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古城惊魂
棺材为什么要放在顶棚上?
咔——
张小卒来不及多想,因为石棺的棺盖突然咔的一声打开一条缝隙,吓得他猛一激灵,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石棺从顶棚上摔下来虽然透着诡异,但勉强还可以解释,可能是顶棚腐朽损坏不堪负重,而刚才他在房间里走动时产生的轻微震动恰巧成了压垮顶棚的最后一根稻草,故而让放置在上面的石棺摔落下来。
可是棺盖在没有任何东西碰触的情况下突然打开,这就让人毛骨悚然了,因为只有一种可能解释这一情况,那就是石棺里有活物,是它在石棺里面打开了棺盖。
咔咔——吱吱——
棺盖只停顿了片刻时间就再次往棺尾方向滑动,发出令人牙酸的石磨声。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操控入微心境往棺材里看去,心里已经做好看到一具红毛古尸的准备。
棺盖突然猛地一掀,砰的一声摔在坚硬的地板上,溅起一地尘土。
啪!
两只三尺多长的巨大的手掌从石棺里伸出,抓住石棺两边边沿,接着一具庞大的身躯从石棺里坐起。
这并不是一具红毛古尸,但是它给张小卒的恐怖感觉一点不输于红毛古尸。它全身覆盖着一层乌黑光亮的鳞片,有的鳞片大如手掌,有的只有指甲大小,密密麻麻布满全身,看上去就像长了一身蛇皮,瘆得张小卒抑不住冒起一身鸡皮疙瘩。
它没有呼吸和心跳,体内也没有血液流淌的声音,张小卒只听见它体内不停地发出微弱的沙沙声,感觉就像有无数只蚂蚁正在它身体里爬动。
张小卒屏住呼吸,轻轻地挪动脚步,往院门方向退去。他觉得自己多半不是这具古尸的对手,心里顿时萌生退意,准备悄悄退走去找天武道人商量对策。
他突然开始心慌,心脏突突突地跳,眼皮也直跳个不停,恐惧正在快速席卷他的身体,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行人极可能被这座死寂的远古巨城的表象所蒙蔽了,它虽然被掩埋在地下近千年,被地下河水淹没了近千年,可它并非是一座死城,它极可能充满了危险。
他觉得必须尽快集合大家,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砰!砰!
在张小卒一边蹑手蹑脚地退向院门,一边暗自庆幸没有被古尸发现时,他右手边的两间厢房里骤然响起两道重物坠地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两声巨响,就像两道惊雷轰击在张小卒心门上,差点没把他的心跳给吓没了,巨大惊吓让他手脚身体陷入短时间的僵硬。
正厅坐在棺材里,背对着房门的古尸,被巨大声响惊动,嗖的转头看向门外。它的头不是半侧着脸转过来,而是面朝正后方整个转了过来。
它脖子转动的时候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张小卒觉得是它转头的时候用力过猛,把脖子拧断了,要不然脑袋怎么会整个转过来,但显然是他想多了。
“去你大爷的!”身体短暂地僵硬过后,张小卒嗷唠一嗓子,转身拔腿就跑。
在他转身的瞬间,古尸那双被鳞片覆盖的眼睛嗖的睁开,露出两只黑白参半的眼球,眼球正中间竟是两道漆黑如墨的竖瞳。
奇怪的是,古尸并没有起身追击张小卒,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棺材里,望着张小卒逃离小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师父,师父,师父——”张小卒逃出小院,一边奔向府邸正堂一边焦急呼唤天武道人。
可是他喊了半天,回应他的只有空荡的回音。
就在他奔到正堂门口,下一步就要跨进正堂时,正堂棚顶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裂响。
张小卒听见这道异常声响,脚步猛然止住。
砰!
下一刻,一口巨大石棺撑裂顶棚,摔落在大堂正中,溅起丈高的尘土。
张小卒站在正堂门口,望着摔落下来的这口巨大石棺,瞳孔猛地一颤。
这口石棺竟然差不多有五丈之长。
他记得张屠夫在墓室里介绍古尸的时候曾说过,古仙人的修为越高深他们的身躯就越庞大,两丈五尺的身高,其修为大概等于如今的半步圣人。若是以此作为参照,那躺在眼前这口五丈之长的石棺里的古尸,其生前修为得是多么恐怖?
咕噜——
张小卒觉得若是石棺里这位活过来,杀他恐怕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足够了,这一可怕念头吓得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咔!
石棺棺盖突然震动了一下。
张小卒想也不想掉头便跑,绕过正堂往后面奔去,猜测天武道人可能已经搜完正堂往后面去了。
正堂占地面积极大,不知一共连了几个房间,他的入微心境连一半面积都覆盖不到。
张小卒绕过正堂去到后面,一眼望去七八个偏院,地上非常干净,没看见天武道人的脚印。
“师父——”
“师父——”
张小卒焦急地连连呼唤,急得满头大汗,可始终没有听到天武道人的回应。
嗡——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持续的尖锐嗡鸣声,声音穿透张小卒的双耳灌进他的脑海里。
“啊——”张小卒手捂双耳忍不住惨叫,感觉不止是耳膜被这持续的尖锐嗡鸣声撕裂,就连魂魄神魂都在被它剧烈撕扯着。
嗡——
声音越来越急促尖锐。
砰砰砰——
张小卒痛苦的难以忍受,双手十指扣着头皮,脑门对着坚硬的青石地面猛磕,几下就把额头磕得鲜血直流。
他体会到了神魂受伤的痛苦滋味,终于明白金芷卉等人中了他的鬼符后被灼烧神魂时为何忍不住想自杀,因为这种痛苦实在不是人能忍受的。
此刻,他都忍不住想自杀。
三色之力旋绕全身,鬼瞳之力也施展出来,可是没有一点作用,嗡鸣声就像魔音一般,可以穿透一切阻碍。
“啊——”
张小卒惨叫着昂起头,想知道天空中有什么,怎么会发出这么可怕的声音?
然后他看到了一道浑身旋绕着星辰之力的身影。
这道身影正悬立在百丈高空上,双手握着一柄紫光灿灿的宝剑,汹涌澎湃的星辰之力在他手臂上涌动,正在把剑一点一点从虚空里拔出来。
“是文不武!”张小卒的目光无法穿透星辰之力,所以看不到身影的面貌,但是通过身影的身形轮廓,他判断此人应该是文不武。
他不知道文不武在干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文不武在干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快住手!”张小卒昂头怒吼,想喝止文不武。
(感谢妖刀和走马看啥的打赏月票支持,感谢xiexiejiayi的月票支持)
第三百九十一章 激战
张小卒想要喝止文不武,可是他的吼声刚出口就被尖锐的嗡鸣声所淹没,根本传不远。不过就算能传进文不武的耳朵里,文不武也断然不会听他的话收手。
星辰光芒笼罩下,文不武那张苍老的面庞正极尽扭曲着,血丝如细密的蛛网般爬满了他的眼珠子,使他看上去像一头发疯的野兽。
他双手死死地握着紫光灿灿的宝剑,炙热的目光里充斥着疯狂的贪婪和**,纵是被尖锐的嗡鸣声震得七窍喷血、神魂动荡濒临溃散,他仍不愿松手。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么得到这柄宝剑,要么就神魂溃散而亡。
他一开始也是在下面搜寻宝物,但一连搜了十几户豪门大院,始终一无所获。他不禁心生气馁,可是当他目光无意间扫过雾蒙蒙的天空时,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觉得宝物不一定就在地上,也可能藏在这雾蒙蒙的天空中。
心生此念,他当即纵身腾空而起,直充云霄。
结果还真被他找到一件宝物,正是此刻他双手握着的这柄紫光灿灿的宝剑。
紫光宝剑起初是藏在雾气中,整个剑身插进虚空,指路一个剑柄。
文不武的目光甫一落在剑柄上,顿时被它上面流淌着的大道法则所深深吸引,只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心里一千一万个肯定,如若能得到这柄宝剑,参悟透它所蕴含的大道法则,必能助他踏出最后半步,登临圣人大道。甚至极可能更进一步,让他头角峥嵘,跃于圣人之巅。
其实他一眼就看出,这柄宝剑是大阵的阵眼,一旦把它从虚空里拔出来,阵眼就会毁坏,阵眼毁坏大阵就会立刻崩塌,大阵崩塌古城就会失去保护,就会天塌地陷被大地彻底掩埋。
然而即便知道拔出宝剑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他也没有丝毫犹豫地握住了剑柄。
在他心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比登临圣境更重要的了。
一座深埋地下的古城,毁就毁了,有什么重要的?
至于张小卒等人的生命安全,只能各安天命,他只需尽力保护邬蛮儿的安全即可,若实在保不住,那也怪不了他。
只是他没料到,这柄剑竟然这么难拔。才刚刚拔出三分之一的剑身,他就已经被大阵所伤,甚至神魂都开始动荡不稳,但是就此罢手他一万个不甘心,况且他已经拔出三分之一,若是就此罢手,岂不是为张屠夫和天武道人做嫁衣?
成则大道可成,败则神魂俱灭。
是成是败,是生是死,交由天来定吧。
文不武极尽疯狂。
这让他不禁回想起获得第一次机缘造化时的情形,和此时的情况差不多,也是非生即死的抉择,最终他赌赢了,这才有了今天的他。
今天在这里,他决定再赌一次。
他忽然腾出左手,对着虚空一抓,把在山谷荒村里得到的灵果灵草全都拿了出来,一颗接一颗的吞食。
星辰光芒霎时间大盛,逆涌的气血恢复平静,动荡不稳的神魂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住手!”张屠夫的暴喝声骤然响起,压过尖锐的嗡鸣声,冲上云霄,传进了文不武的耳朵里。
文不武撇嘴冷笑,以为张屠夫想和他抢夺紫光宝剑。
张屠夫身体冲天而起,探手从虚空中抓出一柄寒光宝刀,双手握刀,气势瞬间提至极点,猛地砍向文不武。
嗡!
刀锋在空中一涨百余丈,整个空间都被这一刀斩得扭曲起来,甚至已经发出吱吱吱不堪负重的撕裂声。
望着这一刀之威,张小卒惊骇得几乎忘记了神魂的疼痛,他觉得这一刀必然能阻止文不武,若这都阻止不了,恐怕就没人能阻止得了他。
可是一个乌黑庞大的身躯突然蹿上高空,闯入张小卒的视野,让张小卒满怀希望的心倏地沉了下去。
蹿上天空的是一具两丈五尺高的蛇鳞古尸,只见它出现在刀锋落下的正前方,猛然一拳轰出。
轰!
刀拳撞击,轰鸣如雷,天地震荡。
刀劈开了拳头,劈开了庞大身躯,继续劈向文不武,但光芒较之先前暗淡甚多,威力大不如前。
砰!
可是紧接着又一个乌黑庞大的身躯出现在前方,这一
具蛇鳞古尸高达三丈,同样是一拳轰出,把威力减弱的刀锋挡了下来。
张小卒清楚看见,第一具蛇鳞古尸被刀锋劈成两半后突然散了开来,竟化作数不尽的黑色甲虫,密密麻麻地漫天飞舞。其中有两只头生双角,面长竖瞳独眼,身如大龟,尾生钳翘如蝎的怪物。
张小卒看到的古尸双眼,就是这两只怪物脸上的竖瞳独眼,它们一只占据一个眼眶,看上去就像一对眼睛。
这些虫子怪物飞散开后,一副被劈成两截的巨大骨架暴露了出来,由空中跌落。
嘶嘶——
那两只独眼怪物突然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叫声,飞舞的黑色甲虫似乎是得到命令,朝跌落的巨大骨架蜂拥飞去,而后一只只附在骨架上,很快便就重新组成一具蛇鳞古尸,那被劈成两截的骨头不知被它们用什么方法嵌合在一起。
张小卒这才知道,覆盖古尸体表的根本不是鳞片,而是那些黑色甲虫的翅膀,也终于知道古尸身体里的沙沙声原来是这些甲虫发出来的。
可是张小卒无法理解,不过是一些虫子附着在骨头上,为何能发挥出这般强大的战力,仅仅两具古尸就把那极具威力的一刀挡了下来。难不成那漫天飞舞的甲虫都是极其厉害的妖兽不成?
“天助我也!”文不武暗暗庆幸。
他没有去思考哪里窜出来的两具古尸,没有思考这两具古尸为什么要会帮他,他只是不停地吞食灵果,磅礴的灵力已经把他的身体撑得胀成圆球一般。
他准备把所有灵果灵草全部吞食,而后一鼓作气拔出宝剑。
突然,一尊十丈多高的金身罗汉出现在天空中,金色佛光普照四方,他横眉怒目、威震八方,手持九环金杖,一步二十多丈,奔向文不武。
砰!
张小卒身后的正堂房顶突然炸开,一具四丈多高的古尸冲天而起,两步便踏到金身罗汉跟前,一巴掌拍了下去,直接把金身罗汉拍成了碎片。
噗!
大和尚口喷鲜血,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青莲道人脚踏青莲冲上高空。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天降血雨
大和尚的全力施为,在四丈多高的古尸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十丈多高的金身罗汉如纸糊一般,被古尸一巴掌拍得稀碎。
大和尚遭到反噬,口喷鲜血当场晕死过去。
青莲道人暴怒,脚踏青莲冲上高空,左手掐诀,右手拂尘扫向古尸。三千雪白尘丝迎风而长,化作一根根水桶粗细,由无数符箓交织而成的秩序链条。
突然,她脚下的青莲猛长,绽放出粉、紫、红三种颜色的花瓣,她在莲花座上盘膝而坐,左手道诀倏地化作佛门手印,有晦涩难明的佛咒自她口中诵出,霎时间符箓流转的秩序链条上竟又显现出佛门法咒罡印。
与此同时她身后左右两侧各显一尊神像,左为菩萨尊者像,右为度厄天尊像。
一时间道佛二力交织缠绕在一起,非但没有排斥抵触的情况发生,反而令秩序链条金光大盛,金色流光照耀天空,神圣而又威严,似要将世间一切魑魅魍魉尽数扫灭。
若是大和尚此时还醒着,他一定会惊讶莫名。打死他也想不到青莲道人竟然是道佛双修,甚至佛法之力一点也不输于他。
三千秩序链条如蛟龙一般,盘绕纠缠到古尸身上,瞬间捆绑住它的手脚四肢及身体躯干。
嗤——滋——
秩序链条甫一碰触到古尸身体,就像被烧红的烙铁灼烧一般,瞬间飘起大量黑烟,坚硬的黑甲虫似是遇到了天敌,死亡无数,自古尸身上大片大片脱落。
古尸拼力挣扎,竟挣脱不开。
但青莲道人并不轻松,由她煞白的脸色以及嘴角不停溢出的鲜血不难看出,她正在苦苦支撑。
青莲道人为阻止文不武争取到一个绝佳的机会,可是决没人能抓住个机会。
张屠夫、一苇道人、万秋清皆被古尸缠住,天武道人不知去向。
邬蛮儿正双手抱头痛苦万分地趴在地上,她的修为虽然比张小卒高一些,但也无法承受尖锐嗡鸣声,神魂撕扯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想要挥剑自刎。不过就算她有出手的力气,她也断不可能出手阻止文不武。
就比如说现在,即便直觉告诉她文不武在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可她还是不假思索地相信文不武,并希望能冲上百丈高空帮文不武一把。她相信不管文不武在做什么,都不会置她于危险而不顾。
这并不难理解。
就像拔剑的如果不是文不武,而是天武道人,张小卒多半也也会和邬蛮儿一样的想法。
砰砰砰?——
青莲道人与古尸的战力终究相差悬殊,只坚持了片刻时间,三千秩序链条就被古尸一一挣断。
她脸色惨白,口吐鲜血,眼前一阵眩晕,差点从高空栽落下来,身后的菩萨尊者像和度厄天尊像只剩下淡淡的模糊光影。
青莲
道人深吸一口气,稳住体内逆涌的气血和震荡溃散的真元力,她左手食指在胸前一引,点出一滴心头血,拈血成印,手掐道诀,口中念念有词道:“天地乾坤,以吾之心,心之所通,通往八方——”
然而古尸早已被她激怒,根本不给她施法的机会,一步便跨越几十丈的距离踏到她面前,比磨盘还大的拳头恶狠狠地轰在她身上。
砰的一声,青莲道人结结实实挨了这凶狠一拳,当即血洒长空,身体如流星坠地般栽落地面,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深坑,身陷坑底晕死了过去。
“哈哈——”百丈高空文不武突然纵声大笑,眼里射出两道炙热的光芒,左手猛地重新握住剑柄。
“前辈,机缘祸福,生死相并,切记一个‘贪’字!”一苇道人急急大吼,希望能用余承阳的卜算箴言让文不武冷静下来。
可文不武心里早已被**和贪念占据,哪听得进去他的劝告。
修为境界越高,心志越坚定,越能控制自己的**,所以星辰大能通常会给人一种冷漠寡淡的感觉,可是一旦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他们展露的疯狂将胜过常人千百倍。
此时的文不武便是如此,整个人已经痴魔疯狂,为了大道机缘将生死一切皆抛诸脑后。
“给我破!”文不武嘶吼一声,双臂猛然施力。
紫光宝剑嗤的一声被他从虚空中拔出一大截,只剩下半尺长的一段剑尖,只需再加一把力就能将其全部拔出,可文不武的手却突然止住。
在这最后关头,他突然心生恐惧怕了,因为他的神魂出现了一道裂痕,若再继续下去他极可能神魂破灭而亡,所以他怕了。
与此同时整个天空突然变成殷红的血色,只见百丈高空上不知从哪里流淌出来大量鲜血,不过被大阵的禁制光幕所阻挡,暂时落不下来。
众人仰望高空,那短时间汇聚如河的血液,让他们抑不住惊悚,不知道这得杀死多少人才能得到这么多鲜血。
这些血液自哪里来?为何而来?
他们找不到答案,但有一点他们无比肯定,绝对不是好事。
惧怕让文不武突然冷静下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松手,可手上却猛然一紧。
那具四丈多高的古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文不武身后,门板一样巨大的双手自文不武身后探出,一下把文不武的双手连带剑柄一起握住,不让他松手,并猛然施力,欲借文不武的双手拔出紫光宝剑。
文不武条件性地猛烈挣扎,可黑甲虫已经把他的身体包裹,让他的身体和古尸的身体黏合在一起,他使尽全力也没能挣脱开。
“啊——”文不武嘴里突然发出非人般的惨叫,因为他的身体正在被黑甲虫啃食,他甚至清楚地感觉到黑甲虫撕开他的皮肉,钻进他的
身体里啃食他的脏腑。
剑一寸一寸地拔了出来。
文不武的神魂却在寸寸龟裂。
当最后一寸剑尖从虚空中猛地拔出,文不武的神魂如那摔落在石板地上的花瓶,哗啦一声碎成无数片。
威名赫赫的天狼山三当家,就此陨落。
只因一时执念乱心,着了心魔,可谓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然而修行道路上的这份执念,便是圣人也绕不开避不过。那些陨落在黑森林,陨落在九州各处的禁地凶地中的圣人,便是很好的例子。
天道无情,争得过,则阳寿不尽,争不过,那便只能被天道斩杀。
“文老——”邬蛮儿望着百丈高空被黑甲虫层层包裹的文不武哀嚎悲吼,虽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状况,但她已经清楚感受到文不武的生机断了,且刚才有星辰光芒自天空划过,这是星辰大能陨落的表象。
甲虫散去,一副森白骨架自百丈高空落下。
众人尚未来得及为文不武的陨落而哀伤,就被异变转移了注意力。
哗啦——
大阵崩碎,鲜血漫天洒落,如瓢泼大雨。
整座古城顿时被鲜血染红。
天没有塌,地也没有崩,尖锐的嗡鸣声也消失了。
张小卒抹除眼耳口鼻流淌出来的鲜血,艰难地爬起身,感觉重活一世。只是他刚把脸上的血渍擦干,天空洒下的瓢泼鲜血就把他浇成一个落汤鸡。
被鲜血浇淋,张小卒顿时冒起一身鸡皮疙瘩,忙朝前方小院跑去,不过跑了两步他又快速折返回来,往身后的正堂跑去,因为正堂石棺里的古尸飞到天上去了,而前方小院里指不定有几只古尸等着他,所以还是进正堂躲血雨比较安全。
砰!
张小卒用骨刀劈开墙壁钻了进去。
他前脚刚踏进正堂,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变得漆黑不见五指。
哗哗哗——
漆黑中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可雨却是血雨,想想就让人心里发毛。
砰!
一道响声骤然传进张小卒的耳朵里,打破了单调的雨声,吓白了张小卒的脸色。
砰砰砰!
砰砰砰!
声音急促,好似有人在敲打墙壁。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骨刀,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好在他有入微心境,即便漆黑不见五指,也能视如白昼。
砰砰砰!
“小卒——小卒——”
正靠近间,张小卒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呼叫声,听声音好像是天武道人的,但是声音极其沙哑虚弱。
“师父!”
张小卒惊呼一声,忙加快脚步往前窜去。
第三百九十三章 秽血
砰砰砰!
“小卒——”
砰砰砰!
“小卒——”
敲击声伴着虚弱的呼唤声不停地从前方传来。
张小卒顺着声音一路急跑,入微心境开路,顺着地上天武道人留下的脚印,终于在最里面的一间偏室里看到了声音来源。
甫一确认声音来源,他吓了一跳,因为声音竟然是从房间里一口石棺里传出来的。
这口石棺近四丈长两丈高,棺盖紧闭着,但明显可以看见打开过的痕迹。
石棺里传出的敲击和呼救声,以及地上天武道人消失在石棺附近的脚步,都表明天武道人被困在了石棺里。
看见石棺的长度,张小卒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因为石棺越长表示躺在石棺里的古尸越高大,古尸越高大其战力就越强。由刚才发生在天空中的战斗情形不难推断,这具三丈多高近乎四丈的古尸,绝不是他对付得了的。
但天武道人身处险境,极可能生命危在旦夕,张小卒哪有犹豫的时间,一步冲进房门大吼一声:“师父,我来了!”
脚下片刻未停,紧接一步踏到石棺近前,骨刀交于左手,三色之力聚于右拳,寒潭舞姿贯通全身,一拳轰在石棺上。
他没敢用刀劈,怕不小心伤到石棺里的天武道人。
轰!
厚重坚硬的石棺没能承受住张小卒这一拳之力,轰然炸裂,棺材板崩得到处都是。
古尸和天武道人的身影顿时显露在张小卒视野里。
只见一具三丈多高的乌黑古尸,正拢着双臂把天武道人死死箍在怀里,黑甲虫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住天武道人的身体,并且都在拼命地往里钻,似乎在争抢着啃食天武道人的血肉。
地上堆积着许多黑甲虫的尸体,显然天武道人已经在石棺里和它们争斗厮杀了很长时间,但是他似乎斗败了。
张小卒闻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再联想到文不武的凄惨下场,一瞬间吓得头皮发麻,急忙施展鬼瞳之力掐诀往天武道人身上拍去。
鬼瞳之力再次显露出它对邪祟之物的巨大杀伤威力,符印甫一落下,黑甲虫顿时死伤无数,其他未被攻击到的黑甲虫,都好似遇到天敌一般,霎时间如潮水般退去,就连古尸都畏惧地缩开紧箍天武道人的双臂。
张小卒眼疾手快,抓住天武道人的肩膀纵身后跃,逃离古尸身边。
天武道人的身体已经被黑甲虫啃食得血肉模糊,只剩微弱的道力
在他体表流转,若是张小卒再晚来一段时间,他恐怕就要被黑甲虫耗尽最后一点力气,而后落得和文不武一样的凄惨下场。
“快跑!”天武道人声音急促道。
无需天武道人提醒,张小卒已经在跑了。
他可没天真到以为凭鬼瞳之力可以干掉这具三丈多高的古尸,就他储存的那点鬼瞳之力,恐怕都不够给古尸挠痒痒的,除非他能开启鬼瞳。可是开启鬼瞳需要大量能量,而他须弥芥子里连半颗丹药都没有了,所以根本没办法开鬼瞳。
“师父,您怎么样?”张小卒把天武道人背在背上,边跑边焦急问道。
“还好,死不了。”天武道人应声道,“把你的道力渡一点给我。”
张小卒依言,忙把道力渡给天武道人。
天武道人借助张小卒的道力,探手对着虚空一抓,抓出一颗灵果,扔进嘴里吃下,并告诉张小卒可以了,无需再渡道力给他。
在石棺里他的上半身连带胳膊都被古尸紧箍着,根本没办法取灵果补充能量,到最后干脆连打开虚空空间的力量都没有了。
若不是他耳朵激灵,隐隐听见一道破墙的声音,猜测极可能是张小卒寻来了,所以忙用脚踢棺材并呼救,成功唤来了张小卒的救援,否则他现在恐怕已经成了尸甲虫的腹中餐。
想想都觉得后怕。
灵果下肚,天武道人的气力迅速恢复,被尸甲虫啃噬过的皮肉也开始快速愈合。
张小卒紧张注意着身后的情况,发现古尸没有追上来,不由地暗松一口气。
“天怎么黑了?”天武道人皱眉问道。
“文老前辈发现了一柄宝剑——”张小卒当即把发生的事情向天武道人讲述了一遍。
听见文不武被尸甲虫啃食成一具白骨,天武道人抑不住为其哀叹一声,心生感慨道:“修来修去,到头来还是逃不过一个‘贪’字啊!老夫,也是因为一时贪念差点命丧石棺呐!”
“师父,那个石棺里有了不得的宝物吗?”张小卒闻言好奇问道。
“有个屁!”天武道人瞪眼骂道,“老子远远听见一道声响,顺着声响找过去发现一口石棺,想当然地以为里面有好东西,鬼知道里面竟藏着一具被尸甲虫控制的古尸,老夫刚把棺材盖推开一尺多宽,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有什么,就被古尸一把搂了进去,紧接着就被它死死在怀里。
老夫与红毛古尸大战的内伤尚未痊愈,且石棺里的古尸着实厉害,老夫
被他抱在怀里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若不是老夫身怀道力,可以克制尸甲虫,故而才能坚持这么久,若不然也就和文老头一个下场了。”
“师父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张小卒说道。
哗啦啦——
外面的血雨还在不停地下,依旧如瓢泼一般。
张小卒担心青莲道人和大和尚的安危,在征得天武道人的同意后,背着他出了正堂石屋,循着记忆朝青莲道人摔落的方向奔去。
眼下危机四伏,天又黑得不见五指,众人皆失去视野,只有他在入微心境的帮助下有极其优秀的视野,可以提前察觉危险的逼近,所以他想把众人速度集结起来,然后想办法离开这里。
“这是秽血!”血雨甫一落在身上,天武道人就抑不住惊呼出声。
“什么是秽血?”张小卒不解问道。
“秽血也称为脏血,是人在被负面情绪支配,或是被阴暗肮脏思想支配,或是做出背信弃义、失信失言、不孝不忠等背德之事时,身体里所流淌的血液。”天武道人解释道,“与秽血相对应的是赤血,其意是赤城、赤真、赤纯、赤善、赤美等等。”
最后神色凝重道:“如此大量的秽血聚于此地,必有魔头现世!”
“啊!”张小卒突然压低声音惊呼一声。
“怎么了?”天武道人皱眉问道,知道张小卒一定是看见奇怪的事了。
“被尸甲虫操控的古尸,全都从石棺里出来,跑到街上来了。它们好像在沐浴秽血。”张小卒把他看到的讲给天武道人听。
“秽血是尸甲虫最爱之物,沐浴秽血,它们能更好的激发古尸战力,使古尸战力激增,甚至有可能达到其生前八成的战力。”天武道人说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十死无生。”
张小卒远远地躲着沐浴秽血的古尸,也没心思去数有多少只古尸,因为满大街都是。
“你可以稍微留意一下。”天武道人说道,“极善必生极恶,极恶必生极善,如此汪洋大海般的秽血,必能生出一滴,甚至是几滴圣血,此血能纯净修者心灵,对修炼有莫大好处,便是圣人也垂涎不已。”
听天武道人这么一说,张小卒顿时来了精神,忙问道:“此圣血有何特点?”
“书上记载,其时而洁白如雪,时而红如赤日。”天武道人答道,他也只是从书上看到的,并未见过圣血。
“时白时红的血?”张小卒诧异。
第三百九十四章 圣血
巍峨古城,恢弘壮阔,几近无边。
别说一滴或几滴,就算是一瓢,甚至是一桶圣血落下来,若不是刚巧在附近看见,寻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张小卒虽对圣血满怀希冀,可惜好运并没有眷顾于他,连圣血的一抹影子都没看到。
他循着记忆找到青莲道人摔落的大概位置,先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大和尚,然后在一座院子里找到了青莲道人。
她的身体已经被秽血淹没,若不是看见她落在土坑边上的拂尘,张小卒都不一定能发现她。张小卒跳进及腰深的血水里捞了好一会,才把她深陷土里的身体拽出来。还有心跳和脉搏,万幸没有被淹死。
张小卒就近找了一间房间,把大和尚和青莲道人安置进去。
来的路上天武道人一连吃了好几颗灵果,除了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的内伤,其他大小伤都已恢复得差不多。
张小卒把房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隐藏危险,而后天武道人又在房间里布下阵法,他这才稍微放心,离开房间再次冲进雨幕,去寻找另外三人。
冲进雨幕,放眼望去,一片血的海洋。
耳边只有哗啦啦的血雨声。
张小卒茫然四顾,心里不禁泛起一股无力感:偌大一座古城,该去哪里寻找剩下的三人?
“老将军应该在那个方向。”张小卒努力回想张屠夫那一刀斩出的大概位置,认定方向冲了出去。
他不敢边跑边喊,怕惊动街上一具具正在沐浴秽血的古尸,只能利用入微心境的三百步视野范围尽力寻找。
往前奔行千余步,一抹光亮突然闯入他的视线范围。
甫一看到这抹光亮,张小卒精神不由为之一振,体内气血噌噌上涌,注意力瞬间被其全部吸引。
只见一滴枣核大小的雪白水滴正悬浮在离地半丈高的空气中中,它的光芒并不璀璨耀眼,可是在这漫天的血雨中,它柔和的白洁光芒却显得格外夺目。
单是远远望着它,张小卒就觉得心中的焦虑不安、惊慌恐惧等负面情绪得到极大安抚,快速地平静下来,而后内心变得一片宁静祥和。
忽然它变了颜色,由雪白变成了赤红。
它的红不同于周围秽血的暗红,而是红得璀璨夺目,红得鲜艳透亮,红得正气浩然,红得沛沛汤汤——恰如那赋予世间光明的赤日。
望着赤红的它,张小卒只觉内心空前坚定坚强,一腔浩然正气席卷全身,热血沸腾,勇猛无惧。
时而洁白如雪,时而红如赤日。
可以纯净修者心灵。
正如天武道人描述的一模一样。
是一滴圣血!
张小卒激动得屏住了呼吸,身体化作一道光影朝圣血扑去,三百步的距离眨眼间就到跟前,伸手一点,引着圣血往嘴边送。
嗖!
一柄利剑突然自斜侧里袭来,直袭张小卒的咽喉。
角度刁钻,剑势极快,眨眼间就袭到近前。
张小卒悚然大惊,他的注意力被圣血全部吸引,以致于疏
忽大意少了对四周的警惕,直至危险逼到近前这才反应过来,石火电光之间他来不及任何思考,身体猛地向后倒仰出去,同时脚蹬地面后撤,逃离利剑的攻击范围。
可是,圣血却留在了原地。
没办法,那一瞬间他除了闪躲外,不敢有任何丁点多余动作。
即便如此,还是被利剑划破了喉咙的皮肤,一阵刺疼,温热的鲜血从伤口流淌出来。只要再慢一点,他小命就没了。
不仅到嘴边的鸭子飞了,还差点丢了性命,张小卒瞬间勃然大怒,目光凛冽地盯着偷袭之人,怒喝道:“邬蛮儿,你这是何意?!”
偷袭他的人赫然是天狼山邬蛮儿。
邬蛮儿双眸闪烁着妖异地光芒,隔着雨幕和漆黑看着张小卒,她的视线似乎能穿透黑暗看清事物。
“天现异宝,自然是强者居之。你若不服,来抢便是。”邬蛮儿盯着张小卒语气冰冷地说道。
“是我先发现的,并且我已经将其拿在手中。”张小卒怒道。
“但是它现在在我手里。”邬蛮儿朝张小卒挥了挥左手,她的手攥着,那滴圣血正被她攥在手心里。
“你此番行径与强抢何异?”张小卒喝问。
“咯咯——”邬蛮儿闻言似听见好听的笑话一般,突然笑得花枝招颤,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张小卒,张口一字一句道:“姑奶奶我是天狼山大当家,土匪强盗头子,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就是抢你宝物怎么了?”
“——”张小卒不禁语结。
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吃的就是强盗这口饭,责问她为何抢别人东西,无异于问渔夫为何捕鱼,猎户为何打猎,农夫为何种田,未免滑稽搞笑了点。
张小卒阴沉着脸盯着邬蛮儿,心中怒火奔涌,两只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气势朝邬蛮儿扑了过去,邬蛮儿也毫不示弱,目光凛冽,气势和张小卒的碰撞在一起,不输分毫。
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战斗一触即发。
可就在最后一个临界点,张小卒却突然松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看着邬蛮儿淡声说道:“在下和在下的两位生死兄弟,曾在雁北城外得姑娘和贵帮二当家相助,更得贵帮二当家赐了一份福缘,这滴圣血就当偿还二位的恩情,自此我兄弟三人便不再欠你天狼山什么。”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言语明白地和一个人结算恩情,并且语气冷硬不含感情,可见他是真的气坏了。
至于他所言,倒也不是因为怕了邬蛮儿才这么说,而是真有偿还恩情之意。尤其是对驴脸老者,张小卒心里是不胜感激。
当时他和周剑来还是那般弱小,是驴脸老者随手赐予的一场机缘,让他二人有了质的飞跃,甚至说改变了他二人的命运也不为过。未能当面向驴脸老者道一声谢,张小卒心中甚是抱憾。
如此一番想来,张小卒对邬蛮儿的气消却了许多,但心里依然气闷得难受。
“那小女子就多谢公子这份大礼了。”邬蛮儿朝张小卒拱拱手,从纳物囊里取出一个玉瓶,把圣血收了进去,并没有像张小卒那样野蛮
粗鲁,见了圣血就要囫囵吞服。
她倒没有说一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因为她心里清楚,张小卒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万一激怒了他,和她来一场生死厮杀,最后鹿死谁手她心里还真没有底。
“哼!”张小卒愤懑地哼了声。到嘴边的鸭子被人抢走了,心里总难以甘心。
“张公子暂且不要气馁。”邬蛮儿知张小卒心中不甘,遂出言劝慰,道:“像这般汪洋秽血,肯定不会只生出这一滴圣血,抓紧时间寻找,说不定还能再找一滴。告辞!”
言罢,拱手就要离去。
“慢着!”张小卒连忙出声叫住她。
邬蛮儿停下转身的动作,向张小卒投去询问的眼神。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集结一处,想办法离开这里。”张小卒说道,“你和我一起走吧,再寻到我师兄和张老将军,咱们就人齐了。”
“你们且走吧,无需管我。”邬蛮儿说道,言罢转身就走。
“一滴圣血还不能让你满足吗?得要多少宝物,多大的机缘才能满意?非但搭上小命才行吗?”邬蛮儿的冷漠回应让张小卒极其气恼,忍不住大声质问,他以为邬蛮儿还想去寻找宝物。
邬蛮儿脚下一顿,应声道:“三当家的尸骸不见了,我必须找到他,然后带他回家。”
张小卒闻言一怔,这才知道邬蛮儿原来是在冒着血雨寻找文不武的尸骸,忙道:“抱歉,误会你了。这样,咱们分开找,半个时辰后无论找到找不到,咱们在这里碰一面,再商量对策。如何?”
“好。”邬蛮儿点头应声,而后朝一个方向纵身而去。
“倒霉!”望着邬蛮儿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张小卒郁闷地嘀咕了声,接着转身继续朝之前的方向前进。
“前辈——”
“前辈——”
继续前行,张小卒不禁壮起几分胆量,边行边喊,因为他发现刚才他和邬蛮儿那般大声说话也没有惊动大街上的古尸,可见这些古尸并不容易被惊动。
“小子,我在这里。”
往前行几百步,右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回应,张小卒听得真切,是张屠夫的声音。他不由大喜,急忙顺着声音奔去,可当他看见张屠夫时,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张屠夫正盘腿坐在血水里,浑身虽被血雨染红,但仍然难掩他浑身的伤口,每一道都是血肉外翻深可见骨,全身上下粗略估计得有三十多道这样的伤口。
在他面前五步外的地上,插着一柄剑。
张屠夫正神情凝重地盯着这柄剑,他气息既弱且乱,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
张小卒的目光甫一落在剑上,瞳孔不由一颤。
这柄剑他隐约识得,好似是文不武从虚空里拔出来的那柄紫光宝剑。
不过仔细一瞧才发现并不是。
眼前这柄剑非但没有紫灿灿的光彩,且剑身上锈迹斑斑,那一层层蓬松起来的锈屑,给人一种它已经是一柄废剑的感觉。
“过来,试一试能不能把它从地上拔起来。”张屠夫说道。
第三百九十五章 紫光宝剑
说话间,张小卒已经到了近前。
“前辈,您没事吧?”近距离感受到张屠夫的气息,张小卒不由吓了一跳,急忙关切地询问。
张屠夫的气息忽明忽暗,飘忽不定,就像那烧没了油的灯,火苗忽闪忽闪随时会熄灭,这俨然是油尽灯枯的迹象。吓得他一颗心窜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好似使劲喘一口气就会把张屠夫飘忽不定的气息吹灭了一般。
不怪他胆小,主要是因为这段时间接连看到星辰大能陨落,让他发现“星辰大能”这四个字并不是免死金牌,他们的生命同样脆弱不堪。
“暂时死不了。”张屠夫瓮声应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面前五步外的锈剑,再次催促张小卒:“去试试,看能不能把它从地上拔出来?”
“不会拔断了吧?”张小卒扫了眼锈迹斑斑,已经被秽血浸透的剑,看着那被血雨溅落的一层层锈屑,尽管知道张屠夫既然让他拔剑,那就肯定拔不断,可嘴上还是抑不住小声嘀咕了声。
他的嘀咕声虽小,却被张屠夫一字不漏的听在耳朵里。
尤其是听见张小卒那忧心忡忡的语气,就跟只要他用手指轻轻一碰,那剑就会立刻化成一滩锈渣赖上他一般。张屠夫气得直瞪眼珠子,恨不得站起来把张小卒一脚踹飞。
只可惜他现在喘口气都觉得费劲,哪有站起来的力气,更别说踹张小卒了,遂只能没好气地喝道:“老夫这一身伤全是被它剑气所伤,前后总共拔它三十三次,它始终插在地上翁丝未动,你觉得你能拔得断它吗?!”
“——”张小卒闻言不禁咋舌,他还以为张屠夫这一身惨不忍睹的伤是和古尸大战时留下的,万不曾想竟然是被眼前这柄锈剑所伤,能自主挥发剑气伤人,还把修为高深莫测的星辰大能伤成这副模样,这哪里是一柄锈剑,分明就是一柄神剑啊。
张小卒看锈剑的眼神顿时变了,再不敢小瞧于它,惊讶地问张屠夫:“它不会就是文老前辈从虚空大阵里拔出来的那柄剑吧?”
“正是那柄剑。”张屠夫应声道。
“怎么变成这样了?”张小卒诧异。
“老夫也不知,它甫一落地就成这样了。”张屠夫说道,并叮嘱张小卒小心:“你拔的时候小心点,别被它的剑气伤到。”
“前辈,您拔了它三十三次都没拔得动它,晚辈这点修为怎可能拔得动它?”张小卒苦笑道,觉得张屠夫在让他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张屠夫瞪眼道:“老夫和它拼了三十三次,它把老夫伤成这样,老夫自然也没让它好过,消耗了它大量精气,说不定它现在比老夫还惨。狗日的,就是让你拔个剑,你他娘的怎么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张屠夫说着说着突然来了火气,语气一转朝张小卒破口大骂起来。
“——”张小卒也发现自己似乎有点磨唧,感觉自己好像被这把锈
剑镇住了气势,当即提起气势走上前去,三色之力旋绕周身,探出双手握住锈迹斑斑的剑柄,深吸一口气,力贯双臂,猛地往上拔起,同时小心提防锈剑的剑气攻击。
噔噔噔——
啪!
张小卒往后连退好几大步,一屁股跌坐在血水里。
“啊啊啊——”他瞪圆了眼珠子看着双手,嘴里惨叫连连。
“——”张屠夫心跳猛地漏了好几拍,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前——前辈——这可不怪我啊,是您非——非让我拔的。我说会拔断吧,您还不信。您看——这这咋办呀?”张小卒双手抱着半截断剑,看向张屠夫,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噔噔噔后退跌倒,不是被剑气攻击了,而是被自己闪倒了。他使出了倒拔垂杨柳的力气,结果锈剑就跟烂稻草一样,一拔就断,差点没把他的腰给闪折咯。
张小卒话音未落,手中的半截锈剑突然碎裂,散成锈渣跌落地面,被血水冲走。
咕噜——
张小卒生吞了口唾沫,目光闪躲不敢与张屠夫对视。
张屠夫感觉自己一颗心被张小卒这一拔给拔碎了,山羊胡一颤一颤抖个不停,突然抬手狠抽自己两个耳光,咬着后槽牙骂道:“让你嘴贱!让你嘴贱!拔拔拔,现在好了吧。让你嘴贱!”
“前辈,冷静点,别这样。”张小卒急忙劝慰,惊慌不已,生怕张屠夫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得了失心疯,“您若是心中有气就——哎——哎哟——”
张屠夫不知哪来的力气,翻身爬起扑向张小卒,一顿爆锤,直揍得张小卒吱哇乱叫。
“老子让你拔,让你用那么大力气了吗?”
“你不能小点力气,就属你力气大是吧?”
“你丫眼睛长屁股上了吗?没看到那是一柄锈剑?风烛残年你懂不懂?”
“老子揍死你个败家玩意!”
面对张屠夫理直气壮的斥责和讨伐,张小卒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清。
这哪里是和蔼慈祥的老将军,分明就是一个老无赖。
还好张屠夫没有多少力气,打了几拳便没了力气,从张小卒身上翻滚下来,仰面躺在流淌的血水里,望着漆黑的天空怔怔发呆。
锈剑这一断,断的不单单是剑,还是他心中的无限希望。
和文不武一样,在见识道锈剑的厉害后,他不由自主地就把踏出最后半步,登天成圣的希望全部寄托到了锈剑上,可是就在他希冀满满,感觉前路无限光明时,突然间一切化作梦幻泡影,这一精神上的巨大冲击,他这颗老迈的心脏真的差点没扛过去。
“哎哟——”张小卒摸着肿胀的脸颊坐起身,龇牙咧嘴地埋怨道:“前辈,您下手也忒狠了。疼死我了。”
“不是你丫自己说的吗?让老夫心中有气就打你出气。”张屠夫没好气地斜睨张小卒一眼
“——”张小卒眼泪顿时落了下来,撇着嘴委屈道:“前辈,我什么时候让您揍我了?我是说让您心中有气就大声喊出来,别憋着,憋着伤身。”
“——”张屠夫不禁莞尔,回想刚才,好像确实是自己动手太快,没等张小卒把话说完,可想到张小卒竟然看着他自抽耳光,还幸灾乐祸地让他喊出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杀气腾腾地斜眼瞪着张小卒,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信不信老夫一巴掌抽死你?”
“——”张小卒急忙闭紧嘴巴。
“呵呵”张屠夫突然咧嘴呵呵一乐,问道:“你说要是文不武知道他拼上性命拔出来的宝剑,竟被你弄成了锈渣,你说他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噗——
张小卒突然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张屠夫看见后不禁猛翻白眼,警告道:“小子,休想讹诈老夫,老夫每一拳都有分寸,只会让你受一点皮肉之苦,压根不到吐血这种程度啊。小子,你没事吧?”
张屠夫突然语调一转,担心问道。
起初他以为张小卒是佯装受伤逗他开心,可是突然感觉到张小卒的气息不对劲,似乎受了极重的内伤。
张小卒脸色惨白,不过血雨不停地打在脸上,白不白也看不到,但是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气息忽然紊乱,并且在快速地衰弱。
“小子,你怎么了?”张屠夫坐起身再次问道。
“剑——剑——啊——疼死我了!啊——”张小卒连喊两声“剑”,然后抱着胸口一边惨叫一边满地打滚,双手拼命地抓挠胸口,好似胸口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他的脏腑,他想撕开胸膛将其掏出来。
张屠夫脸色一变,以为张小卒被剑气伤到了,可是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能为力。他的星辰之力刚恢复了一丁点,灵果灵草丹药等等,全都在与锈剑对抗的时候消耗掉了。
张小卒抓破衣服,抓破皮肉,但显然他在极力克制着,没有更进一步伤害自己的身体。
“机缘大道,福至心灵,强求不得。多十年少十年,心窍不开也枉然。罢了罢了。”张屠夫突然长叹一声,探手从虚空中抓出一株九叶灵草,正是他在荒村里得到的还魂草,食之可增添阳寿十年,便是刚才和锈剑对抗时他也没舍得吃。
“便宜你小子了。”张屠夫撇嘴一笑,伸手摁住张小卒的身体,道:“张嘴,吃了它。”
张小卒一口将送到嘴边的还魂草含住,胡乱嚼了两下就吞服下去。
还魂草入腹,磅礴的灵力瞬间在体内爆发出来,疼痛紧接着缓解许多。
可张小卒尚未来得及缓口气,身体突然漂浮起来,而后嗖的一下冲天而起,快如闪电,眨眼间消失在雨幕中。
“——”张屠夫仰头望天,一脸凌乱的表情,好想问张小卒这是什么情况,奈何张小卒已然不见人影。
第三百九十六章 兽吼
吼——
突如其来的一声兽吼,彷如晴天惊雷,响彻苍穹,打破了天地间的宁静,把一众修者从修炼中惊醒。
巨大的吼声好似贴着耳边炸响,惊得众修者心神震颤,就连星辰境强者都为之动容,不由地露出惊骇之色。甚至有些人正修炼到关键时刻,被这猝不及防的惊吓生生打断,骤然间心神大乱,惨遭反噬,受了或轻或重的内伤。
深藏山腹中的周剑来三人也未能幸免,同一时间睁眼醒来,眼神里带着惊惧之色。所幸三人都只是遭受单纯的惊吓,没有受伤。
短短两天时间,周剑来的修为突飞猛进,从初到四重天破浪境一路势如破竹直逼五重天弄潮圆满境,提升了一个境界还多。
周剑来甚至觉得,再给他一天时间,他就能突破到六重天明月境。
牛大娃的妖丹三破三凝,已经达到小境圆满,距大境只差一步之遥。
妖修的修为境界划分和人类修者不同,妖修一共分六个大境,由低到高分别为:化妖、小境、大境、劫境、王境、帝境。
妖丹初成为化妖,破而后凝可入小境,小境三破三凝可入大境,大境六破六凝可入劫境。
劫境对妖修来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境界,需要经历九重天劫,度过九重天劫便能打开心窍踏入王境。
王境九破九凝,再经历九九八十一重天劫,终入帝境,逆天改命。
化妖的战力相当于修者的一到二重天境,小境相当修者的三到五重天境,大境相当于修者的六到八重天境,劫境相当于修者的九重天境,王境相当于人类星辰强者,帝境则如圣人境。
修者们也常以大妖来统称修为高深的妖兽。
牛大娃妖丹三破三凝,已经达到小境圆满,也就是说他眼下的修为境界已经等同于修者的五重天圆满境。
元泰平的修为亦突飞猛进,由四重天圆满境突破到了五重天圆满境,整整提了一个境界。
不只是他们三个,这两天但凡静下来心来修炼的,修为全都在突飞猛进。
宇文睿、苏谋、李昊天、阮心远、百里景胜等等,全都得到境界提升。
戚哟哟也从四重天境突破到了五重天境。
还有好几个已经突破无望的隐世修者,竟挣脱桎梏一步踏进星辰境,喜得老泪纵横。
就连裘战、司徒清、唐九彩等星辰大能都感受到修为境界提升了一大截,感觉向圣人境迈
出了一大步,让他们喜不自胜。
在这个诡异莫名的空间里,似乎少了许多法则的制约束缚,让境界突破变得极其容易。
相比于这里,外面那些大宗门引以为傲的洞天福地,根本不值一提。
这也是两天下来,没有一个人争吵着想要离开这里的原因所在。所有人都在抓住机会拼命修炼,视之为大机缘大造化。
别说两天,就是让他们在这里呆两年,他们也乐意至极。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也会有人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然而骤然间的一声兽吼,让许多人心中都禁不住咯噔一声,直觉告诉他们,好事结束了。
常言道祸福相依。
福已经享完,祸恐怕要来了。
所以这些人心中全都莫名一紧,强压住心中渴望继续修炼的念头,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高警惕。
“肖冲,命令所有人集合,迅速整装进入战斗状态,随时准备战斗!”
“喏!”
裘战下达了集结的命令。
与此同时,大宗大门的领头人也都下达了类似的命令。
但也有一些人觉得兽吼声不在自己附近,尚且安全,不舍得浪费丁点时间,继续修炼起来。
散修尤为甚之。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修炼机缘实在太难得了,便是冒些危险也值得。
元泰平就有继续修炼的想法,觉得他们身处山腹深处,应该比较安全,但是被周剑来制止。
自来到这个地方,周剑来心里就隐有不安,而听见刚才的兽吼声,心里的不安感突然空前强烈。
他把剩下的灵果和丹药拿出来,与牛大娃的合在一起,然后三人分了一下。
元泰平不好意思要,但被周剑来和牛大娃强行塞进手里,只好连连道谢,拿了两颗灵果和一瓶丹药。
这两天修为精进速度虽快,但灵果和丹药的消耗速度也快,只剩下五分之一不到。
周剑来和牛大娃服用起来一点也不心疼的,尤其是灵果灵药什么的,拿到手里就吃,根本不管能吸收几成灵力,颇有几分财大气粗的气势。
若是被宗门弟子看到,尤其是精通药理知识的药王谷弟子看见,定会口沫横飞地把他们两个狠狠批判一顿不可。
然而在他二人看来,什么灵果灵药,再好也是虚的,只有转化成自身的修为和战力才是实实在在的。眼下他们没有能力处理这些灵果
灵药,而又急需提升修为,那就只能这般囫囵吞枣的吃了。
倒是元泰平服用起来比较节省,不过经过周剑来和牛大娃的几番说教之后,他的手指缝也越敞越大了。
“废的。废的。废的——”
牛大娃从须弥芥子里掏出在百荒山得到的一件件兵器,这才发现几乎全都是残破的,有些甚至早已锈透,甫一从须弥芥子里拿出来就粉成了锈渣。
“干!”牛大娃本以为发大财了,未曾想竟是空欢喜一场,心里郁闷至极。
周剑来的情况也差不多,刀枪剑戟几乎都是残破的,没有一件能用的。
他二人在百荒山捡取这些宝物时,这些宝物皆被流光溢彩笼罩着,看不清它们是好是坏,也没时间观察它们是好是坏,反正抓到手里就直接丢进须弥空间。
元泰平在一旁看着牛大娃和周剑来一件接一件地往外拿,不禁对二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边惊叹连连,一边朝二人直挑大拇指。他拼了小命都没得到一件,这两人竟然弄了差不多一百件,心想难怪他们两个会被各宗门弟子通缉。
“咦——”周剑来突然惊咦一声,手里抓着一张大弓,弓弦竟和他个头差不多一样长,一看就不是正常人能使用的。
他之所以惊咦,不是因为此弓巨大,而是因为这弓看上去似乎完好无损。
“试试看。”周剑来拿在手里观察了一会,然后扔给牛大娃。
牛大娃接在手里,身躯瞬间暴长一丈,左手持弓,右手拉弦,缓缓施力,将大弓缓缓拉开。
大弓似乎很久没被拉开了,不断地发出咯吱吱的声音,搞得牛大娃都不敢用猛劲,生怕把它给拉断了。
吼——
冷不丁又一声兽吼在耳边骤然炸响,把三人吓了一跳。
“有时间再慢慢研究吧。”周剑来示意牛大娃收起大弓,而后把满地的残破兵器收进万剑匣,说道:“这些兵器的材质应该都是极好的,有时间去拜访一位铸器大师,用它们打造几件兵器,应该很不错。走,出去看看。”
轰隆隆——
周剑来话音刚落,地面突然轰隆隆颤抖起来,不似地龙翻身时的闷雷声,听起来好像是万马奔腾的声音。
“哎,等等我。”牛大娃苦着脸叫道,正着急忙慌地穿衣服,他身上的衣服被他身体变大时挣裂了,闷闷地嘟囔道:“有时间一定去寻一件能变大变小的衣服。”
第三百九十七章 诅咒
三人从地下钻出来后,立刻攀上周围的高大树木,往兽吼声传来的方向眺目望去,这一眼望去吓得他们三个激灵灵一个冷颤,恨不得立马钻回去,光钻回去还不行,至少还得再往地底深钻几百步才行。
只见遥远的天际,天上地下黑压压的一片,万兽奔腾。
一头头他们叫得上名,或是叫不上名的野兽,正在往他们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万兽奔腾不可怕,可怕的是奔腾的都是体型巨大的妖兽。
一两丈长的都算小的,四五丈长的入目皆是,**十丈长的一眼望去数不过来,三四十丈高大的一巴掌数不过来,甚至还有横亘在大地、天空上,如巍峨山峰一般庞大的大妖。
更可怕的是,不止是他们面对的方向有万兽奔来,他们的左右两侧都是如此,只有他们背后一个方向暂时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咕噜——
三人站在树杈上望着这骇人一幕,只觉头皮发麻,后脊梁直往上噌噌冒凉气。
“咕噜——”牛大娃使劲咽了口唾沫,脸色比哭还难看,颤声道:“要不咱们再钻回去吧?”
他和周剑来在柳家村有幸见过黑森林里的大妖发飙,星辰境的强者在它们面前连孙子都不到,而狂奔而来的妖兽群中竟然有六七头这种体型的大妖,吓得他胆汁都快滋出来了。
“我——我看到一只比房子还大的蚂蚁钻到地下去了!”元泰平倒抽一口冷气说道。
周剑来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道:“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打洞的,各兵种全都有,明显是不给我们躲藏的机会,所以钻到地下躲藏绝非好主意。而它们从三个方向袭来,目的很明确,想把我们往这个方向驱赶。”
周剑来转身指向身后的方向。
“你直接说咱们该怎么办?”牛大娃着急问道。
“只剩顺着它们的意思往这个方向逃了。”周剑来说道。
“那岂不是正中它们下怀?”牛大娃瞪眼道。
“它们应该不是想杀我们,至少暂时不会,否则它们就从四个方向杀来了。”周剑来说道。
“你们看——”元泰平指向妖兽奔来的方向,说道:“宗门的人已经开始往唯一安全的方向逃跑了。”
“那咱们还等什么,逃吧。”牛大娃大叫一声,率先往安全方向纵身掠去。
剑来和元泰平紧跟其后。
牛大娃跑着跑着,突然回头看着元泰平怪叫一声。
元泰平被他叫得心里发毛,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急忙问道:“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同时上下左右前后检查自己身上。
“你的嘴怎么不歪了?!”牛大娃盯着元泰平的脸看了一会,而后诧异地问道。
刚才在地下时他就觉得元泰平哪里怪怪的,可是一时又说不出怪在哪里,此时猛然想起来,他之所以觉得元泰平怪怪的,是因为他的嘴不歪了。
“咦,还真是。”周剑来闻言看向元泰平的嘴,发现真如牛大娃所说,元泰平的嘴不知何时一点也不歪了,不由地惊奇。
牛大娃见元泰平红着脸不吭声,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问道:“你这歪嘴、斜眼、驼背,不会都是装出来的吧?我记得在白云城第一眼见到你时,你是跛着脚走路的,但是那天你从擂台上下来时脚竟然不跛了。当时我们几个还纳闷了半天,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元泰平点点头,示意牛大娃他们并没有看错,然后说道:“其实我的身体并非天生残疾,是被这把妖刀诅咒后才变成残疾的。随着诅咒一点点解除,我的身体就能一点点恢复正常。
那天初上擂台时我确实是跛脚,但是二小姐的关心破除了我身上一部分诅咒,让我的跛脚恢复正常,所以你们并没有看错。
你二人与我初识,非但不怕我丑陋的样貌,还把我当亲兄弟一般对待,是你们家人一般的真诚、慷慨、关心和信任解除了我身上又一部分诅咒,让我的歪嘴正了过来。
所以,能够认识你们,是元泰平今生最大的幸运和幸福!
元泰平此生必与二位兄弟生死与共!
谢谢你们!”
“好小子!”牛大娃靠近元泰平,在他肩膀上使劲拍了一巴掌,然后问道:“那你身上剩下的诅咒得怎么破除?”
“我猜还得应在二小姐身上。”周剑来笑道,“亲情、友情、爱情,你小子缺个婆娘。”
周剑来打趣道。
元泰平羞臊得脸颊通红,轻轻点了点头。
“哈哈,这好办。”牛大娃拍着元泰平的肩膀爽朗笑道,“待此间事了,兄弟们陪你去边境杀够十万大牙狗,然后回白云城八抬大轿把二小姐娶
回家。”
元泰平苦笑着摇摇头。
牛大娃以为他是怕秦家人反悔,当即冷下脸喝道:“放心,有兄弟几个给你主持公道,量秦家人不敢反悔。”
“不是反悔不反悔的问题。”元泰平说道,“二小姐必须是真心诚意地嫁给我,需要让她真正爱上我,出于真正的爱情嫁给我,而不是因为擂台比武这种类似于赌约的形式嫁给我。唯有真正的爱情才能解我身上的诅咒,就像二位兄弟待我,皆是发自内心的真诚,而不夹杂其他利益上的因素,否则我身上的诅咒是破除不了的。”
说到这里他不禁摇头一笑,道:“我相信二小姐肯定不会反悔,只要我杀够十万大牙狗回去,她一定会嫁给我,但这并非是出于爱情而嫁给我。就我这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尊荣,二小姐怎可能发自内心的爱上我?”
“这——”牛大娃为难地摇摇头,在这方面他没有一点经验,不然也不会被金芷卉弃之如敝履。
周剑来靠到近前,拍拍元泰平的肩膀,说道:“二小姐内心善良、真诚、热情、感性,不同于其他贵族小姐们,用你的真心去打动她,不气馁、不放弃,总有一天她会爱上你的。当然,在此之前你必须自信起来,没有女人喜欢一个畏畏缩缩,自卑自贱的男人。罗锅压在你的背上,并不能压垮你的肩膀,压垮你肩膀的是你心中的自卑。”
“可是我除了这一身莽劲,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元泰平神色黯然地幽幽说道。
“不懂不会那便去学去问去探寻,没有人生来就什么都懂都会。”周剑来道。
元泰平闻言眼前一亮,使劲点点头,道:“多谢你周大哥,我懂了。”
“哈哈,兄弟几个等着喝你和二小姐的喜酒。”牛大娃大笑道。
“哼,痴人说梦!”突然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冷哼,并讥笑道:“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梦刚破碎,转过头就劝另外一个癞蛤蟆去吃天鹅肉。牛大娃,你是心大啊,还是真的傻啊,还是不知羞耻啊?”
听见此人的讥讽嘲笑,牛大娃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冷冽的目光落在来人身上,冷声喝道:“苏谋!”
“元泰平,本公子劝你尽早对二小姐死了心,否则休怪本公子对你不客气!让你在白云城无立锥之地!”
来人正是苏谋,却没有再理会牛大娃,而是厉声警告元泰平。
第三百九十八章 除魔卫道
苏谋不是有意偷听三人谈话,而是恰巧经过,就听见周剑来在教元泰平怎么赢取秦如兰的芳心,又听见牛大娃说等着喝二人的喜酒,好似秦如兰已是元泰平的囊中之物,这让他极其不爽。
因为对秦如兰,他心里是有点想法的。
一想到秦如兰被元泰平这么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所觊觎,他就恶心的想吐。
警告完元泰平,他的目光又落在周剑来身上,语气不善道:“小剑,看在昔日的一点交情上,我可以当没听见你刚才的冒失言语,但若再被我听见你胡说八道,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剑来不由一笑,道:“倒也无需看昔日的交情,想不客气就不客气好了,正好一直想讨教公子剑域心境而未得机会。另外,秦家比武招亲,我兄弟登擂夺魁,只需再杀十万大牙狗,比武招亲的契约便会自动生效,这件事整个白云城的人都知道。届时我们将会邀请老王爷来为我兄弟见证这段美满佳话,你若不爽不服,只管来婚宴上和老王爷说理便是。”
“你——”苏谋不禁语结,看周剑来的目光顿时冷冽阴沉下来,万没想到周剑来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
这件事他是断不敢和父亲大人提半个字的,因为以父亲大人公正不阿、嫉恶如仇的脾性,若是知道他在外面这般耀武扬威、仗势欺人,非得扒他一层皮不可。
他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冷笑道:“你们三个魔修可真够猖狂,在众多正道侠士面前非但丝毫无惧,反而大放厥词、耀武扬威,这是对我等正道侠士**裸的侮辱和挑衅。今日若不把你们三个魔修就地正法,我等正道侠士今后哪还有脸面自诩正义,哪还有脸面苟活于世?!”
苏谋并非一人,他是和药王谷弟子一起行动的,宇文睿就在他身边不远处,与他并驾齐驱奔行前进。
另外还有苍空派、光明殿等和药王谷交好的宗门,他们已经汇聚在一起,显然是准备力合一处,共同抵挡即将到来的灾难。
“魔修人人得而诛之!”
“除魔卫道乃我等侠义之辈不可推卸的责任!”
“魔修必须死!”
苏谋话音刚落,就有人附和大喝。
“师伯,就是他们三个杀了李怀师弟,师弟被他们一刀劈成了两半,肚破肠流,死的好惨啊!师伯,请您为李怀师弟主持公道!”苍空派的一名弟子向他的师伯悲声控诉周剑来三人的罪状。
“师父,易佳师兄就是被这三个魔修杀害的,杀了他们为师兄报仇!”千山派的一名弟子亦向其长辈哭诉。
“师叔——”
一时间竟有好几个宗门弟子向他们的长辈控诉周剑来三人的罪行,听着他们绘声绘色又悲愤欲绝的哀嚎声,周剑来三人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他们只说后果,不提前因。
小人嘴脸,无赖行径。
周剑来和牛大娃早已习惯他们强词夺理的样子,懒得和他们争论。
“全都是我杀的,有本事冲我来,别为难我的两位兄弟!”元泰平一张笨嘴难辨百口,索性一口揽下所有事情,希望帮助周剑来和牛大娃撇清关系。
有人开始呈包围之势向周剑来三人靠拢过来,不过三人正处在高速奔跑状态,想要一下把他们包围起来也非易事。
“小畜生,还我徒儿性命!”千山派的人首先发难,目眦欲裂地扑向三人。
“魔修统统都得死!”
“杀我苍空派弟子,今
日必让你们血债血偿!”
有一就有二,一下窜出五六个人扑向三人,并且有更多的人问讯向这边赶来。从头到尾谁也没提宝物的事,但每个人心里都惦记着,也清楚着,谁杀了周剑来三人,他们身上的宝物就是谁的,这是江湖规矩。
“除魔卫道!”苏谋也怒喝一声执剑而上。
他没有冲元泰平杀去,而是直冲牛大娃袭去,因为他心里也惦记着宝物,而周剑来和牛大娃身上携带重宝的消息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至于为何选牛大娃而非周剑来,因为牛大娃看上去比周剑来好杀。
“我们之间的恩怨,今日便与你二人做个了结!”宇文睿抽出腰间长剑,直扑周剑来,相比于宝物,他更惦记周剑来的剑心意志和黄金真龙剑意。
周剑来三人虽然已经在第一时间和他们拉开距离,但还是被众门派高手咬在身后紧追不放,并且距离在慢慢拉近。
门派之人一个个修为大增,都想乘机露一手,在人前显圣,提一提江湖地位。
“一群倚强凌弱,以多欺少的狗东西!”牛大娃破口大骂,边跑边恶狠狠叫喊道:“从今天起咱们之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今天你们若是杀不了老子,他日老子必让你们加倍奉还!哼哼,这么大的帮派,总有人会落单吧,老子见一个杀一个!”
“小贼,尔敢?!”
“呵——”牛大娃嗤鼻冷笑,道:“追着老子屁股喊打喊杀,还不准老子反杀回去吗?老子又不是你们的野爹,岂会惯着你们!咱们走!”
说一声走,他猛地祭出风元素之力,狂风拔地而起,托着他和周剑来、元泰平腾空而起,速度瞬间加快一倍,横空而去。
可是尚未跑出百余步,就被药王谷一名强者出手从空中摁了下来。
沈从文,九重天境,半步大能。
那日在戚家练武场,于大庭广众之下被魏子焸一巴掌扇掉好几颗牙齿,丢尽了颜面,听说魏子焸已经在雁南城外战死,对周剑来出手便再无顾忌,心中的怨气和恨意今日终于可以宣泄出来,这份快感让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砰!
面对九重天境的高手,三人几乎没有一点反抗之力,被沈从文从空中一巴掌扇落,如断线的风筝般栽落地面,并且口吐鲜血受了内伤。
“从文,小辈的事让小辈自己解决。”司徒清姗姗露面,喝止沈从文。
“是。”沈从文应声遵从,心里没有半点抵触情绪,因为他的阻拦已经让周剑来三人被围困,已是插翅难逃,无需他再动手。虽不能亲手杀周剑来,但周剑来却是变相死在他手里,足够他宣泄心中怨恨了。
“咳——”周剑来爬起身,嘴里咳出一大口鲜血,望向姗姗露面的司徒清,咧着满是鲜血的嘴讥讽道:“司徒清,你一本正经主持公道的样子还真是丑陋!待家师云游归来,我必会让他老人家去你药王谷走一趟,希望药王谷能承受得住一位圣人的怒火!”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司徒清亦被吓了一跳,神色一凛,惊问道:“魏子焸没死?!”
“呵,你都没死,家师怎会死!”周剑来冷笑。
“他——登临圣境了?!”司徒清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震惊问道。
“自然!”周剑来傲然应道,“家师留下一副躯壳化羽而去,数百万人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一派胡言!”千山派的人拂袖怒喝,道:“魏子焸力竭战陨,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竟被你
说成化羽成圣,可笑至极!”
“没错,魏子焸早已经死了。这小子根本是胡说八道,妄想用狂话唬住我们,大家千万不要上当受骗!”
周剑来想搬出魏子焸的威名震慑四方,于死地求一线生机,不曾想并未起到太大震慑作用,因为多数人都以为魏子焸已经战死。
“小贼,纳命来!”有人早已急不可耐,挥剑斩向牛大娃。
“凭你也配?”牛大娃嗤鼻冷笑,一步踏出,正面迎上,长刀朝袭来之人当头劈下。
轰!
刀剑相交,那人直接被牛大娃劈飞了出去,血洒长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斜跨前胸,这一刀力量若是再强一些,就将他开膛破肚了。
“师伯!”
“师父!”
那人门下的弟子齐声悲呼,扑上前去,丹药、药粉齐上阵。
知道此人修为的无不眼皮直跳,万没想到此人五重天境的修为竟然不敌牛大娃一刀之威。
“呸,垃圾!”牛大娃不屑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休要张狂!”
“大家一起上!”
宗门的人嘴上叫嚣的厉害,可是一时间却没人敢冒头,似乎被牛大娃一刀之威镇住。
“周剑来,还我剑意!”宇文睿大喝一声,长剑袭向周剑来,剑身竟旋绕着十色剑气,非但把被周剑来夺走的白色剑意重新修炼出来,反而更上一层楼,又修炼出来一种剑意。
“想要来取便是!”周剑来魏王剑横扫,十四道黄金真龙剑气迸发而出,无论是气势还是剑意都不输于宇文睿。
甫一交手,宇文睿心中当即咯噔一声,周剑来修为精进速度让他始料不及,相比于那日在戚家练武场时的他,已然不能同日而语。
宇文睿却是不知,那日在戚家练武场时,周剑来虽已拜魏子焸为师,可是他尚未得到魏子焸的真传,只是给魏家先祖上香的时候自己领悟了许多剑法,而从戚家练武场离开后,他才真正得到魏子焸的真传。
魏子焸毫无保留,把一身剑术倾囊相授。
一前一后,可谓是天壤之别,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周剑来虽没有魏子焸的霸气,五重天境就能斩半步大能,可他身怀剑心意志,在剑道上的精进速度可不比宇文睿差半点。
二人剑法皆精湛绝伦,甫一战在一起顿时打得难解难分,但宇文睿在修为上强周剑来一个境界,很快就显出优势,力压周剑来一头。
“狗日的元泰平!”牛大娃突然朝元泰平破口大骂,因为他发现元泰平被好几人围攻,可他手上的招式竟然畏畏缩缩,生怕伤了对方的性命,他终于明白那天元泰平为何会被追杀的那么狼狈了,原来是一颗烂好心在作祟。
牛大娃不禁怒火中烧,叫骂道:“这群狗.娘养的已经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非杀你不可,你竟然还对他们留手,你以为他们会领你的情?
他们只会当你是傻逼!
你若不信,你跪下给他们磕头求饶,喊他们亲爹亲娘,喊他们祖宗,你看他们手里的屠刀会不会在你头顶停顿半刻?”
牛大娃话音刚落,元泰平突然定在原地不动,任由刀剑及身。
噗!
嗤!
鲜血四溅,元泰平身上添了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是对方有意避开了他的要害,而是他在最后关头自己闪躲避开了要害。
“果然不会留手啊!”元泰平心中哀叹一声。
第三百九十九章 我是魔修
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总是心怀善念,总以为自己对别人好一点,别人就会对他也好一点。若不是,那就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纵是伤得遍体鳞伤,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相信别人是恶的。
他们总以为人性本善,没有人生来就是恶的。
他们自己是善的,便相信全世界都是善的。
这样的人可爱可敬,但同时也可怜可恨,所以人们通常称之为烂好人,似夸又似骂,似骂又似夸。
烂好人,生活中虽不多见,但从未少过他们的身影和故事。
元泰平便是这样一个人。
他自小生长在社会阴暗的角落里,切身体会到人性的丑与恶,然而他的心灵从未因为恶劣的环境而扭曲,恰恰相反,他始终心怀善念。
便是手中的妖刀,也未能侵染他善良的心灵。
天武道人曾对张小卒说:极善必生极恶,而极恶也必生极善。
元泰平算半个。
之所以说他是半个,是因为当他狠下心来杀人时,一点也不善良。
牛大娃骂醒了他。
他又用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换回一片心冷。
当他手中那没有光芒的灰白妖刀再次扬起时,它已经是一柄杀人的妖刀。
噗!
妖刀斩过,血洒长空,人头抛飞。
“孽畜,你找死!”
光明殿一位师伯辈的高手见门内弟子惨死在元泰平刀下,顿时气急败坏地嘶吼叫骂。
或许在他心里,被他们杀是元泰平的荣幸,元泰平就该洗干净脖子乖乖受戮。胆敢反手杀人,便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因为司徒清一句“小辈的事让小辈解决”,这人便没好意思对周剑来三人动手,但此时见门下弟子惨死在元泰平手里,他便顾不上司徒清说的话,叫骂着恶狠狠地扑向元泰平,手中招式阴狠毒辣。
元泰平目光一沉,妖刀横扫,逼退身边三人,而后双手握刀,往前猛地一步踏出迎上去,妖刀扬过头顶,旋即力劈而下。
噗!
妖刀自上而下一劈到底,光明殿的人竟被一劈两半,白色的脑浆、红色的脏腑,洒落一地。
看到这惨烈一幕的人,无不心跳漏拍,眼皮直跳。
“怎——怎么可能?!”
“丘师伯,七重天境的修为,竟——竟不是他一刀之敌?!”
“妖术!他绝对用了妖术!”
光明殿的人惊恐哀嚎,无法接受他们七重天境的丘师伯惨死在元泰平刀下的事实。
“咕噜——这三人好强啊!”有人看着周剑来三人的战斗,禁不住咽了口唾沫惊叹道。
听见他的话,许多人不禁悚然。
鲜血刺激着他们的大脑和心脏,让他们不得不正视周剑来三人的实力。
一番观察下来他们无不心惊震撼,他们五六个宗门的弟子,年轻一辈中竟只有宇文睿能稍微压周剑来一头,其他人竟都不是这三人的对手。
可怕的是,牛大娃和元泰平全在越阶而战,并且越战越勇。
“南境何时冒出这样三个狠人?”有人抑不住惊问。
没人能回答他,因为周剑来三人皆是近几个月刚成长起来的。
“秋鸣师兄,你怎么不上?”药王谷弟子突然发现他们还有一位年轻高手没上,忍不住催促问道。
“持强凌弱、以多欺少、黑白颠倒、无耻至极的事还是不做为好,做了我怕晚上睡觉做噩梦。”秋鸣嗤笑应道,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周
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并吩咐道:“三谷的人听好了,这场是非不分的私斗我们不参与。”
“我们四谷的人也不参与。”
“我们六谷的人也不参与。”
“秋鸣,你这是何意?!胆敢违背四师祖的命令,要造反吗?”立刻有人大声质问秋鸣。
秋鸣冷笑,道:“他们三个,外加一个张小卒,不过是你们一谷和二谷的人因为个人私欲招惹的敌人,你们凭什么扯药王谷的大旗,让药王谷为你们的私人恩怨负责?更何况你们连一句理都不占,说难听点,你们根本就是扯着药王谷的大旗在外面仗势欺人、为非作歹。说他们是魔修,我觉得你们比他们更像魔修。”
此言一出,一谷和二谷的弟子顿时朝秋鸣怒喝连连。
“秋鸣,你言过了。”司徒清淡淡扫了秋鸣一眼。
秋鸣朝司徒清躬身作礼,不卑不亢道:“回四师祖,弟子不觉有错。”
“——”
场面瞬间安静,谁也没想到秋鸣竟敢当众驳斥司徒清。
三、四、六谷的人慌忙朝秋鸣使眼色,或悄悄拉扯他的衣服,让他莫要顶撞司徒清。
“哼!”司徒清冷哼一声。
秋鸣喉咙咕噜一声,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流了出来,他却梗着脖子再一次说道:“回四师祖,弟子不觉有错!”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司徒清淡声道:“无论是私仇还是公仇,皆等战斗过后慢慢评说,怎能同门相向,甚至恶言恶语污蔑同门师兄弟?药王谷六谷弟子向来同气连枝、团结一致,挑拨离间者、拉帮结派者、结党营私者,皆为叛宗重罪。你刚才的话已经有挑拨分裂六谷团结之意,你还敢说自己没错?”
“四师祖的意思是把他们三个杀了,然后再对着他们的尸体讲道理,让他们哑口无言,不能反驳吗?这是什么道理?”秋鸣毫无畏惧地质问道。
司徒清嗖的转头看向他,两道冰冷的目光犹如实质。
砰!
秋鸣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司徒清的气势压在他身上,他根本无力反抗。
只是看他执拧的目光,他显然是不服的。
“哈哈,狗屁的道理!”厮杀中的牛大娃听见了秋鸣的话,立刻怒笑不已,他身上已经染血,有好几处厉害的伤,都是苏谋的剑在他身上留下的。
不是说他敌不过苏谋,而是苏谋极其奸诈狡猾,根本不和他正面战斗,而是一直游离在外围,每每抓住他的破绽给他致命一击。
苏谋的剑域心境,剑之所指,无所不斩,一旦被他抓住机会,至少要被咬一口肉下来。
牛大娃面目忽地变得狰狞,神情扭曲道:“既然你们逼我当魔修,那老子从今天开始就是魔修!且看好了!”
他突的大喝一声,左手扬起,手中霞光瑞彩流转,抓了四个玉瓶,喝道:“老子有须弥芥子,里面放了数百件在百荒山得到的宝物,谁能助我我就把这些宝物拱手相送。怕你们不信,我先送些给你们看看。”
说着,他一扬手把丹瓶撒了出去,而后又接连撒出数十瓶,每个丹瓶都霞光流转,深深吸引了宗门弟子的眼睛,立刻引起数百人哄抢,甚至有人开始大打出手。
“瞧瞧你们这帮正道人士的丑陋嘴脸,何异于一群抢屎吃的野狗!”牛大娃言语恶毒的肆意谩骂,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骂得一群宗门长辈面红耳赤,就连司徒清都禁不住抽了抽眼角。
他们有心反驳,可是看着门下一群弟子疯一般的
争抢霞光流彩的丹瓶,实在无力反驳。而他们又不能喝止门下弟子,不准他们争抢,因为宝物就这么多,自己不抢就会被别人抢去。
所以只能假装没听见牛大娃的恶毒咒骂。
“不对,这不是丹药。”有人抢到一瓶丹药,拔开玉塞发现不是丹药,当即气怒大叫。
“哈哈,当然不是。骗傻子的话你们也信,一群蠢狗。”牛大娃肆意大笑,同时意念一动,勾动元素之力。
轰轰轰——
毫无征兆的爆炸声骤然响起。
所有牛大娃扔出去的丹瓶同一时间爆炸。
丹瓶里装的不是丹药,丹药都被他和周剑来、元泰平服用了,里面装的是牛大娃捏的元素弹,就是集聚九种元素之力捏成的能量弹,牛大娃给它们起名元素弹。一粒粒如大拇指头大小,装满每一个丹瓶。
威力,异常恐怖。
至少远超牛大娃的想象。
爆炸声中尘土飞扬,乱石四射,同时还有血肉横飞,而后便是凄厉惨叫、哀嚎、咒骂——
“——”幸免遇难的宗门弟子无不眼皮直跳。
四百多人就这么变成了残肢断臂,让他们腹中阵阵翻涌,同时悲愤欲绝。
“干!这么厉害,早知道就多弄点了。”牛大娃瞪眼叫道,他知道杀伤力应该不小,可是万没想到可以强到这种程度,比他全力一刀的杀伤力还强。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抢夺丹瓶的宗门弟子没有一点防备的缘故。
“唔——”牛大娃突然闷哼一声,被一只星辰大手掐住了咽喉,把他身体提了起来。
“小子,你的心肠太过歹毒,留你不得。”司徒清面色阴沉道。
“呵呵,许你们杀我,就不许我杀你们吗?你们不是说我是魔修吗?我堂堂魔修,杀这点人算什么?!”牛大娃直视司徒清的眼睛,浑然无惧道,“既然你们视我为坏人,那我就坏得让你们颤栗!”
“大娃!”元泰平急切惊呼,妖刀骤然爆发出超强威力,将围攻他的四个宗门弟子尽数斩杀,而后纵身冲向牛大娃,挥刀斩向扼住牛大娃的星辰大手。
砰!
可是他身体刚起就被一巴掌拍在地上,骨裂声从他体内清晰的传出来。
大口鲜血从元泰平嘴里咳出,鲜血里甚至夹带着破损的脏腑。
“也留你不得!”司徒清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
“司徒清,休要忘记家师对你的警告!”周剑来怒吼。
“找死!我四师祖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宇文睿冷喝。
“你算什么东西?!一半剑心意志也敢在老子面前逞凶,给老子滚开!”周剑来身上突然爆发出与世无匹的剑意,魏王剑感受到他舍我其谁的剑心意志,剑身内的帝王之威猛然爆发出来。
“杀!”周剑来舌绽惊雷,一剑刺向宇文睿。
宇文睿脸色大变,边挥剑格挡边急速后退,欲避开周剑来这一剑,可周剑来这一剑犹如跗骨之蛆,任他如何施为也破解不开,任他如何闪躲也躲不开。
“小辈,胆敢放肆?!”司徒清突然一声厉喝,朝周剑来屈指一弹,一道剑气自他指尖弹出,射向周剑来。
叮!
司徒清的剑气和周剑来的魏王剑碰撞在一起,爆发出一道清脆刺耳的金属交鸣声,紧接着那交击的一点如一轮烈日猛然爆发,狂暴的剑气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周剑来被漫天剑气吞没,身上绽出一道道血雾。
“周大哥!”牛大娃声嘶力竭。
第四百章 入魔
望着周剑来瘫倒在血泊里,牛大娃目眦欲裂,猛地转头看向司徒清,一双眼睛里迸发出滔天仇恨,看着都令人背脊发寒,只听他咬碎钢牙一字一句道:“老匹夫,今天我若大难不死,他日吾必踩你山门,踏你门楣!”
“你心已入魔,留你不得!”司徒清神色清冷,声音淡漠道。
但是他心里却不平静,牛大娃眼睛里迸射出的滔天恨意,连他看了后都抑不住生出一丝惊颤。
他已经见识过牛大娃的残忍无情,四百多宗门弟子惨死在此子手中,此子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其心肠之冰冷坚硬已如恶魔一般。所以他绝对相信只要给牛大娃机会,一旦有朝一日牛大娃升天得道,有了足够实力,他绝对会找药王谷报今日之仇。
所以,牛大娃不能留!
自他踏入星辰境,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年轻小辈动杀心。
“无需脏前辈您的手,晚辈帮您宰了这个入魔的畜生!”苏谋忙不迭主动请缨道,不等司徒清应声,他就已经执剑刺向牛大娃的咽喉,而他的左手却是不着痕迹地抓向牛大娃的右手。
显然,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牛大娃手指上的须弥芥子。
牛大娃的身体被司徒清的星辰之力牢牢禁锢,使出浑身解数也未能挣脱。
司徒清眼睛里闪过一抹冷笑,他怎会瞧不出苏谋的如意算盘,不过他没有点破,也没有制止,因为苏谋的剑可以杀牛大娃,但他取不走牛大娃的须弥芥子。想从他药王谷嘴里捞食,未免太异想天开。
另一边宇文睿祭出剑意,把只剩一口气的周剑来包裹,开始剥夺周剑来的剑心意志和黄金真龙剑意。
有人持剑走向昏死过去的元泰平,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一剑刺向他的后心。
突然,一杆黑色长枪破空而来,逼退宇文睿和持剑刺杀元泰平的苍空派弟子,最后一枪破了司徒清对牛大娃的禁锢,铮的一声插在苏谋面前,挡住他袭杀牛大娃的路线。
苏谋吓得连连后退,因为黑色长枪枪身上绽放着星辰光芒,显而易见出手之人是星辰大能。
紧着一道大红身影破空而至,伴随着一道嗤笑声:“嚯——司徒老儿,许久不见长能耐了,竟然带着上千号人打杀三个年轻后生,真给药王谷长脸啊!”
大红身影落在黑色长枪旁边,伸手一抓把长枪拔离地面握在手里。
从黑色长枪破空而来到大红身影落地,一连串的事看似时间不短,实则总共就只有眨眼的时间,修为低的人甚至没看清发生什么事,他们只看见突然出现一人,手执长枪把牛大娃从司徒清手里解救出来,且听其言语,显然和司徒清不对付。
“闵奇迈——”司徒清看着不请自来的大红身影,目光骤然一寒,冷着脸怒斥道:“老夫行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而后目光落在被闵奇迈护到身后的牛大娃,心里不由地懊悔,觉得自己太优柔寡断,应该干净利落地处置掉牛大娃,就不至于被闵奇迈横加阻拦,眼下再想杀牛大娃已然不可能。
来人名叫闵奇迈,南境飞
仙宗,星辰境强者。
药王谷和飞仙宗势不两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是以想都不用想,闵奇迈绝对会护牛大娃护到底。
果不其然,只听闵奇迈捋须大笑道:“药王谷的敌人就是我飞仙宗的朋友,便是魔修也无妨。”
另一边宇文睿气得想吐血,刚才他眼看就要得手,未曾想在最后关头被闵奇迈打断,他没有理会闵奇迈和司徒清的斗嘴,祭出剑意再次向周剑来笼罩过去。
嗖嗖——
两柄弯刀突然破空而至,并以刁钻的角度袭向宇文睿。
宇文睿暗骂一声晦气,不得不舍弃周剑来,挥剑格挡袭来的弯刀。
一道水紫色长衫男子紧随弯刀而至,男子双眼狭长,似狐狸一般妖异,容貌俊朗,不输宇文睿,正是处处和宇文睿做对的飞仙宗弟子阮心远。
阮心远接住倒飞的弯刀,把周剑来护在身后,朝宇文睿笑问道:“是不是很气?”
“——”宇文睿嘴角不由一抽,每次碰见阮心远他都感到头疼,因为阮心远的嘴巴实在刁毒,只要开口必会让他心里不舒服。
飞仙宗和几个宗门的人紧随而至。
场面瞬间热闹起来。
这是两帮平日里相看两相厌的对头,所以甫一见面口水架立刻掐得飞起。
“哟,诸位江湖好汉可真有闲情逸致,竟然无视妖兽来袭在这里打嘴仗玩。诸位是准备练练嘴皮子,等会好和大妖们谈判吗?咯咯,这主意听上去不错哟。”
缥缈宫的仙子也来了,不过缥缈宫在江湖上一直都秉持中立立场,所以她们双方谁也不站。
“咳——噗——”
牛大娃猛咳一下,嘴里吐出一大口黑血,气息终于顺了过来,咧嘴染血的大嘴看向司徒清,笑道:“司徒老杂毛,今儿小爷得贵人相助没死成,是不是很气?没关系,你生气的日子还在后头,以后药王谷的弟子我见一个杀一个,杀满一千为止。还有你们这几个杂毛宗门,都给老子竖起耳朵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们要么想办法弄死老子,要么就等着被老子弄死。”
此言一出,全场安静。
都被牛大娃这一番狂妄至极的言语吓到了。
非但当着数千宗门弟子的面直骂司徒清老杂毛,还公然威胁他,药王谷的弟子见一个杀一个,还要杀满一千才肯罢手。甚至还不忘群嘲一下,让苍空派等宗门弟子想办法弄死他,弄不死他他就要反过来弄死他们。
便是当不得真的狂话,也让许多人心中暗暗佩服,至少他们没有勇气当着一位星辰大能的面羞辱他,因为星辰大能不可辱。
“小子,你真当有人护着你老夫就杀不了你了吗?”司徒清身上的杀气迸发。
闵奇迈手中长枪一扫,直接将司徒清扑将过来的杀气击散,笑道:“有老夫护着,你当真就杀不了他。”
“多谢前辈护佑,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有重报。”牛大娃朝闵奇迈躬身致谢。
“重不重报不重要,重要的是帮老夫多杀几个药王谷的杂毛即可。”闵奇迈笑道
“杀五百够不够?”牛大娃直接问道。
“——”闵奇迈眼皮一跳,没想到牛大娃这般直接,也不管牛大娃是不是说大话,当即点头道:“够了。”
牛大娃点头,道:“好,那我就杀两千五百个药王谷弟子。”
“怎么是两千五百个?”闵奇迈不解问道。
“前辈救了我兄弟三人,一人五百,三人一千五,再加我自己的一千,总共两千五。”牛大娃认真算道。
“好小子,一点都不含糊。有时间来我飞仙宗做客,哦,记得喊上你的好兄弟张小卒。”闵奇迈朝牛大娃竖大拇指赞道,并邀请他去飞仙宗做客,不过明显是邀请张小卒的成分居多。
“好。”牛大娃拱手应下,然后走向昏迷不醒的元泰平,也不遮着掩着,直接从须弥芥子里取出霞光流彩的丹药给元泰平服下,而后搀起元泰平走到周剑来身旁,也给周剑来服下一粒丹药。
丹药药效极强,不一会儿二人就从昏迷中醒来。确认二人伤无大碍,牛大娃不由松了一口气。
牛大娃目光四下一扫,落在一块大青石上,旋即纵身跃了上去,目光扫视全场,声音不含感情道:“就因我兄弟二人在百荒山得到的宝物多,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狗屎就对我们动了杀心,结果本领不济,杀人夺宝不成,反被我兄弟二人宰了不少,于是你们就理直气壮地给我兄弟二人扣上魔修的帽子。呵呵,既然你们这么希望我兄弟二人是魔修,那我就如你们所愿,从今天开始我——牛广茂——入魔!”
他话音甫一落下,浑身妖气迸发,再无丝毫掩饰,凶煞之气毫无顾忌的释放出来。而后一缕缕黑气自他体内溢出,与他的妖气和凶煞之气渐渐融为一体。
“小子,你竟敢当着众多正道人士的面公然入魔,当我们正道人士死绝了吗?”司徒清望着牛大娃体内溢出的缕缕黑气,便是他心志坚定,也抑不住心中惊悚。他惊悚的是牛大娃真正入魔之后,他杀起人来就再无顾忌,那么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就不再是狂言。
所有人都禁不住惊悚,万万想不到牛大娃就这样把自己放逐,自此以后成为所有武林人士的公敌,如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若他有些能耐自保还好说,若是没有能耐自保,想要活命就得永远躲藏在黑暗中苟且偷生。
闵奇迈摸着鼻尖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暴躁的吗?一言不合就入魔,这也忒狠了点。”
牛大娃没有理会司徒清,而是环视全场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兄弟不好杀的人我来杀,我兄弟不好做的事我来做。你们不让老子做好人,那老子就做坏人好了,坏到让你们做梦都在颤栗!”
“呵,你没那个机会了,因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已入魔,便是飞仙宗也保不了你性命。”司徒清冷笑。
他话音刚落,一道炸雷声响起:“飞仙宗保不了,本将军保!多好的儿郎,竟被你们这群王八蛋生生逼得入魔,药王谷在南境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太舒服了?”
(感谢刘丹儿的打赏支持!)
第四百零一章 赫赫战功
裘战身披战甲,手提长枪,踏虚空而来。其人未到声先至,字字铿锵,如若惊雷,威不可犯,怒不可遏。
司徒清看见来人是裘战后,刚刚缓和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下去。闵奇迈护着牛大娃他可以理解,纯粹是为了和药王谷对着干,但裘战竟然也护着牛大娃,这让他不能理解。
是他司徒清的名号不好使了,还是药王谷的威名不复当年了?竟当着数千小辈的面,不给他留一点面子。
何况他要杀的还是一个当着数千人的面入魔的妖修。
魔修人人得而诛之,此乃武林人士的共知。
他杀牛大娃于情于理于江湖大义皆无不妥,恰恰相反,如若让牛大娃这个魔修从他眼皮底下逃走才是大大的不妥。
司徒清神色晦暗不明,腹中怒火噌噌上涌,觉得裘战不是要保牛大娃,而是单纯的和他司徒清,和他们药王谷过不去。
“司徒老儿——”闵奇迈扬起手中的长枪指着司徒清喝道:“便是裘将军不来,牛大娃的命老夫也保定了。老夫说了,药王谷的敌人就是我飞仙宗的朋友,便是魔修也无妨!”
“闵老儿,要在这里打一架吗?!”司徒清喝道。
“打就打,怕你不成?!”闵奇迈寸步不让。
砰!
一道魁硕身影从天而降,和裘战先后落入场中,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其龙睛虎目,面目粗犷,须发虽白却根根如钢针一般笔挺坚韧。其往场中一站,不怒自威,且一身张狂跋扈的气息毫不收敛地往四周散开,一双虎目扫视全场,而后落在司徒清身上,张口一字一句道:“我阳神殿也愿保牛公子三人周全!”
此人名叫百里张扬,人如其名,张扬不羁,跋扈蛮横,乃阳神殿大长老,百里景胜的大伯。
他之言便代表了阳神殿的态度。
司徒清神色一凛,对百里张扬对视片刻,嘴上没有应声,心里却掀起骇浪,觉得阳神殿是在站位裘战,要和药王谷为敌。
“可恨!可恨!可恨!”
“贼子,该杀!”
裘战落在周剑来身旁,看到周剑来满身剑伤,如被活剐一般,当即怒发冲冠、目眦欲裂,强压怒气向周剑来沉声问道:“谁伤的你?”
“司徒清。”周剑来答道。
“好!”裘战闻言点头,忽地长枪一抖,刺向旁边不远处的宇文睿。
“!!!”
全场惊骇,谁也没想到裘战脾气竟然这般火爆,一言不合就动手,没有一点顾忌。
同时还令人震惊的是,他动手的对象竟然不是打伤周剑来的司徒清,而是年轻小辈宇文睿。
显而易见,他要以牙还牙。
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对裘战生出同样的想法:“这位老将军嫉恶如仇、睚眦必报,轻易招惹不得。”
“尔敢?!”司徒清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
宇文睿没有丁点招架之力,瞬间被漫天枪影笼罩,如周剑来先前被司徒清的剑气笼罩一般,周身上下暴起一团团血雾,身体高高抛飞起来,血染长空。
“裘战,你欺人太甚!”司徒清把宇文睿接在怀里,并须发皆张地朝裘战怒吼道,而后忙祭出星辰之力给宇文睿疗伤。
“哼,本将军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何来欺人一说?”裘战收枪冷哼,道:“这一枪是老夫以周剑来师兄的身份还给你药王谷的,但此仇是否就此了结老夫说了不算,得等国公爷回来后再做定夺,所以这一笔私仇咱们暂且记下不谈。现在本将军要替麾下的儿郎向你药王谷讨个说法,为何无缘无故伤我爱将?”
裘战此番话说出来,许多人禁不住暗暗心惊。
那日在南十城阻拦魏子焸时,他和魏子焸亦师亦友的关系被众人所知,而周剑来是魏子焸的徒弟,所以他以周剑来师兄的身份自居,这点虽然让人意外,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让人们真正心惊的是,他说等国公爷回来后再做定夺,也就是说周剑来之前说的不是谎话,魏子焸真的没有死。
既然魏子焸没死是真的,那周剑来说他已经登临圣境是不是也是真的?!
几位星辰大能心里无不咯噔一颤。
尤其是司徒清,虽然极力掩藏,可表情依然变得很难看。
若魏子焸真的已经登临圣境,那药王谷该如何承受一位圣人的怒火?
“裘将军,您若有意针对我们药王谷您就直说,何必找一些堂而皇之的借口。他们三个可能确实参加了这场战争,可是说他们是您的爱将,未免过了点吧?若是只要上过战场就是您的爱将,那在场的不说全部都是,但最少也得有九成人是您的爱将。”药王谷沈从文冷笑连连道。
“竖起你的狗耳朵听好了。”裘战喝道,“大军北援遭大牙军伏击偷袭,左路军深陷敌后生死不明,而雁城兵力吃紧,只能派出两千轻骑前往营救,牛广茂、周剑来、张小卒便是其中三人。
他们突入敌后千里奔袭,非但从大牙包围圈里救下左路军,又把重要军情送去白云城,然后又紧随大军南下驰援雁城,在攻打皓月城和金城的战斗中三人皆战功卓著。
更在川州一役中率领三千从难民营临时拉练出来的三千骑兵,生生拦下两万多大牙精锐骑兵的绕后偷袭,为大军攻下川州城争取到宝贵时间。
最后在雁北和大牙军决一死战时,他们三个更是随五千骑兵,硬是拖住大牙二十万大军数个时辰,为此战胜利立下铁血功劳。
五千对二十万,战斗之惨烈你们能想象的到吗?
再之后大军追剿叛军,牛广茂和周剑来就在本将军麾下效力,战必至,至必前,勇猛凶悍,杀得叛军闻风色变,立下战功无数。
至于这位小将,名叫元泰平,籍贯白云城。从白云城一路杀来,斩大牙狗两千三百六十二人。单单这个数字,你们当中恐怕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吧?
试问,如此三位年轻勇猛的战将,本将军称他们一声爱将可有不妥?”
“——”沈从文半张着嘴巴,哑口无言。
听着裘战一一细数牛大娃几人在此次战争中立下的战功,许多人都不禁震惊地张开了嘴巴,他们万没想
到这几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竟有如此赫赫战功。
刚才有不少人听了沈从文的话后抑不住骄傲地挺起腰杆,觉得自己也上了战场,一点也不牛大娃几个差,在听完裘战的话后全都羞红了脸,偷偷地收起心里的骄傲。
三千对两万,五千对二十万,以一人之力杀了两千多大牙狗,与这三者一比,他们觉得自己在战场上斩获的功劳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有人觉得自己好像是去战场上玩了一场过家家。
阮心远目光在牛大娃和周剑来身上扫过,联想之前在雁城听说张小卒和宇文睿正面交锋不落下风的消息,他禁不住摇头笑道:“难怪你们三个家伙成长的这么快,原来是经历了如此残酷的战争历练。与你们三人的历练相比,我们虽然也一直在战场上,可是却轻松的如玩一样,想想就让人汗颜啊。”
各大门派的战场都被安排在南城与叛军对战,叛军和大牙军的战斗力差距可非一点半点。不过,即便叛军战斗力羸弱,各大宗门也都损失惨重,远不像阮心远说的这般轻松,战争毕竟是战争,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买卖。
“可以一战了。”百里景胜说道。
他尤记得第一次见牛大娃时,虽欣赏牛大娃粗暴狂野的战斗风格,技痒难耐想和他切磋一二,但那时牛大娃差了一大截,战力和他不在同一等级,所以很是遗憾。
可是这才过去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牛大娃就已经成长到和他齐肩高了,这飞一般的成长速度令他唏嘘,亦让他不由心急,有一种即将被超越的紧迫感,暗暗下定决心,回宗门就立刻闭关苦修。
“卉仙子,当日你不屑一顾的家伙,恐怕再用不了多久就要对你不屑一顾了。”阮心远朝不远处的金芷卉打趣道,“听哥哥一句劝,宇文睿真不是你的良人,不如认真考虑一下牛兄弟。除了不如宇文睿长的白嫩,长得漂亮,牛兄弟一点也不差嘛。景胜兄,你说呢?”
“请不要用‘白嫩’和‘漂亮’这种词来形容男人,你恶心到我了。”百里景胜斜瞪着阮心远说道。
阳神殿的家伙向来以野性为美,所以个个都是彪悍粗犷、狂野不羁,觉得唯有如此才能彰显男性魅力。
“哈哈——”阮心远被百里景胜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捧腹道:“我也没办法呀,谁让宇文睿长得那样,不然你来形容一下。”
百里景胜没有搭理他。
金芷卉也没有搭理阮心远,但阮心远的话她却听进了耳朵,目光落在牛大娃身上,心里苦笑道:“无需再过一段时间了,这家伙现在已经对我不屑一顾了。”
望着牛大娃,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莫名一阵唏嘘。
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乡下小子,要身份没身份,要样貌没样貌,要实力没实力,却一点不卑不怯,像个铁憨憨一样以霸道的姿态闯进她的世界,如匆匆过客一般,没在她的世界留下多少痕迹,又以霸道的姿态从她的世界离开。
回头想来,她突然忍不住想笑,心说:“天底下哪有这样追女孩子的,当真是个憨货。”
(感谢随便玩玩的月票支持)
第四百零二章 妖兽堵门
“你药王谷作为南境宗门之翘楚,竟联合诸多宗门力量围剿帝国战将,更不惜出动星辰强者也要将其三人灭杀,敢问药王谷是何居心?!
是嫌他们三人杀大牙狗太多,还是嫌他们杀叛军太多?!
你们是想为大牙狗报仇,还是想为叛军报仇?!
你们对帝**人有何不满?!
是不是在帝国的庇佑下,日子过得太舒服,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需不需要帝国铁骑给你们称量称量?!”
裘战满腔怒火越说越气,须发皆张,字字如雷,喝问得一干药王谷弟子面无血色,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与药王谷交好的一干宗门也都瞬间失声,利害面前分的清楚明白。
没人敢吭声,因为裘战这一连串喝问,可以说是字字诛心,直接把药王谷树立到帝国的对立面,不管是谁但凡说错一句话,就要被扣上谋逆的罪名。
尤其是最后一问,需不需要帝国铁骑称量称量?
听得司徒清、闵奇迈和百里张扬这些老一辈的人心里咯噔一声,年轻一辈们或许不知道,可他们却历历在目,永远忘不掉那段风声鹤唳、提心吊胆的日子。
当年南境的宗门帮派成千上万,遍地开花,结果被张屠夫率领帝国铁骑称量的只剩三百多个。若不是张屠夫被逼着去了北疆,最后指不定能剩几个。
眼下各宗各派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若再来一次,这口气恐怕就再也缓不过来了。而且如果真的再来一次,像药王谷、飞仙宗、阳神殿、天宝山、缥缈宫等等这些上次幸免遇难的宗门,绝对会首当其冲。
不是因为他们势力雄厚,需要重点打击,而是因为他们家底子后油水多,灭了他们可以大发横财。
他们太了解苏翰林的行事作风了,十足一个打家劫舍成瘾的土匪强盗。
场面再次陷入安静,只剩下远方传来的野兽的怒吼咆哮声。
司徒清的脸色苍白了好几分,张口要对裘战说什么,却被一道炸雷般的兽吼声打断。
“裘将军,您消消气。”缥缈宫的仙子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先劝裘战消消气,而后话锋一转,语气凝重道:“妖兽从三面袭来,意图把我们往这个方向驱赶,恐怕是要对我等不利。裘将军统帅三军威名赫赫,我等无不信服敬佩,眼下唯有将军可以让我等把力量拧成一股绳,请将军振臂高呼,率领我等共同抵御即将到来的危险。”
“仙子谬赞了,本将军心有余力不足。”裘战朝缥缈宫仙子拱拱手,拒绝了她的请求,看向司徒清说道:“这两笔账本将军暂且记下,希望离开这里后药王谷能尽快给本将军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咱们就兵对兵将对将战场上见分晓。带上人,咱们走。”
说完走向牛大娃,皱眉责备道:“小子,你太冲动了。入魔可不是闹着玩的,也没有回头路。”
“多谢将军为我等主持公道!”牛大娃躬身道谢,而后摇头笑道:“小子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害老将军费心担忧,实是罪过。”
“一棵好苗子,可惜了。”裘战摇头惋惜。
牛大娃已然入魔,此生再无回头路,所以不管他心性善与否,他这辈子都摆脱不了“魔修”二字,而军中断不可能要一个魔修,所以裘战为之惋惜,觉得错失一员虎将。
牛大娃朝裘战躬身,诚恳道:“将军日后但有召唤,牛广茂召必至,此生愿为将军冲锋陷阵!”
“好小子,本将军没看错你。”裘战高兴地拍拍牛大娃的肩膀,问道:“伤得怎么样,能自己走吗?”
“一点小伤,已经痊愈。”牛大娃答道。
三人当中属他伤的最轻,服用过丹药后已无大碍。
周剑来被司徒清剑气侵体,元泰平被司徒清一巴掌拍断好几根骨头,脏腑皆有受损,二人伤得极重,虽服用过灵药,从昏迷中醒来,但短时间内还不能自己行动。
肖冲命人弄了两个简易担架抬起二人。
裘战带着三千杀才继续前进。
缥缈宫、飞仙宗等宗门紧跟在后面,药王谷等宗门虽没有紧跟着,不过也没有走远。
妖兽已经从遥远的天际逼近到百里之外,听着越来越近的兽吼声,每个人心头都不由地陇上紧张、紧迫感。
“你们两个出了事为何不来找我们?连我们也信不过吗?老将军听说你们两个被宗门的人追杀,一直担心并派人寻找你们,可惜一直也没找到你们。”路上戚哟哟皱眉不悦地呵斥牛大娃和周剑来。
天现异宝的时候她正在军营里交接事物,见裘战召集人马她便就跟了过来。
戚哟哟身穿银盔银甲,身材高挑的她颇为英姿飒爽。且经过这场战争的洗礼,她的稚气已经全部蜕去,成熟气质尽显女性魅力。
只是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一点女性的娇柔,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的刚毅果决,以及统御大军的凌人盛气,虽有一种别样的美,可还是让牛大娃和周剑来禁不住为张小卒未来的家庭生活状况担忧。
小卒子遇到女将军,这辈子恐无翻身之日咯。
哎,真可怜!
二人一边打量着戚哟哟的变化,一边在心里为张小卒默哀。
面对戚哟哟的强势质问,牛大娃都禁不住有点虚,慌忙堆起笑脸应道:“我们不知道你们也来了,否则早就屁颠屁颠跑去投奔你们。这几天我们一直躲在山腹深处修炼,与外界隔绝,所以也不知道你们在找我们。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不要转移话题。”戚哟哟凤眼一瞪,喝问道:“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入什么不好你入魔,见到小卒你怎么和他说?”
牛大娃挠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体内多了点黑气而已。再者说我本来就是妖修,多个魔修的身份也没啥影响。放心,我人入魔,心不入。”
“就怕到时候由不得你做主。”戚哟哟担忧道。
“便是你心入魔,你也永远是我一半大寇团的二当家,是我们的生死兄弟。”周剑来说道。
“哈哈,这话我爱听。”牛大娃开心大笑道。
看着牛大娃浑然不以为意的样子,戚哟哟气得银牙直咬,可最终却也只能无奈摇头,一朝入魔便终生为魔,没有任何化解之法。
一路往前奔行,越往前越心惊、越不安、越恐惧,因为通向前方的道路越来越狭窄,有可怕的空间乱流封堵了两侧的路,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像一个三角,而他们正在往三角的顶角里钻。
尽管心惊、不安、恐惧,尽管知道前面肯定有危险等着他们,可他们一刻也不敢停,因为妖兽已经逼近到身后几十里的距离。
有许多人自作聪明,藏在山洞或地下等隐蔽处,想要逃过妖兽的围剿,但全都被妖兽找到并杀死。
甚至还有一个星辰大能,在地底深处被一群房子大的蚂蚁追出地面,飞上天空想要逃窜,被一只展翅几十丈长的苍鹰一爪子撕碎。
停下来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
狂奔两个多时辰,队伍进到一个宽阔的大峡谷里面,然后停了下来。
峡谷向来是兵家凶地,但凡有其他路可选,裘战也不会选择进峡谷。
他们进峡谷时,峡谷里已经聚集了上万人,家族、宗门、散修皆有。
吵吵嚷嚷、诅咒谩骂、嘶吼尖叫、打架斗殴,比菜市场还乱。
肖冲奉命去打听消息,得知峡谷前方有两扇宽五十多丈高近百丈的巨大石门封堵了去路,而峡谷两侧的峭壁上也被空间乱流封堵,想要继续前进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破开巨大石门。
但峡谷里这一万多人早已尝试过,集聚他们最强的力量也没能让巨大石门挪动一寸,甚至都没能让石门颤动一下。
眼看妖兽即将追上来,裘战不得不振臂高呼,召集谷内所有星辰大能以及六重天境以上的高手,集谷内最强力量,希望能推开石门。
然而结果令人窒息绝望,石门纹丝未动。
“准备战斗!”裘战带着一干战士失望而归,而后下达战斗命令,因为妖兽已经逼近到十里之外。
峡谷内已经乱成一片,所有人都惊恐慌乱地往里面挤,有修为低的人甚至被挤倒在地上,而后被活活践踏致死。
裘战没有带领将士往里面挤,因为里面已经人挨人,一旦妖兽冲杀进来,里面的人甚至连战斗的空间都没有,说不定死的比外面的人还快。他只是把阵型往一侧崖壁收拢,准备背靠崖壁作战。
吼——
啾——
十里的距离对这些身躯庞大的强横妖兽来说,几乎算不上什么距离,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地上跑的,天上飞的,一头头妖兽兴奋无比,似乎是闻到了肉的味道,张开血盆大口争先恐后地往峡谷里冲。
峡谷里的修者无不脸色惨白,恐惧而又绝望,颤栗着等待死亡的到来。
砰砰砰——
然而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突然又看到了希望。
峡谷口竟突然亮起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妖兽们狠狠地撞在光幕上,撞得七荤八素,有的甚至撞破了脑袋。
就在他们不明所以时,峡谷里骤然响起一道没有感情的空洞声音:“当鲜血染红峡谷的土地时,通往生路的石门便会打开。一炷香时间后,谷口禁制会自行解除。”
嘈杂的峡谷瞬间死一般寂静。
第四百零三章 听将军令
空洞的声音过后,峡谷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鲜血染红峡谷土地石门才会打开,且一炷香的时间后谷口阻拦妖兽进攻的禁制就会自行解除,意思已经表达的再明白不过,他们需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自相残杀,让鲜血染红峡谷土地,从而打开逃生的石门,若不然就等着被妖兽杀死。
气氛变得空前紧张,各方势力都互相提防起来。
逐渐加剧的呼吸声,彼此起伏吞咽唾沫的声音,紧握兵器的咯吱声,一张张渐渐充血扭曲的面孔——
大战一触即发。
“大家不要慌,不要乱,冷静下来!”司徒清腾至半空,大声安抚众人逐渐失控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即将失控的紧张局面。
而后他朝峡谷四方大声喝问:“吾乃药王谷司徒清,敢问阁下是何方高人,为何要如此捉弄戏耍吾等?”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在峡谷上方盘旋回荡的回声。
“阴谋,这是一场巨大的阴谋,一步步引诱驱使我们到这里!”
“我不玩了,放我回去!”
“魔尊,肯定是魔尊,只有和圣人比肩的魔尊有能力驱使这些强大的妖兽!”
“完了,我们逃不掉了!”
“圣人,圣人为何不来救我们?!”
恐惧逐渐支配人们的心智,咆哮嘶吼、哀嚎尖叫声此起彼伏,声音里透着深深地恐惧、绝望,以及狰狞。
咔!
一道蛋壳碎裂的清脆响声清楚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嘈杂的叫嚷声戛然而止,数万道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峡谷口,只见谷口阻挡妖兽的淡蓝光幕上竟出现一道清晰的裂痕,并且随着妖兽一下一下的凶狠撞击,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四周蔓延。
显然,一炷香的时间并不是恐吓之说。
死寂再一次笼罩峡谷,这一次再无人站出来安抚众人情绪。
“你们两个的伤恢复得如何了?”牛大娃小声问周剑来和元泰平。
“已无大碍,可以一战。”周剑来言简意赅地回道。
“我也是。”元泰平应声道。
在灵果和丹药的双重滋补下,外加裘战以星辰之力助二人疗伤,他们的伤确实已经无大碍。
“那就好。”牛大娃放心地点点头。
“没本将军的命令,谁都不准动手,否则军法处置。”裘战下令道。
“喏!”众将士齐声应喏。
相较于宗门、家族和散修们的恐慌不安,他们显得格外冷静镇定,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都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杀才,残酷无情的沙场早已让他们练就一颗临危不乱、无惧生死的钢铁心脏。
“退!”裘战喝道。
不是往谷内退,而是往谷口退,因为眼下人比妖兽更可怕。
令行禁止,秩序井然,裘战的命令甫一下达,队伍顿时快速地往谷口退去,与谷内的人拉开距离。
“啊——”
一道凄厉惨叫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峡谷的天空,亦让压抑到极点的局势瞬间失控。
“杀!”
“别杀我——啊——”
“救命!”
彻底被恐惧支配的修者们,终于把屠刀砍向身边的人。
两万多人,摩肩接踵地挤在一起,匕首随便往前一伸就能刺到人,刀剑胡乱挥砍就能杀人,恐惧、惨叫、鲜血,精神奔溃,理智沦丧,只剩下杀与被杀。
场面之惨烈,令人不忍直视。
尸体一具具倒下,鲜血流水一般快速汇聚流淌,一寸寸浸染峡谷的土地。
药王谷和缥缈宫等战力强悍的大宗,先后从峡谷深处冲杀了出来,一个
个身染鲜血,面色惨白。
什么是血海地狱,此时此刻的峡谷深处便是。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时间,他们全都损失惨重。
他们本来仗着大宗强势,一路横冲直撞躲到峡谷最深处,本以为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殊不知差点把自己送进地狱。
望着退到峡谷谷口附近,置身事外,一点损失也没有的三千战将,他们心里瞬间一万个不平衡。
峡谷深处的惨烈对他们来说如血海地狱般恐怖,但是对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才来说,虽然也惨烈,可是除了惨烈外却也无其他太大感触,因为他们早已见过并亲身亲历过这样的惨烈场面,并且不止一次。
所以他们冷峻的表情看在一干宗门弟子眼中,显得极其冷血无情,觉得他们已经不是人,而是已经被训练成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裘将军,您就这样冷眼旁观他们自相残杀而无动于衷吗?他们也都是南境子民啊!”有人看不惯裘战和他的战士作壁上观冷血无情的样子,冲裘战怒吼咆哮,甚至义愤填膺地冲上去要和裘战理论。
“弓弩准备,胆敢靠近二十步者,无差别射杀!”裘战用最简单的话语,最强势、最冷酷的方式回答了那人的质问。
刷!
弓上箭,弩上膛!
凛冽杀气瞬间席卷出去。
“——”所有往这边靠近的人顿时止住脚步。
“将军,您为何就不愿意组织大家一起共渡难关呢?非要看着大家自相残杀,血流成河吗?”缥缈宫的仙子表情苦涩地问裘战。
“仙子有办法打开石门?”裘战问。
“将军集结全谷最强战力都打不开,奴家区区一介女流能有什么办法?将军莫要拿奴家说笑。”缥缈宫仙子苦笑应道。
“仙子可有办法对抗妖兽?”裘战再问。
“没有。”缥缈宫的仙子有些生气,觉得裘战明知故问,有意捉弄于她。她若是有办法,早就说出来了,何必与他废唇舌。
“那仙子想让本将军如何组织大家共渡难关?”裘战又问。
“——”缥缈宫仙子这才知道裘战想说什么,不由语结,却又梗着脖子道:“总之先把大家的力量拧成一股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相残杀。”
“本将军把儿郎们带出来,就得为他们的生命安全负责。”裘战说道。
“将军此言何意?”
“在战场上,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大家可以同心协力并肩战斗。可现在你们谁能分得清谁是敌人吗?你看看他们,背后捅刀子可会手软。让本将军如何放心把儿郎们的后背交给你们?从百荒山到这里,你们的所作所为还用本将军细数一遍吗?”裘战指着混乱厮杀的战场质问道。
宗门弟子闻言不由脸红,与三千将士相比,他们修者的自私自利显露无疑。
缥缈宫的仙子还要说什么,却被裘战开口打断,他接着说道:“仙子一再恳请本将军把大家组织起来,无非是想让缥缈宫的仙子躲到我三千儿郎的身后避难罢了。”
“将军未免把奴家想的太过不堪。”缥缈宫仙子脸色难看道,可事实上却是被裘战一语道破了心思,她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这位长相粗犷的沙场老将,这才知道他粗犷的外表下有着和他外表不符的细腻心思,似乎一点小心思也逃不出他的一双虎目。
她却没想过,有能力统帅三军的将军,有哪个是好相与的?哪个不是心思缜密狡猾如狐?若不然,早就在战场上被敌人吞得骨头渣子也不剩了。
“将军”戚哟哟急匆匆跑了过来,附在裘战耳边低语几句。
“真的?”裘战神色一凛,转头望向谷口方向。
封堵峡
谷谷口的淡蓝光幕,裂痕已经如蛛网般细密,眼看就要裂开了。
几大宗门的人都好奇戚哟哟对裘战说了什么,看裘战的表情反应,似乎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遂不约而同地顺着裘战的目光往谷口看去。
然而淡蓝光幕上的蛛网裂痕却让他们心头一紧,心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如若再没有好的办法,他们也只能狠下心大开杀戒,让鲜血染红山谷的土地。
“真的,末将已经亲身试过。”戚哟哟无比肯定地点头应道。
“或许可以一试。”裘战捻着白须沉吟道,而后目光从谷口收回,看向几大宗门的人,朗声道:“本将军有一法可试,但行不行得通不敢保证,诸位愿不愿一试?”
“将军有办法只管讲来,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闵奇迈说道。
裘战伸手指向谷口,说道:“这道封禁只拦妖兽不拦人,我们可以冲出去斩杀妖兽,让妖兽的血流淌进来染红峡谷土地。身躯如此庞大的妖兽,斩杀一头可抵数十甚至数百人的鲜血,杀一百头足矣。至于妖兽的血管不管用,本将军不做保证。”
听完裘战的话,众人只觉眼前一亮,这才反应过来,那躲藏在暗处的空洞声音只说用鲜血染红峡谷土地,并没有要求非要用人的鲜血才行。
他们下意识地望向依然在厮杀不止的混乱人群,心里突然冒起一种被戏耍的愤怒。
可是转念一想,他们又禁不住犹豫了。
峡谷很大,想要用鲜血染红每一寸土地,不仅需要大量鲜血,还需要时间,万一妖兽的血不管用,他们将不会再有时间用人的血染一遍峡谷土地,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用人的鲜血万无一失,用妖兽的鲜血生死难料。
另外,冲出峡谷就意味着要直面妖兽。
望着那一头头凶狠的大妖,便是闵奇迈等星辰强者都心里打怵,这一去亦是生死难料。
杀人还是杀妖?
这是一个人性的抉择,并且需要在短时间内做出抉择。
良知和私性在不停地拷问他们的灵魂。
“敢问将军如何抉择?”百里飞扬拱手问裘战。
裘战心中似乎早有决断,闻言想也没想张嘴答道:“星辰之下出去只会白白送死,所以要杀妖兽只能星辰境出手,然而单凭本将军一己之力断然做不到,所以若是没人陪本将军一起,本将军就在这里等着,直至禁制被妖兽撞碎,然后带着儿郎们和妖兽决一死战。至于杀人,帝**人的战刀永远不会朝向帝国子民。当然,前提是他们不把屠刀朝向我们。”
“将军大义,令吾等钦佩。”百里飞扬朝裘战拱手作揖,而后目光扫向闵奇迈等星辰大能,说道:“老夫愿意赌一把。”
“算我一个。”闵奇迈神色凛然道。
“奴家也愿出一份力。”缥缈宫仙子说道。
“大义面前,药王谷从未退缩过。”司徒清掷地有声道。
“算老夫一个。”唐九彩说道。
“还有老夫。”
……
一共十位星辰大能,没有一人退缩。
裘战目光环视众星辰大能,心中很是欣慰,指挥道:“听我讲。”
“吾等皆听将军号令。”
“选好攻击目标,出去后立刻祭出各位的最强杀招,十个呼吸后全部退回来。切记,避强杀弱,因为我们只需要妖兽的血。其他人听令,妖兽血流淌进来你们立刻将其泼洒出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峡谷土地染红。”
“喏!”
“诸位,准备好了吗?”裘战目光一凝,气势猛然提了起来。
“听将军令!”
“杀!”
第四百零四章 骸骨战凶猿
轰!
当十位星辰大能蓄足力量,在裘战一声令下同时冲出淡蓝光幕,狂暴的星辰之力自他们体内倾泻而出,瞬间席卷并吞没了整个谷口。
拳、掌、刀、剑、枪——十人各展所能,祭出最强杀招,毫不留情地往堵在谷口的妖兽身上招呼。
每个人都谨遵裘战的叮嘱,避强杀弱。第一个呼吸间就有二十多头庞然大物轰然倒地,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自它们身上的伤口飙射出来,须臾之间就在地上汇聚成河流,流淌进地势较低的峡谷里。
山谷里的人早已严阵以待,鲜血甫一流淌进来,众人就各展所能把鲜血往峡谷里面泼去,其中尤以风、雨、水三元素之域效率最高,瞬间就可以把大量鲜血卷进峡谷深处泼洒开来。
“退!”
丝毫没有恋战,十个呼吸时间一到,裘战就立刻下达撤退命令。
“啊!”缥缈宫仙子突然一声惊呼,她被一只展翅三十余丈的青羽大鸟缠住了。
但见这只青羽大鸟端的厉害,它的双足六爪竟如六柄钩镰,攻守之间竟蕴含着法则招式,非但纠缠住缥缈宫仙子,甚至破占上风,眨眼间就要攻破缥缈宫仙子的防守。
一道枪影自缥缈宫仙子身后刺出,裘战退而复返,长枪喷吐出数丈长的枪影,和青羽大鸟的双足六爪急急对攻一招。
缥缈宫仙子抓住机会身形暴退,同时甩出一根绸带缠住裘战的熊腰,把裘战拽回谷内。
“多谢将军出手相救!”甫一站定身姿,缥缈宫仙子就向裘战盈盈一拜,感激道谢。她的脸颊上尚挂着几分苍白和惊惧,心有余悸,心知若不是裘战及时援救,自己恐怕要惨死在青羽大鸟的利爪下。
裘战摆摆手,道:“既然并肩作战,就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无需道谢。诸位速速调息恢复,若是鲜血不够,还需在冲杀一波。”
众人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立刻服下灵果灵丹调息恢复。
时间在飞快流逝,淡蓝光幕已经碎裂成细密蛛网,不堪负重的崩裂声越来越密集。
“还差一丈面积!”一道焦急地嘶吼声撕裂峡谷上空。
整个峡谷已经被鲜血染红,只差他脚下的一丈面积。
“用我的血!”有人狂奔过去,划破自己的胳膊,鲜血汩汩流淌,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地面。
“用我的!”
“我的!”
一丈的土地瞬间挤满人,纷纷效仿那人的做法,割破自己的胳膊,用自己的鲜血涂染土地。
峡谷深处的厮杀不知何时已经停止。
说出来残酷无情,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混战厮杀染红了一半峡谷的土地,若石门真能打开,有他们一半的功劳。
只不过看着许多人从恐惧支配中清醒过来后,望着满地残尸痛苦尖叫、抱头痛哭、疯笑失智的模样,他们应该并不喜欢这份功劳。
当最后一寸土地被鲜血染红,人们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望向峡谷深处紧闭的石门。
轰隆隆——
空洞的声音没有欺骗他们,当峡谷土地全部染红的瞬间,巍峨高耸的厚重石门伴随着震耳的石磨声,缓缓地推了开来。
伴随着石门的开启,一股尘封许久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竟让人生出一种石门后面连接着远古时代的恍惚感。
“哦——”胜利的欢呼声响彻峡谷上方。
人们怀着绝处逢生的狂喜冲向打开的石门。
裘战望着缓缓开启的石门皱起了眉头,刚才石门打开的瞬间,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异样的能量波动,似乎是一股浩然正气溃散了。这一感觉让他心里突的心悸,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目光看向闵奇迈几人,见他们也都望着石门,神情略显凝重的皱起眉头,便知道自己不是幻觉,他们也都感觉到了。
“走!”
然而身后的禁制即将崩碎,妖兽即将冲进峡谷,除了向前寻找活路他们别无选择。
闵奇迈几人带着门下
弟子往石门冲去。
“时刻保持警惕,出发!”裘战向战士们叮嘱一声,而后带着他们奔向石门。
石门后面是一条极其宽阔的甬道,黑色的甬道墙壁似石非石似铁非铁,刀砍不破,枪扎不透,坚硬无比。
甬道深处漆黑一片,不知通往何方何处,不知是否暗藏凶险,听着身后妖兽的阵阵咆哮,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里摸索前进。
咔——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碎裂声,紧接着传来轰隆隆的万兽奔腾声,以及兽吼声的快速逼近。所有人禁不住头皮发麻,再也顾不上漆黑的甬道里有没有暗藏凶险,立刻闷头撒丫子往前狂奔。
然而他们的速度远不及妖兽,落在最后面修为低的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被妖兽追上,可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即将成为妖兽的腹中餐时,高大的妖兽却从他们头顶跨了过去,没有攻击他们。只有一些倒霉的可怜人,不幸被妖兽踩踏致死。
“快让开,靠墙角站,妖兽不是来攻击我们的。”有人高声吼叫提醒前面的人。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人们就停止逃窜,战战兢兢地缩到墙角,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感受着一头头大妖从面前奔跑过去,那凶悍而又恐怖的气息压迫得他们无法呼吸。
砰砰砰——
在妖群的最后面,是一头近百丈高的灰白凶猿,它庞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整个甬道,奔跑间踩得甬道坚硬的地面颤抖晃动,发出砰砰砰擂鼓一般的声响。
灰白凶猿经过时,一干星辰大能无不被它强大的气息吓得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天呐,我们不会是帮这群恐怖的大妖解除了封印,把它们从牢笼中放出来了吧?”
当妖群走过之后,甬道里先是一片安静,然后不知是谁恐慌不安地吼叫道。
“若是让这群大妖出现在南境,完全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恐怖情景。”
“我们会成为南境的千古罪人。”
裘战乍一听着实被吓了一跳,不过稍作思量就放下心来,这群大妖若是出现在南境,必会引起圣人的注意,有圣人出手,它们应当翻不起风浪。
“啊!”
“快跑,甬道在坍塌,空间崩塌!快往前跑!”
惊恐急促的尖叫骤然响起。
有人见妖群撇下他们冲进甬道深处,转头就往回跑,想退出甬道,却惊恐地发现身后的甬道正在快速坍塌,不是简单的塌陷,竟是空间在崩裂坍塌,吓得他们面无人色,再次调转方向往甬道深处逃窜。
空间坍塌的速度不急不缓,更像是掐断他们的退路,把他们往甬道深处驱赶。
妖群早已进入甬道的极深处,只能隐隐听见前方传来的兽吼声。但一口气跑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后,前方传来兽吼声又逐渐响亮起来,这说明他们正在拉近和妖兽的距离,遂而不安地放慢脚下的速度,可是身后空间崩塌的速度却没有慢,逼着他们不得不快速前进。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逐渐听出兽吼声有点不对劲,听上去像是愤怒的咆哮和痛苦的哀鸣,以及阵阵巨大的撞击声传来,似乎它们遇到了麻烦,正在激烈战斗。
空气中逐渐浓郁的血腥味证实了他们心中的猜想。
突然,甬道深处出现一抹红色光亮,似乎终于走到了甬道尽头。
如果有的选择,他们绝对不愿意去探寻前方的红色光亮,因为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浓郁的令人作呕,兽吼的咆哮和哀鸣掺杂在一起,震得他们双耳嗡嗡作响,一道道巨大的撞击轰鸣声,让他们心中抑不住颤栗。
一切无不表示,甬道尽头有巨大凶险,就连凶悍无比的大妖们都无法应对,他们过去岂不是白白送死,可惜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被空间崩塌顶着屁股前进。
终于,怀着忐忑和恐惧,他们走到了红色的光亮下,走出了幽深的甬道,踏上一座宽阔无比的高台,跃入眼帘的情景让所有人,包括一干星辰大能,全都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他们看见高台下竟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血海汪洋,红色的光亮是从血海汪洋里映射出来的血光。
血海汪洋表面很平静,有一层闪烁着金色符箓之力的禁制光幕正封印着它,而妖兽们全都从高台上跃了下去,正踏着禁制光幕站在血海汪洋上,向它们的包围圈里发动疯狂攻击。
被它们包围的竟然是一具人类骸骨,骸骨周身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有大道法则在它每一根骨头上流转。
裘战等星辰大能的目光甫一落在它身上便再也移不开,那氤氲流转的大道法则深深吸引了他们,让他们露出无尽的贪婪之色,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相同的强烈感觉,只要得到这具金色骸骨,大道可期,但大妖们的疯狂攻击和金色骸骨展现出的超绝战力,止住了他们**的脚步。
金色骸骨在一头头十丈几十丈的大妖面前,显得脆弱而又渺小,好似大妖随便吹一口气就能把它骨架吹散,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它虽是一具骨架却灵活无比,在大妖们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闲庭信步,而它的拳脚每一次出击,必会带走一头大妖的性命,并且力量恐怖至极,被它拳脚击中的大妖直接爆成一团血雾,连渣子都不剩一点。
但也可以清楚看见,它身上的光芒正在衰减,氤氲流光也在缓慢暗淡,显然已一己之力对抗为数众多的大妖,对它来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
妖兽一头头惨死在金色骸骨的拳脚下,那只差点杀死缥缈宫仙子的青羽大鸟被它一掌劈成了血雾,一头五十丈长的斑斓巨虎被它一脚踹爆——从头到尾竟没有一头妖兽是它一招之敌。
吼——
那头近百丈高的灰白凶猿终于动了,捶胸咆哮,整个空间都被其吼声震得嗡嗡颤动。
凶猿猛地纵身扑向金色骸骨,小山峰一般巨大的拳头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轰出。它的脚下,巨大的蹬击之力,让封印血海的禁制光幕荡起一片涟漪。
在凶猿的拳头下,金色骸骨渺小的就像一只蝼蚁,感觉光是凶猿拳头卷起的罡风就能把它撕碎,可是它竟然不躲不避,甚至轰出它弱小的拳头迎上凶猿的巨锤,要与凶猿正面硬刚此拳。
高台上的人们都不由地心头一紧,暗暗为金色骸骨捏一把汗,生怕这一拳下去它会变成骨头渣子,甚至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但他们担忧的事并未发生。
轰!
两只完全不成对比的拳头轰击在一起,所有人瞬间失聪。
地动山摇,整个空间剧烈晃动,汪洋血海掀起涛涛大浪,但是禁制光幕瞬间爆发出璀璨的符箓光芒,将一层层大浪生生压了下去。
“啊——”
“救命!”
有人猝不及防,从倾斜晃动的高台上摔了下去,有人被横扫而来的罡风卷起抛下,有修为低的直接承受不住巨大的能量冲击,七窍流血昏死过去。
金色骸骨没有碎成骨头渣子,但它倒飞百丈的同时身上的光芒猛的暗淡了下去。
凶猿也没讨到便宜,脚下亦是噔噔噔暴退百余丈。
嗖——嗖——
二者身体甫一站定又立刻扑出。
轰轰轰——
没有丁点花里胡哨的招式,拳对拳、脚对脚,每一次碰撞都如流星撞击地面一般汹涌狂暴。
人们深深地震惊于金色骸骨的强悍,竟然能力刚凶猿不落下风,同时也深深地震惊于凶猿的灵活,那么庞大的身躯在速度和灵巧上竟丝毫不输金色骸骨,展露出极其高明的体术战技。
裘战等星辰大能和一些修为高深的修者,望着二者的战斗,眼瞳深处精芒闪烁,全都受益匪浅。
突然,二者对轰一拳后再次拉开了距离。
二者相隔数百丈距离隔空对视,气势骤然间节节攀升,似要冲破天际。
裘战等星辰大能神色剧变,急忙祭出星辰之力挡在前方,因为他们清楚感受到,血海汪洋上这两位恐怖存在正在酝酿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