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傲骨
张小卒认识这个蓝衣男子,此人之前花两粒星辰丹买走了一把剑。
“你的剑就是在这里买的吗?!”
蓝衣男子的身后紧跟上来三个人,当中一位身穿绿裙的中年妇人,冲蓝衣男子大声喝问道,就像是审问犯人一般。
“是…是的。”蓝衣男子嗫嚅答道,“我只是见这把剑好,所以才买的,对其他事情概不知情,你…你们别为难我。”
他显然十分畏惧绿裙妇人三人。
因为这三人是传世世家方家的人,而他只是一个没有靠山的散修,哪敢与他们抗争。
“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出言安抚,然后把手伸向蓝衣男子,说道:“来,把剑给我,我帮你退。”
蓝衣男子眼睛里流露着不舍的目光,以及藏在眼底深处的愤怒,但畏惧于白衣男子三人的淫威,不敢不把剑交出去。
白衣男子右手接过剑,朝张小卒和牛大娃伸出半臂的距离,目光冷冷地扫视着二人沉声问道:“这把剑是你们摊位上卖出去的吗?”
“是,有什么问题吗?”牛大娃皱眉问道。
“两颗星辰丹卖的?”白衣男子不答反问。
牛大娃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面对白衣男子莫名其妙又气势压人的询问,当即没好气的怼了回去:“有话说,有屁放,别他娘的磨磨唧唧的,耽误老子卖东西。”
“你嘴巴放干净点。”白衣男子被扫了面子,神色一下沉了下去。
另外两人也同时对牛大娃怒目而视。
张小卒打了个手势,示意牛大娃不要冲动,然后向白衣男子三人问道:“这把剑质量有问题吗?不值两颗星辰丹?”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道:“这把剑--”
“没有质量问题就好。”张小卒直接打断白衣男子的话,然后朝左前方大声喊道:“监察大人,这里有人恶意闹事,扰乱集市秩序。”
白衣男子三人一下变了脸色。
“谁在闹事?”
马上就有四个身穿黑色锦衣的男人闻声而来,他们是九洲拍卖行的人,负责监管广场集市,维持秩序。
今日广场上九洲修者云集,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物都有,但集市开始至今没有发生一件打架斗殴事件,因为所有人都畏惧九洲拍卖行的规矩,不敢触犯。
“哈哈,误会误会。”白衣男子脸上堆起了尴尬僵硬的笑容对走过来的四个监察说道。
“误会个鸟!”牛大娃骂骂咧咧道,“这几个鸟毛买了东西来退,又不说为什么要退,故意挡在我们摊位前不让我们卖东西。”
“不…不关我的事。”蓝衣男子急忙解释,挤着一张苦瓜脸讲道:“我在这里买了一把剑,走在那边突然被他们三位拦下,说这把剑是他们师兄的,问我剑是哪里得到的,我告诉他们说是买的,他们就让我过来把剑退掉。你们两边我谁也得罪不起,请你们不要为难我呀。”
要是早知道买这把剑会惹祸上身,他说什么也不会买。
领头的黑衣监察看向白衣男子,皱眉问道:“剑为什么在你手里?你从他手里抢的吗?”
“不是。”白衣男子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想帮他把剑退掉,经过他同意的。”
若是坐实了强抢的罪名,按照九洲拍卖行的规矩,是要被打断双手轰走的,他不想被打断双手,更不想当着九洲修者的面丢这个脸。
“你有什么资格让他把剑退掉?”黑衣监察冷声问道。
“这…”白衣男子无话可答,一时尴尬无比,然后在四位黑衣监察的目光注视下,悻悻地把剑还给了蓝衣男子。
蓝衣男子接过剑,为难地看向张小卒和牛大娃,投去乞求的目光,希望能把剑退掉。
他不敢再要这把惹祸的剑。
他的卑微引起了张小卒的同情,冲其点头道:“如果剑没有问题,我可以给你退。”
“您检查。”蓝衣男子闻言大喜,急忙把剑递向张小卒。
张小卒接过剑,铮的一声抽出,确定剑没有问题后,拿出两颗星辰丹递给蓝衣男子。
“谢谢!谢谢!谢谢!”蓝衣男子高兴地朝张小卒连连躬身道谢,对张小卒的好说话发自内心的感激,因为他和张小卒已经银货两讫,张小卒完全可以拒绝退货,不再招惹这把招麻烦的剑。
“谢谢!”蓝衣男子又向白衣男子三人躬了躬身,言不由衷地道了声谢,怕他们再找他麻烦。
最后又朝黑衣监察躬了躬身,这才惊惶未定地挤出人群离开。
“喂,剑修…要有傲骨。”牛大娃冲蓝衣男子离去的背影喊了声,对蓝衣男子卑躬屈膝的样子感到窝囊。
蓝衣男子闻言脚步一顿,苦涩摇头,道:“在下也想,可是…太难了。”
牛大娃张口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对没有倚靠的普通修者而言确实太难了。
就拿他和张小卒来说,若是没有苏翰林、张屠夫、魏子焸等人的庇护,面对一路走来遇到的诸多强敌,他们早不知道被欺凌成什么鬼样了。
还傲骨?
别开玩笑了,能活着就不错了。
他感觉自己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当啷!
张小卒随手把剑丢在了摊位上,粗鲁的动作顿时引起了白衣男子三人的强烈不满,乃至是愤怒。
“你…你怎么能如此粗鲁的对它?!”绿裙妇人怒声喝道。
“我的剑,我想扔就扔,你管得着?”张小卒问道。
“你放屁!”白衣男子怒骂道,“这是我师兄的剑!”
“你说是就是么?我还说你手里的剑是我的呢。”
“这是我夫君的佩剑翠玉,你说我能不认识吗?快说,我夫君呢?他的佩剑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你…你把他怎么样了?!”绿裙妇人突然情绪激动地大声问道。
他们之所以没有直接花钱用蓝衣男子手里买下这把剑,一是担心强买后被蓝衣男子告到九洲拍卖行,二是想让蓝衣男子带他们找到卖家,好打听他们师兄(夫君)的下落。
张小卒应道:“抱歉,我们这里只卖剑,不卖夫君,你去其他摊位看看吧,或许能找到满意的。”
围观的人闻言忍俊不禁。
“咳!”黑衣监察重咳一声,说道:“这里是九洲拍卖行,请不要把江湖上的恩怨带到这里来,否则后果很严重,这是善意的提醒,亦是警告。”
绿裙妇人心里的怒气正要爆发,听到黑衣监察的警告,只得生生憋住,转而鼻腔一酸,委屈涌上心头,红着眼圈说道:“那年我家夫君随圣祖前去大苏征战,结果一去未还,至今也没有一点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我夫君他…是生是死?”
牛大娃闻言冷哼一声,道:“闯到别人家里杀人放火的畜生,死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你快些改嫁了吧,记得嫁个好人,别再找畜生了。”
“你--”绿裙妇人气得差点晕过去。
围观的人当中有许多传世界的人,听了牛大娃的话全都变了脸色,因为牛大娃把他们一起骂了。
四十二圣祖攻打大苏,传世界每一家都有参与。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强买
提起四十二圣祖带领徒子徒孙攻打大苏,牛大娃心里顿时起了火气,所以把话说得非常难听。
若不是四个黑衣监察就站在面前,绿裙妇人三人肯定会立刻对牛大娃拔剑相向。
同时,牛大娃还招来了其他传世界修者的怒视。
牛大娃理也不理他们,向黑衣监察问道:“这些人围着我们的摊子也不买东西,严重影响到我们卖东西,你们不管吗?”
黑衣监察眼里没有江湖恩怨,只有九洲拍卖行的规矩,当即就对牛大娃的诉求给予回应,目光扫视着一众围观者说道:“都散了吧,九洲拍卖行的规矩大家都清楚,寻衅滋事,扰乱秩序,要被轰出去的。”
“放心,我们不会破坏九洲拍卖行的规矩。”白衣男子说道,随即阴沉的目光落在张小卒和牛大娃身上,语气不善道:“我们会远远地盯着这两位,等他们离开九洲拍卖行后,再与他们好好的谈。”
这是在**裸的威胁恐吓张小卒和牛大娃。
“勇气可嘉。”牛大娃冷笑着朝白衣男子挑了挑大拇指。
张小卒不再理会他们,开始往摊位上摆东西。
“不知两位老板还有多少东西?”猪头面具男忽然开口问道。
“很多。”张小卒回道。
“如果都是这么便宜的价格,在下愿意全收,我们去开个雅间聊聊如何?”
“好。”张小卒右手一挥,把刚摆出来的东西又收回了虚空空间。
“慢着!”尚未离开的绿裙妇人出声叫道。
张小卒不理她,向猪头面具男说道:“我二人对这里不熟,不清楚哪边有雅间,还请兄台带路。”
“这边请。”猪头面具男亦没有理会绿裙妇人。
“我要买剑,买我夫君的剑。”绿裙妇人急声说道。
她怕张小卒带着她夫君的剑离开后,把剑悄悄卖给别人,那他们就找不回来了,所以想先把剑买下来再说。
“剑涨价了,二百星辰丹,买吗?”张小卒问道。
“你…休要欺人太甚!”绿裙妇人气结。
“买不起就让开。”张小卒不客气道。
妇人自然不会乖乖让开。
且围观的传世界的人也都没有让路的,他们也都觉得张小卒欺人太甚,想要帮一下绿裙妇人。
张小卒抬手把那把剑从虚空空间拿了出来,右手高举着,冲绿裙妇人问道:“两百颗星辰丹你买不买?”
“你太过分了!”绿裙妇人怒喊道。“知道是人家夫君的遗物,就往死里要价,想钱想疯了吧?”
“是啊,做的太过了。”
“那是人家夫君遗失的剑,人家愿意花钱买回来,已经很地道了。”
围观的人群里响起一些为绿裙妇人说话的声音。
绿裙妇人得到许多声援,心里一下有了底气,拿出两颗星辰丹递到张小卒面前,道:“给你两颗星辰丹,把剑给我!”
张小卒摇了摇头,右手五指猛地用力一握。
咔嚓!
剑在他手里变成了碎片,洒落一地。
绿裙妇人愣住了。
围观的人也都愣住了。
谁也想不到张小卒竟然会这么做,做得这么绝。
“你们知道什么叫过分吗?这才叫过分。但还远不及你们当年攻打大苏的千万分之一。”张小卒表情淡漠地说道。
“你--”
绿裙妇人从震惊中醒来,不禁怒火冲天,刚要冲张小卒叫嚷,可话刚出口就戛然而止,因为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张小卒身上迎面扑来,把她到嘴边的叫声噎回了肚子里。
周围的人,包括还没离开的黑衣监察,全都感受到了张小卒身上窒息的压迫力,修为不济的脚下连连后退。
他们看向张小卒的眼神里出现了畏惧。
“二位老板,这边请。”
猪头面具男出声打破了沉默,然后对着挡在面前的人群挥了下衣袖,人群顿时被他挥出的劲风扫得东倒西歪,让开了一条道路。
张小卒和牛大娃迈步跟了上去。
四个黑衣监察只觉面子挂不住,可是张小卒并未出手伤人,他们也只能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干瞪了瞪眼,而后神色不善地看向绿裙妇人三人,喝道:“你们三个无视警告,拦人去路,强买强卖,严重违反了九洲拍卖行的规矩,虽然没有造成恶劣的后果,但也不能不予惩罚,请你们立刻离开。”
他们把气撒在了绿裙妇人三人身上,觉得都是因为他们搞事情,才害得他们丢了面子。
绿裙妇人三人面对气势汹汹的黑衣监察,只能强忍着一肚子愤怒和怨气离开。
他三人原本想盯着张小卒和牛大娃,等二人离开九洲拍卖行后与二人算账,可现在已经没了胆量。
猪头面具男带着张小卒和牛大娃去到广场里面,开了一间雅间。
说是雅间,其实就是一间设了隔音禁制的小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四个木质圆凳,还有一张勉强躺的下一个人的小木床,十分简陋。
但是费用却高的离谱,一个时辰需要支付二十颗元始金丹。
当然,对猪头面具男来说,二十颗元始金丹如毛毛雨一般,不值一提。
双方的交易简单直接,张小卒和牛大娃把东西一件件摆在房间地上,猪头面具男看完价格后觉得合适就收了,前后只用了一盏茶多一点的时间。
张小卒和牛大娃进账九百多粒星辰丹。
“我这里还有一些够不上卖星辰丹的物件,阁下收吗?”张小卒想把堆在虚空空间里的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一并处理掉。
“收,别太次就行。”
哗啦!
张小卒直接打开虚空空间倒了出来,在不大的房间里堆了高高一堆,说道:“三十颗星辰丹,你全拿走。”
猪头面具男绕着一堆东西转了两圈,然后又伸手扒拉了几下,说道:“说实话,这些东西三十颗属实贵了些,不过之前你让了我许多,我就不和你讲价了,三十颗就三十颗。”
“多谢。”
猪头面具男收了东西后,简单和张小卒、牛大娃闲聊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一下收了这么多东西,几乎把他的周转资金用光了,他需要赶紧处理掉一些货物收回一些资金,以备不时之需。
张小卒和牛大娃也没有在雅间里继续呆着,二人把星辰丹分了分,然后到广场上逛起了集市,打算给家里的亲朋好友们买些礼物。
于是乎,二人刚卖了一大堆东西,很快又买了一大堆东西。
中午十二时,拍卖会准时开始,不过广场集市依然热闹。
张小卒和牛大娃一直逛到下午五时,这才拿着董小姐给他们的一块玉牌,进到拍卖场二楼的一间雅间里。
这雅间布置得相当精致典雅,与外面那简陋的雅间可谓是天壤之别。
二人坐在雅间柔软舒适的软榻上,一边吃着拍卖行免费提供的糕点和水果,一边观看拍卖,时不时也拍一件看上眼的东西,凑凑热闹。
“这块玉佩是一位冒险者在上古遗迹里得到的,价值不详,起拍价十五颗星辰丹。”
拍卖台上端上来一个锦盒,盒子里摆着一块鹅黄色的玉佩。
由于拍卖的东西较多,时间紧迫,且是前头戏,所以拍卖师介绍得十分简单。
“卒子,这玉佩怎么看着这么眼熟?”牛大娃站起身,望着拍卖台上锦盒里的玉佩疑惑问道。
他感觉在哪里见过这块玉佩,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竞价
“台上的玉佩和我这块一模一样。”
张小卒把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拿出来给牛大娃看,对出现在拍卖台上的玉佩感到非常惊奇。
瞎伯送他的这块玉佩也是在遗迹里得到的,让他不禁好奇,猜测这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是单纯的做工一样,还是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难怪我看着特别眼熟。”牛大娃恍然大悟,随即转头看向拍卖台,小声说道:“如果材质也一样的话,那这可是一件不错的宝物。”
他这么说是因为张小卒的玉佩对神魂滋养之力的加持非常大,即便是最精纯的雷金玉都要差玉佩一大截,单凭这一点就让它具备了不菲的价值。
当然,若是落在别人手里,这个价值大概就发挥不出来了。
张小卒已经用入微心境把拍卖台上的玉佩仔细观察了一遍,说道:“材质和我这块玉佩应该是一样的。”
牛大娃闻言顿时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边拿起软榻上的响锣准备叫价,一边问道:“价值不详是什么意思?”
当!
“十五!”
他敲响了响锣,喊了声。
“十号雅间的客人出价十五颗星辰丹。”
拍卖台的左手边一位体态优雅的女子,精准地捕捉到了锣声的来处,并用悦耳动听的嗓音高唱出来。
张小卒快速翻阅起一本装订精致的手册。
这手册是九洲拍卖行免费发放给每一位进入拍卖场的客人的,上面写有拍卖场的规矩,以及对一些拍卖术语的注解。
“找到了。”张小卒的目光停在了其中一页上,看着上面的解释讲道:“意思就是经过拍卖行掌柜的鉴定后,觉得它具有一定的价值,但又不能确定它的价值,然后由掌柜的或是卖家自己定一个最低拍卖价上台拍卖。”
“哦,就和我拍卖孟婆汤一样。”牛大娃明白地点点头。
当!
“二十!”
二楼三号雅间的客人敲响了响锣,一下多加了五颗星辰丹。
“董小姐,是遇到什么难事,急缺钱用吗?怎么把自己心爱的玉佩拿出来拍卖了?”
伴着锣声,从三号雅间里走出一位风度翩翩的锦衣男子,站在雅间的飘台上,凭栏望向三层的一间雅间询问道。
“韦公子认错了,那不是奴家的玉佩,只是和奴家的玉佩做工有点相似而已。”三层雅间里传出董小姐的声音。
她正在为拍卖台上的玉佩感到惊喜,并已经派人去打听卖家的消息,想问问卖家这块玉佩是从哪处遗迹里找到的,是否还有第二块,或是更多。
她知道像这样的玉佩一共应该有五件。
确切点说这不是玉佩,而是开启一个古老法阵的钥匙。
她之所以会来到九洲拍卖行做事,正是为了找到另外四把钥匙,或是打听到它们的线索。
在来九洲拍卖行之前,她为了找寻钥匙,探索了不知多少处遗迹,但是每一次都失望而归,无奈之下才决定来九洲拍卖行做事,想借助拍卖行的力量寻找钥匙。
但是一晃百年过去,仍是一无所获。
就在她已经放弃的时候,张小卒的玉佩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眼前,惊得她在张小卒和牛大娃面前失态大叫。
若是放在几十年前,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张小卒的玉佩,但是如今她对那座古老法阵的好奇感已经变淡,再加上还有三把钥匙不知所踪,所以就没有着急对张小卒的玉佩动念头。
让她没想到的是,距得知第二把钥匙在张小卒手里才过去没多久,第三把钥匙就紧接着出现在了面前,给了她极大的意外和惊喜。
经手拍卖台上这件玉佩的那位青铜掌柜不知道,早在几十年前,特别是董小姐刚来到九洲拍卖行那会,有一块相同的玉佩登上过拍卖台很多次,但是每次都是因为定价太高而流拍。
是董小姐故意把她的玉佩送上拍卖台的,想通过这种方法引出另外四件玉佩,但是拍卖多次后都没有得到一点反馈,她就逐渐失去兴趣,到后来也就不再拿出来拍卖了。
因为玉佩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所以几乎没在人们心里留下一点印象。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锦衣男子听了董小姐的话很是惊喜,望着三楼董小姐的雅间笑道:“这样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或许是上天的安排,它们将成为在下和董小姐之间爱情的见证。”
然后目光扫视全场,拱手做礼道:“希望诸位给韦某几分薄面,请不要和在下抢这块玉佩,韦某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
“九洲修者谁人不知,韦公子对董小姐用情至深,我等当然愿意成人之美。”
有好几个雅间里的客人传出回应声。
可见这位韦公子在九洲修者的上层交际圈里还是挺有名字和威望的。
“韦公子想多了。”董小姐淡淡的回了一句,对锦衣男子的热情很无感。
张小卒听了锦衣男子和董小姐的对话后恍然大悟道:“原来她也有一块相同的玉佩,难怪那日见到我的玉佩时她是那么惊讶,我还以为她是因为神魂加持力量而激动惊讶呢。”
“这娘们有事瞒着我们呢。”牛大娃道。
说完,当的一声敲响响锣。
“三十!”
他无视了锦衣男子的招呼,报出一个更高价,不是存心要和锦衣男子做对,而是确实对玉佩感兴趣,然后望向三楼董小姐的雅间,好奇道:“你说她会不会参与竞价?”
“应该不会。”张小卒应声道。
“为什么?”
“她或许知道这些玉佩的来历,心里藏着一些事,但是对这些玉佩应该没有太强的占有欲,否则她看到我的玉佩后不会仅仅只有惊讶这一种反应,至少会试探性的问几句吧。”张小卒推断道。
“也是。”牛大娃点点头。
若是他们知道董小姐为了寻找这些玉佩,已经付出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就断不会这么想了。
“哟,是哪位大爷这么不给韦某面子?可否出来让在下认识认识?”锦衣公子见有人不客气的和他竞价,脸色顿时一沉,但马上又堆起了笑容。
其他雅间的客人和下方拍卖场的客人,目光纷纷投向了牛大娃所在的雅间。
有那么一些人,来拍卖场并不是为了拍东西,而是专程看戏来的,因为经常会有客人为了争抢某一件宝物而争得面红耳赤,把价格一抬再抬,有时候甚至会抬到一个让人感到恐怖的价格。
对旁观者而言,这样的竞价场面很刺激很好看。
“韦东尧,你这分明是威胁恐吓竞价对手,按拍卖行的规矩是要被赶出去的。”二楼七号雅间里的客人似乎和锦衣男子不对付,出言冷笑道。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迟早会说
“陇天行,你丫耳朵聋吗?本公子明明是说想认识一下十号雅间的朋友,何曾出言威胁恐吓?”韦东尧不悦地看向七号雅间,冷语反驳道。
“行了,别狡辩了,你话里的意思谁听不出来。那个…拍卖场今天没有监察吗?对这种恐吓竞价对手的恶劣行为,都不管一下的吗?”
七号雅间的人一点不给韦东尧面子,直接向拍卖场的监察喊话,想让他们处罚韦东尧,使其出丑。
拍卖场的监察莫名被陇天行将了一军,韦东尧的话虽然有威胁恐吓之嫌,可还远远不到惩处的程度,只好应声回道:“拍卖场的监察时刻都在,保证拍卖公平公正的进行,绝对不会对扰乱拍卖秩序的行为视而不见,希望诸位尊贵的客人都能遵循拍卖场的规矩,愉快的来,愉快的走。”
当!
“四十!”
韦东尧气得转身从随从的手里拿过响锣,亲自敲锣叫价。
可是他的锣声尚未落下,牛大娃就紧接着敲响锣声,叫价道:“五十!”
楼下拍卖场里,一个坐在中间位置的劲衣汉子,听见牛大娃的叫价声,激动得使劲握了下拳头,心里狂笑道:“哈哈,发财了发财了!斗,使劲斗,不要停!”
此人即是玉佩的拥有者。
他早就做好了玉佩流拍的心理准备,因为这块玉佩除了做工精致一些,看上去古朴古韵外,没有任何其他特别之处,若不是那位青铜掌柜建议他尝试拍卖一下,他早就拿去广场上摆摊售卖了。
所以打死他也想不到,这块玉佩竟然真有人拍,还能拍出五十粒星辰丹的恐怖价格,而且看形势价格还能往上提一提。
“发财了,发财了…”
劲衣汉子心里激动得喊个不停,一张脸因过度兴奋而充血通红。
当!
“六十!”
韦东尧再次敲响响锣,只是脸色陇上了一层阴云,很不好看。
花六十颗星辰丹买一块毫无用处的玉佩,他觉得自己极其愚蠢,可是面子被架了起来,放弃跟价必然会被陇天行无情嘲笑,只能硬着头皮跟下去。
当!
“七十!”
牛大娃再次利落的敲锣跟价。
对韦东尧毫无用处的玉佩,于他而言可是价值连城,别说才七十颗星辰丹,就是拍到七百颗他也会跟下去。
拍卖场的气氛被激烈的竞价一下子烘托起来。
许多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二楼十号雅间,好奇里面是何方神圣。
当!
“八十!”
韦东尧再次硬着头皮加价。
当!
“九十!”
牛大娃自不会相让。
韦东尧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拿着木锤的右手抬起后又落了下去,看着十号雅间说道:“这位朋友好财力,在下自愧不如,认输。”
“多谢。”牛大娃应了声。
“哈哈,韦东尧,踢到铁板的滋味如何?”七号雅间传出陇天行幸灾乐祸的声音。
韦东尧冷哼了声,骂道:“傻**,你就不能用你的猪脑子想一下,这块玉佩为什么能拍出这么高的价格吗?”
说完就转身进了雅间。
“切!想骗老子竞价,老子才不会上你的当呢。”陇天行回道。
他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微微咯噔了一声,目光看向拍卖台上的玉佩,认真打量起来,可是没有任何特别发现。
其他人也被韦东尧一句话勾起了对玉佩的好奇,觉得韦东尧的话有道理,这玉佩定然有不为人知的蹊跷,否则十号雅间的人不会对它那么志在必得,加价加得眼皮都不眨一下。
就连劲衣汉子都皱起了眉头,怀疑自己是不是眼不识珠,错失了一件至宝?
“九十,一次。”
“这块玉佩古朴古韵,一看就知道是非凡之物,或许是上古某位大人物佩戴的玉饰,拥有某种非凡的力量,等着某位尊贵的客人去发掘,有兴趣的客人千万不要错过了。”
拍卖师对拍卖场里的客人言语诱惑道。
“九十,两次。”
“还有没有人要加价?上古遗迹里的宝贝,往往越不起眼越有不可估量的价值,诸位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别和至宝擦肩而过呀。”
牛大娃听着拍卖师鼓动人竞价的话语,不禁头冒黑线,恨不得找根针线把他的嘴缝起来。
“九十,三次!”
啪!
“成交!”
见没人再竞价,拍卖师终于敲下了拍卖槌。
拍卖场里的劲衣汉子激动得差点晕厥过去。
“恭喜十号雅间的贵客拍得此玉佩,愿此玉佩给您带去好运。贵客且稍等片刻,我们温柔漂亮的姑娘很快就会把您的宝贝给您送过去。”拍卖师向着十号雅间说道。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把玉佩给牛大娃送了过来,并取走了九十颗星辰丹。
拍卖台上的拍卖继续进行着,只不过经过牛大娃和韦东尧的激烈竞价后,接下来的竞拍显得平淡了些。
“不知道这玉佩上藏着什么秘密?”牛大娃把玩着拍到手的玉佩,心里充满了好奇。
“无需着急,她会来与我们说的。”张小卒道。
当当当!
二人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敲响。
“来了?”牛大娃惊讶的看向房门,还以为董小姐来了。
张小卒摇了摇头,道:“进来。”
应声推门进来一位穿着拍卖场制服的漂亮姑娘,进门上前紧走两步,然后朝张小卒和牛大娃恭敬施礼道:“奴婢见过两位尊贵的客人。”
“有事吗?”张小卒问道。
“是董话事吩咐奴婢给二位贵客送样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不会是玉佩吧?”牛大娃好奇猜测道。
婢女叠在身前的双手向上一翻,把夹在手里的一张对折的纸显露出来,伸手向前呈递。
张小卒迈步上前,拿过纸张展开看了一眼,目光忽然为之一亮。
“上面写了什么?”牛大娃好奇问道。
张小卒答道:“董小姐说接下来会拍卖一些顶级的铸剑材料,建议我们拍下来。”
“没有提玉佩的事?”
“没有。”
“呵,她这是故意吊我们胃口呢。”
“迟早会说的。”张小卒笑道。
然后看向婢女道:“有劳姑娘给董话事带句话,说我们非常感谢她。”
“好的。”
“请问贵客还有其他吩咐吗?”
婢女问道。
“没有了。”
“奴婢告退。”
她离开雅间后便回去向董小姐复命,并传达了张小卒的感谢。
“他们竟然没有问玉佩的事,这么沉得住气吗?”董小姐颇为意外道。
“他们说您迟早会说的。”婢女说道。
“好吧,确实如此。”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真假孟婆汤
夕阳西下,天色渐黑。
广场上的集市逐渐冷清,不是因为光线昏暗看不见,广场上早就挂起灯笼架起火盆,照得整个广场亮如白昼,集市冷清是因为七时将至,拍卖场里的正戏就要开始了。
拍卖场里持续了一下午的高强度拍卖暂时告一段落,给场内的客人吃饭和休息的时间。
雅间的待遇非常不错,不但给张小卒和牛大娃送来一桌美味佳肴,还派来四个漂亮的姑娘,给二人倒酒布菜,唱曲解闷,让二人很是享受。
不过当他们从四位姑娘的嘴里得知,二楼的雅间一天需要支付三颗星辰丹的昂贵费用时,突然觉得这一桌美味佳肴和几首小曲真他娘的贵。
当然,二人心里明白,包雅间不是为了品尝美味佳肴,更不是为了听曲,而是为了彰显身份和实力,口袋里的实力。
二人喝着酒听着曲,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拍卖场里响锣三声,提醒众人拍卖会将于一刻钟后继续。
四个姑娘在争得张小卒和牛大娃的同意后,开始收拾碗碟撤桌。
张小卒赏了她们每人一件三重功效的玉件,四人如获至宝,惊喜得合不拢嘴。
当!
七时至,突然一道震耳的锣声响彻整个拍卖场,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紧接着场内的光线骤然熄灭。
呼!
一股刺骨的阴风从门外吹了进来,吹得一众武林人士后脖颈凉嗖嗖的。
“啊--”
“嘿嘿…”
“桀桀桀…”
“还我命来…”
随之一连串的怪叫怪笑声,从拍卖场的地下传出,给人感觉好像有无数恶鬼即将从地下钻出来一样。
若不是楼上雅间还有光线照射下来,这突然间恐怖起来的气氛,估计会吓坏不少人,不过即便知道恐怖气氛是拍卖行的人故意营造出来的,仍然有不少胆小的人吓得惊叫连连。
“干,搞得这么阴森恐怖,今年主拍品的首拍品是什么呀?”
“先前已经拍了好些件阴间的物件,再看现在这阴森氛围,不用想,这首拍品必然是阴间的宝物。”
“那也太没意思了,阴间的东西我们绝大部分人都不需要。”拍卖场里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对九洲拍卖行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每次大型拍卖时拍卖行都会对首拍品布置一些特殊的情景,来调动拍卖气氛。
“咳…咳咳…”
忽然一道粗哑的咳嗽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众人下意识地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身穿灰白衣服,身形佝偻,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的老妇,手里提着一盏白灯笼走向拍卖台。
灯笼里散发出来的惨白光亮,照射在老妇死树皮一样的脸上,看上去有些渗人。
老妇在拍卖台旁边站定脚步,左手一翻,手掌上变戏法一般多了一个黑瓷碗,碗口往外冒着缕缕黑气。
她目光阴森扫视着拍卖场,操着粗哑难听的嗓音说道:“诸位,欢迎来到地府,喝了老妇这碗汤,忘记今生的烦恼苦难,跳下轮回崖转世投胎去吧。”
“天呐,不会是要卖孟婆汤吧?!”
“哇哦,这个有意思。”
“喝了孟婆汤真的能忘记所有烦恼和痛苦吗?”
“切,没意思,以前拍卖过几次,每次都拍不出高价,一点也不刺激。”
拍卖场里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感觉非常新奇,可也有少部分人以前见过孟婆汤的拍卖,觉得没有意思。
“七百多年前,齐天大帝和酆都大帝率领阴兵攻打阳间,想要一统阴阳两界,结果受到了天道法则的制裁,致使酆都地府从阴间消失,孟婆等阴间真神也随之消失,生死不明,自那之后阴间就再无真正的孟婆汤了。”
拍卖台上的老妇缓缓讲道。
“你的意思是说以前拍卖的孟婆汤都是假货吗?”有人听后大声质问道。
也有人看着老妇手掌上托着的黑瓷碗问道:“你不会是想说有人找到了消失的孟婆真神,弄到了真正的孟婆汤吧?”
老妇没有立刻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慢慢讲道:
“阴间一共有二百七十三座地府。
每一座地府里都有黄泉路和十八层地狱,都有十殿阎罗、孟婆、判官、牛头马面等鬼官,他们皆受酆都地府的真神管制。
但是自酆都地府和真神们消失后,这二百七十三座地府就散乱了,开始各自为政。
以前拍卖的那些孟婆汤,正是这些小地府里的孟婆熬制的,不能说它假,但是说它真又有瑕疵。
然后就在不久前,有修者在阴间找到了消失的酆都地府,见到了孟婆真神,得到了这么一碗孟婆真神熬的孟婆汤。
以前拍卖的那些孟婆汤,圣境强者喝了,如果以功力全力抵抗,孟婆汤对他们几乎起不到作用,但是这碗真正的孟婆汤,就算是轮回老祖喝了,也会忘记前世今生。”
她的这番话既回答了之前那两个人的提问,也让众人对地府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知道了此孟婆汤和彼孟婆汤的区别。
“我怎么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好像是你手里的孟婆汤飘出来的。孟婆汤是香的?骗人的吧?”坐在靠近拍卖台的一个人突然起身诧异叫道。
老妇闻言把右手里的白灯笼放在拍卖台上,然后对着黑碗碗口挥袖一扇,把碗里飘出来的香味吹向了拍卖场。
“好香啊!”
“这味道,我闻着都忍不住想喝上一碗。”
“孟婆汤不是苦的吗?怎么可能是香甜味道的呢?”
“我觉得孟婆汤是香甜的也很好理解,谁愿意带着满腹苦水去投胎转世,谁不想带着一肚子香甜去投胎转世,你们说是吧?”
众人闻到孟婆汤的香味,顿时激烈的讨论起来。
老妇咳了两声,压下嘈杂的议论声,说道:“孟婆汤闻着是香甜的,但是谁也不知道它真正的味道,因为尝过它味道的人全都忘记所有的记忆,投胎转世去了。
也就是说,世间没人知道孟婆汤的真正味道,包括孟婆真神自己。
不过对于这碗孟婆汤的真假,诸位大可放心,因为它已经得到我们的祖师爷掌柜乜老祖和会长大人的鉴定,确定它就是真正的孟婆汤。
孟婆汤只此一碗,起拍价一千颗星辰丹,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颗,竞拍开始。”
“靠!”
二楼雅间里,牛大娃郁闷的叫了声。
他听老妇说孟婆汤得到了两位大人物的鉴定,还以为他们会重新给定一个非常高的起拍价呢,谁曾想还是一千颗星辰丹,一颗都没有多加。
当!
“一千!”
二楼一号雅间的客人率先敲锣报价。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驯服圣人
当!
“两千!”
拍卖台旁边的女子还未来得及为二楼一号雅间的客人唱价,三楼十五号雅间的人就紧跟着叫价。
当!
“三千!”
四楼三号雅间的人紧跟着报价。
当!
“五千!”
五楼一号雅间的人一下子加了两千颗星辰丹。
紧凑的锣声和一个个天文数字,让拍卖场里观众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当!
“六千!”
二楼十号雅间,牛大娃敲锣叫道。
张小卒愕然地看向他,压低声音叫道:“你丫脑子被驴踢了?要是没人跟价你就哭去吧。”
三楼雅间里的董小姐亦被牛大娃疯狂大胆的叫价吓了一跳。
牛大娃却是自信满满地说道:“圣境老祖是无价的。”
“什么意思?”张小卒没明白过来牛大娃的意思。
昨晚牛大娃和董小姐谈论这个问题时,他没有在场。
牛大娃故意提高声音说道:“我们去捉一个圣境老祖,给他喝下这碗孟婆汤,让他忘记一切,然后在他空白的记忆里种下精神咒印,即可让他唯命是从。六千星辰丹买一位忠心耿耿的圣境老祖当随从,你觉得贵吗?”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拍卖场,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闻言都不禁背脊发凉,为之惊悚,只觉圣境老祖被牛大娃当成了猫狗畜生一样,可以圈养驯服,尤其是配上牛大娃经由面具传出来的阴森声音,让人更觉恐怖。
“哼!”
“哼!”
“哼!”
高层的雅间里突然传出数道重重的冷哼声,伴着这些不悦的冷哼声,一股股恐怖的圣境威压从雅间里涌出,瞬间笼罩整个拍卖场,压得人大气不敢喘一口。
牛大娃的话是对圣境强者的严重亵渎,故而激怒了拍卖场里的一众圣境强者。
“圣人威严不可辱,此言当诛!”
三楼五号雅间里传出一道威严的斥喝声。
“呵呵…”
牛大娃回了一声鄙夷不屑的冷笑。
“大胆狂徒,放肆!”
四楼二号雅间响起一道炸雷般的怒喝。
拍卖场里忽然杀气弥漫,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圣境之下的修者全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甚至不敢抬头往楼上看,怕亵渎圣人,招来杀身之祸。
但是经牛大娃这么一说,许多人害怕的同时,却也好像明白了为何这碗孟婆汤会被争抢了。
啪!
忽然,拍卖台上一道清脆响亮的敲击声打破了沉默。
老妇拿起拍卖槌敲打在拍卖台上,声音沙哑道:“六千星辰丹一次!”
她慢慢地挺直佝偻的背脊,随着这一动作,她的身形好似忽然变得高大起来,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她瘦弱干瘪的身躯里冲天而起,把从楼上雅间里压下来的圣境威压尽数冲散。
楼上雅间里的圣境强者感受到老妇的气势,全都吃了一惊,万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老妇竟然是一位修为了得的圣境强者。
“世间有大妖,难以驯服,若能以这碗孟婆汤喂之,即可驯服一头大妖兽守山门。上古年间,但凡有点实力的宗门,皆会豢养强大的神兽镇守山门。”
“世间有许多上古遗迹,让我辈修者至今不敢擅闯,为何?”
“多是因为有上古大妖守门,便是圣境老祖亦不敢触其怒。”
“试问,这样的大妖谁不想拥有?”
“那就从拥有这碗孟婆汤开始吧。”
老妇侃侃而谈,推销着手里的孟婆汤。
牛大娃听了后不禁挑起大拇指,看向张小卒小声说道:“专业的就是强,听得我都忍不住想买了。”
“你已经是最高价了。”张小卒提醒道。
“……”牛大娃的表情瞬间僵硬,连忙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做祈祷状。
若是没人加价,他就得花六千星辰丹买下自己的孟婆汤,然后白白被拍卖行抽走三百颗星辰丹的拍卖费。
他本以为一句“圣境老祖是无价的”,能够激起一众有钱大佬的疯狂竞价,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把一帮竞价的圣境强者给激怒了,所以现在他心里慌得很。
然而他的祈祷并没有起到作用。
六千星辰丹似乎已经达到了楼上雅间里大佬们所能接受的极限价格,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加价。
啪!
“六千两次!”
老妇再次敲响拍卖槌。
“干,怎么办?!”牛大娃一下子慌张起来。
老妇没有再推销,只等了几十息的时间就再次抬起右手,然后敲落。
“慢着!”
“我出六千五百颗星辰丹!”
拍卖场里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响起一个声音。“还好,还好。”
牛大娃一手拍着打胸脯,一手去抹额头上的冷汗,刚刚这一会儿他感觉比被沈家老祖追杀时还紧张。
张小卒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楼下拍卖场里的人全都惊讶地望向声音响起的昏暗角落,想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和他们一群穷人坐在一起。
喊价的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金发男子。
见整个拍卖场的目光都往自己聚集过来,他显得十分紧张,大声喊道:“我请求拍卖行给予保护!”
行走江湖,财不外露,否则必招灾星。
金发男子知道自己犯了走江湖的大忌,若不寻求强大的庇护,恐怕一离开拍卖行就会遭到歹人谋财害命。
“可以。”
老妇点头答应,随即重新举起拍卖槌,喊道:
“六千五百一次!”
啪!
“六千五百两次!”
啪!
“六千五百三次!”
她喊得极快,中间几乎没有停顿,拍卖槌第三次敲下。
当!
一道锣声阻止了拍卖槌的第三次下落。
“七千!”
二楼一号雅间叫价。
“啊!”
金发男子听到七千的叫价,失声叫了一声,随即如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座位上。
他以为自己能以六千五的价格拍到孟婆汤的,而且台上老妇手里即将第三次落下的拍卖槌也告诉他,他即将得到孟婆汤,可是一声锣声敲碎了他的心,感觉就像已经到手的东西,被人一把抢走了一样。
巨大的心里落差,让他一时间难受至极。
“厉害啊!”
张小卒望着拍卖台上的老妇说道。
“什么厉害?”牛大娃问道。
“这老婆子看似没有再对孟婆汤推销,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个价格,觉得不会拍出更高的价格了,实则不然。她稍显急促的喊声和拍卖槌快速敲打的声音,都在拿捏着对孟婆汤感兴趣的客人,在催促他们赶紧叫价,否则就被别人买走了。”张小卒讲道。
牛大娃闻言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情景,不禁点头惊讶道:“还真是!”
当!
“七千五!”
竞价又重新开始了,不过比刚开始的时候缓和了许多。
牛大娃再不敢手贱嘴贱,担心自己再冲动犯贱,他把响锣扔得远远的。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上古传送大阵
“一万两千五百第三次!”
啪!
“成交!”
随着老妇手里的拍卖槌第三次落下,孟婆汤被五楼一号雅间的客人拍了去。
这个价格震惊了全场,包括牛大娃和张小卒。
“我去找董小姐,让她帮我们多卖几碗。”牛大娃高兴得嘴巴都合快合不拢了,当即就要去找董小姐。
张小卒伸手拦下他道:“孟婆汤是有限的,我们暂时又不缺星辰丹用,不如先留着。他们争抢的这么凶,可见孟婆汤有大用处,我们可以打听打听,看能不能自己用。”
“嗯,你说的对。”牛大娃当即打消了念头。
星辰丹很快就被送了过来。
拍卖行一百抽五,抽走了六百二十五颗的拍卖费,心疼得牛大娃一阵骂骂咧咧。
拍卖场的灯火重新亮了起来,拍卖继续,一直到午夜十二时才结束。
但只是暂时结束,明天中午十二时会继续,这场盛大拍卖会持续三天时间。
关于藏书阁的消息今天没有送上拍卖台,估计是要当做压轴拍卖品,留到最后一天登台。
张小卒和牛大娃按照董小姐给的清单,拍下了三件极品铸造材料。
刘东尧似乎对他们拍下玉佩怀恨在心,每次都和他们竞价,害他们多花了不少星辰丹。
他二人把刘东尧的面孔记在了心里,心说要是在外面遇到这厮,一定狠揍他一顿。
二人回到董小姐的府上,在客厅里等了小半个时辰,见董小姐迟迟未回,就回了各自的房间。
翌日早饭时间,董小姐才从外面回来。
她先陪张小卒和牛大娃吃完早饭,然后屏退下人,从脖子上摘下玉佩,放在桌子上推到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伸手拿起玉佩。
玉佩入手温热,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让张小卒的动作微微一僵,反应过来这是董小姐天天贴身佩戴的物件,就这么拿在手里似乎有些不妥,可是再放回去未免更显尴尬,只好假装不知道的观察起来。
“果然一模一样。”他拿在手里观察了一下,然后把玉佩放回桌上,看向董小姐道:“还请董小姐解惑。”
董小姐拿过玉佩,重新戴回脖子上,讲道:“这样的玉佩应该一共有五件,奴家找它们找了一百六十多年了,但是一直也没有找到,哪怕是一点线索消息,所以上次乍一看到你的玉佩,奴家才会那般失态。”
张小卒和牛大娃闻言震惊,被董小姐的“一百六十多年”吓到了。
没等二人发问,董小姐便接着讲道:“这其实不是玉佩,而是一座上古大阵的钥匙,若是能集齐五把钥匙,或许就能开启那座上古大阵。”
“根据奴家这一百多年的研究,那应该是一座传送大阵,而那座大阵所在的遗迹里留有许多上古神明的痕迹,所以奴家猜测那座传送大阵是不是能通往神明之地。”
“奴家想去一探究竟,看看上古神明们去了哪里。”
“不过最近这些年奴家的心情渐渐淡了,既是因为一直没找齐五把钥匙而沮丧,也是因为年纪大了,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劲,更想安于现状,享受眼前的生活。”
“谁要是说你年纪大,那一定是眼睛出问题了。”牛大娃说道。
董小姐笑着摇摇头,叹道:“你说的是外表年龄,奴家说的是心理年龄,岁月虽然没能在奴家的皮囊上留下痕迹,可是却没少在奴家心里下刀子。”
张小卒道:“也就是说再知道另外两把钥匙,就能去开启那座上古大阵了。”
董小姐点头道:“没错。奴家昨夜去找了那位卖家,他已经答应带奴家去他得到钥匙的那处遗迹,奴家要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另外两把钥匙的线索。原本打算叫上你们两个一起的,但知道你们肯定没时间,所以就不邀请你们了。”
张小卒点了点头,他们得尽快回大苏,应对沈家对大苏发起的战争。
“奴家想知道公子这把钥匙是从哪里得到的?”董小姐看着张小卒问道。
“这是一位前辈送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哪里得到的,等我回去详细问问。”张小卒回道。
送他玉佩的瞎伯已经去世,不过师父天武道人和瞎伯是至交好友,他觉得师父应该知道玉佩的出处。
董小姐点头道:“等奴家探索完那处遗迹后,就去大苏找你们。”
张小卒和牛大娃暂时没有心思去探索遗迹,再加上另外两把钥匙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所以二人也就没有对董小姐说的那座上古大阵多做询问。
“孟婆汤为什么能拍得那么激烈?”牛大娃转移话题问道。
相比于上古大阵,他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一些。
“原因巫婆婆已经说了呀。”董小姐应声道。
“说了吗?”牛大娃疑惑道。
张小卒快速回想了一下老妇在拍卖台上讲的话,然后诧异问道:“就只是为了驯服大妖?”
董小姐点头道:“很多上古遗迹里都存在强大的上古凶兽,这些上古凶兽厉害非常,守护着遗迹不准修者靠近,某些特别厉害的,连圣境老祖也不敢触其怒。
若是能驯服这样一头凶兽,一万多颗星辰丹花的绝对值,因为驯服凶兽的同时还能得到了它所守护的遗迹里的财宝。
就拿藏书阁来说吧。
据说藏书阁每一层都有上古凶兽守着,若是能将某一层的上古凶兽驯服,那么这整整一层的武功秘籍就能尽数收入囊中。
若是能用一碗孟婆汤换回如此巨大的收获,那一万多颗星辰丹实在算不得什么。
当然…”
她的语气忽然一沉,看着牛大娃道:“也可能像你说的那样,用来驯人。”
“真想给沈家老祖一人灌一碗。”牛大娃咬牙恨道。
张小卒也有相同的念头。
“你们还有很多?”董小姐试探性问道。
“只剩下一点点,不打算再卖。”张小卒回道。
董小姐笑了笑,没有再问。
其实回想昨晚与牛大娃的对话,她心里多少有点数,张小卒和牛大娃应该还有不少孟婆汤。
“你们拍卖行的那位老祖和会长是怎样了不得的人物?他们如何能鉴别出孟婆汤的真假?莫非他们见过孟婆汤?”牛大娃好奇问道。
董小姐道:“这两位大人都是老祖级的人物,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奴家对他们了解甚少。奴家进九洲拍卖行做活也有差不多一百年了,至今未见过这两位大人。”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沈家有钱
拍卖第二日,有关藏书阁的消息仍然没有登台。
压轴卖品是一只雷元素之灵,被牛大娃以一万五千五百颗星辰丹的高价力压一众圣境强者拍下。
元素之灵一向如此,每一次出现在拍卖场上都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的竞价。
牛大娃心疼得滴血的同时,嘴角却又高兴得咧到了耳朵根,痛并快乐着。
和昨天一样,董小姐又给他们递来一张纸条,告诉他们有三种珍贵的锻造材料拍卖。
二人竞拍时再次遭到韦东尧的捣乱,于是照董小姐传授给他们的招数阴了韦东尧一次,他们假装对一件物品感兴趣,等韦东尧把价格抬高后,他们便不再竞价,让韦东尧花了八十五颗星辰丹买了一件价值只有二十多星辰丹的物件。
韦东尧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后,气得脸都绿了。
拍卖第三日。
一件又一件珍奇的宝物争相在拍卖台上亮相,使得竞拍**一波接一波。
牛大娃看得眼红。
既是眼红台上的一件件宝物,更是眼红拍卖行赚得盆满钵满。
按照一百抽五的拍卖费,张小卒估算了一下第二日拍卖行的收益,大概有三万星辰丹。
而这第三日的收益,距午夜十二时拍卖结束还差一个时辰,就已经是昨天的两倍了。
“接下来将要拍卖的是…”
拍卖台上身穿大红长袍,身姿婀娜,容貌倾城的拍卖师,用她纤长的手指捏住了拍卖台上盖住拍卖品的锦缎的一角,待吸引来全场的注视后,猛地一扬手,扯开了锦缎。
一个长宽三尺的透明玉盒呈现在众人视线里。
玉盒里面装着一团拳头大小的黑色能量体,似乎乍一受到光线的照射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在不大的玉盒里四下乱撞,想要逃离出去。
但是玉盒上被人布下了禁制,任它如何猛烈撞击也撞不破玉盒。
逃生于它而言是一种不可能的奢求。
“天呐!”
“那是什么?不会是暗元素之灵吧?”
“肯定是暗元素之灵,昨天的雷元素之灵也是用这种盒子装的。”
拍卖台上的物件惊得拍卖场里响起一片惊叫声。
楼上雅间里,一位位圣境强者也都被惊动,纷纷从房间里走出,站到飘台上俯看着拍卖台上的物件,确认它是不是暗元素之灵。
“没错。”
“接下来将要拍卖的就是这件重宝,暗元素之灵。”
漂亮的拍卖师给出了明确答案。“暗元素之灵有多珍奇就无需奴家废话了,有听奴家废话的时间,不如直接开拍。”
“没有起拍价,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千颗星辰丹。”
“竞拍开始!”
啪!
拍卖槌敲击在拍卖台上,也敲击在了众人的心里。
牛大娃双拳紧握,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拍卖台上的暗元素之灵,充满了渴求。
他的元素领域只差两种,暗元素和时间元素,而暗元素之灵可以让他直接领悟暗元素领域,对他的战力提升必然空前巨大。
可是他知道自己拍不起。
昨天拍雷元素之灵花费巨大,再加上拍了许多价值连城的铸造材料,他和张小卒兜里的星辰丹加在一起只有不到五千颗,远远不够。
“拍!”
“不管多少也要把它拿下!”
张小卒看见了牛大娃眼睛里的渴望,当即做出坚定决定。
当!
“一万!”
三楼十号雅间率先叫价,张口就是一万星辰丹,把拍卖场里的人吓得倒吸冷气。
牛大娃转头看向张小卒,苦笑问道:“还拍吗?”
“拍!”
“这种宝物可遇不可求,既然对咱有用,那就必须把它拿下!”
张小卒并未被一万星辰丹吓到,依然态度坚决。
当!
“两万!”
四楼六号雅间报价,直接加价一万,惊得拍卖场里响起一片惊呼声。
“你拍着,我去找一下董小姐。”张小卒撂下一句话,匆匆离开雅间。
当!
“四万!”
五楼一号雅间叫价,比四楼的更狠,一下加了两万。
当!
“四万五!”
五楼二号雅间叫价。
当!
“六万!”
五楼四号雅间。
牛大娃双拳紧握,冒出了一头汗,被这疯狂的叫价阵仗吓到了。
“十万!”
五楼一号雅间将价格提到了十万,这可怕的数字让整个拍卖场陷入了寂静。
“沈永义,你没敲锣,报价可不为数。”
五楼二号雅间里走出一位圣境老祖,看向五楼一号雅间说道。
当!
“补上不就得了。”
五楼一号雅间敲了声锣回应道,伴着声音,沈家沈永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容貌很年轻,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上下。
但不能因为他年轻的容貌而轻视他的实力,因为他是沈家的第二强者。
“沈家有钱呐,比不过,老夫还是回去歇着吧。”
三楼一位圣境强者摇头叹息着,转身回了雅间。
十万星辰丹,劝退了不少圣境强者。
“十万第一次!”
啪!
漂亮的拍卖师敲打了一下拍卖槌,她没有以言语蛊惑推销,因为圣境强者不会受她蛊惑,也用不着她推销,对暗元素之灵的价值心中有数。
当!
“十一万!”
五楼八号雅间,灵剑宗的一位老祖走了出来,并看向沈永义问道:“沈永义,你花这么大的价钱买暗元素之灵,小心等会没钱拍藏书阁的消息啊。别忘了,九洲拍卖行可是概不赊账。”
当!
“十二万!”
“沈家有钱。”
沈永义简单明了地回道,让人很没脾气。
当!
“十五万!”
“不知道多有钱?老夫试试。”
灵剑宗的老祖一脸坏笑道,给人一种故意抬价,想让沈永义多花钱的感觉。
当!
“十六万!”
“反正比你想的有钱。”
沈永义脸上笑容变也没变,似乎对灵剑宗老祖的恶意抬价一点也不在乎。
当!
“十八万!”
灵剑宗老祖似乎和沈永义杠上了,只是沈永义脸上的笑容没变,他脸上的笑容反而渐渐消失了。
因为十八万是他的极限。
当!
“二十万!”
“谁再多加一千本尊就放弃了。”
沈永义目光扫视全场说道,淡淡的话语里透着有钱人豪横的自信。
全场寂静。
等了许久,见没人再加价,拍卖师敲下了拍卖槌,喊道:“二十万第一次。”
啪!
她心里的预期价是十五万,能拍到二十万的价格,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二十万第二次。”
啪!
她觉得不会再有人加价了,于是只等了一小会儿,就第三次抬起拍卖槌。
当!
一声锣响。
声音不大,可就跟惊雷一般,把全场的人都惊得心里咯噔一下,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锣声响起的方向,二楼十号雅间。
“二十万一…一千!”
牛大娃声音颤抖的叫了声价,顿了顿,又出声提醒道:“沈家那谁,说话算话啊。”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数一数
圣境老祖也会耍小聪明。
像灵剑宗的老祖,摆出一副恶意竞价的姿态猛抬价格,其实就是想给沈永义心理压力,让他觉得再拍下去不值得,从而放弃竞价。
但沈永义口袋里的实力雄厚,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把价格抬到一个让灵剑宗老祖乖乖闭嘴的高度。
而沈永义一句“谁再多加一千本尊就放弃”的话,实则也是在耍小聪明,给其他竞拍者以心理压力,让他们觉得二十万的价格已经是极限,哪怕再多加一颗都无法承受。
当然,也是因为二十万的价格确实已经是极限,否则沈永义不敢这么自信,其他竞拍者也不会乖乖闭嘴。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地时,牛大娃的一道锣声震惊四座。
哆哆嗦嗦的一声二十万一千,和一句“沈家那谁,说话算话”,直接让沈永义的脸色黑如锅底。
他双目喷火带着杀气看向二楼十号雅间。
“哈哈,好!”
“干得漂亮!”
“沈永义,是不是感觉被人喂了一口屎啊?哈哈…”
一众圣境老祖自短暂的诧异中醒来后,纷纷冲沈永义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沈永义黑着脸没有搭理他们,盯着二楼十号雅间说道:“二楼的朋友好财力,可否出来一见?让本尊一睹阁下的尊容。”
所有雅间都自带单向隔绝禁制,专门用来保护客人的**,此禁制非同一般,连圣境老祖的神识都能挡住,所以只要客人不走出房间,就不会被窥视。
张小卒和牛大娃这三天一直都是呆在房间里竞价,身份未曾暴露过。
其实不止沈永义好奇,整个拍卖场的人都好奇,想知道九洲大陆除了沈家,还有谁拥有如此雄厚的财力。
“啊,沈家人要杀人了,我请求拍卖行的庇护!”
牛大娃故作惊慌的大叫道。
“可以。”
漂亮的拍卖师点头回应道。
在拍卖行拍下超过五百星辰丹的物件,只要买家申请,拍卖行就会提供免费的庇护,或是在拍卖行住一段时间,或是由拍卖行派人直接互送回家,由买家自己选择。
“沈永义,这你就过分了啊。”
“沈家人向来不就如此吗,九洲最无赖最流氓最臭名昭著的就是沈家人。”
“九洲拍卖行可不是沈家人敢撒野的地方啊,沈永义,要不你撒野一下试试,好让我们见识一下九洲拍卖行的手段。”
“嘿,这个想法不错。”
一众老祖乘机对沈永义奚落起来。
沈永义听着他们的冷嘲热讽,黑如锅底的脸色反而渐渐好转,最后扬起嘴角笑道:“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本尊就耍一次无赖吧,否则对不起你们对沈家人的评价。”
当!
“二十一万!”
沈永义心安理得的出言反尔,敲响响锣再次叫价。
“你娘的!”
“臭不要脸!”
“说话不算话,生儿子烂腚.眼!”
牛大娃气得破口大骂。
沈永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脑门冒黑线,眼睛里再次喷射出熊熊怒火,忍不住想杀人。
全场一片讶然,谁也想不到牛大娃竟敢如此粗鲁的辱骂一位圣境老祖。
但浅显易懂,直击灵魂,比转着弯的冷嘲热讽效果好多了。
以致于其他圣境老祖想乘机奚落沈永义两句,却一时词穷,找不到比牛大娃更好的词句。
牛大娃没有急着报价,在等张小卒回来,怕张小卒借不来钱。
另一边,张小卒找到了董小姐,并说明来意,想要预支卖玉件的钱。
可是数字太大,董小姐做不了主,立刻帮张小卒向上面请示。
张小卒在三楼雅间听到价格被拍到了二十万,惊得眼皮直跳,在听到沈永义出尔反尔叫价时,若不是因为正呆在董小姐的雅间里,他一定会和牛大娃一起“问候”沈永义。
“二十一万一次。”
啪!
“二十一万两次。”
啪!
拍卖台上,漂亮的拍卖师第三次举起拍卖槌,目光望向牛大娃所在的雅间。
“等一下。”
牛大娃出声叫道。
“请问尊贵的客人有什么问题吗?”拍卖师出声询问道。
牛大娃等了一大会儿才慢吞吞地回道:“等我数一下,看看我的星辰丹够不够二十一万一千颗,我记得应该是够的,但也可能少几颗,不过也有可能多几颗,稍等一会儿。”
此言一出,全场无语,心说等你数完天都亮了。“这……”
拍卖经验丰富的拍卖师,却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牛大娃。
如果牛大娃没有实力,那她无需为难,会直接拒绝牛大娃的要求,但由这三天的竞拍可知,二楼十号雅间的客人是有相当雄厚的财力的,所以她才有点为难。
“一颗、两颗、三颗…”
雅间里传出了牛大娃数数的声音,他自然没有二十一万颗星辰丹数,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我去!”
拍卖场里的人闻言猛翻白眼。
“拍卖师,你是准备让本尊等他一颗颗数完吗?”沈永义不悦地看向拍卖师问道。
“抱歉,请您稍等片刻,奴家这就处理问题。”拍卖师向沈永义歉意施礼,然后看向二楼十号雅间,说道:“尊贵的客人,很抱歉,我们无法等您一颗颗数完,因为那实在需要太长时间了。”
“哦,那我一百颗一百颗地数,应该会快很多。一百颗、两百颗、三百颗…”牛大娃无赖一般回道。
拍卖师眼角抽了下,说道:“一百颗一百颗地数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请您快一点决定要不要竞价。”
她说完等了片刻,见牛大娃没有应声,当即举起拍卖槌。
当!
“那就…二十一万一千?”
牛大娃敲响响锣,可是却以询问的口气叫了价。
拍卖场里的人闻言再次无语,心说:“你丫问谁呢?”
牛大娃是在问张小卒,希望得到一点提示,拍还是不拍?
“本尊怀疑他根本没有足够的星辰丹,他在恶意抬价,本尊要求你们检查他的星辰丹数量。”沈永义对拍卖师要求道。
“靠!”
“狗眼看人低!”
“你一句话就想检查老子的星辰丹,你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啊。”
牛大娃叫骂道。
“哼!”
“你连拍卖行的规矩都不知道,狗吠个什么。”
沈永义怒哼道。
“什么规矩?”牛大娃问道。
“规矩就是,本尊在五楼,有资格提出这样的要求。”沈永义傲然道。
拍卖师看向牛大娃的雅间,说道:“确实有这么一条规矩。”
牛大娃不禁无语。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不配拥有
拍卖暂停。
拍卖师遵照沈永义的要求,派人去检查牛大娃的星辰丹数量,以确认他是否有资格竞拍。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派去的人折返回来,在拍卖师耳边低语了几句。
拍卖师点点头,然后看向拍卖场宣布道:“经过我方人员核检,证实二楼十号雅间的客人有继续竞拍的实力,所以拍卖继续。”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人们愈加好奇牛大娃的身份。
雅间里,张小卒已经成功预支到星辰丹回来,否则刚刚的检查可就露馅了。
当!
“二十二万!”
沈永义继续叫价,脸色有点发黑,没有了先前的淡定从容,因为价格已经接近到他的极限价格。
当!
“二十二万一千!”
牛大娃跟着叫价,这次很痛快。
当!
“二十三万!”
当!
“二十三万一千!”
当!
“二十五万!”
沈永义脸色阴沉了下来,直接加了两万。
当!
“二十五万一千!”
牛大娃没有片刻犹豫,紧跟着叫价,虽然只加了一千,却给人一种从容淡定的感觉,好似无论沈永义叫什么价,他都会多加一千。
可事实上牛大娃心里慌得很,两只手的手心已经全是汗水,因为张小卒只预支来二十五万颗星辰丹,如果沈永义再加一万,他就拍不起了。
但沈永义阴沉着脸沉默了。
二十五万是他的极限价格,再往上加也不是没有,可是会动用到拍卖藏书阁的资金。
“沈永义,不要怂!”
“怼他!”
有圣境老祖出声怂恿道。
沈永义双眼微眯,眼睛里射出两道狠光,抬手就要敲锣,可是一道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永义,莫要冲动,耽误了家族大事。”
“藏书阁的消息我们必须得到。”
雅间里,另一位沈家老祖以只有沈永义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
“哼!”
沈永义不甘地哼了声,转身进了雅间。
“哟,沈永义,认怂了啊,这可不像你们沈家的行事风格呀。”“呵,沈家人竟然被人用金钱打败了,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看来传言非虚,沈家快要不行了。”
灵剑宗等传世宗门世家的老祖见沈永义认输,纷纷出言奚落嘲笑,他们其实想刺激沈永义继续竞价,好让他在接下来的藏书阁消息的竞拍中缺少实力。
但沈永义终是忍住了。
“二十五万一千一次。”
啪!
“二十五万一千两次。”
啪!
“二十五万一千…”拍卖师故意拉长了音调,目光环视全场,手里的拍卖槌重重敲下,同时大声喊道:“三次!”
啪!
“成交!”
“恭喜二楼十号雅间的贵客,以二十五万一千星辰丹的价格竞拍到绝世至宝暗元素之灵!”
拍卖师高声唱道。
“娘的,太刺激了!”
牛大娃一屁股坐在软榻上,手心全是汗,身上也出了一层热汗,感觉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紧张的生死厮杀。
“二十五万,太离谱了!”
“老夫记得一百多年前也曾拍过一次暗元素之灵,当时的成交价才是十六万。”
“暗元素之灵,多少都不贵。”
尘埃落定,一众圣境强者不禁对二十五万的价格唏嘘起来,有人觉得价格太离谱,也有人觉得多少都不贵,只怪自己口袋里没有实力,否则一定拍下来。
“二十五万一千星辰丹,就买了这么轻飘飘的一个东西,会不会太奢侈了?”
“太他娘的贵了,我怎么感觉自己不配拥有它呢?”
“你确定要让我炼化了它吗?”
牛大娃抱着装有暗元素之灵的玉盒,兴奋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巴说个不停。
“少他娘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要是不想要,那就把它卖给沈家人吧。”
张小卒笑骂道。
“可不能让它落在沈家人手里,否则就是给我们自己找麻烦。”
“为了不让沈家人变强,那我就把它炼化了吧。”
“哈哈…”
“我是不是有点贱?”
牛大娃被自己的说辞给逗笑了。
“不是有点,是非常…贱!”张小卒鄙夷道。
台上的拍卖还在继续,但是经过暗元素之灵的激烈竞价后,接下来拍卖的尽管也都是一些价值连城的物件,可总体来说显得有些平淡。
直至午夜十二时。
作为本届拍卖会的压台拍卖品,终于在拍卖师的介绍下闪亮登场。
所有人顿时全都来了精神。
“藏书阁传言为上古仙人的书房,里面藏书万千,每一本都是惊世之学。”
“自古至今,但凡进过藏书阁的人,无不创下惊世之伟业,在九洲大陆的历史长河里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然,藏书阁每隔千年才会现世一次,使得无数修者只闻其名,却无缘得见其门,在生命里留下一个莫大的遗憾。”
“如今,千年已过,藏书阁再次惊现世间。”
“有一位被上天眷顾的幸运之子遇见了藏书阁的大门,遗憾的是,他实力不足,打不开藏书阁的大门,只能望门兴叹。”
“现在,他要把藏书阁大门所在的位置拍卖出售,让给有实力的修者去探索,消息卖出后,他会亲自带领买家找到藏书阁的大门,如果找不到,他会双倍赔偿。”
“为了保障买家的权益,维护拍卖的公平公正和真实,届时我行会派遣专人一同前往,确保买家看到藏书阁的大门后,才会把星辰丹支付给卖家。”
“请买家放心,我行以几千年的良好信誉保证,绝不会趁机踏入藏书阁,损害买家的权益。”
“大家如有疑问全都可以提出来,奴家会为大家一一解答。”
拍卖师在台上讲道。
“如何保证消息的唯一性?万一过了今夜拍卖,卖家私下把消息卖给其他人怎么办?”
“在卖家找到我行,确定要拍卖此消息时,我行就给他安排了一个绝对安静的住处,让外人不能打扰他的生活,至于卖家在来到我行之前有没有把消息出售给他人,我们不能担保。”
“能保证买家进到藏书阁里面吗?”
“抱歉,能不能进入藏书阁要看卖家的实力,卖家和我行皆不做担保。”
“卖家有无要求随买家一同进入藏书阁?”
“卖家不会跟随买家进藏书阁。”
“卖家修为境界如何?”
“抱歉,这属于卖家的私人秘密,我们不清楚,也不会透露。”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划清界限
“没有起拍价,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颗星辰丹。”
“竞拍开始!”
在回答了一系列的问题后,拍卖师敲下了拍卖槌。
当!
“十万!”
牛大娃着急回去炼化暗元素之灵,但是又想知道藏书阁的消息会落在谁家,于是帮他们提了下速。
当!
“十五万!”
沈永义直接加价五万,似乎先前和牛大娃加价加烦了,这次想一步到位。
其他正准备竞拍的人,听到这个价格后,脸色全都难看起来,因为这个价格已经接近他们可接受的极限价格,再往上就有点不能接受了。
如果卖家能保证进入藏书阁,那么他们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拍,可问题是并不能保证,而藏书阁可不是一个容易进的地方。
且按照以前藏书阁现世前的征兆,往往都会弄出很大的动静,差不多要闹得九洲修者人尽皆知后才会开启大门,所以这一次藏书阁的出现显得有些蹊跷,让人拿捏不准。
万一花大价钱买下消息,见到藏书阁的大门却进不去,那可就亏大了。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一旦拍下消息,必然会引来无数只眼睛盯着你,你往哪里走,他们就跟着往哪里走,一步一趋,让你无所遁形。
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甩掉所有跟踪者,否则就是你前脚刚到藏书阁门前,后脚他们就跟着来了。
所以各传世世家和宗门拍起来都十分谨慎。
可是沈家人似乎很冲动。
这让一众传世界的老祖不由地怀疑,沈家是不是掌握了有关藏书阁的某种不为人知的消息,比如说某种进入藏书阁的办法。
再联想到沈家第一天花大价钱拍下了孟婆汤,越是让他们怀疑沈家有办法进入藏书阁,所以才拍下孟婆汤,准备用来对付藏书阁里的守阁神兽。
人一旦起了疑心,就会越想越多,越想越像。
当!
“十六万!”
灵剑宗的老祖叫价。
当!
“十六万一千!”
当!
“十六万两千!”
各传世宗门和世家都想拍下此消息,可是又不想超出可接受的价格太多,所以叫价的增幅不约而同的缓了下来。
最终被沈永义以二十万零五千的价格拍下。
张小卒和牛大娃本想哄抬一下价格,让沈家多花一点,但是怕沈永义再次要求查验他们的星辰丹,便打消了念头。
沈家拍下了藏书阁的消息,各传世宗门和世家在拍卖行的负责人,第一时间向自家传递消息,让自家速速派人盯紧沈家的一举一动,而他们则留在拍卖行盯紧沈永义和沈家另外一位老祖。
张小卒和牛大娃也被人守着雅间的门盯上了,不过在董小姐的帮助下,轻松就甩脱了这些对他们不怀好意的家伙。
二人没再耽搁,立刻启程回大苏。
董小姐告诉他们,沈家拍下了藏书阁的消息,接下来的精力必然会放在藏书阁上,应该没有太大精力对付他们,让他们不必太紧张。
沈家确实没有在攻打大苏上投入太大精力,既是因为藏书阁的事,也是因为他们不打算在天道崩塌前与大苏和张小卒拼命,所以他们把这件事交给了刚成立的外门。
但外门的人非常重视,因为这是他们宣誓效忠沈家后接受的第一个重任,都想借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
八月初一。
由沈家外门组织起来的中洲大军,借道青洲东边诸国,兵临大苏东海边境。
兵力一千万,装备精良,可战力却非常一般。
在大苏东海边境苦战半个月,愣是没能攻下大苏两百万兵力防守的边境,反被大苏将士杀得人仰马翻丢盔弃甲。
不是因为他们的将士不够勇,而是因为这一千万军队根本是一支临时拼凑出来军队,尽管抽调的都是中洲各国的精兵良将,配备的装备也都精良,但军心不齐,指挥混乱,各自为战,一盘散沙。
尤其是沈家外门的人还特别喜欢耀武扬威,同军中的将官抢指挥权,以彰显他们的身份地位。
可要知道他们这些人本是一群江湖散修,哪懂什么统兵作战,上了战场除了喊“给老子冲啊”“给老子杀啊”,别的啥也不懂啥也不会,能赢才怪。
沈家外门的人感觉像被人当头擂了一棒子,脑子有点懵。
在他们的预想中,他们会率领千万大军攻城略地,长驱直入,进逼大苏帝都,就算做不到,就算兵败,也能对大苏造成重创,然后他们紧接着组织第二波、第三波进军,无需一年时间就能把大苏踏平。
除非大苏出动圣境强者。
而沈家给他们的命令是,如果大苏出动圣境强者屠戮军队,那就送上门给他们杀,杀到他们罪孽缠身入魔而亡最好。
可是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无比残酷。
他们在大苏边境寸步难行,付出极其惨重的伤亡,结果连大苏的一座城头都没攻打下来。
而他们来的时候并未带太多军粮,因为他们觉得带太多军粮会严重影响行军速度,他们的计划是攻破大苏城池,烧杀抢掠,以战养战。
结果城池攻不下,以战养战的计划落空,携带的军粮短短半个月就吃完了。
无奈之下,沈家外门的人只能下达撤军的命令。
然而来的时候顺风顺水,回的时候却回不去了。
因为他们携带的军粮已经耗尽,回去的路上只能抢掠果腹,所以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寸草不生,沿途各帝国听闻消息,全都封锁国境,拒绝他们借道。
他们欲强行借道,结果越打越散,到最后死的死散的散,在青洲的大地上失去了音讯。
而沈家外门的人早已将他们舍弃,独自回中洲去了。
这支千万大军最后有多少人活着回到中洲的无从考证,但百不存一是至少的,极惨。
大苏帝国打了一个大胜仗,可是国内却出现了异样的声音,许多人没有为这场胜仗拍掌叫好,而是不甚担忧起来。
他们觉得大苏现在四境安定,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如天府之国。
这样的生活来之不易,是大苏两任帝王和无数战士用鲜血和生命换回来的,身为大苏帝国的子民,应该珍惜当下,倡导和平,拒绝战争,而不是到处惹是生非,给大苏招惹强大的敌人,给大苏千千万万渴望和平的百姓带来灾难。
简而言之就是,大苏帝国应该和张小卒划清界限。
这个声音越传越大,最后传到了朝堂上,得到了许多大臣的赞同,也被许多大臣驳斥反对,引起了很大的争论争议。
苏德被他们吵的有些头疼,今日早朝干脆没去,躲到了齐蓉儿的怡德宫。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摔倒了不要扶,让他自己爬起来。”
“你们不要靠他太近。”
花园里,正在蹒跚学步的苏牧文不小心摔了个屁墩,身旁的婢女和嬷嬷们想要上前搀扶,却被苏德出声制止,并且还不允许婢女们靠苏牧文太近,以免让苏牧文心里生出依赖感。
齐蓉儿站在苏德身旁,也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说话。
或许都是吃苦长大的原因,他们两个在养儿育女上有一个共识,就是拒绝娇生惯养。
像走路摔跤这种小事,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当回事,摔倒了爬起来便是,多摔几次,知道疼了,走得就稳了。
只是把婢女和嬷嬷们心疼坏了。
看着苏牧文坐在地上,转着脑袋望向她们的楚楚可怜的求助眼神,她们真想上前把他抱起来哄哄。
苏牧文一颗小脑袋左转转右转转,求助的目光最后定格在苏德身上,小小的脑袋里似乎很明白,只要这个男人一声令下,就会有人过来扶他起来。
“起来。”
“你小子可是太子,连这点小小的困难都战胜不了吗?”
苏德板着脸冲小家伙说道。
苏牧文似是听懂了苏德的话,身体往前一趴,双手撑着地面,慢慢地站了起来。
“哈哈,好。”苏德鼓掌称赞。
“殿下真棒!”婢女嬷嬷们也忍不住为苏牧文喝彩。
“你们带太子去那边玩吧,今儿天阴,没有太阳,晒不着。”苏德指了指远处。
婢女嬷嬷们照吩咐带着苏牧文离开。
苏德将目光从远去的苏牧文身上收回,看向齐蓉儿问道:“知道朕今天为何没去早朝吗?”
“是谁又惹您生气了吗?”齐蓉儿猜测道。
“那倒没有,朕是被他们吵得头疼,这几日上朝,朕的耳朵边上就像有一万只苍蝇在盘旋,嗡嗡嗡叫得朕的脑袋都要炸开了。”苏德郁闷道。
齐蓉儿闻言笑道:“你以前不是说吵吵更健康吗?不怕他们吵,就怕他们不吵,争吵代表着求知进取,不争不吵是安于现状,是退步的征兆。”
“可是这次他们争吵的问题让朕头疼。”苏德捏着眉心说道。齐蓉儿把苏德扶到一旁的石亭里坐下,然后给他揉捏太阳穴和头上的一些穴道,让他精神放松下来。
这套手法是她专门去太医院找太医丞学的,很有作用,每次苏德都非常享受。
苏德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齐蓉儿越来越精湛的按摩手法,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不问是什么问题让朕头疼?”
“后宫不得干政。”齐蓉儿回道。
这一点她一直严格遵循着,不敢越雷池一步。
既是因为有严琴音的前车之鉴,她可不愿步其后尘,也是因为她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你要说耍点小手段,治治后宫那两位刚进宫就按耐不住野心,觊觎她皇后之位,暗中搞一些小动作的贵妃,那她不虚,可是让她参与或评论一些军国大事,那她会慌得冒汗。
她知道自己自小接受的是怎样的教育,清楚自己的短浅目光不足以看到国家那么远。
所以她从不向苏德询问朝堂上的事,除非苏德主动讲给她听,但她也仅限于听,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也就是偶尔会打听一下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近况。
可是基本每次都得不到准确答案。
不是苏德不愿意告诉她,而是苏德也不知道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行踪。
以致于每次提到张小卒和牛大娃,苏德都会抑不住感慨这个世界太大了,大苏不过是沧海一粟,大苏之外还有更加广阔的天空,他也想出去看看。
他想做一头能够自由翱翔的巨龙,而非一头只能在大苏这片小小天空下蜷缩着的困龙。
“有人说张小卒太能惹事,不断地给大苏招祸,想让朕和大苏同他划清界限。”苏德说道。
齐蓉儿闻言手上的动作一下停了下来。
按照她以前的脾气,听到这样的言论,一定会破口大骂,不论对错的维护张小卒,但进宫后经过容嬷嬷的一番调教,她的脾气好多了。
确切点说是,她控制情绪的能力比以前强多了。
“您前些日子不是说东海那边大捷,中洲的千万兵马丢盔弃甲逃走了吗?”齐蓉儿问道。
“是啊。”
“战事都已经平息了,他们还闹什么呢?莫非又发生了其他事?”
“中洲的兵虽然撤了,可是沈家和张小卒的矛盾还没有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一日不解决,沈家就会不停地对我大苏出兵,也就是说今后东海边境会没有安宁之日,东海的百姓感觉这是无妄之灾,所以对张小卒的讨伐声很大。”
“老百姓知道的还挺多,比我知道的都多。”齐蓉儿笑了笑。
她言外有话,意思是有人在针对张小卒,故意散播对张小卒不利的消息,不然老百姓哪知道这么多事。
“有人把张小卒和沈家矛盾的始末详细整理了出来,在大苏四境散播。你看看。”苏德从虚空空间拿出一张纸递给齐蓉儿。
齐蓉儿接过纸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眸子里射出两道冷芒,沉声说道:“这是把大苏这些年的战争全都归咎于我二哥了,就连和问天宗的矛盾也怪罪到他头上了,此人用心极其险恶。”
“是沈家人干的,意在挑拨大苏和张小卒之间的矛盾,不过大苏国内也有一些人在推波助澜。”苏德道。
齐蓉儿又把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其中有一段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一段是介绍张小卒的人际关系的,其中竟提到了她和张小卒是结拜的兄妹。
她把纸张还给苏德,然后继续给苏德揉捏起来。
“你有什么意见?”苏德问道。
“这是军国大事,我一介妇人哪懂什么。”
“真就没什么想说的?”
“能把朝堂上主张和张家划清界限的大臣都杀了吗?”齐蓉儿忽然杀气阴森道。
“……”苏德闻言眼皮狠跳了下,道:“那可不行。”
“全都罢黜了,让他们回老家种田去。”
“…也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臣妾还有什么可说的。”
“……”
苏德知道齐蓉儿是在开玩笑,但是如果张小卒真的被这些大臣迫害了,齐蓉儿绝对敢提刀把那些大臣的脑袋全砍了。
这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女人。
别看她平日里一副软软弱弱,很好说话的样子,可一旦惹到她头上,她的报复手段绝对够狠毒。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那可由不得你
苏德没有上早朝,可是却一点也不影响群臣在金銮殿上争吵。
现如今的早朝和苏翰林、苏洄在位时的早朝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即便苏德不在,也不妨碍群臣们商讨事情,因为苏德给了群臣一项新权利,叫作举手表决。
在遇到一些决策事项时,他们可以认真讨论一番,然后以举手表决的方式来做出决断。
若实在难以决断,或是关系重大,才会交由苏德来决断。
而苏德通常也不会独断专行,他会将事情拿到朝堂上讨论,然后一起参与举手表决。
这也就导致了现在每一天的早朝都极其热闹,群臣争辩,各抒己见,甚至会出现一人舌战群雄的激烈场面,或是一群大臣把苏德怼得面红耳赤,乃至落荒而逃的搞笑又荒唐的画面。
大臣们被苏德赐予了极大的权利,而皇权的影响力被苏德自己一削再削。
上行下效,整个大苏正在这种良好风气的影响下,向着一个更加先进的社会制度发展。
早晨九时。
群臣们结束了新的一天的唇枪舌剑,嗓子眼冒火星地走出金銮殿。
每一个人嘴角皆洋溢着一股活力,他们喜欢现在这种自由无拘束的早朝,可以让他们尽展所学,把心里所思所想的全部讲出来,哪怕说错了也不怕,皇上也不会怪罪。
唯一让他们不喜的是太费喉咙,每次下朝喉咙都干得要着火了一般,有时候争辩得激烈,嗓子甚至会哑上好几天。
可是他们又不敢提前喝饱了水上朝,万一憋尿可就惨了,因为上朝时间不能出恭,会冒犯天威。
他们想向苏德提意见,可是又觉得苏德已经“很惨了”,几乎已经丧失了天子的威严,若是把这所剩不多的威仪再给他剥夺了,未免太残忍。
而且他们一致觉得,应该适当保持对皇权的敬畏之心,否则会出事。
行至宣德门,苏德乘着龙辇从他们身旁路过,他们急忙停下脚步向苏德躬身行礼。
朝堂上争辩时,他们可以暂时不把苏德当皇帝,只把苏德当成争辩对手,但下了朝堂他们对苏德的恭敬一点也没少,反而是苏德越对他们和蔼,他们越是对苏德心怀敬畏。
至于苏德为何没去上早朝,他们懒得去问,因为早就习惯了,问就是龙体有恙。
龙辇行至前方忽然停了下来,苏德撩开车帘探出脑袋,望着一众大臣说道:“朕觉得应该把早朝时间分成两段,中间可以空出一刻钟的时间,给众爱卿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头脑冷静下来,梳理思绪,然后做出更加严谨周密的论点和决断,众爱卿觉得朕这个想法如何?”
“陛下这一想法极妙,老臣第一个举手赞同。”都承弼第一个应声道。
他年纪大了,出恭的频率有些难以启齿,从早晨五时到九时长达两个时辰的早朝,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若是中间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那可就太好了。
“臣也举手赞同。”
“臣……”
苏德这一提议正中群臣下怀,自然是纷纷举手,无一反对。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苏德点头笑道。
“谢陛下垂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都承弼跪地感恩道。
其他大臣也都跟着跪地叩拜,山呼万岁。
他们心里都明白,苏德其实是找了个借口,给他们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好让他们解决出恭问题,让他们早朝时不再遭受难以启齿的尴尬折磨。
这么为臣子们着想的皇帝,他们发自内心的感恩和拥戴。
“都起来吧。”苏德朝群臣虚抬了下手,然后问道:“朕要去国威府探望老将军,众爱卿有没有想一起去的?没有吗?那朕就自己去了。”
“……”群臣望着远去的车辇不禁无语,因为苏德根本没给他们回答的机会。
“哈哈,我就说吧,陛下是不可能与老将军撇清关系的。”一位武将捋须大笑道。
他觉得苏德在这个时候去拜访张屠夫,是在告诉群臣他对张屠夫一家的态度。
“陛下乃仁义之君,老将军乃三朝元老,为大苏鞠躬尽瘁,功劳天高,陛下怎么可能做鸟尽弓藏的不义之举。”
“你们这些文臣根本不明白张老将军对我们大苏的重要,若无老将军威慑四野,你们以为大苏能四境安定吗?问天宗早就把我们吃了。”
“就是…”
一些拥护张屠夫的大臣纷纷出言附和。
多是一些武将,他们对张屠夫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
“你们这些武将就知道打打杀杀,却不知每一场战争给国家给百姓带来的伤害。自古以来都是战事起赋税重,我大苏眼下正是轻赋税重发展的关键时刻,百姓好不容易脱离战乱,过上安稳的日子,难道你们想让这一片大好形势毁在这本不该有的战争下吗?”
“你们难道想让先帝先皇的努力付诸东流吗?”
“你们想让大苏再次战火燎天吗?想让大苏百姓再次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吗?”
“你们想做历史的罪人吗?”
一些反对战争的大臣,也有他们反对的理由,哪怕苏德已经表明态度,他们也要据理力争。
双方各有道理,互不相让,就那么站在路边激烈争论了起来,吓得一些路过的太监宫女远远停下脚步,不敢靠近。
当当当!
“老将军,小子来看您了。”
苏德屈指轻敲张屠夫书房的门。
他没有让门口的侍卫先进府通禀,因为张屠夫知道他来了后会以君臣大礼出门迎接,他说了几次让张屠夫不必如此,只把他当后生晚辈对待即可,但张屠夫都不听,所以他之后再来国威府就不让提前通禀了,都是直接进门,直到靠近到张屠夫居住的小院,才会让人进去说一声。
他知道张屠夫并非是拘礼之人,之所以对他不失礼数,甚至于是表现得毕恭毕敬,其实是在托显他的帝王之威,怕他新皇上任,在帝都又无势力倚靠,难以服众,被一众大臣轻瞧,故而以身作则,震慑群臣,让他们收起傲慢之心。
张屠夫辅佐他们苏家三代,可谓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苏德对他的感激和敬重之情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老臣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张屠夫打开房门,冲苏德躬身施礼道。
“老将军,您折煞小子了。”苏德急忙上前搀扶。
张屠夫顺势把苏德让进书房,说道:“陛下来的正好,老臣刚写好了一本折子,正要进宫呈递,请陛下览阅。”
“是因为最近朝堂上的争论吧,可先说好,如果您递的是辞呈,那小子是万万不会准许的。”苏德先一步说道。
砰!
张屠夫房门一关,冷哼道:“那可由不得你!”
“……”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德不配位
被苏德说中了,张屠夫写的折子不是别的,正是辞呈。
“老将军,您这…我怎么感觉不是大苏急着与您划清界限,而是您着急和大苏划清界限呢?”
苏德看完张屠夫写的折子后,禁不住苦笑问道。
因为张屠夫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不耐烦的味道,苏德给他简单概括了下,意思是:他娘的,真烦,老子不伺候了。
“老夫二十多岁就跟随你父亲打天下,到如今已有九十余载,怎么着,非得让老夫死而后已才行吗?”张屠夫没好气地问道。
“当然不是,可是您也用不着这样吧?什么叫一刀两断,两不相欠?”苏德指着张屠夫的折子摇头苦笑,“您为大苏负重前行九十余载,功比天高,大苏偌大的疆土,若是容不下您的一偶安居之所,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朕--”
“行了行了,别他娘的啰里吧嗦的,一句话,准不准吧?”张屠夫不耐烦地打断苏德的话。
“老爷子,您走了,我咋办啊?”苏德苦着脸问道。
“什么你咋办?你的皇帝不是当得好好的吗?”
“现在是好好的,可是不能保证以后一直都好好的啊。”
“大苏和老夫划清界限后,沈家就没有借口再对大苏出兵了,就只剩下我张家和他沈家的私人恩怨,我们会自行解决。你有黄龙护体,圣境强者轻易奈何不得你。问天宗那边,老夫和国公爷等也会帮你挡着。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安心做你的皇帝即是。”
“老爷子,您是非走不可吗?”
“废话!”
“那好吧,小子就不强求您了。但是,您的这个折子小子是绝对不准的,小子要让您风风光光的归休。”
“你的心意老夫知道了,风风光光就不必了,面子和名声上的东西,老夫从来就没在意过,你与老夫划清界限,可安民心。”
“可是…却会寒了您的心,您为百姓拼了一辈子,到头来百姓却不知您的好,甚至不愿意给您一偶安居之地。”
张屠夫摆手道:“老百姓见识有限,最是容易被人忽悠和煽动情绪,老夫不与他们一般见识,你也应该如此,心里既要容得下良民,更要容得下愚民。愚民非愚,他们只是不懂而已。不要轻视、鄙夷、抛弃他们,不要因为我们个人内心的幽暗,而使我们追逐的正义蒙上灰烬。”
“小子受教了。”
“也代大苏的百姓感谢您的宽容和宽恕。”
苏德朝张屠夫躬身施了一礼,对其宽阔的胸襟深感敬佩。
张屠夫上前拍了拍苏德的肩膀,道:“你比苏洄让老夫放心,老夫觉得你一定能实现你父亲的宏伟蓝图,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就去柳家村找老夫。”
“好的。”
“带上老夫的折子回去吧,老夫就不去金銮殿上请辞了。”
“老爷子,问您个问题。”
“说。”
“我能把大苏的领土扩一扩吗?”
张屠夫闻言皱眉,问道:“往哪扩,扩多大?”
“青洲会不会太大了点?”苏德问道。
“青洲啊,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有能耐就自己丈量一下去。”
“好嘞。”
怡德宫。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齐蓉儿把容嬷嬷请了过来。
“嬷嬷,本宫问你件事。”
“请皇后娘娘垂问。”
“你也知道,本宫是小地方的出身,自小没学过多少礼仪,对皇家礼仪就更加不懂。”
“皇后娘娘若是想学,奴婢可以教您。”
“啊,不用,不用。”齐蓉儿慌忙摆手。
她已经领教过容嬷嬷的厉害,好不容易才逃出魔掌,打死她也不想再领教一次,连忙转移话题问道:“本宫就简单问你个问题,按照皇家礼仪,沁贵妃和婉贵妃进了宫,是不是得每天早晨过来给本宫请安呐?”
“是。”
“您觉着两位贵妃娘娘辛苦,遂降了恩泽,免了两位贵妃娘娘晨昏定省。”
容嬷嬷说道。
“本宫忽然非常想念两位妹妹,觉得一日不见心里就不得劲,不知该怎么办是好?”
容嬷嬷会意道:“奴婢这就去储秀宫和安宁宫向两位贵妃娘娘传达皇后娘娘对她们的思念之情。”
“嗯,你去吧。”
“奴婢告退。”
苏德收进后宫的两位贵妃一位名叫秦芙,住进了储秀宫,赐封号“沁”。
她是朝中大臣秦万岳的孙女。
另一位名叫朱巧凤,住进了安宁宫,赐封号“婉”。
她是朝中大臣朱赣杰的长女。
上午苏德离开怡德宫的时候,齐蓉儿问了一句,朝堂上主张和张小卒划清界限的大臣中谁的声音最大,苏德回答她是秦万岳和朱赣杰。
齐蓉儿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心里已经隐有猜测。
她在苏德给她看的那张纸上看见了她和张小卒是结拜兄妹的关系,再听见苏德说大苏国内有人对沈家散播的消息推波助澜后,心里不禁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测。
这些推波助澜的家伙,或许不是冲着张小卒去的,而是冲着她来的。
这些人想先给张小卒定个大苏罪人之名,然后再以她和张小卒是结拜兄妹这点做文章,往她身上抹污点,扇阴风点鬼火,制造舆论,从而动摇她的皇后之位。
而当她从苏德嘴里听见了秦万岳和朱赣杰的名字时,她便知道不是自己联想太多太阴暗,而是事实正是如此。
她觉得是自己给张小卒招惹了麻烦,很自责,很生气。
“我想与你们好好的相处,可你们却不领情不愿意,那可就别怪我出手狠辣了。”齐蓉儿望着容嬷嬷离去的背影,眸子里射出两道冷芒。
苏德在国威府陪张屠夫用了午饭才回宫,刚到御书房就有小太监前来禀报。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说非常想念两位贵妃娘娘,让两位贵妃娘娘明儿去怡德宫请安。”小太监禀报道。
苏德闻言忍不住笑道:“我家娘子还是非常冰雪聪明的嘛,一下就看破了其中的关键。两位贵妃是何反应啊?”
“启禀陛下,沁妃娘娘应下了,婉妃娘娘有些不悦,说皇后娘娘…奴才不敢说。”
“恕你无罪。”
“谢主隆恩。”小太监叩头谢恩,然后才接着说道:“婉妃娘娘说皇后娘娘出身卑微,是个庶女,德不配位,也不配让她去请安。”
若是婉贵妃在这里,听见小太监的此番言语,定会惊得魂飞魄散,既是因为这番话传到了皇上耳朵里,更是因为这番话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她不是口无遮拦的傻子,这番话自然不敢当着一干婢女太监的面讲,她是在自己的卧房里对着自己从家里带进宫的心腹丫鬟讲的,但显然她的心腹丫鬟已经不是她的心腹,已经变成了苏德的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她。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叉出去
婉妃虽然对齐蓉儿各种鄙夷,但第二天还是起了一个大早。
晨昏定省,别说是在规矩森严的宫里,就是在她们自己家里,她们那些姨娘也得定时定点地给她们的母亲请安,否则就是于上不敬,要受责罚。
她们自小耳濡目染,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就算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也不敢无视礼法,公然忤逆齐蓉儿,除非她们能深得苏德的宠幸,才敢有恃无恐。
可是她们还远远达不到。
苏德对她们该有的宠幸全都有,但宠幸非宠溺,这点她们还分得清。
沁妃亦是早早地起床。
二人先后脚来到怡德宫,打算给齐蓉儿请安后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可是却被告知齐蓉儿还在睡觉,让她们先在门外侯着。
她们心里清楚,齐蓉儿这是在故意刁难她们,可也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侯着。
结果这一侯就是一个半时辰,从早晨六时直等到了九时,站得她们腿都僵了。
“皇后娘娘请二位贵妃娘娘到香轩厅用茶。”
“遵命。”
“哼。”
面对齐蓉儿故意迟来的宣召,沁妃尚且还能忍气应声,婉妃却是控制不太住火气,黑着脸哼了声,不过也不敢违拗,仍是跟在齐蓉儿的贴身婢女墨香身后往香轩厅走去。
香轩厅里,齐蓉儿端坐凤椅,看见沁妃和婉妃来了,故意端起桌上的香茶低头啜饮,不拿正眼去瞧二人。
其实早在沁妃和婉妃进怡德宫前,她就已经早早地起了,只是故意晾着二人不召见罢了。
沁妃和婉妃进到门里,看见齐蓉儿不拿正眼看她们,心里的火气噌噌上涌,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强忍着。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二人强忍怒气,款步上前,冲齐蓉儿恭敬行礼。
齐蓉儿拿眼角斜睨了二人一眼,然后继续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啜饮,应也不应一声。
她不应声,沁妃和婉妃就得保持着礼姿,不能乱动,否则就是冒犯凤颜。
婉妃见齐蓉儿久久不应声,把她们晾在门外一个多时辰,见了面还要刁难她们,脸颊上渐渐显露怒容,心里一忍再忍的火气终是有点控制不住,忽然提高音调喊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齐蓉儿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把手里的茶杯哗楞一声摔在桌上。
突然间的巨大声响把婉妃和沁妃吓了一跳。
齐蓉儿看向婉妃大声喝问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当本宫耳朵聋吗?!”
婉妃心里突然懊悔不已,知道自己冲动了,中了齐蓉儿的计谋,齐蓉儿正等着她犯错发难呢,她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却被齐蓉儿又一声喝叫打断。
“容嬷嬷!”齐蓉儿大叫一声。
“奴婢在。”
容嬷嬷应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沁妃和婉妃听见容嬷嬷的名字,吓得激灵灵一颤,急忙摆正礼姿。
她们刚刚向齐蓉儿行礼的时候,心里都含着极重的怨气,以致于礼仪姿态上多少都带着一点敷衍,此时听见齐蓉儿把容嬷嬷喊了出来,一下反应过来,齐蓉儿想在礼仪这一块上找她们的茬,所以着急纠正礼姿。
可是她二人又惊又吓、又急又慌,一时间只觉手不是手,脚不是脚,身体不是身体,好像放哪里都不对,怎么做都是错的。
只短短一会儿,她们光洁的额头上就急出了一层细汗。
“容嬷嬷,本宫问你,沁贵妃和婉贵妃进宫前没有训礼吗?”齐蓉儿冷着脸向容嬷嬷斥问道。
“回皇后娘娘,二位贵妃进宫前和进宫后都有训礼。”容嬷嬷答道。
她心中微微惊讶,因为齐蓉儿身上此刻显露出的威仪是她不曾见过的,充斥着霸道和狠辣,甚至有一股子战场上的肃杀之气,迫人神魂。
说实话,她虽然一直对齐蓉儿恭恭敬敬,但是让她恭敬始终是皇后这个身份,而不是齐蓉儿这个人。
她心里对齐蓉儿或多或少有一点点轻视,觉得齐蓉儿出身卑微,自小受的教育非常一般,虽然受封皇后,成了一国之母,却没有一国之母的气质气度,身上始终有一股子小家子气。
但此刻感受到齐蓉儿带着小家子气的身体里爆发出的迫人威势,她才知道自己小瞧了这位皇后娘娘。
“那为何她二人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你看那手,放在哪里呢?放那么高,是想从腰间拔匕首行刺本宫吗?你看那脚,伸得那么前干什么?是想踢本宫一脚吗?腰身挺的那么直,是对本宫不服气,想坐本宫的位子吗?”
“真是岂有此理!”
砰!
齐蓉儿越说越气,一巴掌拍在茶桌上,把桌子上的茶碗震得叮啷作响。
沁妃和婉妃早在她说“拔匕首行刺”时,就已经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后娘娘明鉴,臣妾万万没有冒犯之心啊。”
“皇后娘娘,臣妾是许久未见皇后尊颜,心情万分激动,所以才礼数有失,今后再也不敢了。”
“请皇后娘娘恕罪啊!”
二人惊慌失措地向齐蓉儿哀求道。
她们二人皆是大家闺秀,虽然也身怀几招功夫,但都是皮毛之学,哪里受得了齐蓉儿的气势压迫,被齐蓉儿接连几声喝问,几近吓破了胆。
“是奴婢没有把二位贵妃娘娘教好,请皇后娘娘责罚。”容嬷嬷躬身领罪道。
“不见得。”齐蓉儿摆了摆手,道:“本宫出身寒微,自小没有受过礼教,尚且能把嬷嬷教的礼节尽数学得周到,她二人出身豪门,自小就接受高等礼教,难道还不如本宫学得好吗?”
容嬷嬷眼角抽了下,心里腹诽道:“老身教了那么多人,学的最差的一个就是你。”
“皇后娘娘天资聪慧,臣妾万不能及,就是再学百遍千遍也不及皇后娘娘十之一二呐。”婉妃连忙恭维道。
“闭嘴!”
“本宫觉得不是你们学的不够好,而是你们德行不正,心里揣着傲慢,打心底瞧不起本宫,故而才对本宫如此轻慢。”
“你二人且回家去吧,且把教养好好补一补,学会了上下尊卑再回来吧。”
齐蓉儿拂袖说道。
“啊!”
“皇后娘娘恕罪啊!”
“臣妾知罪了,再也不敢了!”
沁妃和婉妃听见齐蓉儿要把她们赶回娘家,吓得脸色煞白煞白,拼命地磕头求饶。
这要是被赶出宫赶回家,非但她们自身的脸丢尽了,连带她们家族的脸也丢尽了。
“皇后娘娘,这恐怕--”
“怎么?”齐蓉儿瞪向有话想说的容嬷嬷,问道:“这后宫的事本宫说不得管不得吗?”
容嬷嬷当即闭嘴不言。
“来人,叉出去!”
齐蓉儿喝道。
四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应声走进来,上前架起沁妃和婉妃拖了出去。
容嬷嬷眉头微皱,觉得齐蓉儿对沁妃和婉妃的处罚实在太重了,几乎等于是一棍子把二人打死,她二人今日出了宫门再想进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听着沁妃和婉妃渐渐远去哭嚎声,齐蓉儿自语道:“以前我大娘就是这么刁难我母亲的,果然好使。”
容嬷嬷闻言愕然,这才知道齐蓉儿竟将内宅里的争斗照搬进宫里来了,不过手段虽然拙劣了些,但够狠够毒。
“容嬷嬷,你说她们两家会有什么反应?”齐蓉儿看向容嬷嬷问道。
“秦大人和朱大人得知消息后,肯定会立刻进宫面圣。”容嬷嬷答道。
齐蓉儿感叹道:“哎,有娘家当靠山就是好呀,本宫就没有,所以都当本宫好欺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