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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86章 降龙伏虎镇鬼军

    磕头开门,磕头开门,磕头开门,事出反常,必有蹊跷。如此,这一扇石门必有天大的玄机!

    刘一谷长舒了一口气息,看来平时多读书、多动脑子,要是在紧要关头开悟,还真能解一时之危。

    只是,眼下又该如何去悟“磕头开门”这四个字中的玄机呢?

    磕头开门,言下之意,还是只有磕头之后,方能打开石门。

    然而,石门下的一堆白骨,磕头之后,并未开门,此磕头非彼磕头,那么彼磕头又该是何意呢?

    刘一谷九环大刀一旋,在石门下从左步到右、从右步到左,就这样来回之间踱步思索着。

    突然,又不小心踩着了几块白骨,确实很碍脚,紧接着顺势而重重一踢,飞出去了十步之外。

    刘一谷见势,冷冷笑道:“尔等莽夫,《孙子兵法》有云: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而后生。得多动脑子,三思而后行啊!”

    咚咚!

    方才被踢飞出去的几块白骨,在石门下一弹,来回撞击之间,又击中了一个骷髅头,这一个骷髅头瞬间折腰落地,化为一堆渣滓。

    刘一谷又一阵冷笑,道:“都有一些年月了吧?又是一个莽夫!这里才是真正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尔等都成枯骨了,我要成为一将!”

    就当刘一谷极其警觉之际,先看了一眼化为渣滓的骷髅头,又抬头看了一眼“磕头开门”四个字中的那一个“头”字,突然眼前一亮。

    莫非,“磕头开门”说的磕头,是磕石门上的那一个“头”字?

    既然这里是暗道,这一扇石门必定会暗藏机关。

    刘一谷旋即后退了数十步,倒提九环大刀,迎着石门一通狂奔如履平地而上,“咚、咚、咚”。

    果不其然,未待刘一谷双脚近身那一个“门”字,就已经从石门两侧的暗道墙壁上,各射出了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弓箭、长枪!

    刘一谷不得不止住脚步,九环大刀一旋,凌空一闪身影,后空翻落地,紧接着顺势匍匐在地,躲过了弓箭、长枪交叉着的射杀。

    刘一谷窃喜,还好功夫不错,悟性也不错,要是大意,只会被这一些弓箭、长枪射成一只刺猬。

    咻咻、咻咻、咻咻,……

    当当、哐当、咣当,……

    弓箭和长枪终于停止了,已经斜插满了一地,看这一些弓箭和长枪的制式,与眼下孟婆江南、江北军中所配器械略微不同。

    箭尖呈三角,长枪枪头分叉还有些许倒钩,果然凶险无比。

    刘一谷缓缓立起身来,极其警觉之间,又极速后退了数十步,再一次狂奔石门如履平地而上。

    还未到那一个“门”字,从左右飞出了一排又一排交叉的柳叶镖。

    与此同时,九环大刀不得不一收一旋之间反杀柳叶镖,刘一谷却再一次重重的跌在了暗道上。

    一声肉嘟嘟的“嘭”,与方才从索道落下台石一般,屁股先着地,居然还是相同的一边屁股。

    真的好疼,睁不开眼的疼!

    刘一谷骤起一阵锥心而拔凉的疼,虽然没被柳叶镖伤着,要是再这样多摔上几次,没被机关暗算,也被自己鲁莽而摔得粉身碎骨。

    “埋汰旮旯,这谁造的机关!”

    刘一谷虽然有怒,更有火,但是眼下又在暗道中,又不能使九环大刀胡劈乱砍以解心头之恨。

    要是九环大刀一通胡劈乱砍,兴许能解心头一时之恨,但是暗道要是瞬间塌陷下来,最后就是被活埋,还是自己把自己活埋了!

    情势如此,眼下不能激动,也不能冲动,更不能乱动!

    诸葛孔明有言: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说的全然不假,要是心浮气躁不能安静,身体都没有了,又如何去养德?养德的前提是修身,修身的前提是安静。

    安静就得心静、心净!

    刘一谷长舒了一回气息,既然前番之法都不可行,就得想它法,有道是:人挪活、树挪死。

    刘一谷趁柳叶镖停歇,又极其警觉的立起身来,捉起一根长枪,往石门上的那一个“头”字掷去。

    当、哐当,……

    长枪与“头”字相撞,骤起电光火石,石门纹丝不动;长枪反弹入地,斜插一尺,也是纹丝不动!

    又过了好一会儿,刘一谷才长舒了一口气息,还得再寻它法。

    寻思之间,最后只有孤掷一注了。旋即再一次捉起一根长枪,先活动活动筋骨,再扭一扭脖子,之后九环大刀倒提,长枪入地一杵,借力使力压弯一沉,顺势往石门上那四个字一弹,如箭出弦而上。

    紧接着,刘一谷再顺势走步,九环大刀一收一旋之间,右脚重重一踏“头”字。“头”字居然像烂泥沉下去了一寸,刘一谷暗自惊喜。

    这一次,真的没有箭矢与长枪射出,也没有柳叶镖射出。

    紧接着,刘一谷一式“鹞子翻身”落地,九环大刀一收一旋之间御敌,又极其警觉的盯紧石门。

    轰轰、轰轰、轰轰,……

    一阵急促的声音从里而外、从上而下、从远而近过来,渐渐的,渐渐的,这一扇石门在缓缓的上升,直到上升到九尺之处停下。

    这一扇笨重的石门,大约有九尺厚、一丈宽,大约只停下歇了五个眨眼的功夫之后,石门又以相同的声音、相同的速度下降。

    刘一谷自是大吃一惊,即是龙潭虎穴,只能向前、不能退后。

    旋即,九环大刀使劲摇摆,震出了“当、当当、当当当”的异响,以诱惑有可能藏身的敌人;与此同时,一式滚翻闪入石门内。

    正当刘一谷极速起身之后,石门已然一声“咚”,重重落地,荡起一绺土灰,四散去了数十步之外。

    与此同时,石门内骤起一绺又一绺火光,左边一排九盏、右边一排九盏,又映出了石门正中的两行大字:半道一谷、佛笑一主。

    刘一谷不明其意,极其警觉的抬头之间,初眼看来,左、右两边的盏台火光下,居然是一座又一座栩栩如生的二位尊者与十六罗汉。

    左边伏虎尊者为首,其后八位是坐鹿罗汉、欢喜罗汉、举钵罗汉、托塔罗汉、静坐罗汉、过江罗汉、骑象罗汉、笑狮罗汉。

    右边降龙尊者为首,其后八位为开心罗汉、探手罗汉、沉思罗汉、挖耳罗汉、布袋罗汉、芭蕉罗汉、长眉罗汉、看门罗汉。

    刘一谷似有所悟:半道一谷,兴许说的就是“半道而亡”下的这一条深谷;佛笑一主,也好理解,石门内也没发现其它佛像,佛祖笑一笑尊者与罗汉,也是天经地义。

    刘一谷自然也知道:佛教自秦汉之际传入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以来,佛经讲:释迦牟尼是唯一的佛祖,佛祖之下就是尊者与罗汉。

    刘一谷再上前三步,突然发现在每一盏灯火的黑影里,都有一个头发斑驳的长者,居然都被生锈的铁链锁住了脖子、腰、手、脚。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灯下黑!

    刘一谷自是大吃一惊,九环大刀一收一旋之间、左右张望之际,紧接着厉声大喝道:“这里还有谁?还有谁?出来,都给我出来,……”

    刘一谷叫唤了很久,没有一个人应,也没有飞鸟走兽,除了脚下荡起的尘灰之外,别无异物。

    刘一谷旋即放松了戒备,取下降龙尊者身边的灯火,往下一探,头发斑驳的长者看得更为清楚。

    看样子,这一个长者已经滴水未沾、颗米未进很久了:干枯而开裂着飞屑的嘴唇、干瘪而苍白如纸的脸色、杂乱如鸟窝的头发、指甲如鹰爪、指节如竹节,……

    “老伯,老伯,老伯,……”

    刘一谷一通大声疾呼,长者呆滞的眼神才缓缓生出了兴许活力,游离的气息一舒一缓,张嘴低沉又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当当、咔嚓、哐当,……

    刘一谷九环大刀极速一收一旋之间,骤起一绺又一绺电光火石,斩断了长者脖子上与双手的铁链子,急切道:“老伯,老伯,老伯,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长者顺势一倒入地,看来又饥又渴,几乎要奄奄一息了。

    刘一谷见长者如此,随身带着的干粮与清水已经和高头大白马跌入了深谷中,再不救长者,兴许长者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情急之下,刘一谷挽起左臂袖子,九环大刀在左腕上一滑,旋即把伤口送入长者嘴边。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长者极其吃力的撑直了右手掌,竖起二指,在地面土灰上吃力的写着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鬼军皆在此。

    刘一谷大吃一惊,这一些年来,江湖中传闻的“鬼军”,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骤起一股五味杂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江湖都道:“鬼军”在手,天下我有。

    细细想来,莫非这是天意?

    刘一谷祖上刘交虽不是汉高祖之后,却是汉高祖异母弟。

    这一个乱糟糟的天下,孟婆江南、江北之人思汉已久,即是天意如此,又岂能再逆天而行?

第587章 天王老子刘一谷

    不过,既然“鬼军”皆在此地,又是谁囚禁“鬼军”于此呢?

    刘一谷很想知道其因,旋即急切追问道:“老伯,是谁上的铁链?老伯,这是谁上的铁链啊?”

    长者饮血之后,确实也恢复了三分体力,矍铄了七分精神,紧接着又缓缓直起了腰板,之后上下运气调息一番,脸色越渐红润。

    长者左手极速一抹地面“鬼军皆在此”五个字,右手二指又在地面土灰上一通奋力疾书,之后抹平,又一次奋力疾书,如此反复。

    刘一谷看得明白:“鬼军”并非是恶鬼,而是被孙秀囚禁于此地的十八位高人。孙秀为人,“鬼军”宁死不服,故而才有铁链上身之祸。

    “无毒不丈夫之毒”和“五胡散”与孙秀而言,还大有用处,故而孙秀又舍不得杀光全部“鬼军”。

    大凡不屈服孙秀者,暗中下任何一毒,若无相生相克的解药,惨死无疑。又有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以及无声之雷。一暗一明,故而五斗米道能横行孟婆江南、江北。

    毕竟,“无毒不丈夫之毒”与“五胡散”配制与用法变化莫测,孙秀未悟透其精髓,更不能杀光“鬼军”。

    于孙秀而言,眼下“鬼军”的唯一可利用之处,仅仅只在于是“无毒不丈夫之毒”与“五胡散”的活方子。

    孙秀权衡再三之后,才寻着了这一个隐蔽的上好去处,最后就只留下了“鬼军”中的十八位高人。

    在五斗米道中,也只有五斗米顶上三道知其“鬼军”所在,“十山八寨”为法外之地,那只是一个幌子;在后石门的另一边,有一条暗道直通“十山八寨”赌坊一侧的雨水沟。

    “十山八寨”的另一层意思,是这十八位“鬼军”就似山寨,只要十八人骤出江湖,能助人一臂之力:近可称霸江湖,远可一统天下。

    如今,五斗米道已经算是一统孟婆江南、江北,对于“鬼军”在手能称霸江湖、一统江湖视如鸡肋。

    不过,在“鬼军”中,除了眼下这一位长者耳朵不聋之外,余等十七人,都是天生的聋子与哑巴。

    长者稍作停歇之后,又从贴身的衣襟里,缓缓掏出一面皱皱巴巴的三角令旗与刘一谷,“鬼军”只有眼睛好使,故而只能见令旗而动。

    刘一谷毕恭毕敬的接过了三角令旗,一时感慨良深,旋即捉紧灯火,一刀斩断了长者双脚的铁链。

    紧接着,刘一谷极速起身,九环大刀“当当、哐当”不止,与此同时骤起或多或少、或缓或急的电光火石,很快又救下了余等十七人。

    余等十七人比长者稍微年幼一些,不过,要是与刘一谷比起来,刘一谷都可以称之为“老伯”。

    余等十七人打坐运气了一会儿,又见三角令旗在刘一谷手中,自知“鬼军”得救,有了新的头领,也是新的主人,旋即与长者并成三排六列,与刘一谷跪拜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刘一谷一时受宠若惊,长者又在地上一抹,紧接着奋力疾书。

    刘一谷又知:“鬼军”足可以一敌百、以一敌千;“鬼军”过后,只剩恶鬼孤魂,留不下一个大活人。

    刘一谷一时不太相信,要是“鬼军”中人人皆可以一敌千,那一个个都是万军中取上将之首的悍将。

    但是,江湖传闻向来都是无风不起浪,眼下“鬼军”在手,权且就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刘一谷看“鬼军”神情,不用说也需吃喝补充体力,既然后石门有一条暗道通往“十山八寨”赌坊,先前又不是第一次去过“十山八寨”赌坊,要吃要喝自是一应俱全。

    刘一谷令旗一挥,“鬼军”缓缓起身,两两相扶,蹒跚其后。

    后石门与方才那一扇石门如出一辙,只不过,在后石门的这一面没有“磕头开门”四个字,在正中只有一个相同尺寸的一个“佛”字。

    刘一谷心知肚明,旋即放下了灯火,九环大刀一旋,极速落地一荡,之后借力使力一跃,凌空而上之间,身子极速一旋,使出刘家人独有的掌法,重重一击“佛”字,这一个“佛”字也顺势陷下去一寸。

    刘一谷“咚咚”落地,“轰轰”再响之际,“鬼军”已然立身在后。

    刘一谷再一次捉回灯火,趁石门缓缓上升六尺之后,已经迎着“鬼军”闪入到了石门的另一边。

    待“鬼军”全部立于石门另一边之后,石门紧接着又“轰轰”下降,又是一声相同的“嘭”。

    刘一谷极速抬头,又见到了相同的四个大字:磕头开门。

    刘一谷微微一笑,不过,在石门的这一边没有一具骷髅,干净而清爽的暗道,看来是五斗米顶上三道偶尔光顾“鬼军”所为!

    暗道虽然崎岖,但是左右并排可以容下五个人、上下有两人高。暗道如此,也算是大手笔。

    刘一谷估摸着五斗米顶上三道常出入这一条暗道,想来也不会再有机关,径直放松了戒备。

    一众人不知走了多久,在暗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扇三尺黑漆木门。

    刘一谷九环大刀一顶,缓缓推开了黑漆木门,入鼻的是一股腐烂臭味的淤泥气息,“十山八寨”赌坊一侧的雨水沟,确实已经到了。

    雨水沟外,天色朦胧,也好些天没有下雨,在雨水沟中也没有多余的污水,要是从半人高的黑漆木门处爬出去,确实也不算落魄。

    刘一谷率先一闪身影跃出雨水沟,紧接着又一个一个的拉出了“鬼军”。一个个“鬼军”重见天日,自是激动不已,旋即泪流满面。

    黑漆木门旋即一收,又与雨水沟中乌黑的泥砖、青石融为一体。

    要不是刘一谷有这一次奇遇,谁会想到,在这极其不起眼的一处地方,尽然有暗道的入口!

    刘一谷大踏步先奔进了“十山八寨”赌坊,居然没有一个人警觉。

    毕竟,在头遍鸡鸣之际,拓拔绍已经领着“黄金八部”勇士先行离开了赌坊,又多留下了一堆银子。

    拓拔绍思来想去了整整一夜,也很想知道昨夜的偷袭者,是不是“黄金八部”中下四部所为,还得去寻忽忸于伯安问个明白。

    这一些年来,忽忸于伯安一行四人,可是“黄金八部”下四部中的佼佼者,“风雨不安”人见人怕。

    赌客与看客,确实忍了一个晚上没有说一句话,又见多了一堆银子,此时此刻正高声吵闹着分赃。

    “‘拓拔大王’留下的银子,咱们又该怎么分?可不能不明不白!”

    “对,八国有份,八国均分,谁也不吃亏。见者有份,这也合乎江湖规矩。人在江湖,就这么办!”

    “马拉个巴子,当以各国疆域大小细分,这样才算公平!前后的旌旗,各国的天王都看着呢!”

    “埋汰旮旯,这算什么?这算是以强欺弱、以多欺少吗?要说弱肉强食,可这里的八国,那一个不是狼?要说肉嘛,自然是未立国的部落,又或者被灭国的丧家之犬!”

    “得,得,得。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奶娘的胸!要说弱肉强食,咱们就各国选一个出来打一架,谁强,谁说了算!谁弱,谁闭嘴!”

    “拉基阿路,魏国必胜!……”

    “燕人之威,气壮山河!……”

    “秦国锐士,无与争锋!……”

    “凉国铁骑,马踏南山!……”

    “……”

    刘一谷见势,自是恼怒,旋即九环大刀摇摆一正,又当九环“当当”异响之际,一闪身影而过。

    紧接着,九环大刀刀光一收一旋之间,如秋风扫落叶便斩断了赌坊门口八国的旌旗,之后厉声大喝道:“呔,‘八大王天’如今又能算什么东西?恕我刘一谷直言,如今‘八大天王’无非就是八大王八!”

    赌客与看客,大多也认得刘一谷,骤起一个声音道:“埋汰旮旯,刘一谷,你又何德何能?居然想凭一己之力招惹‘八大天王’,找死!”

    “兄弟们,先劈了他,拿他人头去寻五斗米道换钱,见者有份!”

    “不杀白不杀,杀了也白杀!昨夜的气,就撒在刘一谷身上,杀!”

    “拉基阿路,先杀了他!”

    “马拉个巴子的,杀!”

    赌客与看客,各自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一时也顾不得细分银子,再一次齐心攻杀上前。

    刘一谷九环大刀一扬,见势不惧半分,冷冷又道:“从今天起,我刘一谷,就是‘八大天王’之王,从今以后,就是你们的天王老子!”

    “鬼军”见状,护主心切,左右一闪身影一涌而上,手中尽是生锈的菜刀、柴刀、镰刀、剪刀,……

    昙花数现如雨,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赌客与看客到死也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各自兵器“哐当”落地,一个接着一个倒地而亡了。

    刘一谷大吃一惊,“鬼军”身法如闪电,虽然兵器极其简单,兵器一寸短来一寸险,也是大道至简。

第588章 是鸽鸡还是鸡鸽

    刘一谷见势,对于江湖传说“‘鬼军’在手、天下我有’深信不疑。

    赌客与看客瞪眼、蹬腿、倒地抽搐之后,夹杂着空气的低吟,最后耷拉着或轻或重的身体,皆在一个眨眼之间失去了精气神,而后魂散四方,“鬼军”确实狠人无疑。

    未待刘一谷九环大刀出手,“鬼军”已各自斜持手中兵器,对刘一谷拱手而回,之后互相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紧接着又极速扒下了赌客与看客身上看得上的不少衣裳。

    毕竟,原本“鬼军”破旧而斑驳的衣裳,不见天日又年深月久,早就有一股发霉发酸的异味,眼下也该有一番全新的面孔示之于人。

    “鬼军”又极速换上了各自扒下的中意衣裳,虽然搭配更为奇形怪状,但是也无愧于一个“鬼”字。

    “鬼”,并非都是恶意,有时候寓意不拘泥于常理,比如:鬼才。鬼谷子就是这样的一个佼佼者。

    而后,“鬼军”分为三队:一队去赌坊外寻了一处空地,之后挖坑埋尸;一队去寻吃的;一队则去集中清理“鬼军”刚使过的兵器。

    “鬼军”一番娴熟的分工协作,又无愧于一个“军”字,让刘一谷嗟叹不已,“鬼军”之名名副其实!

    “鬼军”各忙各的,刘一谷一时反倒宛若置身事外。身边跟着这样的十八位高手,睡着都会笑醒。

    刘一谷九环大刀一旋,之后步到赌坊案台前,斜身一跃,坐上了案台,抬望眼之间,一个“鬼军”逞上了一盏热茶,更是受宠若惊。

    咕噜、咕噜、咕噜,……

    这一次,是这么多年来喝得最舒心的一次,虽然盏中还有一些浮叶;也是这么多年来喝得最满意的一次,虽然茶水还有一些烫喉!

    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似此等光景,可遇而不可强求。

    过了好一会儿,“鬼军”方才使过的兵器,全部磨光了锈迹,一把把铮亮如新,杀气腾腾,各自又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后背衣裳内。

    看来,“鬼军”各自手中善使的诸如菜刀、柴刀、镰刀、剪刀之流的兵器,必定也非寻常之物。

    也罢,喝水能噎死人,喝水更能呛死人,冻成冰还能刺死人。

    似这般无象无形的柔弱之物,都能凶残至极,又何况诸如菜刀、柴刀、镰刀、剪刀之流。

    又过了好一会儿,坑中尽埋方才这一些赌客与看客,坟头如小山,各国破损的旌旗又似招魂幡。

    之后,“鬼军”在坟头前立了一块寒酸的木板,就当是墓碑。紧接着,又一个“鬼军”逞上来了文墨。

    刘一谷一时又来了兴致,径直放下茶盏,之后倒提九环大刀立于坟前,沉思之间,在木板上奋笔疾书六个大字:八大天王之墓。

    刘一谷掷笔,紧接着又环视了一众“鬼军”,仰头轻笑道:“要是‘八大天王’命丧于此,又将恢复汉家天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鬼军”见刘一谷豪情,眼中一闪温润之光,径直唯有轻笑。

    一时半会之后,赌坊案台上已经放满了猪肉肘子、羊排骨头,还有一些馒头,以及汤食等等。

    刘一谷与“鬼军”径直大快朵颐起来,毕竟,折腾一夜也都饿了。

    刘一谷一时估摸着,待吃饱喝足之后,一行人再去乌图木住处去见曹小强,又知曹小强食量大,便多留出了几条猪肉肘子在一旁。

    陈静在溪水边被冰凉的寒气惊醒,又骤起一声声鸡鸣,再无半分倦意,一时天光还未大明,先起身活动了一回筋骨,渐起一股暖意。

    一手仗剑,一手持锥形“十”字箭,凌空一闪身影立于身边的一块巨石上,抬眼张望之际,突然又见远处一闪蓝、白相间的道袍。

    自不用说,能在孟婆江北之地还敢着蓝、白相间的道袍,唯一只有道家嫡传上清派寇谦之了。

    寇谦之久居孟婆江北,又曾经是魏国国师,其神通一定比北山关侯莫陈雄大,要是亲身去问一问锥形“十”字箭的来头,更为可行。

    “寇道长,请留步!……”

    “寇道长,寇道长,……”

    “……”

    陈静一通大声疾呼,寇谦之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闪蓝、白相间的道袍身影,离去得越来越快。

    陈静万不得已,又加快了步子追了出去,越追越远,可是越追寇谦之,寇谦之好似离去得越快。

    直到天色大亮,陈静在一处茅草屋外,才终于追上了寇谦之。

    毕竟,这一处茅草屋,兴许又是寇谦之的落脚之处。

    “寇道长,寇道长,……”

    陈静再一次高声疾呼,恭立于茅草屋之外十步,又极其警觉。

    “何方道友?何方道友?稍待贫道一时半会,稍待,稍待,……”

    陈静初听寇谦之在茅草屋内憋粗气着说话,一时又放松了警惕。

    如今,真有寇谦之在此,也不用担心有五斗米道暗中偷袭了。

    陈静这才细细观看,在茅草屋的陈旧门框上,有一副极其好笑的门对:上善之人,放着好的吃烂的;慈悲之心,吃了烂的烂好的。

    陈静缓缓思索之间,世间万事万物,有时候还真是这般模样。

    又没过多久的功夫之后,寇谦之从茅草屋里缓缓的步了出来,双手还抱着一只如婴大鸟。

    这一只大鸟,有一些奇怪,长得既像公鸡,又像鸽子;体型没有公鸡大,却又比鸽子大很多。

    大鸟的毛发一色如棕色的公鸡毛,爪子又像鸡爪;头部与脖子,还有身形,却又像极了鸽子。

    “寇道长,你这,你这是,……”

    陈静见状,自是哭笑不得,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大鸟。

    寇谦之见是陈静,一时长舒了一口气息,缓缓道:“贫道还以为道友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纯依香儿女侠啊!幸会,幸会!”

    “贫道招呼不周,招呼不周,道友切莫动气,倘若动了火气,又犯贪嗔痴之戒,可非道法自然啊!”

    紧接着,寇谦之见陈静盯住手中大鸟极其吃惊的样子,旋即仰头一通轻笑道:“道友,贫道也不知该叫它鸽鸡,还是该叫它鸡鸽。”

    “大凡生逢乱世又生不逢时,做人比做鬼都还难啊!这做鬼要么转世投胎,要么在地府受刑。可是,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似这一只扁毛家畜,也是千难万难!”

    “如今世道沦丧,大道非道、天道非道。就像它,贫道也不知是鸡变了心,还是鸽子被人动了手脚,贫道一筹莫展、一筹莫展啊!”

    “这一只扁毛家畜似鸡不是鸡、似鸽又当不了鸽!鸡见了是异类、鸽见了也是异类。想当回鸡,鸡避而远之;想当回鸽子上天,已无展翅高飞之力;它太难了,哎!”

    正当陈静要开口之际,大鸟在寇谦之怀中,仰头一声疾啼道:鼓鼓的、咕叽咕叽;鼓鼓的、咕叽咕叽;鼓鼓、鼓鼓的,……

    “呵,呵呵,呵呵呵,……”

    陈静实在没有忍住,确实也笑出了声,还好,有面纱斗笠还能掩饰三分冒失与七分唐突。

    不过,陈静这一笑,大鸟啼叫更欢又更大声,径直啼叫道:咕叽咕叽鼓鼓的,咕叽咕叽鼓鼓的,……

    陈静缓缓止住了笑声,又听出了寇谦之的弦外之音,只得理了理白纱白袍,权且只为打破尴尬。

    既然寇谦之喜好这一只大鸟,自是以物喻物、以人喻人。

    一路行来,陈静也感同身受,寇谦之本就身为五斗米道右护法释远的师傅,又为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一边不讨喜五斗米道、一边又不受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所喜。

    寇谦之身份如此,五斗米道与嫡传上清派不对付,自然两边不讨好,更似里外不是人,与这一只大鸟自有“同是天涯沦落鸟”的感觉。

    陈静越女剑一正,毕礼道:“寇道长无需悲鸣。生而为人,皆立在天地之间,但求不愧于天、不困于情,问心无愧则可矣。倘若误入歧途,只会肝肠寸断,好不可惜!”

    寇谦之一声长叹、一阵闷雷,一边极其温柔的轻抚大鸟羽毛,一边缓缓道:“不吃饭怕饿,吃饱了饭怕撑;不穿衣服怕冷,穿衣服又怕热;不睡怕困,睡着了又怕醒不过来;出门怕阳,不出门又怕********友,依你之见,贫道是不是病了?还病得不轻?”

    “……”

    寇谦之一番话,陈静确实不好与之解惑答疑,寇谦之身为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自是慧根不浅,待山回路转之际,必当自明福祸。

    陈静眼下唯一可做的,便是岔开话茬子,沉思之间,急切道:“寇道长,你不是寻拓拔绍吗?昨夜,拓拔绍还在‘十山八寨’赌坊中!”

    寇谦之摇头道:“道友,有所不知。贫道正是从‘十山八寨’赌坊而来。‘拓拔大王’先贫道一步,已离开了‘十山八寨’赌坊!贫道如今已不是国师,消息一步慢,步步慢,……”

第589章 枣树底下好乘凉

    “道友,贫道是不是已经被魏人抛弃了?是不是已经被世人抛弃了?道家嫡传上清派不能亡,不能亡的啊!似此,如之奈何?奈何?”

    “老子有言: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似此道法自然,贫道又能奈何?道友,可有道法化解?”

    寇谦之声声悲鸣如凄如切,声若寒蝉入耳,让人瑟瑟发抖。

    陈静忍不住再一次咯噔一回,极速沉思之间,想来又不得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寇道长,你当知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眼下,你又怎么能如此武断?”

    “寇道长,孟婆江北之地‘八大天王’并世争雄,各国都奈何不得你、五斗米道也奈何不得你,如此有用之身,你又何必这般悲鸣?”

    “况且,道祖老子有言: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无需悲鸣啊!”

    “……”

    寇谦之先是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陈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而后瞠目结舌道:“道友、道友、道友!果然是道友!女侠果然是道友啊!上善若水,贫道拜服啊!”

    陈静也不与寇谦之多言,空而论道万年、不如身体力行一朝,还得寻问锥形“十”字箭的来头。

    旋即,锥形“十”字箭一旋,捧与寇谦之道:“寇道长,你可识得此种箭?此种箭,不但伤过曹小强,还亡了北山关无数将校与军士!”

    寇谦之见箭先是一惊,而后几次三番的张口欲言,最后又忍了好久,长叹之后,说道:“道友,此种箭与贫道无关,贫道也不认识。”

    “此种箭矢中的‘十’字,可是祸起萧墙、不攻自破之祸。贫道还是担心诸位道友的安危。小心为上,切莫多生枝节,切记,切记!”

    “……”

    陈静一时沉默无言,看来寇谦之确实知道这锥形“十”字箭的一些来头,只是不愿与人明说罢了。

    孟婆江南祖传的美德:看破不说破。看来,寇谦之也尽得其道。

    毕竟,寇谦之从一开始就反复叮嘱陈静一行人小心为上,自然知道陈静一行人的不知之处,一定更会有不方便与人说道之处。

    要是强人所难之事,即使煞费苦心用强,最终也会无济于事。

    有道是:君子成人之美,不夺人之好。如此一来,又不得不依了寇谦之,以全寇谦之之名。

    陈静见势如此,也不想再纠缠来龙去脉,还得早一刻回“十山八寨”去,旋即又道:“在下,多谢寇道长提醒,我等必定更加小心!”

    寇谦之怀中的大鸟,又一通啼鸣:咕叽咕叽叽,咕叽咕叽叽,……

    寇谦之轻笑道:“道友,这一只扁毛家畜又饿了。贫道又得忙活去了,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陈静一时也归心似箭,旋即抱拳道:“寇道长,后会有期!”

    “道友,后会有期!”

    寇谦之言毕,一个人去茅草屋内忙活了。陈静转身也不得不往“十山八寨”一起一伏身影疾回。

    待陈静仗剑而回“十山八寨”之际,已然日上三竿。其时,刘一谷早已领着“鬼军”寻着了曹小强。

    此时此刻,曹小强三人已然围坐在大枣树下,曹小强还在左一口猪肉肘子、右一口猪肉肘子。

    陈旭嫦如痴如醉的盯住曹小强大快朵颐,好似已经看饱了。

    就在不经意之间,陈静突然发现原本陈旭嫦玄色斗篷里的那一头秀发,已然盘起一丘云鬓,自是明了:陈旭嫦已是曹小强的人了。

    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遥想幼时的一些往事,还得尽心竭力护着这一对人,但愿不似前尘。

    刘一谷见陈静归来,极速立起身来,抱拳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你总算是回来了。就在方才,在下还与曹大侠、幽嫣谷墨家谷主说道那一日金谷园中所见呢!”

    “他们两个,方才光顾着吃,居然不相信在下说的话!眼下回来的正是时候,就与在下做一回证人,在下岂是信口雌黄之辈!”

    “……”

    曹小强与陈旭嫦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曹小强先道:“我们也信纯依香儿女侠,足可为我等之师!”

    陈旭嫦接着笑道:“静静,可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嘤嘤嘤。”

    陈静摆手轻笑,也不与任何一个人争辩一字半句,毕竟说这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只会空费光阴。

    之后,陈静把锥形“十”字箭递与陈旭嫦,又把昨夜侯莫陈雄的遭遇说了一遍,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刘一谷拿过锥形“十”字箭,之后来再细看了一番,冷冷道:“此箭极其凶险,看来,山雨欲来啊!此箭又非五斗米道所使,如今敌暗我明,咱们确实应当小心为上!”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一时半会也没寻着乌图木的影子,更没有听见乌图木的声音,急切道:“乌图木,这是还没有回来吗?”

    陈旭嫦自是点头不语。

    曹小强一边满意的啃食着猪肉肘子,一边又打趣道:“五师兄在自家地盘上,怎么去得这么久?依我看啊,很有可能被‘十山八寨’里的小姑娘给拐跑了,哈哈,哈哈!”

    “五师弟怕是已经乐不思蜀,乐不思蜀很久了!人之常情,咱们多等等,要么多等他几天就是了!”

    “……”

    陈旭嫦狠狠白了一眼曹小强,曹小强只得低头啃食猪肉肘子。

    刘一谷细看了一回锥形“十”字箭,依然没有发现一丝破绽。

    陈静见势如此,挨墩坐下先饮一口温水,急切又道:“既然乌图木未归,又得刘大侠前来,咱们得先合计合计,五斗米道的藏身处!”

    刘一谷眉头一皱,急切打断话茬子道:“纯依香儿女侠,实在见外了。什么刘大侠,就唤刘一谷!”

    陈静点头应承,急切又道:“长话短说,如今,五斗米道于魏国境内集结已成定局。至于五斗米道有何其它目的,咱们还不得而知!”

    “只要五斗米道一动,这么好的机会,孟婆江北‘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之势,必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在孟婆江北八国的五斗米道,就各州郡五斗米顶上三道算来也有数千人之众,倘若就以我等几人之力,确实该当小心为上;要是八国借机争雄,乡民又将大苦矣!”

    “佛云:众生皆苦。我等又分身乏术,更似泥菩萨过江,太难了!”

    “……”

    陈旭嫦极速打断话茬子,极速又道:“在咱们身边,可用之人确实太少了。真该多教一些会越女剑功夫的人来。以后,一定得多教!”

    曹小强咯噔一回,生怕陈旭嫦犯错,低声又道:“谷主小师妹,可不要忘了幽嫣谷墨家规矩,每一代都不能多收幽嫣谷墨家弟子啊!”

    陈旭嫦白了一眼曹小强,狡黠一笑道:“就当路过指点一些越女剑的基础招式,余下各听天命。只要我不收徒,就没有师徒之实,自然也不违幽嫣谷墨家规矩,万全!”

    曹小强一时无言以对。

    刘一谷缓缓又道:“诸位在南山郡、东山郡所为,确实大快人心。可有一二能助一臂之力的人?”

    陈旭嫦沉思之间,又道:“刘一谷,南山郡没有一个人走得开。庞飞龙虽然难得,要是庞飞龙不在,又怕歹人去害五柳先生。至于东山郡,就看老王镖局少主王虎之与道家嫡传上清派陆修静了!”

    “只是,少主伤未愈,陆道长一时半会也走不开。只可惜了白白大师兄、乐乐二师兄、山山三师兄、崎崎四师兄,我这一个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确实有愧啊!”

    “……”

    曹小强左一口猪肉肘子、右一口猪肉肘子,借机插话道:“谷主小师妹,你不是还有六师兄我吗?”

    陈旭嫦白了一眼曹小强,双颊骤起一绺淡淡的晚霞,厉声道:“你闭嘴,在幽嫣谷墨家谷主说话的时候,可不许坏了规矩。本谷主不让你说话,你就不许开口!”

    曹小强从喉咙里只道“汩”,之后低头只顾啃食猪肉肘子:左边狠狠一口、右边狠狠一口;左边狠狠一口、右边狠狠一口;……

    刘一谷长舒了一口气息,淡淡又道:“天可怜见,但愿吉人自有天相,唯有尽心竭力!天不亡我,我不亡;天欲亡我,又能奈天何?唯有失之泰然,得之坦然!”

    陈旭嫦镇定道:“但愿乌图木能早一些时候回来。咱们五人合力如拳头,得一拳头一拳头的打下去,方得周全,诸位意下如何?”

    刘一谷镇定又道:“就依谷主之言!我刘一谷也不惜一死,幽嫣谷墨家秉承‘天志’,这一把九环大刀,也当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陈静遥望晴空,虽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却道:“‘天志’昭昭、日月皓皓;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第590章 北山关鬼军无敌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北山关传过来一阵激过一阵的战鼓声,雷声震云天,这是大军攻城之鼓!

    咚、咚咚、咚咚咚,……

    三通战鼓擂毕,之后又是一阵士气高涨的金戈铁马喊杀声,入一众人之耳,气吞万里如虎。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陈旭嫦率先发问,一时惊住了曹小强,陈静与刘一谷也觉得太过于突然。毕竟,北山关才献与燕国不久,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来明抢北山关?明抢那就是不宣而战!

    虽说“八大天王”并世争雄,自然少不了攻城略地,但总得师出有名,大白天又不是偷袭,即使无中生有,那总得有一个由头。

    曹小强满口猪肉肘子,也顾不上细嚼了,旋即“咕噜、咕噜”一咽下肚,一双猪肉肘子一扬,急切道:“北山关,兵家必争之地。这看来啊,端木家又摊上大事了!”

    陈旭嫦急切道:“静静,端木仁和也算礼贤下士。前番有缘,受了大礼,也算无功受禄。咱们也去看一看,助端木仁和一臂之力?”

    陈静沉思之间,缓缓又道:“刘一谷,你在孟婆江北之地已久,依你看来,此番可能会是哪一国?”

    刘一谷摇头叹气道:“在孟婆江北之地,如今‘几人称孤、几个称天王’,惦记北山关者甚众,与其在此瞎猜,不如北山关一行。”

    正当陈静环视之际,见多了一群高头大白马,看来是刘一谷带来的,旋即起身,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往北山关走一趟,见机行事!”

    一众人等自是点头应承,路见不平一声吼,早就习以为常。

    紧接着,各自先收拾了一番兵器,而后极速整理一番行头,又简单的收拾了一回院子,飞身上马,快马一鞭,二十二骑直奔北山关。

    马蹄踏燕,驿道扬尘。

    一众人等坐下高头大白马,都是一等一的千里良驹。

    刘一谷十九人的高头大白马,来自“十山八寨”赌坊中的赌客与看客,大凡明目张胆的持各国旌旗聚于赌坊玩骰子,自非寻常之辈。

    刘一谷在离开“十山八寨”赌坊时,带着太多的猪肉肘子,又苦于分身乏术,只得去寻坐骑。

    没想到,不寻不知道、一寻吓一跳,在赌坊后的马厩里,全是一色的高头大白马,故而与“鬼军”一道,各自寻着中意的高头大白马。

    孟婆江南大多沉溺于五石散兑酒,孟婆江北不如孟婆江南富庶,故而孟婆江北之地五石散兑酒又不及孟婆江南,唯独钟情于白马。

    孟婆江南之人大多不善骑射,喝多了五石散兑酒那一种飘飘欲仙又似孟婆江北之地的策马奔腾。

    如此,策马奔腾是“飘飘”;高头大白马一闪而过是“欲仙”。

    故而在孟婆江北之地,在九流骨子里:白马非马、白马是仙。

    要是谁骑着高头大白马喝着五石散兑酒,自比仙中之仙,堪比仙中上仙,自觉更胜孟婆江南一头。

    快马又加一鞭,旋即而至。

    一行人远远的看见,在北山关外是密密麻麻的白羽锁子甲将校与军士正在攻城。远处四面旌旗异常显眼:公孙、公良、虞丘、贺兰。

    不用说,这是大燕国在抢关。

    在北山关上,端木仁和一身雉尾锁子甲,外披青色袭地大氅略微忧郁,又面色凝重的盯紧战事,左边侯莫陈雄、右边步惊忠。

    咻咻、咻咻、咻咻,……

    呼呼、呼呼、呼呼,……

    哐当、哐当、哐当,……

    眼下,北山关还只是以地形优势用弓箭、弩箭、三床弓弩、投石车、飞火流星、武侯战车拒敌。

    另一方,白羽锁子甲大军居然还带来了攻城云梯。如此看来,大燕国天王确实蓄谋已久。

    又以战况看来,北山关是死守待援,白羽锁子甲是铁心强攻。

    无论如何,只要烽烟一起,开弓就没有回头箭。雉尾锁子甲与白羽锁子甲已经各有不少伤亡。

    曹小强见势叹气道:“大燕国与燕国都是‘燕人’,‘燕人’开始了,‘八大天王’并世争雄,谁又坐得住?”

    陈旭嫦轻舒了一口气息,缓缓又道:“幸好,幸好啊,各州郡的五斗米道已经撤出了各自城池,眼下还只是两**士相争,要是五斗米道互斗道法,伤亡更为惨烈!”

    刘一谷一时拿不定主意,扭头又道:“眼下,我等又当如何?已故的幽嫣谷墨家慕容白三位大侠,可都是大燕国人,眼下是助大燕国抢关?还是助北山关端木仁和守城?”

    陈旭嫦一时无言,虽然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但是眼下无法分清对错,左右为难。

    似此,还是第一次遇见,要秉承“天志”,又当如何一碗水端平?

    此一茬,确实还真棘手!

    就在这一个时候,端木仁和已经看见陈静一行人,端木仁和一直相信越女剑的功夫,只要有一众越女剑为援军,白羽锁子甲必败无疑,旋即右手一扬,要开关迎敌。

    北山关城门一分为二,端木仁和率先一骑,左边侯莫陈雄、右边步惊忠,三骑身先士卒劈杀上前。

    端木仁和腰刀一路劈杀之间,领着一众雉尾锁子甲往陈静一行人且战且靠拢,紧接着一通高声疾呼道:“大侠,诸位大侠,要救一救北山关,大燕国天王全无信义!……”

    “大燕国天王早有预谋。他们在半道上已经活埋了杨秀山。又把杨秀水之死,怪罪于北山关。……”

    “还说北山关要么投降大燕国,要么一万大燕**士必屠城!……”

    “……”

    端木仁和一通疾呼之间,声音越渐嘶哑,这一件事越想越气。更是五内俱焚,原本以为抢亲之事,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可谁又会知道,这一切都在大燕国天王的算计之内。杨秀山本以兄弟之情,以燕国使臣的身份前去大燕国要人。只可惜在半道上被埋伏的白羽锁子甲大军截住。

    杨秀水受“无毒不丈夫之毒”早已化为一包恶臭的血水,白羽锁子甲大军觉得:于大燕国天王来说,杨秀水就是晦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本为依计抢关而来,又怎么可能让杨秀山见到大燕国天王。

    故而,白羽锁子甲大军先活埋了杨秀山,然后又淋上了杨秀水那一包恶臭的血水,美名其曰:兄弟同心。长兄为幼弟求尸,必当感动天地,兄弟相亲得一同入土才是。

    白羽锁子甲大军又在活埋杨秀山之地,强迫附近乡里的百工盖一座亭子,以示大燕国天王日夜思念杨秀水,还美名其曰:宴山亭。

    宴者又为燕,山者又为伤,亭者又为停。只可惜,杨秀山、杨秀水这一对“燕人”兄弟,半道停下来以血肉之躯、兄弟之殇喂了大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燕国天王就有了兴师的大好由头。

    强抢北山关的白羽锁子甲一万军士,都是大燕**中的精锐;公孙、公良、虞丘、贺兰四姓将军都是大燕国一等一的统军大将。

    大燕国志在必得,端木仁和更得万分小心。倘若大燕国夺关,败军之将于燕国来说也是死罪!

    毕竟,端木仁和身在军中,北山关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命中注定要么被敌军割了脑袋去请功;要么失关败军被家**法斩首。

    于此万难之地,眼见陈静一行人出现,这就是救命稻草。

    白羽锁子甲见雉尾锁子甲往陈静一行人合二为一,旋即又紧随其后,来围雉尾锁子甲。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谷主小师妹,大燕国居然无情无义,红口白牙都是他大燕国天王说了算,那就先灭了这四颗爪牙。”

    曹小强闻声,早已怒不可遏,紧接着两道寒光剑影一出,先是一式云剑剑气,紧接着又是一式劈剑剑气,杀入白羽锁子甲大军中。

    噗嗤、噗嗤、噗嗤,……

    越女剑剑气所过之处,昙花数现,落地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刘一谷见势,骤起一阵尴尬,径直九环大刀一正,抱拳又道:“曹大侠,使越女剑去杀慕容、虞丘、贺兰大侠之一**士,三位大侠要是泉下有知,又情何以堪?”

    “既然大燕国天王作恶在先,在下与白羽锁子甲了无关联,白羽锁子甲大军,就由‘鬼军’来退敌!”

    刘一谷言毕,极速掏出三角令旗往白羽锁子甲军中一挥,十八骑高头大白马一闪旋风往前冲。

    “鬼军”策马之际,各自极速掏出身后的菜刀、柴刀、镰刀、剪刀等兵器,往白羽锁子甲大军中似溃堤的十八道洪水卷浪而去。

    戳眼、叉喉、扎腿、刺胸,无论白羽锁子甲军士,还是马上的白羽锁子甲将校,就似树上秋果突遇六月天的风吹雨打,又似老牛拉泥耙,被“鬼军”拉出了十八道血路。

    昙花数现,落地又是十八路怒放的海棠花枝。

    “‘鬼军’,‘鬼军’,‘鬼军’,这是真的‘鬼军’,……”

第591章 刘一谷一刀一将

    “‘鬼军’来了,‘鬼军’来了,这一回是真的‘鬼军’来了,……”

    “埋汰旮旯。究竟是人是鬼?这究竟是人是鬼啊?……”

    “恶魔,是恶魔,是地狱来的恶魔,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

    无论雉尾锁子甲也好,白羽锁子甲也罢,见“鬼军”攻杀如晴天霹雳,手法极其刁钻又一刀毙命,人潮沸腾如夏日孟婆江浪翻江倒海。

    端木仁和见状,先是长舒了一口气息,眼下“鬼军”临世,“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之势,必会又一次分崩离析,孟婆江北必定再临冰与火。

    端木仁和觉得:眼下,大燕国抢关之危已解,北山关是保住了。

    要是“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之势分崩离析之后,先前北山关献与燕国,究竟是对?又或者是错?

    端木仁和一时也说不清、道不明,骤起一阵浓郁的五味杂陈,气息越来越沉重,紧接着如坐针毡。

    将来之事,或者明天之事,要是与白羽锁子甲抢关这般意外比起来,没人知道谁会先一步到来。

    眼下得先守住北山关,之后再骑驴看唱本,除此,别无他法。

    端木仁和突然眼前一亮,见胜券在握,腰刀极速一扬,振臂高呼道:“北山关众军将士,与‘鬼军’一道,杀敌守关。杀,杀,杀!……”

    “杀,杀,杀啊!……”

    “冲,冲,冲啊!……”

    侯莫陈雄与步惊忠怒目圆睁,震天大呼之间,各自挥舞腰刀,往白羽锁子甲军中策马狂杀而去。

    前有“鬼军”开道,雉尾锁子甲一时士气高涨,旋即势如破竹。

    端木仁和这时策马过来,与陈静三人抱拳又道:“老夫多谢诸位大侠,多谢诸位大侠再一次解围!”

    “如今‘鬼军’在刘一谷之手,老夫虽在燕国,心安,心慰啊!”

    “老夫先祖世受汉禄,没想到如今还要刘家人来救。老夫实在愧对列祖列宗,也愧对刘一谷啊!”

    陈旭嫦安慰道:“端木大人,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天道沦陷,大道非道,非你之过,非你之过啊。”

    端木仁和心宽,一时无言。

    陈旭嫦与曹小强是第一次见“鬼军”出手,惊喜多于惊恐,江湖中盛传的“‘鬼军’在手、天下我有”,“鬼军”以一敌百,看来名副其实。

    陈静仗剑在一旁,看这一些“鬼军”与记忆里的“鬼军”比起来,这十八骑才是真正的“鬼军”,而之前所见的“鬼军”,不由得冷冷一笑。

    人心隔着一层肚皮,要是又假以年月,有几多人能说清楚呢?

    陈静佩服刘一谷思虑周全,故而一众越女剑也不再出剑上前。

    就在“鬼军”冲杀白羽锁子甲之际,刘一谷九环大刀一扬,策马去战公孙、公良、虞丘、贺兰四位将军,高声疾呼道:“八大天王之墓已经立在‘十山八寨’!天王老子来也,不退兵者、不服者,就一个死!”

    刘一谷觉得,两军对阵,破敌先斩帅,要是九环大刀先斩大燕国领军将军,白羽锁子甲一定大败。

    眼下,白羽锁子甲将校与军士在“鬼军”第一轮冲杀下,转瞬已亡十之一二;紧接着,“鬼军”掉头又一轮冲杀,转瞬又亡十之一二。

    之后,雉尾锁子甲将校与军士冲杀上前,没过多少光景,白羽锁子甲将校与军士已经伤亡过半。

    虞丘将军见刘一谷策马攻杀上前,径直也不言一字,长刀左右一旋,冷不丁拍马来截杀刘一谷。

    说时迟那时快,虞丘将军长刀从下而上斜劈一闪寒光,要是长刀一刀劈中,连人带马一分为二。

    刘一谷自是不惧半分,九环大刀一劈、一挑,先躲过了长刀,旋即左手鞍前一旋,凌空而上。

    紧接着,一闪身影疾下,刀上九环“当当、当当”就似索命梵音。

    又当虞丘将军一脸惊悚抬望眼之际,连人带马,被九环大刀一分为二,骤起两绺怒放的海棠花枝,惊得近处的白羽锁子甲胆寒心惊。

    “众军将士,冲啊,杀啊,……”

    “杀敌守关,杀敌守关,……”

    雉尾锁子甲军士见斩杀了虞丘将军,士气更旺,奋勇争先。

    侯莫陈雄与步惊忠趁胜一通狂杀,白羽锁子甲渐渐绝望。

    侯莫陈雄接着刀劈一个白羽锁子甲,反手又劈一个白羽锁子甲,狂杀之间,白羽锁子甲成为侯莫陈雄的刀下鱼肉,毫无还手之力!

    步惊忠也没落下气势,腰刀一收一旋之间,又劈又刺,又砍又剁,策马连下白羽锁子甲数十人。

    一时之间,步惊忠刀光映着模糊的正午太阳光影,空气里尽是一绺又一绺浓郁的咸湿气息,混战中的无数大白马几乎已成枣红马。

    贺兰将军自是恼怒,冷不丁斜持银尖长枪来取刘一谷咽喉。

    刘一谷坐下高头大白马惊起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前蹄抬高六尺轰然落地,“噗嗤、噗嗤”,一蹄一个白羽锁子甲军士。

    与此同时,九环大刀一收一旋,九环凌空一排如管道,顺势套过贺兰将军银尖长枪全力一压。

    紧接着,刘一谷又借力反弹再一拉,贺兰将军猝不及防,又被刘一谷全力一扯,离马跃出。

    正当贺兰将军脱手去捉银尖长枪之际,刘一谷九环大刀脱手全力一旋,随着银尖长枪顺势一滑,九环大刀凌空一劈,贺兰将军身首异处,骤起一绺冲天的海棠花枝。

    贺兰将军白羽先落地,“咚”;之后锁子甲落马,“扑通”;接着银尖长枪落地,“哐当”;最后惊得其坐骑横冲直撞,“咴儿、咴儿”。

    刘一谷策马奔腾之间,九环大刀已连斩两位将军,势不可挡。

    侯莫陈雄见势,极速与步惊忠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步惊忠自是会意,率先高呼道:“犯我北山关的四敌将,都被‘鬼军’斩杀了!”

    眼下,白羽锁子甲见折了两位统军将军,又有步惊忠疾声高呼祸乱大燕**心,军心顷刻颓废。

    侯莫陈雄见势,与雉尾锁子甲军士追杀之间,紧接着大呼道:“白羽锁子甲,大败了!白羽锁子甲,大败了!白羽锁子甲,大败了!”

    公孙将军与公良将军见大势已去,眼下“鬼军”一出,无一**士能敌;况且还有刘一谷常以一人之力周旋孟婆江北的五斗米道,九环大刀上的功夫,本就不容小觑;更有一众越女剑观战而未出剑。

    此时要是不撤,只怕最后不能领一个白羽锁子甲回大燕国与天王复命,丧命事小、失节事大。

    胜负已分,要是久战不下失手在北山关被擒,又送给燕国天王,家中老小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与其担心被擒而失节,不如多领几个白羽锁子甲回大燕国,即使因为损兵折将被军法斩首,家中老小一辈子也不会惶恐不安。

    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公孙将军与公良将军不忍玉石俱焚,多领一个白羽锁子甲回大燕国,大燕国就多一个好儿郎。

    况且,本是受命来抢北山关,有高人相助而抢不过,只得罢手!

    “众军听令:回军!……”

    公孙将军高声一呼,活着的白羽锁子甲将校与军士四散北逃。

    原本一万白羽锁子甲,眼下能活着离开的只有十之一二。

    端木仁和在远处听得明白,北山关得以守为攻,旋即疾声道:“穷寇莫追,众军听令:回军!……”

    此刻,在北山关下的空气里,游荡着两**士的声声“回军”。

    端木仁和自是明白,眼下大燕国路途遥远都来抢北山关,要是全力去追杀白羽锁子甲,倘若又有人乘虚而入,必定得不偿失。

    镇守一方城池者,得明利害得失,凡事得以大局为重,不能图一时半会的快意恩仇。眼下回军就是大局,死守待援就是大局。

    就在大燕国抢关之前,端木仁和已派斥候上陈燕国天王,燕国天王也当多派人来协防才是上策。

    毕竟,趁火打劫者,在“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中,多不胜数。

    雉尾锁子甲将校与军士令行禁止,也没有一丝怨言,如今打了胜战,一个个都似凯旋而归的将军。

    端木仁和遥看满地的雉尾锁子甲、白羽锁子甲,不忍直视。

    北山关的军士本就不多,此一战虽不及白羽锁子甲亡者多,但活着的估摸也就两千人左右了。

    “侯莫陈雄听令:防御工事,不容懈怠。当修则修,当换则换!”

    “末将谨遵大人之令。”

    “步惊忠听令:肃清战场!”

    “末将谨遵大人之令。”

    侯莫陈雄与步惊忠各自领军而去,面不改色的刘一谷也领着面不改色的“鬼军”策马而回。

    “老夫多谢刘大侠仗义出手,老夫多谢‘鬼军’出手解围!‘鬼军’在刘大侠之手,天意如此,可喜可贺!”

    “端木大人,实在见笑了。大侠愧不敢当,就唤刘一谷得了。”

    “平易而近人,孟婆江南、江北之大幸啊!但得天下早太平!”

第592章 北山关又生枝节

    一众人等继续客气一通,皆是欣喜无比。又见“鬼军”虽然都上了年纪,破敌却不亚于热血方刚的少年儿郎,与孟婆江南、江北各**士比起来,确实无人能出其右。

    北山关一战,刘一谷又一次见识了“鬼军”的实力,心中暗喜。

    江湖中说:“鬼军”在手、天下我有。眼下,这一个乱糟糟的天下,是时候该终结了。

    前有越女剑与五斗米道周旋,后有“鬼军”异军突起,如此一来,何愁天下不太平,指日可待!

    端木仁和沉思之间,急忙抱拳道:“诸位大侠,诸位大侠呐,北山关之危眼下虽然已解,老夫还有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众人等闻言面面相觑,而后盯紧端木仁和游离不定的脸色。

    端木仁和面有三分愧色,缓缓又道:“哎,终归还是老夫不中用。要是老夫也有诸位大侠一半的功夫,北山关大小将士有诸位大侠一小半的功夫,怎有今日之祸!”

    曹小强闻言乐呵道:“端木大人之意,莫不是让我等传授越女剑上的功夫与北山关大小将士?”

    “前番,咱们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大人,还说要多指点一些越女剑上的功夫,不谋而合啊!”

    “端木大人,北山关中军士皆使腰刀,越女剑与腰刀,却有几分差别,指点功夫可得换上长剑啊!”

    “端木大人,军士一时半会能换得上长剑吗?要不,追回五斗米道杀了他们,夺剑一用!哈哈,……”

    陈旭嫦不喜,目中两闪锋利的长剑,又白了一眼曹小强。

    曹小强见势闭嘴,只得游离眼光轻抚两把越女剑,之后又远望雉尾锁子甲军士分尸、抬尸,……

    端木仁和不明所以,闻言却面有三分喜色,急切又道:“曹大侠所言,也是一条妙计!当今孟婆江北五斗米道众多,倘若五斗米道真的消亡,一人一剑,即使一人一剑,也足够孟婆江北任何一个城池的军士所用,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不过,老夫不情之请也没想那么久远。圣人有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老夫只想,诸位大侠能在北山关多停留一些时日。”

    “眼下,北山关虽胜,那也是惨胜,要是垂涎北山关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北山关又危矣!”

    “诸位大侠放宽心,老夫不是不让诸位大侠离开,更不是软禁诸位大侠,诸位大侠皆是座上宾,待燕国天王协防大军到来,诸位大侠去留自便。诸位大侠,意下如何?”

    一众越女剑自是沉默无言,毕竟心里都还惦记着乌图木,乌图木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自家地盘上失去了踪迹,确实匪夷所思。

    刘一谷见势,倒提九环大刀,急切又道:“端木大人思虑周全,确实北山关大小将士之福啊!”

    端木仁和见势,径直策马恭迎道:“诸位大侠,北山关有请!”

    恭请之下,盛情难却。

    正当一众人策马掉头之际,突然又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撕鸣声,一众人等面色一惊,又不得不转身立于关下,一时如临大敌。

    端木仁和见眼下有一众越女剑在旁,更有“鬼军”在旁,即使有数万敌军来袭,也没有白羽锁子甲来抢关时那一种死守待援的无助。

    端木仁和一时有了底气,策马在最前,旋即腰刀出鞘一扬,厉声大喝道:“众军听令:戒备!……”

    关下的雉尾锁子甲得令,各自结好阵型,步惊忠领头防御在外。

    紧接着,侯莫陈雄又领出一军防御在两侧。毕竟,经过方才一场恶战,关上、关内的防御工事都还没修好,眼下只能拒敌于关下。

    踢踏、踢踏、踢踏,……

    咴儿、咴儿、咴儿,……

    转眼之间,从远处奔来了一队威风凛凛的雉尾锁子甲。领头的一面旌旗上书二字:令狐;之后的一面旌旗上书二字:墨夷。

    端木仁和见势大喜,旋即长舒了一口气息,径直倒提腰刀,厉声大喝道:“众军将士:御!……”

    北山关雉尾锁子甲见是燕军,一时收起了戒备之心,而且,来将都是燕国鼎鼎大名的功夫高手。

    领头的将军复姓:令狐,单名一个冲字。令狐冲虎背熊腰,看上去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力量,斜持七尺狼牙棒,棒上狼牙铮亮又嗜血。

    身旁是令狐冲的随军副将,复姓:墨夷,单名一个春字。墨夷春斜持七尺三尖两刃枪。

    墨夷春相比于令狐冲,确实要年长很多,虽然也是虎背熊腰,三绺白胡须掩饰不了岁月的痕迹。

    最为重要的是,墨夷春与端木仁和有师徒之情,更是亡年之交。

    端木仁和本是读书人,后来得墨夷春指点了一些功夫,又受墨夷春私下走动,晋为北山关太守。

    只是,北山关原本属于秦国,趁秦国与乞伏国纠缠不清之际,端木仁和才将北山关献与了燕国。

    于端木仁和说来,墨夷春有知遇之恩、再造之恩。与权臣杨家联姻,也是为在燕国有立足之地。

    眼下所得的这一切,都是燕国所赐,亲燕远秦,命中注定。

    如今,令狐冲为燕国新晋的骠骑将军,能领军亲临北山关驰援,一众雉尾锁子甲从心底里感激。

    只是,都没想到燕国大军来得如此之快,看来北山关在燕国天王眼中,自是举足轻重。

    端木仁和策马上前,喜上眉梢道:“令狐将军,来得好快!真是来得好快啊!北山关无忧矣!”

    墨夷春马鞭一扬,大军止步,先与令狐冲一拱手,之后策马上前三步,大喜道:“仁和,咱们又见面了。骠骑将军受天王军令巡视燕国紧要关隘,眼下只有两千军马。待燕国天王派来协防大军,骠骑将军再巡视燕国下一处关隘。”

    端木仁和一时明了,笑道:“原来如此,既然有骠骑将军领军来北山关。北山关自是高枕无忧。墨夷将军,有劳了,有劳了啊。……”

    墨夷春眉头一皱,似有三分不喜,旋即嗔怒道:“仁和,你我就不要见外了。身在军中抽不开身,孝和的这一杯喜酒,老哥哥厚颜,当此之际,得再讨一杯,哈哈,……”

    端木仁和轻笑道:“墨夷将军,不,春哥,春哥实在见外了。小弟一直都信春哥,要是不信春哥,何来小弟的今日?小弟还得多谢春哥周全,不然,何来昨日喜酒?”

    “春哥,对了,对了。要不是这一众大侠仗义出手解围。只怕北山关早已易手,小弟脖子上的这一颗脑袋,早去大燕国的路上咯!”

    “大燕国狼子野心,连兄弟之国的地盘都惦记着,大燕国天王蓄谋已久,总会有报应的!”

    端木仁和旋即策马与墨夷春一一说道:“越女剑、幽嫣谷墨家的越女剑、刘一谷、还有‘鬼军’,……”

    墨夷春先是大吃一惊,这一些人都似万人敌,自是感激不尽,策马上前一一抱拳道:“墨夷老儿,多谢诸位大侠,多谢诸位大侠啊!”

    一众人等自是抱拳还礼。

    陈旭嫦替越女剑还礼道:“墨夷将军,客气,你太客气了。路见不平,本为幽嫣谷墨家分内之责。”

    刘一谷拱手又道:“墨夷将军老当益壮,后生晚辈当以你为师!”

    墨夷春觉得,北山关能得越女剑与“鬼军”相助,如今又有骠骑将军前来,北山关必定相安无事。

    墨夷春又见关下战场还未肃清完毕,旋即抱拳又与令狐冲道:“骠骑将军,两军合军一处,这,……”

    令狐冲狼牙棒一扬,厉声大喝道:“众军听令:协助北山关将士,尽快肃清战场,不得有误!”

    雉尾锁子甲军士一涌而上,旋即就与北山关下的雉尾锁子甲合在一处,又分尸、抬尸忙活起来。

    墨夷春迎上令狐冲,道:“骠骑将军,请先入关!”

    端木仁和紧随其后,再迎令狐冲道:“骠骑将军,请,里边请!”

    “诸位大侠,也请,快请!”

    刘一谷与一众越女剑紧随端木仁和与墨夷春之后,见势如此,一时也放松了警觉之心。

    咻咻、咻咻、咻咻,……

    突然,一弓三箭从关上直射而下,不偏不倚,只射墨夷春。

    转眼之间,墨夷春额头正中一箭,左胸一箭、右胸一箭。

    墨夷春一时惊愕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仁和,你告诉老哥哥,这是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令狐冲扭头之间,见一脸惊悚的墨夷春,又见一脸茫然的端木仁和,怒目圆睁大喝道:“本将军要为燕国除此二心乱臣贼子!”

    令狐冲言未毕,手起棒落,端木仁和脑浆迸裂,“扑通”落马。

    墨夷春怒火中烧,极其吃力的撕裂着声音又道:“骠骑将军,……这,……这,……又是为何?……”

    令狐冲冷冷又道:“本将军受燕国天王密令。巡视燕国关隘,专权诛杀二心乱臣贼子!”

    墨夷春急火攻心,一绺冲天的海棠花枝,坠马而亡。

第593章 就是一个大笑话

    令狐冲狼牙棒一直,又与陈静一众人招呼道:“此为燕国政事,还望诸位大侠不要插手为妙!”

    陈静一众人自是猝不及防,正想和令狐冲理论之际,冷不丁又袭来一弓五箭,箭矢直取陈静、陈旭嫦、曹小强、刘一谷、令狐冲。

    说时迟那时快,一众越女剑一闪寒光出鞘,之后一式绞剑剑气,又或者是一式抹剑剑气,……

    刘一谷九环大刀一收一旋之间,刀光一闪也是重重一劈。

    一弓五箭,只有令狐冲左臂中箭,余下四箭被斩为两截、三截。

    令狐冲见势,与一众人怒目圆睁道:“诸位,都看见了吧?二心的乱臣贼子,这是要一网打尽!”

    陈静三人闻言不喜,越女剑张驰之间,都不服令狐冲说辞。

    毕竟,前番与端木仁和谈吐看来,端木仁和确实并非阴险小人。

    旋即,陈静三人各自越女剑先是一式点剑剑气,紧接着反手又是一式点剑剑气,借力使力一旋身影凌空走步之间,转眼便立在关上。

    虽然袭来的一弓三箭与一弓五箭不是锥形“十”字箭,但是与“十山八寨”赌坊偷袭曹小强、以及半道截杀侯莫陈雄的夜行衣手法相似。

    这一个该死的偷袭者,难道真是北山关端木仁和麾下的军士?

    陈静三人不敢大意,紧接着又在关上各自一闪身影,往左右去寻偷袭者。

    三人都觉得,只要捉住了偷袭者,眼下端木仁和与墨夷春究竟是不是枉死,自是了然。

    刘一谷见势如此,九环大刀一横,紧接着往后退去了三步。眼下是非不明,确实不能贸然出手。

    如今,“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之势,各国之中必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人心实在太过于复杂。

    不比孟婆江北的五斗米道,无论何国城池的五斗米道,只要看见着一身青色道袍,二话不说又一目了然,九环大刀往上一劈,即可。

    与此同时,步惊忠骤见端木仁和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命丧于狼牙棒下,怒目圆睁,厉声大喝道:“骠骑将军,端木大人着实冤枉啊!”

    令狐冲狼牙棒马前一横,双颊狰狞,使力拔出左臂上的弓箭,一绺海棠花落地,紧接着撕破甲内衣襟一捆,厉声又道:“冤枉?二心的乱臣贼子,死有余辜!端木仁和与墨夷春眉来眼去,必有私情。”

    步惊忠自是不依,遥想端木仁和的知遇之恩,骤起不平之气,旋即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厉声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私情你个鬼!你就是眼瞎啊!堂堂燕国骠骑将军,居然是猪头猪脑!要是端木大人有二心,你怎么还能活到此刻?”

    令狐冲勃然大怒,狼牙棒极速直下步惊忠雉尾,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忤逆尊长,你去死!”

    步惊忠更是不依,旋即身子一侧,腰刀全力往下一劈,刀光一闪过处,令狐冲的坐骑一对前腿血肉横飞,紧接着一阵撕鸣倒地。

    紧接着,腰刀回手一旋,凌空赶上,竖劈道:“猪头猪脑的骠骑将军,我要为端木大人报仇雪恨!”

    令狐冲见势,厉声大呼道:“北山关已反,众军听令:杀无赦!”

    雉尾锁子甲军士入耳,早已乱成了一团,骤起阵阵疾呼。

    “为端木大人报仇雪恨!”

    “为墨夷春将军报仇雪恨!”

    “埋汰旮旯,杀了令狐冲!”

    “埋汰旮旯,杀了步惊忠!”

    “……”

    又当雉尾锁子甲对骂之际,紧接着腰刀出鞘,砍杀在了一起,你不让我一分、我不输你一寸。

    昙花数现,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雉尾锁子甲军士死伤无数,依旧不折不挠。

    紧接着,令狐冲狼牙棒一旋去破步惊忠劈来的腰刀,只听一声重重的“嘭”,骤起一绺电光火石。

    与此同时,令狐冲的左腿力有万钧,一脚踢出去了血迹斑驳的坐骑,紧接着双腿一拉又一直,极速立起身来,之后狼牙棒反手一横,重重与步惊忠胸口处击打下去。

    远处的侯莫陈雄见势,挥舞腰刀斜杀冲过来,大喝道:“北山关从无反叛之心,骠骑将军血口喷人,这是帅逼将反,不得不反!”

    说时迟那时快,侯莫陈雄腰刀一旋,“当”,与步惊忠解围,紧接着又互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疾呼道:“为端木大人报仇雪仇!埋汰旮旯,端木大人,死得太冤了!”

    步惊忠见势,脱身往后一跳,与侯莫陈雄一道力战令狐冲。

    令狐冲狼牙棒一收一旋,厉声大骂道:“杀死你们两个乱臣贼子,北山关才会真正归于燕国。”

    说时迟那时快,步惊忠也不多言,从左边一道身影横刀去劈令狐冲的上盘;侯莫陈雄从右边一道身影斜刀去劈令狐冲的下盘。

    一左一右之间,两把腰刀交叉而下,以为令狐冲无处可逃,刀光过处,不是断胳膊就是断大腿。

    令狐冲见势不惧半分,所谓“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七尺狼牙棒又算得上是重兵器,要是腰刀与之相比,无非就是两根绣花针影。

    令狐冲狼牙棒收回一尺,左手虚晃一抬、右手顺势一压,先取步惊忠的脑袋,与此同时,双腿借力使力凌空一蹬半曲而上。

    嘭!

    步惊忠一时猝不及防,雉尾往后一扬半尺,击掉了两颗门牙,昙花一现,落地一树海棠花枝。

    又当令狐冲双腿落地之际,狼牙棒虚晃一击,再一次横扫侯莫陈雄的雉尾,重重一击。

    嘭!

    侯莫陈雄猝不及防,雉尾往后一扬半尺,狼牙正中额头,昙花一现,落地一树海棠花枝。

    就在令狐冲虚晃狼牙棒之际,步惊忠忍痛一跃,腰刀一闪,“哐当”,从令狐冲后脖子处一旋。

    又当令狐冲收回狼牙棒再攻步惊忠之际,侯莫陈雄眯着一双血迹斑斑的眼球,横刀一挥,“噗嗤”,直取令狐冲的咽喉。

    嘭嘭、嘭嘭、嘭嘭,……

    噗嗤、噗嗤、噗嗤,……

    刘一谷立在远处,一时看得明白,令狐冲使狼牙棒伤了左臂,威力减半。

    令狐冲要没伤着左臂,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只是伤着左臂,以一敌二却势成骑虎。

    这倒好,你一刀、我一棒,几个回合之后,三人都成了血人,目中全是无穷无尽的仇恨。

    “忤逆尊长,杀无赦,……”

    “血口喷人,奸臣当道,……”

    三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身边的雉尾锁子甲手足相残,已经伤亡得七七八八,惨不忍睹。

    就在这一个时候,端木孝和奔出关来,惊天大呼道:“爹!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爹啊,你说的忠孝节义呢?可是,忠孝节义也抵不过这冷不丁的一棒子!爹啊,你太冤了!死得太冤了!”

    紧接着,其后又追出了杨秀贞与端木夫人,端木夫人见势,声声哀嚎道:“老娘不活了,老娘我不活了,老娘我就不活了。”

    端木夫人见端木仁和一副惨死之相,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即使要飞,老娘也要和你这个糟老头子一起飞,……”

    端木夫人言未毕,嘴角溢出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倒在端木仁和一身血迹斑斑的雉尾锁子甲上。

    端木夫人咬舌自尽了。

    端木孝和与杨秀贞痛哭流涕,悲鸣声震北山关。

    “爹,爹啊,……”

    “娘,娘啊,……”

    陈静三人闻声一阵抽搐,旋即又各自一闪身影,极速奔回北山关下,斜持越女剑,警觉偷袭者。

    曹小强盯住令狐冲、步惊忠、侯莫陈雄三人,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燕人’都是怎么一回事?你们都不读书吗?都不讲理吗?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杀一气,要我是你们燕国天王,早晚被你们气死!”

    令狐冲凶了一眼曹小强,嘶哑着声音,道:“燕国……政事,……不容外人……说三道四,……”

    与此同时,令狐冲狼牙棒飘忽一挥像风中芦苇,又去击步惊忠脑袋。

    侯莫陈雄见势,腰刀再一次平肩一挥,昙花一现如雨。

    就在这一个时候,北山关上突然竖起了魏国旌旗,紧接着数闪身影立于关上。

    正前方是拓拔绍,左边是随行的“黄金八部”勇士,右边是“风雨不安”四将。

    与此同时,又涌上了数百张弓搭箭的狼皮帽。

    拓拔绍眉头一舒,蝎子腕刀一扬,拍手称快道:“好,好,好。好一个内斗内行、外斗外行。本大王要不要拜‘燕人’为师呢?”

    令狐冲恼羞成怒,怒目圆睁又支支吾吾大骂道:“有……奸细,……一定……有奸细,……奸细,……”

    步惊忠趁机使出最后的力气,腰刀一挥,嘶哑大喝道:“我要为端木大人报仇雪恨!”

    令狐冲人头落地,步惊忠腰刀顺势平肩一横,仰天疾呼道:“端木大人,末将来也!”

    步惊忠自刎倒地。

    侯莫陈雄仰天长啸道:“北山关,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侯莫陈雄顺势腰刀平肩一旋,自刎倒地。

第594章 拓拔绍弃车保帅

    北山关已无燕将,只剩关下还有一口气,而又血迹斑驳的数百雉尾锁子甲,紧接着骤起声声哀嚎。

    “骠骑将军,为什么啊?……”

    “墨夷春将军啊,……”

    “端木大人啊,……”

    “侯莫陈将军,步将军啊,……”

    “奸细,这奸细究竟是谁?……”

    “……”

    关上,拓拔绍仰天大笑道:“北山关如今归魏,燕国倘若再敢惦记北山关,燕都也会被人惦记的!”

    曹小强越女剑一直,又多看了一眼“风雨不安”四将,眼下“风雨不安”四将现身,乌图木也该回来了。

    旋即,轻蔑道:“拓拔绍,你究竟搞什么鬼?倘若有朝一日,我等查出你与偷袭者有干系,小心在越女剑下丢了吃饭、喝酒的家伙!”

    拓拔绍一边摇头,紧接着冷冷又道:“啧啧啧,啧啧啧。曹大侠,你让本大王说什么好呢?你也是魏地土生土长的魏人,又何必胳膊肘往外拐呢?没有一点道理啊!”

    曹小强勃然大怒,旋即厉声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拓拔绍,此魏非彼魏,此魏本就非彼魏,你不要污蔑曹家的列祖列宗!”

    拓拔绍突然眉头一皱,缓缓又道:“得,都是魏人,可不能拜眼下这一些‘燕人’为师。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可不像堂堂正正的魏人!”

    曹小强一时气得无言。

    还活着的雉尾锁子甲,闻言更是恼怒与羞愧,缓缓又往端木孝和身边或连滚带爬、或跌跌撞撞奔过来,各自斜持血迹斑驳的腰刀,怒目圆睁盯紧关上的魏人,又急切大呼道:“太守公子,关在人在、关亡人亡,我等愿与北山关共存亡。太守公子,下令吧,下令吧!”

    “太守公子,咱们一定要夺回北山关。太守公子,你快下令吧。”

    “太守公子,快,给一句准话吧。北山关不能丢,不能丢啊!”

    “……”

    端木孝和先前从未接触军中大小事宜,眼下丧父、丧母,又被外人夺了关隘,生时为秦人,可是端木仁和亲燕远秦,要是不夺回北山关,如何在孟婆江北之地立身?

    端木孝和埋头嘶哑着声音,字字珠玑,道:“夺关!”

    雉尾锁子甲军士得令,挥舞腰刀往关上攻杀,大喝道:“魏人全无信义,夺我北山关,杀,……”

    “杀,杀,杀啊,……”

    “杀光狼皮帽,……”

    “……”

    拓拔绍见势,眉头一皱,右手轻轻的一扬,狼皮帽张弓放箭。

    咻咻、咻咻、咻咻,……

    弓箭一时如雨而下,纷飞的箭矢止住了雉尾锁子甲脚步,却故意不伤任何一个雉尾锁子甲。

    拓拔绍厉声又道:“关下燕人都听着,本大王有好生之德。不想多杀一人。尔等之败,皆为内斗而失关,与本大王的魏国毫无干系。本大王只是顺手拿回该得的城池。”

    “实不相瞒,魏国助秦国吞了乞伏国,秦国已赠北山关于魏。北山关属魏,此是天经地义。”

    “北山关从今归魏,今后北山关的一切安排,皆由本大王说了算。”

    “都听清楚了吗?本大王说的何其明白!倘若燕国还惦记北山关,就不怕魏秦合军直下燕都吗?”

    “……”

    关下的雉尾锁子甲面面相觑,确实理亏又被魏人居高临下,强夺北山关只会倍增无谓的伤亡。

    魏人能在这关口趁虚而入,要不是里应外合,根本就不可能。

    即是内斗而失关,总得知其来龙去脉,也好与燕国天王复命,一众雉尾锁子甲径直嚷嚷道:“奸细是谁?奸细是谁?奸细究竟是谁?”

    “断子绝孙的奸细,……”

    “祸害燕国的奸细,是谁?……”

    “要不交出奸细,我等为北山关死节,魏人休想置身事外!”

    “……”

    拓拔绍缓缓沉思之间,虽然眼下魏人能胜关下的雉尾锁子甲,但是却胜不了一众越女剑与“鬼军”。

    如今已得北山关,得思虑利害得失,为少生枝节,而又不过多的纠缠,唯有弃车保帅才能万全。

    拓拔绍冷冷笑道:“奸细,本大王也恨奸细,古有苏秦被刺,才生出了二百五。真没想到,如今这一个二百五,居然还是燕人!”

    “来呀,安排!来呀,安排!”

    拓拔绍自是眉头一皱,“风雨不安”四将接着转身而去,没过多久的功夫之后,已经捉住了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此人正是宇文青。

    拓拔绍旋即轻拍手掌,冷冷又道:“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此人不但是魏国的奸细,还是大燕国的奸细,双面人,不,三面人!”

    “本大王也说不清、道不明,也不知道这一个宇文青,究竟是几国的奸细,此人就是奸细不假!”

    “孟婆江北之地,‘八大天王’并世争雄,这宇文青无人能出其右,也是孟婆江北一绝,哈哈!”

    “……”

    关下一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端木孝和认得宇文青,说来,宇文青还与端木孝和有一面之缘,端木仁和与宇文青有一饭之恩。

    端木孝和记得有一回,宇文青游学落魄到了北山关,一副读书人的装扮却饿晕在了太守府前。

    还是端木仁和给了宇文青一顿饱饭,宇文青才活了下来。端木仁和又与宇文青拼诗,端木仁和惊其文采,想留他下来做一个小吏。

    宇文青居然拒绝了端木仁和,还说什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恰好,端木孝和有事路过,却正面撞见宇文青扬长而去。

    端木孝和气火攻心,指着宇文青大骂道:“早知如此,当初饿死在北山关得了!你就是一个白眼狼!”

    端木孝和嘶哑着声音,拉着端木仁和冰凉的双手,抽泣道:“爹,爹啊!好人真的是没有好报,好人也命不长。爹,爹啊!这都是什么世道,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宇文青见端木孝和揭了老底,面有八分愠色,自是万般不服,紧接着大骂道:“埋汰旮旯,老子学富五车,为何就只能做一个小吏?”

    “老子学富五车,为何就没有饭吃?为何没有饭吃?这都怪你们这一些狡诈不徒、上不得台面之辈!”

    “读书人要是没有饭吃,还学圣人之言鸟用!天下之祸,皆在于尔等不懂治国的莽夫!老子所为,无非是让莽夫早一日消亡,也让圣人言中大同世界早一刻到来!”

    “奸细,奸细你个大鸟!从古至今,又或者从今往后,一定找不到像我宇文青,为天下大同而不顾声名的人!舍小我而得大道,值!”

    “圣人常有言:朝闻道,夕死可矣。老子要正告天下的读书人,没有饭吃,就得让不懂治国的莽夫丧国、丧家、丧地。只有经历了冰与火,世道才会重生;只有经历了冰与火,天下大同才能早来!”

    “老子所为,天经地义;老子所为,顺天应人;老子所为,尔等都是帮凶、爪牙、鹰犬,……”

    “……”

    宇文青越说越离谱,拓拔绍眉头一皱,左手轻飘飘一扬,忽忸于伯安使劲塞了一团破布头进宇文青的口中,宇文青咿咿呀呀不能言。

    拓拔绍见关下众人收起了敌对之意,紧接着骤起三分喜色,冷冷又道:“诸位都看见了吧?也都听见了吧?眼下,宇文青才是祸根!”

    一众越女剑闻言,沉默不语,要是以幽嫣谷墨家秉承的“天志”说来,宇文青当命丧于越女剑下。

    拓拔绍一时似有所悟,旋即又与忽忸于伯安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紧接着隔空疾呼道:“纯依香儿女侠,本大王让你看一样东西,可得接住了。看了,可得静一静!”

    拓拔绍言未毕,忽忸于伯安已经夺过了狼皮帽的一张弓箭,只拉半弦与陈静张弓搭箭射来。

    咻!

    陈静见势,自知拓拔绍此时无意伤人,眼疾手快之间,捉住了箭矢,居然是一支锥形“十”字箭。

    曹小强见锥形“十”字箭,自是怒火中烧,箭伤还隐隐作痛,急切追问道:“拓拔绍,你这是何意?莫非,这箭也是宇文青使的?”

    拓拔绍仰头一通轻笑道:“曹大侠,本大王说了,都是魏人,一国之人难得想到一块去了。哈哈!”

    曹小强一口唾沫,厉声道:“此魏非彼魏,此魏非彼魏!……”

    曹小强紧接着又大骂道:“埋汰旮旯,你个该死的宇文青,为何射我?你为何要偷袭射我?”

    拓拔绍轻笑道:“曹大侠,你是魏人,宇文青不射你,又射谁?宇文青不但是魏国奸细,还是大燕国奸细,是让八国乱成一锅粥啊!”

    又当拓拔绍眉飞眼笑之间,右边蝎子腕刀往宇文青左胸极速一滑、左边蝎子腕刀往宇文青右胸极速一滑,之后仰头大笑道:“本大王为‘八大天王’除此为恐天下不乱之徒,这‘无毒不丈夫之毒’正合宇文青的胃口!诸位大侠、诸位燕国人,本大王这一次,做得对吧?”

    关下一众人默然无言。

    关上宇文青缓缓倒下了。

第595章 乌图木不知所踪

    此时此刻,陈旭嫦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得安慰端木孝和,悠悠又道:“太守公子,今日之殇,皆为燕人内斗所致。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珍重才是!”

    端木孝和一声长叹一阵闷雷,抽泣道:“本为秦人,如今失关,只怕又不容于燕人。如今,魏人夺了北山关,要是久居关内,又成了魏人。老天爷,你给一句准话,端木一家究竟是秦人?燕人?魏人?”

    陈旭嫦一时无言,毕竟孟婆江北之地“八大天王”并世争雄,很难说北山关就一直在魏人之手。

    送出去的东西再拿回来,又或者再抢回来,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抬望眼之间,又见天空浮云似孟婆江上的清波,沉思了一小会儿之后,悠悠道:“太守公子,勿悲,至于你是秦人也好,燕人也罢,又或者从今以后是魏人。本谷主眼下以为,那都不是最为重要的事。”

    “最为重要的事,还得好好的活下去,也不枉杨秀贞一番深情。”

    “要是觉得孟婆江北之地太过于复杂,大可去孟婆江南立足。本谷主有一个好去处,就是江南王家,都是书香世家,想必也处得来!”

    “……”

    端木孝和自是点头不语。

    一众雉尾锁子甲闻言,愧疚得无地自容,各自端跪于后。

    曹小强又与一众人等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北山关之事已了,得尽快回去寻乌图木合计合计了。

    毕竟,大燕国、燕国、魏国、秦国四国都与北山关千丝万缕,以过往看来,各国都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这一个时候,拓拔绍又在关上乐呵道:“曹大侠,诸位大侠,都请入关来坐一坐?本大王一定备好上等的江南佛手铁观音!”

    曹小强凶了一眼拓拔绍,怒不可遏,厉声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此魏非彼魏,此魏非彼魏!”

    拓拔绍与“风雨不安”极速使了一个眼色,轻笑道:“曹大侠,要本大王说你什么好呢?这一个‘魏’字,本就是一个相同的‘魏’字啊!”

    “哈哈,曹大侠,还是赶快回去多读一读书。要是别人听见了,那可不好,有辱幽嫣谷墨家大名!”

    “……”

    曹小强自是恼怒至极,胸腹之内早就翻江倒海,很想跃上关去与拓拔绍打一场,方解心头之恨。

    陈旭嫦眼中两闪剑光,白了一眼曹小强,曹小强瞬间就似熊熊大火遭遇百尺巨浪,顷刻就掉进了万丈深渊,后背还骤起一阵冰凉。

    陈旭嫦扭头又道:“静静,咱们得先回去,也该静一静了!”

    陈静仗剑一旋,微微点头。

    紧接着,陈旭嫦策马在前,轻呼一声“驾”,余下一行高头大白马紧随其后,又是一连串的“驾”。

    陈静一行人又往“十山八寨”疾行,北山关下又骤起一通哀嚎。

    “骠骑将军,骠骑将军啊,……”

    “端木大人,端木大人啊,……”

    “……”

    活着的雉尾锁子甲军士一时无所适从,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

    拓拔绍在关上见走远了一众越女剑与“鬼军”,一时长舒了一口气息,北山关虽已归魏,奈何兵力不足,还得安抚人心为上,在魏国大军驻防之前,尽量不要旁生枝节。

    旋即,高声又道:“北山关端木仁和,生前尽责守关,厚葬!”

    关下一众燕人黯然神伤。

    突然,“风雨不安”四将一排立在关下,各自紧握弯刀,忽忸于伯安大喝道:“北山关已归魏国。尔等降魏者可活;不降魏者,本将军也不强求,自回燕国去受军法吧!”

    活着的雉尾锁子甲,旋即一分为二,令狐冲带来的雉尾锁子甲,落荒而逃;原本北山关内的雉尾锁子甲,“哐当”放下了腰刀,抽搐而嘶哑着声音又道:“愿降魏国!”

    忽忸于伯安自是眉头一舒,紧接着厉声又道:“既然如此,众军听令:肃清战场,不得有误!”

    活着的雉尾锁子甲不得不从,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忽忸于伯安见势如此,右手极速一扬,招来关上张弓搭箭的数百狼皮帽,与端木孝和安排后事。

    陈静一行二十二人策马奔腾,很快又回到了“十山八寨”,又回到了乌图木的那一个院子里。

    只是,乌图木的屋子已经被谁砸得稀巴烂,抬望眼之间,就只剩下了一堆废墟,确实太过于意外。

    “乌图木,乌图木,……”

    “木木,木木,木木,……”

    “乌图木你发什么酒疯?……”

    “……”

    声声呼喊,居然没有人应。

    突然,刘一谷九环大刀一直,指住石桌上剑刻的一行小字:幽嫣谷墨家已亡、乌图木已降。

    曹小强猛烈一拉马缰绳,坐下高头大白马凌空六尺,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之后,轰然落地。

    枣叶飘悠,怒火不减。

    “乌图木,你发的什么酒疯,你发的什么酒疯啊,啊,你出来,……”

    “乌图木,乌图木,出来,……”

    正当曹小强一通怒吼之际,陈静疑惑又道:“莫非,让寇道长说中了?乌图木已降,又降了谁?”

    一众人等见状一惊,极速斜身下马,各自在院子里寻找线索。

    只是,院子里天干泥路又硬,根本就寻不出任何破绽来。

    “这木木,这笨木木,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去跟踪‘风雨不安’,‘风雨不安’出现了,自己却先不见了,你这,你这让本谷主说什么好啊!”

    “可别生出什么好歹来,哎,都怪我,这都怪我啊。当初,要不让木木去追,兴许就没这档子事了!”

    “……”

    此时此刻,陈旭嫦懊悔不已。

    曹小强在一旁嘀咕道:“谷主小师妹,从今以后,只要有事,咱们都商量着来,你看,这行吗?”

    “大敌当前,又是敌暗我明,不能再出意外了,也出不起意外了!”

    “……”

    曹小强心中有怨,但也只能点到为止,生怕陈旭嫦眼中的那两闪剑光,那可堪比世间任何功夫。

    陈旭嫦呶嘴,极其不甘心,只与陈静急切询问道:“静静,静静,似此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事已至此,无论陈旭嫦如何事后诸葛亮,也都于事无补。

    眼下,还得急寻蛛丝马迹。

    陈静看眼下这一堆废墟,突然觉得:无论是乌图木自己砸碎了自家屋子,还是别人砸碎了乌图木的屋子,总会有“噼噼啪啪”的声响。

    那么,只要有“噼噼啪啪”的声响,必定就有人听见;只要有人听见,必定就有人看见;只要寻得一二证人,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陈静一时明了,旋即掉转高头大白马,往乌图木的破屋子外寻了出去,疾呼道:“有人吗?这里还有人吗?有没有人在家的啊!”

    陈旭嫦与曹小强一时确实佩服陈静,看来确实还得静下心来,才能寻出破局之处,才能寻出破绽。

    紧接着,陈旭嫦、曹小强、刘一谷三人,往陈静策马之处的另外三个方向,策马疾呼而去。

    “有人吗?还有人在家吗?……”

    “这里有人吗?有人吗?……”

    “这人都去了哪儿呀?……”

    “……”

    四人一通疾呼了好久,才从远处的各家破屋子里,探出了一个个鬼鬼祟祟般的脑袋,又见是一众越女剑,一个个才如释重负。

    “女侠,女侠,请留步,……”

    一个老妇人轻声唤住了陈静,之后左右极其警觉之间,又探回脑袋,轻声道:“女侠,女侠,隔墙有耳,借一步说话,借一步说话!”

    陈静自是明了,看来,在“十山八寨”中,从来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径直策马靠边,缓缓取下了面纱斗笠,佯装轻弹面纱斗笠上的泥尘;紧接着轻声又道:”大娘,你就说吧。在下,都侧耳听着呢!”

    破屋子内的老妇人见陈静谨慎如此,一时心宽许多,轻声道:“女侠,先前乌图木大侠回来的时候,还和老婆子乐呵呵的打招呼呢!”

    “可是,没过多久之后,老婆子就听见‘噼噼啪啪’的声响,老婆子好奇去看,原来是一群五斗米道。”

    “在‘十山八寨’里的人,都与五斗米道敬而远之。本来’十山八寨‘里的人就穷,要是没有五斗米上供,才不愿意趴在地上叫‘吱吱’。”

    ”女侠,之后的事,老婆子我就不知道了。女侠也该心里有底了!”

    陈静一时明了,紧接着又缓缓的戴上了面纱斗笠,轻声又道:“大娘,在下多谢你了。”

    之后,陈静策马往回,依旧高声疾呼道:“有人吗?这里有人吗?怎么都没有一个人在家吗?”

    陈静率先回到枣树下,没过多久的功夫,陈旭嫦三人也策马而回,都是一脸极其阴沉的愠色。

    “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本谷主觉得一定有人知道木木的去向,为何就是摇头不说呢?”

    “谷主小师妹说的极是,兴许咱们没使银子吧?”

    “对我刘一谷有敌意,没辙!”

第596章 党项拓拔两相争

    陈静见势一声长叹,看来眼下三人虽然在江湖中声名远扬,可有一些细微处,确实还不尽如人意。

    “静静,你都打探到了吗?”

    “嗯。”

    “静静,是真的吗?”

    “是真的。”

    “静静,这又是为什么呢?”

    陈静眼前一亮,当此之机,也算是随意点拨一番,缓缓说道:“凡事以小见大,也可以大见小。诸位大侠,万事切记不可心浮气躁。”

    “就算别人知道乌图木的去向,别人不告诉你,人家也没有错。”

    “毕竟,人心隔着肚皮,‘十山八寨’本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心若不诚,又让别人如何开口?”

    三人自觉有愧,微微点头。

    陈静也不卖关子,环视了一回废墟,径直说道:“乌图木跟踪‘风雨不安’回来,被五斗米道捉了!”

    曹小强闻言,重重的一拳头捶砸在马鞍上,高头大白马受惊,骤起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

    “埋汰旮旯,这一些该死的五斗米道!五师兄要被五斗米道捉住,只怕是想引我等前去,然后再一网打尽。要没有咱们一众人等,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五斗米道是真的无法无天,也无人能力敌了!”

    “咱们确实得好生的合计合计。谷主小师妹与纯依香儿女侠,大概还不太熟悉孟婆江北州郡的地形,眼下就只剩我与刘一谷了。”

    此刻,曹小强目中有光,盯紧刘一谷就像手中紧握的越女剑。

    毕竟,这一些年来,刘一谷在孟婆江北之地与五斗米道周旋,虽然不能说都知道每个州郡的羊肠小道,但是大路与驿道,还是知道七七八八,不会进得去、出不来。

    刘一谷九环大刀一正,急切又道:“既然五斗米道要合于魏国某一处,诸位大侠也由孟婆江南而来,我刘一谷听从诸位大侠差遣。”

    “五斗米道祸害天下,我刘一谷虽不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九环大刀可作证: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诸位大侠若不嫌弃我刘一谷,九环大刀与越女剑愿为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话、一家人也不干两家事,合力共诛五斗米道。”

    刘一谷一副义薄云天之态,一众越女剑更是肃然起敬。

    陈旭嫦见势,越女剑一收一旋之间,抱拳悠悠也道:“静静,这一次呀,咱们一切都听你的!静静,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难得齐心,一众人等也都欣喜无比,同心合力,其力断金,从此世间任何难事,都可迎刃而解。

    陈静越女剑一正,抱拳还礼又道:“多谢诸位大侠信得过在下。眼下,五斗米道要聚于魏国,即使龙潭虎穴,咱们也得救出乌图木。”

    “既然,曹小强与刘一谷熟知魏国地形,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动身去魏国,最好先去魏国边界。”

    ”眼下敌众我寡,我等单刀直入兴许正中五斗米道的圈套,咱们反其道而行之,隐蔽而迂回深入。”

    “诸位大侠,以为如何?”

    正当三人频频点头之际,刘一谷率先开口道:“土城郡桃花村本就临近秦魏地界,又是曹小强的落脚之处,又是曹小强经营的地盘,说不定,咱们还有意外的收获。”

    陈静镇定道:“那好,咱们就先隐蔽而迂回土城郡桃花村。眼下五斗米道能来这里捉乌图木,说不一定他们早就侯在土城郡桃花村了。”

    “五斗米道想布局,咱们顺势破局,顺藤拉出大瓜。最好这一次,五斗米顶上三道不会再逃脱了!”

    陈旭嫦急切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动身吧。免得‘十山八寨’里的耳目,暗地里又来打探虚实。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咱们就出其不意,以快剑诛杀五斗米顶上三道。”

    四人会意,各自收拾了一番,又抱拳与大枣树道别,马鞭一扬,一声声“驾”,策马往西一路狂奔。

    白马荡绿枝,扬尘没青苔。

    没过多久的功夫,一行二十二人又临近了“半道而亡”的索道。

    只不过,如今索道上的木板,全部都已经被人扔下了深谷中。

    抬望眼,“半道而亡”如今只留下了几条碗口粗的主铁链,还有左右两边拳头粗的护栏铁链。

    “半道而亡”下,还是深不见底的白雾,以及巨浪拍岸水流声。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这一定又是五斗米道干的!”

    “强强,别急,你别急啊!世间的男人都是这样火急火燎的吗?小心后背的箭伤,可不能裂开了!”

    陈旭嫦急切一言,虽然不太温柔,曹小强心中骤起一阵暖意。

    毕竟,陈旭嫦在众目睽睽之下安慰人,这确实还是第一次,大凡第一次,都很珍贵,也很难忘记。

    “刘一谷,可有其它去路?”

    “纯依香儿女侠,有,只不过,小路要往北多绕几天路程!”

    “也罢,多绕就多绕,这也暗合隐蔽而迂回深入。前方领路!”

    刘一谷率先掉头,领着一行人返回“十山八寨”,踏入“十山八寨”的溪流处,趟着溪流又往北而上。

    一行人顺着溪流走了约摸一个时辰,紧接着又上了一条三尺宽的泥巴小道,之后小道越走越宽。

    陈旭嫦突然打趣道:“强强,土城郡里的桃花村,是有很多很多的桃树吗?我这还是第一次去呢!”

    曹小强自是得意,又缓缓念叨道:“谷主小师妹,那是自然。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

    陈旭嫦一时沉醉在诗景中。

    毕竟,这一些年来,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越女剑剑法学成之后,又被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分放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

    与其说是七大弟子各自分放在一地,又不如说是各自镇守一方。

    幽嫣谷墨家向来秉承“天志”,在孟婆江南、江北总得有人盯着。

    眼下细细想来,当初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外出桃花源收徒的时候,早就有了先见之明。

    故而,当有重大事件,或者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召唤,幽嫣谷墨家弟子才会重聚于一堂。

    自不用说,慕容白三人被放在了如今的大燕国;乌图木被放在了孟婆江北法外之地“十山八寨”。

    南宫崎被放在了建康城东府镇中,陈旭嫦被放在了东山郡中。

    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自守南山郡桃花源中。

    各自分放之处,自然也都有各自的落脚处,除了幽嫣谷墨家弟子知道以外,并不会与外人说道。

    即是各自分放一方,除了信鸽传书来往,少有亲临他人落脚处。

    眼下于陈旭嫦说来,确实也是第一次去土城郡桃花村,确实也很想去看一看,土城郡桃花村与桃花源中的桃花林有几多相似之处。

    曹小强《诗经》念完,缓缓又道:“谷主小师妹,土城郡中的桃花村,那一些桃果虽然不大,却甜如蜜,即是青涩的幼果,也有微微的一绺甜,堪称土城郡一绝!”

    陈旭嫦越发好奇,疑惑道:“以你说来,桃果成熟的时候是桃果;桃果未成熟的时候是糖果咯?”

    曹小强诡异一笑,道:“然!”

    刘一谷在前,忍住没笑出声。

    不经意之间,终于走完了泥巴小道,又终于插道上了九尺驿道。

    天色渐暗,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来又要风餐露宿了。

    刘一谷策马缓停,马鞭一收,急切道:“前方十里处,路边有一棵大树,今夜,看来只有露宿了。”

    “那一棵大树枝密叶茂,还有天生的树洞,确实是上好之处。”

    陈静三人对于风餐露宿早就习以为常,也不多言,跟紧刘一谷。

    突然,在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之后又是一阵哀嚎声,紧接着又骤起一阵兵器撞击声。

    一行人不得不放缓了高头大白马,各自极其警觉的紧握兵器。

    前方为必经之路,绕不过去,也避不开,只得缓缓上前。

    渐渐的,渐渐的近了。

    “哪咕叻,哪咕叻,……”

    “古奎、奈奎,……”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

    前方使弯刀一通乱砍乱劈的两拨人,长相与身形相似,言语几乎也是一致,区别只在于帽子不同。

    着狼皮帽的是魏国人,着羊皮帽的是党项人。

    党项人并未立国,是“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之外的部落。

    一众人等确实也不好掺和魏国人与党项人之争。毕竟,拓拔氏一姓本就出自于党项八部。

    自从拓拔氏一姓离开党项八部之后,就一直不睦党项八部。

    这一出,就好比拓拔氏的家奴柔然部,强大之后与主家杀得死去活来,代代世仇,还代代相传。

    有道是:儿女不嫌母丑,猪狗不嫌家贫。可是,这一个世道,儿女尽嫌母矮丑,有奶便是娘!

    这一个世道,只要翅膀硬了,尽干一些猪狗不如的事。

    拓拔氏不认党项这一个娘,柔然也不认拓拔氏这一个主子。

    天下无谓的纷争,总没有尽头,多是人心害的!

第597章 曹小强怒战尉迟

    一行人放松了警觉之心,无论是拓拔氏也好,又或者是党项八部也罢,只要不是五斗米道,顿觉身轻而上浮,策马止蹄之间,长舒了一口气息,各自又释然了许多。

    自从拓拔氏一姓分出党项八部之后开支散叶,又融合一些部族,便有了魏国如今的“黄金八部”。

    但是,党项八部自从拓拔氏一姓出走自立门户,以至于后来立国,党项八部虽只有七部,但依然没有忘记出走的拓拔氏一姓,从前而今,从今往后,都称党项八部。

    党项八部原本为细封氏、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野利氏、房当氏、米擒氏、拓拔氏八部。

    但是,自从拓拔氏一姓出走党项八部之后,余等七大部商议,各部首领皆以拓拔为名,视为尊号。

    故而,党项八部眼下便有了细封拓拔、费听拓拔、往利拓拔、颇超拓拔、野利拓拔、房当拓拔、米擒拓拔七部尊号。

    党项八部又立下规矩,在七部尊号中,谁部牛羊最昌盛、人丁最兴旺,便再尊为党项八部的首领。

    党项八部首领十年一换,当然若有特殊情况,各部聚于一堂,凡事都商量着来。这一些年来,都是野利拓拔为党项八部的首领。

    在孟婆江北之地“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中,也容不得半点矫情。

    故而,党项八部向来齐心,要是矫情,很容易被他国吞并。况且常与魏国有隙,时常又被欺压。

    虽然拓拔氏一姓从党项八部分出去,但是党项八部还要年年向魏国进贡,诸如送上最好的牛羊。

    拓拔氏一姓立国之后,自是家大业大,胃口也跟着变大;对于党项八部的进贡又视为鸡肋,时常不满足,又时常再加苛捐杂税。

    在拓拔天王的眼下,只要逼死了党项八部、逼亡了党项八部,从今往后更没有了顾虑,以后拓拔氏一姓说成天之骄子也不在话下。

    对于魏国说来,党项八部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要让又臭又硬的石头心服口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自然行不通,唯有拳头。

    “八大天王”并世争雄,谁拳头硬,谁腰板就直,说话更有底气。于党项八部说来,这一些年,魏国从来都是站直腰板挥舞大拳头。

    眼前的这一番争斗,正是以野利拓拔为首的党项人与魏国“黄金八部”中的尉迟敬天一部在打斗。

    在狼皮帽前方的旌旗下,尉迟敬天虎背熊腰,锦帽貂裘,更是以多欺少,围攻野利拓拔。

    尉迟敬天是一个虬髯满面的中年汉子,虽然看着五大三粗,但是一双游离的眼神中,有一些古怪。

    野利拓拔也是一个古铜色的中年汉子,民之多艰,风吹雨打又日晒霜冻,一身肤色正得阳刚之气。

    党项人未立国,故而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行头,一顶羊皮帽走遍天下,就是铮铮铁骨的党项人。

    “尉迟小儿,不得善终,……”

    “野利土贼,丢人现眼,……”

    “哪咕叻,杀,杀,杀,……”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

    各自弯刀攻杀之间,你不让我一寸、我不输你半分,昙花一现,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曹小强本就生在魏地,眼下狼皮帽如此以多凌弱,羊皮帽何其委屈,虽然说要少生枝节,但扶危济困之心实在忍不住了,况且幽嫣谷墨家秉承“天志”自当路见不平,径直大喝一声道:“住手,都住手!”

    曹小强胸腹之间,更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巨大阴影,拓拔氏原本立国号为“代”,如今改名为“魏”,眼下尉迟敬天一部所为,实在有辱曹魏列祖列宗之魏国大名。

    曹小强对拓拔氏从最开始那一点丁的恨,变成了后来不能挂在嘴边的怨恨,要是国号还为“代”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拓拔氏确实是在恶心人,这就是在变相的侮辱曹家列祖列宗。

    就算不用“魏”字,那么,诸如用“禾”、“女”、“鬼”,也比“魏”强。

    狼皮帽与羊皮帽又见多出来了一拔人,旋即各自止住了攻杀,各自缓缓退后去了三步之外。

    狼皮帽与羊皮帽一时也不知这一行二十二人会帮谁,各自左右分开防御,还真的要一心二用。

    尉迟敬天本为“黄金八部”上四部的一位将军,眼下受密令来截杀野利拓拔,见被曹小强叫住,实在有辱“黄金八部”上四部之名。

    截杀野利拓拔本为历代拓拔天王的密令,像密令截杀这一种事,又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口,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以历代拓拔天王的意思,要是明目张胆的去屠杀党项八部,实在是小题大做,也是杀鸡用牛刀。

    党项八部都会入魏进贡,要是进贡之后半道截杀,又或者半路失踪,那就与魏国朝廷无关了。

    “八大天王”并世争雄,说不一定是被别国乱军截杀,又或者被江湖草寇截杀,这是多好的理由。

    要是党项八部来一个首领,半道就失踪一个首领,假以时日,党项八部也便很快就消亡了。

    这与“黄金八部”上下四部一明一暗之分,道理也等同。

    历代拓拔天王所做的一切,都是让魏国变强,让魏国变成独一无二,进而一统孟婆江南、江北。

    尉迟敬天弯刀一斜,极速分开一众狼皮帽,冷冷说道:“哪咕叻,本将军还以为是谁在瞎嚷嚷,原本是幽嫣谷墨家的曹大侠啊!”

    “不过,本将军倒是觉得,曹大侠能助本将军一臂之力,出剑杀了野利土贼,这可是大功一件!”

    “曹大侠,你本就是魏国人,又是魏地土生土长的人,你要知道:家国之大,在于万众一心;家国之强,在于刀口一致对外。”

    “……”

    曹小强本就怨恨拓拔氏魏国,听尉迟敬天如此说来,怒火正如一锤溃堤的孟婆江水,滔滔不绝。

    “埋汰旮旯,此魏非彼魏!埋汰旮旯,此魏非彼魏!……”

    尉迟敬天闻言先愣了一会,旋即冷冷又道:“啧啧啧,啧啧啧。曹大侠,你要本将军说什么好呢?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你身为魏人,自然幽嫣谷墨家也为魏人,这多好!”

    曹小强早已怒不可遏,先前受拓拔绍的气,还没地方去消火。

    眼下,遇见以强欺弱的尉迟敬天,正好一泄心头之恨。

    虽然曹小强不打算一剑封喉尉迟敬天,但是要杀一杀尉迟敬天的锐气,自是志在必得。

    说时迟那时快,曹小强左手鞍前一撑,拔出鞍前一把越女剑,凌空一闪玄色身影,紧接着“咚咚”落地之后,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张口闭口都是魏人,那就让我这一个真魏人,教训你这一个假魏人!”

    陈静一行人漠然无言,各自一声长叹,就这一个“魏国”,就这一句“魏人”,不经意伤着了曹小强的心,伤着了陈留王之后的心。

    先前,南山郡夏侯玄德一众曹魏后人,思虑着复国。如今,魏国之名,被拓拔氏一姓立国,又让这一些真正的曹魏后人情何以堪!

    除了惋惜,又能奈天何?魏国的天时、地利、人和,都为拓拔氏一姓占据,曹小强又能奈天何?

    要是莫奈何,自是东流水。

    野利拓拔见势,旋即长舒了一口气息,径直弯刀一收一旋之间,又让一众羊皮帽退去了五步之外。

    尉迟敬天身为“黄金八部”上四部的将军,自是桀骜不驯;又身受魏国历代拓拔天王的密令,更是有恃无恐,更不信这一个邪。

    旋即,弯刀一收一旋,怒目圆睁,大喝道:“魏国,拉基阿路!”

    当、当当、当当当,……

    两兵相撞相接,弯刀刀口与越女剑剑锋骤起电光火石,旋即一竖劈一横砍、一绞剑一挑剑之间,谁也不让谁一分、谁也不输谁半分!

    “埋汰旮旯,尉迟小儿,今天,越女剑要教你,怎么做魏人!……”

    “马拉个巴子,用曹家人的话说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尉迟小儿,你找死!……”

    “曹家人,本就活该,……”

    “……”

    陈旭嫦在远处看得明白,一时也感同身受,急呼道:“强强,不要打了,你不要再打了。往事随风,覆水难收,你这又是何苦?……”

    曹小强越女剑一张一弛之间,横竖劈刺还击弯刀,脱口而出又道:“佛曰:众生皆苦。而我不一样,除了苦,还有更多的火气!”

    说时迟那时快,曹小强极速一式“移形换影”,越女剑一收一旋之间,先是一式抹剑,斩断了尉迟敬天的貂尾,紧接着平剑一挥,越女剑剑锋斜刺一拉,压在尉迟敬天的脖子上,而后斜手一抬。要是尉迟敬天敢乱动,一剑封喉准没商量。

    “尉迟小儿,眼下,该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魏人了吧!你就是一个假魏人,哼!”

    尉迟敬天无言。

第598章 野利拓拔道前尘

    陈静见势,急切又道:“曹小强,勿要多生枝节。眼下敌众我寡,心浮气躁可非幸事。”

    曹小强内心瑟瑟发抖,忍不住仰天一声长叹,撕裂道:“魏国,魏国,魏国。哈,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越女剑一收一旋,顺势又重重一击飞腿,踢开尉迟敬天去了三步之外,冷冷道:“滚!”

    刘一谷安慰道:“曹大侠,去日不可留,今日多烦忧。眼下大敌当前,可不能因为拓拔氏魏国而乱了方寸,因小失大,断不可取!”

    尉迟敬天捉回弯刀,连滚带爬往狼皮帽中奔去,扭头先与曹小强愤愤不平道:“姓曹的,走着瞧!”

    之后,尉迟敬天怒目而视野利拓拔,冷冷道:“野利土贼,算你走运。本将军让你多活几日,哼!”

    尉迟敬天弯刀极速一扬,斜身上马,领着上千狼皮帽撤走了。

    野利拓拔见尉迟敬天走远,一时心宽,旋即领着数十个羊皮帽上前,与一众人等谢道:“党项野利拓拔,多谢诸位大侠。要不是偶遇诸位大侠,只怕咱们命丧于此了。”

    野利拓拔言毕,收刀入鞘,又环视了一众羊皮帽,虽然不曾亡一人,但有几个羊皮帽确实伤重。

    陈旭嫦见势,鞍下还有先前乌图木屋子中找出来的“保命丸”与金创药,扭头道:“静静,咱们是不是也该歇歇脚了。幽嫣谷墨家向来秉承‘天志’,又怎么能见伤不救呢?”

    陈静笑道:“那就先歇歇吧!”

    陈旭嫦玄色斗篷一旋,斜身下马,极速捉出鞍下的“保命丸”与金创药,大踏步往野利拓拔行去,紧接着悠悠说道:“这是幽嫣谷墨家内服外敷之药,不会有大碍的!”

    野利拓拔自是无比感激,也知江湖中幽嫣谷墨家大名,见陈旭嫦又是一身玄色行头,又是幽嫣谷墨家中唯一的女子,那必定就是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了。

    旋即,接过内服外敷药,极速递与身边的一个随从,之后毕恭毕敬抱拳又道:“野利拓拔愿幽嫣谷墨家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陈旭嫦闻言,很久没听这么称呼过了,自是高兴无比,径直扬眉轻笑道:“嘤嘤嘤,嘤嘤嘤。……”

    陈静与刘一谷自是斜身下马,往野利拓拔行来,曹小强耷拉着脑袋,还在不远处生着闷气。

    陈静一时极其疑惑,堂堂“黄金八部”的尉迟敬天,以上千人来截杀这几十个羊皮帽,实在匪夷所思。

    “野利首领,何故如此?”

    野利拓拔见身后的羊皮帽有“保命丸”和金创药江湖救急,一时安心了许多,旋即弯刀重重入地一杵,之后盘膝坐下,抬望眼之间,娓娓又道:“说来,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总觉得莫名其妙!”

    一行人除了曹小强之外,各自也都盘膝围坐野利拓拔对面或远或近的驿道上,盯紧野利拓拔。

    刘一谷笑道:“要是不知从何说起,就长话短说,拣紧要的说!”

    野利拓拔又见刘一谷一旁的九环大刀,在孟婆江北之地,只此一把,自知其大名,又道:“我野利拓拔,就依刘大侠,长话短说!”

    刘一谷右手一扬,指着陈静轻笑道:“野利首领,这一位纯依香儿女侠,才是真正的大侠。在下刘一谷无非就是不入流的武夫!就唤我刘一谷,就唤我刘一谷得了!”

    野利拓拔轻松了许多,与年轻人打交道,好似年轻了十数岁,旋即抱拳又道:“刘大侠,太客气了。纯依香儿女侠之名,已名扬天下!”

    陈静眼前一亮,吃惊问道:“野利首领,莫非党项八部也知在下?”

    野利拓拔轻笑道:“党项八部一直与魏国有隙,虽是边陲部落,却与孟婆江南各地商贾多有来往。纯依香儿女侠之名,在孟婆郡、南山郡、东山郡的党项八部早已知晓!”

    “不过,今日我野利拓拔是第一次得见女侠尊容,实属有幸。纯依香儿女侠所为,野利拓拔敬佩!”

    陈静抱拳轻笑,追问道:“野利首领,实在谬赞了。方才一战,莫非尉迟敬天与首领有私仇?”

    野利拓拔自是微微摇头,之后缓缓说来此一行的前因后果。

    野利拓拔这一次本是从魏都平城上贡回来,在此之前,未与“黄金八部”任何一姓有皱眉斜眼的过节。

    不过,就这一次上贡,在魏都平城的时候,路遇而多看了尉迟敬天一眼,反被尉迟敬天白了一眼。

    之后,也无任何交集,万万没有想到,堂堂“黄金八部”上四部的将军,居然路遇也不能多看一眼,要是多看一眼就招来杀身之祸。

    野利拓拔细细想来,不但觉得匪夷所思,更是莫名其妙了。

    陈旭嫦呶嘴又道:“啧啧啧,就只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刘一谷一时无言,本就见多了孟婆江北之地“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中的无中生有,只是一声轻叹。

    陈静脑子里突然回响一句话:大凡世间之事,得用心去听,得用心去看。眼下所闻所见,未必都会真实。故而安慰野利拓拔道:“即是如此,今后首领还需倍加小心!”

    野利拓拔道:“党项这一些年,已经都很小心了。要是不小心,早晚被人吞食,又或者分而食之!”

    “诸位大侠,可知乞伏国?乞伏国如今那一个惨,不忍直视!国破而家亡,乞伏一姓还被秦人追杀,不让人好活、也不让人好死啊!”

    “党项虽与魏国有隙,江湖中传魏国全无信义,可是这要与秦国比起来,秦国才是恶狼、豺狗,吃人不吐骨头!汗颜,令人发指啊!”

    “秦国姚天王暴比秦始皇,确实也是名副其实的秦国,又坐拥中原腹地,如今看来是祸不是福。早晚必成他国口中的一块大肥肉!”

    “只要秦国姚天王掌控不住秦国愤愤的人心,必定会再一次分崩离析,‘八大天王’都非善类,羊行万里只吃草、狼行百里只为肉!”

    “……”

    一众人等闻言自是黯然神伤。

    一众越女剑想到潇湘馆馆主司马问天,也不知道司马问天北返乞伏国,会不会命丧于秦人之手。

    不过,司马问天鹰爪铁布衫不惧怕青云道长,兴许也无大碍。

    陈静脱口而出道:“既然,野利首领是从魏都平城而来,一路上可有五斗米道的动静?可知魏境内的五斗米道,将聚于何地?”

    野利拓拔见此一问,面色略微凝重,极其警觉的左边一瞅瞅、右边一瞅瞅,轻声道:“都说秦人堪比恶狼、豺狗,可这五斗米道更比恶狼、豺狗!或者说,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邪魔外道、旁门左道!”

    “修道之人,倘若不修心,若都为一己之私,只怕有辱道祖老子之言。愧对黄帝,也愧对岐伯!”

    “罢了,罢了,罢了。说远了,说远了,说远了啊。党项本就是一个小部族,只有牛羊,五斗米道也无米可收,如今也都视为鸡肋。”

    “不过,咱们一行人从魏都平城回来,沿途确实听到一些风声,五斗米道大概是要在秦魏边界集结。不久之后,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

    一众人等心知肚明,看来五斗米道已经在土城郡桃花村布好了天罗地网,必定侯着一众人。

    陈旭嫦一时佯装无事,试探野利拓拔道:“依野利首领之见,又会有何事发生?可否试言一二?”

    野利拓拔叹气道:“不敢妄言,不敢妄言,真的不敢妄言呐!”

    陈静镇定道:“但说无妨!”

    野利拓拔不由自主的环视了一行二十二人,冷静道:“五斗米道聚一处,只怕也为诸位大侠吧!诸位大侠还需万分小心才是!”

    陈旭嫦轻笑道:“野利首领所言甚是,我等自会小心。况且五斗米顶上三道已受伤,想必也无大碍!”

    野利拓拔眉头一舒,道:“诸位大侠既然已知,吉人自有天相!”

    就在这一个时候,野利拓拔身边的那一个随从已经内服外敷好了伤重的羊皮帽,上前道:“野利拓拔首领,天色已晚,赶路要紧!”

    野利拓拔遥看渐暗的天色,极速起身,高呼道:“幽嫣谷墨家,拉基阿路;越女剑,拉基阿路;……”

    羊皮帽紧接着一通疾呼。

    “幽嫣谷墨家,拉基阿路;越女剑,拉基阿路;……”

    “幽嫣谷墨家,拉基阿路。……”

    “越女剑,拉基阿路。……”

    “……”

    一众人等闻声接着极速起身,环视一众将要远行的羊皮帽,陈旭嫦开口道:“野利首领,实在太见外了啊!尉迟敬天已远去,想必也不会再追来了。后会有期!”

    野利拓拔抱拳道:“诸位大侠,可得万分小心呐!后会有期!”

    野利拓拔领着羊皮帽走了。

    刘一谷率先上马,倒提九环大刀,急切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别误了前方的上好去处!”

    “得,这要听刘一谷的!”

第599章 空桑树下有奇梦

    陈静白纱白袍凌空一拂,仗剑一收一旋,斜身跃上高头大白马,策马奔腾紧随刘一谷与“鬼军”其后。

    陈旭嫦低头扒了一回曹小强的衣角,悠悠道:“强强,走咯!曹魏不在,不是还有幽嫣谷墨家吗?”

    曹小强没有理会陈旭嫦,径直耷拉着脑袋,还沉浸在闷气中。

    陈旭嫦见势,生出一股无名之火,这还得了!身为幽嫣谷墨家九十九代谷主,难道都不好使了吗?

    “幽嫣谷墨家六弟子,曹小强听令:走了。要是还不走,哼哼!”

    曹小强骤听陈旭嫦极其狡黠的一声“哼哼”,就似先前极其野蛮的拔下了后背的数支锥形“十”字箭。

    曹小强后背先是一阵锥心的冰凉,而后又夹杂着酥麻的疼痛,长叹了一口气,径直埋头跃上高头大白马,快马又加一鞭,“啪”。

    “驾!”

    曹小强却一个人策马先跑了。

    陈旭嫦一愣又一惊,玄色斗篷极速一旋,斜身一跃上马,快马又加一鞭,“啪”,紧随曹小强其后,眉头紧锁道:“强强,强强,你不要跑!强强,强强,你跑得过初一、终归跑不过十五!哼哼,……”

    白马逐去尘,前蹄追夜光。

    一行人策马奔腾,待月明星稀之际,已然立身在一棵大树下。

    这是一棵九丈高的大桑树,层层密不透风的桑叶如青纱帐,突兀出来的桑枝横竖之间,又伸出去了五丈远之外,远远看去,确实又像极了“八大天王”出行时的华盖。

    在这一棵大桑树下,确实可以遮风避雨,真是一个上好的去处。

    况且,在大桑树树干下,还有中空的一处九尺高的清凉空隙,树干蜿蜒盘旋,方圆一丈有余。

    刘一谷率先斜身下马,急切又道:“这是一处上好的地方:马儿喜食桑叶;干枯的桑枝是柴禾;桑树枝丫常年有桑葚、更有鸟窝!……”

    陈静一时轻笑道:“要是过往的驿道都生有这样的大桑树,只怕那一些客栈、野店要恨之入骨咯!”

    刘一谷摆手一通轻笑道:“那一些市井的客栈、野店,怕是没有底气来恨这一棵大桑树吧!”

    陈旭嫦不解道:“刘一谷,那这又是为何啊?莫非,眼前的这一棵大桑树,还是不寻常的桑树?”

    刘一谷微微点头,毕竟,这一些年来,在孟婆江北之地与五斗米道周旋,一来一去之间,也见识了不少孟婆江北的名胜古迹。

    此地虽然没有官府记载,但是在古书中却有几处相似的记载。

    “这一棵大桑树很可能就是殷商名相伊尹,以及孔圣人的出生地。”

    “《吕氏春秋》有言:先氏女子采桑,得婴儿于空桑之中,献之其君居。说的就是商初名相伊尹。”

    “《演孔图》有云:女乳必于空桑之中,觉则若感,生丘于空桑之中。这说的就是孔圣人孔丘了。”

    “放眼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唯一只有这一处,有一棵古老的空桑树。想必,诸位大侠也只见过这一棵桑树是常年挂桑葚果了吧。”

    一众人等除了惊讶,更觉得不可思议,往事已去,斯人已去,唯有这一棵老桑树还如此安静。

    物是而人非,恰如此地此景。

    刘一谷九环大刀入地半尺,接着又道:“《山海经》有言:东次二经之首,曰空桑之山。依我看来,这一棵大桑树,兴许就是上古空桑山留下来的唯一一棵空桑树了。”

    陈静淡淡又道:“要是上古留下来的空桑,必定吸足了天地日月精华,想必也多灵性。空桑山有空桑生灵性,那是空桑灵山之物啊!”

    刘一谷一时听得云里雾里。

    陈旭嫦与曹小强只顾抬头往上看,透过斑斑点点之间,确实也闻着了空桑树上浓郁的桑葚味。

    刘一谷看陈旭嫦与曹小强的一副馋样,径直又道:“当务之急,得先采桑果,还有寻干枯的桑枝。曹大侠,眼下二中选一,是前是后?”

    曹小强眉头一皱,嬉笑道:“刘大侠,你说呢?要是你去采桑果,只怕回来不够我塞牙缝,哈哈!”

    刘一谷摆手轻笑道:“也罢,曹大侠就边采边吃吧!哈哈,哈哈!”

    刘一谷与曹小强分工已定,小心翼翼的拉捆了一身行头,紧接着各自沿着蜿蜒的树干一跃、一蹬、一闪、一捉,很快立于树丫之间。

    刘一谷确实也寻着了几处干枯的大桑枝,紧接着双手合十道:“空桑呀空桑,在下无意冒犯,借道于此,就当是与你拔去几根白发。”

    紧接着,九环大刀左右张弛之间,劈下了一大堆干枯的桑枝。

    又当干枯的桑枝落地之际,“鬼军”上前,用各自的菜刀、柴刀,转眼之间又劈成一截一截的柴禾。

    曹小强在空桑树上就像一只大猴子,摸着桑葚果先是一把抓,而后极速入口,就一个甜字了得。

    紧接着,急寻枝叶茂密又桑果斑斑点点之间,越女剑前劈后砍似飘雪落下,疾呼道:“嫦嫦,先接住了,这一些桑葚果可比蜂蜜还甜!”

    陈旭嫦拾起桑葚果一尝,疾呼道:“强强,强强,真是太好吃了。多来一点,你再多来一点,……”

    曹小强更加兴奋,越女剑前后左右张弛,就在一树树桑枝飘飘悠悠落地之间,同行的高头大白马也不客气,径直与桑叶一同入口。

    高头大白马半眯着双眼,全部沉醉在桑叶与桑葚果的味道。

    咚咚、劈啪,……

    陈静蹲在背风处,先是两块火石撞出了一大片火星子,落在干枯的桑叶上,冒起一绺青烟,之后是一绺火苗,紧接着燃成了火光。

    一绺火光先骤起一尺,紧接着又压上了干枯的桑丫,之后又是桑枝,再之后是大一些的桑树干。

    就这样,在空桑树前左、中、右生出了三堆一尺火苗的篝火。

    一行人围着篝火吞咽桑葚,最后又把桑枝汇集与了高头大白马。

    不用说,曹小强吃得最多。

    “鬼军”都上了年纪,桑葚果自然也吃得最少,况且已经在“半道而亡”下囚禁了那么久,就是三五十天滴水未沾、颗米未进也无大碍。

    陈静与刘一谷吃得也不多。

    陈旭嫦入嘴一个桑葚果,又要送去三五个桑葚果去曹小强嘴中。

    眼下,又无任何敌情,正是陈旭嫦与曹小强大快朵颐的时候。

    夜风悠悠情更浓,

    篝火依依意随风。

    难道的宁静与闲适,最后也都在欢笑的篝火中各自盘膝闭目。“鬼军”盘膝在外,余下四人在内。

    渐渐的,渐渐的,陈静在恍惚之中,好似看见空桑树下围有降龙尊者、伏虎尊者为首的一众罗汉,更有佛家八大金刚在旁,更有一条气龙从天而降,落入刘一谷怀中。

    只是,刘一谷还驾驭不了这一条气龙,气龙张牙舞爪之间,还来攻击佛家八大金刚与诸位罗汉。

    居然,佛家八大金刚与诸位罗汉皆不是这一条气龙的对手,最后还被这一条气龙吸入了口中。

    陈静后背骤起一阵冰凉,急切睁开眼睛,才发现这是方才做的一个梦,正当环视众人之际,又见一众人等在篝火中一同惊醒过来。

    刘一谷一脸虚汗,斜持九环大刀,急切又道:“方才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好吓人的梦,居然梦见有一条气龙入身。然后,一时半会又控制不了这一条气龙,最后这一条气龙把大伙儿都一口气给吃了。”

    陈旭嫦与曹小强面面相觑,陈旭嫦缓缓又道:“我也是!”

    曹小强打趣又道:“刘大侠,你可得控制住这一条气龙啊!气龙入身,必是大富大贵之始。要是控制不住这一条气龙,我可不想变为气龙口中的人肉,哈哈,哈哈!”

    陈静淡淡又道:“看来,天意如此,刘大侠,不可逆天而行呐!”

    刘一谷九环一拂,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说笑了。梦中之景要是都能当真,那这一个世道,到处都是黄金楼了,要什么有什么!”

    曹小强一时不解其意,急切追问道:“刘大侠,此话又怎讲?”

    刘一谷诡异一笑,道:“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哈哈,……”

    曹小强自是无语至极,陈旭嫦在一旁只是掩面窃笑。

    陈静悠悠又道:“刘大侠,不去试一试,怎知真假?你们刘家,不是还有刘家掌法吗?可以一试!”

    陈旭嫦眨巴了一回眼睛,极其吃惊的看着陈静,急切道:“静静,你可不能有太多事瞒着咱们啊!”

    陈静突然“噗嗤”一笑,紧接着缓缓又道:“嫦嫦,要是现在我叫你一声‘姥姥’,你会答应我吗?”

    陈旭嫦眉头一皱,白了一眼陈静,不悦道:“静静又旧事重提,又开始提你‘姥姥’的了!你‘姥姥’就是你‘姥姥’,与我何干,不许瞎说!”

    陈静无可奈何一笑,道:“得。看来我的‘姥姥’,不信我了!”

第600章 空桑树下练大招

    陈静见势如此,也不再与陈旭嫦多言,遥想一些往事,紧接着扭头与刘一谷镇定道:“不妨,你就先用刘家掌法试一试,气龙入身又掌中尽握气龙,是为降伏气龙。”

    陈旭嫦与曹小强见此光景,也极其期待刘家掌法尽快出手。

    世间之事本就无奇不有,要是发生在身边的事,更想一睹为快。

    刘一谷见势,长叹道:“也罢,方才梦后一头虚汗,后背却是透底的拔凉,不如先活动活动筋骨,就当是热一热身,驱走一身玄汗!”

    陈静自是微微点头。

    刘一谷抬头看远处的星光与月色,又见空桑树下轻轻而“呼呼”的篝火,紧接着往空桑树外一式接着一式后空翻,极速闪去百步之外。

    九尺驿道在月影星辉下,来回一绺微微的光亮,似白练如长龙。

    刘一谷长舒了一口气息,仰望星空之后,先是扭扭头,而后闪闪腰,之后又踢了踢腿,紧接着气沉丹田,极速左右马步一拉。

    就在突然之间,刘一谷感觉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气流,居然在胸腹之间游走,紧接着气流又游走于任督二脉,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与此同时,刘一谷由拳变掌,由掌又变为绵掌,之后来回一击,左右游走之间,全身都是力量。

    只要出掌越急,力量在体内更如翻江倒海;极速游走之间,力量上冲百会穴、下遁涌泉穴。

    就在刘一谷出掌的几个来回之后,生出一股力量就似急欲破壳而出的一只禽鸟,百会穴与涌泉穴被撞得一阵急过一阵微微的酥麻。

    一次冲撞,又一次冲撞,再一次接着一次冲撞,刘一谷顿觉一种脑袋开花、脚底流脓之感,旋即双掌一收一旋之间,托天而起。

    “九山八海!”

    正当刘一谷大呼之际,从地上轰轰隆隆响起了呼呼风声,紧接着骤起一绺冲天而起的星辉,气旋游走之间夹杂着尘烟如长龙疾上。

    转眼尘烟飘扬如兽四散。

    陈静在远处看得明白,假以时日,要是刘一谷悟得气龙其中的真谛,功夫必定会更进一大步。

    陈旭嫦见状一时沉默无言。

    曹小强眉头一皱,隔空取笑道:“刘一谷,原来,你这气龙就这般模样啊!还不如司马让鹅风掌厉害。不过,鹅风掌还不是被揍了!”

    正当曹小强隔空取笑之际,刘一谷再一次大呼“九山八海”,紧接着双掌托天而起,这一次气旋像极了冲天而上的一条尘烟长蛇。

    曹小强见势略显尴尬!

    “九山八海!”,……

    “九山八海!”,……

    “九山八海!”,……

    ……

    刘一谷自是越练越来劲,气旋越练越像一条张牙舞爪的气龙。

    陈静微微一笑道:“勤能补拙,善之善者,善哉至极啊!”

    曹小强一时也沉默无言。

    陈静镇定道:“曹小强,眼下敌众我寡。刘一谷不日之后,功夫必定大有长进,你使两把越女剑,有没有想过,出剑之后判若两人?”

    曹小强闻言自是眼前一亮,觉得眼下一个人使两把越女剑,无非就是多了一把顺手的兵器而已。

    要说使两把越女剑就得超过两人,以前还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这也是第一次听陈静这般说起。

    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细细想来,这也是一种不错的想法。

    毕竟,要是使两把越女剑又超过两人,功夫不就更进了一大步?

    大凡习武之人,功夫要是能更进一大步,这是连做梦都想的事!

    谁又不想功夫更厉害,要是能独步武林,傲视群雄那更好!

    曹小强毕恭毕敬抱拳,急切又道:“幽嫣谷墨家六弟子,曹小强恳请纯依香儿女侠指点一二!要是使两把越女剑,能超过两个人,就是另类的以一敌二了,请赐其法!”

    陈静这才仗剑起身,沉思之间缓缓又道:“心神合一始出剑气,倘若心神合一,由一生二,自是不同方向的剑气,道生一,一生二。”

    “不妨,除了出剑之快以外,能不能试着心神合一而出,又一分为二。如此,出剑之势堪比两人同时使剑,更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此法,虽然有一点难。不过,想来也拦不到你的脑袋瓜子!”

    陈静言毕,盯紧满脸喜悦的曹小强,眼下大敌当前,曹小强越女剑下的功夫,必须得更进一大步。

    曹小强埋头之间,沉思而后说道:“心神合一而后一分为二。就是左右越女剑故意不协调,这倒也是一个好法子。哈哈,哈哈,……”

    说时迟那时快,曹小强微微一笑,径直左手凌空一旋,一道寒光剑影拔出一把越女剑;右手反手一拉,又一道寒光剑影而出。

    紧接着,左手一式抹剑剑气而下,右手却只是一式挑剑而起。

    曹小强一时估摸着,心神合一之后,要是越女剑剑气使出相同的招式,确实也没有半分难度。

    可是,眼下这一种使剑之法,还真如面前有一堵无形的高墙。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臭狗肉,五回六回猴上树。

    大凡习武者只要多练、多悟,方式方法总比问题来得多得多。

    曹小强一时如释重负,紧接着凌空又一闪玄色身影,越女剑往前攻杀数步之间,一式“鹞子翻身”又极速闪去了十步之外。

    与此同时,越女剑左剑极速一式剑气、右剑没有剑气;左剑没有剑气、右剑极速一式剑气;……

    如此反复。

    屡败屡试,必得屡试不爽!

    不过,曹小强觉得陈静确实言之有理,假以时日,必定能悟出这一种出剑之法的精妙之处。

    曹小强觉得:只要悟出这一种出剑之法,左剑一式绞剑剑气而下之后又是一式抹剑剑气、右剑却是一式荡剑剑气而起一式劈剑剑气,想来都觉得强悍无比。

    出剑如斯,谁与争锋?

    出剑如斯,堪比两人!

    陈旭嫦见刘一谷与曹小强在星空月下顿悟各自的功夫,况且又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不但愧疚万分,也实在坐不住了。

    如今这一代的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已亡其四,眼下还被擒住一个弟子,要是再不长一点心思,大敌当前,可不能再步前尘。

    “静静,你本可为我等之师,至于你‘姥姥’的是我,还是我是你‘姥姥’的,先不提这荒唐之事。眼下,越女剑功夫,我可有大进之处?”

    “眼下,北斗七星剑阵又不能再使,况且敌众我寡,身为幽嫣谷墨家谷主,越女剑当得大进为妙啊!”

    “……”

    陈旭嫦先是咯噔一回,又沉默了一时半刻,眼中略有温润之光。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遥想一些往事,一个人使北斗七星剑阵自然不成;要是曹小强与陈旭嫦合二为一使郎情妾意剑,也不成。

    毕竟,敌众我寡,那里还有那么多空闲来秀太多的虚招,虚招只会让人趁虚而入,最后落败。

    思来想去,陈旭嫦越女剑上的功夫,要有大进,也必须大进,唯有在一个“快”字上下苦功夫了。

    陈旭嫦见陈静无言,确实有一些急了,轻声又道:“静静,你可不能这样!指点了刘一谷与曹小强,而不指点我,我会悄悄哭的!”

    陈静眉头一舒,轻笑道:“嫦嫦勿急,你还记得东山郡中的差役头领司马良吗?无上快刀之快,确实匪夷所思。既然有无上快刀,要是能悟出无上快剑,以越女剑上的功夫招式,这是最易的大进之法!”

    陈旭嫦闻言一时如拨云雾而见青天,恍然大悟道:“静静,静静,你实在是太厉害了!眼光老道,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这里呢?”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那我就从这一个‘快’字入手。简单明了也最易上手,正合我意,正合我意啊!”

    “越女剑出剑要快,必得心神合一更快,而后拔剑出鞘更快,之后剑气张弛得更快,好,好极了!”

    “静静,静静,你真是太厉害了啊。略略略,略略略,……”

    陈旭嫦又是一阵难得的轻笑,之后一闪玄色身影立于篝火之外十步远。抬望眼之间,又前后环视了一通,之后抛起一根被高头大白马吃过的桑枝,紧接着越女剑一道寒光剑影一闪而下,悠悠又道:“桑枝平肩之前,那就先斩它为十截!”

    咻咻、咻咻、咻咻,……

    越女剑剑光所斩之处,陈旭嫦字字珠玑念叨道:“一截、二截、三截、四截、五截,……”

    陈旭嫦眉头一皱,又抛起一根桑枝,急切又道:“只差二截,很好,很好,无上快剑,斩!”

    咻咻、咻咻、咻咻,……

    “还差二截?不会吧,再来!”

    咻咻、咻咻、咻咻,……

    “又差二截!再来!”

    咻咻、咻咻、咻咻,……

    “和‘二’过不去了啊!再来!”

    ……

    桑枝一时如雨而下,陈静见状自是微微一笑,敌众我寡,眼下只有此一法可行,但愿: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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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4342/ 第一时间欣赏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作者:小大毛所写的《错负轮回剑》为转载作品,错负轮回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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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负轮回剑介绍:
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天地变成了江湖,每一步都是刀光剑影。人间悲观离合,从何时起只是缘分不同?错负轮回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错负轮回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