子之首。
林景堂对前句话并未感到荣幸,反倒是最后一句甚合心意。于是施礼说道:“多谢师叔指点。”
苏原业微微点头,随后才道:“你来见我,是想说些什么?”
林景堂说道:“我已经把玉牌给他了。”
苏原业微微挑眉,说道:“那又如何?”
林景堂说道:“门中师长估算,玉牌约在地仙级数才可打通,约在二十年之间。但弟子知晓,他对于诸般事物看法不同,或许不必等到成仙之后,并且,他要成仙。也不必二十年。”
苏原业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林景堂低声道:“适才玉牌正反两面相通,阴阳融合,已经与他合而为一。此刻,太上长老约莫已经知晓此事。”
苏原业默然片刻。转身离去。
黄衫少年连忙跟上,大是疑惑。
林景堂施一礼,说道:“恭送师叔。”
过了片刻。
林景堂并未离开。
林间又来一人,青灰布衫,满是尘埃。
袁守风笑道:“听说秦先羽曾经点拨那个乾姓御医,问道老人听闻此事。想要跟这道士交谈一番。”
林景堂说道:“若是让这老东西见了秦先羽,本座便一剑斩尽钦天监。”
袁守风略作沉吟,随后说道:“既然如此,身为钦天监首正,不若老夫领你一剑?”
“好!”
林景堂转身拔剑,仙剑一划而过。
白色剑光耀亮整片树林。
全力出手,未有留情。
鲜血洒遍山林。
……
黄衫少年发现身后有些异状,不禁疑惑。
苏原业平淡道:“不必理会他们。”
黄衫少年嗯了一声,随后觉得有些疑惑,咬咬牙,才问道:“师叔,我们下山来这里作甚么?”
“找人。”
苏原业说道:“但我过于谨慎,于是慢了一步。”
不是找不到人,也不是过于大意,更不是看走了眼,只是太过谨慎。
根据原来想法,他该是先到钦天监,核实许多事情,才去寻找目标。但他一下山,目标就已经在眼前。
可他没有理会,根据原来的想法,径直来了钦天监,核实了许多事情,才去寻找目标。
终究是晚了一步。
这种行事风格,古板迂腐到了极点。
黄衫少年呆了片刻。
“如果不是来钦天监查实,我们已经把人带走了,轮不到他们。”苏原业说道:“这次是我过于谨慎,回去再说。”
黄衫少年仍然疑惑,问道:“那这次就白走一趟?是因为刚才那什么玉牌?”
苏原业应了一声。
黄衫少年问道:“这玉牌又是什么名字?”
苏原业看了他一眼,答道:“白玉制成,便是玉牌。”
黄衫少年无言以对。
“以龙虎交汇之境,贯通阴阳,融合正反两面,前途不可限量。”
苏原业沉默了许久,才道:“若不是当初要先到钦天监,也不会错过了他,也怪我行事不懂变通。早知如此,便将他带在身边,以他的资质悟性,足以作我亲传弟子。”
黄衫少年更是惊愕。
苏原业叹道:“可惜晚了。”
黄衫少年听闻师叔这等人物也有心收徒,而且不惜违反门规,他顿时有些烦躁,不满道:“怎么就晚了?”
苏原业朝南方看过一眼,素来淡然如水的俊秀面容之上,仿佛结了一层冰霜,眼中有了几分寒色。
……
黑夜。
夜色深沉,时而有雷鸣传来,轰隆隆作响,此起彼伏。
这仿佛是一个雷雨的夜晚,但未见雷光,也不见雨滴,只在夜色中听见雷响,连绵不绝。
这个夜晚,大地上许多人都无法入睡。
山涧边,青松下,有一人熟睡。
这是个老者,一身残旧衣衫,他蜷缩着身子,打着鼾声,沉沉睡去。
忽然,老者翻过身子,眉头微皱,惊咦了声。
就在他惊咦出声后,天上的雷霆也停住了。
夜色沉沉,再没有了雷鸣。
这片大地之上,无数被雷鸣惊得无法入睡的人,都颇有松了口气的味道……雷响终于停了,后半夜可以睡个好觉。
山涧旁,青松下,老者眉头越皱越紧,自语道:“不该啊……有些快了……”
睁开双眼,这是一双平淡无奇的双眼,黑白两色,隐约间还有些老人家的浑浊。
天忽然亮了。
朝阳未起,夜如白昼。
他睁了眼,于是天亮了。(未完待续。)
三百零九章 玉牌变化
readx;清晨。
雾气朦胧。
露珠顺着树叶滴落。
秦先羽吸了口气,神清气爽,勉强静了心。
“玉牌……”
秦先羽感应到玉牌的变化,心中仍觉难以置信。
玉牌之中的两面虚空,已经融合。
正面三丈虚空,反面有一丈,两者融合之后,如今有方圆五丈,其中之广,胜过一座大宅。
这并非最大的变化。
真正的变化,使秦先羽心绪至今方才平复,因为这处虚空仅是入口,通向玉牌正面的山脉。
那延绵数百里的山脉,竟容纳于一个小小玉牌之中,内里藏了一方世界。
“小千世界?掌中洞府?”
秦先羽不甚清楚,但总算平静下来。
这片山脉十分广袤,秦先羽并不能掌控,无法从中取出任何事物,只能送入一些东西,可却无法取回。
比如他把一柄兵器经过虚空,送入这处山脉之中,但要取回来,实是无能为力。像是孩童朝湖里扔出一个石头,那石头扔了出去,便沉于湖底。
秦先羽察觉到,自身法力无法延至山脉之中,只能开启这处虚空,将东西置入山脉当中,可惜{无法取回。
但铁嘴神鹰则又不同,只因这是活物,并非死物。
一千七百余头铁嘴神鹰被玉牌收起,进入山脉当中,栖息于各处。此刻已经过了两天,看起来并无不适,想来可以长久生存。玉牌正面的那处山林之中。秦先羽凝目看去。能够看见一片污点。那是一众铁嘴神鹰所在。
至于其余东西,秦先羽不敢放入山脉之中,只能将之留在虚空之内,那五丈虚空用以储藏诸般物事,绰绰有余。
此外,原本那一根粗壮石柱,已经送入了山林之中。
若把生灵送入虚空中,便会沉睡。而入了山林之内,则会醒转,此刻,石柱巢穴中的雏鸟便都纷纷醒来,叫声不绝。雪蚕蛊所化的白羽神鹰入内,命众多铁嘴神鹰寻找洞穴,重新建立巢穴。
整理好了这些铁嘴神鹰,免去千丈乌云随身的情形,秦先羽总算松了口气。
有雪蚕蛊寄居于白羽神鹰之内,便能操纵一众铁嘴神鹰。秦先羽只须开启虚空,经由雪蚕蛊号令。一众铁嘴神鹰便会经由虚空而现身。
“这柄剑不简单。”
秦先羽端详玉牌反面。
云雾之间,有一条横线。
这横线原是一柄仙剑形态,但洞穿虚空,打通正反两面之后,褪去形态,化成了一条横线,隐在云雾之间,横在半空之上。
想起当时的情景,秦先羽至今难以理解,仍是满头雾水。
但那柄仙剑之上的气息,悠远绵长,似有似无,仿佛云雾那般。
那气息是一种若有若无的剑意,与自己当前领悟的一点微末剑意,简直天差地别。秦先羽已知晓,以自己当前的境界及眼力,必然是无法寻出原因的。
咻地一声,他肩上多了个东西。
雪蚕蛊白嫩如水,身上有淡蓝纹路,双目如水镜般,隐约有些朦胧雾气。一双触角微微摇动,背上的透明薄翼则开始产生一些晶莹光泽。
当铁嘴神鹰不必束缚之后,这头雪蚕蛊便不愿闷在白羽神鹰的脑袋之中,于是钻了出来。至于那头白羽神鹰,失去雪蚕蛊操纵之后,只留在虚空当中,不敢显露在众多铁嘴神鹰面前。虽说铁嘴神鹰灵智低下,却稍高于寻常野兽,若是发现自家鹰王死去,时而又复生,兴许也会有疑惑,甚至形成抗拒。
因此白羽神鹰留在虚空之中,若是要召出铁嘴神鹰,便由雪蚕蛊进入虚空,寄居于白羽神鹰脑袋里面,再去号令铁嘴神鹰出来。
此外,还有另一点原因。
当雪蚕蛊离开白羽神鹰头颅后,一身经络血脉都开始凝结僵实,生机渐渐泯灭,而虚空之中较为特殊,正好遏制这些变化。
秦先羽收了心思,看着雪蚕蛊满空飞舞,笑道:“恢复原本的身子,你似乎非常高兴。”
雪蚕蛊低低鸣叫,甚是赞同。
这是一头通灵的蛊虫,灵智极高,懂得喜怒哀乐,让它困居于鹰王的头颅之中,自是十分沉闷。
“你恢复原身也好,这次顺路往那村庄去一趟,正好查一查你是个什么种类。”
秦先羽笑了两声,只是目光渐渐凝重。
这头雪蚕蛊是当初观虚老道打入他体内的,因为是活着的虫毒,当时唤作活毒。但观虚老道似乎也没有料到,先天混元祖气身为本源之气,居然能够让蛊虫产生变化。
前次遇上了丹神祖师,秦先羽也另有怀疑,这头蛊虫的变化是否与自身气血有关?
但这些疑惑暂且压下了。
观虚老道搜寻十余年才找齐材料,炼出两三只蛊虫,雪蚕蛊是最后一只,而前面的约莫是用掉了。也正是用过前面的蛊虫,观虚老道才知晓蛊虫习性,言明数年潜伏之期,并断定秦先羽真气外放之后足以把蛊虫排出体外。
但他不曾把蛊虫用在自己身上,只用在其余人身上,因此并不知晓先天混元祖气对于蛊虫的效用,才有了这等变故。
而最重要一点,观虚老道对这蛊虫来历一无所知,仅得了方法步骤,便开始着手炼制培育。
至于培育蛊虫的方法是如何得来的,观虚师父在笔记之中未有细说。料想观虚这老道士倒还不至于为了蛊虫作恶,蛊虫来历应当算是清白。
“看来那方法步骤,似乎不太简单,这种蛊虫应该也不简单。既然观虚师父要搜寻十余年才找齐材料,大约那座村庄便没有炼制这类蛊虫的材料,甚至没有这类蛊虫,而只有培育蛊虫的方法。”
秦先羽略有沉吟,心忖道:“也或许,这种蛊虫较为平凡,但因为观虚师父培育蛊虫之时,有了些他自身都不知晓的变故,或许是材料的原因,或许是培育期间出现变化。或许……仅仅是因为先天混元祖气?”
雪蚕蛊越是不凡,秦先羽便越是好奇。
雪蚕蛊来历不清,但好在这头蛊虫对他并无恶意,反而是因为从他体内孕生,两者心意相通,这蛊虫对他十分依赖,极为亲近。
“恐怕要去往那村庄之中,才有头绪。”
秦先羽这回没有腾云驾雾,而是在林间行走。
他并不急着赶路。
行走在山林之间,他更觉得自己是一位寻仙访道的修道之人。(未完待续……)
ps:还有一章,估计比较晚i1292
三百一十章 黎族村庄
这处村庄位于楚国。
其实并不顺路,但至少不必往来路折返。
因为当年两国交战的缘故,边境线较为曲折,因此秦先羽在大德圣朝最北方沿横线行走,自西往东,便可以来到这处村庄之中。
秦先羽来到了这里。
这里没有村庄。
这里只有废墟。
秦先羽站在废墟当中,脸色不甚好看。
尽管已过了几年,这里的蛛丝马迹都被尘埃覆盖,又被风雨吹打,经时光消磨,但秦先羽仍能猜测出个大概。
这处村庄毁去至今,未满十年,从废墟来看,似乎无人生还,无论男女老幼尽遭劫难。而最为吃惊的是,场中并没有被人清理的迹象,也即是说,并未有人前来收拾残局。
但这里没有尸骸。
没有野兽来此,也没有外人前来。
秦先羽微微闭目,他能清晰感应到周边有许多虫豸蛇蚁,其中不乏剧毒种类,只是远远够不上蛊虫的门槛,只算是寻常爬虫。
或许就是这些毒虫蛇蚁,使得外人与野兽都不愿临近这里。
秦先羽身上的龙虎威压足以震慑这些寻常的毒虫蛇蚁,因此一路行来,倒没有什么阻碍。
他走近村庄之内,发现典籍一类都消失了,时而有灰烬。
“都被焚毁了?或许还有一些被取走了?”
秦先羽思忖道:“来人是为了典籍书册一类的东西?”
他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便即离开了这处荒芜废墟。
根据笔记所载。
这座村庄实则较为偏僻,建于山下,与外界虽有来往,但仍是保持警惕,极少有外人能够进入村庄之中。
……
“黎族村庄?”
“据说是在六七年前。村子里的人一夜之间便全都失踪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秦先羽走了三十多里地,才算见到一处城池。略加打听,便知晓这处地方的变故。
其实此事传扬颇广。只有外来人才不知晓,因此秦先羽打听之时,身边一些人甚至投来十分惊愕的神色。
那座村庄里的人自称黎族,据说是数百年前在山下定居,能够操纵毒虫猛兽,极为厉害。
虽然这座村庄里的人并不懂得武艺,可就算是武道大宗师也不敢轻易招惹。即便是内劲高手,若是被无数虫豸蛇蚁围住。多半也要啃食成渣,更何况其中还不乏毒虫之类,中了一口便是麻烦。
听闻曾有七寸内劲的一位大侠,性情风流,招惹过黎族姑娘,后来始乱终弃,未满七日,肠穿肚烂,据说内中爬出了许多虫子,许多蜈蚣。各色毒蛇,连在场的一位武道大宗师也不寒而栗。
尽管黎族村庄之内不学武艺,可只要操纵了一头恶狼猛虎。便要比一般武学高手都更凶悍许多。若是操纵毒虫之类,更是防不胜防,根本无法抵御。
至于那位七寸内劲的大侠,其事例更是诡异。
秦先羽略微沉吟,便知那位内劲高手体内的手段,其实已经临近于栽种蛊虫入体,但比起蛊虫稍差。约莫是行房事之时,顺势种入了虫卵,数量怕还不少。而黎族便有使虫卵孵化的手段。
一旦虫卵在体内孵化,纵然武学造诣再高。内劲再强,也活不过去。
想起自己也有类似遭遇。秦先羽便觉得有些不甚自在。
“黎族村庄着实诡异,但是怎么毁去的?虽说没有尸骸,但依我看来,恐怕都死绝了。”
他正自疑惑之间,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这些只是寻常人,就算是修成内劲的人物,也仅是寻常人的范畴。而黎族既然有蛊虫之术,恐怕该寻修道之人才能知晓罢?”
行走在尘世间的修道人其实不少,只是都有一种规矩,不会在人前随意显法,不会轻易对凡人出手。
大多数修道人都避开尘世喧嚣,隐于清净山林之中,安心修炼,但却也不乏大隐隐于市的人物。这种不惧尘世喧闹影响的修道人,大多都已经算是修炼有成,不会轻易受到影响,于是修为也都不低,少说也有真气外放的修为。
当然,同样某些不思进取的家伙在尘世间厮混,便属例外了。
秦先羽脚步缓慢,在各处街道行走,把感知放出去,以他当前感知,要寻出修道人极为简单。不多时就已寻到一个老者,有地煞修为。
其实他寻到的修道人共有三人,但其余两人都是练气境界,且并非练气巅峰。三人中以这老者修为最高,想必修为较高,知晓的也不少。
当秦先羽立身于他面前时,老者见他十分年轻,自行闯入,登时不悦,甚至起心要把这年轻道士打杀当场。
秦先羽也不多言,只把龙虎气息朝他压了过去。
老者面色骤变,连忙躬身道:“晚辈拜见龙虎真人。”
秦先羽微微点头,并未纠正什么。
论起修为,秦先羽着实走在前头,算是前辈。而那老者显然也把他当做一个老怪物,只是修成龙虎之后,显得更为年轻。但老者眼中亦是惊疑不定,显然知晓楚国并没有这样一位龙虎真人,如此年轻,作道士打扮,约莫不是楚国之人。
秦先羽走到他面前,问道:“你可知黎族村庄?”
老者惊得退了数步。
见状,秦先羽略有喜色,这老者必定知晓此事。
老者眼中露出异色,迟疑着道:“晚辈修为低劣,知晓不多。但是……”
秦先羽问道:“但是什么?”
老者道:“听说黎族遭了天谴。”
秦先羽把眉头皱紧,低语道:“天谴?”
老者点了点头,语气颇不确定地道:“听说黎族遭了天谴之后,散念真人第二日便离世。传闻他是前去查看,被遗留气息所伤,但传言未必属实,因为散念真人已过两百岁数,早年有伤,或许只是寿元耗尽。”
秦先羽应了一声,抛给他一瓶能够增长修为的丹药。
老者大喜过望,施过一礼,便发现那位年轻的龙虎真人已经消失不见。立时目瞪口呆,自语道:“简直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这便是龙虎真人?”
秦先羽出了城池,隐约有些猜测。
自听闻天谴之后,他便想起上界。
七八年前,上界就来了一位蛊道高人,被大德圣朝钦天监首正先生袁守风打退,而退至楚国。
秦先羽想起此人,杀机森寒。
那人貌似中年,凛然生威。
他青色布衣,黑色腰带,足踏麻鞋,面色冷漠至极。
这是一尊与道家地仙同等级数的蛊道高人。
上界之人。(未完待续)
三百十一章 归途
黎族村庄成了废墟。
村民极有可能是被蛊虫食尽。
传闻那位散念真人被天谴余威所杀,但秦先羽重新回来这处废墟,竟然感应不到半点残留气息。以他先天混元祖气的特性,胜于龙虎巅峰的感知之力,毫无所得。
虽说只是猜测,但秦先羽旁敲侧击之下,询问过许多修道人之后,有八成把握,便是那位蛊道高人下的手。
余下线索几乎断绝。
就算费尽心力找出了线索,秦先羽也知凭借自身龙虎修为,要掺合上界之人的事情,犹自不足。另外,他不愿再因此事耽搁修炼。
不过,经过此事,至少证明那处黎族村庄有些奥秘,否则不会引来蛊道高人出手。
此外,秦先羽也隐约发现以黎族村庄附近,方圆数百里之间,修道人渐渐多了。
也许是因为他这么一位龙虎真人在探寻此事,落在旁人眼里,便是一种机缘,或许内中有什么秘密,因此不乏有人要来分上一杯羹。对于寻常修道人而言,修炼漫长,然而人身寿元短暂,若没有什么奇遇,只按部就班修炼,意图得道成仙,其希望渺茫。
此外,还有另外一点。
大德圣朝有钦天监把持秩序,使得修道人不敢逾越法度。而楚国的修道人也是如此,同样不敢逾越法度,不会轻易对付普通人,也不会轻易显法于人前,秦先羽猜测楚国之中应当有类似于钦天监的势力。
钦天监首正袁守风,只要身处于大德圣朝之内,一身本领堪比地仙,甚至犹有过之。那么楚国之中是否也有这等人物?
秦先羽越过两国边境,来到这里。对楚国的修道人威逼利诱,探查黎族村庄消息,已算是一类挑衅。若再不收敛。多半会引得有人出手。
如今一众蛊虫加上铁嘴神鹰,以及秦先羽自身本领。便是遇上龙虎巅峰,也可不惧。但若楚国有类似袁守风那样的人物,便无法抵御了。
尽管秦先羽修为进境极快,但至今仍是觉得袁守风神秘莫测,无法揣度,并无半点把握能够胜过这位钦天监的首正先生。
“也罢,反正留下也无异,便回大德圣朝罢。”
秦先羽这一路回大德圣朝。先往京城一行。
他觉得时日并不紧迫,因此未有腾云驾雾,只是徒步行走,游历于山林溪涧之间。
……
山林旁,小溪潺潺。
年轻道士蹲下身子,把手伸入水中,感应着冰凉溪水。
他捧了一把水,在脸上拍了几下,只觉十分清凉。
以他的修为,早已尘埃不染。可仍旧在溪边洗漱了一遍。
溪水洁净,可以看见水底,似乎淹不过膝盖。但实际上足有一丈深。常人下水足以淹过头顶,只是因为溪水清澈,因此产生浅水错觉。
“这里是大德圣朝边境,距离京城不远了。”
经过这段时日的修行,秦先羽体内金汤玉液有了些许增长。
原本两寸六分,如今还未满两寸七分,但也仅差一线,大约再过数日,就能准确地达到两寸七分的界限。
这种进境对于寻常龙虎真人而言。已是极快,毕竟秦先羽本身资质不凡。功法更是不凡,又有道剑作为护道至宝。修行快速乃是必然之事。只是相比起秦先羽以往的进境,如今简直慢得有些令人烦躁。
秦先羽压下心绪,抹去烦躁之意,但也不免有些无奈。
练气境界时,因为许多原因,观虚老道的传功在他体内留下了六寸真气。而后又有玉丹灵水,把他的真气一缕一缕地增长,每日真气增长许多,都能感应得出来。
至于罡煞境界,本该是耗费漫长光阴,一点一滴地冲破窍穴,但秦先羽身怀道剑,这一步对他几乎没有什么阻碍。
而龙虎境界,虽说凝炼龙虎不易,但他以道剑降服龙虎,却压下了最为危险的变化,避免了龙虎反噬。
如今龙虎交汇,金汤玉液便要一点一滴地孕生出来,由真气而凝聚,渐渐化作金汤玉液,也即是日后大道金丹的根本,自身法力源头。
这一步,极为耗费光阴,须得一点一滴地积累,与练气境界较为相似。
“到了如今的修为,灵药宝液都无用了,就连当初玉丹熬炼出来的灵液也对自身没有多大益处。倒是天尊山上时,斩破玉丹,内中流转出来的法力,便类似于金汤玉液,或许能有大用。”
秦先羽忖道:“那是玉丹最后一点精华所在,恐怕不亚于仙丹妙药。除非有上界仙人炼制的仙丹,或是如同朱果这类等次的天材地宝,否则便无多少用处,只能依靠自身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
他并未显得烦躁。
金汤玉液不比真气,这是日后凝结大道金丹的根本,容不得半点差错,最好便是自己一点一滴地积累。如此,对于龙虎交汇的过程,金汤玉液的诞生,有深刻体会,对于大道金丹的凝结有不少好处,尽管这点好处其实较为细微。
秦先羽整理了下衣衫,背上清离剑。
“稳扎稳打未必不好。”
如今他道行极高,看法不同,自觉根基稳固更为重要。以往进境较快,反而让他有些根基不稳的心虚,或许今后会在这上面吃亏。
但想起道剑,倒是把心放了下去。
这柄道剑能够把体内一切变故都斩灭,只留下对于自身有益的变化。
微微闭目,感应体内道剑变化。
这柄道剑不再有晶莹光泽,通体如玉,有朦胧之感。
当初天尊山上借助道剑,把体内所有真气,连同玉丹精华,全数变作一道白光,斩了盖矣神尊。自此之后,道剑有一种虚弱之感,直到上次玉牌变化,才算恢复了原本面貌。甚至,秦先羽隐隐约约觉得,这柄道剑愈发与玉牌之上刻画的那柄仙剑相似。
玉牌上那柄隐于云雾中的仙剑,便是古朴无色,锋芒内敛。
而道剑如今收敛了原先的晶莹光泽,渐渐朦胧,亦有内敛之感。
在玉牌仙剑洞穿虚空之后,已经退去了剑形,只留一条横线。而道剑则渐渐与仙剑相似,两者之间,势必有些联系。
深吸口气。
他遥望远方。
前路看似遥远,但他至少认得道路。(未完待续)
三百十二章 昔日与今时
京城。
秦先羽走过城门,但这一次并未遇上郭平。
郭平是城门守军,官职算是不低,虽然只是见过两面,但此人性情耿直,不懂溜须拍马,而且看他在药材为母亲买药的时候,家境应该不好。作为一个家境寻常,性情耿直的年轻人,能够爬上这种职位,可见其能力不低。
但秦先羽与他几乎谈不上交情,并未多想,只是刚才在城门处没有见到郭平,有些疑惑罢了。
一路走来,先到苏大学士府。
一段时日不见,秦先羽明显感觉到这位苏大学士苍老了许多。
生老病死是常态。
可秦先羽仍觉沉重。
他暗中给这位苏大学士调理了下身子,并留下两道药方,一种可以舒筋活血,一种则是补益五脏六腑。
随后便离开了苏大学士府。
秦先羽面色不变,只是有些不太适应。
苏大学士并非修道人,不知晓秦先羽当前的事迹及本领,但身为一品大员,却隐约知晓,这个年轻道士已经不比钦天监最高层的几人逊色。于是,不免有些敬畏,少了以往那种随和。
当初苏大学士待他如子侄般,不乏训斥,反而显得亲近,如今秦先羽可以感到一种若有若无的尊敬与畏惧,多了一层隔阂。
其实苏大学士当初对他的帮助并不多,但却最为纯粹,其中未有功利之心,仅仅是因为与乾四爷是知交好友,又觉这小道士顺他心意,因此便当作后辈一般,多加照看。
“这就是隔阂?”
秦先羽叹了声。他这一回给苏大学士调养身子,并留下药方,顺便送了些对于人身有益的东西。这些东西在秦先羽看来微不足道。可实际上对苏大学士来讲,已是重礼。
如今秦先羽非同以往。凡是一品大员,都隐约知晓这年轻道士的分量已不亚于钦天监高层人物。单是这次登门拜访,落在旁人眼里,苏大学士明显更令人看重了些。
黎公的府邸要比苏相爷府上更近一些。
但秦先羽绕了远路,先一步来苏相爷府上。
苏相爷的反应较为平淡一些,但也若有若无多了几分敬意。
当年刘姓老者练功出错,已经逝去,朝廷派来另外一位七寸内劲的高手。军中出身。而叶青已经是三寸内劲,成了苏相爷真正的左膀右臂,另外,当初那个名作苏里的年轻侍卫,已经搬运气血大成,距离内劲只差一线。
可惜苏里不在,否则秦先羽倒有意助他一把。
至于苏文秀,还在庆元府,不在京城。
拜访过苏相爷之后,秦先羽也根据相爷的身子。替他调养一番。
离了相府,才往黎公府邸而去。
来到这里,黎公已经在门前等候。连同子孙共十余人,在门口不知等候了多久。
秦先羽进入京城,行踪并未隐匿,早已被黎公所知。
至于这位羽化真君绕了些远路,先去其余两位的府上。对此,黎公倒不敢有什么不悦之心,当初他虽然对这位真君有恩,但却是看重他修道人的身份,心思略有复杂。不如苏学士以及相爷那般简单。
秦先羽来了黎公府上,同样给他调养身子。另外送出了不少东西。
但黎公对于这些东西,却拒而不收。
秦先羽隐约明白。羽化真君这四个字,如今分量重得如山岳一般,黎公凭借他的名声,想必得了不少好处。如今不敢收下秦先羽的礼物,便是要保留这份人情,而不是作为一场交易。
黎公抱着细水长流的想法,反而列出许多珍藏,希望秦先羽能够收下。
秦先羽看过一遍,着实找不到对于自身有用的宝物。
黎公对此颇为遗憾。
至于郭平,黎公隐约透露,他知晓那个守门的小将跟秦先羽有些关系,于是命人多加照看,因此郭平如今已是禁军一位统领,麾下百人。
据说明王也知此事,因此待郭平十分重视,不惜折节相交,而郭平本身不错,如今倒是尽显才能,不负厚望。
闻言,秦先羽惊愕了良久。
其实他与郭平并不熟悉,只算有些交谈,觉得这个为母求药的孝子还算不错,哪知他居然因此平云青云。不仅如此,在查出郭平与秦先羽的关系之后,也知晓两人结交的过程,当初得罪秦先羽的那位兵部尚书已经被贬了官职,如今仅是四品官员。至于兵部尚书的那位长孙,那些年的龌龊事尽数被挖了出来,逐一列举,数罪并罚,已经伏诛。
这些事情,秦先羽不曾授意,甚至不曾知晓。
可却已经有人给他处理了个干净。
据说并不是钦天监的意思,仅仅是宫里的意思。
这几件事才过去不久,约莫在秦先羽从天尊山归来之后,宫里便来了命令,凡是与之有关的,便都十分重视。
秦先羽良久未语,才向黎公告辞。
黎公再三挽留不过,只是叹息。
出了黎府,立马便有一人前来,躬身道:“可是羽化道长?我家老爷请道长过府一叙,酒宴已经备好。”
秦先羽问道:“你家老爷是谁?”
那管事低声道:“我家老爷姓徐,曾是宫内御医,如今开了家药堂,和乾四爷是至交好友,当初与您同乡的小七姑娘便曾在我们药堂学医,另外,当年您也曾在我们药堂取过药材。”
若在之前,秦先羽还不知这位素未谋面的徐老爷为何派人来请,但听过了郭平,兵部尚书等人的事情,他便知晓自身的地位。
只要与他搭上关系,便是最大的收获。
那位徐老爷显然是要以当年一点微末交情,与秦先羽结识。
秦先羽平淡道:“代贫道多谢你家老爷,只是贫道还有要事,不好过府一叙了。”
那管事还要再说,却发现这年轻道士已经走远。
他追了上去,那年轻道士居然便不见了踪影。
过了片刻,秦先羽来到钦天监。
“真君。”
这一次出来接待的是秋官正,是一位貌似四五十岁的男子,躬身道:“司空先生正在闭关,首正先生与周主簿都在京城之外,至于林景堂先生,至今不知行踪。”
秦先羽大是遗憾,默然片刻,问道:“七姑娘呢?”
秋官正道:“刚刚闭关出来,下官命人去请。”
他吩咐弟子去请七姑娘,随后询问秦先羽是否入钦天监。
秦先羽稍微摇头。
过了片刻,那弟子出来,身后跟随一个少女。
这少女不是七姑娘,约莫是七姑娘的丫头。(未完待续)
三百十四章 八犬阁,王舒克
“你认得这些人?”
秦先羽转过头来,问道:“这些人似乎都是修成内劲的人物,虽然寥寥几人,但合在一起,倒是少见。即便是武林门派,一般也只有寥寥几个内劲之人而已。”
“八犬阁。”
皇玄策低声道:“这是近两年才有八犬阁,太子的势力。”
“太子?”秦先羽皱眉道:“我似乎与他没有任何交集。”
皇玄策心中苦笑了声,以往没有交集,如今才有许多人处心积虑要和你产生交集。他自然不敢直言,只得低头说道:“约莫是太子殿下想要与道长结交,否则不会派来他手中最为得力的八犬阁。”
“不止。”那书童忽然说道:“来的是王舒克。”
皇玄策面色骤变,隐约有些惧意。
秦先羽倒是朝那书童看了一眼。
这少年作书童打扮,伺候在皇玄策身旁,但看他言谈,似乎不太顾忌皇玄策这位主人。
秦先羽倒也不太在意人家的事情,只是随口问道:“王舒克是谁?”
皇玄策欲言又止。
倒是身旁那书童徐徐说来,道:“王舒克此人未满四十,早年是个浪荡货色,据说他父亲姓史,后来其父死后,改换姓氏,随邻居姓王。这人吃喝嫖赌样样皆通,耗空了家底,将其生母卖进妓院,用作赌资,另外,根据消息称,他逛青楼时,常唤他母亲作陪侍寝。后来实在没有钱财,又欠了赌资,拦路街道,遇上一位武林中人,被人用剑挑了胯下那东西。却侥幸未死,自此成为阉人,顺势进宫。”
这书童所言的事迹简直有些让人心寒。但他神色平静,语气淡然。说道:“这人在宫中,偶然得了机遇,修成搬运气血,从而被太子赏识。”
秦先羽眉头紧皱,口中道:“然后?”
书童说道:“然后此人一举修成内劲,却发现他所习功法最适合阉人,而且最是速成,一两年间就能搬运气血。修成内劲也是不慢。此事一发,太子大喜,于是在宫中挑选太监三十八人,听王舒克号令,在他手下死去二十,仅剩十八人存活。而王舒克在外声名不佳,被称作王八,而他的十八个太监被称阉狗,于是外人称之为八犬阁,而王舒克对于八犬阁这个名字。似乎还极为受用。”
秦先羽默然不语。
“王舒克的八犬阁素来心狠手辣,手下仅剩的十八个太监不知受过什么刺激,原本心志还算正常。后来都较为扭曲,残忍暴戾。许多人调查王舒克身份时,才发现这人以往事迹,有人猜测,大约是心中思绪有别于常人,属于较为疯癫的一类人,而八犬阁的那些手下,经过他手下之后,个个阴沉冰冷。似毒蛇疯犬一般。”
顿了顿,书童似乎想起什么。看了秦先羽一样,说道:“当今皇上乃是贤明之主。仁义之君,对此十分不喜,所以这王舒克还未有正式官职。也正是因此皇上不喜,八犬阁内,加上王舒克,至今也只有十九人,未有增添人数。”
秦先羽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听起来,这个王舒克只像是一个心志扭曲偏激的疯子,得了机遇,修炼一种对阉人极有效用的武林功法,被太子赏识,又修成内劲,成为太子心腹。
这种武林功法能够修成内劲,品阶多半不低,而且修炼速度似乎极快,胜于当前武林的许多功法。对此,秦先羽倒不意外,因为阉人精力旺盛,又无处宣泄,气力甚足,且修炼武功较为专注。而这类武功,多半都有缺陷,就算修成内劲,对于自身也还有另外的坏处。
说白了,便是一种较为邪异的旁门左道武学。
不过世俗武学已经不入秦先羽眼中。
但不知为何,秦先羽对于王舒克,竟然有些熟悉之感。
此前,他根本不认得这么一个疯子。
书童说了许多话,便又不语,看似平淡,然而,从他眼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于这位羽化道长有一种莫名的敬畏。
皇玄策早知八犬阁是太子势力,只是碍于这书童,欲言又止。如今得知这书童的态度,心下顾虑也去了不少,朝着秦先羽说道:“王舒克是太子心腹,他带人前来求见真君,必然是要结交。不过王舒克是条疯狗,太子不知是否告知关于真君的身份,但这条疯狗就算知晓真君身份,恐怕都要试探一番,待会儿请真君稍加注意。”
秦先羽嗯了一声。
皇玄策一时心气,说了这么多话,才觉得自己失言,连忙又住口不语。
那些人已经临近庐舍。
来者共有七人,皆是一身如同丧服般的白衣,略显森然,而他们头戴绿色长帽,又过于鲜艳。
两种不同的色彩,十分耀目。
这种服饰,多半也是王舒克的想法。
秦先羽看向那个叫作王舒克的人。
王舒克约三十来许,面貌寻常,但带着些许笑意,显得较为温和。但他目光之中,隐约有些阴冷光泽闪动,时不时舔一舔嘴角,露出莫名的陶醉之色。
“真是一个疯子?”
秦先羽发觉此人确实与常人有异,行为举止令人有些厌恶,但却有些熟悉感觉。
可秦先羽对于此人,根本没有任何印象,此前他们并未有任何交集。
当他临近前来,皇玄策皱着眉头退了数步,几乎如本能一般,不愿接近此人。不单是他,那个熟知王舒克事迹的书童也一样倒退。
王舒克面色不变,依然笑得灿烂,眼睛扫过两人,闪过几缕寒芒,随后才看向秦先羽,问道:“奴婢王舒克,想必这位就是羽化真君了?”
秦先羽看了他半晌,依然有些疑惑,过了良久,才确认自己与这人素不相识,压下疑惑,秦先羽才说道:“贫道正是羽化。”
王舒克躬身道:“太子有请,望真君过府一叙。”
秦先羽淡淡道:“不必,贫道与太子未有相识,何来一叙?”
王舒克扬起一张笑脸,问道:“这么说来,真君是要太子亲自上门来请?”
秦先羽道:“并非如此。”
王舒克笑意愈发浓了,说道:“莫非真君看不起太子?”
秦先羽说道:“贫道虽是世外之人,但对于一国储君自也不敢轻慢,但贫道有些事情,无暇过府一叙,便请回罢。”
“既然不是要太子来请,也非是看不起太子……”
王舒克笑容敛起,目露阴冷光泽,“那便是瞧不起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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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十五章 逆鳞
readx;王舒克一身森白,头戴绿色高帽,目露阴沉之色。
秦先羽眉头微皱,默然不语。
不论是皇玄策,还是那书童,都不曾料到王舒克狂妄到了这等地步,俱是面色大变,心惊不已。
而在王舒克身后,数名白衫绿帽的内劲高手,无不露出阴沉之色。
“太子说你是在世神仙,本领通玄,能呼风唤雨,能腾云驾雾。”
王舒克冷笑道:“奴婢修成内劲以来,知晓武学至高境界,修成九寸内劲的武道大宗师,便能平地起风,隔空伤人。而修道人习练真气,虽然不如内劲来得强横,可修到极处,也类似于武道大宗师,可实际上争斗起来,却还不如一般的内劲高手。这几年来,死在奴婢手上的修道人亦是不少,修成真气的更是极多……”
他言下之意极是明朗,这位羽化真君不过是修出真气之人罢了,同等级数下,内劲比真气更为强横许多。
秦先羽没有理会他,只看向皇玄策两人,说道:“世子殿下请入内一叙。”
皇玄策应了一声。
王舒克脸色阴沉,忽然往前扑了过去。
“不过修成几分真气,也来装神弄鬼……管你什么在世神仙,一掌把你拍成阴鬼!”:
他浑身气息鼓荡,屈指成爪,朝着秦先羽面目抓来。
锵地一声。
秦先羽忽然拔剑,一剑落下。
寂静无声。
王舒克看着头顶的清亮长剑,眼睛微眯。却无什么惊惧之色。
皇玄策虽然也有练武。但不甚精深。对于适才那一幕,几乎看不清楚。
先前王舒克忽然出手,动作快得惊人,而羽化真君反手一剑,更是看不到踪迹。当他反应过来时,就见王舒克僵硬着身子,而那一柄清亮法剑,则停在王舒克头顶。
剑锋与王舒克的头皮。相距不足两寸。
“大胆!”
身后那几个八犬阁的太监都厉喝出声,这时才反应过来,竟也不惊不惧,只有愤怒狠厉之色。
王舒克冷声道:“站住。”
闻言,这几个太监才停住了身子,兀自愤恨不已。
皇玄策被惊得此刻才定下神来,不禁喝问道:“王舒克,你在作甚么?”
他身后那个来自皇宫的书童,更是惊疑不定。
王舒克只看着头顶的法剑,笑而不言。
秦先羽眼眸微凝。看了他片刻,收起清离剑。朝着皇玄策说道:“请世子殿下在此等候片刻。”
皇玄策不敢违抗,便即点头。
王舒克摸了摸脑袋,转头说道:“你们也等着。”
那几个黄衫绿帽的太监都点了点头,但禁不住朝皇玄策以及那书童看去,眼神颇为不善,跃跃欲动,像是拴不住的恶犬,若没有束缚,多半便要扑了出去。
王舒克看了秦先羽一眼,再看向皇玄策,最终才落在自己一众下属身上,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位羽化真君可不是一般人,比武道大宗师还要厉害,咱们斗不过,不要在这儿动手,免得惹恼了他老人家。更何况,一个是明王世子,一个是皇帝心腹,不好下手,你们这些狗奴才把口水擦擦,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
皇玄策又惊又怒。
那书童略显惊骇,暗道:“这疯狗越来越凶,简直没了顾忌。”
见一众太监答话,王舒克才满意点头,拍了拍身上白衫,看向秦先羽,说道:“真君神仙,不如入内?”
秦先羽没有理会他,转身入了草庐。
王舒克紧随其后,顺手掩上了草庐门。
……
草庐内。
秦先羽认真打量眼前这人。
王舒克双手拢在袖中,脸上笑意吟吟,像是较为温和可近,然而眼中时不时闪过森然阴冷目光,他身穿森白如丧服般的白衫,头戴一顶鲜艳至极的绿色高帽。
至于修为,约莫是六寸内劲以上,但还未满七寸内劲。
可这人身怀一种森然毒辣之感,像是疯狗,更如毒蛇,就是武道大宗师见了他,心中也会先畏惧三分。
“好生厉害。”
王舒克说道:“适才那一剑,快过了武道大宗师许多,连我都反应不及,恍惚间感觉,似乎连一座山,也能轻易劈开。看来真君已经超出了武道大宗师的范畴,这就是修道之人超出真气外放以上的境界?是罡煞?是龙虎?”
秦先羽淡淡道:“倘如贫道不来点破,你就这般装疯卖傻?”
“这倒不会。”王舒克露出笑容,笑得让人打颤,说道:“话说真君修为进境也太快,上次来了京城,才初成地煞,后来练就罡气,又罡煞圆满,离开京城再度回来,居然已经是龙虎境界,甚至超出降龙伏虎,已是龙虎交汇。真是可喜可贺……”
秦先羽问道:“谁让你来的?”
王舒克答道:“太子殿下命奴婢来请真君过府一叙。”
秦先羽目光微冷,蓦然拔剑而出,往前面落下。
剑刃一顿,停在王舒克肩膀。
但已经有少许锋芒切入了其肩膀处,鲜血迅速涌出,染红半边白衫。
王舒克仍然没有惊惧之色,笑道:“真是开不起玩笑。”
秦先羽道:“谁让你来的?”
王舒克收起笑容,转而冷漠,说道:“那头龙。”
当朝皇帝也是真龙天子,当朝太子身为国之储君,也被称作龙种。
可能够让王舒克在一位龙虎真人面前故作姿态,有恃无恐,便唯有真龙,那一头真空烈焰道都金龙。
秦先羽收起清离剑,淡淡道:“何事?”
王舒克依旧露出那副令人生厌的笑意。
正当他要开口时,又听秦先羽说道:“再说废话,贫道一剑斩了你,让道都金龙再寻一人来。”
王舒克没有半点惧色,缓慢说道:“给你送件东西。”
秦先羽静静看着他。
王舒克自觉无趣,只得伸手入怀,掏出一物,递了过去。
这是一片金鳞,仿佛黄金铸造,上面附有光泽流转,好似烈焰一般。
“这是道都金龙的一片逆鳞,近期才褪下来,百年之内能有不凡的效用,百年之后便只是一片寻常龙鳞了。”
王舒克说道:“这片逆鳞有别于其他龙鳞,它让你好生保管,莫要丢失,再过一段时日,能有用处。”
秦先羽微微皱眉。
王舒克嘿嘿笑了两声,便往后退去两步,朝秦先羽胸口看了两眼,闪过几许莫名神色,终究化作一抹寒光。最终,他转身离去,推开草庐。
“狗奴才们,开路。”
王舒克大手一挥,眼睛若有若无看向一旁的皇玄策,以及那个书童,目光中带着些许笑意。
那是一种极为虚假的笑意,隐隐带着些许疯癫。
皇玄策两人俱是心惊。(未完待续……)i1292
三百十六章 疯魔
王舒克走后,皇玄策两人也入了草庐之中。
皇玄策此来只是略作交谈,攀些交情因此两人谈了几句,皇玄策便即告退。实际上,秦先羽虽然把自身气势尽数收敛,但皇玄策已知他的身份,不免有些拘束。
出了草庐之外,这位世子殿下长长呼出一口气,自觉面见皇帝之时,也没有这般拘谨过。
送走两人,秦先羽才抬起手掌,掌中那片逆鳞气息十分惊人。
据王舒克说,逆鳞百年之内会有异处,过了百年,便只是一片寻常龙鳞。但一片龙族的鳞片,就算只是其余部位的鳞片,也可以算是宝物。
秦先羽不知逆鳞在百年内有何用处,但这确实是真空烈焰道都金龙所有。
想起王舒克,秦先羽目光中有些思索。
这人似乎没有隐藏的本事,只有六寸内劲,未满七寸,在武林中可以算是造诣精深的高人,但秦先羽身为龙虎真人,便是吹一口气也能要了他的性命。王舒克既然知晓罡煞龙虎之分,就该知晓龙虎真人的本事,可秦先羽感觉得到,王舒克心中没有半点惧意。
不仅没有惧意,甚至,王舒克心中隐约有一种血腥之意,跃跃欲试,似乎在竭力压抑,否则他几乎忍不住要对秦先羽动手。
明知眼前一位龙虎真人,但他依然有动手的念头,这股念头几乎难以压制。
王舒克临行前最后一眼,便因为忍不住了,才看向秦先羽胸口。
而秦先羽胸口处藏了剑道真解的那一页金纸。因为这页金纸极为柔韧,刀剑难损,因此被秦先羽放在胸口,充当护心镜。
王舒克似是隔着衣物看见那一页金纸。目中露出明显的贪婪之色。
“果然是个疯狗。”
秦先羽稍显凝重,之前隐约觉得此人极是熟悉,但却不曾见过。如今想来,是因为王舒克与枯达太过相似。甚至,王舒克比之于入了魔的枯达,更要疯癫一些。
“枯达已经入魔,但这人竟然比枯达还要癫狂,心思阴沉。若是他得以修道,必然要入魔道。”
秦先羽心头有些阴郁。
王舒克身上传来的阴冷气息,让秦先羽也不禁心寒。
那不是内劲,也不是真气。并非武学造诣,更不是道行修为,而是一种发自于内心的森然之意,一种由心而发,癫狂残暴,冰寒森冷。
明知吹口气便能杀了他,可秦先羽仍然有些凝重。
想起此人事迹。
吃喝嫖赌,将其生母卖入妓院,甚至让亲母侍寝作伴。拦路杀人,血腥残暴。行事张狂,又狠辣凌厉。
“常言道,人之初。性本善。”
“我原本以为王舒克的事迹只是有人捏造,但王舒克身上却当真没有善恶之念,只有一种癫狂,以残暴为乐。这种人几乎没有半点人性,确实能够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秦先羽忽然一顿,自语道:“没有人性?”
既然是被道都金龙看中的人,有些异处倒也在情理之中。
若不是顾忌道都金龙,或许秦先羽在王舒克动手之际,便顺手斩杀了。秦先羽不知道这么个货色为何会被道都金龙选中。但却能发现端倪。
或许道都金龙看中的,便是此人已经泯灭了人性。
……
山下。王舒克咳了两声。
咳嗽声越来越大,脸色都咳得青了。
那是一种异样的青色。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摇晃两下,往口中倾倒。
这是一种青绿色的液体,但却弥漫出血腥味道,令人作呕。
王舒克深吸口气,眼睛愈发明亮。
身后几个太监都露出渴望之色,不断吞咽唾液。
王舒克随手一甩,把瓷瓶扔了出去。
嗷嗷声响,那几个太监像是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当头一个抢到空瓶,几乎没有停顿,塞在口中。
另外一个太监赶上,目露杀意,伸手拍在他侧脸上,那空瓶随着血液喷出,被他一手捞住,捏成碎片,张口吞咽下去。
其余人露出失望之色,而刚才那个太监侧脸受了一下,几乎变形,但还未死,只是十分不甘,咬牙切齿,杀机毕露。
他们清楚记得,从宫里被挑选出来之后,王舒克就是用这种盛放绿色血液的空瓶,给他们吞服之后,渐渐强壮,数年之内搬运气血,快速修成内劲。
这仅仅是王舒克饮下绿色血液之后,附在瓷瓶上的一点一滴罢了。
“你们这群狗奴才……”
王舒克笑了笑,转头看向身后草庐,目露寒色。
“话说明王这个儿子胆量不小,居然敢对我不敬,另外,那个书童是皇帝的心腹罢,同样是不知死活。”
“这几年来,皇帝对我颇有忌惮,我早就看他不太顺眼了。”
他脸上阴冷光泽微微闪动。
几位太监在身后听得清清楚楚,但对这大逆不道的言语,似乎早已习惯,依然面色平静。
“凡事莫要过了界限。”
冥冥之中传来一个声音,低沉威严。
这是道都金龙的声音。
闻言,王舒克咧嘴而笑:“我又不是修道人,咱家只是皇宫里的一个阉人,咱叫小舒克公公。难道钦天监要对我下手?”
默然半晌,道都金龙才说道:“本龙褪了逆鳞,要沉睡几年,所以才会挑你出来代我行事,你若不听话,本龙不介意顺手抹杀了你。”
王舒克不以为意,只是说道:“绿血还有吗?只要再来二十瓶,我必然能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道都金龙说道:“过些天你便过来,本龙给你二十瓶绿血。”
王舒克越发高兴,笑道:“我那便宜老爹不会抽血过多,死了罢?”
道都金龙没有理会他。
良久,冥冥之中那威严声音才说道:“凭你这区区六七寸内劲,若是招惹了人,被人所杀,本龙也管不了你。秦先羽看似平和,但你若再去惹他,被他斩杀,谁也保不住你。”
王舒克眼中闪过几分不以为然,嗤笑道:“我要是能守规矩,你会挑中我?”
道都金龙那边再没有声音传来。
王舒克转头看向那草庐,停了片刻,才把手一挥,嘿嘿说道:“走……去青楼找咱娘喽,可惜胯下那活儿被人切了……真是扫兴。”(未完待续)
三百十八章 阵法纹路,故地重游
“阵法?”
周边有许多纹路,十分复杂。
这种纹路像是符纹,属于一种特异的轨迹,与天地间的气息相合,于是便有了特异的效用。但比起符纹,显然更为宽广,更为复杂,用处也比符纹来得多变一些。
秦先羽眉头紧皱。
他登山之时,还没有这些阵纹。
但他下山之后,阵纹便无声无息布下了。
“王舒克?”
秦先羽略微思索,除了皇玄策以及那个书童之外,就是王舒克领人前来,莫非这就是王舒克暗中布下的阵法?这厮临走前朝着自己胸口看过一眼,露出贪婪之色,明显是看出了记载剑道真解的金纸,而适才那人也是朝着剑道真解而来。
王舒克被道都金龙看中,或许真有不凡的阵法造诣。
可他仅是六寸内劲,没有隐藏的本领,如此,他凭什么布下这等阵法?凭什么能与龙虎真人斗法?又有什么本事能够受下一记清离剑得以不死?
秦先羽略微沉吟,再看那些阵纹,眼中来了许多兴趣。
“天空之上有一股巨力,压着我无法腾飞,如此,先是把我困住,能够让泥土化成手掌将我脚踝握住,后来又是虚虚实实,能够变化幻影,又能隐藏真身,这是什么阵法?”
秦先羽用剑拨开青草,观看每一处痕迹。
他把每一处痕迹都记在心中。
不过多时,阵法纹路便都记下了。
“阵法纹路虽然记下了,今后按照这些纹路走向,想必能够绘画出阵法来,但要从哪一处开头,哪一处结尾。都该细细揣摩,一个出错便无法功成,这是最大的麻烦。一时之间难有得益。不过记下了阵法,静心钻研。就算不能重现,倒也能够对绘符有些帮助。”
秦先羽发觉这阵纹其实与符纹相似,只是效用较为复杂,又较为庞大,但本质上依然是暗合天地轨迹的诸般纹路。他暗自思忖,若是把火符也当作阵法刻画,又会如何?
火符自然是剑道真解之上的那一道火符,秦先羽虽然修成龙虎交汇。依然觉得这火符效用极高。
“这应当是我第一次遭遇阵法罢?”
秦先羽颇感兴趣,但只是兴趣,依然是以修行为主。这些阵法符纹记下之后,只待今后闲暇之时解析,心知不能舍本逐末。
其实大德圣朝之中极少见到阵法,只有各宗山门有护山大阵,据说有些是刻画阵纹,另有一些是借助特异宝物。
当初商羊谷少主用阵法困住观虚老道,就是借助了一种蕴含蜃气的宝物,与阵法相合。挪移之后,就能产生种种妙用。
传闻湖海之上,经常有虚幻倒影。见到山脉,奇禽异兽,实则是蜃气所化,也有些是把远处景色倒映在了近处,这类场景唤作海市蜃楼。而商羊谷凭借蕴含蜃气的宝物,以及许多纹路,便组成了护山大阵。
“阵法虽好,但不是长生之道,只能略加习练。不能精深。”
大德圣朝之所以少见阵法,便是因为修道人大多修炼自身。极少有放弃自身修炼,转而修习阵法的。
真气法力毕竟是自身的道行。且能延年益寿,乃是长生正道。
而阵法则是外物,属于对敌防身,守护山门,围杀大敌的本事,与道术神通相似,但却不是自身的道行修为,因此极少有人修炼阵法。
倒是符法,与自身息息相关,虽然也类似于阵法,但却又不同。比如太青符宗,便是修炼符法,可以用符纸对敌,而绘画符纸时更能对自身修为产生助益,不过也只有少数符宗修习此道。
记下阵纹之后,秦先羽便即离去。
这一回腾云驾雾升空而去,便没有那股巨力阻路了。
他飞在空中,隐在云雾中,顺势换了一身道衣。
从上往下看,偌大一座京城,只剩小小一点。
这回设阵法对付自己的,也不知是否就是那个王舒克,不过这厮泯灭人性,秦先羽对他极为不喜,倒也想不管不顾,直接把他认定为凶手,顺手斩了。可终究顾忌道都金龙。
“道都金龙。”
秦先羽低语道:“既然你看中他,自有你的道理。”
“但只有这一回。”
“下一回再有此例,我便亲手斩了他。”
秦先羽语气稍冷,说道:“或许……你亲自出手相救,与我斗上一场,可以尝试一下是否能把人带走。”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答道:“本龙要救人,你便杀不掉他。”
秦先羽露出几许笑意,说道:“这一回或许杀不掉,但下一回,你未必能够把人救下。”
道都金龙默然不语。
秦先羽进境太快,下一次相见,会修成何等地步,谁也不知。
就算是这头道都金龙,也不愿和秦先羽交恶,更何况,它与秦先羽之间还有一场承诺。
空中寂静。
云雾飘向南方。
……
时过半日。
秦先羽来到庆元府。
相爷在京城,但苏文秀不在相府,据管事说,苏小姐是早上得了消息,匆匆去京城一趟,似乎想要去见什么人。
秦先羽没有见到苏文秀,只觉有些遗憾,便转了一条路,去了黑风山。
当年他在村庄这里得了红阳石,得了青古藤,又在黑风山凝结煞气,实是有缘。
来到村庄这里,秦先羽见了当年的成树公,但这位老者已经老迈得几乎走不动了,而他当年被凶猿擒走的那个孙女,则长得亭亭玉立,知晓自己年幼时的遭遇,而当年这少年道士不惜孤身入黑风山寻找,因此对秦先羽十分感激。
秦先羽发觉成树公寿元无多,但好在无病无痛,只得叹一声。留下少许丹药粉末,命那少女每日做菜时撒上一些,对两人都有不少好处。
少女千恩万谢。而成树公则躺在床上,精神萎靡。却也睁开眼,朝他点了点头。
秦先羽又去了李应那里,当初从李应手里得了青古藤,挂念至今。
这里不使银两,秦先羽只好画几张安神符,几张驱邪符,送与李应,另外。把他手中的寻常兵器也都一并相送。
这些兵器虽然是寻常,但也只是以秦先羽的眼力来讲,不算法宝便只是寻常,可实际上,这些兵器都属神兵利器。
李应得了这些,大喜过望,极为感激。
当夜,秦先羽便留宿于村庄之中。
……
月至中天。
秦先羽趁夜入了黑风山,回到当初凝煞之地。
这里已经没有凶兽,也再没有鬼物。他来到当年埋葬那个道士的地方,躬身下拜,口称祖师。
如今已经知晓。这位师祖就是白云观的祖师。
秦先羽拔出清离剑,划出一片山壁,给白云真人立了碑,也仅是立碑,并未再把白云真人的尸身葬到什么风水宝地,毕竟入土为安,不好再打扰祖师。
“当年祖师被人追杀至此,便是上界仙人在后追杀?”
“难怪,祖师死而不腐。明显道行深厚,但一身没有多少宝物。而一柄符剑也是残缺,如今想来。却是被人追杀,宝物用尽的缘故了。”
“记得祖师手上曾有大道至简的字迹,想是修炼先天混元祖气的关键?”
秦先羽已明白昔日大概事情。
白云观祖师因为创出有关先天混元祖气的法门,因而惹了灾祸。而观虚师父天纵奇才,居然也凭此创出先天混元祖气的法门,或许其中还有祖师遗留什么字句,稍有点拨之效。
秦先羽叹了口气,施礼之后便即离开。
“当年跟我一起来此凝煞的那位姑娘,也不知去了哪里?”
秦先羽心中微动,思忖道:“当今天下,重男轻女,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就算是识字的女子也是极少,何况是能够修炼道法的女子?我自修道以来,只有寥寥几位女子修道而已,却也不曾听过有这样一位姑娘。”
“她年纪轻轻便修成地煞,而且是女儿身,大德圣朝之中,应该是大有声名才对。”
秦先羽觉得当年那少女浑身迷雾,倒是看不透了。
……
天明。
秦先羽辞别了李应等人,离开村庄,来到淮水。
淮水依然汹涌奔腾。
当初蛟龙的两个爪趾痕迹,已经被青草覆盖。
当初就是在此观看蛇化蛟龙,从而凝成苍龙,可是蛟龙如今已经离去。
昔日那个樵夫也不在此,多半是受过惊吓,不敢再到附近砍柴伐木了。
想起那个樵夫,秦先羽默然半晌。
原本他对这个樵夫观感不错,但在太上离尘天玥宝珠之中,抽掉了这个樵夫的影子。如今忆起昔日与这樵夫的对话,一字一句还在心中,十分清楚,可对于这樵夫,已经没有半分亲近感觉,只有一种陌生疏离。
倒是成树公和李应没有抽掉虚影,依然有感激之意,因此才会故地重游,再度往那村庄一行。
可是对于这樵夫,已是形同陌路。
秦先羽默然片刻,叹了声,足下一点,有风吹拂,有云雾绕身。
他腾云驾雾,飞过淮水两岸,已不必再借渡船过河,轻易在南岸停下。
“淮水六府?”
秦先羽笑了笑,往前走去。
他行走在山林之间,行走在小路之中,有时顺着大道官路而行,时而翻山越岭。
不管前方是有何阻碍,都拦不住他。
他一直往南行。
他只认得南边,不识得道路。
“回来了……”
“丰行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