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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洚晓     重启大明txt下载     重启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入埃及(五)

    为首的马木留克骑兵小队长,看着丁一和许彬这边,明显就是这里的首领人物,毫不停留,领着两骑就向这边疾驰而来,高大的阿拉伯纯种马扬蹄奔驰,大马士革钢弯刀的阳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这是当年蒙元也折戟的马木留克。

    而正在修工事的那些士兵,尽管他们反应很快,尽管他们身经百战,沙场余生,但却不可能比阿拉伯纯种马冲刺时,高达八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更快。反应总是需要时间的,何况他们正在进行土木工事作业。

    马木榴克骑兵,并不是集团性冲锋聚在一块的,他们三五骑一股,这样高速 运动的目标,根本就很难捕捉。

    那个排的士兵,已经全部都倒下,不是被砍倒,就是被冲锋而来的战马生生撞飞。

    再怎么精锐都好,他们手上拿的尽管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最先进的步枪,也只不过是单发步枪罢了,可不是下挂榴弹发射器的突击步枪。八十公里时速冲刺而来的阿拉伯纯种马,除非都是丁君玥那种极有狙击手天赋的人物,又用上重枪管狙击步枪,不然怎么打?

    黑色火*药驱动的单发步枪,能够撩倒了极为分散、而又风驰电闪驰骋而来的五个目标,已然难能可贵,这还要归功于这个排的精确射手,以极快的射速,在这三四秒里打出两枪,并且全部命中。

    除了苏欸,他扔出了手里的步枪把一个骑兵砸趴在在马背上,不知死活。

    接着投出手里的工兵铲。向他冲来的第二名骑兵当场坠马。

    然后他拔刀而出,斩断了一只持着大马士革弯刀的手。

    刀光乍现。苏欸以毫厘之差,让过当面冲来的第四匹阿拉伯马。半跪着挥出了长刀,从他身侧冲过的战马惨嘶着失蹄侧倒,惯性使得它带着马上的骑兵,依然向前滑出。

    接着,苏欸飞了起来,沙场,向来不是个人武功炫技的所在。

    而作为北直隶第一刀,苏欸很难完全把前面二三十年留下的习惯性都抹除,比如说斩中骏马前腿弯的那一刀。他收刀时,便习惯性的慢了一点,只是一点,也许只是零点一秒,甚至更短。

    但这零点一秒就让他根本无法在半跪着的姿态下,躲过随后而来第五匹阿拉伯纯种马的冲撞。

    此时的除了这支骑兵小队的头领,率着另外两骑向丁一而来,后面还有被那个排的士兵和苏欸阻挡了一下的九骑。

    前后二十骑,连拿破仑也不得不承认。就算当时法军之中最为耀煌、高傲的胸甲骑兵,以三骑胸甲骑兵对上两骑马木留克,也必败的马木留克骑兵。那可是法军极为辉煌的陆军无敌的年代,那可是无可匹敌的胸甲骑兵。但在小队作战上,仍然不敌马木留克。

    丁一不是苏欸,当他看到对方三骑向他冲来的时候。他踢了两脚,然后扑倒许彬。直接把老先生整个扔向了曹吉祥。丁一踢那两脚时,马木留克三骑还离他有五十米。所以他这两脚自然不可能踢到对方。

    他踢的是沙子,埃及向来不缺黄沙。

    然后丁一拔枪,在地上做着战术翻滚的同时,用不到一秒的时间打光了六发子弹。

    一发也没有命中,被踢起的黄沙遮掩了敌人的视线,自然也遮掩了他自己的视野。

    他本来也没以为,这么高的射速能打中八十公里时速的战马。

    只不过是用枪口焰来让敌人无法确定他所在位置。

    一辆时速八十公里的汽车,如果路况不好的地方,急转弯的话,除非职业车手,不然翻车是一个必然的结果。战马也不例外,它很快,它很高大,它要停下来或改变方向,就很难。

    所以在冲过黄沙以后,那三骑一无所获。

    也许唯一的收获就是,就是有一匹阿拉伯纯种马开始减缓了速度,嘶鸣起来,因为它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负荷减弱了,马鞍上的骑士已不知所踪。

    这时苏欸刚刚被撞飞,整个人还处于滞空的状态。

    不论出场还是谢幕的这一瞬间,他要比丁一潇洒百倍。

    丁一的雪白长衫被他在地上快速翻滚之下,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特别是他从对手眼中拔出刺刀,那名被他拖下来马来的马木留克骑兵,面甲下喷溅的鲜血,染在他的长衫上之后,绝对比华夏本地的府城里的流浪汉,更加狼狈不堪。

    几乎让人无法把他和他所趴着的黄沙分辨开来。

    随后而来的那九骑,同样也分辨不来。

    骑兵,绝对不应该停下来,停下来的骑兵,那就是靶子,任何一个优秀的骑兵都明白这道理。马木留克无疑是骑兵中的侥侥者,他们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所以分辨不出丁一所在的九骑,便从丁一身边疾驰而过,

    于是他们便只有八骑。

    没有什么开声吐气,没有什么勇武身姿,就在潇洒的苏欸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画出一道鲜目的浓彩之时,脏得象团污泥的丁一跃上了最后一骑的马背,刺刀从甲胄的缝隙里,捅进了对方的肋部,于两根肋骨之中,插入了那骑兵的心脏。

    这个时候,苏欸重重地摔落在地面,单腿跪地,手拄长刀。

    而丁一夺过身前骑士的大马士革钢弯刀,赶上了前面的骑兵,锋利的大马士革钢弯刀,籍着马力,从后而来,斩开了这名骑兵的后腰,足够快的阿拉伯纯种马,在风中劲驰,教得马上惨叫的骑兵,从巨大创口中淌出的肠子,在风中拖得如同风筝的线。

    优秀的战马,往往会在骑士落鞍之后,就缓下自己的速度的。

    马木留克骑兵的马,绝对都是顶尖的战马。

    于是紧接着,一匹阿拉伯纯种马缓了下来,被脏得象个泥猴,血污混着黄沙,连头脸都看不清的丁一超过;然后,又一匹战马缓了下来;又一匹战马缓了下来……因为它们都感觉到了马上骑士的跌落。

    苏欸喷出一口无可抑止的血,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内脏的碎片,但他努力地抬起来,而似在眺望前方战友是否还有幸存者,又似乎在准备和将要到来的敌人,再战一场。

    仅存的四骑施展了他们高超的马术,分头散开,准备兜上一个弯弧,来截杀丁一。

    但丁一却缓下了马速,与此同时,枪声响了起来。

    超过五十把步枪的齐射,和四发掷弹筒抛出的榴弹,干净利落解决了最后的四名骑兵。

    丁一勒住了马,把一直被他压在身前那马木留克骑士从马鞍上推落。

    那人一时还没死绝,只是被捅中了心脏,大量的失血,让他双唇张合着,说不出一句话来,丁一跃下马,揭开他的面甲,割开他的咽喉。

    他站了起来,身上都是被血混成糊状的黄沙,头脸上也不例外。

    但丁一的眼睛很明亮,似乎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也许,这是他真正的自我,一个为了沙场厮杀而生存的男人。

    他适应这样的环境,无论如何事发突然,无论如何凶险。

    在沙场之上,走行于生死边缘,才是他所熟悉的事,才是能让他放松和快意的时刻。

    “先生。”苏欸握住丁一伸来的手,再次无可抑止地喷出一口鲜血,他的眼睛,很明显焦点已开始溃散,只是仍睁大着,仍向远处眺望,“大明的旗帜,总会在阳光中飘扬,对吗?”

    “是的,日不落,太阳总能永远照耀着大明的旗帜。”丁一几乎是用咆哮,来回答苏欸这个问题,最后的一个问题。

    他从跟随丁一之后,对于前程和奋斗的方向,就没有问过什么问题;

    这是他唯一,也是最后的问题。

    苏欸没有回答,焦点溃散的眼睛,仍然望着前方。

    直到他死去的此刻,他的头仍高昂着,就像一尊不屈的雕像。

    “以后,在这里立一尊雕像,苏欸的雕像。”丁一对着惊魂末定走过来的许彬,如此说道。

    然后他奔向刚才阻敌的那个排,仅有两个重伤的幸存者。

    其他的士兵,不是被高大的阿拉伯战马撞得断折的骨头插破自己的内脏,就是被大马士革弯刀斩中,没有披甲的士兵,对于籍着战马冲锋而来的弯刀,如纸一般的脆弱。

    “殿下,这可怎么办!”许彬的胡子在颤抖着,刚才被丁一抛飞,尽管曹吉祥接住了他,但老先生也是吓得不轻,毕竟是文官,他何曾想到自己要如此近距离的直面生死?而不单单是他自己的生死,“若是再来一队马木留克的骑兵,可如何是好?”

    他在这里主持了几年的运河挖掘,已很清楚对方的习惯:“往往二十骑的马木留克过来侦察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几百骑的奔袭啊!以前赵将军试过架起迫击炮,但这些马木留克,他们一小股一小股的,不好打啊!一旦冲近,如狼入羊群!殿下,老夫在这里守着,您先上船吧!这一下就失了二三十人,您身边也不过二百来人,还不如赵将军手下那个陆战营人多,这怎么打啊!”(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六)

    马木留克就两个特点,一个是快,一个是散。

    他们并不擅长大军团的作战,更不可能如翼骑兵那样,发动膝盖挨膝盖的集团式骑兵冲锋。但高速分散的目标,对于赵辅和他所辖的那个陆战营来说,真的是个很头痛的目标,要不然他也不会把陆战营用于伏击了。

    “我不太习惯退却。”丁一伸手抹去脸上的污血和黄沙,对着跑过来的警卫员吩咐道,“把养浩先生送上船,马上执行。”不论许彬如何跳脚都好,警卫员很客气而坚定地把许彬弄上了驱逐舰。

    而丁一对曹吉祥说道:“装备。”曹吉祥自然是要劝,但当他望着丁一的眼睛时,却不禁打了个冷战,低头领命去取丁一的装备了。很快一个跟其他警卫团士兵一样的牛皮背包,就取来放在丁一面前。

    就在工事前面,就在苏欸和那个排的战士,还没收敛的三十几具遗体面前,丁一就这么脱下身上的衣袍,赤条条地穿起黑色的作战服,他的动作毫不慌乱,但做起来却是极快,每一个细节都是演练了千百次,几乎已是肌肉本身的条件反射。

    然后他从马克留木骑兵的脑袋上,拔下那把工兵铲,跳进了还没有挖好的工事里,开始用力地挖掘起来,曹吉祥看着就急了,禁不住跑过来道:“少爷,这不是您干的活,怎么也不缺一个修战壕的!您要急的话,老奴来挖!”

    丁一挥手拍开曹吉祥要来抢工兵铲的手,沉声道:“我就他妈是个挖战壕的。你不明白吗?”他指着那些烈士的遗体的方向,“我和他们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让华夏强盛起来梦想,而来到了这万里之外!”

    “没有人可以杀死我的袍泽。而不付出低价,没有人可以做!”

    然后他沉默地挥舞工兵铲,这个身影带动了其他警卫团的士兵,一个营级的工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很快就在苏伊士运河边上成型了。丁一放下工兵铲,检查他手中的步枪,然后是腰畔的手枪,文胖子被任命指挥这个营。

    那二十名马木留克的骑兵。留下了二十把大马士革钢弯刀,还有十匹没有受伤的阿拉伯纯种马,十名骑术最好的草原籍士兵,从背包里取出了许多不曾于实战中披挂的鸡胸甲、臂甲、大腿甲和小臂、小腿甲,三层甲穿戴之后,他们骑上了阿拉伯战马,便很快地发现,甲胄的重量,对于这些身躯高壮的阿拉伯马来说。压根就不存在问题。

    “熟络一下就好,不要操得太过,它们的耐力比不上蒙古马的,也就是冲刺时。才是它们一展所长的时候。”丁一的语调里,有着淡淡的从容,沙场之上。不需要过多的情绪,他能把所有的悲伤。都暂时封存起来,最好士兵。原本就用呆若木鸡来形容的。

    曹吉祥被派到了驱逐舰上,丁一给了他自行判断敌情开发的权力。

    警卫营的士气不高,他们很骄傲,他们六十人就可以全歼旧式边镇精锐数百人。

    但他们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刚一接战,已方的损失就如此之大。

    时速三四十公里的蒙古马,和大了一圈,时速八十公里的阿拉伯马,真的是两个概念。

    特别是马木留克骑兵的作战方式,更让警卫营的士兵,感觉到有些无力,因为他们并不是集团性的冲锋,分散、高速的目标,真的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敌人。

    于是有基层的军官开始在训斥士兵:“慌什么?把装备收拾好!”

    “入你娘,不死万万年,该死**朝天!”这是军士长用军中粗糙的言语,在给自己和身边的士兵鼓劲。

    这氛围不对,流淌着太多的悲壮。

    丁一攀上了指挥所的顶部,手持着铁皮喇叭,开始对着工事里的士兵大声呼喊:

    “一群流寇罢了,不要太紧张!”丁一大声地在工事里,对着警卫营的士兵咆哮着,“赵辅领着陆战营,都他妈能在这里钉上几年!有什么大不了的?刚才不过是他们走了狗屎运罢了!有谁害怕的,上船去,老子不怪你们!就他娘的一个人,我也要这班杂种留下!”

    没有人觉得丁一在吹牛,哪怕刚才没有马,他都弄死了八个全副武装的马木留克骑兵。

    别说他现在还有缴获的战马!

    士气渐渐地回升,离开?当然没有人会选择这么干、能入选到这个随身保护丁一的警卫营,不是丁一的脑残粉,就是狂热的愤青,他们会紧跟着丁一,哪怕是赴死。

    但在丁一这番粗糙的话之后,让他们重新相信,他们将紧跟着丁一,走向另一个胜利。

    是的,向来如此。

    胜利。

    丁一的旗帜,向来就是胜利的代名词。

    士兵变得沉默,他们有足够多的沙场经验,当心态稳定下来以后,他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万安的效率不慢,他被警卫员带过来,准备把他也送去船上时,他就向丁一汇报:“有人投毒,在水源里投下一些动物的尸体,然后泡上一段时间之后,又有人取走,赵辅在一个月前就发现了。黑人团的士兵和当地埃及团的士兵,不讲究卫生,没有遵从守则,把水烧开了再喝,也很少有人饭前便后按规定洗手的,所以几乎九成以上的人得病。”

    这就是最古老的生化战了。

    “但陆战营因此得病的人很少,大规模得病,是因为一场伤风,不知道怎么了,就快速地传染,如同瘟疫一样。营部医师按着战场防护手册做了隔离,但还有六七成的人被传染了这种伤风,高烧、咳嗽。”

    万安指着身后六七十米外,大约百人左右的队列:“这是陆战营里还能保持战力的官兵。”

    疾病总能击溃最为坚硬的盔甲下面的躯体。

    别说是这年代,就是现代,医学发达到一定程度,也依然很难有效控制这种流行性感冒。

    “让他们在侧翼修筑工事,只要防着侧翼就可以了。”丁一沉呤了一阵,对万安说,“你办得不错,上船去吧,这不是你所擅长的所在。”

    出乎丁一意料,万安却向丁一行了礼,穿着笨重橡胶连体衣的万安,作起这打揖,显得很笨拙可笑,但他的话却一点也不可笑:“弟子请战。”他指着那些接受了丁一命令,正跑步向边上而去,准备开始修筑工事的陆战营士兵,“若先生允许,弟子愿统领彼等。”

    丁一听着不禁愣了一下,只见万安告了罪,当场就剥下防毒面具与橡胶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是一种表态,和他先前怕染上瘟疫时的态度,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他不再在乎那种能致人于死的伤风,是否会把自己也传染。

    万安很聪明,如果他穿着橡胶衣,戴着防毒面具的话,那百余陆战营的士兵,就算能理解,也必定会与他产生隔膜的,要留下,他就敢于去冒险。他本来就是一个敢冒险的人,不见得正牌进士出身的官员,为了幸进,有多少敢去献春*药的,无耻是一回事,其中有风险,也是不可否认的。

    他就是这么一个货色,为了出头,他敢博。丁一不用春*药,那么万安就敢投其好,下战壕搏命,只要搏成了,他在丁一心中,自然位置就大不相同。

    “汝能听刘子坚指派?”丁一沉声问道。

    丁一对这些亲传弟子之间的关系,其实是看得分明的,他知道许多人看不起刘铁,万安绝对是其中一个,尽管他没有对刘铁说出什么话或做出什么事,但那腔调,丁一还是能清楚感觉得到,所以他专门问了这么一句。

    “弟子必能做到。”万安没有犹豫。

    丁一点了点头:“好,刘子坚负责主阵地;万循吉负责左侧阵地,按主阵地旗号配合行动。要稳住,不要害怕,二十对三十,马木留克也许能仗着马快占便宜,一百对一百,他们就不见得占便宜了,四百对四百,彼等必败!”

    “不论他如何分散,他们的目标,就是修筑运河的民夫,他们想把大明在苏伊士的钉子拔除,就得先把这些民夫驱散,所以他们最终的目的,一定就是民夫,只要坚守阵地,问题不大。子坚派一个机枪班过去循吉那边,构筑交叉火力阵枪阵地。”

    “是!”刘铁和万安都领命下去。

    没有人问,右翼怎么办。

    因为丁一已领着那九名草原籍的士兵,跨上了阿拉伯纯种马。在他们身后,还有二十个骑着矮小蒙古马的士兵,跟着驱逐舰过来的几艘补给船,也只能运上这二十匹马了,本来是作为通信兵用的,但现在这些通信兵跟在丁一的身后,甚至他们只有一件鸡胸甲,但没有人退缩。

    只因前方,便是丁一的战旗。

    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旗帜。

    但是此时驱逐舰上的曹吉祥,爬到桅杆上举起望远镜,却也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因为他也是知兵事的,特别是冷兵器战争的兵事。

    那望远镜里看着卷起的烟尘,绝对不止几百骑,至少也得二千骑以上!(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七)

    “抬高炮口,冲着那个方向,自由射击!”曹吉祥在桅杆上对着传声铜管嘶吼着,他大约是这个时代,第一个爬到桅杆上来下达作战命令的指挥官了。当然,应该还有另一个第一,那就是在桅杆上下达的命令,被旗舰的舰长和通讯兵一致地驳回。

    旗舰的舰长是黄萧养手下的老海贼出身,并没有太好的修养,听着这个命令直接奔到桅杆下狂呛:“几多高低角?多少罗盘角啊?点打啊!射个屎忽咩!”本身都是装备了高低机和方向机的线膛,又不是滑膛炮齐射靠蒙,这没有参数,真的不知道怎么打。

    而通迅兵也表达无法传递旗语,因为抬高炮口多少刻度?到底冲哪个方向?

    曹吉祥无奈,只好滑下桅杆,压着那一肚子火冲舰长说道:“看见那边烟尘没有?大股的骑兵,赶紧打啊!你用望远镜看一眼就知道了!”他是气着咬牙,要在团营下面的人敢这么驳他,早就推下去斩了!

    等到舰长自己观察了敌情,下达了可以执行的具体化参数,已经能从望远镜里看见那些骑兵了,他们呼啸着卷起尖尖的烟尘,高速地向着阵地冲锋而来,阿拉伯纯种马的速度优势被发挥到极致。

    如果对上密集式冲锋的龙骑兵和胸甲骑兵,在高速运动之中,不成队形的马木留克骑兵,在大规模冲击是不可能占到什么优势的。但是丁一这边没有马,所以就算丁一能看出问题,也根本无可奈何。

    而分散的高速运动目标。对于防守的步兵来说,绝对是不好对付的敌人。

    “完了!老夫不当把殿下留在岸上啊!”许彬已经乱了方寸。扯着曹吉祥的袖子,“曹公!快!领上水师的官兵。去把殿下抢回来!”他看着曹吉祥脸上有着犹豫之色,又补了一句,“若殿下有什么损伤,你我皆成无根之木啊!”

    这话就教曹吉祥脸色一变,因为这是切中要害的话,就算曹某人现在身上还挂着团营提督的衔头,但事实上任谁也看得出来,任谁也清楚,他的身家性命就在丁一身上了。如果丁一真的有什么闪失。那他想回去重新执掌团营?曹吉祥不会做这样的白日梦,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能过南京的浣衣局里当个管事太监,怕已是最好的下场了。

    所以他犹豫了,什么胜负都好,他不是丁一,他不在乎华夏在海外有多大地盘,也不在意什么狗娘养的大航海时代,参与这一切。只是因为丁一喜欢,所以曹吉祥才会鞍前马后的跟随,甚至连官绅一体纳粮,曹某人也不见得就真的觉得是必要的。

    现在。数千骑兵,数千极为凶残的骑兵,他很认同许彬的说法。丁一那点人,不可能抵挡得住。这不是骑着蒙古马的关外骑兵啊!马木留克,曹吉祥也掌过兵的人。虽说先前不识字,但也听老辈人讲过,蒙元鞑子最巅峰都搞不过的马木留克啊!

    想到这里,他便立刻有了决断:“召集水……”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四艘驱逐的炮声,就把他后面的话全部都淹没了。

    线膛炮的炮口喷迸出炽烈的炮口焰,炮弹在空中飞行,落在大约离丁一阵地前方五百米的所在,黑火*药驱动的炮弹,驱逐舰的口径来说,这大约也是极限的射程。第一波高爆弹落在了马木留克骑的中间,尽管他们的队形很松散,但高爆弹的战斗部装药可是黄色炸*药,有足够的能量,至少在这场战事里,足以让炮弹的碎片穿透所有在它运行轨迹里的一切。

    因为射程的关系,不可能把炮火再向敌人后方延伸打击,而离阵地太近又担心误伤友军,似乎除了遮断射击之外,别无其他的办法。但毫无疑问的是,足够的战斗会让人成长。

    这位旗舰上,老海贼出身的舰长,跟着黄萧养在休顿呆了这么几年,西欧不甘心被压制的国家,拼凑出来以海盗名义挑战的舰队,也不是一回两回两了,对于舰炮协同步兵阵地的运用,这位舰长有着很深刻体会,在发射了两轮高爆弹之后,通讯兵就用旗语把他的命令传递下去:“向左右延伸!向左右延伸!”

    于是纪律性很差的马木留克骑兵,终于学会了服从命令,大炮的命令。

    向左右延伸开的炮火,让他们不得不驱奔着战马向中央集中。

    在死亡的威胁之下,马木留克士兵展现了连他们的指挥官都无法相信的服从性。

    而当他们之中勇敢的骑士,仍然向着阵地冲锋时。早已布置好的两个营属迫击炮班,再次于大约两百到三百米的距离,给予他们打击,致命的打击。

    事实上,马木留克骑兵的冲锋速度很快,而溃散也很快。

    丁一那三十骑,根本就没有决死冲锋的机会。

    连战壕里的步枪手,也几乎无所事事。

    最后一股仍在炮火中向前、悍不畏死的马木留克骑兵,冲进了距离阵地一百米左右的时候,两个阵地上的十二挺手摇式加特林结构的机枪,每挺还没用完一条二百五十发的弹链,就让那三百多骑都倒下了。

    “骑兵的末日。”抱病登上兵营中了望塔的赵辅,放下望远镜,脸上有如释重负的微笑,也有淡淡的忧伤,毕竟,他是骑兵出身,边镇最精锐的骑兵将领,“先生把骑兵这个兵种,完全从沙场上抹除了。”他不无感叹地低声喃喃自语。

    不过那百来个尚能动弹,已将遂发枪装好弹药的士兵,听着了望塔上同伴对于战况的转达,却就欢呼起来。

    他们都发着高烧,咳嗽声此起彼落,只不过如果丁一这边挡不住,他们准备冲出,同死。

    同生共死,却不是求死,没有人嫌自己命长,只不过他们是丁一的士兵,这种烙印已深入灵魂,他们有着跟随丁一赴死的觉悟——拖着这高烧、咳嗽的身体,鬼才知道自己能不能举起枪,更别指瞄准敌人了!可以不用出营作战,谁不开心?

    当炮火停下,当机枪不再旋转,丁一提着长刀,胯着高大的阿拉伯纯种马,漫步于沙场之上,他有些寂寞,他几乎听到手里长刀的悲鸣,因为他的面前,有着死去的敌人,有着呻吟着的战马,有鲜血,有残肢断臂,却没有能够让他淋漓痛快一战的对手。

    他成功地铸就了一支跨时代的军队,也成功了抹杀了自己可能的战斗。

    “把完好的战马收拾起来,这都是好马。”丁一对着身边的士兵吩咐着,还刀入鞘,“俘虏都捉起来,这里不是倭国,除非反抗,否则必须遵从战场纪律。”

    “是!”身边的骑兵纷纷领命,分成几小股散开了,那些骑着蒙古马的士兵,这一路而来,早已换上了在战场上存活着的阿拉伯马。

    文胖子领着一个连的士兵,跑步过来,到了丁一身边,列开阵形把丁一防守其中,看着丁一略有些责备的眼神,文胖子就连忙为自己分辨:“是阵地指挥官刘子坚派胖子过来的!”

    “吹号,打扫战场。”丁一被他气得笑了起来,翻身下马向通讯员下了命令。

    他是觉得这么一百来人摆出明显的防守阵型,除了告诉敌人这里有重要人物之外,没有什么更多的用处,所以丁一就下意识地下了马,以免让自己成为残存的敌人的靶子。

    这不是怕死,沙场的忌讳,是用鲜血和性命换取的教训。

    几乎就在丁一下马的那一瞬间,几根羽箭就破空而来,掠过那空鞍的战马。

    只差了一点,那是这么一点,也许快上半秒,马木留克这二千精骑就能死得物有所值。

    沙场之上,决定生死,往往便是这么一瞬之间,如苏欸的逝去,也不过就是慢了一点点。

    而那射出羽箭的几名幸存马木留克骑兵,很快就被拖过丁一的跟前。

    在失了骑兵的高速,又因为发箭而被发现之后,面对着手执线膛步枪的精锐步兵,他们毫无反抗之力,不论大马士革钢弯刀如何锋利,也不论他们的身手如何过人。

    警卫团环绕在丁一身前的连队,士兵甚至还有空瞄准他们的四肢开枪,而不是慌张地把他们击杀当场。

    “法老会诅咒你们的!”让丁一出奇的,是被俘虏的马木留克的骑士,居然能说大明官话,尽管很生硬,但用心去听,还是能分辨出来,“瘟疫只是开始!明人,滚出埃及,这是马木留克的土地!”就算被执,那骑士仍很顽强,毕竟这时当年铁木真手下铁骑也折戟沉沙的马木留克骑兵,并且看上去,这位骑士应该在马木留克中,地位不低。

    丁一耸了耸肩,微笑着对那个面部轮廓硬朗的骑士说道:“不好意思,请你稍等一下。”然后他对文胖子说道,“让老曹过来一趟,听说马木留克骑兵都是用过宫刑,如果是真的话,也许把他们归给老曹统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八)

    “大明不干涉他国内政,你可以放心。”收起了战刀的丁一,尽管身着作战服,但已显得很温和,跟先前那头脸裹着血和黄沙,不断收割对手性命的兵王,判若两人,这是他用十年时间为自己披上的外衣,“但沙贾拉.杜尔的后嗣向大明四海大都督府控诉,马木留克篡夺了王位,因为沙贾拉曾受过大明封赏,所以,马木留克必须给大明一个交代。”

    “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逃出埃及!”这位马木留克的骑兵将领,显然知道丁一说的是谁。

    丁一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哪怕是身着作战服,看起来也是如此彬彬有礼:

    “是啊,怎么可能?我也不清楚你们怎么会放任她逃到大明去控诉,以至于四海大都督府,不得不渡海万里,前来问责。大明有句俗话,‘民不举,官不究。’你能理解吗?很好,如果没有人持着信物去控诉,大明又怎么可能派兵来这荒芜之地?”

    在温和的笑容下面,丁一甚至透露出一缕无辜和无奈的神情,这是不需要语言,任谁都能看懂的意思。于是那位马木留克的骑兵将领就迷惑,这些年,他几次派兵来攻击明人守卫的苏伊士城,企图攻击那些明人召集起来的民夫,都没有成功。

    他很清楚明人的的武器是如何犀利,而在有意派出的商人回报中,从那些交易回来的物产里,也能看出明人的富足,无论是那些精美的琉璃器孟。还是结实的棉布,或是高价淘回来的一件明军士兵战壕衣。那透气而防水的布质,无论怎么揉搓也不会皱起的领子。无一不让人着迷。

    为了解和击败这神秘而强大的明国,他甚至悄悄学会了大明官话。

    他下意识地认为,丁一根本没有必要骗他,这是一位大人物,他也是收到线报,说是有明人的大人物来到苏伊士,才临时起意派了侦骑,而当侦骑到了约定时间还没返回,他觉得这个消息确定无误了。只有上位者的左右,才有把那二十骑他专门挑选的精锐全部留下的高手。

    那么,这样富足而强大、神秘的明国,从彼处而来的上位者,有什么理由骗他?

    面对丁一的诘问,他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大明的使者在这里驻扎了几年,马木留克居然一直没有派人前来接洽此事,这样就很难办了。”丁一摊开手,表达了自己的无奈。“大明的皇帝不能容许这样的挑衅,你们这是对大明的挑衅,但凡敢这么做的,他们都将受到惩罚。”

    于是这位马木留克的骑兵将领。终于找到了他认为的反击的点:“哈哈,阁下,你不必用言语来吓唬我。我知道。鞑靼人占领了你们的国家!他们受到惩罚了吗?但是在埃及,马木留克让他们死在这里!”

    “没有鞑靼人了。”丁一并没有被激怒。他踞坐在士兵打开的马扎上,平静地对这名俘虏说道。“这就是惩罚。大明太远,以你们落后的技术,很难远帆到东方去求证,但帖木儿汗国,我想你们还是知道的,你们难道没有听说,鞑靼人在东方的覆灭吗?是的,除了远远逃开的帖木儿汗国,还有跑过罗刹国西边的金帐汗国之外,就连铁木真的大草原上,现在也只有华夏的子民,大明的百姓。”

    “华夏就是这样,匈牙利你应该知道吧?近千年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似乎是匈奴中马扎儿部落,然后也是一样被华夏的汉朝所逃杀,他们再也回不去了。这就是惩罚,也许马木留克可以延续下去,但不会是在埃及。”

    这让那名马木留克的将领脸上流露出了愤怒和憎恶,但是,他的眼神里,有掩之不住的慌张,他害怕了,不单单被击败,而且丁某人九真一假,胡乱掺杂的话,在他心里种下了恐慌的种子。

    曹吉祥赶了过来,给丁一行过礼之后,他就去扒那些马木留克俘虏的裤子,因为他很好奇,阉人除了个别特例之外,普遍的体能都不好,包括曹吉祥自己在内,无论是从耐力到暴发力,很明显都是有所欠缺,他刚刚是看过那二十骑的,尽管最后被丁一猎杀了大部分,又被步枪和掷弹筒杀绝了,但他们策马、挥刀的姿态,却是充满了力量度。

    退一万步说,曹吉祥很难相信,一支太监军队能打败巅峰时代的蒙古精锐。

    所以不论那些俘虏如何挣扎,他们的裤子很快就被扒下,然后曹吉祥蹲下仔细看了,甚至伸手检查了之后,很快就没有了兴趣,回来冲着丁一行礼说道:“少爷,这些都是没有去势的男子啊!”

    马木留克本身就是奴隶的谐音,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弄一支阉人大军出来,而且还能保持强劲的作战能力。

    丁一其实记错了,割不是指阉割,而是指割礼。

    “好吧,看来我记错了,或是被传言所误。”丁一很痛快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这并没有损害他在军中的声望,反而让身边的士兵,愈加地对他信赖和崇拜,当有足够的实力和战绩做为支撑时,不需要用蛮横与无礼,来彰显自己的威严。

    “你写一封信回去,在俘虏里选两个人,让你们的首领派人来谈赎金的问题,如果他能付出让我们满意的赎金,你们可以被放回去。”丁一对着脚前那个马木留克的将领这么说道,“沙贾拉.杜尔的后嗣,并没有控诉整个马木留克王朝,而只是指控了杀害沙贾拉的人和他的后嗣,所以,除了你们首领之外,其实这一切跟你们关系不大。”

    这时俘虏里有人用埃及方言叫喊起来,那名骑兵将领在丁一的示意下,将他的话翻译:“他也希望能写信回去,让家人带来赎金,如果您允许的话。阁下,如果没有赎金,是不是我们都会被杀死?”

    丁一微笑摇了摇头:“不,大明的军人不是屠夫,战俘是不允许被无故杀害,你可以告诉你的同伴。但如果你们的首领不打算付赎金的话,作为战俘,他们必须通过劳动来养活自己,而且作为无人赎回的俘虏,他们会交给我的这位手下管理。”丁一指了指曹吉祥,“也许他会将无人赎回的俘虏都阉割了,以方便管理一些,你知道,就象阉了的马,会更驯服一点。但你放心,除非他们反抗,不听从命令,否则不会杀他们,也不会打骂他们。”

    但当这名骑兵将领把这番话翻译过去给他的同胞时,那几个马木留克,裤子还没提上去的马木留克就惨叫起来,一个个夹紧着双腿,纷纷要求这将领翻译他们的话:“我的家人会为我们付赎金!真主啊!不要让这些明人这么对我们!”

    很明显,这是丁一所乐意看到的结局。

    在完全地清扫了战场之后,大约得到了一千五百名左右的俘虏,其中有四成俘虏是重伤的,而丁一也很快就弄清了马木留克骑兵崩溃的原因:四千人的骑兵部队,大约有几百人逃了回去,然后活着的就这么多了。

    就算逃回去的有一千人,那么也是五成的阵亡率了,不崩溃才奇怪。

    “少爷,如果他们给赎金的话,咱们真的把人放回去?”曹吉祥有些不敢置信地向丁一确认。因为丁一把事情吩咐得很细,以至让曹吉祥都相信,只要按丁一的条件给赎金,这些俘虏就会得到释放。

    连曹吉祥都信,更别提那些成为俘虏的马木留克骑士。

    “你要不要包扎?每三个伤员一匹纯种马,是的,你得签下一匹纯种马的欠条,然后你们三个会得到医治,当然,你们也可以不要。”医务兵走到那些俘虏的身边,向他们明码实价的兜售自己的服务。

    炊事班的士兵也一样,他们抬出做好的米饭:“两把大马士钢弯刀,一桶饭,一桶饭足够八十个人吃饱了。你们遗落在战场的弯刀?被缴获的武器?你都知道被缴获了,难道还是你的武器吗?身为俘虏,得有一点俘虏的自觉!”

    许多欠条被签下,而丁一要释放的几个俘虏,带回去的也不止是一封信,而是几百封信,只要自己神智还清醒,没有重伤昏迷的,几乎都给家中写了信。

    没有人想被阉割掉,所以就算家境不是太好,也是希望家里能凑出一笔赎金,来把他们换回去。当然,还要加上他们在医务兵和炊事班那里签下的欠条。不过也正因此,这些俘虏没有什么异动。毕竟,交了赎金就可以回去,还有谁愿意去冒险暴动?

    “我要的不是赎金。”丁一微笑着对曹吉祥说道。

    丁一要的是时间,以使得万安、王越、李秉他们所带领的主力部队和黄萧养的舰队,得以赶到。

    除非丁一打算一直固守在苏伊士城,不然的话,无论警卫团的士兵如何精锐,武器如果犀利,一个营,就算加上原本驻苏伊士的那个陆战营里还勉强保持战力的百来人,再加上船上的水兵,也不足以征服埃及。(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九)

    俘虏营的建设速度很快,近千马木留克骑兵里面就没有谁起来闹事的,都等着马木留克酋长派使者来付赎金,就算马木留克的酋长不肯给,大部分人也给家里捎了信,怎么也能把自己赎回去,来日马刀齐备再战沙场就是,何必在这甲胄尽去,无刀无马的时候来折腾?

    而且没人闹腾,明军这边也没怎么虐待他们,踹上两脚,骂上几句粗口必然是有,但至少棍棒、鞭子这些东西是没上,对于马木留克来说,被骂上几句,推掇一下,踹个踉跄之类,也没啥不能接受,毕竟自己是俘虏嘛。

    只不过唯一让俘虏抱怨的,就是吃饭。倒没有人讲究什么这不吃那犯戒,而是贵,一桶米饭就要两把大马士革钢弯刀,这刀在埃及也不便宜啊,一把刀往往都大半家当了,开始还好,到了第二天,俘虏里的将领、军官,也受不了,这么吃下去,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啊。

    于是就开始骚动,这时曹吉祥就出来了,笑瞇瞇地开了口:“谁跟咱家走?管饱,不用打欠条!”立时骚动就平息了,大家都知道这老太监是什么来头,都在俘虏里传说着,要是没有人赎的话,最后落在这老太监手里,那就得被阉掉,谁敢跟他走?

    俘虏们只好努力按明军要求,修建工事,换取一碗吃不饱也饿不死的粥。

    但是那五六百重伤的俘虏运气就没这么好了,第三天太阳升起时,基本重伤的俘虏。就死了一大半。

    身体再强健,那高爆弹的碎片。哪里是好消受的物件?

    当然要换成明军士兵,大约不会有这么高的死亡率。问题是就算有钱,明军也不会把青霉素给这些俘虏用吧?谁也不是圣人,又不是在华夏本土,每人急救包里那管青霉素,都指着自己救命用的,给袍泽用了倒也罢,给俘虏用?丁一麾下的部队,思想觉悟不行,没到这高度。

    轻伤员里也死了二三十个。大致都是感染、坏疽,向来这些症状都是沙场上夺命的恶魔。

    第三天的中午时分,马木留克王朝方面,就派使者来商谈赎回俘虏的事宜了。

    或者应该说,是伊斯梅利亚城那边的总督,所派出来的使者。

    因为马木留克并不是一支国家化的军事力量,他们效忠于自己的主人,所以就分为几种不同类型,有苏丹的马木留克。有酋长的马木留克,还有马穆鲁克子弟以及自由民组成的骑兵。而成为丁一俘虏的这些马木留克,他们就是属于伊斯梅利亚城范围内的酋长们所有。

    接到报信之后,伊斯梅利亚城的总督。就和酋长取得了一致,然后才会派使者来谈赎回俘虏的问题。

    当曹吉祥告诉那使者:“觑见殿下时,你们要学习礼仪。先用三天时间,把礼仪练习好了。咱家再去禀告殿下,看看是否有空接见汝等蛮夷。”曹某人本来就是很狭窄的沙文主义者。何况于现时的华夏,在丁一的引领之下,足以支撑起这种大国沙文主义的面子,曹某人自然不放过抖擞威风的机会了。

    但马木留克派来的使者,很别扭地婉拒了曹吉祥的要求,之所以说别扭,是因为他们说得很客气:“觑见殿下这样的荣幸,不是我们敢妄想的,这样的殊荣,还是留给苏丹的使者吧!我们这一次到来,是希望能够按照明国提供的条件,赎回一批俘虏。”

    丁一这边的要求是一把大马士革钢刀和一匹阿拉伯纯种马,换取一名俘虏。

    但伊斯梅利亚那边带来的,只有两百多匹成年战马和四百多把大马士革钢刀,他们钻了语言上的空子,或是存在侥幸的心理,还带了一百多匹没有成年的马驹,的确那也是阿拉伯纯种马,只不过还没长大。而跟着使者前来的,还有马木留克俘虏的家人的几名代表,他们大约带了五六十匹阿拉伯马和十几把大马士革弯刀。

    “换给他们。”丁一听了曹吉祥的禀报之后,微笑着对他道,“没有人赎回去的俘虏,从今天开始,就归你管理了。”

    曹吉祥有些急了,向着丁一磕了头道:“老奴以为,这些马木留克,彼等的主人,是不善的,他们只怕想将能征善战的士兵赎回去,然后再和我们一决生死!少爷,就这么放了他们,会不会太过便宜了他们?要不随便放一些俘虏回,不教彼等挑人?”

    挑人,就是伊斯梅利亚那边的总督,希望有选择性地赎回俘虏。

    “不,让他们挑人,不过先把所有的欠条兑清之后,再让他们开始挑人赎回。”

    丁一对此毫不为意:“那些家属派来的代表就算了,直接让他们去俘虏营领人走吧。”

    “老奴遵命。”

    曹吉祥领了命,正要下去办差,却听丁一说道:“让苏欸过去帮循吉,看看水源投毒的幕后黑手弄出来,苏欸干这事应是擅长的。”

    “少爷。”曹吉祥停住后退的脚步,低声地对丁一说道,“苏侠已然为国捐躯了。”

    听着这话的时间,丁一不禁虎躯一震,根本就难以自制,眼角泛红,无言地点了点头,向着曹吉祥挥手,示意他自行退下去办事。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丁一对沙场生死是看得很淡的了,他也习惯了在沙场上把一切的感情都深埋,因为太多的情绪,只会让战术动作变形,只会让指挥变得不合逻辑,只会让更多的人,无谓的死去。

    但当战事暂告一段落的此时,想起苏欸这已跟随了他近十年的北直隶第一刀,就这么去了,丁一真的很难抑制伤悲,苏欸虽然是很自觉地以一个追随者的身份,跟随着丁一征战草原,远渡重洋,他从来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也没有对于丁一的理念,有过什么质疑。

    苏欸跟被处决的刑天是不一样,他不是为了官职,不是为了功名,而是真心为了丁一所描述的乌托邦,而在奋斗的。到了临终之时,他也没有提过自己的身后事,或是身后名,更别说家事与家人了,他问的,仍是大明的未来。

    “啊!”丁一禁不住的长啸起来,有一种浓重的悲伤,让他泪流满面。

    “笔墨侍候。”看着推门入来,满脸紧张神色的文胖子,丁一沙哑地对他这么吩咐,“我给苏欸写点东西。”这让文胖子感到很吃惊,丁一向来,或者说很忌讳留下自己的墨宝,他甚至拒绝了许多的题字、题跋之类的邀请,这是十年以来,第一次丁一要求笔墨侍候。

    在隔日太阳升起,伊斯梅利亚城的使者,带着他们所赎回的三、四百名马木留克骑兵离开的时候,使者发现,其他无人赎回的俘虏正在刘铁的指挥下,于那工事外边搬运着石块。使者打听着搬这些石块是要干什么?给他的回答是:要立一座雕像。

    使者转过身去,蒙在头巾的脸上,浮现在嘲讽的冷笑。

    这么看起来,这位明国的殿下,并不见得是个什么英雄人物,难道他以为,只要守住苏伊士城,就足以勒石纪念了么?就可以为自己雕刻塑像来夸耀武功?难道他以为击溃了三千酋长的马木留克,就能保住苏伊士城?

    不论如何,一个自大而不思进取的敌军领袖,对于马木留克来说,是一件好事。

    使者觉得把这件事带给伊斯梅利亚的总督,也许能让他更为坚定一些,能听从各个伊克塔的贵族、酋长们的意见,向开罗请示,开启那个谋划了数年的计划,聚集起上万的马木留克,给予这些疯妄而无知的明人,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滚回明国去。

    这是马木留克的苏丹谋划了几年的战事了,之前几年里,因为要夺回苏伊士城的伤亡太大,下面各级的将军和酋长,都认为没有太大意义,因为明人控制着水面,就算不计伤亡把苏伊士的明人都歼灭了,明国再派人来,又再打一场么?要知道各个将领下面的马木留克,就是他们本钱,如果只是一次决定性的战役,那么说服他们出兵没有问题,但如果是长久的消耗,那只会把下面的将领和各个伊克塔的贵族逼反罢了。

    “你骑上马,赶紧回去伊斯梅利亚,把这封信交给总督。”使者在离开苏伊士城之后,停下来写了一封信,并叫来了自己的亲信,让他快马送回伊斯梅利亚去,他也是沙场上搏杀过的人物,他认为这是不容错过的战机。

    只要把丁一和他的卫队都歼灭在这里,就如同当年干掉两万蒙古铁骑和他们著名的将领怯的不花,让他们痛,让他们记住,埃及不是他们应该染指的地方!

    而一旦苏丹酝酿的战争启动,伊斯梅利亚这边,不单单是会从苏丹那里得到援军,亚历山大、大马士革等城市,各个伊克塔的贵族,都将派出援军,马木留克会象当年把蒙古铁骑歼灭一样,让这些明人的尸骨都埋在苏伊士河畔!

    雕塑?使者笑了起来,也许,到时那雕塑放在明国殿下的墓前,也算是一种身份礼遇?(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十)

    “重辟水源,派一个排守卫,赵辅和陆战营下面患病的士兵,全部移出兵营,让警卫团一营给他们在下风处,修一个营级阵地。”丁一揉搓着额头,来的时候,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根本就没有这种准备,往木骨都束那边派出的通信船队已经出发,只能希望王越他们领着大部队快点过来,至少舰队上还屯积着一些药物。

    比如说,板蓝根,这是在广州府出发时,为了把守地中海出口的三个陆战旅所预备的。

    当然,丁一也不知道是否就对症,只不过比起现在束手无策,总归要好一些。再说舰队随军的还有几十位中医世家的青壮继承人,也只好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了。

    “两个黑人团和两个埃及团怎么办?”刘铁这些年在云远,也算看清了自己的本事,宁可问多几句,也别兜着扛着,那怕被丁一觉得他没水平都好。他是想得很清楚,丁一把他调到身边来,看中的肯定不是他的军略,也不是他的内政,更不是他的才情,只一条,就是忠心。

    他是丁一看着长大的,所以他也就不避讳,不逞能,直接说道:“若是置之不理,只怕会寒了这些蛮族士卒的心,只怕此事过后,再行征募,会生了间隙啊。”本地埃及人和黑人也不是没脑子,华夏士兵就有处置,他们就不管,以后谁来加入这外籍团卖命?

    丁一点了点头,这个问题的确不容小视,不过他对刘铁说道:“先把陆战营的官兵安置了。黑人团和埃及团我再想想法子,如果有黑人团和埃及团的士兵问起。就告诉他们,耐心等等。下一批就轮到他们。”

    人心是肉长的,要说丁一完全没私心,事实也不太可能,华夏的军兵和外籍的军兵,在他心里,特别是在这种资源紧缺的时刻,马上就分出了高低。

    万安在边上看着刘铁领命下去办差,他却有了计较:“先生,弟子有事禀报。”

    “说吧。立规矩给谁看?”丁一叹了一口气,多强的敌人他都不畏惧,就算数千马木留克士兵冲锋而来,面对着阿拉伯纯种马和大马士革钢弯刀,他领着三十骑,也敢护卫着部队的侧翼。但疾病和海啸之类,这种他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万安得了许可,便开口道:“两个黑人团与埃及团。全数迁入苏伊士城内!若是百姓问起,便教彼等供出投毒之人,不然的话,就教彼等与外籍士兵共存亡吧!也好给士兵以交代。人终有一死,先生以一城之命,为彼等殉葬。何其壮哉!”

    “你说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丁一冲万安招了招手,对他说。“你过来。”

    待得行近了,丁一伸手便在万安后脑扇了一巴掌:“以后再出这种馊主意。别说什么你手无缚鸡之力,到时自己老实去领罚,该跑圈跑圈,该禁闭禁闭,怎么惩罚不知道,下去问刘子坚。”

    万安被兜着后脑扇了一下,却没什么尴尬,摸着后脑勺笑道:“先生当头棒喝,却教弟子受益非浅,方知今是昔非!”

    丁一真拿这厮没办法,翻了翻白眼苦笑道:“你这厮,放戏台上就是白鼻头的奸臣。”

    “你难道会不知道,如果你把这四个团扔进城里去,这边开挖运河的当地民众,马上就会出现溃逃?别这样,不要为了讨好我,而故意把去弄这样的话。”

    丁一站了起来,伸手搭在万安的肩膀上,对他说:“看着我。”

    “弟子不敢。”万安把头垂得更低了,这年代,直接瞪着对方,而且还是师长,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看着我!”丁一提高了音调,以至万安打了个冷颤,不得不抬起头来。

    “万循吉,你可以小看你自己,此乃汝之自由。”丁一逼视着万安的眼睛,很认真地对他说道,“但请你不要轻视丁某人的弟子,绝对不要这么做,我门下的弟子,不必依靠讨好别人,去谋取晋身之道,你听懂了吗?”

    “弟子明白!”万安用力地点头。

    丁一松开了扯着万安肩膀的手,撩起衣袍坐了下来:“黑人团和埃及团的事,就由你去处理。对了,记住,不论是陆战营还是黑人团、埃及团,接触他们的人员,口罩和手套是一定要保证,之后的消洗,更是一定要严格。”

    “是!“万安这回没有跟平时一样歌功颂德,而是认真应答之后,就退下去办差了。

    丁一摇了摇头,他可没有信心,这么一席话,就能让万安洗心革面,从此以后堂堂正做人做事。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性格和个性,没有那么容易扭转过来。丁一所希望的,是万安以后能考虑的事情更为全面一点。

    “少爷,循吉小少爷对这瘟疫有办法?”文胖子倒是依旧的憨直,尽管称呼上很讲究,但是仍是有一句问一句,这一点也是丁一喜欢让他呆在身边的根本原因了。

    听着文胖子的问题,丁一笑了起来:“我怎么知道?”

    “那您又教他去办这差使?”文胖子就不明白了。

    丁一抚着颔下短须,对文胖子说道:“不论有没有法子,问题总是要解决,总是要处理,不可能把四个团的人,扔在那么大一片军营里等死。他得做一个选择,怎么样去取舍,怎么样去决断,而不是为了讨得我欢心,故意出一些偏激的主意。有没有本事,这就是试金石了。”

    万安并没有做什么选择,他没有决定让那四个团的人去等死,也没决定用什么方法处置他们,他让那些俘虏没日没夜的用了三天时间,挖出了几处不规范的战壕和工事,又让那些俘虏进营里,把黑人团和埃及团还活着的士兵抬起了,全脱光了用热水擦洗,换上补给船上的衣物,然后放到战壕里呆着。

    然后万安下了一个命令,让医务兵穿上笨重的橡胶防护衣和防毒面具,进去原来那军营里,把所有士兵的急救包,医务所储藏的急救药品弄来,并将这些药物的外包装拆下来烧了。

    “此举着实太过荒唐!”刘铁禁不住开口,尽管他知道万安不是易与之辈,但他看不下去。

    听着下面的人汇报,就跑过来劝阻:“循吉把药物抢出来,善莫大焉!可这些药物也是费尽人力物力,从华夏不远万里运过来的,这么浪费掉,真的不是明智之举!”

    “子坚师兄要告诉这些外籍兵团的士兵,有药,不给他们用?”万安并没有生气,而是微笑着向刘铁反问。这也算是丁一那席话,给予他的改变,如果在此之前,万安不会这么直接,他会本着不得罪人,先应付刘铁两句,却把这事记在心里。

    刘铁被他这么呛了一句,愣了半晌才开口:“可这药是治外伤的啊!”

    万安根本不接话茬:“这药就算在华夏,是不是价值千金?”

    “是。”

    “是不是能活人性命,使以前必死的人,得了生机?”

    “这倒是的。”

    “外籍兵团的士兵,拿到急救包时,是不是被这么宣讲过?”

    “应该是的吧?我当时在云远,倒不是太清楚,不过有发给他们,珍贵性和重要性,必然是有讲。”

    万安扬手止住了刘铁的话:“他们现在是不是快死了?现在价值千金,能活人性命的药,子坚师兄以为,不给他们用,这人死了,能咽得这气?苏伊士城的百姓怎么看我们?传了出去,木骨都束那边的黑人部落,怎么看我们?”

    “这……可是……”刘铁被万安直接带到沟里去了,一时无言以对。

    万安却没空陪他扯下去,直接对医务兵说道:“注射,每个人都注射一针青霉素,注射之前,要告诉他们,这药是如何珍贵,大明是不会放任为华夏效力的士兵不管,先生是不会坐视麾下的儿郎死去,为了挽救他们,先生压根不在乎,这样的一管药,在华夏二十牛都换不到!”

    警卫团一营的营部卫生所所长,却就苦着脸对万安说道:“万制军,这幸存的足足有五六千人,一个个做皮试,然后再看结果,再注射,我等着实忙不过来啊!”一个营的卫生所,不过是一个医师三两个卫生员罢了,也是警卫团的缘故,一营的卫生所才配了三个医师和一个班的卫生员。

    但两个黑人团,两个埃及团,躺在战壕里有气的,足足还有六千人。

    也别说让警卫团一营都是老兵,做个战场救防大多都没问题,全可以叫来帮手。

    一个是原本四个团一个营的防务,就警卫团这一个营和陆战营还能保持战力的那百来人在负责,哪里抽得出人?连驱逐舰上的水兵,都拼凑出一个连下来协助防务,要不被马木留克一个突袭,大家都交代在这里了。

    另一个更为重要的事,是笨重的橡胶防护衣和防毒面具,总共也就十八套。

    难道让其他人在没防护的情况,冒着被感染的风险,过来防手?

    “不用皮试了,直接注射,不用再请示,若有因此殆命者,学生担之。”万安很决断的下了命令,本来就是这些外籍兵团士兵临死前的安慰,和收买人心的举措,他哪里在意会不会因为没皮试而死人?

    不过这一次,不知道是万安当真是天份极高,还是瞎猫撞中死老鼠了。

    总之,事态走向一个大家都没预料到的方向。(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十一)

    丁一那番话当然不可能马上就让万安脱胎换骨,但至少让他明白,这件事他得负责,无论是弄得好的赞誉或是弄不好的骂名。若在华夏本土也许万安还要想一想,现时在海外,他才不在乎什么骂名呢,重要的是要让丁一感觉到他万某人是有担当的。

    或者粗糙点说,是不介意帮丁一帮黑锅的。

    所以他就下了决断,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更没有再去向丁一请示。

    而紧接而来的,是注射了青霉素之后,一个排又一个排开始病情有好转的消息。

    毕竟这个年代的人没有用过抗菌素,所以病毒细胞也还没有现代医学发达之后那么顽固。

    丁一之所以没有考虑这个方案,纯粹是因为压根没向这方面想,要是手上有类如先锋六号之类的消炎药,他还会让下面的士兵吃上一些,以消除炎症。但青霉素,而且是远不如现代青霉素浓度的针剂,用来治这种并且伤口感染的高烧和咳嗽,他真没有想过,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倒是板蓝根,因为看起来,跟他以前见过大规模“沙斯”流行传染病差不多可怕,青霉素能有用?

    但从早到晚,那几个医生带着十几个卫生员,每人做了几百次的注射,基本上都累到脱形了,相对来说,这些医务人员要比万安有良心一点,他们还是在极度疲累的情况下,做了皮试,所以因为过敏而致死的士兵基本没有。

    不单单是医德,而是丁一在培训他们时。非常严厉的要求,除非治疗目标昏迷。不然的话,一定要询问是否有过敏。对方如果不清楚的话,一定要做皮试。这些医务工作人员,本身就是从军队中选拔出来的,他们信奉丁一所说的一切,已如信念。

    大约才是这一回,避免了有人过敏而死的根源。

    “这件事你办得很好。”丁一对着万安点了点头,他毫不掩饰自己没有想到这一节,“你的处置是正确的,因为青霉素的确就是抗菌素。只是我没有想到。它真的能致效!你是怎么想到这一节的?”

    万安也没有再跟以前一样,借机把丁一歌功颂德一番:“弟子没有想到这一节。”

    “没有想到?那你怎么会让医务人员注射青霉素?”丁一就有点奇怪了。

    万安向着丁一抬手行礼道:“弟子不过是千金买马骨罢了。彼等能痊愈,却是尽赖先生鸿福。若无这青霉素,神仙只怕也活不了彼等性命!”这话倒也是实情,不算是拍马,没这玩意,这场病演变下去,就是大规模瘟疫,说不好连苏伊士城里的百姓都难幸免。

    这个年代。传染性疾病是很可怕的,往往足以毁掉一支军队、一个小型的国家。

    丁一听着他说千金买马骨,当然就明白万安的原意,不过他并没有过去苟刻去指责万安。因为如果没有青霉素,老实说,万安的手段。不见得就不是一个办法,没有办法时的办法:

    “不论如何。你这一次办得漂亮,而且疾控措施做得很好。你把它记录下来,交给医务人员,以后发生这样的情况,就要严格按着这疾控措施来办。华夏本土也送一份过去,瘟疫如果能得到控制,会有许多人,能记住你万循吉的名字!”

    这回轮到万安不明白了:“疾控措施?弟子愚钝,着实理不清头绪,还请先生明示。”

    “便是把病患转移到通风的地方;用开水放到温热之后,给他们做清洁;再焚烧病患的被子、衣物,听说连急救包,也是取出青霉素之后,其他都烧了?这很正确,因为青霉素针剂里面是玻璃密封,外面还有一层铁壳,应该不至于有细菌,其他的附件就不见得了。”丁一仔细地给万安解释着,说了半天后者才明白过来。

    万安苦笑道:“看来弟子是当不起先生赞誉的,先前这么办,只不过是旧时读书,说瘟疫者,连尸体都要焚烧掉,更别说衣物了;而帮他们清洁身体,是他们毕竟身为大明外籍兵团的士兵,现时又不至于窘逼到没办法的地步,总要让彼等换上新衣,干干净净地走过最后一段路,才算有个体面。”

    听着他这么一说,丁一睁大了眼。

    得了,算明白了,万某人叫那些俘虏挖的“工事”、“壕沟”,那就是等着埋人的吧!

    就等着给人洗净了身体,换完了衣裳,放战壕里,要断了气,直接把壕沟边上堆着的土,往下一推就算完结了!

    丁一长叹了一声,抬手挥了挥:“疾控措施,你得记住,这是疾控措施。”

    “是,弟子谨记。”

    “搬运病患的人员,要条件要穿防护衣和防毒面具;没条件也要口罩和手套,这条也要加上去。”

    “是。”

    受了这边四个团大部分官兵正在康复的启发,陆战营那边也纷纷注射了青霉素,尽管这边是流行性感冒,但也同样很快就有见效,青霉素大家都当它是第二条命,没谁闲着没事给自己扎一针的,所以真的没什么抗药性,加上这些士兵底子本身就很好,就算重症的,打上两三针,基本也是日益见好了。

    而这个时候,马木留克的苏丹派来了使者,他们极为恭顺,曹吉祥坚持要他们学习华夏的礼仪,以觑见丁一,使者并没有任何异议;对于万安提出的必须搜身,以防暗藏武器,他们也一一遵从。

    这让刘铁有些不明白,以至于他跑去找万安:“循吉,这马木留克是敬服大明兵锋,还是被先生威名所慑?这作派看着是想求和啊!可是先生提出了要问责几百年前,他们宫变杀了六师母的祖辈,明显不是善罢干休的事,指望送一些美人和金银过来,先生这边就能作罢,那苏丹得有多蠢?”

    “苏丹不蠢,师兄要知道,近来我和苏伊士城的百姓、长者交谈过,相传很久以前,大秦还鼎盛之际,有位埃及艳后,就用自己的美貌和智慧,让大秦的当权者,成为她裙下之臣。是真是假,有几成水分,不可否得。不过有了这先例,苏丹为何不能企望,若那些送来的美女里,有能打动先生心扉的,而得息兵戈?”

    说着万安示意刘铁到地图前面来,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大马士革城,听说是埃及的名城,还有耶路撒冷,如果苏丹要调集重兵,把我们歼灭于苏伊士河畔的话,他应该是要从这些地方调兵的。调兵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使者越是恭顺,吾等日后面对的压力,必将越大!”

    “可是,这一块地方。”刘铁也伸手在地图上指点着,大约在现代的叙利亚边境比划了一下,“先生让人抄送给我的战报里,不是说奥曼斯还是奥斯曼帝国,很强大么?埃及人要保住他们在那边的疆土,如何还能调重动兵过来?”

    刘铁这么些年在云远,也不是当猪的,他虽是天资所限,但看得出,是有下过功夫,至少在军略上,不至于一无所知。

    “每年输出给君士坦丁堡的资源,总归是有些用处的。”万安听着就笑了起来,毕竟刘铁被扔在云远搞人武工作,万安在两广主持所有除军队之外的政事。不单是于天赋来说,他总归于智力上,要高出刘铁几层;另外是他在信息上,也拥有着远多于刘铁的资讯,所以一旦说开,刘铁在他面前,还真不是一般露怯。

    历史上早该灭亡的君士坦丁堡,现在依然存在着,依然在和奥斯曼帝国僵持着,杨善这个忽悠专家在丁一的授意之下,也是有办事的。并不是单纯呆在休顿,光是去四处搜罗美人,进行造人运动。

    杨善这没有朝廷之命、依靠自己变卖家财,都能忽悠到也先把英宗放回的角色,现时凭仗着封锁了地中海出口的舰队和三个陆战旅,还有背后丁某人这一脉日益壮大的力量,他哪能闲着?西欧各国都被他忽悠得多少出了一些兵,派去支援君士坦丁堡。

    重要的不是这些兵,而是这些兵,还有大明支持的战争物资——各种淘汰的火绳枪、淘汰的棉甲、百虎齐奔之类的东西,让君士坦丁堡看到了坚持下去的希望!他们不是孤立的,他们还是有援军的。

    所以奥斯曼并没能如历史上一样,把君士坦丁攻破。

    “子坚师兄,先生教师兄在赵辅没有痊愈之前,统率那四个团,安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万安却是突然抛开了这个话题,向着刘铁行了一礼这么说道。

    刘铁听着万安的分析,也知道自己的水平真的比较有限,没拿什么架子,还了礼道:“还请循吉教我!”

    “安不敢当,只是以安愚见,练兵备战,一刻不可缓,这四个团,终究是要归回赵某人手里,师兄若是能在此之前,能先生看到这四个团于师兄手上的变化,依小弟想来,大致先生总归看着是有所安慰的。”

    说白了,就是要在丁一心中挣分数,别在这里扯这些有跟没有的军略,得把这几个团练得出色了才行,刘铁还是听得懂的:“多谢师弟教我!愚兄承情了。”

    丁一门下学生,都没有如马木留克那边所想的被迷惑,何况丁一?

    这场战事一旦爆发,只怕走向不一定会如马木留克王朝的预测走向了。(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十二)

    “我更习惯于做完一件事,再做另一件事。”丁一对着曹吉祥淡然说道,他的视线,停留在地图上,地中海和红海区域的地图。大陆的轮廓早在十年前丁一就已勾勒出来,但各个国家的分野和疆域、内陆河、湖泊之类的,除了亚洲之外,这边丁一真的就无法完全勾勒出来。

    而在这十年里,随着派出情报人员和丁一的回忆,已经把这种空白缩小了很多。

    至少在地中海和红海这个区域上,丁一已经可以很确定的标出耶路撒冷、开罗、大马士革等位置,甚至把几百年后的以色列和叙利亚也做了一个迷糊的划分,当然,这两个国家也许再不会出现,但是谁知道呢,丁一是在计算着从大马士革和耶路撒冷到伊斯梅利亚的距离时,随手标上的。

    “尽可能把马木留克的运载能力,精确出来,现在凭着赵辅和养浩先生这几年的调查数据,很不精确,我不习惯这样。他们必定在准备着另一场战争,让我们的驱逐舰队不要停留在泊位上,出去巡逻,如果发现马木留克的运兵船,一律扣押,敢反抗的,视为战争行为。”丁一按着手头掌握的数据,在计算着马木留克可能的动员极限。

    曹吉祥躬身应了:“是,老奴这就去办。只是少爷,那些自称犹太人的土著,却是很有诚意的,您日理万机,自然不可以召见彼等,能否教循吉小少爷接见一下?或是教彼等去木骨都束寻世昌小少爷?”

    “不要胡说,我没日李万姬。”丁一拿着铅笔和直尺在计算着。头也没抬地开了一个玩笑。

    曹吉祥真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谄媚地笑道:“那是、那是。少爷哪会看上朝鲜女子!”

    ”你收了人家不少好处吧?”丁一直起了腰,拿起边上的茶杯。也不理会茶水已凉,一口便饮尽了,放下杯子对曹吉祥说道,“自己去问循吉有没有空吧,世昌那边就算了,你是祸害人,等他们到了木骨都束,世昌他们应该也到这边来了。”

    如果不是许彬就在房间里,也许这事就这么定了。

    犹太人也许就要等到几百年之后。才不知道能不能建立起自己的国家。

    许彬站了起来向丁一道:“殿下……”

    “养浩先生,说了多少次了?叫我的字便是,没来由的生分了。”

    许彬听着,脸上就有了红光,不自禁拈须露出微笑来。这年头,除了杨善那自来熟,没皮没脸地叫丁一的字,别说大明,普天之下。有几个能称丁一的字?事实丁一会对他这么客气,是因为修运河这事,一般人真干不来。

    弄一小段工程,那只有村里能来事的。纠集一伙人,就能赚些钱,指不准能慢慢发家。

    但苏伊士运河这么大的工程。千头万绪,不论是招募民夫。粮食,安保。疾病甚至生死之类的,包括从哪里开始疏通,怎么把握工程进度,没有良好大局和统筹能力,那是干不来的。当然,华夏能干得来的人不是没有,比如说徐珵,但明显徐某人也不太愿意出海来的。

    有能力又能被丁一拐蒙出海,还能安心在这里好好修运河的,当真也不多了。丁一就是冲着这一点,才对许彬极为客气和尊重。

    “如晋这般的念旧,老夫便倚老卖老说上一句:这做完一事,再做一事,却不是四海大都督府应有的章程。事有轻重急缓,然则四海大都督府,如今实则已然是海上之国,奉圣天子之命,统抚七海,安能办完一事,再办另一事?”许彬得了丁一的抬举,却也就不客气。

    丁一终于在地图上抬起头来,想了想,对许彬一揖道:“多谢养浩先生正我。”

    一个政府,是不可能不同样进行多件事务的,只能说有所侧重,把重心放在哪一方面罢了。这个道理丁一不是不晓得,只是习惯使然,这时被许彬说破了,他自然也就能通达。所以稍一思索,便对曹吉祥说道:“这事便由你去接洽,也不用找循吉了。”

    “他们有什么可以给我们,他们又想要什么,你主要把这两点搞清楚,在此之前,不要太贪,别拿人家太多东西。”丁一这么吩咐了下去,曹吉祥自然就很高兴地退下去办差。

    许彬抚须在边上说道:“若老夫所料无误,犹太人当求复国。之前彼等也来寻过老夫几回,然事体太大,虽然钱帛物资诱人,老夫却是不敢松口,每提及此等事,都是左右而言他,今日想是听得如晋神威,彼等便想再来试试。”

    “复国?”丁一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铅笔,坐了下来,开始听许彬介绍之前了解到的情报。

    因为西方各国都认为,犹太人是所谓“谋杀救主基督的人”。

    而大部份的犹太人则否认基督耶稣是犹太教信仰的救世主弥赛亚。

    一开始是宗教信仰上的冲突,在《圣经?新约》中出现了对犹太人的贬低性描述。例如 “你们是出于你们的父魔鬼,你们父的私欲,你们偏要行,他从起初是杀人的,不守真理。因他心里没有真理,他说谎是出于自己,因他本来是说谎的,也是说谎之人的父。”

    当然所谓《新约》,是针对于希伯来圣经而言,之所以叫新约,未必不是含有着:上帝已经将他的爱从犹太人转向了基督徒,犹太人则从上帝的“选民”沦为“弃民”。

    丁一听着许彬的描述,便笑了起来:“这个我倒是了解的,特别是基督教成为罗马帝国的国教之后,原先犹太人与基督徒在神学上的争论上升为国家政策。看起来,他们真的过得很不好。”

    这个年代的犹太人过得很不好,不是一般的不好,历史上二战时期的犹太人苦难,并不是突如其来的,反犹太人主义在这个年头,就已经很可怕了。犹太人他们在马木留克的统治下日子过得很差也罢了,而且在欧洲,也同样是过得极为不好,不好到什么程度?

    一一八二年到一三二一年,法国曾四次驱逐犹太人,为了财税收入又四次召回犹太人。

    更滑稽的是,一三六一年法国国王好人约翰被英国俘虏,为了筹集巨额赎金,允许犹太人返回法国,一三九四年又把他们驱逐了出去。就是达到这样的程度了,所以犹太人渴望可以建立自己的国家,哪怕是一小块土地,可以不被他国驱逐的所在。

    “复国也不是不能谈。耶路撒冷嘛,我知道,犹太人想回到那个城市去。”丁一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若有所思地说道,“耶路撒冷现在还在马木留克的手里,我们不可能用大明的士兵,去为犹太人谋取他们的土地。”

    许彬倒也是点头赞同丁一的说法,笑道:“这个自然,安能用华夏儿郎,为蛮夷谋取福址?”大国沙文主义的情绪,许彬身上也同样是存在的。丁一便又和许彬交流了一下犹太人在埃及的情况,发现真的很可能如许彬所说的,他们就是来寻求复国。

    不是一般的惨,真的被当成要钱时就扯过来挤一挤,要完了钱就扔到一边再踩上一脚的工具。

    “若是如晋得闲,不妨还是召见一下彼等蛮夷。”这是许彬最后对丁一的建议。

    丁一考虑了一下,决定接受许彬的建议,因为他敏锐地发现,也许犹太人对于马上就将到来的战事,会有所帮助。

    不过,丁一首先召见的是马木留克的使者。

    使者极为恭顺地行了跪拜礼,还用生硬的大明官话,口称:“下国使者奉苏丹之命,叩问大明皇帝安好!”

    “圣躬安。”丁一微笑着答了一句,虚抬了一下右手,示意那使者起身说话,他又不是曹吉祥,对于折腾别国使者,并且是守足了规矩的使者,丁一真的没有什么兴趣。

    但那使者起身之后又再拜下:“下国使者奉苏丹之命,向大明总督四海大都督府及安西大都督府军民事,朝鲜、吕宋、爪哇、阿拉干、木骨都束的主宰,伟大的靖海郡王殿下请安!”

    “生受了,起来答话。”

    “下国使者,谨遵殿下的命令。“

    丁一看着这温驯的马木留克使者,颇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的苏丹,让你过来做什么?”

    “伟大的殿下,三百年前杀害埃及女皇沙贾拉的,是伯海里系马木留克。”说到实际上的事务,这位使者却就没法用大明官话了,不过许彬他们在这里经营了数年,翻译倒是不缺的,“而从一百多年前开始,伯海里系的马木留克,现在已经不再执掌埃及的军政,如今掌握埃及的是布尔吉系的马木留克,如果伟大的殿下您允许的话,苏丹愿意责成伯海里系交出该为此事负责的凶手后嗣,以供大明天朝处置!”

    丁一和许彬、万安听着,一时都无语了,这使者居然是来讲道理的?

    大约是钉着丁一说过的,大明不干涉他国内政,所以他们准备讲道理,交出血案凶手的后嗣,然后明人就可以滚蛋了,要怎么处置随明国兴趣,反正,伯海里系都式微了嘛!

    人家为三百年前的宫廷血案讲道理,怎么办?这的确是摆在丁一面前的问题。

    撕破脸当然可以,但是道德制高点一旦失去,日后莫蕾娜要统治埃及,就不得不说成了一个大问题。丁一到埃及来,不单单是因为给莫蕾娜的承诺,更因为苏伊士运河在这里,大明是不可能撤军的。(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十三)

    道理往往只通用于讲理的人,很显然政治从来都不是太讲理的。至少在这个时代,无论哪一个国家的政权,都是所谓的“食肉者”,他们更在意的是利益。否则很难想像,法国为什么会数次召回犹太人,然后又数次驱逐他们。

    马木留克的苏丹,也不见得是个讲理的人。

    但是现在他所筹备的大军还没有集结起来之前,派使者来跟丁一讲理,无疑从哪一方面看,都是一个绝佳的方案。不论丁一是否打算讲道理,就算丁一撕破脸皮,那么马木留克这边也得到了他们所需要的缓冲时间,而且还可以塑造出一个蛮不讲理的敌军领袖形象,让埃及的底层百姓,也对丁一和明军产生出恶意。

    当然,如果丁一真的纯良到愿意讲理的地步,苏丹可一点都不担心伯海里系的马木留克的什么怨言,那样的话,苏丹不介意把伯海里系的后嗣,弄十个八个送过来,还会送上一份厚礼,礼送明军这尊瘟神离境。

    “这么说来,苏丹对于大明,还是恭敬的?”丁一没有去接那话茬,而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么向那马木留克的使者问道,后者当然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但丁一却就追问了一句,“但是,你们的哈里发,穆斯坦吉德,看起来是很自大?孤王驾临埃及,他居然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这是挑衅大明天朝的威严么?”

    哈里发,就是马木留克所拥戴的阿拔斯王朝傀儡哈里发,这说起来有点复杂。简单点说,就是一个傀儡。名义上的哈里发头衔,没有什么实权。但他穆斯坦吉德是哈里发嘛。丁一这话不能算不对啊。

    丁某人不单单是以总督四海大都督府军民事的职务,来到埃及的,他还是大明的郡王啊。

    这不单是两个国家,政府职能部门之间的活动。丁一还是宗室,他来向埃及问责,责问三百年的宫廷血案,尽管很扯蛋,但人是奉大明天子的旨意,不是说奉诸部、内阁差遣而来的啊!

    为什么有哈里发头衔的穆斯坦吉德。没有派使者前来慰问呢?

    那使者也是有机灵劲的,马上跪下磕头答道:“伟大的殿下!哈里发闻听殿下渡海万里,前来问责,震惊之下,卧床不起啊!苏丹不敢逾越代行下令派使。”

    这就是所谓扯蛋对扯蛋了,接下去就是一整套你来我往的互扯,主要参与者就是许彬、万安和马木留克的使团,大家说着一些谁也不会相信的鬼话,谁也不会在意的荒诞理由。最后由丁一结束了这次友好的洽谈,并给使者赐宴,然后送了几套玻璃器皿,打发了这使团回去开罗复命。

    “他们需要时间。我们同样的也需要。”丁一笑着这么说道,这是他愿意接见这个使团的根本原因,苏丹要召集军队。丁一也要啊,不然凭着这一个警卫团的营。一个重病初愈的陆战营,四个冷兵器的外籍团。守住苏伊士倒是可以,进军去开罗?

    一旦离开了舰炮保护的范围,总共六七百人,陆战营为了方便补给,用的还是弹壳枪栓的后装遂发枪呢!机枪和迫击炮弹药用完之后,是要给拥有高速机动力的马木留克骑兵,创造一个冷兵器全歼热兵器部队的战绩么?

    万安在边上站了出来,行礼道:“启禀先生,弟子已派了三艘闪电号通讯船,去木骨都束方向,催促世昌师兄与迂斋先生尽快赶到苏伊士,想来应在这两三日,就有回音。驱逐舰队已按先生之命,开始积极在苏伊士水域搜寻马木留克的船只。”

    丁一点了点头,对曹吉祥说道:“让犹太人过来,我见见他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为我所用的资源。”

    这个年代,犹太人的锡安主义还没有真正成型,是再过三百年左右,俄法德的反犹太主义达到一定程度之后,那位犹太籍医生才提出了锡安主义,也就是建立犹太国。【不展开说了,这个能说上一章。】所以现时的犹太人,来求见丁一,胆子和胃口都还没大到那个程度。

    “伟大的殿下!得蒙召见,是我们的极大的荣誉!”他们一行五人,行了礼之后,这么致辞之后,就站在那里,垂头肃立,没有开口,大约就是犹太人所谓的“雄辩是银,沉默是金”的习惯了,毫无疑问,他们这么做,明显能将利益最大化。

    如果他们提出诉求,那么接下来就是丁一要他们付出什么了,或者丁一把他们的诉求转达马木留克,那他们绝对会迎来更加悲惨的命运;而等丁一开口,他们就要从容得多。

    “你们想要什么?”很明显丁一并不会落入这样的圈套。

    在强权面前,所有的智慧和技巧,都变得黯淡了,犹太人不得不开口,因为坐在上面的,是大明的靖海郡王,是他们在苦难之中,唯一可以寄望的光明。

    出乎丁一的意料,他们的诉求居然不是复国!

    “伟大的殿下,我的祖父,是大明天朝子民,但马木留克残忍地杀害了他!现在大明的军队来到了这里,我乞求殿下,为我的祖父,讨回一个公道!”其中一个看上去有六十来岁的犹太人,跪了下去,冲着丁一这么说道。

    另外四个犹太人,也纷纷跪下,都是大致的说辞,大约就是他们的祖父,甚至曾祖父,是大明的子民,被马木留克杀害了,想让丁一给他们讨回公道云云。

    丁一听着教他们起了身,苦笑道:“上前来。”真的仔细端倪,怎么也看不出有一丝半点华夏混血的样子啊!这凭空说是大明的子民,也太扯了吧?丁一摇了摇头,接着问道,“汝等可有祖辈路引、文书凭证之类?”

    本来丁一是以为,这个是真没有的,谁知道那五个犹太人却点头道:“我们在华夏是有亲友的,可以托信过去,请他们把路引、文书凭据寄过来。”这把丁一吓到了啊,这年代不是千百年后啊!

    这年代,文盲率最低的华夏,十几个村的百姓里,真有不少人是一辈子没去过县城,大约赶一下墟,去一次镇子的集市,就算长见识了啊。这万里之外,明显比华夏落后得多的埃及,居然有犹太人,信誓旦旦,说他们在华夏有亲友!

    啥概念?至少他们要跟华夏的亲友通过信,怎么说,也得每年有一通书信来往,才敢确定这事吧?而华夏到埃及,陆路就别提了,帖木儿汗国和大明第一师,憋了劲要做过一场的,一场雪崩,大家都憩菜了,高原反应也不止大明第一师有,只不过帖木儿汗国仆从军多,军队基数大,影响小点;走精兵策略的大明第一师,相对之下就要严重许多倍而已。

    海路,海路通信,一年能有一回,在这年代,也是匪夷所思啊。

    “可有来往书信?”丁一扫了曹吉祥一眼,却是向那五个犹太人这么问道。

    “回禀伟大的殿下,是有的。”

    居然真的有?丁一再次被吓到。

    书信很快就呈了上去,真的是近期的书信啊。

    只不过丁一看着那书信,却就泛起了笑意,点了点头,冲那五个犹太人挥挥手,曹吉祥马上就安排他们谢恩退下。

    “老曹,你这玩得太过了。”丁一把书信递给了许彬,笑着向曹吉祥说道。

    因为兵王的烙印,真的是丁一抹之不去的东西,对于军队,他太了解了,一拿起书信,看着他就知道,是陆战营的士兵,华夏捎来的家书,那种家乡父母请识字的人,代写的信,那种腔调和口吻,丁一真的一眼就明白了。

    曹吉祥脸上堆着笑凑过来:“少爷、少爷,容老奴自辩啊!这没违军纪啊!”

    “你还有脸说没违军纪?”

    “是这样的,陆战营里有几位士兵,家境不是太好,人丁也不旺,平时休假了进城去,跟这几个犹太人的儿孙,都很玩得来。听说彼等要认亲,就设了祖宗牌位,教彼等行了大礼,老奴在一旁看着的,全是按在华夏礼仪来的!少爷,那全是在牌位前扔了卦的,胜卦才教那犹太人行大礼,不是胜卦,那咱也不能为了钱,强行要祖宗收干亲嘛!”

    胜卦,就是华夏简易的占卜,两个卦,扔出去,一正面一反面叫胜卦,一般理解为吉卦,或是祖宗同意了所请之事的意思。

    丁一听着,不禁笑出声来,连许彬这老先生也是胡子乱颤。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的丁一,指着曹吉祥笑骂道:“好家伙,你倒真是开历史之河啊!”

    “代师传艺听说过,代师收徒还算有这么回事,代几辈以前的老祖宗,收干亲,而且这干亲还是早就过世了的!”华夏士兵,代他的曾祖,收某个犹太人的曾祖为义子,说透就这样吧,丁一转头望向许彬,“养浩先生可曾听闻?”

    “老夫孤陋寡闻,冥婚还有曾听说过,这种事,当真没听说过!”(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十四)

    许彬是个讲究体面的旧式士大夫,不好意思跟丁一这样大笑起来,可真是忍得连声音都发颤了,而且他很好奇,向曹吉祥问道,“其实何必如此麻烦?教营中士兵,认那犹太人的子孙为义子不就行了?”

    曹吉祥笑瞇瞇地道:“一是少爷教导,要讲究“自古以来,便是华夏所辖”,神圣不得侵犯!一个是要这么干的话,若是咱们要以此为据,找马木留克的麻烦,那不还得把那认干亲的犹太人杀了,再推到马木留克头上?老奴前思后想,故此才这般去办。”

    丁一不解地问道:“老曹,这犹太人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值得你去琢磨出这么奇萉无比的法子来?”曹吉祥也不是没见过钱的角色,真要打动得了他,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犹太人是真的有钱,法王好人约翰被黑太子击败而俘虏,赎回一位法国国王的巨额赎金,法国当时就是找犹太人要份子钱,可见犹太人有钱到什么程度?曹吉祥舔了舔嘴唇,弯腰象一条老狗也似的,凑到丁一边上说道:“光是现在收到的现钱,他们就给了一万两黄金。”

    一万两黄金,就是差不多十万两白银了。

    这还不止,曹吉祥又补了一句:“每个人。老奴不敢贪没,都给了那几位营中士卒,不过要运回华夏去,舰队那边,说至少要收两成运费。”一万两,就是按着十六两一斤来算,也是足足三百公斤重;要按十两一斤算。那就得五百公斤了。

    “你收了什么好处?”丁一可不惯着这厮。

    曹吉祥也不敢在丁一面前耍花样:“彼等先前就给犬子送了三批胡姬,统共有三四十人。又分四次,赠了犬子阿拉伯马二十匹。黄金万两,珠宝零碎许多,算将起来,只怕也得接近万两黄金的价钱。”

    “彼欲奚为?”饶是万安聪明,在边上也是听不明白了,这些犹太人到底要干什么?

    是要以这近乎十万两黄金,来作为请丁一帮他们复国的订金?还是要报祖上的血海深仇?

    曹吉祥听着,就得意起来了,笑道:“老奴不才。若涉军国事,也晓得不能妄有主张的,彼等只求大明户籍而已!彼在伊斯梅利亚、开罗、大马士革、耶路撒冷皆有生意,被当地马木留克横加勒索,其祖上就是不堪被勒索,而被欺凌至死的。若有个大明户籍,就算钱没有了,至少不至于丢命。当然,如果能为其祖上报仇。自然是彼等希翼之事。”

    说到这里,曹吉祥笑着很贱:“若是帮其报仇,这军费自然是要另外算的了!”

    就是说,近乎十万两黄金。人家就求弄五个大明户籍?

    这得被欺负到什么程度?出这么大价钱,为了弄个大明户籍?

    许彬听着,老先生胡子却不颤了。起来冲着丁一深深长揖:“今日方知如晋雄略哉!”

    他不是曹吉祥,他是能在华夏就做到部阁主官的人物。那大局观不是曹某人可以相比的。

    没错,这就是丁一的功劳。这就是丁某人十年以来的,所缔造的伟业。

    大明的户籍,竟到了埃及的犹太人,愿付万金以求的地步了!

    这就是丁一的功劳,这才是真正的扬威于域外。

    “打赢了再说吧。”丁一倒不为意,扶着许彬坐下来,微笑着对曹吉祥说道,“自己弄的银子,自己想法子抹平,没见着华夏的户籍文书,别指望明军为了他们被欺负而出头就是了。”

    曹吉祥听着丁一没要自己吐出银子,便高兴起来,连忙磕头道:“老奴省得!”

    “这档事就算了,是我叫你去接洽,而招惹出来的。”丁一揉了揉太阳穴,对许彬说道,“养浩先生看看能不能偏劳一下?设一个入籍的衙门,符合入籍条件的,可以到衙门进行申请,考核,如果通过了,就允许他们入籍大明。”

    已然是一桩做得过去的生意了,自然不可能把这生意交给曹吉祥手里,教他中饱私囊。

    曹吉祥倒没异议,其实这事要不是他儿子恳着,曹吉祥也不至于会为了钱去弄这等事。

    他投丁一门下,为的是权,名声,而不是钱,要不然把着团营,单是团营改编新军的师,换装之际,发饷之际,喝兵血都能弄得不少,何必到万里之外来弄钱?

    “只怕不妥的,一个半个,如晋的门人随便去封书信给某县,应就能办妥;老夫不才,也有些门生故旧的,也能办得来。但如若走衙门公文来办,朝廷诸公,怕又多个话头来攻击如晋了。”许彬拈须摇头,觉得这事走灰色路子,象曹某人这么办,那好弄,要是正式官方文档来往的入籍,那真不好办。

    但丁一想了想,却是道:“循吉,草拟一道折子,就说东非警备区这边,辐员广阔,单是木骨都束那几个黑人团,无法顾及过来。所以请于东非设立东非都司,招募当地良民以充民户,发与彼等大明四海大都督府东非都司户籍,待彼等驯服王化之后,也好招募入东非警备区的新军之中,加以训练,守卫大明疆土。要提及此事,四海大都督府不敢自专,教诸部院、内阁定夺。”

    万安拱手答道:“是。”戊辰科第二甲第一名传胪出身的万安,这个对他来说没有难度,每科的第一甲只有三人,状元、榜眼、探花,第二甲第一名,就是第四名了。草拟奏折这样的事,万安就随便都可以来的。

    丁一便又吩咐:“将申请入籍的条件,也附录上去,比如没有犯罪记录,能通过汉语考试,能背唐诗,能读论语,能解文识字,有多少资产,或是有什么特别手艺,身体康健的,方才能申报入籍。”

    “如晋这般说,岂不是至少得童生乃至秀才的文墨了?”许彬在边上听着,不禁插了一句话。能背得了唐诗,读得了论语,还要解文识字,就是放在华夏,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不说秀才,至少要开过蒙的童生,才能做得来吧。

    丁一点了点头:“便是如此。”

    许彬不以为然,觉得这样苟刻,有个鬼的人能够资格申请?

    他不知道,几百年后,去美国找人来考托福的话,土生土长的美国人,都不一定能个个及格。若是把抽样的范围放在贫民窟,那只怕有不少美国人,压根就到不了英语业余六级的水平,尽管他们在美国生活没有问题。

    “就这么办,朝廷一旦批复,就将这入籍申请,发布给朝鲜、倭国、吕宋、爪哇、木骨都束、休顿诸地守备处。”丁一想了想,对着万安这么吩咐。

    许彬却就劝说道:“如晋三思,吕宋、爪哇,当时如晋上奏进行,便是称彼乃华夏固有之领土!”

    “土是华夏之土,民非华夏之民,不沐汉化,即为蛮夷。”

    不知道触动了丁一哪个弦,他突然就激动起来。

    万安自然不会在这当口去多嘴,许彬看着丁一很坚持,也不好再劝,于是修了奏折,丁一看了无误,便是签署之后,派了两条补给船,卸下了弹药、被服、给养,带上给养,捎上四匹阿拉伯纯种马看看能不能回去当种马,装上五万两黄金,和五个要去华夏认祖归宗的犹太人,往东而去了。

    而当开罗那边,名义上的哈里发,也派了使者过来,和上回的使团一同来觑见丁一的时候,派去联络王越、李秉、黄萧养的闪电级通讯船,终于也带着回信,抵达了苏伊士城。

    “……因东非警备区,近年征募了雨林部落昆仑奴者众,置为预备役以效用,然昆仑奴于号令鼓角多不知其然,弟子耽搁于木骨都束,欲将将彼等之中能服从命令的强健之士重行整编……先生信中教弟子不必烦虑,然弟子心如火焚,今日先遣荣一师之荣一旅、荣二旅、及警察总队,由迂斋先生提督赴苏伊士……大约一月之后,弟子整训完毕,应能携三师昆仑奴前往苏伊士……”

    王越的信写得很清楚,丁一去信是让他不用急,因为当时过来苏伊士,并不知道这边会有急性传染病,也不知道会有大战。所以丁一并没有怪王越,没派兵过来。反至专门修信给他,让他不用急,这边基本已经局势稳定,教他把部队调整好,如果带兵过来,要做好兵发开罗、伊斯梅利亚的准备。

    而王越看了信却给吓到了,连忙除了师部和荣三旅之外,把其他兵力和舰队都派了过来。

    王越的野心也不少的,他在木骨都束要整编三个师的黑人,如果真是一个月后能成行,那对上马木留克,丁一这边可以调派的兵马,就从容许多了。

    “把开罗来的使者晾着。”丁一将信递给万安,却对曹吉祥笑道,“他们不是想拖吗?你配合一下,就拖下去,这回能敲多少钱,都归你了。”

    双方都在蓄积军力,以备一战。

    而丁一所考虑的,却已不是在这一仗怎么打了,而是打完之后,怎么治理。

    兵锋强盛是一回事,打完重建是另一回事,海湾战争美军也没用多长时间,但后面就完全被拖进泥潭了。

    但对于马木留克的使者来说,他们却也一样对胜利充满了希望。

    因为在苏伊士城里,他们也有自己的眼线,明军,似乎就是千人左右,其他都是黑人仆从军和埃及当地人的仆从军,只要聚集上二万铁骑,不可能踏不平明军的千人营盘!(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十五)

    开罗那边派过来的使者团,在等待丁一接见的日子,他们以各种籍口在军营周边转悠。而似乎明军对此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防备。除了警卫团的那个营和陆战营之,基本两个黑人团和两个埃及团,使者团的人都进出了好几回。

    “那些黑奴不行的,一个个病萎萎的。”使团的几个主要人物聚在一起,低声地交流着他们观察所得到的情况,“那些被明人招揽的本地人,也一样的无精打采,我抽空问了他们的士兵,他们先前几乎所有人都病倒,明人的殿下来了之后,让他的学生分发了很贵重的药物,才把他们治好的。”

    那个自称是哈里发派来的使者听着,沉吟了一阵,摇头道:“明人是有本事的,瘟疫都能治得好。要再让他们染上瘟疫,恐怕现在很难了。不过,这些士兵现在还没康复过来,就是我们的机会!”

    而作为苏丹使者的那个马木留克,却皱了皱眉:“你们怎么可能收集到这么多的资料?”

    “这里面很有问题,那位殿下是不能轻视的人物,难道他真的会相信,我们寄望于来和谈,而不会聚焦军队与之再战么?我觉得咱们还是要慎重,不能太过轻易地下结论,以免给开罗那边,传递一些错误的信息。”

    哪个民族,哪个国家,都会有高明的人物存在,问题在于他们是不是能处在合适的位置,可以做出正确决策的位置。自称是哈里发使者的这位马木留克使者,他真实的身份。是开罗那边的酋长,他麾下是有数千效忠于他的马木留克骑兵。

    他的意见。自然要比苏丹的使者更为有力。

    “容易?你问问他们,每一条消息。都是通过贿赂士兵才得以搜集的!”

    “你就是希望把我们伯海里系的后嗣,送来给明人虐杀!”这位伪称哈里发使者的酋长,正是伯海里一系的,他很激动,“我们的先辈,是怎么击退鞑靼人的?是依靠送自己的战士,去让鞑靼人屠杀,然后请他们退兵的么?”

    苏丹的使者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再三询问那些去搜集情报的使团人员。多次核实了他们得到情报的过程,的确也不象是明军专门设的陷阱,因为埃及人的营地就不太好进,黑人的营里相对要松懈很多,花费打点的钱财,也要少得多。

    “黑奴向来懒散,有什么纪律可言?”那酋长真的不太耐烦了。

    苏丹的使者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意见。

    “入夜之后。你们两个就偷偷出发,回开罗!”那位假扮成使者的酋长,向着队伍里两个夜盲症比较轻的成员,下了命令。“去跟我们留在绿洲的人会合,天亮之后,不要惜马力。一定要尽快把这消息带回开罗!”

    “现在就是开战最好的时机,如果等这数千黑奴和埃及人恢复过来。苏伊士城将和以前一样,很难被攻破!而且明军的舰船也少了许多。很有可能他们去运更多的士兵过来!记下没有?”

    “都记下了!”那两个使团成员,也不是简单角色,都是马木留克军中精悍的健儿。

    于是领了命之后,趁着天黑,便开始秘密地潜逃出去。

    不过他们的行径还是被明军发现了,于是有一个人当场被击中腿部,但另一个人就顺利逃跑了。

    明军很快就包围了开罗过来的使团驻地,而使团几个首脑,终于见到了丁一,只不过是被反缚着双手,按跪在丁一面前。那位伯海里系的酋长很得意地大笑了起来:“杀了我们吧!明人,你们都会死在这里!如果你们逃亡,马木留克的海军,也一样会让你们葬身红海!”

    丁一望着这酋长,没有开口,过了一阵,他笑了起来,挥人让人把这使者团押下去。

    “如晋不质问他几句?”许彬颇有些不解。

    丁一笑道:“我又不是来埃及支教的,智商低成这样的货色,又能知道什么事情?”

    尽管支教这个词,许彬听不太懂,大约的意思还是能明白,不禁也是拈须点头。

    这时那苏丹的使者却就叫了起来:“伟大的殿下!伟大的殿下!我有话说!”

    于是卫兵看着丁一招手示意,便把这使者重新押到丁一的跟前。

    “殿下是故意放我们的人逃跑的,如果两人都成功逃出去,回到开罗,苏丹必定会觉得这情报得来也太容易,肯定会加以推敲的;而如果只有一个人得以逃脱,亲眼看着同伴被俘,必然显得更为可信,这情报也愈加的珍贵!”

    丁一和许彬相视一笑,后者摇头晃脑道:“殿下这正奇相合之计,想不到蛮夷之中,竟也能有人能识!”他是先前和丁一打赌,说这使团哪里有人识得穿丁一的计谋?不用那么小心,别弄巧成拙了。但很显然,他错了,哪个民族都有聪明人。

    “汝叫什么名字?”

    “伟大的殿下,我叫史瑞夫。”

    丁一点了点头:“你觉得自己有什么消息,可以向我换取活命的机会?”

    史瑞夫想了想,苦笑起来,正因为是聪明人,所以他一点就通。

    丁一能安排出这个计谋,就是说明,大明这边已知道埃及人在聚焦马木留克大军;而故意放出这个消息,让他们回去报信,就是知道开罗那边,对一直伊斯梅利亚的数千骑兵覆灭,是感觉到恐怖的,在没有召集好大军之前,开罗那边大约很难有勇气,以现在的兵力进军。

    明军这么做,放出这样的假消息,就是为了给开罗的苏丹壮胆,为了让苏丹鼓起勇气。

    那他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可以用出来,以换取自己的活命呢?

    看这架势,丁一是要杀人的了。

    明军到这里来,本就是以上国的姿态,来问责的,没有什么不斩来使的讲究。

    “史瑞夫有对伟大的殿下,最为挚诚的忠诚!”这位苏丹的使者,想了一想,便把旧主抛到脑后了。

    因为除了卖身投靠之外,他确实是想不到其他的法子让自己活下来了。

    丁一笑了起来,点头道:“忠诚是不会嫌多的瑰宝,它的确可以换来一条性命。”

    “给他一把刀,让他去把使团里的其他人杀了。”

    “或者让他自杀。”

    丁一望着文胖子塞了把刀在他手里的史瑞义,饶有兴趣,甚至还带着几分期待:“也许你可以试着向我动手,如果你能胁持得了我,也许可以让我的部下放了你们所有的人,这是一个绝对值得尝试的机会啊。”

    并且丁一还对边上警卫吩咐:“他若向我动手,所有人不得阻止。”

    史瑞义看着手里的刀,犹豫了大约一秒多,跪下去冲丁一磕头道:“史瑞义宁可杀死自己,也不会向伟大的殿下举起刀!”然后他大步走了出去,门外开始传来那些使团人员的咒骂。

    “让他杀上两个就好了。”丁一对文胖子淡然吩咐道。

    忠诚?见鬼去吧,也许史瑞义很聪明,但忠诚这个东西,真的在座的人都看得出来,那是真没有!刚才鼓励史瑞义向自己动手,不是丁一要装逼,也不是他战场创伤后遗症又发作。

    而是一种心理战术,让这种根本就没什么忠诚可言的史瑞义,习惯不敢去揣摩丁一的心思。让他无从判断丁一的真实意途,很简单,丁一并不相信他,包括让他去杀掉使团其他人,都不过是策略的一部分。

    在史瑞义捅死了两个使团人员之后,就被警卫制止,并把他带下去。

    而那个伪装成哈里发使者的酋长被带上来。

    这个人倒是比较有血性,就算看着同伴惨死在眼前,就算见着变节的史瑞义,得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他也仍然没有屈服,仍然对着在座大明官吏破口大骂。许彬笑道:“这人蠢些,却是忠心。”

    丁一对这位酋长倒是态度比较和善:“身为使团首领,你不约束下面人等遵从大明律法,反而纵容彼等刺探军情,还妄想使人传信开罗,该当何罪?”

    “不就是死么?”那酋长大笑,挣扎着要甩开警卫团的士兵站起来,尽管没有成功,但他仍高昂着头,“明国不是要来杀尽伯海里系的后嗣么!反正都是死,我死了,你们明人也要死的!”

    丁一摇了摇头:“现时杀你,不好。”

    “明人!你怕了吧!哈哈哈哈!”酋长大笑起来,他认为,这是丁一胆怯。

    当他们被押在一起时,这位酋长煽动着那些使者成员,尽管明知道将要面对死亡,但应该说,颇有一种悲壮的气氛。

    在第二的清晨,他们被押了出来,一路去到苏伊士运河岸畔。

    一队队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士兵,从那城堡一般的舰队上,沉默而有秩序而登陆。

    足足看了半个时辰,舰队上的兵还没下完。

    “不!真主啊!我们害了苏丹!”酋长惨叫着,不为他自己的死亡到来,而是因为他的死,毫无意义,甚至还被丁一所利用。(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十六)

    四艘驱逐船在苏伊士运河上搜索,明显不够用的,不过现在出地中海还有一小段没有疏通,主要就是伊斯梅利亚那一截,前面这几年许彬组织当地民夫,搞得差不多了。从华夏运来的各种工业制品在苏伊士进行交易,所得利润基本就是驻军费用和请民夫干活了。

    战列舰太过于庞大了,虽然后世的苏伊士运河,航母都能跑,但华夏的工业发展支撑不了,尽管发展得很快,终归两广目前也并没有十九世纪欧美发达国家的工业基础。要让战列舰也能进去,风险和难度都太大。

    不过再加上六艘驱逐规模也是足够了,本来丁一还准备把四艘双层炮甲板的巡洋舰,也派出去。但黄萧养跟着驱逐舰去转了两天回来,劝阻了丁一:“一哥,唔得架!除非你真系搞出你讲的蒸汽机,唔系个话,巡洋舰绝对唔可以入去!风向一变,立即变死鱼,成支舰队放几条火船,就全部仆街!”

    风帆组通过丁一提出的改进之后,切风的效率大大增加,但巡洋舰太大了,上千吨了,一旦不是顺风,那真的很难运动,并且掉头也不方便。

    专业的事,听专业的意见,这一点丁一还是十分遵从的,就按黄萧养所提的,用十艘驱逐舰,搭载一个营的陆战队,在朝着耶路撒冷的方向,于两岸设立多个观察点,通过烟花、镜子反光等手段,来传递信息。

    “得把步话机搞出来才行。”尽管已到了这时代十年,丁一仍是很不习惯现时的通讯条件。

    不过他的精力暂时也无闲去处理这方面的事情。不然的话,他会注意到四海大都督府工业总监杜木。没错,就是那个喜欢勾搭小媳妇的杜木。来文报怨在吕宋的李匠头,浪费各类原材料,在鼓捣什么有线电报机。

    “荣一旅、荣二旅的状态怎么样?”丁一向刘铁和万安问道,因为王越没有过来,所以丁一就把这两支部队变给刘铁和万安去带;而驻在苏伊士那个陆战营,自然回建地中海舰队的建制;那两个黑人团和两个埃及团,就拔入李秉提督着的警察总队。

    万安拱手道:“求战者众,光是咬破手指写血书请战者,就有上百人。但毕竟这么长水路过来。弟子以为,还是先安顿数日,再做调派。”刘铁也在一旁边附议。

    丁一想了想,也就准他们所请,教部队先行安顿下来,但是万安和刘铁一退下,许彬就开始来喷了。

    此时的苏伊士,城外都是兵营,那一大片的兵营。看上去就是几个小城邦一样的感觉。

    许彬真的头痛不止,他受不了,对着丁一直接道:“如晋说要老夫修运河,却没说要教老夫充任四海大都督府的户部首领官!荣一旅六千人;荣二旅六千人;海军陆战队倒罢了。黄某人还算脸恶心善,知道老夫的苦处,说是舰队自行保障后勤;警察总队万余人!这舰队一出。多了近三万张嘴!老夫哪里有这么多粮食来供给?”

    其实老先生的火气还不在这里的,修运河他屯积了不少粮食的。这么大工程,民夫自然是动辄数万人的。短时间支撑一下军需,不是不行,他极为恼火的是:“警察总队倒也罢了,有口干饭管着就行了。荣一旅、荣二旅,一个个当自己是当朝首辅的公子么?那军需官来寻老夫幕僚,开口就要肉!要蛋!要牛奶!要鱼!”

    许彬气得胡子发颤,也顾不得讲究体面,指着丁一喷道:“还来和老夫算账,说什么一桌六人,中午得有一条鱼,晚饭得有一条鱼或是一只鸡,一盘肘子,这里没有猪肉的话,就算一盘烧羊肋或半条羊腿!然后说师里有六千士兵,大约就一千桌,每天老夫除了米面之外,得管每个旅送两千条鱼、五百条羊腿、六千个蛋、一百八十桶牛奶!还有什么青菜!”

    “这是当兵还是当少爷!”

    “如晋你若娇惯彼等,这运河你教别人来修,老夫也去荣一旅当兵去!老夫十年寒窗,做到今时今日,虽说该吃的都吃过,该享受也享受过,但平日用度,也没他们这么讲究!这两个旅,老夫是伺候不起的了!”

    旧式士大夫,对于军兵的歧视,那是根深蒂固的。

    按曹吉祥说的,军将叫军户去做活,刻薄的军将,不单没付工钱还要军户自己带饭,走时给半个馍让军户揣着回去,就这样了。

    伺候得了还是伺候不了,是另一回事,主要是许彬觉得太荒诞了,当个兵,还要这要那的,讲究得不行。

    丁一也没办法,只能好声安抚这老先生,

    但安慰没用啊,许彬真的是发了性,决心要把荣一旅、荣二旅,按着警察总队的后勤标准来供给!军需部门会按单给钱?给钱老先生也不伺候,不是钱的事,是一口气咽不下,臭当兵的,瞎讲究,这旧式士大夫,心里扭不过这个弯来。

    这活计,许彬不干找谁来干?把苏伊士屠城抢了么?又能吃几天?吃完打道回华夏?仗还打不打?许彬能在这苏伊士数年,支撑数万甚至有时十万民夫的运作,这水平不是开玩笑的,绝对不是三五十人的包工头能干得来,缺了这老先生,别说,这当口还真没辄了。

    “卫所军户费钱,还是这些新军费钱?”丁一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跟这老先生讲道理。

    许彬听着就笑了:“如晋不闻当年太祖所说么?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自太祖之后,那批随太祖征战天下的军兵老去,卫所战力若何?”丁一也不去跟他驳卫所制度的优劣了。这都不用驳,华夏在推立宪,若是成功,卫所就是首先要革除的,连华夏士大夫阶层都看到这成毒瘤了啊,战不能战,屯田又不能交税,民不是民,军不是军啊。

    要不怎么团营之后,就算原本的历史,也基本是募来的兵去打仗,卫所最多也就是守城?

    特别是丁一横空出世之后,新军的战力,更映衬出卫所军的无用,朝廷大佬都忍不了,立宪若是能成,首先动刀就是卫所;据说王盐山提议,直接将卫所军户划给四海大都督府,移驻海外,不要革了卫所,这些军户在华夏又生出什么事,反正丁某人能治军,就给丁某人去头痛,就算搞不定,也好在海外自行生灭,不用祸乱华夏。

    所以当丁一问到卫所战力,许彬就摇头了:“如晋何必明知故问?彼等不堪用矣!”

    “新军战力若何?”丁一又再问了下去。

    “哼!唯能战耳!”许彬怒气冲冲地这么答着,意思就是说新军也就能战这点,值得一提了。

    丁一扶了老先生坐下,笑道:“忠心如何?可有人如卫所军兵或是招募兵卒一样,偷卖枪枝、弹药、被服之类的?养浩先生,卫所您也不是不知道,只要肯出钱,百虎齐奔之类都能弄得出来啊!”

    许彬听着,脸色总算略好点,但仍冷哼道:“枪上每个部件都有配码,子弹上面也是印着,谁领了,交不上,就是死罪,谁敢冒这风险?再说如晋你给他们发了多少饷?莫以为老夫不知道!出海来,都是领四份饷的!”

    “传闻当年太祖曾问,天下谁最快活?群臣所答,皆不得其意,唯万钢答:畏法度者快活。”丁一亲手给老先生倒了一杯茶,奉到面前,对他道,“足食无忧,方能法度森严。今日按定下法度供给后勤所需诸物,彼等心中自然知晓,他日触犯法度,必也按着法度无能幸免!故令行禁止!”

    许彬总算没有那么生气,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丁一所说的逻辑,不过仍然是道:“鱼肉也罢,什么鸡蛋、牛奶,此地又不是草原,又不是华夏,哪里筹得过来?”

    这倒也是实情,丁一倒让了步,说是自己去军中跟士兵分说,看看退回些伙食费还是怎么样处置,总算把许彬劝了下来,没有再闹腾。

    “这他妈的,老子有兵,强兵!天下强兵!船坚炮利!怎么搞到这么憋屈?”丁一在诸人等退下之后,不禁自言自语地抱怨着,不过他也清楚,大军出动,各方协调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所谓羽扇纶巾,谈笑强虏烟飞灰灭。意淫一下就好,要是当真,那就是取死有道了。

    不过刘铁传着通讯兵急急奔入,却是向丁一呈上了一份军报。

    不看也罢,拆开一看,丁一当真就被吓得不轻。

    因为王越以荣三旅驻木骨都束,率荣一师部及师直属部队,统领三个整编出来的黑人师从木骨都束出发,兵锋直指芬吉人聚居地和富尔人建立的国度,意图直接从陆路上,打通木骨都束和苏伊士的通道,也就是要穿透现代的苏丹共和国,那里面多贫瘠就不说了,到了现代社会,都是被称为世界上最不发达地区,而且还有沙漠啊!

    不过王越在军报里的一句话,却是让丁一认可了他的行动,没有马上派快船去制止这种极为疯狂的行径。(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十七)

    【晚上暴发不了了,外出办事坐公车,司机一个急刹…………手提送修中。。。本来手提里我还有多两章存稿的……pc里只剩这最后一章了,提前更了吧。qaq】

    “练兵千日不若一阵,临阵始知优劣。”这就是王越打动了丁一的话。用现代白话来说,就是实战是检验部队的唯一标准。只是丁一很有些担心,因为王越把荣三旅放在木骨都束,理由是,“夷商者众,昆仑奴租界团尚佳,后建之十数辅兵团军纪泱散,不足以显军威,恐诸夷视之,起不轨之心。”

    军威不盛,不足震慑四夷。王越大约就是这么个意思。

    自有警卫员带那通讯兵下去憩息,丁一看罢了军报,就把它递给了刘铁,向他问道:“子坚以为若何?”这就是考校了,要看看刘铁的在军事上的见解和水平怎么样。

    “昆仑奴居然有尚佳之誉?”刘铁接过丁一递给他军报看了,颇有些不解,“世昌于军略之事,向来眼光极高,能当得他尚佳两字,实是难能可贵了。不过,先生,于此事,学生存疑。”他不相信有黑人团能当得起这样的评价。

    恰好万安进来,丁一就笑了起来,示意刘铁把军报递给万安,对后者说道:“子坚说是黑人岂有良兵!循吉与他说道说道!”说罢他就低头去看地图了,因为要计算出王越进军路线,才能得出一个概念,判断王越这么干。是否过于冒险。

    万安看了书信,便笑道:“子坚师兄。警备一团,却不能以外籍兵团视之。”

    被王越所称赞“尚佳”的租界的黑人团。是丁一在木骨都束时建立起来的,整个明军作战序列里,是唯一一个装备了遂发枪的黑人团。但事实上这个团不能算外籍兵团,在大明兵部也有这个团的花名册,有正式番号:大明四海大都督府,东非警备区司令部警备第一团。

    因为它的里面不单军官,包括营以上的士官长、士官,全是原来陆战旅和丁一的警卫队出身的华夏军兵。除了当初海难之后,不满万安要继续去地中海。坚持留下来寻找丁一的那些士兵;还有看着丁一落水,奋不顾身跳下大海寻找丁一的那些忠诚卫士。警备第一团还有一个军情排,主要是随郑和下西洋留驻此地的老锦衣卫,例如李小胖老人之类,和这些老锦衣卫的后代里,仍然视自己为大明子民的后嗣。

    这个团主要的职责就是租界的安全,收集木骨都束的情报,还有马埃岛的灯塔驻守换防。因为有着数十正规新式明军——还是精悍军人在里面充当骨干,又有丁一在木骨都束时的亲自把关。所以真的除了肤色之外,训练、内务都不差,包括大明官话,几年过去。几乎整个团大明官话都很顺溜了。

    听了万安的解说,刘铁还是不太明白:“那为何世昌又说是其他昆仑奴团军纪不堪,有损大明军威?以致要把荣三旅放在租界。威慑群小?”

    丁一“军官团不是说有就有的,也不是说一个部队走上正轨。就能从中抽取人员作为军官团,去组建另一支军队的。警备一团最多组个教导队。训练一些老兵班长,你还指望它能成为摇篮?”

    因为根本没人力去管理,所以后面组建的辅兵团,或者说预备役团,就真的很不怎么样。

    警备第一团的防务,应该说是很繁重的,虽然有地中海舰队,不时做常规巡航往返,也有苏伊士的驻军,赵辅这边派人来报备实力之类,不至于成为孤军。但租界里面是什么?学校么?不,全是赌坊和青楼!

    随着丁一征倭的南京礼部章主事,似乎觉得去趟倭国之后,出海也不见得不可接受,这次带了几个书吏,都过来清点青楼的帐目了,因为礼部那边对四海大都督府有很大意见,官妓应该是归教坊司管,以前是士大夫没人敢出海,这回有人敢出海了,礼部哪会放过?当然,估计算了银子回去之后分润了,与友人通信,仍然还提上一句“不雅”吧,这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维持租界秩序,起到一个警察的功用;维持青楼和赌坊的运转,起到一个保安的作用;马埃岛驻守的转值;木骨都束情报的分析、整理……勤务真的是很重了,所以弄出数个预备役团,质量就很差,都没什么人去管,黑人本来就纪律性不好的。

    王越在木骨都束停留,主要就是整编这十几个预备役黑人团。

    “其实,为什么要建这十几个预备团?”刘铁再次不明白,论待人接物,他就机灵油滑,到了军略内政的大事上,天资所限,这几个字不是开玩笑的。

    万安要比他强多,根本没去劳烦丁一开口,直接就对刘铁说道:“无彼预备团,安有苏伊士之黑人团?”

    丁一虽看着地图,两个弟子的对话却听在耳中,不禁微微点头,算是对万安的赞许。

    因为赵辅在苏伊士,抵挡马木留克的攻击,每个月都要打上几战;陆战营主要是就伏击的奇兵之用,人太少了。保护疏通运河的民夫和守卫苏伊士,都是依靠黑人团和埃及团来实现的,他们的作用就是守城。

    赵辅这边镇出身的,别看是骑兵将领,但对于守城,那也是很有一套,毕竟旧式明军专干这事。所以那些黑人和埃及人,就被他调配去守卫苏伊士城和扼守要道之类,一个字:伤亡很大。

    能不大?能不大那是蜀山仙剑传了。

    马木留克岂是好相与之辈?以这些黑人役备团和埃及团,能抗住,真算赵辅有本事了,他有时感觉撑不住,还得修信给黄萧养,请地中海舰队能不能派多个陆战营来驻扎一两个月呢。

    所以木骨都束这边,招募雨林部落的黑人,编成预备团,稍加训练,就等地中海舰队巡航过来,把这些黑人运到苏伊士当炮灰。反正便宜,一斤盐就可换几个黑人了,明军的意思是安家费,黑人的意思,是卖命钱,所以死了人,也没有人来找事。

    王越看不下去,觉得这么搞完全是草管人命,也没战斗力,所以他就要着手整顿起来。

    这时又有警卫员入内来,向丁一做了个隐秘的手势,丁一点了点头,那警卫员就把一封信递了过来,丁一示意万安去看,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片,一串三十六位阿拉伯数字,却是丁一制定的数字签名。

    “先生,是荣一师师部提督天地会事务的同志派人送来的例行报告。”万安看了之后,向丁一如此禀报。

    丁一直起腰来,示意文胖子把茶煎上,坐下对万安道:“请他进来。”

    入来的是荣一师荣一旅的一名上尉参谋军官,他向丁一敬了礼,就把怀中书信呈上。

    上面主要是记录王越整编黑人预备团的事:“……越于昆仑奴中,选敢死彪悍者为跳荡,勘查寇踪,观敌累重则回邀中军劫之,或小股则剪其零骑,用是数有功。以此于昆仑奴预备团,得十五队跳荡精兵,能听号令进退,共四百五十人;越又择身强力壮者,练习队列进退,以百人为一方阵,入雨林,十荡十决,半月,归顺部落逾百,得堪用方阵二十队,共一千七百人……”

    就是王越怎么练兵,并不是把十几团,一起在那里扣练队列,而是有计划的,分成若干专业,有的进行侦察训练,有的进行武装侦察训练,有的就专门操练队列等等,和王越自己呈交的军报比较起来,更可以看出王越还是很谦虚,没有夸耀自己的功绩。

    军报里只有“择六营二千人,进行队列课目训练,至此,以优秀成绩完成课目者,一千三百人;成绩良好者四百人,其余人等,皆劝退;择两营六百人,进行侦察专业武装侦察课目训练……”

    并没有说训练之后,马上实战,更没有提,因为他让士兵进行实战,雨林中被打到怕了,而归顺的黑人部落逾百。

    或者因为丁一门下,这样的战绩,让王越感觉到不值一提。

    “若是如此,挥师芬吉和富尔人所建国度,或不算冒进。”丁一看了这天地会送来的报告,让警卫员过来领了那参谋下去,却是这么对刘铁说道,“你要用心练兵。”

    刘铁不禁有些耳红面赤,这玩意,你好我好大家好,笑笑过去,就不知深浅,这么一比较,可以说高下立判,都是丁一门下弟子,他刘铁跟王越比,真的不是差了一层了,那得差上好几层。

    “循吉聪慧,要多致力于实务。”丁一又敲打了万安,他与刘铁又不同,刘铁是天赋真不行。万安是心思太多了,老是想走捷径,聪明人固有的毛病。

    看着万安和刘铁,丁一有些无奈,人才,他真的很缺人才。

    万安治理内政不错,但军略水平就很一般,当然比刘铁和刘吉要强多了。

    而刘吉则是军略完全不行的,要是国泰民安的地盘,让刘吉出任一方布政使,他是有这能力的。但现时这种战争时期,打下城市必定处于军管或半军管状态,刘吉这样的,丁一哪敢让他总督一方?

    这个时候曹吉祥匆匆进来,随他而来的还有海军的通讯兵:“报告!发现马木留克从耶路撒冷向伊斯梅利亚方向的运兵船!驱逐舰分队已前往发送信号的观察点!”(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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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河上第一轮炮击,就轰沉了五艘运载兵员的船只,然后十数艘准备向驱逐舰队发起攻击的桨帆船,很快和另外十三艘运兵船一起,沉入苏伊士运河。没有慢慢沉没的过程,基本就是在炮击中粉碎。

    十六世纪西欧都基本能制造出上千吨的船舶时,奥斯曼帝国的造船技术,仍不过的二百吨左右的桨帆船。而百年之前就被它征服的马木留克王朝,造船技术当然连十六世纪的奥斯曼都不如,呈现在第一驱逐舰队面前的,不过是一些不到百吨的桨帆船。

    第一驱逐舰队只是五艘驱逐舰,但以单纵阵列开发,每艘驱逐舰的一舷都有十二门火炮,六十门线膛发射的高*爆炮*弹,填充着黄色火*药的弹头,两三发同时落在这种小船上,直接就撕碎了。

    一团一团的暗红在水下扩散,那是马木留克的鲜血,还有河面上飘浮着的许多木屑,曾经它们是作为战船的一部分存在过。驱逐舰队停止了炮击,因为幸免的马木留克船只上,都升起了白旗。

    所有的英勇。这炮火面前变得苍白无力。

    不是中弹之后燃起大火,然后惊惶失措的士兵四处奔走。桨手仓惶逃命,最后无力回天覆灭。那样的话。马木留克的士兵,也许没有良好纪律的士兵不会前仆后继,至少还有部份人有着死战的勇气。

    现在不是这样,是“轰!”然后一艘艘运兵船和桨帆战船,就这么在剧烈的爆炸火光里消失,就这样没有了,上面的士兵、战马,就这么粉碎了。

    苏州号驱逐舰的舰长,是从梧州书院毕业之后。又到广州,考核进由亨利王子主持的航海学校就读,然后在地中海舰队实习了半年,得到了实习舰船上舰长和水手水的签名推荐,才得以当上驱逐舰舰长的。

    他站在甲板上看着那些挂上白旗的敌船,说出了一句今后在大明海军之中很为流行的话:“也许马木留克王朝的士兵应该庆幸。”

    “为什么?”边上的大副有点不太明白,这两轮齐射,近二十艘运兵船,十几艘桨帆战船就这么没了。这片河面下都是在扩散的血丝,还庆幸个啥?他着实是不太理解舰长所说的意思。

    “他们的造船术不太先进,否则将会有更多的人,这炮火中死去。”

    造船术不太先进。所以就装载不了太多的士兵,于是就算在炮火里近二十条运兵船粉碎,死亡的人数相对来说。也不会太多。

    “我大明,威武!”一时之间。甲板上的海军士兵,纷纷吼叫起来。

    什么叫自豪感?这就是自豪感。

    敌人应当庆幸造船术的低下。不至在大明的舰炮齐射里,失去更多的生命。

    陆战队的士兵搭着冲锋舟去接收马木留克的运兵船和桨帆战船时,是做了准备对方诈降的。可惜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直到全部的敌军都绑缚起来,似乎大部分人仍呆呆地望着河面,无法从刚才那两轮炮击中清醒过来。

    直至第二驱逐舰队过来替换防务,第一驱逐舰队派了自己的水兵去操纵缴获的敌军,并把他们押送着回苏伊士河畔,被驱赶下船时,许多马木留克的士兵,才清醒过来,才放声大哭,有叫唤着苏丹名字,有叫唤着真主,有念叨着经文,有想自杀的……

    他们很快就被李秉的警察总队接手,又一个俘虏营地开始建造。

    不过这些俘虏之中,却就很有些人不老实,企图暴动。

    因为回过神之后,他们很难相信之前的事实,他们甚至对自己和旁人说:“这是明军的魔术!是戏法!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一团火花过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呢?”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船舷,看着河面下血丝的扩散,看见还没沉到底的尸首。

    在陆战队手里,这些俘虏还算老实,但到了警察总队这边,看着这边的朝鲜兵比华夏兵瘦小多了,黑人向来又被他们视为奴隶的,于是就有几股俘虏突然暴动,胁持了几个朝鲜兵。但很快曹吉祥就领着数百马木留克,手持大棍冲入俘虏之中,活生生打死了十几人,教会了他们怎么做俘虏。

    “汝等做得好,咱家都记下了,日后论功行赏,短不了汝等的赏赐!”曹吉祥背着手,很高兴地向着那几百个马木留克骑兵说道,这些人,就是没有人来赎买回去的俘虏,欠下明军巨额伙食费、医疗费,无力偿还。

    那些马木留克纷纷跪下,用着十分不标准的大明官话回道:“万物非主,唯有殿下,一切赞美,皆归于殿下,统领全世界大海的殿下!曹处座是殿下的使者,我等服从于曹处座!”

    按曹吉祥的意思,这些马木留克是要全阉了给他当徒子徒孙。还好丁一听着之后,连忙派人阻止。又让刘吉带着宣传队和翻译,在这些马木留克之中,展开诉苦大会,开启了他们的思想,让他们明白,没有谁生下来就是“马木留克”,这本是个奴隶的谐音,这一切的不平,都是他们所效忠的酋长和苏丹,给他们带来,都是这人吃人的奴隶体制所带来的。

    对于信息年代的人来说,生活不顺都愿意骂骂体制呢,就算明知道不见得就是这原因,当成发泄都不介意来上两句。何况这些大都连字也不识的马木留克?

    苏丹不肯来赎回他们,酋长也不愿赎回他们。可见他们原来在伊斯梅利亚,必定也是被欺压的阶级。阶级。只要有三个人以上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阶级产生。诉苦大会对于这些大字不识的马木留克,是很震撼的。

    就在诉苦大会上,他们开始有人情不自禁地痛哭,因为本来没有人赎回他们,就是一种背叛和遗弃,心里哪里会没有苦?当刘吉这擅长于煽动人心的,把这种苦难的命运和之前的不公,都归结于:“人生而平等。为什么酋长和总督、苏丹,不来打仗,你们要来打仗呢?为什么你们被俘之后,苏丹和酋长竟拒绝为你们付出赎金的呢?因为你们在他们眼里,就是牛马,就是工具,用完之后,随时都可以丢弃!”

    “你们看见大明的士兵!不论他是黑人,埃及人。华夏人!当他们为大明作战,当他们生病了,价值几十头牛马的药物,殿下便这么用他们身上。只要你忠于殿下,你不会被抛弃!连黑人也一样,殿下。便是天下所有被压迫、被奴役的百姓的救星!”

    当时几百俘虏当场痛哭啊,因为他们是知道那些黑人团和埃及团中了瘟疫的。

    这不是刘吉编出来的。他们去帮忙把俘虏抬出来,看着医务兵注射。

    就是这种亲身的经历让他们相信。毫无保留的相信了刘吉的煽动,甚至有人突然醒悟:“我们去搬运病人时,殿下还让人给了我们口罩和手套!这些天,也再三让我们不要喝没有烧开的水!他连俘虏都放在心里,没有抛弃啊!”

    结果连刘吉安排好的托,都没用上,整个场面就狂热起来,诉苦大会演变成一种类宗教模式的崇拜,刘吉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就是丁一跟他讲过的,心理学上的群体臆症效应呢?因为感觉这些俘虏全疯了一样。

    “你们不用改变信仰,先生说过,信仰自由。”

    在刘吉再三陈述这一点之后。几百人仍然很坚决地表示,他们不要再保持原来的信仰了。

    他们表示要改成和丁某人一样的信仰。

    刘吉就犯难了:“学生是先生的弟子,但先生似乎对各种教派都并不特别关注……”

    于是当时俘虏就问了:“贵人是殿下的弟子,贵人信的是什么教?”

    士大夫才不信什么神呢,就是底层华夏民众,都知道给灶王爷吃糖,粘了他的嘴,让他上天说不了坏话呢!当然要讲大道理刘吉可以说一大通,可也得翻译得过去,这些俘虏听得懂才行啊,所以当时他就只能说:“我不信什么教,我只相信跟随着先生,能教华夏富强。”

    这本没岐义的句,大约是翻译出的错,马木留克的俘虏们,听成了“我信先生”

    于是他们就改信丁一了。丁一后来听说了,亲自过来跟他们分说这样不好,但他们却咬定,刘吉说了,他们有信仰的自由。

    不过曹吉祥对这些手下很满意,他们很凶残,马木留克本来就很凶残。曹某人也有个兼差,就是苏伊士俘虏改造营营长。他指挥着这些老俘虏,去管理驱逐舰队运来的几百个新俘虏,很顺手。

    不过丁一这时间没空去理会这些俘虏:“赵辅你支撑得住么?”

    “末将已痊愈,愿从殿下驱驰!”赵辅挺着胸膛回答。

    “好,我命令,赵辅出任荣一师师长,万安为监军,兵发开罗,即日开拔!”

    战争,终于全面爆发了,无论马木留克还是丁一,都已开始兵力集结,而控制着红海的丁一,毫无疑问要比对方更为快捷,而丁一当然不会去干约定决战这样的事。他手中的精锐士兵,本就是应该进行闪电战的,特别是前后两次缴获和赎金所得的阿拉伯马,更给他提供了足以实施的条件!(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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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上太累了,写着写着睡着了,囧。。。】

    龙骑兵,就是骑马步兵,这个番号自多龙骑兵营被英宗留在京师之后,基本在丁一的麾下就成了一个历史名词,但这一天却重新被用了。荣一旅的荣一团,有两个营的番号被改为龙骑兵营,龙骑兵四营、龙骑兵五营。

    这不是丁一的本意,是刘铁的建议:“听祐之说,在京师石亨作乱时,老龙骑兵营的兄弟,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番号,先生,还是留给那些在京师的兄弟,一点念想吧!”他天赋不高,不懂得什么归属性和集体认同感之类的东西,只是迎来送往之中,历练出来那份对人心的体悟。

    丁一听着点头认可:“好!就这么定了!”他是兵王的出身,他很清楚军人,特别是底层军人最痛苦的事是什么。没有军旅生涯的人,是很难明白这一点的,那就是老部队被撤编,这会让这支部队走出去的老兵,感觉到一种茫然,尽管他们已经离开,但那种心灵上如同失去一块的东西的感觉,是很难以言明的痛楚。

    本来荣一团是要改成全骑兵的,阿拉伯马是足够的,第一次交锋在炮火中幸存完好的阿拉伯马,当时就把几百匹,加上一些受惊跑散的。拢共都有近千匹;后来的赎金,除了那些没成年的小马不算。从伊斯梅利亚官方又捞了二百来匹成年的阿拉伯马,那些家属自己也筹了几十匹;当然。重头是在这次驱逐舰队的缴获,那些幸免的运兵船上,缴获的战马,加上原来弄到的,足够装备荣一团还有多了。

    但赵辅不同意这么做,他向丁一提出了请求:“殿下,这么好的马,这么好的马啊!怎么可以就当驮马用!以这等战马组建一营骑兵,无人能挡锋锐啊!装备上鸡胸甲和步枪。便是跟也先当年手下的瓦剌常备军马交锋,以一战五也不会输啊!”

    以一敌五,听上去荒诞,人家瓦剌人可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啊。

    问题是五十米外,什么箭能穿透鸡胸甲?而步枪射程就不说了,瞄准距离,五十米是可以命中的;阿拉伯马和蒙古马,都冲刺起来撞在一起的话,谁飞出去。这个根本不存在疑问吧?

    再说阿拉伯马冲刺那八十公里时速,射人先射马没错,但也得射得中啊!精准射击是不要指望了【高速公路拿石头扔一下小轿车试试?进入投掷距离还没丢先被撞飞吧】,覆盖式射击。披着三层甲的骑士就在马背上,鞍后还有骑盾,基本也就能免疫大部分伤害了。

    所以赵辅说以一敌五。不是说笑,真对上了。瓦剌骑兵能有机会施展他们强悍的马术?做梦吧,营级对战的话。营迫击炮班轰击之后,骑兵开始运动,百米外步枪齐射,然后就是队形斜切,手榴弹投掷了,等到了近身,超强马术得以施展的时候,瓦剌骑兵还有多少人?这时还没算上阿拉伯马对蒙古马的体型优势呢!

    “那你想怎么样?”丁一望着赵辅,微笑着鼓励他说下去。

    边镇骑兵将领出身的赵辅,眼里真是扬溢着狂热和激情:“殿下!您在广西答应末将,以后有机会,会让末将带骑兵的!给末将一个营吧!一个连,一个骑兵连!”他十分的急切,期待的眼神里,还带着乞求的味道。

    万安在边上看着,压根就不开口,在他看来,赵辅太没出息了,为了一个营,三百多骑兵来跟丁一开这口?多大个事?值当么?要换成万安,就三千骑兵他也决对不会来找丁一开口,并且这仗要打起来,最大问题就是气候和风沙,真的接战了,需要骑兵的机会有多大?

    但丁一笑了起来,他喜欢赵辅这种腔调,这是一名军人对于自己专业的信仰和自信。

    这是万安所不能理解的情怀,更为重要的是,现时的战场上,骑兵因为其机动性的缘故,还远没有到完全被淘汰的程度,骑兵被完全淘汰,那是在装甲集群大规模进入战场的时节。

    “我答应的事,向来很少食言。”

    “给你一个营,五百匹阿拉伯纯种马。够吗?”

    赵辅摇了摇头:“不要那么多,三百来匹就够了,不过还得配上同样数量的蒙古马,还有就是,殿下,能不能跟舰队那边说一下,把原先驻苏伊士的那个陆战营里的几个士兵调给末将?用于组建骑兵营。”

    “行,你要几个人?”丁一听着也靠谱,配上蒙古马,就是负重用,阿拉伯马用于冲刺,赵辅这厮是真懂行的,不是纸上谈兵的货,所以他说要几个人,丁一自然也不会人为设置障碍,就允了他。

    谁知道赵辅居然脸红了,摸了摸鼻子,讪然道:“这个,也不太多。”

    “你要哪几个人,总要有名有姓,要不然祐之这边的调令怎么写?”丁一教刘吉过来,准备好笔墨,又对赵辅道,“现时就把这事办了,不过,你今天就得把骑兵营弄好,在行军之中再去调整,没有时间给你磨合部队,实在不行,这次先观战,做些侦察的事务。”

    “是!”赵辅答得干脆,“决不延迟荣一旅进军时间。”

    然后接下来,丁一就愣住了。

    因为赵辅简直就是在报菜名啊!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连同军衔和籍贯,不停从他嘴里冒出来,等到他说完了,丁一望着他问道:“够了?不够你接着说。”

    “末将有愧。”赵辅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叫调几个人?你这是把整个陆战营都要过来,然后把其中二三十个你不要的剔掉吧?”丁一真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从赵辅嘴里足足蹦出近乎三百个人名啊!一营三个连,加上营部、卫生所等等,也就三百来人,他一气要了二百多,这哪里是几个人!

    赵辅的骑兵梦是从来没有熄灭过的,他带着陆战营在苏伊士,因为兵力太少,缴获也不多,不过闲来他总是把那个陆战营进行加强训练,骑兵课目训练。用许彬的话来说:“赵小子是在训家丁啊!”就是边镇将领训练跟自己冲锋陷阵的家丁那么搞。

    所以哪个行,哪个不行,他心里是真有数,丁一要他说名字,他就一下子报了出来。

    “让黄萧养先把人给他,等打完仗我再跟你赵辅好好上一下数学课!”丁一对起草命令的刘吉吩咐道,“再写一份装备调配的命令,让警卫团三营,把全套鸡胸甲都先给赵辅;行文给养浩先生,让后勤那边,把缴获的大马士革钢刀,也调四百把给他。”

    “末将何以报殿下厚待!唯粉身而已!”赵辅一下子就跪到丁一跟前,连腔调都带着咽音了。

    万安在边上微笑看着,觉得这马屁拍得太没艺术性了。

    他真不懂这种军旅中人的情怀,尽管丁一不是把这些士兵和装配,赏给赵辅私人所有,但能拥有自己心中所属的一支部队,对于军中将领来说,那真是极为激动的事情,红粉赠佳人,宝剑馈壮士嘛。

    “起来,给你半个时辰,去调人和装备,半个时辰后,荣一旅必须出发。”

    “是!”

    赵辅跟打了鸡血一样,接了调令,急急就出去,找许彬和黄萧养要人要东西去了。

    “先生太顺着这军将。”万安尽管换了作战服,不过那股士大夫气息,谈吐之间,还是很明显的。

    他的话,被留在丁一身担任秘书工作的刘吉很是认同:“弟子也附议。”

    “无伤大雅,再说要能建立起骑兵部队,不是坏事,到了美洲,你们以为能跟在埃及这么轻松?古埃及那也是文明古国,现时的埃及,怎么说也是有古埃及的底子。去了美洲,你想找一座开罗这样的城市来打都找不到,到时长期的野外作战,小队作战,没有骑兵,你怎么办?”丁一耐心地给万安和刘吉解析着,“美洲那边,只怕路都没有的,你们要有心理准备,物产方面,当然是富丰到惊人的地步,但那里真没什么成形的文明。全是散落的部落,机动力强的骑兵,到时才是主角啊。”

    “原来如此,弟子钝愚,幸得先生点拨!”万安是有天份的,一点就醒。

    刘吉纸上谈兵也还可以,倒也没有什么想不通。

    于是荣一旅就开始以荣一团两个龙骑兵营开道,开始向着开罗方向进发。

    看着军队出发,而惹起的滚滚烟尘,丁一微笑着对身边的莫蕾娜说道:“你会成为埃及女皇。”

    “莫蕾娜从不曾怀疑伟大的殿下,从见到殿下的那一刻开始就是这样,现在是这里,以后也将是如此。”她站在丁一的身边,不用去专门躬低腰身,不用侧头去看丁一,但任谁都能感觉,这是她发自于内心的话。

    她的心中,丁一的身影,已经充填满了所有的空隙。

    “报告!荣一师师部侦察分队,已与荣二旅侦察分队汇合,正在赶来苏伊士!”

    荣一师的师部,就是王越带着的人马。

    丁一脸上泛起了笑意,王越真的做到了,名将的光芒,看起来要开始迸发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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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历国难、同行军伍、同为囚友、同受膻腥之苦——如此君臣谁可离间?忠勇丁一长在帝心;厄难处,英雄只手擎天,重启帝国篇章; 征平南北、纵横四海、降税除役、解生民之倒悬——千古良相万姓传诵!腹黑丁一汗青重墨。得志时,大明日月旗扬,汉人热血烧燃!重启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启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启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