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子弹
“方先生，你这个要求恕我难以做到，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如果现在就走了，到时候汪处长找我麻烦怎么办？”庄晓曼说完，眨了眨眼睛。
“好吧，汪处长那边确实有点难办，但我这里也不需要你保护啊？”方凯嘴上说着保护，内心深处却吐槽着‘监视’。
“方先生，你尽管做你要做的事情，晓曼保证不会打扰你就是，但是……”庄晓曼说着，看了方凯一眼，没有说完。
看到庄晓曼那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的模样，感觉心突然怦怦跳。
转过头，不看庄晓曼，心里暗道：真是个妖精，得赶紧走！
“方先生，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庄晓曼追过来，一手搭在方凯肩上，试图掰转方凯的身体。
方凯肩膀一震，试图摆脱庄晓曼的手。
“哟，没想到方先生一介书生，也有这么强壮的身体？”
听到庄晓曼的调侃，方凯也知道今天要是不解释清楚，是要干一场硬架的。
“庄小姐，我觉得与其纠结于我是否会好好做事，不如划出道来。现在也没有外人，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是，何必拐弯抹角开这种玩笑？”方凯站定，转身看着庄晓曼。
“哦？方先生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庄晓曼眼神渐渐严肃。
“哈哈哈，庄小姐，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做了什么事令武藤领事这么上心，但是在你这里，我觉得可以听到我需要的答案。”方凯没管庄晓曼的脸色，既然庄晓曼今天这么一大早过来了，肯定不只是她所谓的受上级命令过来保护他。
“我这边是有些话要对方先生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方先生所想要的。”庄晓曼笑眯眯的说着，随后掏出手枪指着方凯，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淡去。
“不知庄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自认我不论是以什么身份，好像都没有得罪你。”方凯心里有点虚，嘴上却还在逞强。
“哦？方先生这么说我就听不懂了，得罪一个女人，还需要做什么么？”庄晓曼还是笑着，手却离开了方凯的肩膀。
“啪。”庄晓曼把手枪一收，剔出了弹夹。
“方先生，这颗子弹，我是受人所托送给你的，那人还说希望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哈哈哈，庄小姐说笑了，我就是个中国人，还有其他什么身份可言？不知可否告知是谁送我这份大礼，什么时候有机会了，我也好还礼不是？”
方凯在心中感叹，这都是什么事啊！剧情中肖途因为杀了顾君如，庄晓曼送给他一颗子弹，到了自己这里，却是受人所托，送自己一颗。
“方先生，谁送你的重要么？这颗子弹，是不是打进你的脑袋才是你真正应该关心的问题，”说完，庄晓曼没有再理会方凯，自顾自走出了方凯家，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方凯，看到方凯愣愣地看着自己，笑了笑，“方先生，我在门口等你，你等下不是需要去学校么？”
“哈哈，也对，我先去洗漱了。”
方凯一边洗漱，一边想着庄晓曼的这颗子弹到底代表着谁，现在上海龙蛇混杂，甚至庄晓曼的身份就真的像剧情中那么简单，潜伏在76号特务科的军统锄奸队员么？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是谁，最后行动的时候总会露出马脚，自己一个带着bug般系统的男人，还怕什么？
……
“方先生，到了。”庄晓曼将车停在学校门口，随即下车替方凯开门。
“好的，谢谢庄小姐。庄小姐想进去喝杯茶润润嗓子么？”方凯下车，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让一个女人给自己开车也就罢了，刚才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已经到了学校，还让她帮自己开了门，这就有点过了。
“方先生说笑了，我还有点公务没有处理完，这两天暂时只能接送你上下班，过两天才是真的上岗。”庄晓曼说到上岗，自己都忍不住抿嘴一笑。
“哈哈，这倒好，有几天时间适应一下。”说完，方凯就走进了学校。
“对了，方先生，这几天我不在的时候，要注意安全。”说完，没等方凯再问话，庄晓曼就发动车子走了。
“注意安全？在学校我需要注意哪门子安全？”方凯嘀咕道。
“方凯呀，你可算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半天了。”汪凯看到方凯进了学校，一脸喜色地看着拉着方凯就走。
“我说汪主任，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就好好说，拉着我干嘛？”方凯一甩手，把汪凯甩开，一脸嫌弃地说。
“哈哈哈，好事，大好事啊！校长大早上就说要找你，说是武藤领事那边有安排。”被方凯甩开，汪凯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大笑着说着大好事。
“你直接说就得了，我自己过去。”说完，也没有给汪凯反应的机会，就直接走向了校长办公室。
汪凯还屁颠屁颠地跟着方凯，也不管方凯的反应，在他身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一些话。
走了一阵，终于来到了校长办公室，敲了敲门，方凯就推门走进去了。
“校长，听说您找我？”
“方凯来了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武藤领事昨天派人过来说咱们学校不需要引进老师了，哈哈哈，这倒好，不需要我这个老头子为难了。”
看到校长也是一脸喜色，方凯有点无语，要不是他知道武藤志雄的一些事，也会被校长感染。
“校长，这未必是好事啊！”方凯有点欲言又止。
“唉，方凯呀，你以为我不知道？以后学校怕是要上日本人的黑名单了！”胡校长叹了口气。
“校长，我说的不是好事不是这个，上黑名单倒不至于，咱们学校好好教书育人，即使日本人也不会轻易来招惹。”
“那你说的不是好事是什么啊？”
“校长，咱们学校都已经发了通告了，说会引进一批高素质人才，各国都有。虽然现在这件事暂时来看是没必要了，可是以后总会麻烦的！那些兄弟院校以后要是再有这种倒灶的事情，被骂了肯定就会推咱们出来挡枪。”
“哈哈，方凯，你也太小看天下人了！你以为我没想到？我昨天就发了通告，说咱们学校之前的通告是为了学校的教育着想，但是后来觉得不妥。以后呢，学校会继续狠抓教育，陆续邀请知名人士来学校做讲座！”胡校长伸手点了点方凯，哈哈大笑。
“这样的话，那倒是没什么问题了。”方凯皱了皱眉头，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那件事就这样吧，方凯，今天找你来，主要是另一件事。”胡校长露出神秘的微笑，方凯有点怕！
50.洗白之路
胡校长说完，没等方凯发问，就接着说：“方凯呀，最近你为学校做的事情，我们都记在心里，总觉得学校占了你的便宜。你看这马上又有一批学生即将毕业，我就想让你代表学校的老师发言激励一下毕业生。”
“前几天我和学校几个董事商量了一下，这事要是做好了，给你提一提职务，你看怎么样？”
“校长，我怕……”方凯听到这，觉得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答应下来。
学校那么多老师，自己一个胡子都没有长起来的小青年，凭什么代表学校啊？而且现在自己在学校的风评可不算太好。
“怕什么，我还能害你不成？”胡校长没等方凯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一脸不爽。
“校长，哪能啊！咱们接触这么久了，你看我是那种人么？我这不是担心我自己资历不够，在学校比我有资格的老师多了去了，选我是不是有点不妥。”方凯有点哭笑不得。
“我说你行，你肯定可以啊！谁要是在这件事上找你麻烦，尽管和我说，看我不收拾他。”胡校长看方凯不争气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校长，你别说了。我做，我做还不行么！”
“这才好嘛！学校正是看到你是咱们学校最年轻的一批老师里最有担当的，才给你这个机会，好好做，有什么事你解决不了的，尽管和我说。”
“好的，谢谢校长关心。要是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等下还要给同学们上课呢。”方凯说完，看着胡校长，就等批准了。
看到方凯一脸纠结又不敢说的样子，胡校长忍不住笑了，说：“走吧走吧，现在的年轻人我是看不懂了，老了啊，老了。”
“哪能啊，我看胡校长这不是年轻得不行么？谁说你老了，告诉我，我去揍他。”边说着，方凯边往校长办公室外跑去。
“这小子，不正经起来就是个小孩嘛！”胡校长看到方凯往外边跑去，看了眼还站在办公室的汪主任，便说：“汪主任，咱们学校……”
校长交代的事情，方凯觉得还是有必要认真完成的。
不管是对他个人而言，还是对学校的师生而言，有些事情，还是得说。
虽然事实大于雄辩，方凯现在学校可能已经被扣上了个亲日的形象，但是亲不亲日方凯其实不管，任何时代，活着都会艰难，在这个乱世，尤其艰难。
方凯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片土地付出了多少，也不知道多少人是真的成了汉奸还是隐藏在地下，为了民族自由而奋斗。
但是既然他来了这里，总是要做一些事情的，即使这只是个游戏，或许吧......
应下了胡校长给他的差事，也差不多到了上课的时间，一路上总有人看着他，然后等他走过之后指指点点。
方凯这一刻真的有点想念当初成天开着泯然众人的日子。
但是现在，不行！
不论是于公于私都不行。
于公，第二号需要他为革命寻找新鲜血液，即使他现在还没有开始寻找，但是总不能开着泯然众人，让大家都不认识他吧。
于私，既然学校最近的这一大摊子事都是他方凯搞风搞雨弄出来的，他总不能留下这个给学校，或者说让胡校长挨骂。
男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脑子抽筋的时候，虽然这个抽筋或好或坏。
来到教室，学生们已经就坐，甚至走廊上都有学生挤在那里。
“今天我还没起起床，就被家旁边的喜鹊吵醒了。之前我还纳闷会有什么好事会发生，但是到了教室，看到你们，才知道喜鹊叫什么，原来是教室高朋满座。”没有理会学生们严肃的表情，方凯自顾自开了个小玩笑。
“噗呲，哈哈，额。”
前桌的一个小妹子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旁边的另一个妹子推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想说的么？”方凯顺坡下驴，指了指那位妹子，准备让她回答。
“额......”又是一个大红脸，扭扭捏捏不想起身。
“老师，我有个问题。”后桌的一个同学举起手，直接起身。
“哦？这位同学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回答。”方凯仍然是笑眯眯的。
“老师，我想问，学生的天职是什么？”
“当然是读书。”
“好的，那么老师的天职是什么？”
“嗯...教书育人？”
“好的，那么老师，您觉得你在教书育人方面有什么贡献，或者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呢？”男同学说到最后，声色俱厉。
“好！”
“柳强好样的！”
听到这些，方凯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年轻么？虽然他也才22岁。
“同学，这个问题其实不该问我的，应该问你们自己。”方凯脸上的微笑都还没有淡去，直接把问题抛回去。
“老师，我是不是应该理解为你觉得你自己做错了，然后没脸回答我的问题。”叫做刘强的同学接着问。
“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方凯脸上的笑容淡去，但还是接着说，“我父亲有一个学生，你们应该都认识，叫赵忠义。”
“他是咱们学校的学联主席，发表过很多的反日文章。是不是这些由我说出来你们觉得讽刺？”方凯说到赵忠义的文章的时候，台下一片嘘声。
“还有更讽刺的。上次我去日本领事馆办事，你们也都知道，关于咱们学校拒绝接受外国教授的事情。”
看到学生们被调动了积极性，方凯心里一笑，果然还是学生。
这个时代啊，是一个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时代；也是一个大多数人其实没有太多思想的年代，其实每个时代都一样。
乌合之众谈不上，但是热血青年跑不了。
但是这些热血，不正是此时的中华大地需要的么，或者说，任何时候都需要！
“在领事馆，我看到了赵忠义，被打得血肉模糊，啧啧啧，我看得都怕，不知道你们怕不怕。”方凯说完，环视了一下教室的众人。
有些人热血上涌，恨不得冲上来打他一顿；有些人有点害怕，低下了头；还有些女生，直接红了眼眶。
“我没有为他求情，甚至想朝他吐口水。为什么？因为他污蔑我和我父亲是**！他想要置他的恩师于死地，甚至断子绝孙。”
看到下面那些震惊，不信的眼神，方凯知道自己的洗白完成了一半。
“我也不恨他，被打成那样了，也怪可怜的。开始乱咬人，也是正常的。”
“不可能！方老师，我叫你一句方老师，不为别的，就为了方汉州教授！”
方凯没有说话，示意那个男生接着说。
“方老师，你说的这些，没有证据，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都不信！”
“嗯，这位同学说得好，没有证据的事情，你知道不信，那么你们今天来是准备听我讲课的么？”
看到台下的学生哑口无言，方凯笑了，讽刺地笑。
“这就是你们的热血？这就是现在的济仁大学的精英？”
“可笑......”
51.别对我有兴趣
“就像我刚才说的，今天在座的都是精英，但不止是济仁大学的精英，你们是中华民族的精英。”
“你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而不是听风就是雨！乱搞学/生/运/动！你们知不知道，每次你们中有人进去，学校就需要消耗人情上下打点，让你们重返学校？”
“你们的烂摊子有人兜着，学校的呢？你们回来是英雄，没错，这个英雄你们当定了，毕竟敢于向屠刀怒吼。我就不敢，怕断子绝孙，怕亲朋好友伤心。”
“你们都是祖国的未来，有句话说得好，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同学们，不要在对的年纪，做错的事情。”
看到有些学生憋红了脸，方凯也不再说重话。
“还是接着讲故事吧，刚才说的那些话，自然会有生活教你们。你们想过你们敬爱的赵忠义学长，是一条潜伏在学校的毒蛇么？或者说，你，你，还有你都是？”
被方凯指着的几个学生站起来，憋红了脸，握着拳。
“当然，开个玩笑。鲁迅先生说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中国人，我就不一样，我没有他那么高的水平，也说不出什么有水平的话。”
……
这一堂课，方凯说了最多的话，甚至下课了都还在讲，总算揭过了之前学校引进教师的那一茬。
“我知道你们有话讲，你们可以写信投到我的信箱，我会看。最后呢，学校给我下了一个任务，让我在毕业典礼上做一个演讲，想听更多的同学欢迎去听。”
“我时时刻刻记得我是一个中国人，也希望你们永远扬起高傲的头颅。不管你以后身处何地，什么职位，希望你们能够做到不畏浮云遮望眼。”
方凯在学校上完课，也就没什么事了。
走到校门口，看到停了几辆车，其中有一辆就是庄晓曼早上送他的那辆。
没有理会，方凯准备走回去。
学校离家也不远，他现在心里有点乱。既是对现在的状态把握不准，也有对接下来的事情的迷茫。
本来以为这只是简单的游戏，故事线虽然会稍有偏差，可谁知道这种关头，竟然卷进了一大堆莫名奇妙的事情。
武藤志雄给他安排的安保人员就是最大的意外，肖途当时得到了武藤志雄那样的信任，都把他招进了武藤公馆这个对外保密的特务机构也没有安排的保镖，他方凯何德何能受到这种待遇？
“方先生，这是准备走回去么？”庄晓曼的声音在方凯身后响起。
“是啊，准备走回去，庄小姐的车，我怕是油钱都出不起。”方凯心里正有点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暗暗怼了庄晓曼一下。
“哈哈哈，方先生说笑了，油钱自然有人帮你出。听说你从武藤领事手上拿到钱后，还不要工资，我可是很感动的。”庄晓曼微微一笑，笑容里却有一丝冷漠。
“你们情报科的工作做得还真是细致啊，连这种小事都查得一清二楚。”看到庄晓曼打开车门，做出邀请他上车的姿势，方凯也想着不坐白不坐，就走向了庄晓曼。
“方先生，你现在是准备去哪里？”发动汽车，庄晓曼头也不回地问了句。
“直接回家吧。今天没什么其他事了。”方凯闭上眼睛，轻声回答。
“好的。”
“方先生，你也不关心早上那颗子弹是谁送给你的？”庄晓曼从后视镜看到方凯上车就闭着眼睛，忍不住挑起话头。
“该我知道的，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不该我知道的，我问了有什么用？”方凯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庄晓曼，开口说。
“呵呵，我该说方先生是幽默呢，还是有自知之明？难怪那么多人对方先生都有兴趣。”庄晓曼抿嘴一笑。
“别对我感兴趣，不然我怕你会受伤。”方凯想，在车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调戏一下庄晓曼，就怕这条鱼儿不上钩。
不出方凯预料，庄晓曼车都不停，直接回过头，问：“哦？方先生何出此言？”
方凯大急，果然女司机都是这样的么？开车不看路直接回头聊天的？
“注意开车，前面又人。”
“方先生胆子这么小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庄晓曼回过头专心看路，嘴上还是问道。
“不知道庄小姐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感兴趣，就是这个女人沦陷的开始。”方凯干脆闭上眼睛，避免和庄晓曼直接对视，免得被这个女司机怼得体无完肤。
眼不见，心不烦！
“方先生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沦陷与否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方先生应该想知道那颗子弹的主人吧。”庄晓曼还是微微一笑，抓回了主动权。
“既然是庄小姐送给我的子弹，我自然会把它当成是你的物品，至于它的来源，我想总是哪个兵工厂吧。”方凯眼睛微眯着，越说声音越低。
听到这种无赖的话，庄晓曼气急，直接把车停在路边，说：“看来方先生是想要吹吹风，冷静一下。”
看到庄晓曼生气，方凯也无所谓，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下车前回头说一句：“不知有没有人告诉过庄小姐，你生气的样子都是那么美。”
“噗呲，方先生，外面风大，可别闪了舌头，你还是好好坐在车上吧。”庄晓曼被逗笑了，她还真的第一次见到方凯这种痞气的人。
其他人，要么就是觊觎她的美色，好话不要钱一样滚滚而来，要么就对她冷淡得不得了。
“既然庄小姐让我留在车上，那我恭敬不如从命。”方凯没下车，因为他看到了两个他在街上不能相认的人。
经过了这几茬，庄晓曼总算不再询问方凯是否要知道子弹的主人，这就是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
一路上，庄晓曼好像发泄般快速地开着车，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缓解内心的愤懑，专门绕路走！
“方先生，既然你已经到家了，那我先回去交接手头上的工作了。”庄晓曼说完，就发动汽车走了。
“唉，也不知道庄晓曼过来‘保护’我，是福是祸啊。”方凯喃喃道。
他有点想请示一下第二号，最近的一系列事情，他都没有请示过第二号，主要是怕暴露。他自己暴露给日本人倒是不打紧，第二号那边可还有高源的。
虽然这么多年也没见着高源这个人，甚至都不知道高源是不是因为剧情原因已经换了个人，但是这条银狐，狡诈异常，方凯不敢轻易冒险。
现在，即使方凯再不想，也得征求一下第二号的意见了。
学校现在条件已经慢慢成熟了，不论是他想开展第二号给他安排的发展学生的工作，还是了解组织对他和日本人的关系的建议，都需要组织的安排！
52.美人诗
刚才庄晓曼让方凯下车，方凯这个大猪蹄子是真的想下车了。
一来他想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去见见第二号，现在他身边的眼线或许多，但是刚庄晓曼开车带着他回来，相信眼线也被甩开了部分。
即使被发现，他也可以拿着写好的打油诗跟别人说是董旺成之前让他帮忙写诗，他过去送稿子的。
但是下车的那一刻，他看到肖途正带着武藤纯子逛街，便缩了回来。
肖途知道他和武藤纯子的关系倒是无所谓，甚至现在肖途或许已经被告知了他们是同学这件事，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曝光，会给武藤纯子带来不必要的安全隐患。
现在的上海，暗杀行为其实已经得到了一定的遏制，但是还是很猖獗。
不论是因为势力错综复杂，还是民族原因甚至私人矛盾，在这个乱世都是杀人的理由。
如果武藤纯子意外身亡，别人不说，方凯和肖途肯定会被武藤志雄弄死！
一个聪明且疯狂的武藤志雄，不论是现在的方凯或者肖途，还是如今的上海，都是难以承受之重。
所以，方凯刚很愉快地错失了这个见第二号的机会。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
方凯都觉得来的这些人肯定是故意卡着点来的，没办法，他平时又不进行什么娱乐活动，又作为老师，工作时间也是有迹可循甚至空闲时间都可以说是规律的。
“来了。”方凯边说着，边在楼梯口的窗户往下瞅。
“哟，什么风把咱们美丽的庄小姐吹回来了？快快请进。”方凯开门一看是庄晓曼，就笑着请进来。
本来方凯是准备调侃庄晓曼的，但是看她严肃的眼神，硬生生止住了话头，将庄晓曼请了进来。
“我过来不是来坐的，是来问你明天的行程，”庄晓曼说着，凑到方凯耳边轻声说，“我上线想见你，明天晚上，大上海夜总会，到时候我会带你去见。”
庄晓曼说完，故意怒吼一句：“方凯，昨天晚上你怎么跟我说的，说好的只爱我一个的，今天你就想去找其他的狐狸精，我真想杀了你。”
方凯有点哭笑不得，大姐，你还是去杀人吧，这个接头的工作给你还真是有点屈才。
但是方凯是谁，这么被别人怼不讲话是他的风格？
“庄晓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还敢跟我说昨晚？昨晚是谁半夜还去见那个会写诗的小白脸的？”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方凯可能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方凯，你别得意，咱们走着瞧。”说完，庄晓曼就嘭地一声关上门离开了。
看到庄晓曼怒气冲冲地出门，方凯实在是弄不懂庄晓曼气什么，明明是她先挑的头。
甩了甩脑袋，方凯决定不再想这些事。
与其在乎庄晓曼，不如想想下午怎么和第二号长话短说，把最近的工作以及之后所面临的问题一次性先问个底，以免以后再难找机会汇报或者请示工作。
下午吃完饭，一路晃晃悠悠，来到董旺成的家门口。
作为没有经历过战争只是当过两年多的义务兵的方凯来讲，让他杀人，可能还行，有枪有子弹干就是。
但是要他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反侦察能力，还真是有点为难。
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想成为一名特工，方凯感觉心理素质这玩意就算得上最重要的东西了。
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有点夸张，但是别被别人稍微一诈唬就露馅是必要的。
“方先生来了呀，快快请进。”董旺成的管家王昆看到方凯到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方凯不知道董旺成的管家知道多少事，反正小时候方凯软磨硬泡跟着父亲第一次过来，就是王昆在董旺成家里当管家，经历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王昆晓不晓得董旺成的地下党身份。
当然，不管怎么样，方凯是不会多说什么话的，这是他做人的基本准则之一。
看着眼前虽然小，但是很别致的庭院花园，方凯觉得董旺成其实也挺享受的。
当然，在成为地下党之前，他就是个家财万贯的大商人，只能说，他身上的那抹红色，是他人生中的又一个高地。
一路跟着王昆来到董旺成的客厅，看到父亲走之前从家里拿来送给他的那幅字画，方凯是真的欣赏不来。
他一个现代人，以现代普通人的思维，真的对书画没什么见解。
曾经他父亲也要求他练书法，但是他那一笔写出的歪歪扭扭的字，小时候挨了多少打！
最后还是母亲看不过去了，劝着方汉州才好一点。
反倒是去了日本之后，正楷反而得到了长足的进展。
任谁闲的没事天天练正楷字，都会慢慢入门。
在日本的那段经历，是方凯最想家，最爱这片土地的时间段之一了吧！
没等多久，董旺成就出来了，这个出场自带bgm的男人，总是用着他的大嗓门告诉来的人，他是多有钱任性。
“哎哟，方贤侄过来了。实在抱歉，这段时间没有去找你，生意实在是太忙了！”董旺成一脸微笑地走到方凯面前，点头哈腰的样子让人有些想笑。
“董伯父，这次来，我是给你送上次你让我写的美人诗来了。”
说着，方凯从怀里掏出了在家用两分钟准备好的打油诗：
美人一顾倾人城，大漠风沙不足闻。
若问佳人何处去，上海滩前董家门。
“哎哟，贤侄啊，好诗，好诗啊！”董旺成看了看纸条，对着方凯直竖大拇指。
方凯脸上笑嘻嘻的，心里怎么想也就他自己知道了。
强忍着哈哈大笑的冲动，方凯说：“董伯父，您满意就好。”
“哎呀，贤侄啊，你不知道，上次我可亏大发了！上次在大上海夜总会，看到一个美女，我说给钱让她给我唱个曲，她死活不愿意。结果转眼就被一个写诗的王八蛋给拐走了！我恨哪。”
董旺成看了一眼方凯，又接着看手上的纸条，一脸责备地说：“贤侄啊，你要是早来一些时候，我也不至于在大上海丢那个脸。”
方凯笑笑，说：“伯父，最近日子过得不太平啊，不是日本人找，就是暴徒袭击，甚至那些不要脸的东西把我妹妹都抢走了。”
董旺成看了眼户外，对王昆说：“阿昆哪，我和方凯去楼上书房好好聊聊，让他教教我写诗，有客人来了你记得叫我。”
“好的，大哥。”
听到王昆回话，董旺成拉着方凯就进了二楼书房。
“伯父，我这次过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方凯准备开门见山。
“你先别急，我先给你交代一下最近你要做的工作。”董旺成再没有在外人面前的放浪形骸，严肃地对着方凯说。
53.任务
没给方凯过多反应的时间，董旺成从暗格里拿出来一沓纸。
“你看看这些内容，这事咱们近期的工作主要任务。”董旺成说着，将手中的纸递给了方凯。
“第一页第一个字，第二页第二个字，以此类推，你这么看下去。”
董旺成说完，又拿起了那首美人诗，走到门口，看了看楼梯口，喊道：“好诗啊，贤侄，这写诗的本事你可一定要教我。”
方凯没有理会他的话，专心看着手中的纸，发现这是董旺成做的账单，但应该是半真半假的。
“于五月中旬与眼镜蛇接头。”
看到这个任务，方凯有点纳闷，说好的第二号是上海片区乃至于整个南方局的大领导的，怎么现在又要去和明楼这个眼镜蛇接头了？
扯上明楼那一系列的事情不要紧，可千万别把自己搞什么死间计划里去了。
那个计划，除了明楼这个重庆方面叛变过来的高官，其他人都是可以牺牲的棋子，包括前期一直以凶狠狡诈甚至一手策划这件事的毒蜂王天风！
（每写到一个伪装者的剧情，我都会慢慢展开，将故事的原委都写出来，避免有书友没看过电视据，看不懂。）
“伯父，这个事情有什么安排？”看完这些，方凯心有点虚，但是任务既然来了，虚也没有用。
“眼镜蛇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重庆方面近期来上海的高官，不知道是隐藏身份还是明面上的叛逃官员。”
董旺成说着，看到方凯一脸不信地看着自己，感叹道：“我党对于情报工作，一直都是单线联系，没有特殊情况，坚决不跨层。这次我也是接到的命令，我也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只知道他是高官。”
“但是近期这么多叛逃官员过来，这个高到底多高也没个准信啊。”方凯吐槽道。
“咱们自己人都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不是最好的隐蔽么？”董旺成反问，随后眼神又柔和下来，说，“咱们记得按时去接头就是，至于是谁，咱们现在不需要去了解。”
“好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现在已经四月底了，还有几天就是五月份，具体时间地点看眼镜蛇那边的安排，如果他觉得安全，自然会联系咱们，他是知道咱们身份的。”
听到董旺成说出这种话，方凯倒是没有觉得不正常，毕竟眼镜蛇属于‘初来乍到’，上级给开个小灶也不是什么大事。
“好的，我明白了。”
董旺成拍了拍方凯的肩膀，说：“你这写诗的水平倒是有点差劲啊，还得加强。”
方凯这次是实在憋不住笑了，说：“这不是来见伯父，随便两分钟就糊弄一下得了，反正……”
没等方凯说完，董旺成露出了一个我懂的笑容，说：“闲话就不要说了，说一说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吧。”
“这次来确实有点事想请您这边帮我定夺。首先就是和武藤志雄的关系，我和他女儿在日本是校友，最近他对我有点好的过分，我该怎么接触，是疏远还是亲近？”
方凯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武藤纯子的名字以及已经到上海来的消息告诉董旺成，不是怕他做什么，而是怕被内奸出卖。
一旦武藤志雄知道武藤纯子到上海来的事情已经被外人知晓，为了武藤纯子的安全，他会疯了一样打击地下势力。
“组织的安排是亲近，但是怎么把握其中的关系，看你自己。”
“行，我知道了。第二就是关于军统等势力，如果他们以后找上我，是否进行接触？”方凯觉得既然要参与进眼镜蛇的事情，肯定避免不了和军统的接触，现在一次性问出来，以后也就少跑一趟，减少暴露的危险。
“可以接触甚至做出相应的行为，只要你觉得付出值得，由你自己决定。”
“还有就是日本人最近给我派了个安保人员，以后伯父要是找我，可能会费点事。”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没有重大任务，我不会找你，你的任务就是找机会甩开保护你的人，发展新成员，或者联系我们。”
“行，伯父对任务你还有什么要求么？”
“暂时没有了，方凯你记住，发展新成员的第一要义就是先保护好自己。”
董旺成拍了拍方凯的肩膀，有点欣慰地说：“你父亲看到你成长起来，一定会很高兴的。对了，你姐姐知道了你父亲的身份，她也入党了。”
方凯有点着急，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方敏这个档里还是入党了？
看到方凯眼神微变，董旺成接着说：“放心，你家人都很安全，就是有点担心你的生活，尤其是你母亲，有时间就给他们写写信吧，你应该这两个月都没有给他们写信吧。”
方凯有点尴尬，他就不习惯写信，来这边这么多年，几乎没有怎么写过信，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基本半年才一封信。
那时候他还有借口说飘洋过海写信不易，现在这个借口行不通了。
“知道了，伯父，等下回去我就给他们写。”
“哈哈哈，记得把那首诗捎上，让你父亲知道你的大作是怎么惊人。”董旺成见正事说完，便开始取笑方凯。
“伯父，你知道我父亲那人，当年书法我写不好都天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如果写的这种烂诗被他知道了，肯定从后方跑过来打断我的腿。”
说到这里，方凯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日本领事馆见到赵忠义的那一幕，便说：“伯父，我前几天在日本领事馆看到赵忠义了，那小子命是真的硬，还没死。他还咬出了我父亲是地下党这件事，最近你要注意安全，别被日本人耍阴招捉住了。”
董旺成脸色也渐渐严肃，手指头敲了敲桌面，说：“我这边你放心，不会出问题，一有情况我肯定撤离。你自己倒是要小心了，我之前还有点纳闷武藤志雄为什么突然给你配保镖，原来还有这事。”
“伯父，那我该怎么办？”方凯虽然知道庄晓曼是军统的特工，但还是想征求一下董旺成的意见。
“这时候，一动不如一静，你近期不要参与组织工作了，如果之后还发现有尾巴，记得不管是什么消息，不要管。我这边没有你的回复，自然会让别人替你去的。”
董旺成说完，眉头慢慢舒展。
“好的，伯父，我知道了。”
“走吧，咱们在上面待了这么久，该下去了。”董旺成说完，把那一沓纸放进密室。
“哈哈哈，方贤侄，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到了楼梯口，董旺成又开始满嘴跑火车，方凯有点佩服，要他每天这么做，不出一个星期，可能他就会疯掉。
54.肖途的纸条
从董旺成家里出来，已经接近黄昏了。
阳春四月，是万物复苏的时节，天气也慢慢变得干燥起来。
方凯看着四周的草木，突然觉得心情变得开朗起来了。
虽然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他一直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是在这边生活了这么多年，说没有感触，内心不压抑肯定是假的。
尤其是最近，随着剧情的推进，内心的慌乱感更加强烈。
既害怕自己完不成任务终老于这个副本，又害怕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的出现，令这块本就布满伤痕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民承受更加深重的灾难。
自从当初想以一己之力改变这个世界失败之后，他总是用浴火重生这个词安慰自己，掩盖自己的弱小无助。
甚至他都不敢多参与任何事情。
既怕剧情就此改变导致重来，又怕因为自己的原因伤害到别人。
本质上，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现代人，方凯有多红，不好说。
但是他的确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善良的中国人！
问题是这份善良，在这个乱世又有什么用？
他不是圣母，更不是上帝，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他也做不到，甚至他比旁人活得更痛苦，内心的痛苦。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即将黎明，但是处于黎明的前夜，黑暗更显得可怕。
今天和董旺成的一席话，让他重新找到了方向。
如果用一个字总结董旺成今天的话，绝对是：干！
用一句话就是：摸着自己的良心，发动自己的脑子，放手干！
得到了这个像是解开孙悟空紧箍咒似的结论，方凯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般，自由且大胆。
方凯摘下了一片树叶，夹在刚从董旺成家里带出来的书籍里，在心里默念：放手干吧，为了我所守护的一切。
“哎哟，方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方凯感觉一个似曾相识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是亚辉通讯社的社长蒋旭之。
“哟，这不是蒋社长么？您这是？”方凯没管蒋旭之的问话，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别人跟你打招呼并不是想问你什么，而是单纯的打招呼。
果然，蒋旭之马上说：“这不是我们报社新来了一个留学高材生，我带着他跑一跑新闻么？我们报社那群蠢材，没一个顶用的，我怕给他们带，反而带坏我身边这位高材生。”
说着，蒋旭之将肖途介绍给方凯，看到他们一脸想笑又不好意思的样子，蒋旭之问：“方先生，肖途，你们以前认识？”
“哈哈，蒋社长，我来说吧，这位肖途啊，原来是我父亲的得意门生，只是后来出了一些事情，被我父亲扫地出门了。”方凯看着两人，微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啊。”蒋旭之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论在哪个年代，扫地出门这个词都不是什么好词，何况还是比较传统的现在。
“哈哈，蒋社长也不需要为难，我父亲和肖途哥的矛盾，我可没有参与，我和他的关系倒还好，哈哈哈。”方凯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出来。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蒋旭之连忙打起了马虎眼，接着问，“方先生，你现在还没有吃饭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饭馆，味道还不错，咱们要不一起吃个饭？”
看到蒋旭之一脸期待，方凯想拒绝的话此刻也说不出来了，正好他肚子也有点饿了，在哪吃都一样，便说：“也好，麻烦蒋社长带路。”
“哈哈，这就好，不麻烦。”
还真别说，蒋旭之人品虽然不算特别好，吃饭的地方倒是选的不错。
这家店谈不上精致，甚至方凯都怀疑有没有经过装修，但是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方先生，我没骗你吧，这家餐馆我以前只要是在这附近，就会来这里吃饭。”蒋旭之也是个人精，不然也做不大亚辉通讯社，他早就看出来方凯对这个地方有点不舒服，之所以引而不发，只是为了这一刻加强方凯心中的认同感罢了。
“哈哈，蒋社长选的地方，我肯定是信得过的。”方凯微微一笑，对于蒋旭之的话倒是没有怎么在意。
“因为晚上我们还有一次采访工作要做，所以就不能赔方先生喝酒了，希望下次有机会，到时候再和方先生一醉方休。”蒋旭之嘴上说着体面话，身体却主动离开座位，手在毛巾上擦了擦，伸向了方凯。
和蒋旭之握了握手，又和肖途的手握在了一起。
“嗯？”方凯看着肖途，表情微变。
肖途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方凯别说话，然后开口说：“小凯，等下我要和蒋社长去采访了，你回家路上要注意安全。”
方凯心里虽然有点纳闷，但还是装作漫不经心般把肖途给自己的小纸条放入了口袋。
“老板，你们这里有厕所么？”方凯问小店老板。
“有的，客人，我带你过去。”说完，老板娘就带方凯到了后院，指了指厕所所在地。
因为这边属于郊区了，民房用的都是旱厕，而不是马桶。
也幸好不是大夏天，不然这味道，真的受不了。
在厕所待了片刻，方凯打开肖途给他的纸条：武藤志雄的之女武藤纯子已到上海。
刚才的紧张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这件事，怎么说呢，只能说肖途是一片好意，但是…这就是传说中的信息不对称么？
笑着摇了摇头，把纸条撕碎，扔进厕所，方凯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看来如果自己不暗中帮助肖途一把，他最后肯定会把武藤纯子的信息卖给兴荣帮。
虽然在原剧情中武藤纯子一直安全地活到了最后，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需要给兴荣帮打个招呼，让他们帮着点肖途。
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对徐先生说明下肖途的真实身份。
徐先生虽然是混黑的，说他重情义讲道义或许在某些时候也不太对，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他对脚下的这片土地，还是爱的够深沉的。
当初日本人攻打上海的时候，徐先生暗中发动帮会兄弟，支持淞沪会战；也耗费了很大心力，用自己的关系，从西方国家购买了几架飞机，几门火炮捐赠给国民军使用。
当时全上海，社会各界人士或被迫，或主动地给了国民军很大的帮助。
徐先生虽然小节可能有失，但是大节不亏。
他是一个看得清形势，也懂得顺势而为的商人。
方凯对他的定义就是商人，而不是帮派头目。
可能，徐先生的内心深处，还有一点从政的念想吧。
关于这一点，方凯也不好多说什么。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相信徐先生在以后，也会断了这个念想吧。
他和肖途其实在某些地方有些相似，都是心中的信念支撑着自己走下去。
只是，徐先生的信念，和肖途的不一样，肖途是豁出去了，而徐先生身后跟着吃饭的兄弟太多。
这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是一个道理。
失无所失的人，是最可怕的！
55.我就看看，不进去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立体的。
在某种程度上，你做了什么事，就决定了你的人生高度以及别人对你的态度。
每一个看似无关痛痒的选择，可能对你的影响都是深远的，甚至成为改变你一生的转折点。
但是从另一个维度看，好似当初做出选择的又不是你一样。
徐先生的多面性，比之肖途和方凯可都复杂多了。
吃完饭，方凯一路晃晃悠悠回到家，突然想到已经好久没有去顾君如家了。
第二天一早，方凯便出门叫了一辆人力车，去往顾家。
“小凯来了啊，快坐快坐。上次你受伤后，就没见你过来了。你说你，说好的给我们家君如上课的，反倒是你这个老师开起了小差。”顾母看到方凯进家门，先是很高兴，随后又抱怨方凯近期没有来顾家。
“伯母，这不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忙么？没过来确实是我的错，以后一定常来。哈哈哈……”方凯话没说完，自己倒是笑了起来。
他突然发现自从父母和姐姐去了西南联大之后，自己仿佛成了顾家人了。
当初是找借口给顾君如上课，想改变顾君如的命运，顾君如的命运改变与否现在还没有定数，但不经意之间，自己倒是对顾家的认同感加强了不少。
“常来好啊，你这孩子也是，家里就你一个人，正好过来我家这边住着，多好！当初要是你和晓晓那孩子都住在顾家，我看哪个暴徒能够进来抢走她。”
“唉，就是可怜了晓晓那孩子了，身世本身已经够可怜的了，现在生死都未卜。”
顾母发出感慨，既是对方凯没有照看好周晓晓的遗憾，又是对周晓晓命运的叹息。
“伯母，我跟您说，之前我在上海滩认识了一批朋友，最近他们知道了我的遭遇，都愿意帮我寻找周晓晓，有消息传给我说租界那边好像有晓晓的踪迹，等我确定了，就把晓晓救出来，您别担心。”方凯也有点无奈，最近这一段时间，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路上，只要是熟人，都会找他聊，话题总会扯到周晓晓。
“这就好啊，方凯，要是缺钱就和伯母说，这边别的支持也给不了太多，但是钱的问题，我这边一定尽量帮你解决。”顾母拍了拍方凯的手，疼惜地说。
“好的，伯母，非常感谢您的关怀。等找到了晓晓，我一定第一时间带她过来感谢您。”
说方凯心中毫无波动肯定是假话，当一个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人因为各种原因选择入局帮忙的时候，不论最终结果是怎样的，他对你其实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顾母的话，对她来说可能只是说了说心里话，发出一些感慨，但是很暖人心。
“我的方教授，你可算是来了，快跟我走，有事跟你说。”顾君如匆匆从楼上下来，跑到方凯身边，一把拉住方凯的胳膊，就想往楼上去。
“君如，你急什么，等方凯喝完这杯茶再去聊你们的悄悄话也不迟。”顾母笑眯眯地看着顾君如和方凯说道。
“哎呀，妈，你说什么呢，就是，就是有一个书上的问题想问一下方凯，都困扰我好几天了。”顾君如眼珠子转了转，反正方凯是看出来了顾君如是在扯谎。
“好吧好吧，你们这对小冤家就先上去吧，等下我叫阿梅给你们送点水果上去。”
作为一起生活了20年的亲人，顾母还不知道顾君如的小伎俩？但是这种转变却是顾母喜欢看到的。
当初的顾君如虽然乖巧，心里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却不会表露出来，面对自己还好，见到顾则实就会露怯。
但是这几年，自从上大学眼界渐渐开阔，尤其是和方凯成为朋友之后，顾君如慢慢学着自己作主了，虽然每次都逃不出顾则实的五指山。
这一点，也是顾母给方凯的加分项。
笑看着顾君如拉着方凯急匆匆往楼上跑，顾母微微摇头，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哟，怕是要被猪拱了。
幸好这头猪自己也不讨厌。
就是可惜了那位叫李峰的小伙子，长得虽然没有方凯耐看，但是工作看上去比方凯要好，人看起来也比方凯成熟，就是成天打打杀杀的。
作为一位开明的母亲，顾母决定随自己的女儿去吧，她喜欢就好！反正家里什么都不缺，女儿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君如，到底什么事啊，这么急匆匆的。”方凯有点小意外，平时顾君如小妹子看到自己要和她有‘肌肤之亲’的时候，就像躲避毒蛇一样躲得远远的，今天闹鬼了？顾小妹被夺舍了？不过方凯心中还是有点暗喜的。
“还能有什么事啊，还不是我父亲，这几天你没来，天天在我耳边说政府部门的好处，还有我母亲，这个叛徒，说好的会给我打掩护的，一到关键时刻不仅不帮我，还和父亲一起劝我。”顾君如一脸气愤地说。
看着顾小妹一脸气鼓鼓地说着顾则实夫妇的坏话，方凯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应该是我家被暴徒袭击的事情让你父母觉得再和我学习下去可能会坏事吧。”
方凯认真地看着顾君如，发现她完全不在意自己说的话，于是接着说：“你父母有没有告诉你要去什么部门上班呢？”
“方凯，你是哪一边的？怎么你也这么说？”顾君如气愤地对着方凯问。
“我当然是你这一边的啊，我亲爱的顾君如小妹妹，哈哈哈……嘶，疼疼疼。”话还没说完，方凯就发出狼外婆般的笑声，不过马上就来了现世报顾君如温柔的小手温柔地放在方凯腰间，然后……
“方凯，你说怎么办哪！我看我父母的态度，这次很坚决。咱们之前的计划好像都失败了。”顾君如趴在书桌上，侧着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方凯。
还有一件事顾君如没说，昨天晚上，在顾则实夫妇的压力之下，她去见了那个叫李峰的相亲对象，当时还说了自己有喜欢的人这种话，就是不知道方凯这个大猪蹄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君如突然发现其实方凯也还是比较耐看的嘛！
“君如，想什么呢？我这和你说话呢。”方凯诧异地看着顾君如，从前自己和她聊天，从来都是自己走神的，怎么今天反过来了？
“没…没什么。”顾君如闹了个大红脸，随后反应过来，有点羞恼地说：“方凯你这个大猪蹄子。”
方凯有点无奈，顾君如什么时候把这句大猪蹄子记下来了？自己当初可是跟她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大猪蹄子的。
她记住了？
想到这，方凯假装痛心疾首地说：“君如，只有想骗你的男人才是大猪蹄子，我不是，你要是想骂我，就骂我帅哥吧！这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噗呲，方凯，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顾君如忍不住笑了起来，起身用双手拉扯着方凯的脸颊。
“什...么？君如，你竟然才发现，我看错你了。”
“额，我就来看看你们需要什么，不进去了，你们继续。”顾母的声音从方凯身后传来。
顾君如：......
方凯：......
56.醉翁之意
人有时候，最大的能力其实不是人本身，而是脑补。
比如此刻的三人，每个人的脑补能力都不弱。
“哎呀，妈，你怎么进来之前都不敲门的？”顾君如放下手，红着脸对顾母说。
“这不是想上来问你们中午想吃点什么么？”顾母没管顾君如的‘问责’，笑呵呵地看着方凯。
“伯母，您知道我不挑食，什么都吃的……”方凯还没说完，顾君如就拧了他手臂一下。
“妈，别管方凯这头猪，我要吃清淡点的，少放肉。”说完，顾君如还得意地看了一眼方凯，但那小眼神在顾母眼里意义却有点重大。
“伯母，我随意。”方凯作为客人，还能和顾君如争不成？
“方凯呀，别管君如，她都被我们惯坏了，这是故意在气你呢。”顾母说完，有点责备地看了一眼顾君如，随后接着说：“我看这样，中午就炖一个你爱吃的鲜鱼汤，然后让刘妈再炒几个肉菜。”
“妈。到底我是你女儿还是他方凯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这么偏心。”听到顾母的话，顾君如不乐意了。
“你们啊，都是好孩子，只是方凯隔了几天没来了，你说我现在是听你的还是听他的。”
“哼，什么时候我也离家出走几天，看看回家之后你给我做什么。”顾君如小声哼了一句，然后用更小的声音嘀咕。
“那就这样，你们继续。”说完，顾母笑着摇了摇头就关门下楼去了。
“咱们刚刚说到哪了？”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方凯硬着头皮开口问。
“忘了。”顾君如坐回座位，低着头小声地说。
“那咱们就开始讲课吧。”方凯看问不到什么，便说。
……
欢乐的时光总是一晃而逝，在顾家待到吃完晚饭，又和顾则实夫妇聊了会儿天之后，方凯准备起身告辞。
“伯父，我先走了。君如的日语水平有很大提高，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和日本人进行日常简单的交流了。”
“这就好，正好我也准备让君如开始接触一些事务了。”顾则实点点头，说完，看了眼顾君如，发现她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心中稍显诧异。
之前一段时间，每次提到给顾君如找政府部门的工作，顾君如就会有轻微的反抗，这次倒是和学生时期乖巧的形象一致了。
“那伯父伯母，我这就回去了。您这边注意身体，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们。”方凯说完，就起身告辞。
“小凯，再坐一坐啊，等下让人开车送你回去。”顾母客气地说。
“不了，伯母，就不麻烦您这边了，正好也可以稍微走一走，想一点工作上的事情。”方凯礼貌地拒绝了顾母的建议。
“那我就不送你了，路上注意安全。”顾则实一锤定音。
“好的，谢谢伯父伯母。”
……
晚上，顾家。
“君如，你跟我们两个说实话，你到底想不想去政府工作。要是想去试一试，我这边这两天就联系一下，看看那个缺额还在不在；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劝你了。”顾则实盯着顾君如，严肃的面容此刻布满了笑容。
“哎哟，老头子，大晚上的，问这些干嘛，这些事明天再说。”顾母是家里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她的不满顾则实也不好反驳。
“君如，我问你，昨天的相亲对象你觉得怎么样？”顾母给顾则实使了个眼色，然后拉着顾君如的手，轻声地问着。
“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现在还不想结婚。”顾君如有点羞恼，语气似撒娇又似生气。
“那这么说，你是不中意咯？”顾母得意地看了一眼顾则实，那样子就像一只开屏且骄傲的孔雀。
“嗯……”顾君如轻声呢喃。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你说你不想结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道理你不知道？”顾则实面子上有点过不去，顾母他不敢怼，顾君如就成了‘压迫’对象了。
“哎呀，老头子，你急什么嘛！君如，跟我们两个好好说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对象了。”顾母循循善诱。
“还没呢……”顾君如悄悄抬头，看了顾母一眼，随后将头埋得更低。
看到顾君如脸红到了脖子根，顾母心中有了观点。
“君如啊，跟我们说说，你喜欢的对象是谁，我们好去了解一下他的为人，要是合适，我们肯定不反对你们。”
顾母放出了重磅炸弹，接着说：“现在这个时代，我们的思想虽然在你们这些小年轻看来很古板，但是我们也知道现在是一个自由恋爱的时代，你有自己的幸福，我们不会阻拦，只会帮你把关，你也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顾君如听到顾母的话，顾不得害羞，眼睛睁得溜圆地看着她，嘴角蠕动着，可惜最后也没有发出声音。
顾则实看着顾母，突然觉得自己的老婆自己竟然看不懂了，当初发现顾君如的日记上写着对一个叫肖途的年轻人有好感，顾母在了解一番之后干脆直接和熟识的胡校长说了，不可能让肖途和顾君如在一起，希望胡校长在校加强监督顾君如。
甚至差点给顾君如转校。
今天顾家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么？怎么和自己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十年的妻子，自己都感觉如此陌生了？
顾母感受到了顾则实的眼神，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没有多理会顾则实的惊讶，顾母接着说：“君如啊，当初你父亲之所以那么强烈反对你和那个叫肖途的在一起，原因是你还是个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而且当时形势那么复杂，日本人那么嚣张，你们这些学生没轻没重的，要是你受伤了，我们两个怎么办？”
说完，顾母也有点伤心了，自己把自己都差点感动哭了。
顾则实则有点无奈，什么时候是自己强烈反对了，自己最多也就从旁协助你这个做母亲的吧！什么时候从犯竟然成了主谋？
没办法，在家老婆最大，顾则实只能忍着。
顾君如还是没有说话，但是滴溜溜转的眼珠，却没有逃过顾母的眼睛。
“好了，那就先这样吧，要是你没有要我们帮你去了解的人，明天你就和那个叫李峰的青年再约一次，之前没有好感可能是你还没有发现他的闪光点。我看那个李峰确实不错，年纪轻轻的，就是科长了，再过几年形势稳定了，咱们再操作一下，没准就是个局长。”顾母一脸微笑地看着顾君如，说出了顾君如最不想听的话。
“别，妈，我和李科长不合适。”顾君如急切地说。
“哦？你觉得哪里不合适？我和你父亲甚至你那位局长伯伯都觉得挺好的啊，一表人才，还有理想，这样的年轻人现在可是少有了。”
顾则实是真的看不懂自己的老婆了，明明昨天晚上回家之后还怼自己，说自己给顾君如找的是一个特务，容易出问题。
今天倒好，她反而夸起了李峰。
57.顾君如的芳心
听到母亲夸李峰年轻有为，现在少有，顾君如心里下意识想起来另一个身影，那个经常在自己难过的时候能逗乐自己，那个在自己开心的时候泼自己冷水的混蛋。
顾君如下意识反驳道：“妈，你和人家李科长都没有聊过几句，你怎么知道他的为人？”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听到这里，顾则实听不下去了，好歹李峰是自己请好友给自己介绍的，也稍微打听过他的过往以及为人，现在顾君如这么反驳顾母，脸最疼的反倒是他顾则实。
听到父女俩的对话，顾母反倒没有急着掺和进去，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
“本来就是，你们都没有跟他聊过天。”顾君如看了一眼父亲，还是轻声反驳着。
“那你倒是说说，李峰为人怎么样，和他聊天你发现了什么？如果说不出来，明天就算了，这一周，你必须跟人家再见一面。”顾则实虎着脸，拿出了父亲的威严。
“这，这，母亲，你看父亲，他总是这样。”顾君如一时语塞，连忙看向自己的母亲，求救般地请求母亲说句公道话。
“我觉得你父亲说得有点道理，昨天刚见面，明天又约人家确实有点心急，这样反倒成了咱们求着他一样。”顾母没有理会顾君如的求救，反而对着顾则实点点头，附和着他的话。
“父亲，母亲，反正我是不会去见人家的，昨天就够尴尬的了，还来一次，你们不烦，人家都有意见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态度啊？你现在反正没有喜欢的人，和人家李科长处处怎么了？”顾母说着话，眼冒精光，觉得自己刚才下的套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反正我不见，明天我还要上课呢。”顾君如脸一红，坚决拒绝顾母的话。
“哦？难道你是因为要和小凯交流，所以不想见人家李科长么？”顾母循循善诱地说，那表情反倒是令顾则实有点心动。
上一次顾母做出这样的姿态，应该是好几年前了。
“不是……”
“上课是白天的事，等到下午早点让小凯回去就行了，不耽误你学习。”
“妈，你怎么能这样，人家方凯再怎么说也是老师，你让人家早回去，这不是更让他误会么？”顾君如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
“哦，我懂了，原来你是怕方凯误会啊。”顾母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不理你们了，你们要去见李科长，你们自己去吧，反正我不去。”
说完，顾君如不顾顾则实夫妇，咚咚咚向楼上跑去。
顾则实夫妇互相对视一眼，不过顾母脸带得意之色，顾则实脸色却有点难看。
“怎么样，服不服气？”顾母一脸得意地问。
“哼，真搞不懂你们母女怎么想的，李科长多好一个人，怎么就比不上方凯那小子了？他们……”
没等顾则实说完，顾母就说：“你还真别以为就你爱你的女儿，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以为我不心疼她？小凯看起来没有李峰好，也没有他家有钱，但是小凯也是书香门第，而且，咱们的生意虽然和日本人接触比较多，但是谁知道最后怎么样？”
说着说着，顾母又开始担心起以后了。
她虽然是一个妇道人家，但曾经在女子学校也背着家里参加过很多关于女性的解放运动，所以她对这片土地，还是很爱的。
直到最后结了婚，慢慢就和那些原来很要好的姐妹疏远了。
她接受的教育，可谓中西结合，最终，从小耳濡目染的教育让她遵循了相夫教子，成为一个好的贤内助的传统。
他们家之所以广济难民，虽然有一点保命的嫌疑，但君不见为什么很多商人都漠视难民，他们却接济？
“哼，你们开心就好，这事我不掺和。”顾则实说完，就去洗漱了。
“这死老头子，嘴倒是硬气。”顾母看到顾则实离开座位，低声咕哝道。
……
发生在顾家的一切，方凯丝毫不知情，他现在只想回家，可形势不允许。
半小时前，马思南路路口。
“哟，方先生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听到庄晓曼的声音，方凯抬起头，看着庄晓曼。
只见庄晓曼站在汽车旁边，一只手搭在汽车车窗上，一只手夹着香烟。
“吸烟不好，还有的话麻烦给我来一只。”方凯皱了下眉头，随后笑着和庄晓曼打招呼。
“呵呵。”庄晓曼轻笑一声，随后掏出香烟和火柴，抛给方凯。
深深吸了一口香烟，方凯问道：“说吧，庄小姐过来找我什么事。”
“怎么，我来找方先生就是有事么，我在方先生眼里就这种形象？难道就不能是过来请方先生去喝酒的？”庄晓曼接过方凯递过来的香烟和火柴，笑着反问。
“哟，庄小姐既然想请我喝酒，这怎么好意思？去哪里随意，酒要好，菜随意，刚吃完饭还没消食。”这种不像个人的话还没说完，方凯就拉开车门，坐在后排。
“方先生倒是不客气，不过我喜欢。方先生觉得大上海夜总会怎么样？”庄晓曼坐在驾驶位上，发动汽车的时候问道。
“行，我不挑剔的。”方凯闭上眼睛，思考庄晓曼来找自己喝酒的深意。
一路无话。
“方先生，到了，门晓曼就不帮你开了，怕别人说你没有绅士风度。”庄晓曼轻声提醒方凯。
“好的，谢谢庄小姐了。”
进入大上海夜总会，方凯远远看到了丁力犀，不过没有过去打招呼。
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方先生，晓曼有没有请你跳一支舞的荣幸？”庄晓曼挽着方凯的胳膊，侧着头微笑地问。
“可以。美人相邀，不胜荣幸。”方凯没有纠结，不管庄晓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着就是。
这种时候，庄晓曼再怎么样也不会请自己吃枪子。
方凯没有怎么学过跳舞，但是在日本的时候，还是跟着一些华人朋友去了几次聚会，所以还是会一点的。
“方先生，等下我老板想见见你，听说是关于你妹妹周晓晓的事情，方先生有兴趣见一见么？”庄晓曼借着跳舞之际，趴在方凯耳边轻声说。
“哦？晓晓安顿好了么？既然大名鼎鼎的老板要见我，我要是不见，也太过分了，什么时候？”方凯心中微动，默默想着等下见面的事情，嘴上却不含糊地回应着。
“半小时之后，咱们喝酒的时候会有人过来提醒，到时候跟着我就行。”庄晓曼转了下脑袋，看了眼手表之后说到。
“好，那等下就听庄小姐的安排了。”
方凯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周晓晓了，对她的现状真的有点关心。
每次回到家，那个软软糯糯的‘哥哥’没有了，他总感觉心里少了点什么。
虽然不是很担心军统会加害一个小姑娘，但是作为哥哥，必要的关心是必须的。
58.戴雨农的邀请
半小时的时间，一瞬而逝。
当庄晓曼给方凯使了个眼色的时候，方凯就知道大概有人通知了庄晓曼她的老大来了。
“哎哟，方先生，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去一趟楼上，我想去楼上逛一逛。”庄晓曼对方凯微微一笑，起身挽着方凯的胳膊娇声说到。
“嗯，乐意之至。”
“方先生，四楼404号包厢，等到了三楼，你先过去。我处理一下后面的那个尾巴。”庄晓曼在方凯耳边轻声说着，这个动作在外人眼里就像是一对小情侣说着悄悄话。
方凯没说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说实话，要方凯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发现身后的尾巴，有点难以做到。
他几次去见第二号，都是挂着泯然众人这个技能过去的，虽然效果可能对于专门来监视他的人来说近乎于无，但是少一点不相干的特务知道他的行踪，不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其他接头的人员，都更有保障。
这个时代虽然特务很多，但是没有人证物证，最多也就往上汇报罢了，况且大多数特务是隐藏于民间的，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这对方凯的技能泯然众人又是一个利好。
“咚咚咚”
方凯敲了敲404的门，不等里面的人回答就开门进去了。
敲门只是表示礼貌，而他到来的消息肯定已经传过来了，不必等回复就可以进去，甚至敲门在此刻都多此一举。
“方先生，咱们又见面了。”戴雨农看着方凯进来，微笑者问候。
“戴先生，您好。”
方凯其实是有点错愕的，他没有想到庄晓曼说的领导竟然是戴雨农，要是方凯是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可能听到戴雨农这个人是庄晓曼的老板，肯定一笑了之。
但是作为现实生活中过去的方凯，在现实生活中对这个名字可算是如雷贯耳。
一个神秘的军统特工，手下的特务不计其数，在中国发展起媲美欧美的特务组织。
这些头衔，足以令人震惊。
没又给方凯多想的时间，戴雨农直接问：“方先生，今天邀请你过来，我不知道庄晓曼有没有说清楚原因。”
“现在我长话短说，今天让你过来，第一是告诉你，你的妹妹周晓晓现在很安全，在我的一个老朋友家里，但是近期不建议方先生去看望。”
看了一眼方凯，发现他没有不悦的神情后，戴雨农对方凯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你也知道，现在整个上海归属于日本人的特务都疯狂在找周晓晓，你身边也会有人监视。”说完这句话，戴雨农轻笑了一声。
“其次就是我想吸收你进军统，平时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你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做好自己，必要的时候能够提供一些你觉得有价值的情报，这是为了整个民族的大事，希望方先生近期考虑一下。如果你想好了，可以直接和保护你的庄晓曼说一下，她就算是你和我联系的中间人了。”
“最后呢，就是想和方先生道别。哈哈哈……”戴雨农这次直接笑出了声。
方凯对前面两点都有点准备，但是听到第三点，有点纳闷，自己和戴雨农只是见过一面而已，还是在徐先生‘一笑泯恩仇’的酒局上，戴老大现在还专门和自己道别？
说实话，方凯很意外，但是不能问啊！
“方先生似乎有什么想说的，请尽管说，我能告诉你的一定都告诉你。”戴雨农是什么人，说阅人无数可能有点过，但不论是察言观色还是情商，都甩方凯这个二愣子几十条街。
“感谢戴先生的厚爱，我对于加入军统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我怕我自己做不好。我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培训，而且也并没有什么获取情报的机会。”方凯觉得正常对话，肯定被他卖了还帮着数钱，所以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
“哈哈哈，方先生说笑了。如果说你现在获取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这很正常。但是你觉得武藤志雄会无缘无故给你这个普通的中国人派一个保镖？虽然他对外宣称说因为对你一见如故，而且很看重你的留学经历，但就上海而言，中国留日人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为什么偏偏选你？”戴雨农说完，眯着眼睛看向方凯。
这一点也是他纠结于是否吸收方凯进军统的一个问题，凭什么武藤志雄对方凯这么好？
“戴先生，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就是我曾经在亚辉通讯社发表过几篇为求自保的文章，说的话不激烈，结果上次武藤志雄就邀请我去了一个关于经济和人口规划方面的记者招待会，我向他要钱，然后莫名其妙就成现在这样了。”方凯说着说着，笑了一下，接着说，“其实之前我还担心被锄奸队的队员暗杀，但是没想到等来的不是暗杀，而是您。”
“哈哈哈，方先生说笑了，我们军统锄奸队，对于暗杀行动，没有确凿证明是汉奸的证据之前，根本不会行动，之前是方先生多虑了。”
方凯心里说：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还说证据？只要发表过亲日言论都可能会被你们暗杀！
“对于方先生加入军统与否，全在你自己的意见，但是我代表军统非常欢迎方先生的加入。”
看到方凯还在沉思，戴雨农决定放一个大招。
“至于你说的没有进行过专业的训练这件事，也是方先生多虑了，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其他的顺其自然。功必赏，过不罚。这是我对方先生的承诺。”
“我看重的是你以后能创造的价值，而不是现在你能不能给中华民族的复兴提供多少情报。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你以后必然会被武藤志雄重用，可能你已经经过了一些考验，甚至你自己都没有发现。”
戴雨农还在循循善诱地说着一些话，在方凯这里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怪方凯，只能说戴雨农说的他已经经历了一些考验，他自己都没有这个意识，他在想是什么考验。
……
“今天说了很多，想必方先生对我以及我们这个组织有了一定的了解，希望在之后，不论方先生加不加入军统，咱们都能合作。”戴雨农说完，站起身向方凯伸出来手。
方凯连忙起身，双手和他握在一起。
不是方凯舔戴雨农，而是尊敬，或者说惜命。
鬼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一些小细节给戴雨农带来不好的印象，随后被记挂着。
枪子的滋味方凯是真的不想吃，虽然可能永远都吃不到来自戴雨农的枪子，但是礼多人不怪。
“非常感谢戴先生的看重，我一定认真考虑戴先生的话，之后我一定会给出明确答复。即使我不进入军统，作为中国人，一定会做出该承担的责任。”
方凯说出了心里话。这一点戴雨农应该也感受到了，于是他说：“哈哈，方先生说得好，咱们为自己是炎黄子孙以茶代酒，干杯。”
又坐了不到五分钟，又有人敲门，戴雨农看了一下手表，对着方凯说：“方先生，我该走了，今晚十点的飞机，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祝戴先生一路顺风。”
说完，戴雨农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
59.听说你要坑人？
戴雨农走后不到三分钟，庄晓曼就走进了404包厢。
“方先生，刚才我去上了个厕所，你和我老板聊得怎么样？”庄晓曼进来，一脸笑意地问方凯。
方凯没有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庄晓曼。
“嗯？方先生，怎么了，我脸上有花么？”庄晓曼笑意渐渐散去，甚至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一面小镜子照了照。
“哈哈哈，我在想以后谁能娶到庄小姐，那真是幸福又快乐的一件事情。”方凯嘴上说着，心里却在吐槽：怎么长得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就是个蕾丝呢？
“方先生可真会说笑，我还以为方先生只会对晓曼臭着一张脸呢。”听到方凯的调侃，庄晓曼收起了镜子，随后笑着回应着方凯。
“哈哈，有么？我在庄小姐面前就是这么无礼的么？这可真的是我的错了。”反正打嘴炮不要钱，方凯在戴雨农离开之后，没有了他带来的压力，方凯觉得事情好像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突然心情大好。
“原来方先生也像那些混迹在花丛中的混蛋男人一样，嘴花花的啊？这可是个大事，明天我会如实向汪处长报告的哟。”庄晓曼娇嗔道。
“哈哈，去吧去吧，反正我现在可能祖宗十八代都被查了个底朝天，没有吃枪子说明我身子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庄小姐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走吧，方先生，楼下可是有一位先生骚扰晓曼呢，你要不要帮我一把？”庄晓曼故意向方凯撒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骚扰她。
“还有连庄小姐都摆不平的人，倒是个角色，正好有兴趣，那就去见见世面。”
方凯才不信庄晓曼连一个人都拒绝不了，作为经常流连于夜总会的人，她这种场面可见多了。
说完，庄晓曼挽着方凯的手，齐齐离开404包厢。
“看到没有，就是那一位。”庄晓曼指了指舞池中正在和一位女士跳舞的白西装男士，方凯觉得有点好笑，庄晓曼战斗力具体多高他不知道，但是再怎么样也是受过训练的军统特工，看剧情中被肖途背后开枪偷袭还能反杀就能管中窥豹地知道庄晓曼的战斗力。
虽然肖途战斗力是真的弱。
“庄小姐，我看那位先生好像对你所说的骚扰谈不上吧，而且那文弱书生样，你让他一只手他也打不过你啊。”方凯调笑地说。
“怎么，方先生觉得晓曼会拿这种低劣的谎言骗你不成？”庄晓曼仍然是笑眯眯的，但是方凯却觉得这个笑容背后潜藏着一股杀气。
比如：方凯腰间多的那只手，随时准备拧下去。
“哈哈，庄小姐肯定不会骗我，但是你让我去欺负一位跟我从未谋面的先生，我感觉有点下不去手。”方凯果断投降，什么男子气概，什么宁可站着生不可跪着死，都一边去吧。
“那方先生是不准备帮晓曼找回场子咯？”庄晓曼故作生气，蹙眉道。
“哪能啊，我的意思是之前素未谋面，现在不是见着了么？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的命都要你帮我保着，我怎么会不帮你呢？”方凯看了一眼舞池，对里面那位似乎在上下其手的小兄弟默哀零点零一秒。
“既然要弄他，咱们先得做个局不是，我正好英雄救美啊！想想就舒坦。”方凯露出一脸憧憬的微笑。
“哦？想不到方先生还想做个局？你说来听听。”庄晓曼明显被勾引到了。
她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在上海滩这个地界混了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被别人骚扰，要是平时，早就先给颗糖，下一秒一巴掌连牙带糖都给打出来，还得带着扁桃体。
但是今天不行啊，刚把尾巴甩开，如果闹出事来，尾巴过来了发现方凯不在庄晓曼身边，肯定带来不必要的隐患。
方凯笑了笑，说：“庄小姐，你先去那边坐一下，等下自然会有好戏，记得配合我，不要提前把他吓跑了。”
“好啊，那晓曼就静候方先生佳音了。”庄晓曼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不知真假。
方凯就当她是真的感兴趣了。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宣布一些平时不能露出来的事情。
看着庄晓曼已经就坐，方凯招来一个服务生，把一沓钱放在托盘上，说：“你好，麻烦带我去见你们丁经理。”
“好的，先生请跟我来。”
“咚咚咚，丁经理，有一位方先生想见您。”服务生恭敬地站在门外喊道。
“进来。”丁力犀那狂放不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哎哟，方凯，是你小子啊，我刚才还纳闷，我什么时候认识了什么狗屁的方先生了，以为又是一位过来拉关系的小人呢。”丁力犀看到方凯进来，正在吃粉的他连忙拿毛巾胡乱擦了擦手，伸向方凯。
“丁老板，你这天天吃粉，是不是没钱啊，要不我把我在帮会里的分红匀你一点？”方凯十次在饭点的时候来，总有两三次看到丁力犀抱着一碗牛肉粉在那吃，这次因为心情好，忍不住吐槽道。
“哎哟，可千万别，我这个经理都是方凯兄弟你向徐先生推荐的，怎么还要你的分红，再说了，我就好这一口，和有钱没钱没关系。现在我就是天天鲍鱼燕窝也吃得起啊。”丁力犀没管方凯的调侃，自从上次误会方凯之后，丁力犀这小子对方凯的好感度几乎每隔几天就会自动上涨一点，也不知道他是经历过什么。
“哈哈，丁经理言重了，我这不是看你勤恳踏实，对兄弟们又很照顾，能当大任才向徐先生推荐你的么？你想想，要不是你自己入了徐先生的法眼，我的推荐也不顶用啊。”方凯笑着说。
“不管怎样，方凯兄弟你可千万别跟我提钱的事，你除了去日本前接受了帮会提供的一点资金，就没拿过分红，徐先生都还说我办事不力呢，要是被徐先生知道你说要给我股份，非得杀了我不可。”
方凯说的这件事，就得追溯到以前了。
当时徐先生落难被人追杀，正好当时还是拉黄包车的丁力犀拉着方凯从那条路上经过，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徐先生。
因此方凯入了徐先生的眼，只是年纪问题又加上方凯的坚决反对，才没有拉他进帮会，不过他们私交倒一直很好。都是聪明人，无缘无故不会轻易得罪人，况且又没有利益冲突。
过了几年，方凯要去日本留学的时候徐先生说等方凯回国就让他坐第二把交椅，留着这个大上海夜总会的总经理的位置给方凯。
方凯当然要拒绝了，不拒绝别人不说，就方汉州和方敏都得揪下方凯的狗头。
当时丁力犀是徐先生着重培养的人，一直带在身边，方凯看到丁力犀一脸羡慕地看着他，想到丁力犀在剧情中就是大上海夜总会的经理，就顺水推舟推荐了丁力犀，这才有了刚才互相调笑的一幕。
60.大上海地下二层
“我要杀了谁呀，力犀？”徐先生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哎哟，徐先生，你怎么来了，吓我一跳。”丁力犀还真的吓到了，刚才他那震惊的小眼神，方凯看了直笑。
“小凯过来了啊，怎么，有什么事找力犀么？”徐先生没管丁力犀，他们朝夕相处，可以说早就互相成了比亲人还亲的存在，刚才丁力犀的反应，只是因为觉得在背后说敬爱的老大的坏话不好罢了。
“徐先生好，我这边找丁经理一点小事。是这样的，我带了个女伴来大上海吃饭，刚我去上了个厕所，结果回来的时候女伴跟我说竟然被人调戏了，这不，想着调戏回去么。”方凯笑眯眯地说着。
丁力犀忽然打了个冷颤，有点害怕地看着方凯。
方凯问：“丁经理你这是怎么了？”
丁力犀下意识摇了摇头，心里却为那位有眼不识泰山的小子默哀，惹谁不好，非得惹这位爷，还惹火人家了。
想当年自己仗着比方凯年纪大，欺负他是个小个子文弱书生的时候，可被他整惨了。
“这倒是有趣，也好，等下也叫我去看看，你们先忙，我去处理点事情。”说完，徐先生就走了。
“徐先生再见。”
“老大慢走。”
“丁经理，有没有兄弟借我几个，不多，十几二十个就成。”方凯挽着丁力犀的肩膀，笑眯眯地说。
“你要兄弟肯定有啊，但是我说方凯兄弟，这一段时间抓得严，可千万不要闹出人命来，阉了他就够了，最多赔点钱。”丁力犀扭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方凯，嘴里说出来的都不叫人话。
方凯赶紧一把推开丁力犀，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那叫狐朋狗友，这还可以，但是勾肩搭背还互相对着眼神说话，这就有点过分了，方凯可是个正直的男人。
方凯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暴躁？再怎么说我也是个人民教师，怎么能做这种勾当，放心，我就戏弄一下他，不会出什么问题，最多，打一顿？”
“只是打一顿就好，只要不死在大上海夜总会，打出点内伤随便赔点医药费倒是划得来。”丁力犀转了转眼珠，认同感爆棚。
方凯懒得理这个有暴力倾向的二货，干脆地说：“得了，别想打成什么样了，吓唬吓唬得了，你带我去见兄弟们吧。”
“跟我来，有些弟兄在地下室练拳。”
说完，丁力犀就带着方凯来到地下室。
看着大上海地下室的格局，方凯有点感慨，现在的建筑已经做得蛮好了，虽然还是砖混结构，但是和21世纪的建筑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兄弟们，静一静，听我说几句。”丁力犀来到地下室拳场，对着一群正在挥舞着拳头、短棍、小刀的帮会人士喊道。
这一刻他倒是正经起来了，正在‘练功’的众兄弟在一个看起来像这里的头目的人的指挥下迅速集结，这一点倒是出乎方凯的意外，什么时候，帮会也这样类军事化管理了？
“我身边这位，可能很多兄弟都不认识，但是肯定在进来的时候已经听过徐先生和我介绍过了，这是我们帮会的一个兄弟，他救过徐先生的命，之前因为有事，没有在帮会，今天他正式回归帮会，以后他在帮会里就和我一样，大家见到他记得问好，看到他需要帮助记得帮忙，出了事有帮会给你们担着，知道了么？”
方凯刚才和戴雨农的一番交谈之后，已经想明白了，日本人的间谍几乎无孔不入，他的所有社交乃至家庭情况在武藤志雄想要了解之下，肯定早已经上了武藤志雄的办公桌，那方凯还怕什么？
正好今晚借力打力，把自己是一个帮派人士的身份爆出来，也省得有心人再乱想。
有时候就是这样，遮遮掩掩反而受人猜忌，进而在某些时候爆发。
当然，也不是说方凯曝光之后就会比现在安全，帮会龙蛇混杂，势力大的同时也有着相对应的敌人，那些人看到方凯是个落单的，肯定就想着弄他啊。
不过，现在关注方凯的眼线或者说尾巴已经够多了，方凯已经到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的境地了。
听完丁力犀的介绍，站得整整齐齐的一群糙老爷们在教练般的人带领下喊道：“方老大好。”
方凯都震惊了，他们就不怕被楼上的人听到？
没等方凯发问，丁力犀仿佛心有灵犀般炫耀道：“方兄弟，这群兄弟是咱们帮会的精英，都是参加过保卫战的好汉！”
“他们在这里练功，丝毫不会影响楼上的莺歌燕舞，隔音效果好着呢。这里是地下第二层，咱们这里地下第一层都禁止别人入内，所以下面闹出再大的动静，都不会影响到上面。”
听完，方凯对着这群兄弟肃然起敬，丁力犀所说的保卫战，自然是指淞沪会战。
当时他人在日本，所以没有具体看到淞沪会战的情况，只是听说了其中的惨烈。
现在，一群英雄站在他面前，他能不肃然起敬么？即使这群人可能之前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在民族大义面前舍生取义的人，值得尊敬。
方凯有点激动，说：“各位兄弟大家好，我叫方凯，职业是济仁大学的讲师，我是刚听丁经理说你们的英雄事迹，你们是真正的汉子，真正的中国人。”
说完，方凯对着乌泱泱几十上百号人鞠了一躬。
令方凯没想到的是，在教练的带领下，这群大老爷们竟然回了一礼。
领头的教练上来，对着方凯说：“方老大你好，我是他们的教练，以后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天南海北我们一定到。”
丁力犀笑道：“方凯，这位兄弟叫丁二，原本是国民党军队的一个连长，后来因为受伤被兄弟们背回来了，他就待在这里帮着兄弟门训练。”
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肌肉疙瘩江湖气很重的男人，方凯有点想不到他竟然原来是国民党军队的连长，连忙伸手和他握了握手。
嘴上说着：“丁兄弟好，辛苦你们了。”
丁二憨厚一笑，说：“不辛苦，都是为了打小鬼子。”
方凯有点不想带着这样的好汉去楼上闹事了，一来这种行为对这群义士很不尊重，二来怕被这群兄弟看轻。
这群江湖人士，一个个肯定心气颇高，不然不会义无反顾地加入保卫战，也不会几年如一日般默默无闻地在这里训练。
丁力犀像是看出了方凯的为难，就笑着说：“方凯兄弟，借着你的这股东风，带几个兄弟去上面透透气也是好的，你也不要有什么其他想法。这里除了咱们几个过命交情的兄弟，连荣银海俩兄弟都不知道，以前听了你的建议，徐先生之后可是大力整顿过咱们帮派的。”
听到这里，方凯有点无语，自己这只小蝴蝶对兴荣帮的影响力这么大的么，当时就是随口和徐先生提了几句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结果就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61.巧了，听说你绿了？
虽然方凯感觉有点愧对这七个跟着上来的兄弟，但最终还是带着他们上来了。
他们是兴荣帮在这个地下训练场的一个班。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叫丁二的军官，方凯猜测可能之前他接受过完整而严酷的军事训练，而不是靠战功从小兵一步步爬上去的。
从地下那群‘士兵’的精气神来看，丁二的训练颇有效果，他们108人在方凯看来现在就是一个充满荣誉感的集体，都视自己为集体的一部分，而且他们也取了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兴荣帮108好汉。
这七个跟上来的兄弟，方凯怀疑丁力犀或者说徐先生早有安排，经过看起来公平的抽签看，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抽签这玩意，可操作空间颇大。
其他人为这几个兄弟欢呼的时候虽然掩饰得很好，但现在方凯上来的时候一想，却觉得颇为怪异。
按照丁力犀的说法，下面是属于半封闭式的训练，维持108人日常的生活对兴荣帮来说不难，但是想要不露丝毫端倪，而且隐藏时间长达三年，却非常困难。
除非这下面还有秘密通道！
方凯没有问出来，既然徐先生不想让方凯了解过多，方凯也不会故意去触这个霉头，一来没必要，二来得罪人，平白无故和他们生嫌隙，找抽么？
“方兄弟，你别看这几个兄弟人少，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你就偷着乐吧。上次我跟徐先生说想要几个兄弟带在身边，保护我安全，被他骂死了。”丁力犀走到方凯身边，悄声说。
“嗯？”方凯有点纳闷，自己只是带这几个兄弟出去装个逼而已，和你要带在身边当保镖不一样的吧？
不过方凯还是没有吐槽，丁力犀这个小婊砸，可是很记仇的，上次自己就随便说了句话，这小子好感就掉得那么严重，这谁顶的住啊。
走了另一条通道来到地面，方凯发现正好是大上海夜总会对面的房子，在心里暗暗点头，看来徐先生还真的用了心经营。
如果有人来包抄大上海夜总会，这个地方倒是刚好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即使打不过，只要制造出混乱，就能减轻里面守卫人员的压力。
来到地面之后，丁力犀就离开了。
他是大上海夜总会的经理，总不能自己砸自己家场子吧？他提前进夜总会安排去了。
方凯闹起来的时候，只要保安迟到一会儿，或者来的‘恰到好处’，保住那个打庄晓曼主意的小子的命，除非和那小子关系极其亲密的人，相信别人谁都不会给他出头。
方凯看清这个人之后，发现真的是缘分，隐形守护者中的约炮小王子：沈兰清！
想到这里，方凯更气了，你小子还真是有了三分才学就小看天下英雄，最后屁股还敢坐歪？
“嘭”
方凯嚣张地带人来到庄晓曼所在的那一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真tm痛！
没办法，只能憋着。
“小子，知道你对面坐的是谁么？”方凯恶狠狠地看着庄晓曼对面的那小子。
“啪”
方凯一巴掌拍在沈兰清脸上。
方凯这边的热闹被附近的人看到了，纷纷围过来观看。
哪个时代都一样，只要有热闹看，谁都想凑一脚。
“你，你这人怎么打人？”沈兰清看上去就像一个挨打的小媳妇，捂着脸颊一脸惊恐地看着方凯。
不是他怂，任谁看到有人明显是来找麻烦的，后面还跟着几个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随从’也会怕好不好，况且这人腰间还别着家伙。
“打你怎么了？老子打的就是你！知道我是谁么？知道她是谁么？还敢调戏我看上的女人？”方凯大言不惭地说，反正庄晓曼的意思只是要他给她找找场子，这种名正言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没管庄晓曼幽怨的眼神，方凯瞪着眼睛，愤怒地看着沈兰清。
“不，不是我调戏她，是她给服务员纸条，邀请我过来的。”沈兰清感觉这就是飞来的横祸。
自己本来确实看上了她，可被三两句打发走了。刚一个叫黄娟的女人找到他，说自己是亚辉通讯社社长老婆，可以给他投递文章挣点稿费，他都已经和那女人跳过一场舞了。
结果一个服务生给自己看了一张纸条，还指了指这边的这个女人，自己稀里糊涂就过来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哦？你是说是她叫你过来的？不是我不信你，但是证据呢？我看到证据就放了你。”看到围过来的人都看着庄晓曼指指点点，尤其是一些女人，还出言讽刺。
为了避免庄晓曼等下找自己麻烦，方凯决定还是收着点。
“证据……证据我拿不出来，但是黄娟知道，我刚才和她一起跳舞，跳完舞之后才被叫过来的。”沈兰清心中恐惧，眼睛四处打量着，想要找出那个叫黄娟的女人。
“你放屁，我老婆会跟你跳舞？”
蒋旭之是真的觉得冤枉，自己刚就和日本情报科的长官汇报了一下最近的投稿情况，这锅怎么就甩自己脑袋上了，黑锅也就罢了，背了也就背了，背多了保不准力气也就大了，可这锅有点绿啊，只要是个男人，这个锅宁愿死也不想背。
听到这句话，方凯都有点想笑，这叫什么，瞌睡来了有枕头还是冤家路窄？
“蒋社长，你也在啊。”方凯故作惊讶地回过头，对蒋旭之问道。
“方凯，你一定要帮我打这小子一顿，竟然敢说我老婆，老婆，老婆？”蒋旭之先是咬牙切齿地让方凯帮他收拾沈兰清，随后找自己老婆去了。
“蒋社长，你还没说你过来干什么的，嫂子真的在这里？”方凯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闹得越大，打起沈兰清来才更爽，别人才不会觉得他打得太重了。
“小子，你还有什么话说？不管你有没有跟蒋社长的老婆跳舞，你这顿打是少不了了。你刚才也听到了，不是我想打你，是亚辉通讯社的蒋社长请我打你的。”
方凯一脸坏笑，反手又是一巴掌。
“你是说实话还是要我打到你说实话？”
看着方凯恶狠狠的眼神，又看了看围观群众对自己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些男人跃跃欲试的样子，沈兰清更怕了。
他一个留学西欧的高材生，在外面靠着文采，什么女人没尝过？要不是刚回国不久，会饥不择食看到就想要，来了就想买？
“我，我真的不是想调戏这位小姐的，我到现在聊了这么久，这位小姐连名字都还没告诉我呢。”沈兰清决定认栽，先躲过这一场祸再说。
上海混不了，别的城市大可去得，留得有用之身，天下之大，大丈夫何处去不得？
62.今晚我住这里了
“妈了个巴子，你这个小瘪三还想抵赖？按你的意思，是这个小姐请你过来，我兄弟找我过来时间都有半天了，这么久你连名字都不知道，你还说是别人请你过来的？”
说完，方凯又是一巴掌。
虽然欺负文弱书生有点无耻，但是真爽。这是方凯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这么爽快地打人，杀人不算。
之前他刚到这个世界，闭着眼睛瞎开枪也不是没杀过人，可心理素质不过硬，吐得稀里哗啦，最后他选择了重置。
现在又不用自己动手杀这小子，猫戏老鼠罢了。
“别打了，我说，我说。”沈兰清捂着脸，对窦娥冤的理解又有了进一步的提高。
“还不快说？你这个小瘪三，跑到这里来撒野，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方凯大吼，说话间口水都差点喷到沈兰清脸上。
“我说，是我调戏了这位小姐，求你放了我吧。”
“那你说说，你刚才为什么和亚辉通讯社社长的老婆跳舞？”
“我…我看到她漂亮。”看到方凯这一次不是抬巴掌，而是握拳头，沈兰清只能什么锅都背了。
“行，我知道了，你调戏我女人的事就算了，滚吧。”方凯一脸诡异的微笑地看着沈兰清。
这时候沈兰清根本不管方凯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只想逃走再说。
但是他又有点不信方凯这么好说话，不然也不会带着这一群壮汉进来了。
“你真的放我走？”沈兰清看了眼方凯，又看了眼庄晓曼，像个小媳妇一样问道。
“不能放他走，之前我老婆就是跟着一个写诗的小瘪三跑了。”附近有一个围观群众大声怒吼，引起了在场的大部分男性下意识点头。
方凯看了眼周围的男人，发现这个世界真的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都是受过伤的人呐！
“你也听到了，不是我想打你，是群众不愿意啊，你不是很能吹么，现在吹一个，看看有没有人让我放了你，如果大家都说放了你，我就放了你。”
方凯不知道是谁开的口，本来他也没想就这么简单放过沈兰清，可能是丁力犀安排的小弟，故意给加把火？
“额，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因为我和别人跳了一支舞就打我，还有王法么，还有法律么？”沈兰清气得都站起来了，重重地挥了挥手，脸上两个巴掌印是那么突出。
“哦？你想要法律？那就去报官吧，我记得通奸是要浸猪笼的。”
方凯在一旁阴恻恻地说。
“对，把这个该死的小白脸浸猪笼。”
“对……”
“方先生，我看，就放了他吧，咱们的关系也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亲密。”这时候，庄晓曼突然开口。
看着方凯有点傻眼，庄晓曼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这该死的男人也有今天？之前气老娘的时候不是很得意么？
方凯眼珠子转了转，装作很伤心的样子说：“晓曼，我对你一片真心，你竟然这么说我，我很伤心，以后，我就不打扰你了。”
周围的人都开始同情起方凯来了，不过这个戏看得真带劲，还不要门票钱。
庄晓曼咬着牙，瞪了方凯一眼，这个小气的男人，什么时候都不让别人占便宜，她庄晓曼好歹也在大上海夜总会混了这么些年，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这事，以后都别混了。
庄晓曼起身，一只手挽着方凯的手，一只手给方凯理了理衣襟，然后狠狠捏了一把方凯的腰间，说：“方先生，之前咱们关系没那么亲密，但是今天，我看到了你的情谊，以后，我就跟你了。”
围观群众自发鼓起了掌，然后往嘴里默默塞了把粮食。
“晓曼，你……”
“别说话。”
然后庄晓曼掏出了手枪，对准了沈兰清。
对着方凯温柔一笑，说：“方先生，你看过人的脑袋开花么？”
方凯此时一个头两个大，说好的自己来装逼的，怎么转眼间就是庄晓曼这个小娘们在装逼了？还亮瞎了方凯36k的钛合金眼。
“晓曼，这个人交给我兄弟，他们会处理的，别脏了你的手，我可不想你受丝毫委屈。”方凯伸手握住庄晓曼的手，然后柔声道。
“也行吧，记得处理干净一点哦。”
“兄弟门，把他扔进黄浦江，死不死看天收不收。”
“是，老大。”
到这里，方凯才觉得自己找回了一点面子，还是训练有素的兄弟好啊，庄晓曼就知道使坏。
“别抓我，别抓我，方先生，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沈兰清被一个兄弟拿起椅子砸了一下嘴，牙齿落了几颗，方凯看了都觉得疼。
等这边事了，丁力犀才带着大上海夜总会的人‘及时赶到’。
“谁在这里闹事啊，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哟，这不是方先生么？您怎么来了。”等围观群众让出一条路，丁力犀看到了方凯，神色一变地说。
“方先生，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楼上请。”
看到这一幕，围观群众只觉得眼珠子都要掉了，这还是那个每时每刻都在装逼的丁经理么？
没管别人的眼神，方凯带着一群人呼啦啦往楼上走去。
“方兄弟，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爽？我看你还是来兴荣帮帮徐先生吧，肯定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比你当那个什么讲师受窝囊气强多了。”走到楼梯间，丁力犀又开始日常推荐方凯加入兴荣帮。
面带得瑟地看了一眼庄晓曼，方凯拒绝道：“当讲师挺好，我就喜欢清闲的生活。”
……
从大上海夜总会出来，已经接近深夜。
庄晓曼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提议方凯走回去。
方凯拗不过她，不得已，虽然已经很困了，却只能跟着走在路上。
走在沿江的路上，时不时有巡逻的士兵经过，庄晓曼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出示自己的工作证。
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所谓浪漫。
“方凯，你当时去了日本，那边的情况和现在的相比，有什么不同？”庄晓曼双手插着兜，漫不经心地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当时我在日本的时候，普通人其实一样过得很苦，只是可能经历的不是杀戮，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苦，怎么说呢，他们貌似有着一种狂热，一种对民族的狂热。”方凯先是随便开口回答，但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庄晓曼这个问题其实一点都不好回答。
就方凯知道的知识，这时候的日本，虽说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可也相差无几。
日本国内军guo主义思想盛行，为什么那么多日本青年选择当兵？因为在家里过得很苦，而保不准你之前看不上的邻居就传来消息，在军队升了什么官。
而当兵，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能够保证有肉。
地域狭小，资源贫乏是日本天生的缺陷，全面侵华以来的沉重负担，全部落到平民头上，不苦才怪了。
一路上，方凯给庄晓曼讲着自己的一些见闻，偶尔逗逗庄晓曼。
“方先生，今晚我就睡这里了，有没有多余的空房间？”走到家门口，庄晓曼突然对着方凯说。
63.狐狸
“嗯？庄小姐，这不太好吧？”方凯皱了皱眉，语气有点僵硬。
“怎么，方先生在大上海夜总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是你的人了，难道我在这里睡一觉都不行？再说了，我可是奉命前来保护方先生的。”庄晓曼没有理会方凯，自顾自走进去。
“庄小姐，我在大上海夜总会是按照你的要求在给你出气，那是演戏好不好？”方凯有点无奈，不是不喜欢庄晓曼，而是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方先生，不管有没有大上海那些事情，我都是要住在这里的，这是我接到的命令，方先生总不会让晓曼完不成任务吧？”庄晓曼回头，看了方凯几秒中，发现方凯真的有点不悦，就走到方凯身边，在方凯耳边轻声说。
“庄小姐，这件事，恐怕不是简单的奉命行动说得通的吧？奉了谁的命令才是关键吧。”方凯感觉自己被戴雨农和庄晓曼联手摆了一道，如果只是76号的命令，庄晓曼完全可以阳奉阴违。
她是上海滩的交际花，对于命令这点事，想解决其实很简单，况且76号不可能强迫她住在这里。
“哦？方先生好像对晓曼有点误会呢？”庄晓曼好像吃准了方凯一样，自顾自脱掉了外衣，坐在椅子上。
“庄小姐想住在这里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家条件简陋，怕是不能合你的心意，今天也没时间整理。”方凯笑了笑，反正他又不吃亏，只要自己把持住，能奈我何？
“方先生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呢。”庄晓曼笑了笑，自顾自洗漱去了。
“喂，你干嘛？”方凯有点吃不消，怎么自己家里，庄晓曼反而比自己还自由一样？
……
第二天，方凯这段时间第一次被叫醒。
他的生物钟一直很准，基本每天六点半左右自然醒，但是庄晓曼竟然比自己还起得早。
“方先生，今天日程安排是什么？”庄晓曼笑吟吟地问。
“怎么？你不用去完成76号的交接了？”方凯真有点吃不消，自己今天要去给顾君如上课，总不能也带着庄晓曼去吧。
带过去的话，顾家怎么看自己？
说庄晓曼是武藤志雄给自己安排的安保？那怎么解释为什么不是个男的？
是女的也就罢了，还这么漂亮，想让人不多想都难。
没办法，只能吃完早饭，带着庄晓曼去顾家。
“小凯来了啊，”顾母看到方凯，眼带笑意地打招呼，当看到庄晓曼跟在后面时，下意识皱了下眉头，说，“这位是？”
“伯母，这位是武藤领事给我安排的安保人员，76号的庄晓曼。”虽然有点尴尬，但方凯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顾母。
方凯虽然对有些事有点后知后觉，但他并不笨。经过昨晚在大上海夜总会的事之后，有心人只要稍微一打听，不仅会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而且会给他贴上标签。
比如：在敏锐的第二号眼中，他现在的处境大致也能推断出来；在顾则实夫妇这边，对于庄晓曼和他的关系也会做出判断，与其让他们瞎猜一通，还不如自己‘现身说法’。
“原来是庄小姐啊，你好。我们小凯就多谢你照顾了。”顾母对于方凯，是真的喜欢。不论最后他会不会成为顾家人，顾母都会把他看作自己的后辈。
只是亲上加亲最好，有缘无份那也强求不得。
“顾伯母好，我会好好遵照命令，保护方先生的。”庄晓曼是个聪明人，不会在这种场合给方凯难做。
斗争的最大准则就是：斗而不破。
“都是好孩子，快坐。君如，快下来，方凯来了。”顾母对着庄晓曼礼貌的点点头，随后冲着楼梯喊道。
好一会儿，顾君如才打扮整齐下来。
“方凯，”顾君如有点惊喜，平时方凯可不会来这么早，难道？
但是又看到坐在一边的庄晓曼，顾君如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对着顾母问：“妈，这位姐姐是？”
“这位啊，叫庄晓曼，是方凯的保护者，政府部门的。”顾母没有说76号，她有点担心顾君如耍小性子，说出不该说的话。
“哦，庄小姐你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天生的直觉，虽然庄晓曼笑看着自己，顾君如心里却有些打鼓，就好像小时候看到自己心爱的玩具被邻居家的小孩抢走一样。
“顾小姐客气了。”说着，庄晓曼起身，和顾君如握了握手。
“你们吃饭没？要不要我让阿梅做点早餐？”顾母看到顾君如既不像之前一般，看到陌生人就怯场，也没有因为方凯带一个女士过来而气愤，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伯母，我们都吃过了，就不麻烦您这边了。”方凯还没有说话，庄晓曼就开口说。
“方凯我已经安全护送过来了，我还有点事情没有交接完，就先去76号了。”说完，庄晓曼笑着和顾母和顾君如告别。
方凯都有点看不懂庄晓曼的操作了，什么鬼，昨晚不是说已经处理完了么？
但即使方凯再傻，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问这个拆台的问题。
“方凯，庄晓曼小姐是谁啊，怎么之前没有听你说起过？”刚进顾家的书房，顾君如就迫不及待地问方凯庄晓曼的事情。
“她啊，上次我家不是遭到袭击了么，武藤领事觉得我的安全需要保证，就让76号给我安排一个保镖，谁知道汪处长给我安排了这个家伙。”方凯笑笑，走到书桌前，翻开了顾君如的笔记。
“方凯，她年纪轻轻的，听你说她已经是副科长了？”顾君如此时就像一个好奇宝宝，追问这些有的没的。
“是啊，听说是副科长。”方凯也有点感慨。
这个时代，是一个激荡的时代，英才辈出。
很多领域，都是年轻人处在风口浪尖，做时代的弄潮儿。
假以时日，这些年轻人只要经过生活的磨砺而雄心不已，成就一定不会低。
而他所在的现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没等方凯发表感慨，就听到顾君如说：“方凯，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听从我父亲的安排，去政府部门工作啊？”
方凯有些纳闷，皱了皱眉，看着顾君如，发现她有点向往的样子，就说：“想什么呢，现在的政府部门是那么好干的么？你的性格，我个人倒觉得不是很适合。”
“但是庄晓曼怎么可以？”顾君如觉得方凯有点小看她，瞪了一眼方凯，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低下脑袋小声说。
方凯觉得想笑，顾君如还真是小孩子脾气，一套一套的。
起身使出摸头杀，在顾君如不爽地抬手打他之前溜走，说：“想什么呢，你和她不一样。她就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小狐狸，你……”
方凯没说完，顾君如就喜笑颜开地说：“方凯，你说人家是狐狸，不怕别人生气么？”
方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