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黄金大力》
说起星汉沙,这可特么太不得了了。
传说中的星汉沙乃是道劫青金磨成的粉,你要问什么是道劫青金?王浩一直想找到的九珍之一,就有道劫青金,而在无霜药晶、太初混铁、仙泪绿金、水醉云仙树、凰血纹晶、翠微鲜墨 、风丝龙木 、道劫青金、天音蓝石这九珍中,道劫青金也许不是最珍贵的,但绝对是最特殊的。
原因无他,这道劫青金,是传说中能炼制神兵的陨铁。
这下就好理解了,这星汉沙乃是道劫青金的粉末,什么人能将炼制神兵的道劫青金磨成粉?傻缺的富二代啊。
这星汉沙有一别异之处,在于星汉沙加入任何一种灵兵中都有能点凡化为腐朽的作用,王浩不会炼器,但是这星汉沙也不仅可以加在兵器中,丹药中加入了星汉沙,即使没有传说中的琉璃浸火与素色九霄鼎,也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成为完韵丹药。
当然,世界上但凡有人得到了道劫青金,都不会这么败家子的将其模成粉只为了做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但是王浩现在眼前就有满满一碗星汉沙,那那个道劫青金的个头,起码也有拳头大了。
看着眼前晶光闪闪的星汉沙,对于这星汉沙的珍贵,王浩倒有些无处下手了。
饲灵鸡一改激动,反而有些踌躇未决起来。
“这星汉沙来的诡异,哪个沙雕放着道劫青金不要,只磨成粉放在这里好玩?”
王浩也想不明白,却还是大手一挥收下了,“想这么多作甚么,反正现在看来,这星汉沙是这些东西里最值钱的,不收下简直暴殄天物啊。”
饲灵鸡露出了英雄所见略同的笑容“说的也是——”转而“不对,还有一个,《黄金大力》!”
说到这个名字,王浩就忍不住想笑,在他心中,这功法最好能担得上天阶初级功法的名头,不然这名字就太沙雕了。
当叱呼兽、双首屏蓬与旱鸣蛇兽进入结界时,发现原本应该堆成无数座小山的珍宝,居然一点不剩,不仅如此,原本老大闭
关的石室,连地板砖都被人扣走了。
“真是造孽啊——”
叱呼兽嚎叫了一声,迅速跑向内里,发现不仅地砖,连地砖下的土都被挖走了,真真切切的做到了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我听老大说过,他有一块拳头大小的道劫青金。”
“什么都可以不要,那道劫青金要是被偷走了,那还不亏死!”
……
王浩在饲灵鸡的带领下来到一处石壁前,这说来奇怪,一入结界内是一间石室,穿过一道长廊,便变成一个露天的巨大山体了,但见在那巨大山体的中央,一块规模雄大的石壁嵌在正中间,浑然一体,看不出任何被雕琢的痕迹,好似原先便长在上面的一般。
饲灵鸡拍了拍双翅,交叉双臂,整好以暇的观摩许久,啧啧叹了一声,有些怀念的抚摸了一阵,转头对着王浩道“看到了吧,这就是《黄金大力》。”
王浩睁大了眼睛“这是一幅壁画。”
饲灵鸡摇头晃脑“《黄金大力》就在这副壁画里,你能看懂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我说了,《黄金大力》分为四卷,这四卷你能得到几卷,也是你自己的造化,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王浩走近那壁画前,那壁画没有想得那么复杂,宽幅虽大,画的却只是一条巨龙翱翔在云巅之上,自由穿梭的样子,言简意赅,实在没什么可琢磨的。
如果真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那幅画似乎也不是雕刻,也不是仔细雕琢出来的,而是随意以灵力在远处挥就而成的一幅壁画。
王浩见饲灵鸡对自己鄙夷的样子,心里一气:不争馒头争口气,怎能让这只鸡把自己看扁了?
当下盘腿而坐,便开始细细揣摩起来。
见王浩开始入定,饲灵鸡打量了一下周遭,总算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看来这里就是远古金龙一族其中一只金龙的栖居地了,却不知为何后来为九头妖蛟所占据,成了它的私人领地,这其中的故事,倒是很耐人寻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待王浩入定之时,忽然一股巨大的声响传入,饲灵鸡看到有三只灵兽一股脑朝这边撞来了,一道光芒闪过,便迅速蹿进了鸿蒙云界塔,再也没管王浩的死活一般。
三只灵兽见到果然有一个人类正蜷腿坐在壁画前,似乎在入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小子,偷了我们的东西,居然还敢大模大样的等在这里笑话我们,哥几个,上去给我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叱呼兽、双首屏蓬以旱鸣蛇兽为牛耳,旱鸣蛇兽发了话,自然要听,当下就摩拳擦掌的向王浩走去。
就在靠近王浩五尺时,忽然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两兽阻隔在外,两兽大眼瞪小眼愣了一下,用手在壁障上摸了一阵,回头“大哥,这儿有点古怪。”
旱鸣蛇兽走近感受了一阵,沉思道“不是这儿有古怪,看来是这壁画有古怪,这壁画能保护正在参悟壁画的人不受外界的侵扰。”
叱呼兽与双首屏蓬呆了一会“那大哥,若是这小子一直参悟,我们岂不是就不能奈他如何了?”
“呵呵,这倒未必,花开花落自有时,他一个毛头小子能参悟多久,我曾听老大说过这幅壁画的事情——”旱鸣蛇兽娓娓道来。
“老大说,这山体中有一幅肉身修炼的绝世功法,与山体浑然,乃是之前住在此地的得道高人所留,其中蕴含的大道真义,焉能是一个毛头小子能参悟的了的?且这功法一共分为四卷,即便是老大也只得到一卷,想老大经纬之才,也仅限于此,这小子何德何能,可以与老大平起平坐?”
“且等着吧,不出一日,这小子必然要口吐白沫,跪倒在地,神志不清,反正这壁画只保护正在参悟的人,他要是失去意识了,那届时还不是任我们揉搓吗?”
两兽顿时眉开眼笑“还是老大足智多谋,有理有据,好,我们就在这里等这小子失去意识。”
此时的王浩正陷入在壁画中,丝毫不知道,外面正有三只虎视眈眈的灵兽已经盯着他很久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 山海亦可平
龙者,春分登天,秋分潜渊。能幽能明,能细能巨,鳞虫之长者。
而当其呼啸之时,其声如戛铜板盘,雷雨晦冥,声若牛吼。其形颔有明珠而口有须髯。其喉下逆鳞,头上博山。龙者,四兽王者也。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芥藏形,升则飞腾于寰宇之间,隐则潜伏于细浪之毫末。
龙之品种,自古便有细分:青龙、应龙、虺龙、虬龙、螭龙、火龙、角龙、云龙、望龙、行龙、蜃龙……
王浩所面对的这幅壁画,画中所刻的,乃是五爪金龙。彩凤来仪日丽,金龙起舞春新。这只金龙翱翔在云巅之上,做穿梭状,似乎自得其乐。王浩悟性一向很好,却这幅图中的玄机,居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待胶着之际,忽然体内无形之中自有一股上清玄气,流转到了五脏六腑,也通转了全身,王浩登时心念通达,居然隐隐有了羽化登仙之感。
是之前上枝朝歌鹿注入自己体内的一股上清气!
忽然,王浩看到的壁画不再是壁画,而是一副会动的动态图了。
“哗”一声,王浩蓦然发现此刻自己身处之地,居然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平地,而远处群山叠翠,苍蓝壮阔,天空晴碧万里,白云悠悠,一眼便有西北之地那种洒脱豪迈的雄壮之感。
“吼——”
从远处怔然传来一声龙吼,一听远处龙吼,天光云霁,暮色叆叇,四周霎时之间昏暗的不成样子,隐隐开始有了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二听一声龙吼,时远时近,大地崩裂,山石乱飞,天色做惨烈的分割之状,原本的层峦叠翠霎时间灰飞烟灭,变作了无尽的衰草连天而后的枯死不复。
“吼吼——”三听龙吼,江高水高,晴川历历卷土倒流,汉阳植树西海不复,共工发狂,不周之山推倒而欹,芳草萋萋,鹦鹉洲宇灰飞烟灭。大地“卡啦”断裂,而原本暗黮的黑云此刻轰隆作响,处处都有雷劫漫布
四听一声最响之声的怒吼,灯烛翻倒,纪元倒流,时间长河溯游回之,不舍昼夜,世间规则秩序已乱做一团,再无天道,再无人道,再无众生之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如此大势之下,几声龙吼,居然有了能改变时间空间以及世界的力量。
王浩站在世界的中心,却身入壁画之中,却从头到尾没有看见那黄金龙一眼,只有四声,唯有四声龙吼,琵琶声断黑江秋,一寸龙吼一寸死寂。
当大地裂开,即便是王浩亦无法逃脱出这必然而死的结局之外,沉湎在了黑洞之中,被流放,被孤立,被抛丢,被遗弃……
一道声音,使世间万物失色,两道便使大地断裂,海水倒流,三道便要引无数秩序竞折腰,四道,居然拥有了改变天道的力量!!
这条金龙到底什么来头??
山河之美,如诗如画,耀眼纷呈,竞相开放。
可惜这些因为方方那一阵剧烈的骚动,不仅王浩看
不见,连同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也再也看不见了。
既然是如此厉害的功法,能毁灭的是一个世界,如何还能成为己身的工具,如何还能为己身所用??
王浩不甘心的在心底呐喊:为何??为何??
既然你为《黄金大力》,能使世界为之失色,为何又做出如此姿态,如此大势,何人能悟!!!!
却大地,斜风细雨亦不语,王浩紧闭的睫毛微微一颤,忽然看脑海中看到了一粒种子。
那粒种子样子并不像是种子,而像是一颗小小的鹅卵石,它悄悄的藏在宇宙的深处,不生根也不发芽,只是用坚硬的外壳包裹着自己,仿佛即使是整个纪元都因此灭亡也与他毫无干系。
渐渐地,真的,一个纪元死亡了,另一个纪元紧跟着亦是凋零,而凋零之后的每一个纪元的诞生,都会比之前的那个纪元弱上无数倍,人才敝帚自珍,仿佛冬之残阳,再也没有烘烤大地的温度。
那粒种子将一切都连同碎裂的星雨一起咽下,却还似一个孤独又冷漠的看客,狠心的不去插手任何一个纪元的衰颓变迁。
“哎——”
是谁从遥远的星球传来的一声叹息?
朦胧之中,一个身穿着道袍的青年男子,脚踏着碎裂的星球,从宇宙深处猎猎而来,脸上带着几分惋惜“你也真狠得下心肠,任由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就这样消失,却始终不插手。”
种子依旧不语,这一切的发生,与他都无关系,如若真的要追究,也该是这些生灵为其买单,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男子轻轻的将种子捧在手心,抚摸了那骄傲的种子一回,有些惋惜又珍贵的“总算踏遍了如此多的地方寻到你了,你该与我回去了。”
种子依旧不语,似乎在犹豫。
画面一转,一只屁股肥的流油的大肥鸡正在这粒种子被埋之地的上面拉屎,它憋红了脸,似乎在酝酿,然而酝酿了许久也没有酝酿出个结果来,又有些心灰意冷的撒了泡尿。
王浩记忆里的一些支离破碎的回忆忽然与眼前的一幕重合,其后的金色大佛、天苍蛰青龙、九头妖蛟、拾芥……
这都是自己——
却为什么呢?为什么这《黄金大力》会让自己蓦然想到这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呢?
王浩看到在自己作为拾芥的那一世,在那一瞬间,一朵毛茸茸的嫩芽宛如一望无际干涸中的沙漠里的一汪清泉般绽开,那嫩芽怯生生的打探了一番周边,不知在确认什么,忽然得了什么鼓励一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宛如一副泼墨巨画猛地被人从远方扔开般,“刺溜”一声迅速拔高。
只看到一抹无比庞大的绿色充满了眼帘,紧接着便是一只巨大的绿色飞鸟从地底俯冲,又迅速飞翔冲刺到天空之中的情景。
那绿色巨禽携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威势,仿佛要将这片天空刺破一个大洞,其全身羽毛宛如风中浮萍一样“哗啦啦”作响,以肉眼完全捕捉
不到一副静态的画面,只感觉一道绿色的旋风怒号着拔地而起,紧接着便是插入云霄的波澜壮阔。
高度之外,还有那不可描述的宽度,宽度之广阔,宛如女墙般铺展开来,晃人眼波。
一瞬间,赤色、橙色、黄色、墨色、蓝色、靛色、紫色、白色…...多彩的光芒交织,宛如一面多芒的镜子四闪照耀,而此时蕤葳的巨树叶子已经密密麻麻,宛如重峦叠嶂。
那叠嶂的绿绦垂下万枝长柯,无数光芒霎时间带着千万条彩虹从那巨树的树叶、枝柯、末梢、垂瓣中穿梭过,紧接着就是一棵宛若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巨大神树,将这一片天际的气运吸收一空,正静静茕立在众人的眼前。
无数流岚雨露纷纷不吝惜的献上自己的全部精华,光芒耀眼,此时也盖不住这浓厚的绿叶,那棵巨树宛如一簇墨绿色的太阳,一霎时成为了这世间最引人注目的所在。
王浩记忆一疼,好似精神力又戳了一回,让自己警醒,而王浩微颤的睫毛骤然一滞:这粒在星雨深处埋藏了多少年的种子,如今以这种方式重新生在在栖云观中,重获新生,摧残、毁灭的尽头,除了更大的毁灭,就是无尽的新生。
“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回声悠悠,荡漾开来,仿佛是水面的涟漪,以王浩为中心向四周辐射。
“你在哪里——”
希望,你在哪里?
自己看到的那些江海不复,如果真的是因为这门功法所致,威力自己已经看过了,可是,为己所用的希望,你在哪里?自己去何处寻你?
一片绿意飘飘摇摇的降落在王浩的眼前,王浩以手捡起,见到这片脉络清晰的绿叶。
怎么会呢?这里是地底深处,这片叶子是如何落下来的呢?
“吼吼——”
此时远处的天空又响起了一道壮阔的吼声,还是方才的那条金龙!
却王浩陡然一怔,瞳孔微缩,在这次的吼声里,自己很明显听出了一些截然不同的东西。
“吼吼吼吼——”
若夫春也,尖青点碧,净绿瀛溶,连山隐隐水迢迢,翠明眉睫,波澜盛长;
若夫夏也,光凝绚溢,宛若蒸霞,南湖芙蕖故故长,举者风盖,偃者水衣;
若夫秋也,银云相接,故得云罅,十里飘桂盈盈袖,二十四时,春华正落;
若夫冬也,云外高寒,一镜浮动,明月芦花凄凄切,苍苔露冷,凌波生袜。
万物碎裂的尽头,是新生啊——
王浩紧锁的眉头骤然舒展:一望可相见,一步重如城。所求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但可寻所求,永不弃己心。
星芒万里,瞬时毫厘,世间万物爆炸的开始,每一个粒子都朝那粒种子飞奔而去,而在那个最小的瞬间诞生之后,纪元才真正的形成,而种子里的每一寸都来自一颗爆炸的恒星,形成之后所看见的每一寸山河土地。
第六百九十五章 漆雕光心之殁
把绝望后的每一寸土地都压缩成一个黑洞,把最后的希望扩张在那粒种子的身体里,这才是所谓的希望。
从头到尾,王浩都没有看见那条真切的金龙,却至此已经明白了所有的真谛。
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王浩闲庭散步般的离开此地,往外走去。原本破碎的山河又恢复成了原来的那般模样,原本飘零的陆地此刻又是归一,而天边的云彩还是云彩,地上的溪流中还漂浮着花朵,一切都是那样宁谧。
“你懂了吗?”
天空之上,一道仿佛是反问的声音有力传下,王浩仰头看着晴空万里,一碧如洗的苍峦山巅,笑的自信洒脱“我,悟了。”
此声一落,此时响起了天地间最后的一道龙吼之音,撇开王浩方才听到的四声使天地失色的吼叫,此刻的龙吼所透露出来的声音,分明是极致温柔轻缓的。
人间枝头,各有算法。
天下的大道有十分,天道纵使不仁,亦怕群众揭竿而起,因此匀了两分的大道予世人,而此刻呢?此刻王浩乃是一面可以看透这片世界秩序的镜子,他便是大道本身。
王浩经由一役,修为尽失,一定程度上几乎等于一个废人,而此刻王浩轻轻的挥了挥手,仿佛再也不再有所畏惧。
所有的晦暗都留给过往,从这一刻起,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境界大道,攀登巅峰固然不假,但是饲灵鸡也说过,肉身亦可成道,王浩现在要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办法,肉身成道!
原来世界的模样,取决于你凝视它时的目光。
王浩缓缓向前走去,伸手握住了一枚金色的种子,那枚种子好似方才出现,又好似已经静静的悬浮在这儿数万年。
“我金龙一族,除了我,再也没有可以将《黄金大力》修行到第四重的武者了,昔年与天苍蛰青龙结伴而勠力一战,如今再看到故人,很好,很好——”
王浩微微惊讶,转瞬又明白了一切:在这种大能面前,王浩的一切伪装,想必都是无形的。
“道劫青金在大劫之中被意外撞碎成了粉末,善加利用,或许,你未来终能以这本功法走上巅峰。”
原来星汉沙的来源,是这般的。
月亮照回湖心,野鹤奔向闲云,而这一刻的王浩,拥有了《黄金大力》,便等于展开了新生,拥有了除了境界之外的第二条生
命。
《黄金大力》,天阶初级肉身修炼功法,共有四重境,每一重境修炼至圆满都有神鬼莫测之效,只看王浩的经历便知道了。
而这《黄金大力》还有一殊异之处,便是每一重境圆满,都势必要跨阶宰掉一只灵兽,取其全身血液吸收殆尽,方得圆满。
也就是说,九根虽然也帮助王浩修炼肉身,但是王浩还是要宰掉四只灵兽了。
而此前所服下的乞秋菰、斗彩琉璃铃铛藤、蓝叶风掘根、沉香鬼柳,一下有了一个良好的突破口,纷纷朝着王浩的丹田之处汇集而去,王浩只觉得胸膛一阵颤抖,睁眼便已是另一片世界。
“臭小子,得了老大那么多好东西,连星汉沙都落入了你的囊中,识相的快点交出来,否则将你碎尸万段!”
王浩睁开眼,看到叱呼兽、双首屏蓬、旱鸣蛇兽正怒目圆视、义愤填膺的看着自己,活像自己刚刚上了对方的老母。
王浩无奈的摊了摊手“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正好现在要宰一只灵兽祭天,你们三个都是半斤八两,谁先来。”
海清宴中——
容移牖捏着祖伞真的下巴,隐隐带着些怒气的“伞真,我一片真心待你,你为何要逃?”
祖伞真轻蔑一笑,没有丝毫屈服之意“一片真心?谁能掏出你的真心看一看?”
容移牖点点头,“这个好说——来人——”
手下心领神会,以案盏呈上来两颗鲜红的跳动的心脏“伞真,我听闻你与一凡人踏入海清宴中,是为了救那漆雕光心?现在漆雕光心与其父漆雕浞的心都在此,人类的心脏大抵都长得一般无二的,伞真你若想看,我便日日剜了人心给你看,好吗?”
一旁的漆雕斗与漆雕泄心笑的诡异,显然很为这个结局感到开心。
祖伞真脸色惨白,霎时有些惊惧之意“你——”
“伞真——”容移牖握住祖伞真的手“你不知道,你离开的这么长时间,我有多想念你呵——”
“那与你同来的人类,在何处?”容移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祖伞真别开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若说容移牖,单看面貌,乃是极为英俊的少年俊杰,若非是脸上时不时的阴险之意生生破坏,想必是可引得无数少女芳心暗许的。那祖卉儿便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伞真你不肯说,是因为此次你离开,便是为了来找他吗?”
祖伞真抿唇不语:她实在不知这容移牖到底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居然还杀了不相干的人,为了逼自己就范,所使任何手段都在所不惜,现在王浩已经没了修为,若是遇上容移牖,岂不是必死之局?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王浩身处险境!
祖伞真思及至此,脸上露出一丝坚毅之色“我此次本是偷跑出来闲玩,你若不喜欢,我回去就好了,与不相干的人并没有什么干系,那人不过是我在路上偶然见到的,你这也要赶尽杀绝吗?现在我随你回去,一切便不要生事了。”
听祖伞真忽然软下态度,容移牖颇有些讶异“你愿意随我回去?”
祖伞真眸子暗黮了一下,脑中再次浮现出王浩的身影,却那身影,已经不记得自己了,不由微微一叹“嗯。”
容移牖嘴角一勾,露出满意的神色“既然如此,这些不相干的人,的确是没有在意的必要了,来人,送伞真回去。”
一众簇拥着祖伞真远去,容移牖看着慢慢消失的祖伞真,眼中时不时浮现出杀意,一小厮悄悄凑上来探问“少爷,现在如何?据那漆雕斗所言,这王浩与小姐表现的极为亲密,不像是小姐说的萍水相逢的他乡之客,这——”
容移牖眼中杀意不减“所以接下来,喻勉,这就是本尊交代给你的任务,杀了王浩,提他的头来见,如果我见不到他的头,那么你的头也可以,那王浩乃是个凡人,你一个摘星境的武者,对付一个王浩,可别告诉本尊连这都办不到。”
喻勉激动不已:之下能得到少爷赏识,简直是天赐良缘,杀个凡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属下一定不负少爷嘱托。”
“记住,此事要办得干净利落,万不可让伞真知道,否则——”
“属下定当谨记在心。”
容移牖看了漆雕斗与漆雕泄心一眼,两人看着自己面露渴望之色,似乎正在等着奖赏一般,容移牖嗤笑一声“私藏伞真,还想要赏赐,喻勉,我留下一个揽月境的甲卫,将这烂摊子一起给我收拾了,走漏了半点风声,我唯你是问。”
但见在容移牖身后骤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全身为黑衣包裹的甲卫,仿佛是忽然出现的一般,不声不响,喻勉见到那甲卫倒是心中更有把握“谨遵少爷指令!”
第六百九十六章 淹山洞鸦
一道漆黑如墨的雾气袅袅的萦上来,笼罩住这一片天空,蓦然从黑暗的地底深处飞上一大群如椽的黑色乌鸦,这乌鸦名为淹山洞鸦,乃是极为阴寒之地才会生存的灵兽,一般喜群居而动。
“噌噌——”
随着乌鸦扑打着翅膀越聚越多,原本便一直深不见底,暗无天日的世界,霎时间变得有如墨汁一般稠密起来,仿佛是有人打翻了砚台一般,但见在黑暗尽头,忽有一个全身为最凄冷的浓雾包裹着的生物,一步步,从地底深处攀爬上来,仿佛是从自己长久冬眠的洞府出来看一看世界的美景。
“这么多年了啊——这么多年了——这里还是这样美。”
声音沙哑冰凉,仿佛是沾染了寒冬的冰雪。
话音刚落,这一团稠密的黑雾似乎有更往前去的意思,在前方,无穷无尽的城墙宛如梯田一般慢慢的堆叠起来,而堆叠尽头的最高处,乃是一个被绝对黑暗吞噬的宫殿。
这个世界没有光明,却也不至于处处漆黑,只是一直为阴森昼白的毛月亮笼罩着,看不清白昼而已。
而在这世界,唯有一处是所有生灵朝圣的圣地,将视线投射向远处之巅的建筑物,那宫殿一直芊芊独立,仿佛是世界之外被遗忘的孤屿。
看到那最高处层层叠叠之上的孤屿,黑色迷雾“桀桀”笑着“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还是回来了,谁人能拦住我?谁人能封印我?即便是陶青盐你也不行。”
正待前去,忽然从天边飞来十二具形状大小不一的棺材,那些棺材宛若是最好的飞行利器一般,以径直腾飞的方式,霎时便由远处天边的一个圆点变成了呼啸而过的山风。
那黑影看到这一幕,眼中露出一丝惊骇的神色“姑射南座来客!!”
待这一声惊呼而过,原本的十二具棺材仿佛是得到了一个宣泄的契机般,霎时间的动作齐齐停止,登时宛如静默的雕像一般,静静地悬浮在天空中。
那黑影见此一幕,瑟瑟发抖,宛如被惯了**汤一般,抖如筛糠“姑射南座的人如何会在这里?!”
忽然十二具棺材齐齐洞开,棺材板“砰砰砰”依次被大力弹开,只是须臾,便有十二个人齐齐从棺材里缓缓漂浮出来,仿佛是商量好的那般,齐刷刷的看着眼前之物。
但见这十二个生灵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全身着深紫色的衣裳,戴着黑色的斗笠,斗笠帽檐垂下乳白色的纱幔,遮住表情不显,而暴露出来的手臂与脖颈,却清一色的纹着繁密复杂的花纹,好似蛟龙又好似古老的咒语。
“尔等败类,被打入十二层地狱,居然打伤狱卒,私自叛逃出来,果然十二层地狱看不住曾经祸乱界域的叛徒,此次我等出手,势必将你打入十四层地狱,让你再无翻身可能!!”
黑雾固然惊惧,却也恶胆两边生
“桀桀,陶青盐的走狗,姑射南座的一群蠢货,我仲孙冕固然再不济,当初也是可以横击道主的所在,你们姑射南座万年不变的一群狗,却到现在还是狗,如何拦我?”
“哼,若说万年以前,还当真不是你的对手,可万年已过,十二层地狱的滋味究竟好不好受,仲孙冕,你比谁都清楚,而何况,你能逃出十二层地狱,当真没有付出一点代价??”
话说至此,那团黑雾之所在仲孙冕,双眼瞳孔微缩,转而鄙夷“休得诈我,本尊独自一人逃出那十二层地狱,本尊力拔山兮如此,何须旁人助我?你若要打,尽管出手便是,看本尊是否真的如你所言。”
“孽畜,休得嘴硬!”
十二生灵骤然发难,但见一霎时,身上暴露在外的纹身齐齐发出金色的光芒,宛如是岩浆灼烧异物一般,开始“滋滋”作响,但见霎时,那十二紫衣人大喝一声“《惊蛰十二变功》!”
但见霎时,仿佛是十二段符文一般的图形从十二紫衣人的头顶上冒出来,细细一看,原来是无数密密麻麻的符文所化,却那符文骤然间汇集在一起,衍化成一条宽长无比的金色蛟龙,盘旋在十二紫衣人的正中央,昂首怒视着仲孙冕。
仲孙冕看到这一幕脸色又惨几分,有些外强中干的“不想万年已过,你们姑射南座的人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有没有长进,一较便知!”霎时间,十二人齐齐朝仲孙冕飞来,携着无穷无尽的符文之威,蛟龙宛若毒火之龙,有吞食大地之意,仲孙冕说是那般说,却丝毫不敢有所大意,仓惶祭出一物。
那物浑然一体,略有玉光流转不休,乍一看乃是一个壶一般的东西。
看到这壶的出现,十二紫衣人赫然大惊“万鸦壶!”
“哼哼,有点见识,可惜,今日即使本尊不用此壶,你们也是要死的,这都是你们逼本尊的!万鸦壶,给我开!!”
“哗啦啦”但见一霎时之间,无穷无尽的淹山洞鸦仿佛是黑雾重重的旋风般飞出。
“呱呱呱呱——”
无数淹山洞鸦打了鸡血,奋力飞出,齐齐往十二紫衣人撞去,恰似飞蛾扑火,又似倦鸟投林,凶猛异常。
看到这无穷无尽的淹山洞鸦,十二紫衣人登时变了脸色,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无穷无尽的淹山洞鸦拧结成一股麻绳一般,相互交织缠绕在一起,以无比锐利猛烈的方式袭来,十二紫衣人此时齐齐对视一眼,忽然咬咬牙,料想也是没有预料到有如此突变,骤然齐齐大吼一声“惊蛰十二变!给我化!”
“砰——”
原本的金色蛟龙骤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打散,又化作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符文,散落在十二人的头顶,却在十二紫衣人再喊一声,登时变成了一只金光闪闪的八爪蜘蛛,与飞来的淹山
洞鸦对抗。
“哼,雕虫小技。”
仲孙冕不屑一顾,淹山洞鸦在此时势不可挡,岂是一只小小蜘蛛能对抗的了?即便此刻是真龙在此,也未必能护得了他们。
却在这时,那巨大的金色蜘蛛张开嘴巴,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霎时间,一道晶亮的蜘蛛丝喷射而出,登时便有一张强韧又包含阔大的金色大网飞出。
仲孙冕瞳孔一缩。
就在此时,原本飞去的淹山洞鸦为这金色大网所包裹,有许多只都挣扎着飞不出去,仿佛在困兽犹斗般挤挤挨挨堆在了一起。
“惊蛰十二变,收!”
金色大网就此收紧,仿佛人类的拳头里捏着一只虫子,登时便没了声息。却那些淹山洞鸦原本扑腾着翅膀左右奔逃,在这巨大的力量下,登时便压缩起来,最后居然“砰”的一声,化作了无数黑色烟雾,消失在了空中。
原来那些淹山洞鸦并非实体。
见到这一幕,两方人马同时一怔,不过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仲孙冕哈哈大笑,“姑射南座的蠢货,你们以为这淹山洞鸦是实体吗?告诉你们吧,只要万鸦壶在我仲孙冕的手中,便有无穷无尽的淹山洞鸦将你们啃咬至死,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十二紫衣人淡淡回应“我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它。”
什么?
“惊蛰十二变,给我去!”
霎时之间,天空中金色大网仿佛是遮云蔽日的浓翳一般散不开,无穷无尽的金色大网将无数的淹山洞鸦捆了个结结实实,固然那万鸦壶中的淹山洞鸦无穷无尽,但是如此之下,势头一下锐减,短时间内仲孙冕的身旁成真空地带,极为危险。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见仲孙冕果真不防,十二紫衣人同时心领神会,己身一边操纵着功法,却飞身向着仲孙冕飞去。
“惊蛰十二变功,攻!”
仲孙冕吓了一跳,登时便要逃。
“哪里走?!”
金色蜘蛛此时不再执著于天上的无数淹山洞鸦,也随着十二紫衣人往仲孙冕追去,仲孙冕情急之下,祭出一张符箓,消失的无影无踪。
十二紫衣人见此止住脚步,神色各有不同。
“首领,现在怎么办?”
以中心一紫衣人为首,沉默一会儿,“这万鸦壶明明是——怎会——此事很是复杂。”
“尊主派我们前来将仲孙冕捉去伏法,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万鸦壶的出现始料未及,现在又被仲孙冕跑了,我们是否应当先向尊主复命?”
那人沉吟一会儿,“也好,此间之事,已经牵扯到了界域中心的宫闱之事,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禀报尊主,让尊主拿主意也好。”
第六百九十七章 万鸦壶
“万鸦壶?”
姑射南座乃是一品势力,其影响力、手段不言而喻,而在这姑射南座掌权者,唯有两人,一人唤为水尊,一人唤为火尊,姑射南座中,这两者的实力、手段、拥趸者、势力皆是首屈一指,但一山不容二虎,两者一直在暗暗较劲,因为姑射南座只能有一个尊主,天上也只能有一个月亮。
其余的固然还有大猫小猫两三只,也难以与水尊或火尊相提并论,水尊火尊两者囊括垄断了姑射南座的所有资源,你若想在姑射南座活着,要么投靠其中之一,要么你就死,这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题,在这里,保持中立,只有死亡。
两方人马一直暗中较劲,你来我往,小打小闹乃是家常便饭,而衍生为大的事件,便常常以高层的退让或者利益分割为终结,是以最后能活下来并且成为势力争夺的中心人物,也都是举足轻重的所在了。
眼前这人乃是水尊,其面容看上去不是一个沉稳而雍容的中年男子,却心思深沉,与火尊两分天下,不可小觑。
“从十二层地狱里逃出来的叛徒,如何会拥有万鸦壶如此重器?”
紫衣人恭敬抱拳“属下不知,但属下知此事绝非属下可以妄加揣测的,因此特来禀报尊主,请尊主决议。”
水尊缓缓闭上眼睛:此事倒是很微妙了。
酆唳兖州道主唤为陶青盐,道主所居,乃是界域中心,其地位无人可以撼动,道主之下妻妾不胜枚举,但到现在为止,最受道主宠爱的,唯有两人,一人唤为萦袄,一人唤为画眉,这两女的背景来历都是不寻常的。
这萦袄乃是昔日上一任道主的玄孙女,昔日道主于陶青盐争夺道主中早已身死,留下唯一的玄孙女,道主心有不忍,因此留下,平日多加照拂,很是宠爱。
还有一人,唤为画眉,这画眉,便是自己的死对头,火尊的女儿。
水尊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好似很为之头疼的“此事你做的很对,那仲孙冕的事,我会亲自想法子处理,你先下去吧。”
“是。”
水尊在大殿中彳亍着,心里一遍遍的感念,此事当真棘手难办,原因为何?那万鸦壶不是别人的,而是当今道主陶青盐亲自赐给萦袄,是萦袄娘娘的心爱之物。
一个上一任道主的玄孙女,与昔日企图篡位的叛徒之间,如何会有这样神秘莫测的联系?
水尊想了一通,下定决心,走出此处
。
而在另一头——
“什么?万鸦壶??”
火尊拥有一头火红色的长发,再着暗红色的长袍,倒与这个名字不谋而合,且火尊修炼的是火属性的功法,因此日积月累,脾气暴躁,就更与这名字恰如其分了。
一下属颤颤巍巍道“回回回回——尊主,探子,的确是这么说的。”
火尊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一定是哪儿弄错了,或是有人刻意诬陷,这万鸦壶乃是——是——”
下属也想到了这一层,脸上的悲戚之意更深“尊主,这探子来报,想来不会有错,水尊这时候肯定也收到消息了,毕竟此次他出手围剿仲孙冕,这第一手消息,肯定也是他掌握着的,这时肯定也想到了对策,尊主,你说我们该如何是好?”
火尊叹息不已,连连恨声“糊涂,糊涂啊——”
“这仲孙冕乃是昔日妄图撺掇陶青盐道主之位的孽障,被道主亲自打入了十二层地狱,萦袄怎会与这种人牵扯在了一起?”
火尊之女为画眉,之所以因为萦袄之事而出此之叹,原因众所周知,因为这萦袄乃是火尊的义女,昔日举行过大礼。
自己曾偶然间救过萦袄一命,萦袄为了感激自己的恩情认自己做义父,随后才嫁与了陶青盐,因此众者皆说这道主乃是火尊的女婿,火尊一人占了半壁江山也是事出有因。
毕竟最受道主宠爱的两个女人都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虽然传言说二者为了争夺道主宠爱暗中较劲已久,但是对于自己这个父亲,她们还是十分尊重的,也因此,虽然姑射南座水火二尊分庭抗礼,但是实际上,火尊是要稳稳压着水尊一头,并且已经有明显偏斜的。
如此大好的情势,现在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焉能不是给火尊的当头一棒?
火尊想了半日,还是愁眉苦脸“水尊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水尊一得到消息,便迅速去界域了。”
“不好——”火尊脸色大变“此事怎么不早说?若是让水尊那个老狐狸恶人先告状,那原本有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快,随我前去。”
暗处——
“让你做的事,你做的很好。”一道冰凉的女音缓缓飘散而出,却没有丝毫温度。
这时其对面一团漆黑如墨的烟雾缓缓散开,露出内中形象,赫然是方才与那十二紫衣人对峙的仲孙冕。
仲孙冕桀桀一笑“桀桀,娘娘
满意就好,我仲孙某人拿钱办事,替人消灾,何况娘娘还献出了心爱之物,我仲孙某人又如何不笑纳呢?”
月亮微微往右倾斜了半寸,映衬出那女子的面容,却只见到一抹极快的影子迅速又隐入黑暗中,竟没有透露出分毫来。
没有瞧见那女子的身影,仲孙冕显得有点失望,却又腆着脸嘿嘿一笑“娘娘,此次我仲孙某人既然办事得力,那么初始商量好的事情,也该兑现了吧。”
女子被包裹的面庞露出几分淡漠的姿态,嘴角不可查觉的微微一勾“这个自然,但是在此之前,我还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仲孙冕搓了搓手“娘娘尽管开口便是,但凡我仲孙冕有的,绝不吝啬。”
却良久也未等到女子开口,有些疑惑的“不知娘娘所要之物,到底是什么,我仲孙冕也可为娘娘效犬马之——”
只听得“噗嗤——”一声,仲孙冕的身体开始缓缓融化,仿佛是冰川被火焰灼烧一般,一滴滴滴落在地,流出“哒哒”的声响。
“你——”
仲孙冕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穿天——穿天——”
“是啊——”女子离开了阴影处,显露出真正的面容,但见月光之下,女子柔情绰态,媚于语言,香培玉琢,妩媚纤弱。丹唇素齿,翠彩蛾眉,芙蓉一笑,宝鸭香腮。冶容多姿,风流沾惹,显示出十足的风情骚首之意来。
却此刻,尽管那姿容俏丽,脸上却尽带寒霜。
“我是穿天境,可是这又如何呢?我的亲人都回不来了,而夺走我亲人性命的罪魁祸首,还好端端的坐在他曾经坐过的位子上,我如何能不将这一切重新夺回来呢?”
仲孙冕微弱的嘶鸣着,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要吐出什么“为——为——”
“你跟我不一样——”萦袄的神色还是淡漠“你擅长的,是绝境重生,以命相搏赌一个机会,但是我不一样,我绝不留下任何将来会成为我威胁的祸患。”
大抵好物不牢坚,彩云易散琉璃脆。
当初的天真笑靥为事实所迫,一切都被搁置在角落,显露出魅人之意,博取欢心,以换得一息生存之地,却仰人鼻息,寄人篱下。
月光之下,连女子的发丝都照的细微分明,一丝无端的诡异恐怖缓缓散开,与无尽的黑暗重合,只剩下有意无意的,仲孙冕的最后一个脑袋,还好端端的扔在显眼之地。
第六百九十八章 双首屏蓬
“黄金大力!”
“一力——降四方!”
王浩双腿微张,对着率先而冲来的叱呼兽拍出一掌,原本奔跑而来的叱呼兽对王浩这一掌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却结结实实的挨到那一掌后,宛若被弹飞的皮球般,迅速倒飞向远方。
双首屏蓬大声“嗷”叫,两个硕大无比的脑袋撕咬状向王浩袭来,好似连王浩所处的这片空间都能在其一念之间便被咬下下酒。
王浩不慌不忙,丹田微热,平心静气,以力融贯全身,登时全身沐浴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仿佛天神降临般。
“不好,老四,快回来,这小子不仅领悟了功法,还领悟了四重!”
虽然旱鸣蛇兽很不想承认,但是居然这个连名姓都不知道的小子,居然能领悟这老大都没有完全掌握的功法?
旱鸣蛇兽大惊失色:老大只是领悟了这功法的一重就能将我们这四只灵兽收服的服服帖帖的,这小子比老大还逆天,那我们——
却双首屏蓬此时早已气昏了头,怎会将旱鸣蛇兽的警告放在心里?当下身躯又扩大,变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奇兽。
王浩不以为意一笑“正好打肿了肉多。”
双首屏蓬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四脚在地上不断往后退去,摩擦出尘烟滚滚,骤然选择了一个时机,疯狂的对着王浩撕咬而去。
远古金龙,一吼之下,黑云压城城欲摧;二吼之下,大地崩裂,山石乱飞;三吼之下,西海不复,共工发狂,不周之山推倒而欹;四吼之下,灯烛翻倒,纪元倒流。
而现在,自己居然连区区的一只揽月境的灵兽都对抗不了吗?
王浩心念通达,意沉气定,须臾之间,昔日那种绝望之后的大道新生之欣欣向荣之感重上心头,双眼猛然睁开,厉喝一声。
“黄金大力!”
每一次升阶,都要宰杀一只强大的灵兽,眼前正好有三只,放过太可惜。
王浩现在的《黄金大力》连入门还不算,待杀了这三只灵兽,炼完了全部鲜血,想必达到入门就指日可待了。
“一力——降四方!”
寰宇之内,从四方逼仄而来的一种压迫窒息之感缓缓成内推的方式汩汩而来,双首屏蓬只感觉一种无形的力量覆盖在了自己的每一寸毛发之上,让自己连体内的力量流动都很困难,一霎时便止住了呼吸。
“咔咔咔”,露天山石骤然飞旋,疑有大力者怒而捏碎。
王浩狠然一哼,双首屏蓬僵硬的身躯无法移动,此时王浩发
出一掌,直直打在了双首屏蓬的身体上,但见原本硕大的双首屏蓬,随着“砰”一声巨响,登时化作了漫天的血雾,飞向四面八方。
周围亦是“蹬蹬蹬”碎裂成无数残垣断壁。
王浩被这股气浪掀翻,登时倒飞开去,狠狠的撞在了山壁之上,“哇”一口吐出一大滩鲜血来。
看来这《黄金大力》的强大远超自己想象啊。
王浩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有些趔趔趄趄的站起,在其对面双首屏蓬方才炸成了一滩血雾,叱呼兽被打飞躺在那里生死不知,只剩下一个旱鸣蛇兽。
旱鸣蛇兽倒吸一口气,先前的嚣张跋扈烟消云散,看着王浩有些异常难看的扯出一丝笑容“兄弟,这都是误会。”
王浩早就看出来了,在这几兽中,这旱鸣蛇兽是最市侩而狡猾的灵兽,即使是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也没有逃跑,是兄弟情深吗?不,恐怕是想等叱呼兽或者双首屏蓬与自己两败俱伤后,他自己好捡现成的。
看来还是对星汉沙和一些宝物不死心,却现在见王浩还好端端的活着,不由又打起退堂鼓来。
话虽如此,可这旱鸣蛇兽看到王浩似乎身受重伤,那一声声虚与委蛇的“兄弟”中,又带着几分神色不明的晦暗之意,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王浩两世为人,哪里能不清楚这旱鸣蛇兽的意图,却知道了也不在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只是阴谋诡计,上不得台面。
王浩缓缓将叱呼兽单手拎起扔在一边:一会还要用到他的鲜血,一边却脚步不停的往旱鸣蛇兽走去。
旱鸣蛇兽不断后退“兄弟,方才我已经解释了,这是个误会,你想要什么,这洞府中的,我皆不与你抢。”
王浩淡淡一笑“你拿什么与我抢?你的两个马前卒都死了,你这个半斤八两也可以接着上,想来结果也不会差很多才是。”
旱鸣蛇兽咬了咬牙“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小子,你不要太过分了,这里这么多的小,你已经拿走了最重要的,为何还咄咄逼人,伤我性命?”
“笑话,宝物自古有能者居之,我伤你性命,也是你意图不轨在前,我懒得跟你废话,你是自尽,还是我送你一程?”
旱鸣蛇兽见王浩虽然面色惨白,但双手却金光闪闪,显然现在正在运功,并有即将取自己性命之意,脸色几经变换,终于还是惜命要紧。
“哼,小子,算你这次运气好,下次若是再撞上我,可就没那么好心了。”
见到旱鸣蛇兽转身就走,方才全身
还金光闪闪的王浩登时忍不住“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果然。
王浩擦了擦嘴角:这《黄金大力》若是没有达到下一重而强行发动,伤人也伤己。
王浩现在连第一重都没有达到,却强行催动,伤人重,伤己更深,还好方才双首屏蓬从那旱鸣蛇兽眼前爆炸的一幕太过震撼人心,所以旱鸣蛇兽才紧赶慢赶的逃走了。
思及至此,王浩匆忙捡起叱呼兽的尸身,几个转身便迅速离开了此地——至于才冠飞日葵,便等自己的《黄金大力》先突破了第一重之后再来寻找一番也比较保险。
方才离开的旱鸣蛇兽越想越不对劲,方才为了保命匆匆忙忙逃了千里,却回头看没有丝毫动静:方才那小子一击之下直接将老四都拍炸了,实在对自己刺激不浅,可是既然这小子如此厉害,自己想要他性命,怎么又将自己放了?还让自己逃出来了呢?
旱鸣蛇兽咬着尾巴看着天上的云霞,忽然瞳孔一缩:糟了,原来那小子在虚张声势!
哇哇哇——
旱鸣蛇兽气的发疯,一直以来只有自己骗别人的份,哪儿有别人骗自己的份?刚刚那小子一定是身受重伤,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自己居然错过了如此天纵良机?!
周围山石登时成为发泄物,一下变作无数碎裂物,周围被夷为平地,寸草不生,可即便如此,也无法平复旱鸣蛇兽被愚弄嘲讽的愤恨之意。
王浩正在悄咪咪逃跑,感受到千里之外的动静,嘴角一勾:总算还不是太蠢,可这又如何呢?
王浩寻到一隐蔽之处,放下一直扛着的叱呼兽,拿了一个钵盂放血,待这叱呼兽的血全部放干之后,便开始按着《黄金大力》的炼体口诀开始炼化起来。
只见王浩的全身被血光包裹,仿佛是沐浴在血潭之中,而就在此时,又有金色的光芒与这血色交相辉映,这样当红色之光充盈全身,金色的光芒便转瞬覆盖,相互替换交映,洞内光芒流转,有了丝丝诡异之感。
这样的过程不知历时多久,可只要待成功之际,便是突破之时。
而此时的王浩却受着巨大的痛苦,他感到全身的鲜血好似每一滴都被针扎一般,刺的全身的骨骼肌肉都隐隐作痛,偏偏这种痛楚又是自己可以忍受的,而每当自己觉得已经适应了,又有一种超脱于方才那种痛苦的痛苦将之前的感受淹没,使得自己屡屡处在崩溃的边缘,在绝望的边缘试探。
山崖内一切的动静都在王浩的体内发生,而在这里之外,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六百九十九章 跂踵方域
赤豹五尾狰发出尖锐的吼叫,怒视着旱鸣蛇兽“你发什么疯?”
旱鸣蛇兽笑的诡异“在我们这些人中,谁人能知道老大的洞府所在,那人类如何进得去?分明是你故意泄露的!”
赤豹五尾狰甩了甩尾巴,全身鲜血淋漓,其身后五条硕大的尾巴,其中一根断了一半,滴下的血缓缓下流,落在植被上,能使一片地域的植被都因此而干枯致死。
而旱鸣蛇兽也并不好过。
旱鸣蛇兽,其生四翼,其音如磬,大体如蛟,见之大旱,待其所过之处,皆民不聊生,传说中,是能与蛟龙的战斗力媲美的灵兽。
赤豹五尾狰,阴烛之鼻息,尾羽腰翅,四角琉璃眼,日形于型,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石,为上古蛮荒之神兽。
这两种灵兽都可谓是执掌一方牛耳之地的强者,却此时囿于局势所迫,而有窘状匕现。
“旱鸣,你可别忘了,论资历辈分,我尚在你之上,你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将这帽子扣在我头上,可有证据?”
旱鸣蛇兽身上的鳞片早已凄凄惨惨的掉落了大半,背上的羽翼毛羽也稀稀拉拉,更有一只扭扭歪歪的挂着,好似被人生生折断一般。
“证据?”旱鸣蛇兽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笑“你要证据,你还活着便是最好的证据,叱呼与屏蓬皆已死在了那个人类的手里,那人类习得了老大的功法,只是一掌就让屏蓬尸骨无存,你现在跟我说你要证据?!”
赤豹五尾狰听后心中一惊:只当那人类只是个精通符箓的人类,只想着阻止几人便是,居然能领悟出功法,还杀了叱呼与屏蓬?
尽管祸患已经酿成,但是也绝不能说此事是自己所为。
赤豹五尾狰摆动了一下尾巴,尾翼凄惨之状溢于言表,却依旧面容狰狞“我并不知你在说什么,叱呼与屏蓬的死,也与我没有直接关系,如若不是你们觊觎老大的东西,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而且,既然你说那人类厉害,为何你还好端端的活着?”
旱鸣蛇兽被如此问题问的一滞,几乎回答不上来:难道要说自己是被那人类的虚有其表吓得不战而逃?这种话怎么能说得出口。
见旱鸣蛇兽有吞吞吐吐之状,赤豹五尾狰抓住这一点大加诘问,却在一声巨吼中,两兽同时一怔。
“嗷——”
这是?
旱鸣蛇兽与赤豹五尾狰同时一惊:这不是叱呼的叫声吗?
赤豹五尾狰讶异不已,看向旱鸣蛇兽,旱鸣蛇兽大惊失色“当时叱呼的的确确是已经死了,这一点确实无疑!”
赤豹五尾狰摆动了一下尾翼“先去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不迟。”
王浩吸收完毕了全部的叱呼兽的鲜血,顿时全身金光大盛,身体内的血液沸腾翻滚,忍不住“嗷”一声叫出了声。
叱呼兽是能与赤豹五尾狰与旱鸣蛇兽并皆齐驱的灵兽,王浩现在吞食了叱呼兽的血肉,等于拥有了叱呼兽的魂,怎能不心旌摇曳?
而当王浩忍不住呼啸出声,原本藏在身体内
躁动不已的叱呼兽的兽魂这一刻尽数融合在了王浩的体内,化为王浩的部分之一。
王浩满意的敛息,手握成拳,看着手上的金色光晕流转,现在自己的《黄金大力》,总算也有点像模像样的迈入了第一重境界了。
王浩已经粗略感知过,这《黄金大力》的第一重,爆发出来的威力,也差不多相当于揽月境这一境界,王浩现在的修为已废,若想重新俯拾曾经的荣光,现在也唯有走炼体的这个路子了。
正待细细感受一番《黄金大力》所带来的好处,远处有个动静猎猎而来,登时王浩的嘴角一勾:主菜来了。
赤豹五尾狰与旱鸣蛇兽呼啦啦降临在王浩的这块弹丸之地,看着王浩面色不善“果然是你!”
王浩看着旱鸣蛇兽淡淡“怎么?皮痒了?上次将你吓得狗血尿流,现在又不知死活想来讨教一番?”
旱鸣蛇兽气的发狂“好小子,上次若不是你虚虚实实故作姿态,本尊怎会为区区小计而为奸人所蒙蔽?”
赤豹五尾狰神色复杂的看着王浩:当初自己只想让王浩阻挠三兽的行程,告诉了王浩昔日九头妖蛟所在之地,不想居然酿成了如此大的祸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居然有了影响这一方世界的能力。
“果然啊——人类不可小觑——”赤豹五尾狰慨叹一声。
旱鸣蛇兽见缝插针“你果然认识这人类。”
赤豹五尾狰看也不看旱鸣蛇兽,径直对王浩“你若自尽,我留你一个全尸。”
王浩听罢后哈哈大笑,旱鸣蛇兽与赤豹五尾狰见王浩如此,不由怒从心来“臭小子,你笑什么?”
王浩冷静的“我笑你们蠢不可及,自大狂妄!”
“小子!”
“若是我没有进入那洞府,还真的是软柿子任你们揉捏,但是既然命运让我得到了功法,双首屏蓬与叱呼兽都死在了我手上,难道你们还以为我是砧板上的鱼吗?”
赤豹五尾狰脸色一变“你固然掌握了那功法,不过也才过了几日,能领悟出什么?昔日老大足足花了千年也只是堪堪入门而已。”
王浩神色不变,双手凝势“但是对付你们,已经足够了。”
“黄金大力!”
“一力——降四方!”
但见一霎时,一阵金色的光芒以无比霸道的方式,纵横排闼出去,宛如捭阖的大手一般,顿时按的两兽动弹不得。
跂踵方域——
整个酆唳兖州只有一个地方,却这个地方就是整个世界所在,且这个世界的等级制度之严格,远超任何一个世界。
界域,依次递增,边缘、外围、内围、中心。
边缘生活着酆唳兖州的全数生灵,大多数生灵徘徊之地都是汇集于此;外围便是生灵之中的高等贵族才能生存的地方,道主有令,除了亲自册封的势力,任何势力都不能居住在内围;而整个偌大的内围,便唯有一个姑射南座所在了;至于中心,中心乃是道主所居之地,便唤为跂踵方域。
整个界域以一种梯田的方式依次递增,而比例
之间的巨大悬殊也令人咋舌。
首先是边缘与外围的土地之比,达到了五比五的比例,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贵族毕竟还是少数,却居然如此大的广袤天地被一分为二,挤挤挨挨的生灵蜷缩在边缘,仿佛是群居的蚂蚁一般。
而内围与外围的比例,达到了罕见的九比一。
这便可以理解,毕竟整个世界,被道主册封的势力,除了姑射南座,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了,也难怪姑射南座过了千万年,依旧如老树盘根一样,稳稳的扎根在这方世界不曾动摇。
中心与内围的比例,达到了万分之一。
如此比例只是听上去便令人咋舌,却也可想而知道主的地位之余普通臣子的地位,简直是天壤之别,因此在这整个酆唳兖州,无人不尊道主。
究其原因,还是等级制度长期以来形成的威势与隔离,让众生灵在心底里就觉得道主之身,本应高高在上,就该如此。
而此刻在跂踵方域内——
“我呸,水尊,你好不要脸,你的手下办事不利,跟萦袄娘娘有什么干系?难道萦袄娘娘会故意将道主亲自所赐的万鸦壶借给那个叛徒吗?”
大殿之内,水尊火尊各执一词,分庭抗礼,王座之上空无一人,但两人却知,只要来到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瞒不过道主的眼睛,即便是道主身不在此地,然而道主却时时刻刻关注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火尊,萦袄娘娘乃是你义女,画眉娘娘也是你的女儿,这一个女儿一个义女,你已然占据了大半的江山,如今义女出了事情,你这个义父护得这么快,是否,这万鸦壶,根本就是你授意给那仲孙冕的呢?”
水尊不咸不淡,两相挑拨便将事态激化。
火尊的脾气原本就火爆,听后更加沉不住气“水尊,你少在这里挑拨是非,那万鸦壶是萦袄的心爱之物,难道除了她,别人就碰不到吗?”
“若是你,也是可以的,若是情同姐妹的画眉娘娘,想来也是可以的。”
火尊听罢更气,一甩袖子,直面向空无一人的王座“道主,水尊拨弄事非,挑拨离间,实在可恶,道主明鉴啊。”
“道主——”水尊亦是如法炮制,语重心长“火尊乃是萦袄、画眉娘娘的父亲,俗话说舐犊心切,这固然可以理解,但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又有一叶落而知天下秋,空穴来风必定有因,此事必须彻查。”
“你说彻查便彻查,这不明摆着不信任吗?”
“正是因为相信,才要给娘娘一个清白。”
……
两相长久争执不下,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眼见就要火拼,忽然一声不轻不重的声音道“够了!”
一霎时,满堂寂静。
火尊水尊闻言连忙稽首,不敢吭声。
“事情如何,我已经知道了,此事我自有决断。”
“道主——”
火尊还欲开口,忽然外面有一人上前来报“报——”
“禀道主,发现叛徒仲孙冕的尸体。”
什么?
第七百章 传说九根
调息了一个九个大周天,和七十二个小周天后,王浩敛息屏气,内视发现自己方才所受的伤势已经完全复原了。
地上赤豹五尾狰的尸体与旱鸣蛇兽的尸身已经冰凉,再也不复方才的耀武扬威,王浩提脚,从两者尸体上越过。
修习了《黄金大力》另外的好处,此刻已经显现出来了,虽然没有灵力,只有一身**力量,与拥有灵力时操纵灵兵不同,以**力量操纵灵兵,更重的,是力,以灵力操纵灵兵,更重兵器的利。
两者各有长短,王浩也是直到现在才深刻体会到二者的区别有如天堑。
可不可以扬长避短,将二者结合起来呢?
饲灵鸡闻知王浩的想法便对王浩嗤之以鼻:勿谈迄今为止,绝无武者在修为尽失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机缘得到肉身功法开始修炼肉身,就是有了,没法将肉身功法修炼完全,找不到传说中的九根,使自己的肉身成为完美契合的**,并且重新恢复修为还是白搭。
王浩的修为已经被废,要重新俯拾起来何其困难。
这只狡猾的饲灵鸡一定有法子,但是它就是不告诉王浩,这能如何?
先去那洞府找找才冠飞日葵,现在最大的祸患已经没了,该去办自己的事情了。
这时王浩猛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现实:漆雕光心不见了。
自己之前为了保障她的安全,给了漆雕光心遁形符以躲避危险,现在危险没了,为何漆雕光心不见了?
王浩沉吟片刻,心下有些不安,开始在森林中四处找寻起来。
而森林的另一端——
喻勉正与容十四呈地毯式的搜捕,来寻找那个少主交代一定要见到项上人头的凡人。
“容十四,若找到那王浩,这头功必须是我的,你若是抢了我喻勉的功劳,事后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容十四乃是揽月境一重的修士,怎会跟喻勉这种小角色一般计较,一句话未说便依旧闷声寻找,喻勉见容十四居然无视自己,只得恨恨不已。
忽然林中心无
数飞鸟拔地而起,仿佛那里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故一般,喻勉脸色一喜:有动静。
正待招呼容十四一起前去,容十四却早已先他一步,往那里飞去了。
喻勉咬咬牙,有些恨恨的:居然敢看不起我。
……
王浩早已离开了方才的事发之地,一路来到了之前自己所来到的那片洞府。
说来也怪,当时自己是顺着光芒下来的,那光芒应该是才冠飞日葵的,为何现在下来却没有看到才冠飞日葵的影子呢?
饲灵鸡解释道但凡是这种极为灵智的生物,一定已经有了智慧,若想等着你来捉它是不大可能,说不定那时那么大的动静,那才冠飞日葵早就跑了个没影了。
王浩瘪嘴:自己虽然不知那才冠飞日葵长什么样子,但是若是说一株植物会跑,还是有点太过玄幻了。
现在却也只能挖地三尺,王浩现在力气大的吃凉水都塞牙,这《黄金大力》功如其名,站在水醉云仙叶上都颤颤发抖。饲灵鸡提醒他这是还没练到家,使得力量外泄还不能随心所欲控制的结果。
却王浩累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那株才冠飞日葵,无奈之下只得在一块大石头边歇息一阵。
这下面乃是一片极为洼的山谷,两面穿风,很是凉爽,王浩惬意的拿出几枚凉水蚨钱啃了起来,这凉水蚨钱乃是孕养心魂的宝物,此前饲灵鸡也用了不少,于道心最是有益,此次卷土重来,可将道心好好锻炼一番。
这凉水蚨钱自有一种淡淡的幽香,放入口中,恍若嚼着荷香精华一般,令人回味不已。
忽然王浩眼前的一片泥土似乎往上拱了拱,王浩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难道这年头连泥土也可以成精吗?
却正在犹疑之时,一片绿油油的叶子冒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个无比灿烂又金黄的笑脸也“咕噜”一声,挤破泥土冒上来,王浩心觉有异,早已使了遁形符消失的无影无踪,却也偷掷了两片凉水蚨钱放在方才自己呆过的那块大石头上
。
那从泥土里冒出来的那个金色的大脸盘子,好似秋天庄稼地里成熟的向日葵,只是那脸比向日葵大上了许多,好似吃胖了。
那金色大脸似乎冒出头来在四处寻找香味的源头,却将视线定定的投在了王浩遗下的几枚凉水蚨钱上。
嗯?
植物也与动物一般,有吞食别人成长自己的存在?
王浩瞧的新奇,却那金色的大脸好似在纠结,那绿油油的叶子十分人性化的左右前后转动,一会儿托腮,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抓脸,一会儿搓来搓去,王浩在暗处瞧的一乐。
良久之后,那金色的大脸总算下定了决心,“噔”一声,像拔萝卜一般干脆利落的从泥土里钻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
王浩只见到一株宛若向日葵界的侏儒,却那头又偏偏大的不可思议,神气活现的向着自己走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九根之一,才冠飞日葵??
王浩头上冒出一系列的问号,卧槽,这才冠飞日葵看着不太正经,甚至还有点沙雕啊。
却见那朵才冠飞日葵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前大踏步走来,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般,其根脚乃是两片巨大的绿色叶子,一茎略显瘦小,却脑袋奇大且金黄,王浩发现这植物每在行走之际,便会遗留下一些金色的粉末洒在地上,而这些金色的粉末落地,就会使得那片贫瘠的土地顿时野草繁茂,欣欣向荣,恍若春之使者一般。
不错,就是沙雕本雕了。
王浩当机立断,迅速显现真身,才冠飞日葵原本是要去拿凉水蚨钱的,现下乍然看见一个大活人忽然出现,吓得不轻,仓惶就要往地里躲,王浩怎会让它如意。
呔,大胆向日葵,往哪里逃!
才冠飞日葵早已吓尿,王浩上前,一把捞住才冠飞日葵的根茎,将其牢牢的握在手里,笑的得意。
看着才冠飞日葵在手中挣扎不休,看着虽大,除了脑袋,还不过只有自己的手掌大小,心里更觉得这才冠飞日葵实在是长得太奇葩了。
第七百零一章 姑射南座
才冠飞日葵放弃了抵抗,却开始蜷握在王浩的手心里,蹭来蹭去,王浩刚刚准备将其一口吞下,便开始犯难了。
这灵植已经通了人智,事实上,九叶九花固然珍奇,也是世界上可以找得到的东西,可传说中的九根九实,几乎已经是绝种,甚至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东西了。
而有的,甚至只是在古老的典籍中出现过只言片语,旁观者连这灵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便是遇见了很有可能也并不认得,何谈亲身接触呢?
便是九叶九花中的大部分,许多人都是看过摸过的,而九根中,譬如水醉云仙枝,世界之树早已在好几个纪元前就被拦腰砍断,怎会留下枝叶?
又譬如斗彩琉璃铃铛藤,若非王浩走了狗屎运,也断然轮不到他。
而九实之中就更不用说了,水醉云仙果亦然,却万年出光藕,相传是当年圣地圣女成亲之时,圣地异兽鸾凤合唱,祥瑞普照之下,取万年莲子再培育一个万年,如此大势下才算得万年出光藕的。
更何况九重榻仙桃,那是仙人所食,传说中连仙人存不存在都不知道,又去哪里找九重榻仙桃呢?
现在就有九根之一在自己眼前,且已经通了人智,若是吃了,好似有点太暴殄天物了。
王浩亦不是赶尽杀绝之人,这才冠飞日葵既已被捉,还不拼了命的讨好王浩?
王浩看着这灵植谄媚的样子,刚才还准备一口将其吞下,现在倒有些于心不忍。
却自己所修炼的功法必须要用到九根,即使不忍也得忍了,
王浩想了一遭“我修炼功法有故,必须要九根相辅,你既是九根之一,且开了灵智,必能感受到我身上尚有其余九根的气息。”
才冠飞日葵闻言点了点头,作十足的听话状,王浩继续道“既然如此,你,我是吃定了,但是我会留下你的种子,这样你还有机会再次生长,你可愿意?”
才冠飞日葵有些委屈的蹭了蹭王浩的手掌,王浩冷脸“唯有这个选择,要么就为我所食。”
知晓这个选择恐自己不得不承受,才冠飞日葵只得点了点头。
一日后——
感受着《黄金大力》第一重的圆满,王浩此前还并不会将力量完美的融合进身体里,现在却全然没有这个问题了。
果然,当肉身的强度上去,即便此前的问题再大,亦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王浩安安稳稳的坐在水醉云仙树叶上,却想到了漆雕光心的消失。
自己也在这林子里找了她许久了,怎么漆雕光心还没有出现?
“容十四,快看,少主说的那个不长眼的小子,必然就是他了。”
王浩只听到一声呼喊,便见到下方有两个武者正盯着自己,不由十分惊讶:自己与这两人无冤无仇,为何如此?
此事无需喻勉开口,容十四已经率先飞上,却心里有些疑惑:少主不是说这个人类没有修为吗?没有修为是如何能御物飞行的?
喻勉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浩,眼中露出得逞的光“嘿嘿,这下你跑不了了吧。”
王浩懒洋洋的“我为何要跑?”
喻勉被诘问,有些诧异“你得知我们降临,怎会不夹着尾巴逃走?”
王浩云淡风轻的“若是如此,看来你们今日所来的目的,是来教我做人?”却心里犯嘀咕,这两人自己从未见过,何来冤仇?
喻勉拔刀怒喝一声“你诱拐我们少主母,必然要受到惩罚,我二人还不屑对一凡人动手,你自尽吧。”
少主母?
“敢问你家少主母是哪位?”王浩整好以暇的问道。
自己来这朔山梁州不过几月,倒有大半日子全是在这林子里的,哪有这个闲情逸致出去诱拐良家少女,何况自己来这异世见过的异性屈指可数,这人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少给我猪鼻子上插葱——装象,我家少主母乃是泾渭方壶嫡出长女祖伞真,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攀龙附凤,今日你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容十四早就对喻勉这絮絮叨叨的废话不耐烦,当下就要上去一刀解决了他,直接带人头回去向少主复命,可就在这时,一种无形的力量仿若平地的狂风一般,卷起重物,有摧枯拉朽之能,席卷而来。
再看那力量的源头,居然是眼前这个人类!
容十四仔仔细细的打探了一番王浩,确认无疑:这明明就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王浩脸色漆黑如墨,一字一顿的“你刚刚说什么?祖伞真是你家的少主母?”
感受到王浩身上的威势,喻勉有些不寒而栗,这样的气息,甚至超越了少主,却眼前之人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身边又有容十四这样的揽月境高手在,真有什么不测,这凡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当下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
“不错,瞎了你的狗眼,居然连我家的少主母都不认得。”
就在这时,方才那种气势更甚,简直达到了风雨欲来的趋势“她乃是我王浩的人,何时成了你什么狗屁少主的主母了?!”
王浩爆呵一声,在那喻勉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掌便捏住了喻勉的喉咙,那容十四也始料未及,却这喻勉已被王浩捏住了喉管。
“放你娘的狗屁!”
王浩心中一种被夺走珍爱之物的滔天怒火油然而生,喻勉脸色酱紫“你敢——对我如此——你的下场,必与海清宴那帮人的下场一样,尸首全无。”
王浩脸色一变“海清宴的人!”忽然“漆雕光心为你们所杀?”
喻勉有些窒息,却依旧看不清形势,出言威胁“昔日海清宴的前尘,就是你这不知好歹的
小子的后尘,你若干杀了我,你会死的比那漆雕家的阿猫阿狗还要惨一万倍!”
王浩深深的吸了口气,自己这段时间一直找不到漆雕光心,原来居然是为这人渣所杀,而自己好不容易将其从三足酸与的手上救回来,就又魂归他乡。
思及至此,王浩心头怒火欲烧欲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何况是滔天怒火,“你——该死!”
王浩手掌骤然用力,容十四惊呼一声,却那喻勉已经尸首分离,王浩只握着喻勉的脑袋,而喻勉的尸首,却跌落到了地上,变成一滩肉酱。
初始容移牖曾经有交代,要么带回王浩的脑袋,要么是他自己的脑袋,现在看来,这喻勉是选择牺牲自己而成全别人了。
容十四脸色难看的看着王浩:这小子居然是个罕见的炼体武者!
怪不得自己根本没有瞧出他的一点修为,单从外表上看,王浩甚至有点弱不禁风,谁曾想如此少年居然是一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炼体武者?!
“你,很好。”
容十四神色莫名的看着王浩,带着几丝震惊之后的平静:这王浩如此,倒是可以解释如何一个人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山老林里存活了这么久了。
“你是与他一起的。”王浩一步步向着容十四走来,容十四看着王浩平静的双眼,而左手还托着喻勉方才被王浩捏断的头,心中忍不住升起一抹惊寒之意,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退后容十四又忍不住在心里懊悔:如何会在这小子面前露出如此姿态,这不是让外人笑话?
想罢容十四连忙正色,欲与王浩勠力一战,却登时一种无可匹拟的威势袭来,容十四还未来得及眨眼,便瞬间失去了知觉。
《黄金大力》,不出手则已,出手则必要取人性命!
王浩看着远方,眼眸深沉:自己只是离开了祖伞真须臾,便让她遭受到了如此变故,实在可恨。
而想到被称为少主母的祖伞真,王浩心里愤愤不已,却又不知,这愤怒的来源到底是来自何方。
姑射南座中——
水尊与火尊即使出了跂踵方域依旧还是争执不休。
这仲孙冕再不济,生前也是想篡夺过道主之位的存在,生前的修为不必多言,即便是在十二层地狱里关了几千年,受尽苦楚,也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伸手便能对付的,何况还堂堂正正的将仲孙冕的脑袋扔在了大街上,这简直是在等着人快点发现。
水尊与火尊虽水火不容,但是到底也都是姑射南座的掌权者,心机深沉该有的,一点也不少,甚至还犹有过之,现在乍然出了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等闲视之。
可道主在听到这事的一瞬间便瞬间将两人请出了跂踵方域,不知有什么动作,剩下的也只能靠两人随便瞎猜了。
第七百零二章 酆唳兖州
是夜。
常年累月漆黑如夜的酆唳兖州永远都是寂静比骚动来的更多,而如何区分凡俗所谓的白昼与黑夜,便是看天上的月亮,在酆唳兖州也是有白天与黑夜的,虽然白天黑夜的区分度不大。
若是黑夜,天上便是没有月亮的,而若是白天,天上便是有月亮的。
酆唳兖州的月亮好似凡俗的太阳一般,虽不会发光发热,但是足以照明,且这酆唳兖州的白日,是经年累月的惨白,非是阳光明媚的烈日,而是那种月辉遍布的白。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一处珠帘叠翠的宫殿内——
一个黑衣人灵巧的从墙外翻进,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宫殿的各个角落,似乎在寻找些什么,观其背影,很是纤细瘦弱,似乎是一个体型纤小的武者。
“咚”一声,忽然那人无意间撞到了一个玛瑙瓶,这黑衣人大惊失色,仓惶将那瓶子扶正,小心翼翼的看向四周,却四周并无一点动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不由心里稍稍安定,再往前走去。
挑开一道“叮铃”作响的珠帘,便是一间内殿,内殿比之外殿更加奢华富丽,黑衣人悄悄的捏碎一枚丹药,从罅隙中塞了进去,待又等了须臾后,怀着几分把握轻轻推门进去。
但见内殿中,一美人榻上的锦被中,似乎蜷缩着一个人影,却那人一动不动,似乎是为方才的影响而暂时失去了意识。
黑衣人面纱之下的嘴角微微一勾,为自己的机智而兀自点头。
慢慢走近那锦被,单手挑起被子的一角,却在这一瞬间发现里面居然空空如也。
不好,中计了!
“别动!”
一道声音冰凉的传入黑衣人的耳膜中,而与此同时,一把锋利的长剑已经悄悄搭在了黑衣人的肩膀上,只需一刹,便能取其性命。
“呵呵,看来萦袄娘娘准备的果然充分。”
那声音经过改变,变得有些嘶哑低沉,听不出主人是谁,而在黑衣人话音刚落的片刻,月亮欹斜,正好映照出执剑者,果真便是那萦袄。
“正是因为你这种梁上君子多
了,所以即便是萦袄,也不得不多加保重自己,否则何日为奸人所害也不得而知,岂非死的太过冤枉?”
萦袄慢慢转圜至黑衣人的面前,黑衣人全身为黑衣包裹,看不出模样,只是约略有几分消瘦,萦袄却嘴角一弯,笑的很是神秘莫测。
“这么晚了,不知画眉娘娘来我这寒舍作甚么,且还做如此打扮。”
黑衣人嘶哑着声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萦袄皮笑肉不笑的“姐姐这是在怪妹妹平日对姐姐关心不多?妹妹固然与姐姐不多说话,但是这点眼力尚还是有的,如若不然,姐姐褪了面纱便知。”
“既已如此打扮来这里,焉会听你安排?”
但见霎时黑衣人柳眉一竖,单手往后狠狠一劈,将萦袄的剑一掌劈飞,己身迅速往外冲去,萦袄如何能让她逃走?迅速追上。
“哪里逃!”
一根白色长绢宛若蜘蛛丝一般,迅速缠上那黑衣人的腰身,却发现那腰身柔若无骨,十分纤瘦,分明就是女子的柳腰,见此一幕,萦袄嘴角讽刺之意更甚“还说不是画眉,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画眉娇喝一声,以手代刀,将那丝绢一掌劈开,迅速要逃。
萦袄奋力掷出手中长剑,那长剑宛如离弦之箭一般往前狠狠刺去,画眉感受到身后动静,往一侧狠狠一躲,却那长剑宛若跗骨之疽一般,依旧不屈不挠的追着她。
只听得“刺啦”一声,长剑刺入画眉脸颊一侧,其包裹的黑巾寸寸落下。
不好!
画眉惊惧的欲要躲开,可事迹已然败露,无处再躲,就在这时,一队人马“踏踏”着从前殿穿过,来到此地,举出手中长刺,将画眉挤了个水泄不通。
“画眉娘娘,你这深更半夜的打扮,当真是让萦袄刮目相看呐。”
萦袄眉目冷凝的盯着画眉,画眉见事态已然如此,遂退下黑衣,露出本来面目。
“萦袄,这里人多,你敢随我出去么?”
“有何不敢!”
画眉飞门而出,萦袄紧随其后,但见虚空界域一角,声势浩大,
原是两个武者在斗法。
只见一女子着一身青黄襦裙,三千青丝以一根青玉簪子束缚,半懒懒的垂在肩上,在其头顶,披着一方水绿色的长纱,两侧柔柔垂下,更显清丽俏逸之感。其左手握着一把玉尺,上有繁复花纹,乃是利器,当这女子每当发出一招时,那玉尺便有光芒大盛。
其对面一女子峨冠博簪,全身为水蓝色的半腰裙装,中间截断,露出柔软纤细的杨柳腰身,耳佩鸣環,香腮欲渡,手肘两侧各有金玉手钏,熠熠闪光。腰间彩色蹀躞竞相环佩,叮当作响,兰花指捻红尘似水。
空中声响大动,二女抛开武艺不谈,姿容之上,各有千秋。而武艺再看,更有看头。
那襦裙女子便是火尊之女画眉,那蓝裙女子便是萦袄了。
只见画眉翻转全身,襦裙倒垂,却以左手自右肩挥出一击,玉尺晶晶闪光,愈加盛芒。
而那萦袄见那玉尺之威,玉尺中的光芒顿时化作无数符箓之击,向萦袄冲来,这玉尺中,竟分明藏着无数小型的符箓阵法!
萦袄一跃而起,躲过大部分攻击,却许多符箓乃有追踪之效,这也无法摆脱。
只见萦袄柔腰轻摆,左手横亘在胸前,右手举过头顶,仿佛是在做一个古老而又繁复的祭祀仪式一般,在其身后,登时有无数闪光的金点四处悬浮,仿佛是孔明灯缓缓升起,一把巨大的金骨折扇,从萦袄的身后冒出。
却细看之下,那折扇并不完全,只有一半,却那折扇的扇骨乃是金色,而其扇面却仿佛是透明的琉璃一般,虚实不切。
看到这一幕,知情者顿时变了脸色。
这武技不是别的,正是昔日上一任道主传给萦袄的独家之术,也唯有萦氏家族能使得出这一招。
画眉见到这一招,脸上亦有丝丝凝重之意,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而今夜在这酆唳兖州,势必有一场大战爆发,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也牵扯出一件,已经尘封了数万年的往事。
说起这件事,还要从数万年前的上一任道主,即如今道主的妻妾之一,萦袄的祖辈开始说起。
第七百零三章 《禅天曼陀罗法》
萦袄身后巨大的金骨折扇带来更多的金色光点,那些光点慢慢团结成一个个大小不一却威力无比的火球,只是静静悬浮着,并不做其他打算般。
而此时,萦袄的双手以食指合十,其余交叉蜷握,喃喃念了一段咒语,登时身后的金色骨扇越变越大,渐渐竟有遮盖了一座宫殿的规模,晃人眼波。
那金色折扇仿佛是一件无比精妙的艺术品,又好似一件杀人于无形的凶器,慢慢升腾,载起萦袄往空中飞去,一霎时,无数浅蓝色的流纱从萦袄的身后缓缓降落,萦袄全身的装束登时变得无比神秘惑人起来。
那浅蓝色的长纱仿佛是夺人性命的白绫,又好似青丘九尾狐的尾翼,慢慢随着那巨大的金色骨扇升腾起来,形成一种奇特又诡异的景象。
看到这一幕的武者无不露出惊叹又怀疑的目光。
“禅天曼陀罗法!”
萦袄一声娇喝,顿时身后的巨大折扇成倒立之状,仿佛是一个美妇人握着扇子扇风一般,迅速开始上下掀飞起来。
而无数的光点就在此时,凝聚成无数大小不一的火球,向着目标——画眉席卷而去。
宛若流火一般的光点急速飞出,迅猛异常,先前画眉所施展的无数符文在这一刻为那骨扇的掀翻之下,一霎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而现在的攻击,才是她要考虑的当务之急。
却画眉也知这流火之威,远胜自己手中玉尺之烈,当下也不逞强抵挡,却径直开始转换方向,四处飞行,却那流火比之之前的玉尺攻击更甚,只是须臾一会儿,便在天空上织了一张大网,将天空遮蔽的毫无缝隙,仿佛是漫天满地的光源一般,眼看着就是瓮中之鳖了。
糟了,这下危险了。
画眉心中焦急,却动作也无法继续施展,因为自己的退路、来路,都已被敌人封死,如何再逃?
萦袄此时缓缓睁开眼睛,身上的蓝色长纱无风自动,上下翩跹,放下双手,萦袄冷冰冰道“画眉,你认不认输?”
画眉在众围之中,危险无比,情势十分不乐观,若是为这流火击中,那便是等同于受到异火灼烧一般的撕心裂肺的痛楚,但即使如此,要自己认输也绝不可能。
“要我认输?做梦!”
萦袄见画眉如此坦言,当下也不再留手,喃念一段咒语“既然你欲与我一战,我便成全你又何妨!”
“禅天曼陀罗法!”
只见原本还是分散着威胁画眉的漫天流火,一霎时变成了无数缠之即沾的毒药,打蛇上棍般向着画眉依附而来。
流火的温度冰凉无比,好似隔着一片水幕一般,当触摸到的时候,亦是冰凉的,当那流火侵
扰至衣角的一角时,那一角在极为温柔的舔舐中,仿佛被虚无吞食般,慢慢落成了灰烬,散落在地上。
一种死亡的威胁从心底深处缓缓升起,摆脱不了。
“画眉,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认不认输?!”
“做梦!”
登时无数流火仿佛疯了一般,朝着画眉狠狠压迫而去,好似星火燎原,却又好似洪水爆发,将画眉淹没。
“不好!”
后至赶来的火尊水尊自然知道这流火的威力,却在那一刻,看到的只是画眉被流火吞噬的无尽火海。
“画眉,我的儿!”
火尊忍不住悲痛惊呼一声,顿时界域中甲兵林立,守卫在萦袄的四方,好似在抵御火尊,怕其忽然发威,伤及萦袄。
却见一直眉头紧锁的萦袄骤然间双眼微张,死死的盯着那一团被巨大流火光团包裹的画眉,在那一团流火将画眉包裹的一瞬间,天空骤然发出一种极为璀璨的光芒来,好似旭日东升一般的耀眼光芒,一下将整个界域照的灯火通明。
什么?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过去,只见无数流火宛若被人大力一脚踢开般向四周辐射开去,而在在流火中央,襦裙女子秀眉倒立,带着几分怒意,略显得有些狼狈之色,却没有丝毫大碍。
怎么可能!
在其额头之上,一条银色的,好似蘸着星光串成的银色珠链静静的发散着柔和的光芒,将一切隔绝开来。
“天呐,是仙泪绿晶!”有见闻多广者惊呼出声。
仙泪绿晶?!
怎么可能!
传说中,仙泪绿晶乃是第一个纪元开始时,创造了天地的道女所流,道子死去,道女痛失爱侣所流下的泪水,而道女所恨,不能追随道子而去,乃是因为她在这世上还有未完成的道子遗志。
沆茫适肇,过扶摇枝。质与反质,浮负消斥。提挈青宵,景柱汉土。余化鸿蒙,委载万物。道子阳气消散,化作了天地,而道女为天地确立了道通,留下了阵法、炼丹术、符箓、修炼体系……
这些道女厥功甚伟,却无道子陪伴,道子伤逝,道女之心破碎,化作了六道轮回的黄泉眼,而道女流下的眼泪,便是传说中的仙泪绿晶。
这东西大多数人连听都没听过,听过的人还以为是个神话传说,不想这世上居然真的有这仙泪绿晶的存在??
真的吗?
众人忍不住疑惑,真的吗?
萦袄心中亦有此惑,却自己所施的武技威力,别人不知,自己是知道的,这流火谁人能扛?沾之便死,除了这传说中的神物,还能有什么在被流火全身包裹还好端端的
活着?
画眉摸了摸额头上有些冰凉的额饰,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这东西乃是道主亲自为自己戴上,并让自己时刻佩着的,与众人所说的传说中的仙泪绿晶,应该没什么关系。
想来若是那等东西,怎么可能会落在自己手上?那种珍惜之物,连多看一眼都是罪过,怎巧就道主有了呢?
火尊可不管这些,却见到自己的女儿平安无事,当下松了一口气,怒视着萦袄“娘娘,小女顽劣,不懂规矩,可即便如此,也是道主之妃,娘娘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大加出手,该给我一个交代。”
萦袄淡淡“火尊,你的女儿虽然亦是道主之妃,但本尊莫非就不是了么?画眉鬼鬼祟祟闯入本宫寝宫,意图行刺在前,行刺不成,约战本宫在后,本宫一再忍让,给了她多少机会,她却还是冥顽不灵,难道火尊觉得,画眉的命是命,本尊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火尊讶异不已,看向画眉,却见画面脸色不好,却听得萦袄这句话也不反驳,似乎是默认了,当下有些惊疑的“尽管如此,娘娘也不该——”
“她那玉尺,本宫没认错的话,火尊,这玉尺是你的吧,你的好女儿拿着你赐予她的玉尺来攻击本宫,本宫亦是你的义女,难道火尊就没有为本宫考虑过分毫吗?”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一时间怒气冲冲欲兴师问罪的火尊偃旗息鼓,如打蔫的茄子一般提不起头来“娘娘,这——”
却见此时,画眉面露不忿之意,直指萦袄“你将万鸦壶借给了昔日篡夺夫君道主之位的仲孙冕,你作何解释?本宫明察暗访乃是去揭露你的罪行,你却恼羞成怒,不是心虚是什么?”
不好,这等事情,如何可以喧哗?
但见此言一出,果然无数甲卫面面相觑,似乎不明白其中原来还发生了这等事情,当下开始踌躇不定起来。
火尊大声斥责“画眉,你糊涂了,那仲孙冕还被道主关在十二层地狱,何时有过这等腤臜事,你莫要一时气急败坏急火攻心胡言乱语,既然无事,快随为父回去,面见道主请罪从轻发落!”
画眉脸色愈加难看,当下仗着人多势众,操纵玉尺,但见原本不过咫尺之长的玉尺,登时变为一把宽韧有余的长尺利兵,挥舞着向萦袄劈去。
不好,要糟!
火尊眼皮一跳,仓惶上前欲阻拦,今夜最好什么事也没发生,若是发生什么事,这其中——
“止!”
忽然这时,空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仿佛操控着全局一般,将原本欲向萦袄冲去的画眉硬生生停住,使其进退不得,难动分毫。
是道主,道主出手了!
第七百零四章 仙泪绿晶
“今夜之事,乃是你咎由自取,若再不悔改,休怪本道主无情。”
画眉的脸登时惨白,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而众人早已全数齐齐跪下,等候道主训言。
火尊连连以眼神示意,画眉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头“臣妾知错。”
“散了吧。”
呼啦啦,原本宛若潮水一般的大势,登时退去,众人只感觉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却好似又什么事都没发生,而再抬头一看,画眉、寿缇都不见了。
再环顾四周,原本近在咫尺的火尊、水尊也消失了踪影。
……
几日后——
“圣旨到——”
“火尊之女,画眉,昔日感念火尊为跂踵方域厥功甚伟,故以妃之礼,纳娶其女——画眉,不料其冲动有余,鲁莽更甚,深夜行刺嫔妃,引发交战,致使界域人心惶惶,其行大恶,着,现在废去其妃位之容,贬为庶民,钦此。”
火尊接着圣旨,脸上面若死灰,仿佛是经历了世间最大的变故,登时老了百岁,旁边的水尊幸灾乐祸,看着火尊的神色,心里暗暗点头。
一直以来,水尊、火尊虽然分庭抗礼,但是因为火尊的两个女儿都在跂踵方域,为道主之妃,因此说得好听,却两相对比,自己早已输了他一头,而现在呢?
现在亲生女儿犯下大错,被废去妃位,贬为庶民,而心心念念的义女又因此而跟他反目成仇,即使并未反目,日后也再不会成为这火尊争权夺利的有利助手,真是大快人心,可喜可贺。
水尊惺惺作态的扶起火尊“哎,事情亦然如此,都怪画眉那孩子一时冲动,不知多加忍耐,若非如此,何故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火尊看着水尊猫哭耗子的姿态便觉得厌烦,冷冰冰的“水尊若有这个闲工夫,还是好好担心担心自己的私事吧,是你主动揽下这个活计,还派了紫衣十二卫去横击仲孙冕,结果仲孙冕没捉到,倒牵扯出这一连串糟心之事,说起来,若是你足够争气,事态何须演变到如今?”
水尊听罢有些怒气的“如此说来,这事倒怪在我头上了?”
“不敢!”火尊阴阳怪气的“若是怪,也只怪本尊,当初为何会相信,你居然也能拦截住仲孙冕,怪我太高估了你。”
水尊“哼”然一声“这也总比自己
的亲女儿被废,而义女又不认自己这个爹,与自己划清界限,反目成仇的好。”
“你——”
话音未落,忽然门外又有人来报。
火尊这里正烦的要命,怎会搭理“不见!”
水尊阴阳怪气的“火尊,还是见见吧,现在还勉强算得上门庭若市,待到这阵风头过了,你也就门前冷落鞍马稀少了,那时即使想重现如今的荣光,恐怕也不太可能了,还不如好好抓住还有些功夫的时刻,好好回味曾经的荣光,以后也可聊以此生,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捕风捉影啊。”
火尊气的发抖“你,你——虎落平阳被犬欺,今日本尊——”
下属瑟瑟发抖的看着两大尊主之间的唇枪舌剑,为难的“尊主,是跂踵方域来人。”
气氛顿时一静。
火尊收拾了一下心情,沉沉的吸了口气,乜斜着水尊“水尊,跂踵方域来人,乃是专门来找我火尊的,你就回避一下吧。”
水尊心里略有忐忑之意:现在这时,跂踵方域还能有什么指令呢?莫非好不容易打压火尊下去,这火尊要死灰复燃?
却在这时,那小厮又有些为难的“尊主,是——”看了一眼整理衣冠的火尊“是萦袄娘娘。”
空气顿时又是一静。
“她并未身至,只是托人送来了一样东西。”
传上来一双金色手钏,火尊看到这手钏,登时脸色煞白。
当年火尊在危难之中,救了萦袄一命,萦袄感念火尊恩情,特拜火尊为义父,火尊以南海三足乌所衔金铁,打造了一幅手钏,价值连城,不可轻估,当成了给这个义女的见面礼,一时令画眉羡煞不已。
而当时萦袄欢喜有加,一再承诺,日后但凡有一日,必要日日戴着,而她也当真是这么做的。
火尊在那日晚上,见萦袄与画眉对战中,手臂上还带着这金钏,现在居然脱下来了。
小厮瑟瑟发抖“尊主,这,这——”
小厮不明就里,但不代表水尊不知道,关于这金钏之事,水尊还是略知一二的,当下哈哈大笑,开心不已。
“火尊啊火尊,我说啥来着,结果这话音刚落,便来了这一招,火尊啊火尊,这就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火尊拿着那金钏,脸上的神情无
比复杂,他不在乎水尊的嘲笑,思绪飘得很远很远,想到了自己在萦袄危难之际,自己出手相救,那时萦袄笑靥如花的接过这金钏,对自己三跪六扣,那时的笑容宛然在昨日一样。
“哎——”
火尊重重的叹了口气,流水落花春去也,昨日之日不可留。
“送客。”火尊神色平淡的将金钏收起,对着水尊淡淡一句,水尊颇有些奇怪,还以为这火尊会嘲讽自己几句,不想居然什么话都没说,莫非真的是认命了?
却当下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径直出去了。
跂踵方域内——
宝座上坐着一人,为浓雾遮掩,看不清楚面容,却这人身上传散出一种凄绝、孤寂之感,好似悬崖之下百丈冰雪,终日为严寒所积盖。
“画眉啊画眉——”
那人轻轻喃出几句,似说给别人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我要保护你,因此才给了你仙泪绿晶,你可千万莫辜负我的心意。”
泾渭方壶——
祖绿意满怀恨意的看着祖伞真的脸,心头有无数的恨意交缠。
今日乃是个大日子,原因无他,今日乃是泾渭方壶嫡女与员峤金汤少主的成亲之日。
祖伞真身着凤冠霞帔,绝美的不可方物,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而祖绿意却一反常态,不再喋喋不休,心头却怀揣着一切皆是因祖伞真而其的无边怒火。
在另一边的祖卉儿,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上脂粉浓施,心头却再也不是想嫁给员峤金汤少主的欣喜,而是对其的一种无边的惊惧恨意。
昔日容移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当着自己的母亲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历历在目,绝对无法忘记,而即使自己真的能嫁给容移牖,却也还是以祖伞真陪嫁丫头的方式出嫁,这种即使梦想成真也是屈辱的感觉,当真叫祖卉儿比死了还难受。
祖伞真牵着红绳,一步步踏上瑞兽的背,由此前去员峤金汤。
一步重如城,一步隔山海。
原来,王浩,即使我在另一个世界与你相逢,你却已然不记得我,而且我们也依旧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
原来真的有命运造化弄人一说,可是如果我的命运真的这样不好,为何叫我遇上你,又为何遇上你,我又无法与你厮守而爱你?
第七百零五章 万荣西曲宴坛巾
“万荣西曲少主到——”
“娶檀泽少主到——”
今日员峤金汤热闹非凡,盖因员峤金汤少主容移牖成亲之喜,只是员峤金汤乃是二品家族,据说所娶之人,竟然是四品家族,这家族联姻也是常有的事情,却大都在实力相差不大的家族中进行,若是势力低的依附势力高者,女子大都也变为家族侍妾,却这架势,广而告之,明媒正娶,显然是要昭告天下,完全不是纳个妾那么简单的了。
只见从空中远远飞来一朵仿若火烧云一般耀眼夺目的云彩,那云彩绽放着瑰丽的色彩,恍若是朝霞晚霞交织而成,热闹非凡。
待那云彩细细铺来,这才看见那云彩上站着大队的人马。
“哈哈,容兄,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
这娶檀泽的少主唤为公良酬,外表看来风度翩翩,虽不英俊潇洒,却也自负风流倜傥,此刻正在与身着红袍的容移牖亲热交谈。
容移牖连忙迎了上去,满脸笑意,只是一个劲的惭愧,正待喧嚣之时,从天边飞来一架巨大的宝船战舰,威风凛凛,远远便看见那战舰华光四溢,绝非凡物。
“哎呀,老早便接到了容兄的请帖,今日我宴某来的,可算及时?”
“及时及时,只要宴少主有心,来与不来,容某我都记在心里。”
宴坛巾形貌昳丽,却纤瘦有余,威武不足,三人远远一看,气质大都相差不远。
这边热闹非凡,却围观好事者早已吵翻了天。
“这员峤金汤再如何气盛,那也是个二品家族,怎么这些一品家族的少主对这容少主如此客气?”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这容少主十分会投其所好,那娶檀泽乃是功法宗门,宗门中的功法集了这个世界之最,数不胜数,而那万荣西曲乃是丹宗,其少主宴坛巾极好奇花异草,容移牖私下处处搜寻这些,但凡有好的,绝对都送到两处去,一来二往,你说能不熟么?”
“你这话说的片面,我可是听说那容移牖最近偶然在外历练时发现了一处大能墓葬,只是还未到时候,不能去开启,却那地方只有容移牖知道在哪儿,这才是那公良酬与宴坛巾如此巴结着容移牖的原因,否则一个二品家族的少主,无论如何也不该能引得两家少主如此姿态。”
此言一出,围观者纷纷觉得深有其理,却那边的话题已经调转船头了。
“吼——”
数十只灵兽发出吼叫,从远处猎猎而来,但见数十只灵兽花团锦簇,后拉一顶红色宝轿,轿外红色纱幔层层叠叠,这便是迎亲的喜轿了。
公良酬轻轻扇了扇手上的羽毛扇,感慨道“容兄好大的手笔,这霁虹卧龙兽每一只都有揽月境的修为,其战斗力虽不是灵兽中第一强,但是这耐力,最适宜用来长途奔徙,乃是许多一品宗门绝顶人物才能有的代步灵兽,容兄为了迎娶一个女子,居然一下就找来了数十只霁虹卧龙兽,真是令吾辈好生羡慕。”
容移牖面有愧色作揖“公良少主客气了,如此倒叫容某无地自容,只是这女子乃是明媒正娶,容某意欲如此,也就费了许多的心血麻烦。”
宴坛巾左顾右盼了一下,也笑着道“看这宴会布置如此珍奇,美轮美奂,便知这女子一定是国色天香,听闻这泾渭方壶虽是四品家族,但是这嫡出的长女,却是我们这方世界也少见的天姿国色,不知稍后我们兄弟能否有幸一观啊。”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随着围观者的惊叹声越来愈大,数十只霁虹卧龙兽停下脚步,兀自落在地上喘着粗气,从泾渭方壶来到这员峤金汤,路程天高水远,几乎跨越了大半个世界,这霁虹卧龙兽纵然好耐力,如此接天连夜的飞了许久,还是有些吃不消。
看到真正摆在眼前,唯有一品家族才能使用的灵兽,围观者羡慕之声不绝于耳。
容移牖耳听八方,窃窃私语传入耳中,心里受用,一边与公良酬与宴坛巾客气着,一边已经去掀了帘子。
“新人下轿!”
但见从那轿辇中率先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十只修长,恍若玉脂一般细腻柔嫩,更似阳春白雪一般令人向往,便更有歆慕其姿容之意。
只是一只手便有如此之态,若其容貌,则更如何?
但见华容婀娜,香雾云鬓,绰约逸态,轻盈不自持。黛眉双娇凝上远山,铅华弗就媚眼如柳。其眼角之下一点朱砂痣妖娆夺魄,恍若曼珠沙华晃人眼球。肌如白雪,齿如含贝,红衣翩然,如红花一树,青山绿水,尽得天地造化精华。云霓出岫,落于天地万物,姿容绝世,更有绝代风光。
只是现在那女子双眸中星光点点,略带愁意,婉转之忧,更显悲苦,却多了些西子捧心,昭君望雁之怅然忧愁,更加惹人怜爱。
一时之间,众人直觉忘记了此地何地,只见那女子一眼,便胜却人间无数。
容移牖呼吸一滞,足足半晌才回过神来,早知祖伞真姿容绝世,却不想红妆之下更如此,容移牖如此,尚且公良酬与宴坛巾呢?
却那公良酬与宴坛巾足足瞪了半日才收回了眼光,心里却是与来时完全不同的心态了。
却这女子如此绝色,难怪只是一个四品家族的嫡女便能明媒正娶,若是自己,恐怕所作所为只为更甚。
公良酬第一个回过神来,笑着道“容兄与我们乃是兄弟,兄弟之间自是不必客气,既然如此,我公良酬便斗胆呼你一声弟妹了,弟妹在此,做兄长的如何能不拿出见面礼?来人呐——”
一小厮捧上一个锦盒,众人伸长脖子往里看去,却听公良酬道“我娶檀泽乃是功法大宗,今日弟妹容兄成亲之喜,兄弟没什么好送的,这《小旃檀妙法》乃是地阶中级的功法,极为适合女子修炼,今日为兄便送予你了。”
人群中抽气声此起彼伏,显然是羡慕的牙都酸了,却祖伞真淡淡的看了那锦盒一眼,眼神依旧空洞,仿若整个世界都与自己无关。
泾渭方壶上下被胁,容移牖声称,若是自己不如此,泾渭方壶朝夕之间,便要毁于一旦,若是如此,那父亲——
宴坛巾见状也凑来道“公良少主如此,宴某怎能缺席?”
“此乃玄阶顶尖木还丹,这木还丹可弥补修炼时受到的打击,且这一瓶乃是为兄亲自练就,一瓶皆是玄阶无损丹药,还望弟妹笑纳啊。”
“若说别的也就罢了,这无损丹药可是极为难得的,现在大路上都流传的,乃是模成,无损丹药之珍贵不可估计。”
宴坛巾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心里亦是很满意。
却容移牖哈哈一笑“既然如此,不如早些成亲,以满足为夫待伞真的一片真心。”
天上登时出现无数灵兽,排闼至来,仿若灵兽浪潮一般,这些是二品家族,及二品家族之下的家族前来贺礼,而容移牖只需接待这一品家族,其余的也都可看可不看了。
“拜堂——”
第七百零六章 孤立无援
傧相高喝一声,员峤金汤家主容寐病重,时日无多,这容移牖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这也是公良酬与宴坛巾对容移牖如此照顾的原因之一了。
“一拜天地——”
祖伞真腰杆挺得笔直,不愿拜堂,容移牖唤来两个大力婢女,强行使祖伞真弯腰,而此刻祖伞真的修为被缚,早已失去了能自主抵抗的能力,否则怎会平安至此?
“二拜高堂——”
看着祖伞真被强行如此,公良酬与宴坛巾相视一笑:看来这女子心不甘情不愿,这门亲事背后还有曲折。
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座诸位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强迫他人达成所愿乃是常事,用不着如此计较。
“夫妻对拜——”
婢女使劲弯下祖伞真的腰,却祖伞真在此无论如何也不愿低头,容移牖见状大手一挥,婢女如获大赦的退下。
容移牖上前好言相劝“伞真你放心,我日后一定会待你好,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为你达成,绝不叫你失望。”
却见祖伞真早已流下两行清泪,显得凄切,她微微翕动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容移牖好生抚慰“伞真,我待你之心,天地可鉴,你若是如此,便是辜负我这一片真心了。”
祖伞真想的很远很远,她想到了昭阳殿,想到了佑荫扬州,想到了泾渭方壶,想到了王浩。
想到了初见王浩,便为王浩所亲的点点滴滴,想到了王浩为了自己的大道之伤所拿出的那一枚奇异之果,若是没有那一枚果子,今日此时,自己必然不会站在这里,任容移牖宰割,而若非自己在突破摘星境时,王浩以身相舍,为自己抗下雷劫,救了自己第二次,自己又如何能站在这里谈笑风生?
却造化弄人,他舍了自己,娶了别的女人,数日相处之情,敌不过他心头的白月光,自己万念俱灰之下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却整日脑海中尽是他的身影,他为自己抵挡雷劫,为自己以身犯险所作所为的一切——
这一切,自己的父亲未必能如此,自己的亲人也不能如此,而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祖伞真抬头看了容移牖一眼,见其眉眼之中的阴狠狡诈,惨然一笑:自己面前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娶自己的人,更不会如此。
色衰而爱弛,今日他能因自己容貌而对自己如此,他日自己容颜衰老,必有为之弃之如敝履的那一日,而在这世间,却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能在自己形神俱灭之时,为自己扛下所有的伤痛和雷劫了。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若得生同时,誓拟与君好。
咫尺似天涯,寸心难相表。
来世愿同生,天涯复海角。
看到祖伞真迟迟不愿低头,容移牖早已注意到周围的窃窃私语此起彼伏,心中难堪,面子更难堪:难道我堂堂一个二品家
族的少主娶一个女人,那女人都要心不甘情不愿如此?
容移牖手背青筋直冒,宴坛巾与公良酬原本在看热闹,却也发现有异,互相窃窃私语了一番。
“若是这容移牖暴走,那大能墓葬,因此而延误了时机,该当——”
“为今之计,只有让其称心如意了,才能让其顺顺利利的引我们进去,进去之后,便再也不需要他,届时便无需再管他的死活了。”
公良酬挥着羽毛扇,笑呵呵的“要我说,容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弟妹不愿拜堂,你便好好商议,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拿出来一说,为弟妹说清楚厉害,弟妹还能不愿吗?”
容移牖是明白人,哪里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也显然,公良酬也意识到了,若无难处,这祖伞真是断然不会嫁与容移牖,现今却不知为何,这情感占了理智的上风,所以才出言提醒,让容移牖以难处相威胁,不怕这祖伞真不就范。
容移牖嘴角微微一扯,眼中阴毒之意更甚“伞真,你很明白,若是今日你不拜堂的后果是什么,还需我再提醒你么?莫不是你以为,我的实力,不足以撼动你们泾渭方壶呢?”
祖伞真身体一僵,眼中又淌下两行清泪:是啊,自己若是执拗如此,还能如何?若是有退路,退路也早已没有了。
而现在,也再也不会有重新为自己抗下一切的英雄了。
“夫妻对拜——”
祖伞真眼中空洞,微微弯腰,正要行礼,见祖伞真如此懂事,容移牖也难得满意的点了点头:早知如此,便该如此才对。
王浩,我祖伞真千年前便该魂入六道之人,却是一直苟延残喘千年未死,一直不知所留下来,到底缘起为何,今日才知,原来,是为了等你。
只是君生我未生,一直不敢口吐真心,寸心难表,只恐说出,由你被天下英雄指摘耻笑,却此前,现在,以后,再也不能说了。
你救我出苦海,救我免道伤,救我出阴间地府,拉我出阴司六道,为我甘愿踏入险地,为我趟刀山火海。只是黄泉之路,果然,果然我祖伞真还是要切切实实的走这一遭的。
王浩,莫失莫忘——
祖伞真只依稀记得自己在雷劫之中孤立无援之状,与此情此景如何相似?却年年岁岁人不同了。
“她乃是我心上的千金,我看谁敢让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平地起惊雷,一声爆呵现于人前,只见一只巨大的绿色飞龙之上,一少年白衣翩翩,手执长刀,面容冷毅,怒视着堂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今日我王浩便在此地,谁敢?谁敢!!”
王浩!
霎时间,原本万念俱灰的祖伞真双眼涌上无尽泪水,不敢置信的捂住双唇:他不是失去记忆了么?如何还记得我?
你就像我年少时候偷吻到的露珠,此后山长水远
,既做我的眼泪,也做我的湖。
就这一个人,就能敌得过千军万马,四海潮生。
王浩看着面容清瘦的祖伞真,心疼不已,再看一脸怒色的容移牖,眼中浮现丝丝冷笑“果然是大家族出来的狗东西,仗势欺人,屈打成招这种低俗伎俩,你们倒是烂熟于心。”
容移牖见到那王浩出现时,这祖伞真便双眼再也移不开似的,顿时便知道这王浩就是那人,心中气的火冒三丈“好胆,既然知晓我员峤金汤守卫森严,居然还敢硬闯,我是该笑你不知死活,还是该赞你胆大包天!”
王浩一举扔下两个脑袋,那两个脑袋“咕噜咕噜”转到了容移牖身前,细细一看,便是昔日自己派去的喻勉和容十四。
容移牖不由心神大颤,不敢置信的看着王浩“你,你——”
王浩鄙夷一笑“我乃毫无修为的凡人,容少主真是看得起我王浩,居然派出了如此高手追杀于我,那海清宴漆雕家满门,皆为你所害,你认是不认?!”
祖伞真大惊失色,仓惶的看着容移牖“你不是于我说,只要我嫁了你,你便不再找他麻烦?为何出尔反尔?”
容移牖早已怒不可遏,“自古成王败寇,这王浩阻我好事,我岂能容他?现在既然他出现了,倒正好省的我跑这一趟,而喻勉与容十四这两个家伙无甚用处,便由我亲自出马,杀了他——”看着祖伞真“正好断绝了你的念想。”
祖伞真一把扯下自己的凤冠霞帔,扔在地上,怒视容移牖“我受你所迫,只为了保全我心中所爱,若所爱都无法力保,如何能心安?你两面三刀,表里不一,如此卑劣之人,我又怎会嫁与你??”
满室哗然。
容移牖双眼宛若淬毒利刃,看着祖伞真一字一句“泾渭方壶满门现如今都在我员峤金汤的地牢里,你若不嫁,你便要承受恶果。”
“吼——”
王浩足下的绿龙大吼一声,宾客手中的刀器纷纷折断,一众侍卫吓得东倒西歪,全部躲到了容移牖的身后。
“今日有我在此,你若敢伤她一分,你员峤金汤满门抄斩!”
“哈哈哈——”
容移牖看着王浩怒发冲冠,心中的愤怒早已出离愤怒,一字一句的“你既然来了我员峤金汤,今日不论是是神是佛,都要把命给我留下!”
“容家十三暗卫,给我上!”
但见一瞬间,十三个身影速速朝着王浩移动开去,原本该有十四个暗卫,容十四为王浩所杀,现在剩下的十三个也齐齐全上。
“杀了一个,难道你以为,我杀不了第二个?!”
“黄金大力!”
但见王浩全身沐浴在金色光芒之下,登时其身后一只叱呼兽恍若雷霆之势,腾飞不已,王浩双拳如炬,对着呼呼齐来的十三暗卫大喝一声,登时那叱呼兽裹着金光,一飞而上。
第七百零七章 《袖里乾坤》
十三暗卫来势汹汹,而金色的叱呼兽神勇无比,这就是《黄金大力》的好处了,能将吸收的凶兽化为自己操控的凶兽之魄,为自己所用,威猛无比。
但见一瞬间,金色的光芒与白色的光芒针尖麦芒,一触即发,两相碰撞,在空中发出巨大的声响,一阵强烈刺眼的烈日缓缓而炸裂开来,只见到十三暗卫七零八落的纷纷落地,而那只叱呼兽咆哮一声,稳稳当当的消散在了空气中。
看到七零八落的暗卫,宾客惊讶不已“怎么可能,这小子全身毫无修为波动,怎么会?”
“他是炼体武者。”
“嗯?”
众人细细打量一番,发现王浩力量外泄,全身爆发着一种极为大力的重量之感,这就是炼体武者最真切的表现了。
“果然是炼体武者。”
容移牖看到十三暗卫为王浩一击便七零八落,心中惊讶:难怪容十四与喻勉两个都未拿下王浩,照这情形,普通人恐怕都敌不过他一拳之威。
炼体武者最大的优势,便是对于力量的把握,远超常人,且极擅以力取胜,虽对于武器的运用没有修武者那般厉害,但是却不可小觑。
“你这十三暗卫跟萝卜白菜一样不禁打,你还有什么招?”
王浩怒目圆视,冷眼睨着容移牖,容移牖气愤难当,身边甲卫纷纷围在前方,虽有惊惧,却毅然决然请命“少主,卑职愿意一战。”
容移牖挥了挥手:虽家族中力量无限,但这王浩仍然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若将力量局限在这人身上,岂非让别人看了笑话?
“既然你不知死活,那我便亲自对你,王浩,你既然今日有胆上门,你若是让我失望,那也是你的不是了!”
话音刚落,容移牖便漂浮站在了王浩的对面。
此刻王浩脚踩绿耳牛龙蛟,手执桂溪凭风刀,而容移牖孑然一身,似乎根本就没有将王浩放在眼里,只是淡淡的抬抬眼皮,状似只是切磋一般。
“我观你半日,你所用的,皆是**力量,想来这功法的等阶必然不低,否则如何在揽月境的强者面前还有转圜之地?我亲自对你,待看你如何逞凶?”
祖伞真一连焦急的看着王浩,期盼王浩千万不要有事,却容移牖亲自上阵,心中一惊:王浩不过十六,而容移牖已有千岁,这武者的世界里,千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何况大道无情,常人闭关也是千年为单位,却王浩无论如何战斗经验也远不及容移牖,如何能胜?
“打了鳖孙,总算主子要出来了,正好,便可与你一战!”
王浩欣然迎战,引得众人一片惊呼。
公良酬与宴坛巾为现场的突发情况,早已有些乱了打算,此刻更加踌躇。
“袖里乾坤!”
容移牖先发制人,只见从天宇之上缓缓落下一只巨大的袖子,众人只觉得这袖子掉落的速度极慢,如何能伤到人?但是王浩身处其中,却心里明白这看似极慢的速度,其实包含了领域意志。
这容移牖居然是一个掌握了意志的天才!
王浩若是修为尽在,意志也可以运用得当,却现如今自己失去了修为,武技发挥不出来,连意志也无法运用,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然知道意志一出,凡人根本无法抵挡。
自己被困缚在这领域中,即使空有一身蛮力,也决计无法抵抗的了。
“还是容兄有法子。”公良酬笑嘻嘻。
“容兄与我们一般,皆是领悟了意志的天才,如何能是庸碌之人敌得过的?看来先前我们那顿心,是白操了。”宴坛巾笑意盈盈的呵呵一笑,显然对容移牖的表现也是极为满意。
但见那巨大的袖子恍若轻盈的风筝一般,缓缓由上往下,却目标明显,王浩身陷容移牖的领域意志内,无论如何也是脱不了身的。
只见那巨大的袖子终于瓷瓷实实的盖住了王浩,仿若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容移牖面色倒有些惋惜起来“哎——还以为是什么不世出的天才,居然敢到我员峤金汤的门前撒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不堪一击。”
“哈哈,容兄抬举了,这小子本就是一介凡人,走了狗屎运才能炼体,若是遇到了旁人还好,遇到了容兄,岂不就是败军之将了么?”公良酬笑着应着。
宴坛巾也附和“是啊是啊,这王浩本就是个凡人,若是劳烦容少主亲自出马,倒是看重了他一般,不过现在落在容少主的手上,也不过死路一条罢了。”
“哈哈,承蒙二位抬爱——”
容移牖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被束缚起来的祖伞真:如此贱婢,果真今日令自己失望。
“来人呐,给我将这贱婢捆了,何须再行礼,她如何配得上做我容移牖之妻?拉下去,今日起,这祖伞真便是我容移牖的贱婢!”
祖伞真修为被缚,虽是凄惨,但此刻王浩生死未卜,更加伤心。
“少主,求你,求你放了他吧,伞真必不再有二心,只求你放了他——”
容移牖看着
哀求自己的祖伞真,心里凉意更甚“放心,我一定在他死的那天,让你看着他死。”
饲灵鸡坐在王浩的对面,看着王浩恍若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不由鄙夷的“瞎忙什么?”
王浩焦急不已“伞真还在他手上,我必得救她出来。”
饲灵鸡吐了口口水“女人,女人,一遇到女人你就特么跟没头苍蝇一般,真是没出息的东西,枉费老子我平日如此提点你。”
饲灵鸡瘪了瘪嘴:想那祖伞真对王浩来说意义非凡,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领域意志在意志中,属于是上等的意志,你如此这般是无用的。况且这《袖里乾坤》也是个地阶中级的武技,你现在没有修为,连意志都无法,还如何破他的武技?”
王浩闻言,十分泄气的瘫坐在地“那伞真怎么办?”
“你就知道女人!”
饲灵鸡骂了一声,恨恨的,却见王浩脸上果真担心,心中怅然一叹,“算了算了——”
王浩一喜“你有法子?”
饲灵鸡翻了个白眼“我只是一只鸡,我有什么法子,你没看见那只蠢地龙也被罩进来了吗?”
王浩看到大白正在这袖子的一角打洞,似乎有打洞出去的意思,不由好笑:时过境迁,这大白还是没忘记自己是一只白甲地龙。
“那可如何是好?”
饲灵鸡哀嚎的“我没有用,也不代表你没有用,你恁的这么蠢呢?那上枝朝歌鹿的至清神气,难道一点用都没有吗?”
王浩有些期盼的“可是我现在没有修为,武技、意志都发挥不出来,如何能出去?”
饲灵鸡道“你没有修为,武技是发不出来,可谁说,你的意志便随同修为一起葬身鱼腹了?”
王浩惊讶“难道——”
“王浩,你好好想想,你所领悟的那些意志,难道都是因为修为的精进,才有所表现的吗?”
一片晶莹的雪花恰如其分的落在了王浩的手里,王浩捏着那一片雪花,想到了自己最初领悟的那几种意志。
王浩双足双手拟化刀气,开始缓缓武动起来。
秋水如波,化附双腕。
融变冰花,飘散满身!
这是冰之意志。
纤微不动,埃尘随风。
我之刀气,暗潮汹涌!
这是风之意志。
而就在这时,王浩的动作为之剧烈一颤,一种全新的势从身上静静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