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从天栽落
汝恒虽被戚哟哟炸雷般的喝声吓了一跳,可他踹向柳红脑袋的脚仍然落了下去。
坚硬的靴底踹在脑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只听声音就让人心头发颤,忍不住替柳红感到疼痛。
柳红当场头破血流昏死过去,娇弱的身体像个破布袋,贴着地面翻滚出十多步远。
汝恒一脸厌恶,脚底在地上使劲磨蹭了几下,好似沾了脏东西一般。
“一个不懂规矩的贱婢而已,哟哟小姐何至于动气。若哟哟小姐缺婢子用,我这就命人去给小姐买几个懂规矩知礼数的上等丫鬟来。”汝恒手握折扇,向怒气冲冲快步走来的戚哟哟笑道。
戚哟哟冷冷地瞪了汝恒一眼,没有搭他的话,径直朝昏死过去的柳红走去。
随戚哟哟一起来的春兰和秋菊,已经先一步扑到柳红跟前,蹲下身子把她抱进怀里,快速检查一番后不由地松一口气,边取出止血生肌散给柳红包扎伤口,边向戚哟哟禀报道:“还活着。”
戚哟哟走到近前,拿出一粒上品疗伤丹药给柳红服下,吩咐春兰和秋菊照看好,然后起身看向旁边一个眼里含泪,敢怒不敢言的婢女,问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婢女听见戚哟哟的问话,一直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下夺眶而出,屈膝向戚哟哟跪倒,哭诉道:“这位公子非要强闯张公子的卧房,柳红拦着不让,他就不讲道理地把柳红打了。求姑娘给柳红做主。”
“你且起来。”戚哟哟应一声,这才转身看向汝恒,冷眼相视,问道:“她说的是否属实?”
“差不多吧。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进房间看看被哟哟小姐倾心的男子生活品味如何,她就硬拦着不让进,把本公子当贼一样防着。”汝恒一副不以为意的语气说道,甚至还有心情欣赏戚哟哟的美貌,赞叹道:“小姐冷若冰霜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在汝恒的右手边十几步外,站着另外三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三人全程在场,但自始至终没有出言制止汝恒的暴行。
因为这是他们四人之间的约定,他们各展本领追求戚哟哟一天,其他人只能看不能干预,四天之后让戚哟哟自己选择。
至于张小卒,已经被他们完全无视。
他们今天来到听雅轩,甫一得知张小卒的存在,就立刻向燕尚武八人打听。
燕尚武八人瞧不惯四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寻思着大家都是二世祖,凭什么你就比我吊,于是就憋着坏水告诉四人,张小卒是白云城
山沟里出来的泥腿子,是仗着一身匹夫之勇赢得戚哟哟这位美人的芳心。
四人听了后哪还会把张小卒放心上。
汝恒信心满满,抢了第一天。
他的办法简单粗暴。
觉得戚哟哟既然喜欢战场冲杀,那她的内心肯定是火热疯狂的,喜欢征服和被征服的感觉,在这种女人面前绝对不能露怯,不能温柔软糯,要展现出男人的强势、霸道和狠辣手段。
他今天就要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征服戚哟哟,只可惜这个叫张小卒的家伙不在,否则可以拿这家伙当垫脚石,完美衬托他的强势霸道,让戚哟哟充分感受到他的男人魅力。
“这厮下手可真够狠的,也不怕适得其反。”名叫丰岱的公子哥摇头,对汝恒的方式方法不怎么赞同。
“这你就不懂了。”
站在丰岱右手边的石高义开口道,“有些女人需要用温柔和关怀去慢慢融化,有些女人却需要用霸道去降服,汝恒应该觉得戚哟哟属于后一类型,所以他想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征服她。”
“还好张小卒这家伙不在,否则今天难逃一劫,非得被汝恒踩在地上狠狠地羞辱一顿不可。”公子哥辛荣邵说道。
稍远的地方,燕尚武八人目光热切而又期待,等着看汝恒被戚哟哟摁在地上摩擦的超爽画面。
他们太知道戚哟哟的恐怖,所以根本不看好汝恒。
“知道吗?”
“在我眼里你这种行为真的弱爆了。”戚哟哟看着汝恒讥讽道。
“靠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婢女来彰显自己的强大,连街头混混都不屑于用的垃圾计俩,你竟然用的自鸣得意。”
“你要是把他们三个摁在地上揍一顿,或许我还能高看你一眼,可你却只会欺辱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婢女。”戚哟哟指着不远处的丰岱三人说道。
“将门子弟就你这样?”
“可别侮辱了‘将门’二字。”
汝恒脸上的笑容随着戚哟哟不留情面的嘲讽,一点点僵硬,最后阴沉的几近快滴出水来。
“完蛋。”不远处,石高义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汝恒出师未捷身先死!”
“我就说吧,出手太狠会适得其反。”丰岱说道。
“听到没有,戚哟哟说揍你们三个一顿能让她高看一眼。”辛荣邵眼放光芒,似乎找到了吸引戚哟哟注意力的办法。
三人在一旁吸取教训,总结经验。
虽然声音很小,可汝恒
刚好听得见,气得他恨不得扑过去把三人的嘴撕烂了。
汝恒深吸一口气,压下暴走的情绪,冷笑道:“本公子何曾欺负过她?明明是她一再冒犯本公子威严,本公子对她略施小惩而已。”
“恬不知耻。”戚哟哟讥笑,旋即神色一沉,目光冷冽,喝道:“赔礼道歉,然后离开听雅轩,这里不欢迎你。”
“呵——呵呵——”汝恒气急而笑,用小拇指扣着耳朵道:“本公子没听错吧,你让我给一个低贱的婢女赔礼道歉?你疯了吧你?再者说,她是张小卒的婢女,又不是你的婢女,张小卒要是在这里,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得庆幸张小卒不在这里。”戚哟哟冷笑道。
“什么意思?”汝恒撇嘴,“他一个山野村夫,别说我让他一只手他也打不过我,就算他能打得过我,他有胆对我出手吗?是他该庆幸不在这里,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你的眼光有多差,看上了一个多么窝囊没用的男人。”
“我再说一遍,道歉,然后滚。”戚哟哟不愿和汝恒做口舌之争。
“休想!”汝恒一口回绝,看见戚哟哟被激怒的样子,他阴沉的脸色逐渐好转,嘴角甚至勾起了笑容。
他就是要强势,要激怒戚哟哟,要击败戚哟哟,居高临下俯视她,藐视她。
让他的强势和霸道像烧红的烙印,深深地烙进戚哟哟的灵魂里,让她永远忘不掉。
踏。
戚哟哟突然朝汝恒迈出一步,气势猛然爆发,如洪水猛兽一般扑向汝恒。
“——”汝恒呼吸一窒,脸色惊变。戚哟哟的强大气势远超他的想象,竟压迫的他难以呼吸。
踏。踏。踏。
戚哟哟一步一步走向汝恒,每往前迈一步气势就提升一截,她的左手握住了悬在腰间的剑鞘。
噌!
逼近五步,剑出三分。
汝恒神色僵硬难看,额头渐渐泌出一层细密冷汗。
“道歉!”戚哟哟突然张口怒喝,右手探出,缓缓抓向剑柄。
意思很明白,再不道歉,那就刀剑相向。
“休想!”汝恒嘴上依旧强硬。
戚哟哟右手猛地抓住剑柄,作势就要拔剑,却听头顶上方突然响起几道凄厉惨叫。
尚未反应过来,就见四道身影从天而降。
嗯,是从天栽落。
嘭嘭四声,地上出现四个人形坑洞,溅起漫天尘土。
(这章是迟来的加更)
第四百九十六章 你要干什么
尘土散去,院子里的人望着地上出现的四个人形坑洞愣神半天,然后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从听见凄厉惨叫声到四道身影摔在地上,前后总共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他们都没来得及看清身影的相貌。
他们疑惑地抬头望天,想知道天上为什么会掉下人来,但蔚蓝的天空除了飘浮的白云外什么也没有,无法解答他们心中的疑惑。
于是他们的目光再次回到人形坑洞上。
耐不住心中好奇,踱步靠近,惊讶地发现坑洞极深,站在边上探头望进去,竟深不见底。
“来者何人?”
“尚有气否?”
“喂,是死是活好歹应一声啊。好深啊,都有回音了。”
燕尚武朝一个坑洞里喊了两声,听见黑漆漆的洞里竟传出回音,不禁为之震惊。
“唔——”半晌,坑洞里传出一道痛苦的呻吟声。
所有人听见这一声痛苦呻吟,都禁不住牙酸,替他疼得慌。
“牛大娃,你个狗日的,摔死老子了!”又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坑洞里传出一道咬牙切齿的叫骂声。
“抱歉抱歉,太快了,没刹住,下次一定吸取教训,保证安全着落。”另一个坑洞里传出惭愧的道歉声。
“干!”
“罗锅都给老子摔直咯!”
听见坑洞里传出的声音,戚哟哟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朝坑里打趣问道:“怎么着四位,需要找绳子把你们拉出来吗?”
“不至于。”周剑来应声道。
随之一阵土元素波动,把四人从坑洞里托了出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之极。
春兰见状,连忙吩咐婢子去打水来给张小卒四人洗漱。
四人从地上爬起身,除了牛大娃外,其他三人全都禁不住心有余悸,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刚才一行四人飞到雁南城外,牛大娃突然神秘兮兮地问张小卒三人想不想见识一下他的逃命本领,三人自然是满怀好奇想要见识一番。
牛大娃让三人不要反抗,三人照做后就觉身体被一股奇特的能量包裹住,紧接着眼前一花,下一刻就发现身体正在朝地面急速坠落。
三人条件性地想施展本领止住下坠之势,却惊恐发现身体被禁锢,不仅招式施展不出,就连元素领域都失去感应,匆忙间只来得及调动体内能量护住身体。
所幸体内能量没有被禁锢,否则非得摔成一滩肉泥不可。
三人咬牙暗骂牛大娃不靠谱的同时,亦在暗暗心惊他这项逃生本领的强大。
从雁南城外到北二城一瞬即至,星辰大能都没有这样的速度。且定位精准,跨越如此远的距离,还能准确地落在听雅轩里,实属厉害。
周剑来放心了许多,有这项保命本领,张小卒和牛大娃可放手与苏阳一战。
婢子很快就打来清水,给四人简单洗漱一番。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这么热闹?”牛大娃洗漱完,打量着周围的生面孔笑问道。
“可不是什么好日子。”戚哟哟应声道。
“怎么说?”牛大娃不解道。
“有人不请自来,还闹事打人。”戚哟哟冷声道,“你
们回来得正好,抓紧处理一下,快到午饭时间了。”
言语之间一点不给汝恒四人面子。
本来他们要是好好的,有客人的样子,戚哟哟虽不喜他们的来意,但碍于他们的身世背景,也不好对他们冷言冷语,多少还能把他们当成远来的客人对待,留他们在听雅轩吃顿午饭不是问题,可汝恒这么一闹,那就该滚哪滚哪去吧。
“呵,又是哪里来的达官显贵,跑咱这里耀武扬威来了?”牛大娃语气不善,目光冷冽地看向燕尚武八人。
“别误会。”
“我们是戚将军的部下,刚跟随戚将军从前线战场下来,在雁城未有住处,便厚着脸皮来叨扰两天,还望几位主人莫怪。”
空高朗连忙解释,傅玉成的遭遇他记忆犹新,可不想得罪这四位好汉。
“好说好说。”牛大娃朝八人点头致意。
“张公子,别来无恙。”燕尚武笑着朝张小卒打招呼。
“一切安好,承蒙燕公子挂念。”张小卒拱手回礼,而后目光看向被秋菊搀扶在怀里的柳红,看到她头上包扎的伤口,以及衣衫上的血渍,神情冷了下来,皱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柳红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但她不想给张小卒惹麻烦,遂没有见到张小卒就跑上前去哭诉,直至此时被张小卒问到,她才支吾说道:“那位公子想进您的房间,奴婢拦着他不让进,可能是奴婢没有解释清楚,冒犯冲撞了贵人,就——就——”
“伤得怎样?”张小卒问道。
“回公子,一点小伤,不碍事。”柳红应道。
“断了两根肋骨,头上挨了一脚,撕开一道三寸长血口。”秋菊替柳红抱不平。
“呵,好大的威风!”张小卒闻言怒喝,目光如刀子般射向汝恒,秋菊等人愤怒的目光已经指出打人者是谁。
“你就是张小卒?”没等张小卒开口,汝恒倒抢先开口,神色傲然,语气不善。
“我就是。”张小卒道。
“很好。”汝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字音落,他猛然纵身扑向张小卒,并喝道:“让本公子试试你的能耐!”
张小卒迈步迎上去,偏头躲过汝恒轰来的直拳,右掌为刀戳中汝恒的咽喉。
汝恒疼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眦出来。
他心中惊悚,感觉若非自己反应及时,祭出真元力挡了一下,张小卒的手指恐怕会像铁棍一样插进自己的脖子里。
照面就吃了一个大亏,汝恒立即脚蹬地面,想撤身和张小卒拉开距离。
张小卒岂会给他机会,左臂搂住汝恒的后脖颈,脚下撤步,把汝恒的头往怀里带。
汝恒身体失去重心,被张小卒搂着后脖颈往前扑倒。
张小卒提膝上顶。
砰的一声,正顶在汝恒面门上。
汝恒“嗷”的一声惨叫,鼻梁碎裂,门牙掉落,口鼻窜血。
张小卒不予理会。
左膝落下,右膝紧随而至。
又是砰的一声。
血水都溅了出来。
张小卒这才松手,顺势一脚踹在汝恒肚子上。
汝恒被踹得倒飞,然后啪叽一声摔跪在地上。
“道歉。”
“赔三万两医药费。”
“然后滚。”
“否则,打断腿丢出去。”张小卒语气不容反驳道。
除了和汝恒一伙的丰岱三人,院子里没人对眼前这一幕感到惊讶,因为都知道张小卒战力强大,这一战斗结果是他们预料当中的事。
“公子,奴婢伤得不碍事,算——算了吧。”柳红不愿因为自己让张小卒得罪汝恒,故而大着胆子劝说。
“闭嘴!”
“我做什么事需要听你的吗?”张小卒冷喝道。
“奴婢不敢。”柳红身子一颤,惶恐应道。
“不敢就闭嘴。”张小卒道。
“是。”柳红红着眼眶,泪水在里面打转,不是被张小卒吓得,而是感动的。
她如何听不出,张小卒喝斥她是假,为她主持公道才是真。心中暖流横溢,说不出的高兴和温暖。
“咳咳——”汝恒趴在地上,咳了半天才缓过气来,猛地窜起身,指着张小卒歇斯底里的吼道:“张小卒,本公子要让你不得好死!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本公子乃——啊——”
汝恒的话戛然而止,变成杀猪般的惨叫。
因为张小卒欺身近前,一拳把他锤在地上。
“道歉,赔钱,可答应?”张小卒问道。
“滚!”汝恒骂道。
张小卒抬脚就踏向汝恒的大腿。
咔嚓!
断骨声清脆响起。
“嗷——”汝恒撑着脖子惨叫。
丰岱三人吓得头皮发麻,急忙后退拉开距离,生怕惹祸上身。
“张公子,一个婢女,不——不至于。”丰岱劝说道。
“都是误会,大家各自退一步,消消气。”
“不打不相识。”
石高义和辛荣邵也跟着劝说,他们和汝恒好歹有些交情,看着汝恒受虐,心里难安。
然而张小卒根本不予理会,再次抬脚踏向汝恒另一只腿。
异国他乡的战场厮杀,早已把他的心磨硬磨冷。
有人冒犯并超过他的底线,便是敌人。
对敌人,没有怜悯。
咔嚓!
“——”汝恒眼珠子一眦,昏死了过去。
砰!
张小卒一脚踢在汝恒肚子上,汝恒身体离地飞起,一直飞出院墙外才砰的一声摔在大街上。
“说打断腿丢出去,就打断腿丢出去,你当我在和你开玩笑吗?”张小卒冷哼道,目光看向丰岱三人,问道:“三位有事吗?”
“没事。”丰岱应声道。
“我们要吃午饭了。”张小卒说道。
“——”三人头冒黑线,觉得张小卒这么说比直接开口赶他们走还让他们难堪。
三人哼了声,拂袖便走。
走出十余步,石高义突然驻足回头,看着张小卒说道:“张公子,这世上不是有点实力就什么人都能惹的,惹了不该惹的人,或许能痛快一时,但——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干!”
石高义嗷唠一嗓子拔腿就跑,因为张小卒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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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谁会在乎
“回来啦。”
戚长风远远地看着张小卒把汝恒四人打发走,这才向张小卒打招呼。
“戚大哥。”张小卒朝戚长风颔首微笑。
“来一下。”戚长风道,说完便转身走向书房。
囚禁八年使他性格变得沉默寡言,除了自家人和张小卒,他对别人的态度都较为冷漠。
“啧啧,百闻不如一见,这哥们可真是个狠人。”蔚年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咋舌道。
燕尚武几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同。
他们震惊的不是张小卒三两下就把汝恒干翻,而是张小卒干翻汝恒后又逼到近前补的那两脚。
一脚断一条腿,干净利落,根本无惧汝恒的身份背景,甚至都懒得听汝恒报名号。
之前听说傅玉成在听雅轩被张小卒四人暴虐,由于只是听说,他们并没有直观感受,此番亲眼看见张小卒虐汝恒,他们才真切感受到张小卒的狠辣手段。
“一个婢女而已,况且还没有伤及性命,不至于闹成这样。”弘烨华摇摇头,压低声音道。
“确实。”吕思源点头赞同,“将门子弟最是不好惹,惹一个就是惹一群,为一个婢女招惹他们,着实不理智。”
“眼下四处烽火战乱,武将正是春风得意时,打断汝恒两条腿就等于狠狠抽了武将一个耳光,此事怕是难了。”蔚年道。
“切!”
“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两个肩膀扛一颗脑袋,谁怕谁?大不了大家约个地方,兵对兵将对将练一练。”
燕尚武撇嘴不屑道,只不过他皱起的眉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和另外七人一样,也觉得张小卒为一个婢女得罪汝恒,有失理智。
一个婢女而已。
谁会在乎?
……
书房里,戚长风和张小卒先后坐下。
戚长风先开口道:“有几件事与你说。”
“戚大哥请讲。”张小卒道。
“第一件:天武前辈有事离开,临走前命我传话给你,说他要离开两到三年,让你听从张老爷子的安排。”戚长风道。
“弟子谨遵师命。”张小卒恭敬地朝天作礼道。
“第二件:张老爷子说让你打得过苏阳就回白云城,打不过就不回,苏阳除了他麾下的红甲骑兵,不会有其他厉害帮手。”戚长风说出第二件事。
“感谢他老人家庇护。”张小卒闻言心头不由的一暖。
对老爷
子的身份,他心里已经隐有猜测,和周剑来一样,既震惊又不震惊。
“这第三件事——”戚长风忽然皱起眉头,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道:“有你的一封信。信送来的时候没有封口,且没有署名,我便冒昧地看了一下,希望你不要见怪。”
“戚大哥言重了。”张小卒摆手道。
“信是苏阳派人送来的。”
“苏阳?!”张小卒眉头一皱。
“是的,所以你需要对信的内容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听了后就失去理智。”戚长风语气严肃道。
张小卒沉下脸,朝戚长风点点头。
“苏阳抓了齐蓉儿,要挟你和大娃必须去参加白云城的孤岛求生,否则他们就要杀了齐蓉儿。”戚长风说道。
“是吗?!”
张小卒双拳猛地一握,眼睛里杀意迸发,汹涌狂暴的气势和犹如实质的森冷杀气自他体内奔涌而出,但尚未散开就被他收回体内。
戚长风身体虚弱,受不了他的气势和杀气冲击。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冷声道:“他最好祈求蓉儿妹子没事,否则我会让他后悔来这个世界。”
“放心,他既然用齐蓉儿要挟你们去,就暂时不会为难她。”戚长风安慰道。
“嗯”张小卒点点头,不让自己往坏处想,问道:“戚大哥,古钱你帮我收了吗?”
戚长风点头道:“收了,总共收了两万多枚,都放到你房间的床底下了。”
“好。”张小卒点头。
从书房出来,张小卒收敛了情绪,没有把齐蓉儿被擒的噩讯告诉牛大娃,怕他控制不住情绪暴走。
……
得知张小卒四人回来,厨房好一阵忙活,准备了一顿极为丰盛的午饭。
众人正吃得高兴,地面突然微微震动起来。
张小卒几人皱眉放下杯筷。
坐在另外一桌的燕尚武八人也放下了手中杯筷,纷纷转头透过打开的窗户和房门望向院门口方向。
对于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他们来说,地面的震动他们再熟悉不过,这是大量骑兵奔行造成的。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急促且整齐的马蹄声远远传来。
“我就说此事难了。”
“汝恒叫人来了,听马蹄声得有差不多一千骑,应该是四家的护卫一起过来了。”蔚年小声说道。
张小卒没时间与这些人纠缠,他吃完饭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天子令箭,目光环视四周,本想随便找个仆人去把人打发了,不过转念一想,万一仆人扛不住对方的气势,反而弱了己方气势,遂站起身欲亲自前往。
戚长风看见张小卒从怀里掏出一支天子令箭,先是一愣,接着站起身,说道:“给我,我去帮你把他们打发了。”
他知道张小卒心里压着火,若是让他拿着拥有无上权力的天子令箭出去,万一心里的火气被来人激出来,听雅轩门前的大街上恐怕得血流成河,所以忙毛遂自荐。
“多谢戚大哥。”张小卒道一声谢,把天子令箭交给戚长风。
戚长风拿着天子令箭离开。
“得,当我什么都没说。”蔚年看见了天子令箭,禁不住哑然失笑,觉得张小卒就算再狂一点也有足够资本。
手握天子令箭,别说在这里揍了汝恒,就是追去汝家,当着汝家所有人的面暴揍汝恒一顿,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啊。
如蔚年所说,四家人全来了。
因为此行近乎是来提亲的,所以四家都有长辈跟着过来,一直都住在城主府。
四家长辈得知汝恒双腿被张小卒打断,又得知张小卒是戚哟哟中意的男子,是他们和齐家联姻的最大障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乘此机会扫除张小卒这个障碍。
四家一商量,立刻统一战线,把戚无为和裘战一起喊上。
可谓是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但是谁能想到刚到门前,还没来得及说话,戚长风就把手中的天子令箭一扬。
来人全都吓了一跳,慌忙下马跪地,山呼万岁。
“听雅轩不欢迎诸位,诸位请回吧。”戚长风表情平淡地说道。
汝恒的父亲汝俊晤脸色铁青,气势汹汹过来,到门前二话没说先跪了一地,气势荡然无存不说,还要被一个后生小辈轻飘飘地一句话给打发走,这憋屈劲简直令人抓狂。
“天子令箭是谁的?”汝俊晤咬着后槽牙瓮声问道。
“是陛下赐给张小卒的。”戚长风回道,“我不愿你们之间的矛盾加深,所以劝住张小卒,代他出来与诸位交涉,希望诸位能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
“好好好,难怪如此张狂,不把我汝家放在眼里。”汝俊晤气急冷笑,道:“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这口气我汝家可以咽,只要张小卒把那个贱婢交出来给我们处置,此事就此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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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以牙还牙
天子令箭一出,气势汹汹找上门来的人无不傻眼。
他们可没有人有张屠夫的气魄,敢公然抢夺天子令箭,所以只能乖乖受制。
汝恒气得差点吐血。
他哪知道张小卒竟然有天子令箭,若是知道,他怎会蠢到去惹张小卒?
张小卒手握天子令箭,别说踢断他两条腿,就是拿刀砍了他两条腿,他也不能把张小卒怎么样。
所以不管愿不愿意,这口气他汝家都得憋着,至少在张小卒的天子令箭被收回去之前是这样。
汝俊晤的态度很诚恳。
你张小卒踢断了我儿两条腿,我看在天子令箭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但是你也得给我台阶下,否则我汝家的颜面何在。
你把惹起整件事的下贱婢女交给我处置,你面子上挂得住,我面子上也挂得住,这件事就算了了。
汝俊晤心中如是想。
这是达官贵族之间化解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常用办法。
一个低贱的婢女而已,几两银子就能买一个,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记得她曾经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所以汝俊晤觉得张小卒一定会答应。
我给你面子,你也得给我面子,日后方好再相见,否则再见就是仇人。
可他万没想到等到的竟然是张小卒不留一点情面,甚至是欺人太甚的答复。
“滚!”
汝俊晤最后那句话声音很大,故而张小卒坐在房间里都听得见,他想都没想,张口一声骂了回去。
燕尚武几人直挑大拇指。
“——”汝俊晤气得一口气闷在胸口,好一会才顺过来,铁青着脸朝院子里喝道:“张小卒,你不要蹬鼻子上脸,你现在有天子令箭护身,我奈何不得你,但天子令箭终有收回的一天,到时候看你还如何嚣张?”
“耳朵聋吗?本大爷让你滚!”
“好好好——”汝俊晤气得要吐血,原地来回踱步,指着听雅轩狠声喝道:“你竟然为了维护一个低贱婢女,宁愿和我汝家撕破脸皮,老子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婢女,值得你这般维护?你且护着她吧,老子看你能护她多久?老子一句话撂在这里,只要你前脚离开雁城,老子后脚就把她捉了卖到妓院去。一个婢女罢了,即便你闹到金銮宝殿上,也顶多让老子赔点银子而已。”
汝俊晤真是被气坏了,连这种有**份的话都喊了出来。
或许也不是气坏了,而是嚣张跋扈惯了。
天老大我老二的日子过久了,自然会得意忘形。
“汝大人,请谨言慎行!泼皮狠话,说出来有失大人身份。”戚长风提醒道。
“风儿,注意你的言辞。”戚无为皱眉道。
“父亲大人,莫要被一时的得意冲昏了头脑。”戚长风朝戚无为躬身提醒道。
“——”戚无为神色一怔,压根没想到戚长风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反驳他,刚要横眉呵斥,突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抬头往冷气扑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张小卒面带寒霜走了出来。
汝俊晤的话激怒了张小卒。
张小卒心里正极力压制着齐蓉儿被苏阳擒住的愤怒,汝俊晤却在这节骨眼上拿柳红的安全来威胁他,两股怒火绞在一起,一股脑涌上脑门。
他觉得汝俊晤说的没错。
他确实不可能一直护在柳红身边,可汝俊晤却可以派人一直守在听雅轩周围盯着,只要他前脚离开,后脚他们就对柳红动死手。
这可如何是好?
张小卒思来想去只想要一个办法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戚大哥,辛苦了。”张小卒走到院门口,向戚长风客气道。
“本来是想遏止矛盾激化,可惜没能如愿。”戚长风摇头苦笑,同时把天子令箭递给张小卒。
“常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张小卒道。
“——”汝俊晤听见张小卒的比喻心里很不爽,张口想要反驳,可发现自己确实是兵,不光是自己,自己身后的人也全都是兵。
“你就是张小卒?”汝俊晤阴沉着脸上下扫量张小卒,冷声问道。
不待张小卒应声,他就接着说道:“不过如此,我还以为头上长了角呢。”
“不及你,你头上长角,你全家头上都长角。”张小卒应声道。
“大胆!”汝俊晤气结。
“别着急,更大胆的还在后面。”张小卒冷笑。
他从戚长风手里接过天子令箭,接着随手一甩,天子令箭带着破空声射向听雅轩里,飞越长长一段距离,最后笃的一声射在一间厢房的门扇上。
所有人看见张小卒的举动,无不神色困惑,不知明白他此举何意。
就听张小卒说道:“你不是觉得我靠天子令箭嚣张吗?我把天子令箭丢一旁,让你看看我还如何嚣张。”
“哈哈,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汝俊晤大笑道。
张小卒亦是冷笑连连,问道:“若是我没听错,刚才你说只要我离开雁城,你就会对我的婢女动手对吧?”
“没错,是我说的。”汝俊晤点头承认。
“那我也明确地告诉你,你要是敢对我的婢女动手,我就对你家族里的人动手。你动我的婢女一根汗毛,我就杀你家一人。”张小卒一字一句道。
“就凭你?”汝俊晤轻蔑道。
“就凭我。”张小卒肯定地点头,说完目光看向汝恒,笑道:“看样子你的断骨已经续上了,可是我感觉你的骨头没接对茬,得打断了重新接一下,你说呢?”
“狂妄!”汝俊晤怒喝,一巴掌扇向张小卒,要给张小卒教训。
啪!
张小卒的巴掌后发先至,甩在汝俊晤的脸上,力气极大,直接把他抽得身体离地而起,摔出十几步远。
“我说过别着急,大胆的在后面。”张小卒冷笑。
所有人都禁不住呼吸一窒,压根没想到张小卒竟然敢对汝俊晤动手,并且还是当中扇脸,还扇得贼狠。
还真是胆大之极。
“小卒,休要放肆!”戚无为呵斥道。
“戚大人,这是我与这位大人的私人恩怨。若您执意要管,我只能去院子里把天子令箭取回来。”张小卒回道。
“——”戚无为语结。
“呵呵,私事私了,挺好的。”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裘战捋须笑道,他不是来给汝俊晤几人撑场面的,他是听说张小卒四人回来了,过来看看他们这把半年多的长进。
张小卒朝裘战颔首微笑,而后看向汝恒,道:“没和你开玩笑,我真的要再打断一次你的腿。我若是你,一定跑到护卫后面躲起来。”
“你——你敢?!”汝恒被张小卒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心里不禁一阵慌乱,汗毛竖了起来。
“张——小——卒——”汝俊晤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生生挤出三个字,“老子要活剐了你!”
“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给老子把这小王八蛋拿了!”汝俊晤朝一干护卫喝道。
没等护卫动手,张小卒率先迎了上
去。
砰!
他一拳轰出打在一匹马头上,骏马庞大的身躯顿时离地飞出去,把后面的护卫砸得人仰马翻。
“杀!”
护卫们面目狰狞,纷纷抽出战刀扑向张小卒。
本以为骑着战马,居高临下,且占据人数优势,可很快擒住张小卒,却不料张小卒在人群中如闲庭信步一般,他们的攻击连张小卒的一片一角都没碰到。
相反的是,张小卒或拳或脚、或掌或腿,每一次攻击都凶残无比,人和马只要被他碰到,骨断、吐血、飞天,惨不忍睹。
“拦住他!拦住他!快拦住他!”汝恒惊慌大吼道,因为他发现张小卒直奔他过来。
“小子,休要张狂!”汝俊晤怒喝,一剑朝张小卒刺去,真元力浑厚奔涌,剑气纵横交错。
张小卒右手如爪探出,铮的一声,竟将汝俊晤刺来的利剑抓在手里,顺势往斜侧里一带。
汝俊晤措手不及,身体失去重心前扑,张小卒抬脚踹出,砰的一声正踹在他胸口上,踹得他吐血倒飞了出去。
张小卒继续前行。
汝家二百护卫转眼躺了一大街。
“小子,你想连我丰家一起打了不成?”丰家人见张小卒径直朝他们这边走来,当即喝问道。
“我说过要打断他的腿,谁挡我,我干谁。”张小卒冷声回道。
汝恒逃进了丰加的护卫队伍里。
丰家人很难做,总不能把汝恒从队伍里赶出去吧,可不把汝恒赶出去,就即将面临张小卒的无情摧残。
好在张小卒倒是没让他们难做,只见他脚下猛然加速,身如鬼魅一般冲进奉家护卫队,只用两个呼吸的时间就把汝恒擒住,从队伍里跃了出来。
“啊,你想干什么?!你——嗷——”汝恒撑脖惨叫。
所有人眼皮直跳,张小卒一点不留情,砰砰两脚踹断了汝恒两条腿。
“你——你——”刚缓过劲从地上爬起来的汝俊晤,看见张小卒对他儿子的暴行,霎时间目眦欲裂,可是满地哀嚎的护卫让他倍感无力。
他终于明白张小卒为何会这么嚣张了,因为他拳头够强。
张小卒走到汝俊晤的面前,盯着他几近睁裂的眼珠子,说道:“两百护卫拦不住我,两千也拦不住我,两万倒是可以拖得住我。不知你汝家人出门在外一般带多少护卫?我的婢女命贱,你想杀便杀,只要你舍得让自己的族人给我的贱婢偿命。”
“你敢?!”汝俊晤眦目厉喝。
“试试如何?”张小卒狞笑,看向听雅轩院门口,喝道:“柳红,你过来。”
“是。”柳红怯弱应声,小步慢跑过来。
她本来正躺在床上养伤,听见外面的动静后从房间出来,当听见汝俊晤扬言要把她捉了卖去妓院时,她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不过当她看见张小卒为了护她,不惜与这些贵族老爷们大打出手时,她立刻不再害怕,觉得只要张小卒在,她就有遮风挡雨的港湾。
“你怕死吗?”张小卒问柳红。
“不怕。”柳红壮着胆子回道。
“很好。”张小卒笑着点头,接着目光看向汝俊晤,道:“她就是你要的那个婢女,用你手里的剑砍了她吧。”
说完,他躬身从地上捡起一把刀,迈步走向几步外的汝恒,扬起手中的刀,向汝俊晤说道:“你不是觉得我不敢吗?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砍。我敢不敢,一试便知。是不是很好玩?很刺激?”
(熬了一宿,加更一章)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不敢不服
“一、二——”
张小卒看着汝俊晤,脸上的笑意渐浓。
可是这满脸的笑容看在汝俊晤眼里,感觉好似寒冬腊月里的西北风,冷得直往骨头缝里钻。
汝俊晤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一对眼珠子爬满了血丝,眼睛里尽是狠毒和怨恨之色。
他的手在抖,手中的剑跟着抖。
他好想一剑劈了眼前这个贱婢,觉得张小卒手里的刀肯定不敢落下。
可是他不敢。
他觉得张小卒会交出柳红,结果张小卒让他滚。
他觉得张小卒没了天子令箭就失去嚣张的资本,结果张小卒丢开天子令箭后,当着近千人的面狠狠抽了他一耳光,后槽牙都给他抽掉一颗。
他觉得张小卒会被他的两百护卫干翻,结果被干翻的是他的两百护卫。
所以他已经不敢再相信他的感觉。
什么他觉得,在张小卒这里统统不灵。
这就是个不照规矩做事的疯子。
“啊!”
“别杀我,别杀我,我道歉,我赔钱!”
“父亲,救我!”
汝恒想逃,但被张小卒一脚踩在背上,死死地踩在原地,任他如何挣扎,始终挣脱不开。
听着一个接一个冰冷的数字从张小卒嘴里吐出来,他吓破了肝胆,终于放下他高贵的身份和尊严开口求饶。
“三!”
张小卒却是理也不理,兀自喊出最后一个数字。声音落下,寒刀猛然斩落。
“住手!”汝俊晤急喝。
可张小卒的刀未有丝毫停顿。
“我认输!”汝俊晤紧接着喊道,声音不大,可是却像抽干了他浑身的力气,执剑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让将门子弟说出这三个字,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刀贴着汝恒的脖子停下,锋利的刀刃已经切破皮肤,有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沁出,然后顺着刀刃流淌。
大多人都和汝俊晤一样的想法,张小卒只是在唬人,他不敢真正砍下去,可是盯着刀刃上流淌着的血珠,他们又不得不抽一口冷气,感觉汝俊晤的话再晚出口一点,汝恒的脑袋就搬家了。
汝恒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浑身颤抖,喘着粗气。
当啷!
张小卒丢了刀,迈步走到柳红旁边,笑道:“不错,很勇敢。”
“奴婢叩谢公子庇
护!”柳红屈膝跪伏在张小卒面前,眼含热泪感激道。
张小卒把她扶起,目光环视四周,道:“我们这些低贱出身的人,别的没有,只有贱命一条,谁想践踏我们的贱命,我们就豁出贱命和谁拼命,哪怕只能从他身上咬一块肉下来,也是痛快的。”
众人闻言不禁悚然。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疯子会咬人。
显然,张小卒就是一个会咬人的疯子。
“哼!”
“此事没完。”汝俊晤神色阴沉地冷哼道,以最后的倔强来维持最后一点尊严。
“放马过来便是,但别怪我没提醒你,再有下次,可别想像这么轻松收场。”张小卒指了指断腿的汝恒和狼狈不堪的护卫说道。
“你还要杀人不成?”汝俊晤瞪眼喝道。
“呵——”张小卒哑然失笑,叹了口气,朝汝俊晤摇了摇头,没再多说,带着柳红转身走向院门。
气势汹汹的来,灰头土脸的走。
汝俊晤自觉丢尽了颜面,几近没法抬头见人。
另外三家脸色也不好看,他们是来给汝家撑场面的,不曾想竟被一个毛头小子骇在原地,不敢造次,实在丢人。
听见动静跑来围观的人群,全都带着失望之色散去,觉得相比上次傅玉成闹出的动静,这次虽然来得人多,看阵势不小,但雷声大雨点小,像一场闹剧,实在让人失望。
看上去确实像一场闹剧。
但闹剧和悲剧之间只差两个字:实力。
如果张小卒没有足够实力,今天对他来说必然会是一场悲剧。
好在他有足够实力,所以汝家的人成了悲剧。
裘战留在听雅轩和张小卒四人闲聊了半个时辰才带人离去。
送走裘战,张小卒告诉众人他要弄一些东西,让众人不要打扰他,然后.进了自己房间。
傍晚时分,戚哟哟急促敲门。
张小卒甫一开门,她就火急火燎地窜进房间,然后朝径直朝卧室跑去。
“怎么了?”张小卒困惑不解地问道,往门外瞧了瞧,也没见有人追来,不知道戚哟哟跑什么。
“你弄这一箱箱铜钱干什么?”戚哟哟在张小卒的卧室里看到床上摆着四箱铜钱,好奇问道。
张小卒跟着进了卧室,回道:“这些铜钱都是香火钱,上面带着愿力,可以加强符咒威力,我准备用来对付苏阳
的红甲骑兵。”
“哦”戚哟哟点点头。
咚咚咚——
外间突然响起敲门声。
“嘘!”戚哟哟朝张小卒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我父亲,他找你有事,你别告诉他我在这里,我想听听他跟你说什么。”
“这——不太好吧。”张小卒挠头道。
“出去!”戚哟哟瞪眼,嗔怒道。见张小卒还要说废话,直接上手把他推出了卧室。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同时传来戚无为的叫门声:“小卒,是我,戚伯伯,我有点事找你谈谈。方便开一下门吗?”
他本来是想把张小卒叫去书房的,但是听说张小卒在房间里不让人打扰,于是就亲自过来了。
“来了。”张小卒应声道,快步上前,给戚无为开了房门。
“抱歉,打扰你修炼了。”戚无为道。
“伯父言重了。”张小卒忙道,侧开身体把戚无为让进房间,“您里面请。”
戚无为迈步跨过门槛,同时说道:“把门关上,我有点私事与你说。”
“好。”张小卒道。
二人在桌边坐下,戚无为手指敲击着桌面,略微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今天的事你处理的有欠考虑。”
“嗯”张小卒应了声。
“汝、丰、高、辛四家,家中老祖都是开国大将,在军中的影响力极巨,势力雄厚,人脉极广,你一下得罪四家,实非明智之举。”戚无为道。
“嗯”张小卒应声。
“遇事需冷静,一言一行当思虑再三,谨小慎微,切不可狂躁狂妄。”戚无为道。
“嗯”张小卒应道。
“——”戚无为嘴角一抽,这才反应过来,张小卒“嗯嗯嗯”的只是在敷衍他,而不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虚心受教,当即心中来气,皱眉问道:“你不服气?”
“长者教诲,不敢不服。”张小卒恭敬道。
“哼!”戚无为不悦地哼了声,“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全对。”张小卒道。
“怎么说?”
“若什么事都思虑再三,谨小慎微,您那天就被盖华阳押到刑场砍了脑袋了。”张小卒列举事实。
“——”戚无为感觉好像被张小卒照着胸口打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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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乐意效劳
张小卒一句话直袭戚无为要害,一击致命,噎的其无话可说。
戚哟哟透过门缝瞧见父亲吃瘪的表情,乐得差点没笑出声来。
同时心里暗松一口气,她就怕张小卒在她父亲面前唯唯诺诺,不敢说话,这会让她和父亲的抗争非常被动。
现在看来,张小卒虽然对她父亲恭敬尊重,但是并不惧怕,心里还是有主见的,这点让她非常满意。
因为张小卒一句话把天聊死,而他又没有说些话缓解气氛,以致房间陷入很长时间的沉默。
戚无为觉得张小卒是故意的,可是张小卒恭敬有加的样子又让他没脾气,只能在心里暗自窝火。
“你有天子令箭,完全有办法轻松化解矛盾,不至于闹到出手伤人的地步。”戚无为声音里带着几分斥责和恼火的语气。
他是真的觉得张小卒做得不对。
如果张小卒没有天子令箭,他还可以理解。
可是张小卒明明有天子令箭,只需要把天子令箭往前一亮,汝恒怎敢造次。
何至于踢断汝恒两条腿?
又何至于再次和汝俊晤发生剧烈冲突?
他觉得张小卒为人做事的态度出了问题,或许是因为短时间内功绩卓著,再加上修为突飞猛进,使他得意忘形了。
虽然不觉得张小卒是最佳女婿人选,但对张小卒这个年轻后生,他还是持欣赏态度的。
所以他发现张小卒走了“岔道”,就想过来点醒他,省得他在岔道上越走越远。
他本意是好的,可是他讲述的处事理念和张小卒自己领悟的处事理念有着极大的冲突。
“我不愿意仗势欺人。”张小卒回道。
“——”戚无为哑然无语。
“况且,我给过他机会了。道歉,赔钱,了事。可是他不接受,非但不接受,还蛮不讲理地动手。”张小卒又道。
“那——那你稍微教训他一下便是,何必要踢断他的双腿?”戚无为道。
“稍微教训他一下,他就不喊人来了吗?”张小卒反问。
“这——”戚无为语结。
“既然结果是一样的,我为什么要委屈求不全呢?”张小卒再问。
“你是觉得暴力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吗?”戚无为皱眉问道。
“不。”张小卒回道,可接着又说道:“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付一些人暴力远比讲道理管用,就比如我们永远不可能和大牙人讲清道理,让他们别来侵略大禹。”
“但是你的暴力和不理智,让你一下得罪了四个将门世家。只看眼前你确实占据上风,威风凛凛,可是日后呢?
”戚无为问道。
“我和他们之间不会有太多交集,甚至不会有交集,所以不必太在意。”张小卒风轻云淡道。
“呵,他们四家人脉关系遍布官场,你如何避开他们?”戚无为冷笑。
“我并没有当官的念头。”张小卒道,“他们是世俗世家,求的是官运亨通、权势地位,我是修者,求的是大道长生,所以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我,我们之间基本不会有交集。”
戚无为闻言愣神,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认知错误。
他一直鬼使神差地认为张小卒会走仕途,所以认为张小卒得罪官场上的世家等于是自掘坟墓、自毁前程,可听完张小卒这一番言语他幡然醒悟,张小卒是三清观的高徒,他根本不会踏上仕途。
也就是说,张小卒对戚家的仕途发展几乎没有助益。
他和张小卒根本是两个世界的思想,难怪话说不到一起去。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戚无为皱着眉头,右手五指笃笃笃地敲着桌面,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窗外的天色渐渐黑了。
张小卒点亮了油灯。
戚无为的指头终于停止敲击桌面,开口打破沉默,道:“我有听说你和镇南王府苏阳世子的仇恨,没有可化解之法吗?”
张小卒闻言一下皱起了眉头,不答反问道:“您觉得有吗?”
戚无为说什么他都能恭敬听着,在不发生争吵的前提下和他讲道理,但唯独这件事不行。
戚无为没有回答张小卒,而是问道:“你若杀了苏阳,就等于践踏皇家血脉,挑战皇室权威,或许眼下陛下大义,可以宽宏与你,可是谁能保证他老人家每天早晨睁眼醒来都能如此呢?谁又能保证下一任帝王不会重提旧事呢?”
“万一他老人家哪天起床心情不好,想起你杀了他的亲侄儿。万一下一任帝王旧事重提。大禹虽大,可何处是你立锥之地呢?”
“我如何能让哟哟跟着你过提心吊胆的生活?”
“我戚家如何敢和你沾亲带故?万一你落一个诛九族的大罪,我戚家岂不是天降横祸?”
张小卒神色一怔,被戚无为问住了。
他张嘴想说一定保证戚哟哟不受伤害,不会连累戚家受牵连,可这样的保证空口白话地讲出来,实在没有一点说服力。
“你好好想想吧。”
“希望你能理解我作为一位父亲,对女儿未来幸福的考虑和担忧。”
戚无为起身离开。
张小卒一路送他出了听雅轩院门,然后回到房间,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进到卧室,不知该怎么面对戚哟哟
他并不怪戚无为,因为戚无为的担忧合情合理,若是让他和戚无为互换身份,他觉得自己肯定也会有相同的担忧。
夜幕已经降临,卧室里光线昏暗。
张小卒讶然发现,戚哟哟把床上的装铜钱的木箱全都搬到地上,而她则躺在床上睡着了。
入微心境下,张小卒清晰地看着戚哟哟粉雕玉琢的靓丽容颜,睡着了也是那么漂亮,惹人神醉。
他迈步走到床边,给戚哟哟盖上被子。
三月初春,夜里的天气仍有些冷。
轻轻地在床沿上坐下,脑海里抑不住回想起和戚哟哟相见相识的一幕幕。
嗯。
张小卒突然有点燥热,因为回想起许多美妙的画面。
但除了这些被动的美妙画面,他发现自己和戚哟哟的相处好像一直很平淡,但平淡中又带着些许亲密,一句交谈,一个眼神交流,或是偶尔的一次身体接触,都显得格外甜蜜美好。
坐在床边傻笑了一会,张小卒起身走到装铜钱的木箱旁边,席地而坐,继续往一妹妹铜钱上加持鬼符。
苏阳有三万红甲骑兵,战力丝毫不输于黑甲骑兵,他和牛大娃区区两人,想要斩杀三万骑兵外加苏阳,不用些非常手段怕是不行。
当张小卒给最后一枚铜钱加持上鬼符时,天已经大亮。
“啊——睡得好舒服。”戚哟哟撑着懒腰醒来,看向坐在地上的张小卒问道:“一宿没睡?”
“嗯”张小卒点头。
戚哟哟起身下床,摘了发簪,把重新长长的乌黑秀发垂落下来,走到梳妆台边坐下,从抽屉里拿出木梳递向张小卒问道:“头发乱了,能帮我梳一下吗?”
“乐意效劳。”张小卒笑道。
起身过去,接过木梳,给戚哟哟慢慢梳理起来,笑道:“你头发长得不慢嘛,这才多长时间就又这么长了。”
“天天吃着元始金丹,长得能不快吗?”戚哟哟笑道,“昨天晚上我父亲问你的问题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咚咚咚——
“公子,您醒了吗?奴婢伺候您洗漱。”
敲门声响起,传来柳红的声音。
“你别动,我去开门。”戚哟哟突然站起身。
张小卒下意识地点点头,但怔了一下后又立刻摇头,心想这要是被人看见戚哟哟大清早从自己房间出去,那还得了,戚哟哟的清誉可就毁了。
可是戚哟哟已经大步流星出了卧室,想要叫住她已然来不及。
张小卒摇头苦笑,这才明白,戚哟哟是故意留在他这里睡觉的。
第五百零一章 入赘
当戚哟哟拉开房门,衣衫不整睡眼惺忪地出现在柳红的面前时,惊的柳红端在手里盛满水的木盆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
响声惊扰了院子里的丫鬟仆人,他们不约而同地顺声望过来,然后一个个全都张大嘴巴,眦着眼珠子望着戚哟哟,露出震惊无比的表情。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大被同眠过一宿,永远是街头巷尾、饭桌茶桌上最受欢迎的话题。
消息不翼而飞,传遍北二城,传到中央城,最终传进了戚无为的耳朵里。
戚无为犹如一头发怒的雄狮,踹碎了听雅轩的院门,眦着通红的眼珠子要找张小卒拼命。
可张小卒早已离去,顺带不见了的还有戚哟哟。
戚无为慌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当年他和万秋清就是这样瞎胡搞的啊。
这不会跑到北疆哪个角落疙瘩,跟他来个几十年后再相见吧?
那可真就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直到戚长风万分肯定地告诉他,这俩人不是私奔后,戚无为才长舒一口气。
只不过戚长风接下来一句话,戚无为听了后直接瘫坐在椅子里,觉得戚哟哟还不如跟张小卒私奔了呢。
“小妹帮张小卒杀苏阳去了。”戚长风如是说。
戚无为欲哭无泪。
……
白云城的三月天比雁城冷许多。
阴天下雨时,风里还捎带着些寒冬尾巴的阴冷。
明天是三月二十,春分。
白云城当地有祭天习俗。
年满十六岁的孩子,也会在这一天统一行成人礼。
故而是个非常热闹喜庆的日子。
只是这两天天气一直阴沉沉的,乌云越压越低,明天恐怕会下雨。
但百姓们一点也不心烦,从旱灾中煎熬过来的他们,渴望下雨,喜欢下雨。
可是阴沉的天气持续久了,难免会影响人的心情。
尤其是心里有烦心事的人。
比如秦心如。
此时,她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心情阴郁到了极点。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像极了此时的天空,滚滚乌云遮蔽整个上空,天地间一片灰白,没有色彩,没有光芒,没有希望。
她右手扶着窗沿,左手隔着衣服轻轻抚摸着小腹,修者的敏锐感觉让她真切感受到里面有一个小生命在不停地跳动。
她怀了身孕,孩子是苏谋的,也必然是苏谋的,因为她只和苏谋有过床笫之事。
未婚先孕,若传扬出去,秦家的名声就不用要了。
所幸修者对自身身体变化是极其敏感的,所以在小生命诞生之初她就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慌乱、忐忑、不安,但又惊喜。
这是苏谋的孩子。
她第一时间找到苏谋,把这一喜讯告知苏谋,希望苏谋立刻差媒人去她家提亲。
虽然她还没有过三年守孝期,按理不能成亲,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唯有和苏谋迅速成亲,才能瞒天过海,保住她的清誉、苏谋的名声,以及两家的门风、名声。
她本以为苏谋会像她一样,得知喜讯后既慌乱又惊喜,然后一口答应成亲之事,却不料苏谋脸色阴沉的可怕,竟然还动手打了她,骂她愚蠢。
最终苏谋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堕掉胎儿,要么带着妹妹秦如兰一起嫁入镇南王府。
这是秦心如打死也想不到的情况。
她完全不能理解,苏谋
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血无情?
她哭着质问苏谋,她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只是一个发泄.**的工具吗?
苏谋竟然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秦心如如坠冰窟,感觉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苏谋脸上那邪魅而又绝情的笑容,让她毛骨悚然,感觉好似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魔,终于露出了它的骇人面目。
“哎——”
望着天上汹涌翻滚的乌云,秦心如幽幽地哀叹一声。
经过几天的冷静思考,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苏谋给她的两个选择她都不会选。
如果苏谋还是好的,她或许还会考虑第二个选择,想办法劝说妹妹一起嫁给苏谋。
可是苏谋已非她认识的那个苏谋。
那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温柔体贴的苏谋已经变了,变得自私、暴躁、残忍、无情、恶毒,暴虐气息越来越重,从头到脚透着一股子邪性。
这样的苏谋,让妹妹嫁给他,无异于把妹妹推下深渊。
她自己的人生已经灰暗,怎能残忍地拉上妹妹陪葬。
或许是幡然醒悟,或许是心已凉透,又或是腹中的生命给了她勇气,她不愿再对苏谋惟命是从,她要为自己争一线光明,为腹中的孩子争一个未来。
所以经过几天的思想争斗,她最终选择第三条路,去太湖城找苏翰举,让苏翰举为她做主。
她秦心如必将是苏谋明媒正娶的妻子。
便是相见两相厌,她也要把这个位置坐牢了,因为这是她惨淡人生的最后一点骄傲,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任何女人都休想染指。
上午十时,秦府门前来了两位客人。
一个断臂剑客,一个驼背刀客。
正是自雁城回来的周剑来和元泰平。
守门的护卫进府禀报秦柳氏后,得令折回门房,引二人前去会客厅。
二人坐在空荡的会客厅里等得茶都凉了,秦柳氏才姗姗现身,人未到声先至:
“元公子,如兰已经婚配良人,不能嫁给你了。是我秦家有愧于你,你且提条件,我秦家愿竭力补偿你。”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没有半句废话。
元泰平脸色刷的一下没了血色。
虽然来之前他已经做好类似情况的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听见后还是心如刀扎般痛苦难过。
周剑来见元泰平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般,脸上除了难过痛苦的表情,竟无一点反抗的意思,不禁苦笑摇头。
他之所以陪元泰平来,就是怕元泰平被秦家人欺负,当即目光一寒,沉着脸道:“秦伯伯若是听见夫人这番话,恐怕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给您一封休书,省得您继续败坏秦家声誉。”
“放肆!”身着素服的秦柳氏迈步跨进客厅,朝周剑来瞪眼厉喝,指着周剑来气道:“好你个周剑来,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秦伯伯待你那般好,视你如亲子侄一般喜爱,可你现在竟然和所有人一样,见我秦家败落失势,联合一个外人登门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的良心呢?”
周剑来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本来他是想以强硬态度压一压秦柳氏,若是取消婚事可以,把元泰平在擂台上帮秦家赢回来的地契房契交出来,再对全城布告,说秦家违背承诺毁约。
但是被秦柳氏这么一骂,他的态度实在难以强硬下去。
“抱歉,剑来失礼了。”周剑来起身朝秦柳氏躬身致歉。
“哼!”秦柳
氏冷哼一声。
“劳烦夫人把如兰妹妹叫出来,若如兰妹妹态度明确,不愿嫁给我家兄弟,我们立刻起身告辞,从今往后绝不会再有半句纠缠。”周剑来退一步说道。
“胡闹!”
“如兰已经是有婚配的人,怎还能像以前一样抛头露面,更别说见一个陌生男子了。你是想毁你如兰妹妹的清誉吗?”秦柳氏喝问道。
“夫人,您若是这般不讲道理,这件事恐难了结。”周剑来皱眉道。
秦柳氏刚要说话,门口来了一个仆人,躬身施礼后,看向元泰平说道:“元公子,大长老请您去一趟。”
“好。”周剑来面露喜色,抓着元泰平的胳膊把他从椅子里拽起身,迈步就朝门口走去,不再理会蛮不讲理的秦柳氏。
周剑来知道眼下的秦家,只有大长老能压住秦柳氏,而大长老是个讲道理的。
元泰平就像个缩头的鹌鹑一样,拨一下动一下,没有一点主见。
若是让他一个人来,现在恐怕已经被秦柳氏打发了。
大长老只召见了元泰平一个人。
周剑来在院子里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元泰平才吱哟一声打开房门从大长老的房间出来。
看见元泰平煞白的脸色,周剑来心里当即咯噔一声。
“周大哥,走吧。”未等周剑来询问,元泰平先开口道。
二人出了秦府,周剑来终究没能忍住,问道:“怎么,大长老也出尔反尔不认账?”
“没有。”元泰平摇头道。
“没有?”周剑来诧异,愈加困惑道:“那你怎么这副表情?”
“大长老让我入赘秦家。”元泰平苦笑道。
“入赘?”周剑来皱眉,觉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毕竟元泰平是孤家寡人一个。
当然,入赘对男人来说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若元泰平心有抵触,不接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还必须是改姓入赘。”元泰平接着说道,“我不能接受。”
“欺人太甚!”周剑来闻言大怒,“大长老何时变得如此不讲道理?!不行,这口气咱咽不下。走,回去。”
说完,转身就要再去秦府。
却被元泰平一把拽住,解释道:“大长老说秦家大梁需要二小姐来挑,若不然秦家必将衰败没落,所以不管何人,想要娶二小姐就必须入赘。”
“那也不能改姓入赘啊!”周剑来气道,张嘴想要说什么,发现元泰平似乎心中有主意,于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了吗?”
“明天孤岛求生,二小姐也会登岛,我想当面问她,若她和大长老的态度一样,我就——就——放手,若她愿意嫁我,谁也休想挡我。”元泰平目光坚定道。
“好吧。”
……
“禀告二公子,秦大小姐出城了。”
镇南王府,一个侍卫向苏谋禀报道。
“南门还是北门?”苏谋问道。
“北门。”
“这个蠢女人要干什么?”苏谋皱眉,思忖片刻,神色骤然一冷,咬着牙寒声道:“这该死的女人不会是想去太湖城吧?”
想到秦心如可能去太湖城找他父亲大人求助,苏谋心里顿时难以淡定,吩咐道:“备马。”
他要去把秦心如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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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香消玉殒
由于时间紧迫,秦心如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选择骑快马赶路。
她以真元力护着腹中胎儿,甫一出城就沿着官道纵马疾驰。
若星夜疾驰,路上不休息,只需两天一夜就能到太湖城。
以她三重天境的修为,便是有孕在身,也挨得住。
然而当她沿着官道疾驰,行了约莫**里的路程后,突然发现身后竟然有人跟踪。
她佯装不知,偷偷观察,赫然发现跟踪者竟然是苏谋的两个贴身侍卫,她立即反应过来,苏谋肯定是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秦心如心中大惊,这是她未曾想到的情况。
心知一定还有人去镇南王府通知苏谋了,而苏谋极可能已经在追来的路上。
若是被苏谋追上,她就休想再去太湖城。
她甚至不敢想象,以苏谋如今的暴虐脾气,知道她要去太湖城找老王爷给她主持公道后,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会不会以残忍无情的手段毁灭她腹中胎儿?
秦心如越想越怕,心想必须尽快甩掉身后的两个人,然后再想办法躲避苏谋的追击。
她心生一计,行到一处前后无人的路段突然自疾驰的马上栽落下来,滚到路旁草堆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佯装摔晕摔死。
跟踪她的两个人不明情况,见秦心如摔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当即慌张地追上前来,急匆匆地下马查看情况。
待这二人走到跟前,秦心如突然暴起发难。
有心算无心,且二人修为尚在秦心如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秦心如一剑割喉,当场暴毙。
秦心如把尸体掩埋处理掉,然后顺着官道往前疾驰三四里路,在一个岔路口下了官道,沿着小道往太湖城方向奔去。
阴沉的天空让夜幕降临的特别早,五时刚过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下来。
没有星光,没有月光,视线极差。
幸而云层深处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能为秦心如短暂地照亮一下前进的道路。
只有亮光没有雷声的闪电,使这个漆黑的夜晚更加压抑。
小道坑洼不平,马儿深一脚浅一脚,秦心如在马背上颠簸的厉害。
泪水不停地自她眼角甩落,带着秦心如心中无处诉说的凄凉和委屈,飘散在漆黑的夜幕里。
唯一值得她庆幸的是,苏谋没有追上来。
他应该也不会再追上来了。
因为明天春分祭天,是白云城举办孤岛求生的日子,而苏谋将要登岛和张小卒几人一决生死。
所以他没有时间追她。
如果她早知道苏谋派人暗中盯着她,她肯定不会选择今天匆忙出城,而是等明天苏谋登上孤岛之后再行动。
可惜时间不能倒流,她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和苏谋周旋到底。
好在她的机警和灵机一动,让她取得了胜利。
一道较为明亮的闪电在云层里划过,伴着低沉的隆隆雷声。
“啊!”一声惊恐的尖叫自秦心如嘴里发出。
不是被雷声吓得,而是被前方路上一个突兀的身影吓得。
电闪雷光照耀下,那狰狞又阴沉的一张脸,吓得秦心如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窜出来,吓得她汗毛倒竖,魂不附体。
电光一闪而逝,视线重新被黑夜遮挡,前方的身影也被黑夜吞没。
秦心如猛地拉拽缰绳,勒住马儿,她惊魂未定地望着前方的黑暗,想知道是自己太过焦虑眼花了,还是真的有一道身影拦在前面。
空气一下安静下来,只剩下耳边的风声和马儿粗重的鼻息声,以及秦心如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她下意识地前倾身体,想要看得更远些。
突然,一张狰狞阴沉的面孔从漆黑中出来,进入她的视线,吓得她猛然一颤,心脏连漏好几拍才重新跳动。
“娘子星夜赶路,这般匆忙着急,不知要去哪里?”苏谋阴冷的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秦心如强压住心中恐惧,知道瞒也瞒不住,索性直接说道:“去太湖城,找老王爷。”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想利用我父亲来压我。”苏谋喝道。
“夫为妻纲,我怎敢压你?”秦心如凄苦笑道,“我只不过是想让老王爷给我做主罢了。”
“做什么主?我明明给了你选择,你还想怎么样?你不过是想奉子成婚,以腹中孽子拿捏逼迫我罢了。”苏谋讥讽冷笑。
“孽子?哈哈,孽子?他是你苏谋的种,
你苏谋是孽畜吗?”秦心如气急而笑。
“哼!在不该来的时候来即为孽。”苏谋冷哼道,“跟我回去,堕掉胎儿,我既往不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秦心如惨笑。
她现在在苏谋眼里已经什么都不是,若是堕掉腹中胎儿,那她就更不是什么了,恐怕在苏谋眼里也就沦为青楼妓.女一样的存在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苏谋难道还要害人伦礼法,亲手杀死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不成?”秦心如厉声问道。
“你不是还有另外一个选择么?”苏谋突然勾起嘴角邪笑。
“苏谋呀苏谋,你可知道这八个多月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秦心如哀伤且愤怒道,“你抽了我八百三十七个耳光,踢了我五百七十三脚,我肋骨断了一次又一次,几乎每一天我都遍体鳞伤,我——我——”
说着说着,秦心如已经泣不成声。
“苏二哥,我是心如呀,是你的未婚妻啊,你曾说过会永远保护我,永远不会让我受委屈的呀。你究竟怎么了?为何要这般折磨羞辱我呀?”秦心如哀嚎道。
“就是因为我被白无情看过身子吗?”
“可是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已经把他杀了。”
“你为何不能原谅我一次,怜悯我一下呢?”
“以前的你温文尔雅、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如今的你暴虐狂躁、残酷无情、喜怒无常。苏二哥,你有没有发现你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似乎被秦心如的一连串哭诉、哀求和苦苦质问戳中了心中某根弦,苏谋脸上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
“快走!”
“去太湖城,不要再回来!”
苏谋突然厉声喝道。
“苏二哥,你怎么了?!”秦心如看见苏谋抱着头的痛苦模样,忍不住关心问道。
“走啊!”
“我练功出了问题,已经不能控制我自己。”
“去太湖城,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并抚养他长大成人。若我能战胜体内的怪物,我一定去太湖城接你们母子回来。若不能,苏谋这辈子算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还你。”
“快走,我快控制不住了!”
“走啊!”
苏谋连声催促。
他的五官已经扭曲到一起,体内冒出一缕缕妖异的红光,他的黑白眼珠正在一点点被猩红侵蚀。
秦心如从苏谋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怖气息,她感觉苏谋体内有一头恶魔正在苏醒。
“苏二哥——”秦心如泪如泉涌,这才知道为何苏谋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驾!”
她不敢再犹豫,狠下心催动马儿,自苏谋身边疾冲而过,并喊道:“苏二哥,你坚持住,我去向老王爷求救,他老人一定有办法救你。等——”
声音戛然而止,一柄利剑贯穿了她的胸膛,剑气瞬间斩断了她的生机,不给她丁点反应、思考的时间。
她带着苏谋给她的感动,带着对苏谋的忧心死去。
而杀她的人正是苏谋。
“这样或许能让你死得快活些。”
苏谋看着秦心如趴在马背上,断绝生机的尸体,嘴角抑不住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什么痛苦,什么挣扎,什么妖异红芒,全都是他装出来的。
咔——
陡然,一道怒雷撕裂夜空,如银色长空一般,自汹涌翻滚的乌云层里俯冲直下,朝苏谋劈了过去。
轰!
可惜,歪了一些,劈在了苏谋前方二十步处,把地面劈出一个一人多深的大坑,焦土冒起缕缕青烟。
苏谋吓得浑身汗毛倒竖,嗷唠一嗓子,转身撒丫子就跑。
哒哒哒——
马儿受惊,驮着秦心如的尸体胡乱朝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但老马识途,半个时辰后,马儿又折返回来,顺着它脑子里的记忆往白云城跑去。
秦心如的尸体仍然在它背上。
……
白云城的西北方向有一座大湖,名叫百里湖。
百里,不是说它真有百里方圆,而是形容它的大。
湖的中间有一座岛,当地百姓称之为百里岛。
这座百里岛便是孤岛求生的进行地。
岛南北十五里宽,东西二十里长。
岛南,向阳的一面,花草树木旺盛,岛北,背阴的一面,有一片极宽广的灌木丛地。
由于去年
干旱,灌木皆以枯死。
今年刚开春,地上刚冒出一点绿意。
漆黑的夜空下,灌木地上篝火簇簇,一个个营帐整齐地安札在篝火旁边。
营帐内,赫然熟睡着一名名红甲士兵。
他们是苏阳的红甲骑兵,早在三天前就已经登岛。
苏阳派出三人去截击打探张小卒几人的实力,结果只回来一人,给他的答案是以一敌千,深不可测。
为求万无一失,苏阳索性把扩编到五万的红甲骑兵全都带上孤岛。
孤岛上这片干枯腐朽的灌木地恰适合骑兵冲锋作战。
“粗略估计,应该有五万。”
孤岛中间的山峰上,一处视线隐蔽之地,张小卒四人静悄悄地躲藏着,乘着闪电的光亮观察着灌木地上的红甲骑兵营地,大概估算其数量。
“明天开战后,周大哥和泰平先缠住苏阳和苏谋,我和大娃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红甲骑兵。”张小卒说道。
“好。”
“没问题。”周剑来三人点头同意。
“只是到现在我们仍未找到蓉儿妹子。”牛大娃皱眉担忧道。
来白云城的路上张小卒已经把齐蓉儿被擒的事讲了出来,牛大娃气得跳脚,可是却无可奈何。
他和张小卒提前一天上岛,几乎搜遍整座小岛也没找到齐蓉儿。
“应该被苏阳囚禁在大营中,或是囚禁在镇南王府,苏德大和尚应该行动起来了。”张小卒分析道,“反正只要干掉苏阳,就能救出蓉儿妹子。”
牛大娃点点头。
二人都在努力地往好的方面想,不往坏处想。
“周大哥,有酒没?咱兄弟四个喝一个,万一明天——就当是提前送行。”张小卒道,“本来不想你二人牵扯进来,可想来你二人肯定不答应,索性也就不费力气劝你们了,因为劝了也无用。”
“理当如此,谁让咱们是生死兄弟呢。”周剑来笑道。
说着拿出一坛酒,四个大碗,拍开泥封,一一倒满。
“干!”
四人端起大白碗,相视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咳——”
“周大哥,你这酒也忒他娘的烈了,一碗下肚光尝着辣了,其他啥滋味也没品出来。咳咳——”张小卒被烈酒呛得连连咳嗽。
“哈哈,酒不烈那还叫酒吗?”周剑来大笑道,再次端起酒坛给四人满上。
推杯换盏,一坛酒很快就被四人瓜分干净。
周剑来和元泰平身子晃了晃,躺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你——”牛大娃见状气急地看向张小卒,他第一反应就是张小卒在酒里下药了,因为以周剑来和元泰平的修为,断不可能被这点酒迷醉。
“咦,我怎么没事?”牛大娃本以为张小卒肯定也在他的酒里下了毒,却不料自己啥事没有,头脑清醒的很,不禁纳闷地看着张小卒,心说难不成是自己猜多了?
“因为这是咱俩的血仇,不能亲手手刃仇人,这辈子都活不痛快。”张小卒给了牛大娃答案。
“正是如此。”牛大娃虎目一瞪。
“我给他们两个下了特制的**散,不睡个三天醒不来。你把他们弄到地底下去,省得有人或是野兽伤害他们。”张小卒道。
“好。”牛大娃应声,随之土之域施展出来,裹着周剑来和元泰平往地下深处沉去。
五百步的距离处,一道靓丽的身影走进张小卒的入微心境覆盖区域。
张小卒诧异地起身望去。
(哎——或许有人只记得了秦心如的蛮横无理、自私自利、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等等,记住了她恶的一面,只是我还记得她在双龙沟谷口,制服拦路恶霸,虽是有目的而为之,但她能细心地给村民要粮食,要医药费,要丧葬费,说明她心里是有这些穷苦百姓的,大战青碧蟒后她能不顾自身伤势先关心扈从的伤势,被大牙人追杀时的无畏不屈,只是之后的一系列事件让她的思想理念受到了冲击,使她情绪失控,思想进入极端,而后家中又遭逢大难,父亲兄长战死,没有人给她及时指正方向,失去避风港湾的她越走越差,只能说可恨也可怜吧)
(我在极力地刻画每一个人物,尽量让每个人物都有血有肉,奈何文笔太差,总是差了一点两点。若这本书完结时,能让诸位对十个人物感慨回味一番,对我来说这本书就可以算是成功了。)
(一点点写文感慨,与诸位分享一下,谢谢大家的支持,相信悍卒会越来越好。)
第五百零三章 狗贼苏阳,纳命来
“不是说好在家里安心等我回去的吗?”
张小卒望着走进视野的俏丽身影开口问道,语气里抑不住带上几分责备和生气。
“放心不下,便就跟来了。”戚哟哟答道。
她和张小卒约定好,会呆在听雅轩哪里都不去,等张小卒回家。
张小卒信以为真。
却不知他前脚刚出雁城,后脚戚哟哟就悄悄跟着出了城,她知道张小卒四人警惕性高,所以一直与四人保持着不会被发现的安全距离。
“别生气嘛。”戚哟哟见张小卒板着脸,自觉心中有虚,下意识俏皮地朝张小卒吐了下香舌,语气撒娇道。
张小卒突然看着戚哟哟愣住了。
自认识戚哟哟至今,这是他第一次在戚哟哟身上看到这般小女儿姿态。
这才知道原来戚哟哟撒起娇来竟是如此迷人,让他一时看痴了。
而且戚哟哟今天一改往日精炼打扮,穿了一身水蓝色的留仙长裙,脸上略施粉黛,乌黑长发在头上盘绕了几个发结,然后垂于身后。
一身婉柔的青春少女打扮,让她撒娇的姿态愈加惹人怜爱。
不知是反应过来自己露了羞态,还是被张小卒眼睛眨也不眨看的,戚哟哟突然面飞红霞,羞臊不已,却不知这副女儿家的羞臊神态,愈加令人心动垂涎。
不过羞归羞,她倒也没有扭捏闪躲,就是站在那里任由张小卒看。
“咳——”痴看了好一会,张小卒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慌忙转移视线干咳一声掩饰尴尬,而后问道:“一路奔波,肯定饿坏了吧?”
“——不饿。”戚哟哟回道。
“那一定渴了吧?”张小卒又问。
“——”戚哟哟伸手指了指张小卒脚边散落的酒坛和瓷碗,道:“我都看见了。所以,休想给我下迷药。”
“咳——”张小卒神态大囧,不满嘟囔道:“这么黑,那么远,你都能看见?”
“他二人晕倒的时候,刚好有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我恰巧看见。”戚哟哟笑道,迈步朝张小卒靠近。
“我不想他二人牵扯进来,同样也不想你牵扯进来,所以要么吃点,要么喝点,要么让我动手把你强行打晕。”张小卒道。
“不必。”戚哟哟笑道。
张小卒投给她一个不解的眼神。
“你看我这身打扮,显然不是来打架的。”戚哟哟提着裙摆原地转了一圈。
“确实不像。所以呢?”张小卒点点头。
“所以你且放心,我保证不出手。”戚哟哟道。
“在听雅轩你也是这么保证的。”张小卒无语道。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戚哟哟一脸认真地说道。
“——”
“就让我在这里看着你战斗好吗?你胜利,我为你高兴庆祝。你战死,我为你伤心收尸。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可以满足我吗?”戚哟哟恳求道。
“你保证不出手?”张小卒皱眉问道。
“我保证。”戚哟哟想也不想道。
“好吧,再相信你一次。”张小卒无奈苦笑道。
戚哟哟在张小卒面前停下脚步,盯着张小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先警告你,你若是偷偷给我下迷药,或是把我打晕,等我醒来后我肯定不会原谅你。”
“我可不会像某人,出尔反尔。”张小卒揶揄道。
“切!”戚哟哟尴尬地翻了个白眼,转移话题道:“你头发乱了,我给你梳洗一下吧,去那边坐下。”
“好。”张小卒应声走到戚哟哟指的一块青石上端坐下来。
“有清水吗?”戚哟哟从纳物囊里取出木梳,问张小卒。
“有。”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桶清水。
戚哟哟以木梳沾着清水,把张小卒散乱的头发一根根梳理,边梳边问出心中不解:“为何不乘夜偷袭?”
“我要从正面击溃苏阳的红甲骑兵,让他知道他引以为傲的红甲骑兵不堪一击,我要击溃他的骄傲、击溃他的内心,让他品尝绝望的痛苦滋味。”张小卒咬牙切齿道,“如此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但是增加了许多不必要的风险,非明智之举。”戚哟哟皱眉道。
“无需担心,我和大娃有必胜的把握。”张小卒道。
“嗯,我等你凯旋。”戚哟哟点头笑道。
戚哟哟几乎是一根根地把张小卒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一根乱发,接着又帮张小卒清洗面颊和双手,帮他脱下外衣,整理内衫,最后给他穿戴上战甲,再用手帕把战甲每一片鳞甲擦得干干净净。
宛如一位妻子精心服侍即将出征的将军,把心中的思念、关心、恋恋不舍和忐忑担忧尽数寄托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上。
轰隆隆——
云层深处的雷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
天色渐亮。
孤岛四周雾气蒙蒙。
“天亮了。”张小卒出声打破甜蜜的沉默。
“嗯”戚哟哟点头应声,微挪步到张小卒的正前方,与张小卒隔一尺之距面对面站立,抬起手用葱白玉指理了理自己耳边的乱发,看着张小卒的眼睛问道:“我美吗?”
“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张小卒赞美道。
“嫁你为妻如何?”戚哟哟红着脸颊问道。
“夫复何求。”张小卒道。
“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嗯。”
“你若是战死,我会悲伤难过。”
“嗯。”
“可是时间会冲淡我的悲伤,我终究会另寻良人,成为别人的女人。所以,你必须活着回来。”
“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在给我加油鼓劲吗?”张小卒黑着脸问道。
“呃——没有感觉到腹部有一团怒火冲天而起吗?斗志空前高昂的那种?”戚哟哟诧异道。
“有——有一种吐血的感觉。”张小卒郁闷道。
“哎,看来我还不够美。”戚哟哟哀伤道。
“——”张小卒无言以对。
“我去!”牛大娃从一个方向走来,看见张小卒和戚哟哟还腻在一起,忍不住吐槽道:“你俩有完没完啊,给别人一条活路行不行?”
只是他的牢骚像空气一样在张小卒和戚哟哟耳边飘过,二人都懒得看他一眼。
牛大娃感觉心灵受到了严重伤害。
戚哟哟突然倾身向前,温润的红唇在张小卒唇上一触即分,而后红着耳朵根子问张小卒:“现在呢?”
“有感觉了。”张小卒眼神骤然明亮起来,咂咂嘴打趣道:“就是没有上次火辣霸道。”
“上次?什么上次?”戚哟哟闻言一头雾水。
张小卒迈步与她错身而过,擦肩时在其耳边压低声音嘿笑道:“回来后再告诉你。”
牛大娃双手捂着胸口,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一边跟着张小卒往山下走,一边骂骂咧咧,暴躁地喊着要干死苏阳。
二人正行走间,身后忽然射来十余道神圣光芒没入二人体内,他们身上顿时窜起雷火等力量,有一种被战神俯身的强大感觉。
“能持续半个时辰。”
“我等你们兄弟二人凯旋归来。”
戚哟哟的声音紧接而至,她声音虚弱,脸上少了许多血色,嘴角有一抹殷红鲜血流出。
她已最强力量给张小卒和牛大娃加持神力,耗神极剧。
“兄弟,要上了。”牛大娃目光灼灼,战意盎然。
“不死不休!”张小卒应一声,身体骤然往山下冲去。
牛大娃没有和张小卒一起冲下去,而是祭出风之域,腾空而起。
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战术。
咔——
一道儿臂粗的巨大闪电撕裂天空,怒雷震得人们耳朵嗡嗡作响。
啪啪啪——
豆大的雨点急促落下。
这场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下了起来。
“狗贼苏阳,纳命来!”
张小卒身披烈焰,雨浇不灭,手握骨刀,雷电之力环绕刀身,如一头猛兽自山林中冲出,扑向早已列阵以待的红甲骑兵。
“杀!”
一声令下,红甲骑兵朝着张小卒猛然冲锋。
第五百零四章 有伤天和
咔——咔嚓——
乌云盖顶,大雨滂沱,能见度不足二十步。
儿臂粗的银色闪电交织成网,好似是贴着头皮炸响,震得耳朵阵阵嗡鸣。
谁也没想到大雨来得如此汹涌猛烈。
白云城各大家族的人站在百里湖岸边,一个个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望着一道道几近劈在湖面上的雷电,纷纷皱起眉头。
这么大的雨如果持续下半天,百里湖的水位肯定暴涨,甚至可能把孤岛淹得只剩最中间的小山峰。
而这次孤岛求生关乎着白云城各方势力重新洗牌后的第一次利益分配,所以各个家族势力都非常重视。
若大水把孤岛淹没个七七八八,这将严重影响他们早已谋划好的作战计划。
于是各方聚在一起商议一番后,决定看看情况再决定登不登岛。
却不知岛上正在上演一场惨烈厮杀。
张小卒身披烈焰和红甲骑兵撞在一起,瞬间就有鲜血抛洒,人命陨落。
红甲骑兵是屠戮柳家村的凶手,张小卒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杀气相较最强之时更盛三分。
《杀人刀》施展开来,一招一式炉火纯青,骨刀刀锋所至,如割草一般收割着红甲骑兵的性命。
张小卒本就有无限接近半步大能的战力,此刻得到戚哟哟十多道神力加持,战力直接飙升到准半步大能级别,再配以专为杀人而创的《杀人刀》,红甲骑兵便是和黑甲骑兵战力不相上下,也扛不住张小卒的冲杀。
冲到张小卒近前的红甲骑兵,无不被张小卒的强大战力深深震慑,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发狂的凶兽。
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飙射的鲜血,抛飞的人头,激起他们体内的凶性,全都自杀式的扑向张小卒。
当当当——
突然,暴雨滂沱的天空有东西洒落,打在红甲骑兵的战甲上叮当作响。
有人定睛观瞧,发现是一颗颗鸽子蛋大小的黑色圆珠,还有一枚枚铜钱。
他们不明所以地望向天空,但视线被暴雨遮挡,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黑色圆珠和铜钱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跌落在泥泞的地上,立刻就被战马马蹄踏进烂泥里,所以他们并未放在心上。
而且,他们也没有时间去好奇。
时间流逝,一刻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在张小卒和红甲骑兵的激烈厮杀中流淌而过。
闪电雷声渐歇渐止,跑沱大雨也渐渐转小。
天上厚重的乌云也散去了大半。
视野渐渐亮堂起来。
若从天空俯瞰,可以看见张小卒一人一刀已经杀到红甲骑兵的正中位置。
他杀过的地方,留下一地尸体,雨水冲刷着血水,染红了地面,流淌进百里湖。
戚哟哟站在孤岛中间的山坡上,视野亮堂起来后,把灌木地上的冲杀尽收眼底。
她眼睛死死地盯着孤身一人在数万大军中左冲右突的张小卒,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处,心疼、紧张、害怕、恐惧,但同时又禁不住为张小卒感到傲然和热血沸腾。
她的男人正在万军阵中冲杀,尽显万夫之勇。
……
在红甲骑兵的后方,有一座临时搭建的指挥台,苏阳和苏谋赫然立在上方。
“禀将军,东边尚未发现敌人。”
“禀将军,西南方向尚未发现敌人。”
“禀将军,南边——”
指挥台前一个接一个斥候来报。
因为只见到张小卒一人现身,苏阳怕四人耍什么阴谋诡计,遂派斥候往四面八方搜寻牛大娃、周剑来和元泰平的行踪,但因为暴雨遮蔽视线,一直都未发现四人踪迹。
“禀将军,天上有黑色珠子和铜钱洒落,怀疑是敌人在空中抛洒。”有将士上前禀报。
“这是什么东西?”苏阳命人呈上黑色珠子和铜钱,观察一番后不禁皱起眉头。
铜钱就是普普通通的铜钱,上面感受不到一点能量波动,看起来没什么奇怪之处。
黑色珠子似铁非铁,质地坚硬,苏阳捏了捏没捏碎,禁不住惊讶地“咦”一声,指头上猛地加力。
轰!
一声巨大轰鸣在他手中炸开,狂暴的能量往四周肆虐冲击,苏阳脚下临时搭建的指挥台被炸没大半,他的手掌被炸出道道血口,鲜血直流。
还好他有所提防,否则恐怕得被炸没一条胳膊。
“糟糕!”
苏谋急声惊叫,道:“这是牛大娃的东西,他曾把这种东西装在丹瓶里,装作是灵丹妙药,引各大宗门弟子哄抢,结果被他一下炸死数百人。”
“该死!”
苏谋面现惊慌,急促问道:“大概洒下来多少,在哪个方向哪个位置?”
“多——多不甚数,各——各处都有。”传讯官咽了口唾沫脸色难看地禀报道。
他已经想象到即将到来的可怕场景。
“大哥,快让大军回撤,我去阻止牛大娃。”苏谋道。
说完,祭出刚领悟不久的风之域,执剑破空而去。
奈何大雨滂沱,视线被遮蔽的厉害,他飞来飞去一直没抓到牛大娃的行踪。
直到雷声渐歇,暴雨渐止,乌云散开,视野恢复亮堂,苏谋才在空中看见牛大娃。
与此同时,苏阳有心让大军回撤,可惊雷阵阵,雨声哗哗,掩盖天地间一切声音,平日里炸雷般的战鼓声,在真雷面前就跟小孩子玩的拨浪鼓似的,所以只能口口相传,以致于根本无法传达下去。
“牛大娃,受死!”
“上次让你躲过一劫,这一次你插翅难逃!”
苏谋看见了牛大娃,当即怒喝着朝牛大娃杀去。
牛大娃不理苏谋,一边躲闪苏谋的追击,一边往地上红甲骑兵的军阵中洒黑色珠子和铜钱,当最后一把洒落,他折身朝张小卒的方向飞去,并大吼道:“卒子,完工!”
这黑色珠子乃是他糅合多种元素之力压缩而成,这多少个月来他只要一有闲暇时间,就不停的鼓捣这玩意,为的就是今天派上用场。
这鸽蛋大小的黑珠子,远比上次在异空间里弄的那些小珠子威力大的多。
“哈哈——”
“那就疯狂起来吧!”
张小卒狰狞的大笑声远远传来。
“轰轰轰——给老子响起来!”牛大娃同样露出狰狞面孔,一股元素波动自他身体扩散开来。
轰轰轰——
元素波动所到之处,黑色珠子瞬间被激活,糅合在一起的元素能量失去平衡,猛然爆炸开来。
鲜血、断臂残肢随着一声声爆炸被抛上天空,一时间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称之为人间地狱毫不为过。
“混蛋,住手!”苏阳赤红着一双眼珠子,歇斯底里地怒吼咆哮。
红甲骑兵是他一直以来的心血和骄傲,他立志要
将其打造成帝国第一骑兵,可是眼下他的心血和骄傲正在被无情摧毁。
每一声爆炸都让他的心狠狠地抽一下。
“牛——大——娃!”苏谋目眦欲裂,一剑横空斩向牛大娃,奈何距离太远,剑气被牛大娃挥刀轻松挡下。
一道道元素波动自牛大娃身上散开。
密集的轰鸣声震得整座岛都开始瑟瑟颤抖。
红甲骑兵的阵型哪里还有,一个个如无头苍蝇般乱跑乱窜,被炸断胳膊腿的人惨叫连连。
只有那些修为高深的人,方能镇定一些,用真元力抵抗爆炸的元素冲击。
“战斗——竟——如此简单!”
远处,戚哟哟震惊得无以复加,视野里正在发生的屠戮惨景,对她的战争认知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五万训练有素,战斗力强悍的红甲骑兵,就这样被牛大娃一人搅得天翻地覆,溃不成军,实在——实在太令人难以相信。
然而——
戚哟哟的目光嗖地落在张小卒身上,心知牛大娃已经发威,接下来轮到张小卒那些铜钱登场献礼了。
果不其然,她看见张小卒的左手在快速掐诀。
当张小卒的手指猛然掐定诀印那一瞬间,戚哟哟屏住了呼吸,下一刻她的视野被妖异的红芒完全充斥,紧接而来的是非人的凄厉惨叫。
那些正在为挡住元素冲击而沾沾自喜的骑兵,骤然间被地下烂泥里射出来的妖异红芒扫中,许多人的真元力防御直接被撕碎,接着身体被红芒贯穿,鬼咒之力侵入他们体内,摧残灼烧他们的神魂。
数不清的人神魂被鬼咒之力摧毁,尚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一命呜呼。
但是这对他们来说是幸运的,因为那些被鬼咒之力侵入体内,却又能扛得住一时半会的人,受到了他们有生以来想都不敢想的残酷折磨。
许多人挥动战刀,抹向自己的脖子。
他们实在受不了神魂被摧残灼烧的痛苦,于是选择给自己来个痛快。
苏阳脸色苍白至极,心痛的几近无法呼吸。
红甲骑兵,他必生的心血和骄傲,就这样——没了。
“哈哈——哈哈——”
苏阳突然仰天狂笑,身上散发出嗜血疯狂的气息,双目充血,一道道丝血如蛛网一般。
他怒视着张小卒,嘶吼道:“张小卒,我要把你剥皮抽筋,水煮油炸!”
说着纵身朝张小卒扑去。
张小卒不予理会,速度快如鬼魅,奔波于战场各处,一刀刀结束那些尚未死去的红甲骑兵。
他说过要屠尽红甲骑兵,说到做到,绝不手软。
九天之上,一位身体极度消瘦,脸色病态苍白,且褶皱密布,眼窝深深凹陷,目光浑浊,身穿水清道袍的白发老者,望着孤岛上的惨不忍睹的战斗,一阵剧烈干咳,而后叹息道:“鬼咒杀人,有伤天和呐!哎——”
“哼!”
“承阳老道,这话老夫不爱听。杀人本就伤天和,和用不用鬼咒有什么关系?”
在白发老者右手侧十余步外,悬空立着一位身形魁硕,须发虽白,却如钢针一般抖擞的老者,鼻腔里不悦地哼了声。
“鬼咒伤人神魂,神魂破灭,不得超生,不比用其他方法杀人更伤天和吗?”白发老者问道。
“你这老道,杀就杀了,啰嗦个什么劲。你要觉着不忍,下去拦住他便是。”魁硕老者不耐烦道。
第五百零五章 妖丹,巨剑
雷声渐歇,雨声渐止。
孤岛上的喊杀声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声遥遥传到岸边。
白云城各大家族势力的人听见岛上传来的阵阵喊杀声,不禁为之惊疑惊骇。
若是一般的打架斗殴,他们并不会有太大反应,因为武林江湖,恩怨情仇,打打杀杀实属正常。
可传来的喊杀声告诉他们,岛上似有千军万马在冲杀,这就让他们心中禁不住起波澜,难以淡定。
视野虽然亮堂起来,但湖面上飘浮起大量雾气,只能往前看两三百步的距离,他们站在岸边甚至都看不见孤岛的影子。
“是什么人正在这雨天孤岛上厮杀?”
所有人心中不约而同地生出同样的疑问。
他们立刻商议,派人去查探情况。
因为孤岛求生开启时,他们首先要做的是清理岛上无关人员,然后派人镇守四方,一个月之内严禁任何人进出孤岛,若有哪方势力破坏规矩,则各方势力群起而攻,将其逐出白云城。
所以若是岛上人太多,或是有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清理工作恐难以完成。
但就在他们登船准备上岛查探时,轰隆隆的爆炸声突然传来。
大地剧烈震动,似地龙翻身。
湖面上掀起巨大波涛。
当爆炸声逐渐减少,他们正惊魂未定时,紧接着又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
给他们的感觉是,孤岛上有成千上万的人正在经受十八层炼狱的酷刑折磨。
所有人都禁不住头皮发麻,冒起一身鸡皮疙瘩。
“湖——湖水红了!”突然有人指着湖面惊恐尖叫。
众人闻言立刻定睛往湖面看去,这一看更是惊悚莫名,只见红色的湖水正在随着汹涌的波涛,一浪一浪朝岸边延伸过来。
湖水被鲜血染红了?!
这得死多少人,流多少血,才能把百里湖的湖水染成这样啊?!
他们惊惧得几近无法呼吸,立刻叫停了登岛,不敢冒然行动。
……
孤岛上正在上演两场追逐战。
苏谋追着牛大娃,苏阳追着张小卒,而牛大娃和张小卒则在一边逃跑一边无情屠戮红甲骑兵。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血仇必须用鲜血来洗刷。
苏阳兄弟二人
气红了眼。
张小卒兄弟二人杀红了眼。
“牛大娃,受死!”
终于,苏谋追上了牛大娃,剑如流星,刺向牛大娃。
嗤!
剑刃在牛大娃的左肩上留下一道极深的伤口,鲜血顿时飙洒出来。
牛大娃惊得眼皮直跳,因为苏谋的剑快得让他几乎反应不过来,且剑招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法则,轻易就撕开他的防御。
“好厉害的剑!”牛大娃心中惊骇,立刻收敛心神,神色凝重地看向苏谋。
苏谋的剑再次袭来。
牛大娃双手持刀,《就一刀》施展出来,正面迎了上去。
此一刀乃西域大漠无双城,刀圣苍一海的绝学。
天地同寿,沧海一刀。
刀剑交击,然而却没有发生想象中的惊天动地的碰撞。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苏谋的剑竟如切豆腐一般,轻松斩断了牛大娃的刀。
紧接着鲜血扬空,牛大娃握着半截刀倒飞了出去,他的胸口几近被苏谋一剑开膛,鲜血喷涌而出。
牛大娃被苏谋这一剑吓得头皮炸裂。
这把刀是周剑来给他的,原主人是白衣黑天,在南十城被国公爷斩杀的星辰境大能。
星辰大能的佩刀,自是非凡之物。
此刀坚不可摧,削铁如泥,称得上“宝刀”二字。
牛大娃仰仗它无往不利。
所以他压根没想到苏谋竟能一剑轻松斩断他的刀,故而刀断之后猝不及防,差点被苏谋一剑开膛。
蓝色的妖异火焰立刻覆盖伤口,但是让牛大娃心惊的是,伤口被蕴含着霸道力量的剑气侵蚀,无往不利的蓝色妖火第一次受挫,伤口竟无法愈合。
“死!”苏谋不给牛大娃丁点喘息机会,利剑欺身而至,直取牛大娃咽喉。
“滚!”牛大娃怒喝一声,不退反进,一步踏出,身躯长大十丈。
《金刚不坏神功》施展出来,浑身金光灿灿,宛如一尊巨佛。
二十余丈高的金身罗汉神像在他身后显现,一招罗汉翻天印拍向苏谋。
砰!
苏谋像是被一座大山拍中,口喷鲜血,倒飞三十余丈。
牛大娃一步十余丈,两步就追了上去,铁拳破空,当头轰下。
神殿,大王拳。
各种元素之力疯狂地往他拳头上凝聚,整个天空好似都随着牛大娃这一拳塌陷下来。
可苏谋嘴角却勾起一抹不屑冷笑。
扬剑而起。
剑域,剑无锋。
嗤!
“啊——”牛大娃嘴里发出一声惨叫,脚蹬地面,洒落一地鲜血,与苏谋拉开距离。
他硕大的拳头被苏谋一剑切开,若不是他收拳够快,半边手掌就要被这一剑斩落。
“妖气!”
“你是妖修!”
牛大娃边退边惊恐地盯着苏谋,他从苏谋身上感受到了浓郁的妖气,并且对他有极强的威慑力,让他抑不住感到害怕、恐惧。
他知道,这是妖修的血脉压制。
简单点说就是,苏谋的妖修传承等阶远高于他的妖修传承。
“被你发现了吗?”苏谋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渍,脸上露出妖异的笑容。
话音落下,他身上突然窜起滔天妖气,往前一步踏出,身躯暴长,竟比牛大娃还要高出几丈。
他一双眼睛变成了赤红色,眼瞳里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身上的暴虐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这是——”牛大娃的身躯在颤抖,无法抗拒的血脉压制让他心里生出一股跪地臣服的冲动,“这是血海上那头灰色巨猿的妖气,你得到了它的妖丹!”
牛大娃想到了苏谋身上似曾相识的妖气来自哪里。
苏谋冷声道:“本来不想暴露,没想到你二人竟然这般难杀,那便让你二人临死之前见识一下我的强大实力好了。呵呵,我感受到你的身体在颤抖,你的心在颤栗,你——太弱了!”
“哼!”
“鹿死谁手尚且可知,别高兴的太早!”
牛大娃冷哼道,可是他的表情却异常凝重,直觉告诉他,他不是苏谋的对手。
“还有我手中的这把剑,你可曾识得?”
苏谋扬起手中利剑,左手食指指尖在剑身上滑过,剑身竟随着他指尖的滑动变大变长。
最后变成一柄七丈多长的巨剑。
“是插在古尸胸口,封印古尸的那把剑,竟然也被你得到了。”牛大娃目光震颤道。
“大娃,你去干苏阳,把他交给我。”张小卒疾纵而来。
第五百零六章 早知今日
张小卒注意到了牛大娃和苏谋的战斗,万没想到苏谋的战力已经强横如斯,牛大娃竟不是他的对手,甫一照面就吃了一个大亏。
看见牛大娃血流如注的右手,以及不受控制,微颤的庞大身躯,张小卒急忙支援过来。
“他得到了上古凶兽的传承,还有地下古城封印古尸的那把巨剑,不好对付。”
“你先去把苏阳干掉,然后再来帮我。”
牛大娃语气凝重道,担心张小卒一个人不是苏谋的对手。
“放心,我有办法克制他。”
“别把苏阳弄死了,给我留一口气,我要手刃他,否则难解心中恨意。”张小卒说道。
“那你小心一点。”
牛大娃清楚自己极可能不是苏谋的对手,只能无奈地答应张小卒。
他咬牙暗恨自己不够强,同时这也是第一次真切体验到妖修传承在血脉先天压制上的无计可施。
血脉压制虽然不能决定胜负,但被压制者的战力定然受影响,以及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惧怕感觉,让人忒是不爽。
“哼!”苏谋打鼻孔里冷哼一声,讥笑道:“你二人在讲笑话吗?已经进到我的剑域内还想走,当我的剑域心境是摆饰吗?你二人谁都别想走脱,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且看本公子如何一打二,不,是一虐二,最后送你们下地狱。”
说完,看向追上来的苏阳,淡然笑道:“大哥,无需你出手,我杀这二人如杀鸡,你且在一旁看着便是。”
“留他二人一口气,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苏阳咬牙切齿道。
“没问题。”苏谋颔首微笑。
“白痴!”张小卒骂一声,脚蹬地面,身体冲天而起,扑向苏谋,骨刀怒斩。
“小心他的剑,锋利无比!”牛大娃见状急切提醒道。
“找死!”苏谋冷笑,一剑斩出,迎上张小卒的骨刀。他的剑锋甚至故意偏了一点,避开张小卒的要害,遵从苏阳的嘱托,要留张小卒一口气。
当!
然而刀剑撞击在一处,火星四溅,金铁交鸣之声贯彻双耳,震得人耳膜生疼。
苏谋想象中的刀断人毁的画面并未如期上演。
张小卒砰的一声落于地面,脚下整个地面被他踏得凹陷下去。与此同时,苏谋也噔噔噔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一个五尺深的脚印。
初交锋,不相上下。
“哈哈,不过如此。”牛大娃见状畅快大笑,心里暗松一口气,对张小卒彻底放心,旋即面带狰狞笑容,看向苏阳喝道:“苏阳,纳命来!”
苏阳脸色大变。
面对十丈之巨的牛大娃,他抑不住地心生惧意,感觉无法和牛大娃抗
衡。
牛大娃一步十余丈,直扑苏阳而去。
“哼!”苏谋见状冷哼,喝道:“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不经我同意,你哪里走?”
同时一剑刺向牛大娃,快、准、狠。
剑域之内,无所不斩。
可骨刀突然现于前方,当的一声挡下了苏谋的剑。
入微心境,入之极微,无所不查。
苏谋的剑张小卒“看得见”,且拦得下。
当当当——
张小卒悬空连劈三刀,苏谋执剑招架,最后一刀力不能抗,被张小卒一刀劈退十多步。
张小卒脚下一踏,竟悬空而立,执刀指向苏谋,喝道:“你有剑域心境,我亦有入微心境,想要突破我的防守,你的剑还不够快!”
“大言不惭!”苏谋冷喝,可他心里却难以淡定。
他本以为能一剑斩了张小卒,可是非但没有做到,反而被张小卒一刀逼退。
眼下再次被张小卒三刀逼退,他嘴上不屑,可心里却不得不正视张小卒的实力。
另一边牛大娃已经和苏阳交上手,一个照面苏阳就吃了大亏,差点被牛大娃一拳砸成肉泥。
八重天境的他,如何是牛大娃的对手?
苏谋心中焦急,想要绕过张小卒前去救援,可是想要突破张小卒入微心境的防守,实属困难。反因分心大意,被张小卒在胸前砍了一刀。
“早知今日,那日在黑森林就该一剑宰了你!”苏谋瞪着张小卒咬牙切齿道。
“早知今日,那日我就不该引开黑猿,让黑猿撕了你。”张小卒反唇相讥道。
“狗屁,那日黑猿已经冲你而去,要死也是你先死!”苏谋怒道。
“那我怎么没死?”张小卒笑问道。
“今日你必死!”苏谋神情一敛,收摄心神,知道绕不过张小卒,故决定先斩张小卒,然后再去救苏阳。
另一边,苏阳已经被牛大娃摁在地上,嘴里惨叫连连。
叮!
全力以赴的苏谋,战力显著提升,手中的剑快如流星,疾如骤雨的剑势压得张小卒连连败退。
张小卒虽身小灵活,奈何身处苏谋剑域之内,无论他如何闪躲,苏谋的剑准能找到他。
但苏谋虽占据上风,可想要取得胜果,却总是差一点。
“啊——”
“你不能杀我,我是世子苏阳,我体内流淌着高贵的皇室血脉,杀我你们也活不成。”
远处传来苏阳的惨叫和恐慌惊惧的话语。
只听牛大娃阴恻恻地说道:“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早知今日,我就该在金城捏死你们两个
狗杂种——啊——”
“叫吧叫吧,你叫得越大声,我心里越痛快!”牛大娃表情阴森地笑道。
“吼——”
苏阳的惨叫声刺激到了苏谋,他喉咙里突然迸发出愤怒的野兽咆哮声,暴虐气息蹭蹭上涨,气势和妖气皆猛地提升一截。
一头百丈巨猿的虚影浮现在他的背后。
“去死!”
苏谋一剑扫向张小卒,张小卒躲闪不开,挥刀迎击。
当的一声碰撞,张小卒吐血倒飞,身体砸落地面,在泥泞的地上划出一道几乎一丈深的沟壑。
“死!”
苏谋的攻击紧跟而至,不给张小卒丁点喘息时间。
张小卒接连纵身后跃,拉开和苏谋的距离。
苏谋见状,立刻转头,扑向牛大娃的方向。
但是他脚下刚迈出一步,突觉后脑处的头发被一股大力抓住,尚未来得及反应,头重脚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张小卒的身影从天而降,一记膝撞顶在他的鼻梁上,把他巨大的鼻梁顶得骨裂塌陷下去,两个小山洞一般的鼻孔滋滋往外喷血。
苏谋张嘴一声惨叫,巨剑横扫,把张小卒从身上逼退。
可是他刚要起身,张小卒又以更快的速度袭来,他一剑刺出,却被张小卒一掌把剑身拍开,旋即欺身近前,俯冲而下,一拳轰在他的心口。
苏谋哇的一声张大嘴巴,可是憋青了脸颊憋紫了双唇也没喘息过来,他的心脏被张小卒这一拳打得骤停。
张小卒纵身一跃,落在苏谋的额头上,怒喝一声,拳头携带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威力轰了下来,同时妖异的鬼咒在他拳面闪烁,眼看就要喷射出来。
这一拳若照着苏谋的脑门轰实咯,苏谋即便不死也要当场失去战斗力。
“住手!”
一道怒喝在张小卒头顶上空响起,同时一股恐怖威压扑到他的身上。
张小卒心中警铃大作,他无比肯定,这威压是来自星辰大能的。
但他的拳头还是落了下去。
砰!
苏谋硕大的脑袋被张小卒一拳砸进泥泞的地面,同时鬼咒之力贯穿了他的脑袋。
“啊——”
凄厉惨叫自苏谋嘴里发出,他十余丈的庞大身躯瞬间缩小,回到正常大小,一双手抱着脑袋在泥地里痛苦打滚。
“小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一道身影落在苏谋身边,挥手洒出星辰之力包裹着苏谋的身体,助其驱除体内的鬼咒之力。
“大娃,杀了苏阳!”张小卒急声喝道,同时浑身汗毛乍起,像一只愤怒的野兽,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出现的身影,不让他有机会去救苏阳。
第五百零七章 死而复生
来人身穿青袍,须发皆白,是位老者。
此人张小卒认识,是跟随苏翰举征战,并时刻保护在苏翰举身旁,修为深不可测的老仆。
想都不用想,张小卒知道他肯定是奉苏翰举的命令来救苏阳兄弟二人的,遂第一时间向牛大娃急切呼叫,让其速速杀了苏阳,迟恐有变。
“顺伯,救我!”
苏阳虽被牛大娃摁在烂泥里,看不见来人相貌,但是他通过声音辨出来人是谁,当即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嘶吼。
却见顺伯神情冷然,声音淡漠地应声道:“世子你作恶多端,罪孽深重,老奴救不了你!”
“啊——”
“为——为什么?!”
苏阳绝望嘶吼。
他以为来了救星,万没想到顺伯竟然不打算救他。
“哈哈——”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牛大娃闻言大笑,苏阳愈是绝望,他心中愈是畅快,眦目怒喝道:“苏阳,纳命来!”
“不!别杀我,我不想死!”苏阳惊惧大叫,“我乃皇家血脉,皇帝是我亲大伯,谁敢杀我?!”
“去你娘的皇家血脉!”牛大娃愤怒叫骂,一脚跺在苏阳胸口上,将其胸骨踏碎,“你不想死?谁他娘的想死?柳家村的百姓就该死吗?!”
“哈——哈哈——”苏阳突然咧开染血大口,张狂大笑:
“一群低贱的蝼蚁,死不足惜,焉能与吾相提并论?!吾乃皇家血脉,天地间的尊贵,随手碾死几只蝼蚁有罪吗?!有罪吗?!”
“有罪!”牛大娃怒火滔天,牙缝里挤出两个冷如冰锥的字。
他迟迟没有下死手,就是想听一句苏阳临死前的忏悔,未曾想听到的却是苏阳理直气壮的杀人之言。
原来柳家村的两百多条人命在他眼里真就只是蝼蚁爬虫,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发自骨子里这么认为的。
砰!
牛大娃的拳头携血海深仇落下,砸爆了苏阳的脑袋。
咔嚓——
一道惊雷横亘天空,如怒龙一般张牙舞爪,似要把天空撕裂。
本已亮堂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呼——
平地起风,阴冷刺骨。
“阴风!”
感受到风里夹带着的浓郁阴气,张小卒心里咯噔一声,皱眉环视四周,不明白无缘无故为何起阴风。
突然,半空中空间撕裂,似两扇大门缓缓开启。
呜——
阴风呼啸,自开启的漆黑大门里吹卷出来,刺骨寒气激得人禁不住打哆嗦。
“阴.门!”张小卒望着半空中开启的大门大吃一惊,脚下不由地后退,与阴.门拉开距离,生怕里面突然窜出个鬼帝。
护在苏谋身旁的顺伯也盯着开启的阴.门皱起了眉头。
阴.门大开。
自漆黑的门内走出一白一黑两道身影。
一个面色惨白
,满面笑容,身材高瘦,口吐长舌。
一个面色乌黑,狰狞怒面,凶神恶煞,身宽体胖。
“黑——黑白无常!”
牛大娃第一次见黑白无常,惊吓得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
黑白无常自阴.门里走出来,分立到门两旁,朝牛大娃方向躬身行礼,道:“恭喜大人历经九世阳劫,阴寿再添五百载!恭迎大人回府!”
“——”牛大娃惊愕,不明所以,以为黑白无常是在跟他说话。
不过马上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黑白无常不是在跟他讲话,而是在跟死去的苏阳讲话。
只见苏阳的无头尸体忽然立了起来。
牛大娃吓了一跳,条件性地朝一旁跳开。
“哼!”
一道冷哼凭空响起,苏阳的尸体猛地抖动,把皮肉血脏全都甩落,只剩一具森森白骨。
呜——
阴.门里阴风急啸,一道黑色光柱自阴.门里激射出来,射在苏阳的白骨上。
但见苏阳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塑。
手脚、臂腿、腹胸、脖子、脑袋——
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苏阳的身体就焕然一新,只有他的面孔在不停地变幻,一张又一张面孔交替呈现,但最终还是定格在苏阳身前的面孔上。
看到这张脸,张小卒和牛大娃的怒气立即就窜上脑门,尽管知道此苏阳非彼苏阳,可就是看着不爽。
“该死的人类——”
死而复生的苏阳浑身阴气缭绕,阴冷的目光射向牛大娃,怒道:“本大人历九世阳劫,只差一点就功成圆满,却被你一个卑微的爬虫生生破坏,害得本大人九阳之劫未能圆满,阴功大损。本大人要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放肆!”顺伯睁目怒喝,“阴晦鬼物,休得在我阳间猖狂。快快滚回阴曹地府去,否则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就凭你?”苏阳阴冷的目光上下扫量顺伯一眼,撇嘴不屑道:“还不够格!”
说完一把抓向牛大娃,完全不把顺伯的警告放在眼里。
“哼!”
牛大娃怒哼一声,双手在胸前合十,身上突然绽起耀眼金光,背后显现出金身罗汉像。
金身罗汉怒目圆睁,面目狰狞,嫉恶如仇。
“妖孽,伏诛!”
牛大娃大喝,拍出一掌,佛门罡印自他掌心射出,迎风而长,四周空气里凭空响起震耳的佛门诵经声。
佛门:伏魔掌!
这一刻,牛大娃浑身金光夺目,神圣气息延展四方。
然而苏阳脸上未见丁点惧意,冷笑道:“不自量力!”
他的手掌瞬间长大数十丈,遮天蔽日,砰的一声把牛大娃的佛门罡印拍得稀碎,顺势把牛大娃拍飞出去。
牛大娃十丈的身躯就像被拍漏气了一样,边倒飞边缩小,口吐鲜血摔在泥地上,滚出二十多丈远才停下来。
张小卒的身影悄无声息地
出现在苏阳身后,一拳轰向他的脑袋。
苏阳脖子以下的身体没动,脖子以上的脑袋突然转向背后,直面张小卒,咧嘴一笑。
一口浓黑的阴气自他嘴里喷射出来。
“笑你奶奶个腿!”
张小卒怒骂,无惧苏阳嘴里射出的浓黑阴气,拳头表面喷射出金色符咒光芒,金色中夹带着一缕紫气。
砰!
一拳轰在苏阳脸上,把苏阳脑袋轰了个稀巴烂。
“啊——”
苏阳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但稀烂的脑袋眨眼间就重塑回来。
张小卒倒飞十余丈,冒起一身鸡皮疙瘩,双臂抱在胸前,冷得直打哆嗦,神色惊恐,感觉自己的身体马上就要被阴气冰冻。
一道星辰之力从天而降,包裹住张小卒的身体,同时传来顺伯凝重的声音,道:“快走,你们不是这鬼物的对手!”
“不——不需要!”张小卒双臂一挣,把包裹身体的星辰之力挣散。
常言道:吃人嘴短,拿人嘴短。
他不想受顺伯的恩惠,因为他不想放过苏谋。
苏谋的成长实属恐怖,放他离开,张小卒觉得自己会寝食难安。
顺伯似乎猜出张小卒心中所想,苦笑道:“老王爷就两个儿子,总得给他留个儿子送终吧。”
“行。废他修为,我饶他一命。”张小卒应声道。
“这——”顺伯面露难色,“老夫可以向你保证,他不会找你们寻仇。”
“切!”张小卒不屑撇嘴,“你——吁——你还能活——活几年?吁——”
他冷得直打哆嗦,双腿已经失去知觉。
“别争了,你们谁都活不成。”苏阳开口道。
顺伯看向张小卒,问道:“你若答应放过苏谋,老夫来战这鬼物,你若不答应,老夫只能带着苏谋离开,你兄弟二人面对它,绝无活命的机会。老夫给你三息考虑时间。”
张小卒皱眉,似乎别无选择。
他目光看向牛大娃,发现牛大娃和他一样,被阴气侵体,正抱着膀子直打哆嗦,牙齿得得得响个不停,就跟要咬人似的。
再看苏阳,阴.门里的黑气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射进他的体内,他的气息越来越强大。
若再等下去,恐怕到时候连顺伯都不是他的对手,再想走可就真的难了。
“考虑好了吗?”顺伯问道。
张小卒刚要点头答应,只听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横空传来。
“我拒绝!”
与此同时一朵青莲在张小卒脚下盛开,把他身体托了起来。
张小卒顿觉身体温暖如春。
牛大娃亦是一样。
“师姐!”张小卒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惊喜地喊道,一道妖媚的紫色身影扭着水蛇腰,纤纤玉足踏着朵朵青莲,走进他的视野里。
步步生莲。
来者青莲道人。
(感谢:浊世翩翩公子的打赏支持!)
第五百零八章 不得善终
“事情越闹越大,还不打算下去收场吗?”九天之上,清瘦的道袍老者捋着长须问身旁的魁硕老者。
孤岛上发生的一切都被他二人尽收眼底。
“呵,要收场也该是老道你下去收场才是。”魁硕老者斜睨道袍老者一眼,“一方是滞留阳间作怪的鬼王,另一方是你三清观的徒子徒孙,你这个观主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道袍老者捋须反诘道:“一方是你的亲孙,另一方是你生死兄弟的亲儿子,你这个做长辈的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魁硕老者摇头苦笑,叹道:“手心手背,让老夫怎么管?
老夫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苏谋小子一命,可若就这般出面拦住小卒不让他杀苏谋,那我们爷孙俩之间的间隙可就大了。
可我又不能下去直接废了苏谋,那翰举得怎么看我这位老大哥?
你说这小顺子也真是的,你跟两个小辈废什么话呀,直接提着苏谋小子走人便是了。”
“话说——”魁硕老者话语一顿,看向道袍老者沉声问道:“是不是杀戮深重者都会不得善终?”
“咳咳——”道袍老者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掩嘴一阵急促咳嗽,手帕拿开时,上面沾着一滩殷红鲜血,缓了两口气,这才点头答道:“是。”
“老夫亦会不得善终?”魁硕老者微眯双眼,目光凛冽问道。
“会。”道袍老者肯定答道。
魁硕老者扫了一眼道袍老者手中染血的手帕,突然吹胡子叱骂道:“你个狗日的老道,打老子见你第一面起,你就捂着个白手绢天天咳血,他娘的咳了一百年也没咳死你。”
“老道亦难得善终。”道袍老者轻轻摇头,但马上又咧嘴笑道:“老夫已经苟延残喘一百余载,赚了。”
“可是——”魁硕老者看向孤岛,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叹道:“老子还想多活几年,享一享天伦之乐。”
道袍老者沉默一会儿,而后开口道:“那就抓紧点吧。”
“老夫还有多久时光?”魁硕老者问道。
“三五载,你有一道过不去的死劫。咳咳——”道袍老者应道,可是他话音刚落,就猛烈咳嗽起来,都没来得及用手帕掩嘴,连咳好几口鲜血才粗喘着停下来。
“狗日的!”缓过气来,道袍老者突然破口大骂,“谁再敢问老子这种泄露天机的事,老子必狠狠地唾其面。”
“哈哈,回头老夫弄点猪血给你补补。”魁硕老者笑道。
“滚!”
“三五年,短是短了点,但聊胜于无,也可以了。咦——”魁硕老者正感慨着,突然看着下方惊咦一声,道:“老道,这小丫头了不得啊,有你当年的风采。”
“哎,可惜红颜薄命。”道袍老者摇头一叹。
“红颜薄命,你说她——老夫看不像啊。”魁硕老者望着下方的青莲道人细细观察一番后摇头道。
道袍老者目光也落在青莲道人身上,褶皱密布的清瘦脸颊上满满的惋惜之色,可他看着看着突然神色一怔,旋即目露惊讶之色,张嘴道:“咦?”
“怎么了?”魁硕老者不解道。
可回答他的是道袍老者剧烈的咳嗽声。
魁硕老者冲其斜了一眼,撇嘴道:“老东西,越活越矫情了,动不动就咳血。”
……
“你是谁?”顺伯望着踏空而来的青莲道人
皱眉问道。
他这几十年一直跟苏翰举窝在白云城,几乎不关注江湖武林上的事,所以不认识像青莲道人这样的后起之秀。
“三清观,青莲道人。”青莲道人回道。
“新晋的大天师?”顺伯感受到了青莲道人星辰境的气息波动,表情略显诧异地问道。
青莲道人的年轻让他禁不住怀疑自己的感知是不是有误,因为这么年轻的星辰大能世间少有,何况还是最难晋升星辰境的道修。
“正是。”青莲道人面带微笑,说话间已经到了近前。
“哼,无趣!本大人不陪你们玩了。”苏阳在得知青莲道人是大天师后脸色大变,顾不上之前撂下的狠话,冷哼着纵身朝阴.门飞去。
青莲道人柳眉倒竖,凤眼圆睁,喝道:“本天师准许你走了吗?”
抬起玉足,凌空踏向苏阳。
抬脚时还在二十多丈外,落脚时却已到苏阳面前。
砰!
苏阳挥拳迎上,和青莲道人硬碰硬对了一招。
但是他直接被青莲道人踢的摔在烂泥地里,而青莲道人只凌空退了两步,高下立判。
“师姐威武!”张小卒拍掌给青莲道人喝彩。
“师姐最美!”牛大娃跟着叫唤,感觉青莲道人这一脚给他出了一口恶气。
“咯咯,这话我爱听。”青莲道人掩嘴娇笑,前凸后翘的傲人身材笑得花枝招颤,修长洁白的大长腿在纱裙间若隐若现。
张小卒和牛大娃脸色一红,忙把视线从青莲道人身上移开,心里大呼受不了。
小伙子气血旺盛,哪受得了这样的撩拨。
青莲道人却不知觉,自顾笑得招颤。
“该死!”
苏阳咒骂着从烂泥地里爬起,仰头看向凌空而立的青莲道人,寒声道:“若不是本大人刚结束九世阳劫,功力尚未恢复,区区大天师,本大人一巴掌能拍死十个。”
“是吗?”青莲道人嘴角勾起一抹狞笑,道:“可惜你再也没机会耍威风了,真可怜。”
“怎么,你还想灭了本大人不成?”苏阳眉头一拧,喝道。
“若不然呢?”青莲道人反问。
“无常,帮本大人挡住她!”苏阳突然朝立在阴.门两侧的黑白无常命令道。
“遵命!”黑白无常应诺,直接扑向青莲道人,身躯暴长十余丈,臂膀一甩,挂在身上拘人魂魄的铁链哗楞作响,如毒蛇一般朝青莲道人卷去,要把青莲道人捆绑起来。
青莲道人手中拂尘扫出,三千尘丝迎风而长,缠上锁魂链并顺势而上,直扑黑白无常而去。
黑白无常尖叫一声,撒开锁魂链暴退,可是速度远不及尘丝快。
只听噗噗噗一连串闷响,黑白无常被三千尘丝扎成了刺猬,随着青莲道人手臂一甩,身体化作青烟消散在空气中,留下两个阴魂逃向阴.门。
青莲道人一步踏到阴.门前,探手擒住黑白无常的阴魂,金色的符咒在指掌间猛然爆发,凄厉惨叫自黑白无常阴魂发出,但很快就没了动静。
张小卒和牛大娃瞪圆了眼珠子,万没想到青莲道人霸气至此,甫一照面就把传说中的黑白无常给干掉了。
“你找死!”苏阳突然气急败坏地嘶吼,他虽然知道黑白无常不是大天师的对手,可怎么也没想到黑白无常连青莲道人一招都接不下。
他气急不
是因为青莲道人杀了黑白无常,是因为青莲道人凌空立在阴.门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并且青莲道人正以尘丝封堵阴.门,切断阴.门里源源不断射出的阴气,使苏阳阴功不能增涨。
这是真要把他留在阳间的架势,苏阳如何能不气急。
他身躯一震,露出青面獠牙的可怖真容,卷起漫天阴气一拳轰向青莲道人,想要把青莲道人一拳轰进阴.门。
“阿弥陀佛!”
“无量天尊!”
青莲道人突然连道两声,身后显现出道门尊者像和佛门菩萨像,右手掐道门神通,左手展佛门神通。
双掌化作几十丈大小,砰的一声拍在一起,竟把苏阳拍在了掌间。
“天地乾坤,无极借法,三清神尊,道法万千,吾身施展,斩鬼灭魔。急急如律令!”
青莲道人口中念念有词。
天空垂下符咒锁链,往她合十的双掌上缠绕。
“啊——”苏阳在青莲道人的掌间左冲右突,把青莲道人的金色手掌击打出一个个鼓包,眼看要把双掌挣开,可符咒链条直接把双掌锁死。
与此同时,青莲道人口中念道咒的同时,竟然也有佛门驱魔经文自她口中飘出,一道道佛门罡印自她口中飞出,没入双掌,驱散苏阳身上的阴气。
苏阳嘴里发出阵阵哀嚎和求饶声。
可青莲道人兀自不管,打定主意要诛此魔。
嗖!
一道身影突然窜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朝百里湖岸边方向逃走。
“狗日的,就知道你在装死!”牛大娃早有机警,第一时间扑了上去。
顺伯要去阻拦牛大娃,张小卒出现在他身侧,二话不说一拳轰过去。
顺伯没把张小卒看在眼里,拂袖一扫,同时迈步要去拦牛大娃。
就在这时,南方的山林里突然响起一道娇喝:“囚禁!”
一道光芒从天而降,射向顺伯。
顺伯冷哼一声,一道星辰之力自他体内.射出,迎向射来的光芒。
但是光芒和星辰之力撞在一起,竟然直接没入星辰光芒,速度不减地继续射向顺伯。
顺伯猝不及防,被光芒射中,身体瞬间动弹不得。
虽然他瞬间就把无形的禁锢之力挣碎,可就是这短短的瞬间,让张小卒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砰!
他身体当即横飞出去。
一颗后槽牙从他嘴里飞了出来。
“狗日的,老子牙!”顺伯瞬间炸毛,他已经没几颗好牙了,哪想到最坚固的一颗竟然被张小卒一拳锤掉了。
同时他也暗暗心惊,没想到张小卒的拳头竟然能伤到他。
可要知道他可是星辰之躯,修为比张小卒高了不知多少境界,按理说张小卒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才对。
“好可怕的力量!”
顺伯盯着张小卒身上的流光,感受到其中有一种力量极其可怕。
这才知道为何苏谋突然就被张小卒按在地上爆锤,毫无反抗之力。
牛大娃一脸颓丧地返回,咒骂道:“狗日的,跑的比兔子还快,瞬间就没影了。”
“小子,要不是老夫理亏,老夫非得锤掉你满嘴牙不可。哼!”顺伯盯着张小卒恶狠狠地说道,说完气呼呼地拂袖,迈步踏空而去。
第五百零九章 奶奶个腿
张小卒朝踏空而去的老人躬了一躬。
他看得出,老人身怀大义。
若不然以老人的修为,要救走苏阳和苏谋,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不救苏阳是为义,救苏谋是为忠。
老人想忠义尽量两全。
另外,在有得选择的前提下,老人显然是个非常讲道理的人。
否则按照星辰之威不可辱的江湖规矩,张小卒觉得这一牙之仇,自己恐怕得拿命来偿。
不过——
张小卒看向自己的拳头,嘴角不由地勾起:爆锤星辰大能的感觉真他娘的爽!
苏谋逃走,是个极大的隐患。
但事已至此,怨天尤人已无意义,直面问题并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不远处的半空,阴.门已经被拂尘三千尘丝绞碎,苏阳仍被青莲道人封在双掌之间,挣扎和惨叫的动静越来越小,眼看是穷途末路,即将一命呜呼。
望着青莲道人一手为道一手为佛,霸道无匹的风采和身姿,张小卒深深地叹服和敬佩。
确认青莲道人不需要帮忙,张小卒目光看向牛大娃,道:“大娃,搜查营地,看蓉儿妹子有没有被关押在这里?”
却听牛大娃摆手道:“不必了,蓉儿妹子没在这里。刚才你和苏谋战斗的时候我拷问过苏阳,他说蓉儿妹子被他们关押在镇南王府的地牢里,想必苏德大和尚已经把蓉儿妹子救出来了。”
“那就好。”张小卒面露笑容,暗松一口气,悬在心里的一颗石头落地。
他和牛大娃刚到白云城就去了一趟齐家,一来是探听齐蓉儿被擒的详细讯息,二来是看看苏阳和苏谋有没有借齐家人的口给他们留话,而他们去到齐家时,恰遇到登门拜访的苏德和尚。
二人听齐蓉儿讲过苏德和尚,知其仗义仁德,而苏德和尚也听齐蓉儿讲过张小卒,知其被齐蓉儿视为异性兄长,故而双方互道身份后,皆对彼此倍感亲切。
张小卒和牛大娃把齐蓉儿被苏阳绑架的事对苏德讲了一遍,苏德思忖一番后,定出一个兵分两路的计划,让张小卒和牛大娃照原计划登岛,他则要带人夜探镇南王府。
由于时间紧迫,人力和情报有限,他们只能照此粗糙计划行事。
事实上,苏阳和苏谋压根没把张小卒和牛大娃放在眼里,他们抓齐蓉儿的目的只是单纯的逼迫张小卒和牛大娃来孤岛,至于用齐蓉儿当人质逼迫威胁张小卒和牛大娃,他们自觉有**份,根本不屑为之。
他们兄弟二人,一人手握五万红甲骑兵,一人得妖兽传承,且身怀剑域心境,战力不输半步大能,怎会把张小卒和牛大娃放在眼里。
所以直接把齐蓉儿丢在地牢里,都懒得往孤岛上带。
当然,他们二人也是顾忌苏德的存在,不愿过于为难齐蓉儿。
尽管在他们眼里苏德是个被抛弃的皇子,但要是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而得罪苏德,也太不值当。
故而,齐蓉儿是虚惊一场,受了些苦,却又未受太多苦。
……
戚哟哟自南边树林走出来,其面颊苍白,胸襟染血,受了内伤。
“你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张小卒被戚哟哟的状态吓了一跳,急忙迎上去关切问道。
戚哟哟笑着摇摇头,道:“强行施展心境力量,受到一点反噬,不碍事。”
她看见顺伯出现在战场上,并和张小卒对峙起来后,就立刻借助树林的掩护迅速靠近战场,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悄悄地为审判心境积蓄力量。
心想若双方能谈和,那便罢了。若不然就出其不意地给顺伯来一下,尽最大力量给张小卒创造机会。
事实证明她时机把握的极其精准,用短短一瞬的时间为张小卒创造出一拳的机会。
这一拳相当重要,让张小卒有机会碰触到顺伯的身体,把鬼咒悄无声息地施加到他身上。
如果战斗继续进行下去,顺伯必将遭到鬼咒之力的袭击。
只不过戚哟哟也为这一瞬的时间付出了代价。
以她七重天境的修为,施展心境力量强行囚禁星辰大能,当场就遭到反噬,负了内伤。
“辛苦你了。”张小卒怜惜道,忙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粒元始金丹递给戚哟哟。
戚哟哟却摆手拒绝,道:“一点小伤,用不着元始金丹。”
张小卒闻言愣了一下,随之苦笑道:“难怪你对元始金丹的需求量那么小,我离开抚州时给你留了三百粒,回来后你竟然还剩一百多粒,还跟我说什么军务繁忙,没时间修炼,所以没消耗多少,我还当真了。原来真正原因是你——”
“不舍得吃”四个字张小卒没有说出口,直接把元始金丹送到戚哟哟的唇边,以命令的口气说道:“张嘴。”
戚哟哟却紧闭双唇,把头别到一边,坚决不吃。
“这东西我须弥芥子里还有三千多粒,我吃它就跟吃糖豆似的,所以用不着为我节省。也怪我,没跟你说清楚。”张小卒苦笑道。
“啊?”戚哟哟闻言吓了一跳,吃惊地瞪圆眼珠子,问道:“你哪来这么多?这可是元始金丹。”
“在大牙骗的。”张小卒道。
“怎么骗的?”戚哟哟好奇问道。
“哎——”张小卒突然叹一口气,神色郁闷道:“说多了都是泪。”
“???”戚哟哟一脑门问号,心说怎么骗了这么多元始金丹还都是泪呢?
“我托六扇门的人帮我
卖玉件,一件卖五十粒元始金丹,卖一件我给他十粒当酬劳。”
“十粒?!你可真大方。”戚哟哟朝张小卒挑挑大拇指,但明显不是真的夸他。
张小卒苦笑,叹道:“关键是我还承诺,超过五十粒,多卖多少都是他的。”
“结果他卖了多少一件?”戚哟哟眨眨眼睛笑问道,她大概已经猜到张小卒为什么会说“说多了都是泪”了。
“一百一件。”张小卒咬牙切齿道,“他一共卖了五百件,结果他得了三万粒元始金丹,而我才得到两万粒。奶奶个腿的,我心里极不平衡。”
“他怎么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戚哟哟诧异地问道。
“因为他告诉大牙人,玉件是永久有效,你想想,大牙人听了后能不疯狂吗?”张小卒道。
“咯咯——”戚哟哟掩嘴娇笑,安慰道:“别气。六扇门的人肯定会找你买玉件,到时候就按照一百一件的价格卖给他们。”
“好主意。”张小卒闻言眼前当即一亮。
“既如此,那我就不给你省了。”戚哟哟笑道,不过并没有吃张小卒送到嘴边的一粒,而是从自己的纳物囊里取出丹瓶倒了一粒服下,见张小卒悻悻地收回手,她白了张小卒一眼,道:“看看你自己的手,谁吃得下你拿的东西?”
“——”张小卒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全是血渍,不禁讪笑着挠挠头,把手里的元始金丹扔进自己嘴里。
“六扇门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坑我的小师弟?告诉师姐,师姐帮你出气去。”青莲道人脚踩青莲,自空中走来。
苏阳已经被她灭掉。
确切点说是灭了一个地府的大人物。
“一个叫鬼面的家伙。”张小卒道。
“笑里藏刀,人面鬼心,这家伙可不好惹。”青莲道人道。
说着已到近前,右手朝张小卒一抛,自她袖中飞出三个拳头大小的氤氲气团,道:
“这是黑白无常和那个家伙的魂力,听师父他老人家说你缺这玩意,拿去用吧。我用符箓封印了它们,你可以慢慢吸收。”
“多谢师姐!”
张小卒忙躬身致谢,心中甚是温暖。
他这才知道青莲道人之所以如此强势,非要灭掉那厉害鬼王不可,原来是为了给他夺魂力。
正想询问青莲道人为何来此,突听南边山林里传来牛大娃急切地呼叫声:
“卒子,快来!”
“大事不好,老大和老四不见了!”
牛大娃把被**散迷倒的周剑来和元泰平藏到了地下深处,刚才他去地下寻找,却发现他用土之域开拓的石室里空空如也,不见了周剑来和元泰平的身影。
在石室一角塌陷下去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