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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衣不白     辅汉txt下载     辅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九章 佳人多醉色

    人生何处不相聚,荀之刚出的门来,还想着要不要回去,从瘦猴那里取来自己给郭嘉准备的好酒的时候,却是迎面就碰到了这个闻名一时的鬼才。

    “喝一杯?”

    “好。”

    二人的默契,不过一刻钟,便是酒樽倒满了酒,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欣赏着人街道中来来往往的人,荀之开口:“不回去吗?”

    “回哪里去?”郭嘉饮了一杯,这酒是热过的,反而是少了几分味道,喝的不怎么尽兴,不过他在司空府,很难有空余时间,今天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荀之哑口无言,郭嘉所在的郭氏在整个豫州其实算得上是一流世家,但是和别的家族不同的是,郭嘉自幼丧父丧母,便是郭氏也不过拿他不当一回事,只是碍于名分,倒是算不上虐待。

    后来郭嘉行走江湖,成为一名游侠儿,这对一个大家族来说,简直算得上是耻辱,如此便是郭氏彻底和郭嘉断了联系。

    只是郭嘉再次有了风光后,郭氏也是有人来过,不过郭嘉只觉得家族这种东西可有可无,便是理都没理人家,如此之下,和郭氏的关系越发的恶化。

    “去我家吧,我叔父还是很欣赏你的,”荀之也是喝了一杯:“总是要回去的,这好不容易才闲下来,往日想要见一面都是十分艰难。”

    “是啊,艰难。”郭嘉又是一杯酒下肚:“不过我还是不去荀府了,和令君毕竟是政见不合,他是君子,但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他。”

    郭嘉行事更像是法家一般,雷厉风行,杀人夺命皆是不眨一下眼睛,但是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不过是一个酷吏而已,但是他有时候又如同是一条毒蛇,总是在阴暗中突然出现,咬断你的脖子,只要是能达到目的的办法,他都会采用。

    如此之下,郭嘉在士子之间的口碑算不上多好,甚至于隐隐有成为士人之耻的意思,不过想来郭嘉也是不会在意的,对他来说,实现自己抱负的路上,总是少不了偏见和质疑,而这些东西,在他第一次走进司空府的时候,就已经决心要承担了。

    对聪明人来说,别人的偏见永远成不了他们前行的动力。

    荀之沉默了,他知道郭嘉有自己的想法,哪怕是自己不去进行安慰,他也可以从容退出,只是他喝了很多的酒水,想来心里也有愤懑的事情。

    便是吐了一口气,“明年你要随军出征吗?”

    郭嘉抬起头,瞧着荀之,似乎是在想荀之这般问的原因,随后点了点头:“我是一定回去的,想来你也能够猜到谁会留下来。”

    荀之自然是知道的,还能是谁呢?自己的叔父荀肯定会留在许都城,他并不是一个擅长打仗的人,虽然他曾经也指挥成功挡住了吕布的攻城。

    但是,正如当年的萧何一般,他识人,可以行政,但是却不擅长领兵,各家有各家的长处。

    而且,这许都需要一个威望足够的人留下来,防止那帮汉室之人的反扑,难道这许都就没有董承那样的人了吗?

    而程昱,则更像是曹操留下来的司空府的代言人,他信得过荀,知道他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会犯糊涂,但是他不相信荀会狠下心来,将那帮心里有想法的屑小全部镇压了。

    但是程昱不一样,这个老而弥坚的曹操帐下谋士,遇事果决,留着他在许都,只要是有荀下不了手的,他可以顷刻间拔刀杀人。

    如此之下, 便是压根儿不怕内乱,至于外面的军事,则由曹操负责安置,毕竟十万精兵,难道都带着去讨伐一个张绣不成?

    不过两万兵马,有着身边如此谋士,凭借天时地利人和,可以随便拿下,其余人马,都是要随时待命,防备那些个野心狼。

    那扬州的袁耀,失去了父亲袁术的庇佑,明明不大的年纪,却是杀伐果断,直接将袁术留下来的那些不服从他命令的人,直接杀了一个干净,在扬州虎视眈眈。

    至于那徐州吕布,三年前难道不是他带着人来攻打当时的许县吗?

    还有青幽并冀四州之地的天下雄主袁本初,乃至于那江东小霸王孙伯符,都是眼巴巴瞧着这边儿呢。

    打仗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情,乱世的大幕即将拉开,那和平了几年的天下,也该是乱上一乱了。

    讨伐不臣,有着刘协这块儿金字招牌,曹操便是永远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便是谁人都可以训斥得了。

    而袁耀毕竟年幼,江东虽然凭借天险,很难攻占,但是他们想要北上也得过了袁耀那一关,至于吕布,有了郝萌的背叛,手下部将需要好好整改,而且被封了后将军,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也不至于这么急着闹翻。

    至于袁绍…他儿子们现在闹得可欢了。

    所以说,哪怕是这四周强敌四伏,曹操也有能力去攻打张绣。

    二人喝酒许多,但是可能是酒的温度太高了一些,却是没有醉意,荀之将郭嘉送上马车,自己则是看着天色,知道该回去了,至于司马懿、杨修等人,过了今日再去拜访也是可以的。

    只是路过伶人馆的时候,他却是突然停住了,然后 进的里面去,牵着微的手又是走了出来。

    “你是不是喝酒了?”瞧着荀之身上的酒气,微轻轻的皱眉:“别闹了,你快些回去吧,不然荀令君又要责备你了。”

    “不怕,今天我带着你回家,见祖母和大娘。”荀之并没有醉,她瞧着眼前的姑娘,眼睛里挡不住的柔情:“我只想给你一个名分,我怕我明天就死了,那样的话,我可能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和你成婚。”

    “如果你明天就会死掉的话,那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呢?”微一笑:“你别再闹了,赶紧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小。”荀之比微要高许多,便是稍微低了些身子,在微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唇印了上去。

    微想去挣扎,但是嘴里那香甜的味道却是让她十分迷恋。

    只是这是在许都的大街上,哪怕是早早就有人回了屋子,但是眼瞧着还是有人望过来,微当下便是脸就红了,将荀之推开来,脸红着:“你干什么呢?”

    “不跟我回去,我就继续这样。”荀之作势往前,想要抱住微。

    微当下便是怕了,如同是受了惊的小猫咪,往后一跳,便是躲开,对着荀之,这才道:“好了好了,我算怕了你了,只是你要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荀之点点头,知道微能够答应已经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情,再去逼迫反而是不美。

    便是跟着进了伶人馆,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焕然一新,微身上穿着暖和的衣服,卸去了妆容,洗去铅华,更加的高贵典雅,如果不说,谁都只以为这是从某个深闺大院里走出来的千金小姐。

    “你说,祖母和大娘会满意吗?”微换了称呼,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是她准备给唐夫人和唐老夫人的见面礼物,算得上是她能够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

    “你这个样子真好看,”荀之却是左顾而言他。

    荀之知道,微很紧张,这种感觉,是她混了十几年的江湖都不能够得来的,他便是尽量去让微去变得不那么紧张。

    微也是不停的呼气,等到了门口的时候,又是转过头来,把盒子放到了荀之手里:“这个给两位夫人,我实在是不敢进去。”

    荀之一把拉住。

    ---分割线:因为我的误操作,今天更新的章节有两千五百字和上一章内容重复了,但是其实今天我更新了五千字的(所以并没有去重复章节)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此刻是建安一年,大汉的都城已经不是洛阳,而是许都了。

    “荀令君,你说这天下,还是朕的吗?它还姓刘吗?”坐在高椅上的少年身材消瘦,不知是否是因为被十二旒冕冠压着,还是情绪低沉,后背驼着,陷在了皇座中。

    犹豫良久,秉着玉版的当世号称王佐之才的荀荀文若,面部稍缓,压着声道:“禀陛下,待曹司空荡清天下......”

    “待曹司空荡清天下,便要覆我大汉!”少年如同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般,突然怒喝一声,身体如拉到满月的弓一般,突然从位子上弹了起来。

    此言一出,宫殿中为数不多的宦官随从,如同鹌鹑一般,伏地捂耳,惶恐不安。

    “陛下慎言。”叹了口气,荀摇了摇头,便是转身便走。

    “便是荀令君也救不得朕吗?”少年声音忽然又软了下来,充满了哀求与绝望。

    “臣不知,臣尽力。”荀并未回头,声音萧瑟,缓缓走出殿门。

    此刻已经是亥时,只有这夜深人静时,才能容得下这末世王朝最后一个皇帝,去怒吼发泄了。

    荀看着站在台下如同鹌鹑一样的另一位布衣少年,少倾,叹了口气,解下身上的容臭,即香囊,上面的图案是一朵盛开的荷叶。

    荀深吸一口,又决然扔在了地上,道了一句:“这天下已乱,汉室将覆,叔父我已经当不得这荷花君子了,以后不免也要入世染尘,之儿,你拿了这容臭,进宫去吧,叔父对不起你的父亲,也对不起你。”

    “叔父,我为什么要进宫?”荀之抬起头,眼睛充满不解,“谁不知这天下要变了,叔父为何还要跟着那位,曹司空对叔父极尽尊重,卧榻而眠,天下皆知,您为何?”

    “因为我是汉臣。”

    “可我不是,父亲死于宦官之手,母亲死于饥荒,为何要我去侍奉?”

    “因为你姓荀。”荀变得冷漠,似乎是判官一样去决定了荀之的命运。

    荀之捡了容臭,进宫了。

    建安一年,冬。

    许都宫殿重新立了起来,繁华程度比之洛阳长安不遑多让。

    荀之将燃着的炭火端到了书房里,坐在上首的天子刘协此刻正蒙头喝酒。

    “太傅大人呢?”荀之十五岁了,比之刘协还要大上几岁,搓了搓手,问刘协。荀之不带一丝的尊敬谦卑。

    “气走了

    呗。”刘协抬头,对荀之的行为已经习惯,看到荀之依旧在整理炭火,苦笑道,“你说这天下,还姓刘吗?”

    荀之抬头,看着刘协,摇了摇头:“不是了。”

    刘协大笑。

    荀之早就习惯了这位的神经质,依旧是安心整理自己的柴火。

    荀送他入宫的时候这是吩咐自己照顾好这位,自己现在只是在执行荀的命令,仅此而已,对待刘协,他没有害怕,也没有同情。

    “今日曹司空送了一批番邦进贡的葡萄来,说是西域奇珍特产,还听说用此物酿酒,比之咱们大汉朝的用粮食酿造的要香甜可口呢?”身边一个小宦官,觉得二人气氛不对,立马准备去移开刘协的注意力,不让这位爷接着发疯了。

    果然,这位昏昏沉沉的、刚才似乎要气吞天下的皇帝,立马就起了兴趣,转身就跟着小官宦出去了。

    荀之看着刚开始变暖的书房,一时无话。

    作为一个孤儿,不过是荀氏远亲,父母双亡,荀之早就没有对这个大汉天下没什么感情了。

    所以无论是什么黄巾起义,大乱将起,董卓进京,以及当今曹司空手握刘协欲重振天下,都不能让荀之生起什么兴趣来。

    而且,在荀之的心里,一直压着一个秘密,那就是,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者说,他不该属于这个时间段,他的时代,应该是千年后的华夏。

    被白血病夺去生命的他,转世到这个时代,他出生开始,就开始如同瘟神一样带来厄运,母亲父亲俱惨死,若非荀收留,早就被那些乡亲们扔了狼嘴。

    活在二十世纪的他,不信鬼神,但是,他的确带来了厄运。

    现在他只想活着,他也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他想,只要自己这样安安静静的生活,凭借自己对待着未来的了解,能够让自己寿终正寝。

    至于荡平天下,兴复汉室......

    “关我屁事。”荀之继续埋头整理炭火。

    “大人,这老太傅含怒而去,肯定是要让曹司空知道的,您说这可怎么办呢?”一位伺候着刘协的小宦官,凑到了荀之后头。

    荀之对这些阴阳人倒是没有恶感,虽然父亲死于宦官之手,但是他依旧知道,宦官在乱世中也就是一只蚂蚱,蹦不了。

    整了整衣服,荀之苦笑一声:“还能怎样,老太傅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刻钟前,”小宦官立马跟声。

    “杨太傅和司空不属于一派,别担心,我来应付。”荀之松了一口气,别人不知道,杨彪这个人他却是很了解的,十足的一个偏向汉室的老臣。

    于是,出了门,只是让小宦官别告诉刘协,自顾顺着宫墙大门去了。

    一路上十步一岗,五步一卫,防守的紧密。

    但是荀之却是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宫里那位烂醉的爷能够调动的。禁卫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着荀之走过,甚至眼珠都不带动一下的。

    荀之是没有资格出宫的,作为刘协身边的人,他是要被严格监管的。

    所幸是杨彪一来没走太久,二来这位老太傅的确是等着刘协派人来请他回去,谁让他是汉室老臣呢,还能真的跟十五岁的天子发怒吗?

    “太傅,陛下刚......”

    “老夫也只是怒其不争罢了,荀大人不必多说。”杨彪仅六尺身材,加上驼背,就如同一个平常老叟,从轿子上拉下帘子,跟着荀之说了一声,便是又把帘子合上了。

    “恭送太傅。”荀之拜了一拜,看着宫门口那几个守门的将领眼神如同刀子一样盯着自己,便是准备要识趣的转身离去了。

    而下一刻,却是突然转头,目光一紧,盯着一个抬轿的奴仆。

    那......

    赫然是刚才跟着刘协去品酒的小宦官!

    荀之心头巨震,身体有些惊怖的战栗,忽然发疯一般的提了腰中佩挂的三尺青锋,在众人惊愕中朝着扶轿的小宦官劈去。

    这一剑,势大力沉,更是陡然间发难,那换上扶轿人衣服的小宦官顿时被腰斩。

    血溅五步,直撒轿帘。

    空气突然静止,禁卫不为所动,而那些太傅随行之人,都是惊怖不敢言。

    俄而,青布轿帘里只听得一声惊呼,荀之便是顺着不知道是不是被血荡开的帘子看到杨彪那张扭曲到极致的脸。

    “误汉者,荀氏荀之!”杨彪眼中似乎要冒了火一般,咬牙切齿,仿佛要生啖其肉,但又知此地危险,不敢高语,只能恨恨然骂道。

    荀之不加理会,甚至不想开口应答,只是松开了手,任由杀人剑随意滚落地上,大喝一声,“起轿,送老太傅回府!”

    看着轿子出了宫门,方才将一块不知道什么的血肉块从身上拨走,扶了扶高冠,回头,准备回大殿。

    “大人,这?”仅仅隔着一堵墙,一排甲士郑手握武器,俯身听令,其最先一人,朝着眼前正站立的文士请示,语气有些急躁。

第二百一十章 一怒之下

    其实丁夫人的脾气还是不错的,只是这也是刚成婚的时候,后来有了曹迈,本来二人都挺欢喜,毕竟是嫡长子,就算是丁夫人,也整日开开心心的。

    可是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那明明是看着十分聪慧的孩子,一日突然是痴呆了,然后就是饭量大增,便是见着什么都要吃上两口,不过两年,就变成了一个大胖子,完全瞧不出人形来。

    但是却又天生神力,圆嘟嘟的身材,却是能够随意弄倒一个壮年人,但是这不能够让曹操有多欢喜,正如他对曹丕教导的一样,世界上能够生存,拳头顶不了多少事情,他曹操就算是手足皆废,都可以继续笑傲天下。

    而此时,曹操也是终日醉酒青楼,而到了最后,遇到了倡家的卞夫人,其人美艳,曹操自然是忍受不住,一夜之后,却是有了曹昂。

    如此之下,曹操便是不顾丁夫人的反对,将卞夫人纳近了府来。

    而其实卞夫人所生的第一个孩子曹丕也不是曹迈之下的二子,而是更靠后的位置,因为本来如同小透明一般的刘夫人,也是幸运的怀上了,生下来的孩子在大概四五岁才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曹操甚至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孩子,不过当时卞夫人有孕在身,便是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曹昂身上,却是惊讶的发现这孩子的智商,还真是不低,不管是习文习武,都是有着绝佳的天赋。

    当下,便是也不再期待卞夫人生下孩子给自己,将所有心思都放到了曹昂的身上。

    而不管是春风得意的刘夫人,还是新贵的卞夫人,都算是有了不错的待遇,倒是那原配的结发妻子,一夜苍老许多,便是其子曹迈都不再那般上心,让他随意生活。

    而后来,曹迈越来越壮实,但是脑子也越来越不好使,丁夫人彻底死了心,只是那毕竟是自己孩子,她虽然不上心,但是逢年过节,瞧着孩子痴傻的给自己跪上一跪,便是也觉得满足了。

    而今年则不同,他再也见不着那个痴儿了,这应该值得高兴吗?

    而曹操仅仅一句曹昂无意的,便是将这件事情抹了过去,便是丁夫人也觉得心中气愤,哪怕是草木尚且会日子久了也会生出眷恋来,曹迈跟了自己二十多年,那份儿感情难道还能浅了?

    只是生在这司空府,她能做的,就是在听到自己孩子被曹昂杀了之后,盯着曹昂看了一刻钟,仅此而已。

    她什么都做不了,她

    是司空府的夫人,便是不能如那些平常家的夫人一样,跟着丈夫如何如何,她能做的,就是跪坐在这里。

    “我知道迈儿的死对你打击很大…”许久,曹操终于是叹了一口气,从背后抱住了丁夫人:“只是你也知道,我不能因为迈儿的死再去把文修也杀了,那时候,司空府可真就全没了。”

    丁夫人想去抗拒,但是毕竟是自己丈夫,便是也顺势叹了一口气,然后伏下身子,将曹操的手解开,然后转过身子,盯着眼前这个男人:“我不管司空府如何如何,那是我的孩子,今夜我是断然不会出去的,你且去吧,你总要给我一些时间,从某些程度来说,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母亲而已,想来唯一的孩子没了,守灵也得几个月吧?”

    曹操起身,他走出去了,他知道丁夫人的脾气,这个女人,早就不是刚成婚的时候那般幼稚的人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曹操一直有着那么多的妻妾,但是丁夫人却是他永远都不愿意去休的,他想只有她能够陪着自己走完这一生。

    这司空府很大,但是一朝为难,便是各自奔走四方,剩下的,或许单单只是一个结发妻子和一直跟着的老管家罢了。

    走出去,瞧着那里面的灯也灭了,便知道她的决心,也是再无一点念想,去往前厅。

    “老爷,有事…”一个人从走廊里拐过来,直接到了曹操面前:“许都现在传着一句话,说是老爷你假意求才,其实不过是上位者姿态的传言。”

    “又是哪家编的言论?”曹操皱眉:“告诉程昱,找到散播这种无稽之言的人,直接到菜市场砍了头。”

    说着便是继续往前走,却是被那个管家模样的人拦下:“老爷,这件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全许都的人都在谈论,而且,我也问过了,这件事情,事出有因…”

    曹操停下脚步,眉头越发的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袁绍还是袁术那个小儿子?还是那不安分的刘景升?”

    “是少夫人…”管家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情还是因为少夫人出去买东西,中途遇到一个书生,发生了口角。”

    “嗯?”曹操面色一沉:“然后呢?”

    管家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详实的告知了曹操,不过所谓的详实也是他听说的,毕竟这版本接着一个又是一个,谁能够辨别什么真假呢?

    但是,听到曹操的耳朵里面,也是基本上分出了几分真假,只是,哪

    怕是如此,他都是压抑不住愤怒,尤其是刚才丁夫人的那番话,让他心里也是堵着一口气,便是绕过管家,直接冲着前厅方向走,突然脚步一顿:“对了,让程昱来找我,现在!”

    管家瞧着曹操的样子,便是知道曹操八成是要发怒了,便是不敢耽搁,直接冲着外面去了,但却是没有听话的先去找程昱,反而是奔着荀府去了。

    程昱是一把刀,是要杀人的。

    管家去找荀,便是他能够有能力让曹操冷静下来,让曹操不至于因为冲动而杀了人。

    至于程昱,他也会去找,不过那顺序上却是要分一下,他是仆人,可是也是老朋友,这是他必须要去做的。

    曹操很生气,十分生气,便是见着那平日里十分疼爱的小儿子曹植从哥哥曹丕的身上爬下来,瞧见爹爹,便是跌跌撞撞着朝着曹操跑过来,却被曹操身上的凶煞之气直接给吓得一顿,便是直接摔了一个跤,却是哭都不敢哭出来。

    卞夫人瞧这样子,知道曹操定然是到了愤怒的边缘,便是朝着丫鬟给了一个眼神,那丫鬟赶紧是上前抱着曹植,手里牵着曹彰,然后推着曹丕出去了。

    至于曹丕不断回头,瞧着父亲那样子,却是满脸不愿意,但是瞧着母亲那不断朝着自己示意的表情,便是也不得不走。

    而至于其余的孩子,都有各家的丫鬟,抱着走了下去。

    此刻,厅堂内剩下的便是一些大人,各个夫人,还有随身的丫鬟,负责摆盘的婆子,还有忙活的厨子。

    但是,不管如何,在曹操进的门来,便是各自屏住气息,压根儿一口大气都不敢喘,此刻的曹操看着当真是可怕极了。

    他是很难去生气的一个人,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对于情绪的掌控是很基本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而此刻,这份儿能力却是丢失的一干二净。

    而正在此时,却是传来笑闹声,曹昂陪着自己夫人进的门来,手里提着一个小盒子,想着应该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打量向曹昂和其夫人。

    被突然的注视,曹昂也是意识到不对,加上心思活络,飞速观察,第一时间就就瞧见了不对劲的父亲曹操,便是赶紧停下笑声。

    但是自己那个夫人却是半点儿不着调,却是还笑个不停,甚至因为被这般注视而感觉到十分享受。

第二百一十一章 昨日今人

    而身边的曹昂瞧着父亲那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直接转过身来,抓着夫人的肩膀,抡圆了巴掌,直接一巴掌扇在了脸上:“闭嘴!”

    这一巴掌来的突然,杨夫人(娘家姓氏)当下便是直接愣在原地,然后反应过来,却是直接哇的一声,压根儿不顾面子的哭了出来。

    她那也算是名门望族,其人乃杨彪的侄女儿,平日了受尽了杨彪的疼爱,嫁给曹昂更多也是因为杨氏不想和司空府一直保持敌对。

    她哪里受到过这么大的委屈,这一哭,便是谁都劝不住。

    而这声音,听在曹操的耳朵里面却是聒噪,整个人都在浑身颤抖,那是气的,便是不顾此刻该是一个祥和的气氛,直接抽出旁边侍卫的长刀,直接对着杨夫人喝到:“你要是再哭一声,我让你血溅当场。”

    杨夫人的哭声停了。

    那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却是不敢流出来,更怕自己不小心哭出来,便是直接咬住了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出声。

    她什么都不知道,挨了自己丈夫的一巴掌,然后被公公如此对待,便是更加委屈。

    而此刻卞夫人叹了一口气,瞧着那有些发冷的气氛,便是道:“除了各位夫人,其余人都下去吧。”

    这话,其实是对那些下人说的,她不知道曹操为什么而生气,但是所谓家丑不外扬,总归是不该让那些人跟着听得。

    那些下人如蒙大赦,感激涕零,如同旋风一般的全部跑出了前厅,他们就怕曹操一个不小心,直接拿着刀砍了他们,毕竟曹昂是亲生的,杨夫人来自杨彪府,就数他们的命比较贱。

    卞夫人瞧着都走了,便是款款上前,将曹操手里的刀取下,扔在了地上,然后安抚曹操坐下,在耳边轻轻的劝。

    曹操勉强压着火气,只是那怒火不是卞夫人几句话能够随意平息的。

    曹操等着程昱来。

    杨夫人不敢说话。

    曹昂在想自己父亲生气的原因。

    而此刻,荀之也不过是刚拉着微的手踏进门里,却是迎面瞧见了一个面生的人,他手里拉着荀,步履匆匆。

    当下,四人迎面就碰到了。

    “还知道回来吃饭,还真是不容易。”荀瞧着是荀之,眉头一皱:“又喝酒了?”

    “没…”上次荀就和荀之说过,以后喝了酒晚上就别回荀府来,本以为荀忘了。

    “见过叔父…”微瞧着是荀,那本来跳动的心就更

    加剧烈起来,她知道,自己和荀这件事情能不能成,最大的阻碍就是荀。

    果然,荀瞧着微,眉头便是一皱,却是朝向了荀之:“如果忍耐不住,就去伶人馆,不许带回家来。”

    “令君…且快些吧!”那抓着荀的中年人却是满脸的着急,恨不得直接扛着荀直接走了。

    “等我回来再收拾你。”荀如此说着,便是也跟着那人,急匆匆而去。

    而瞧着那人出来,那本来门口候着的另外一个人,这才放慢了步伐,朝着程昱的府邸而去。

    “你别听他胡说…”荀那番话,便是荀之听了,都是觉得过分,面颊生疼,何况对于当事人的微来说呢,女孩子的脸皮可是很难因为江湖历练而变得多厚。

    果然,微羞愤的红了脸,整个人不停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荀之一把拉住她的手,然后抱住了她:“我觉得,只要我们努力,就一定能够让他放下对你的偏见的。而且,你要嫁的人是我,而不是荀府。”

    然后等着微身子逐渐不再那般颤抖,便是替她擦干眼泪,然后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接下来,让我们进去吧。”

    微如同是一个痴儿一般,就那样呗荀之拉着,不知道如何去挣扎,对荀府,她又是向往,又是惊惧。

    荀走的匆忙,便是家宴才刚开始,就急匆匆离开了,不过有着荀攸等人,便是也不见特别冷清。

    孩子们倒是因为荀的离开,便是不再小心翼翼,笑的开心,如此之下,便是又是热闹了几分。

    “小之呢?”唐老夫人坐在正对着的门的位置,朝着外面望,瞧着黑漆漆的一片,便是自言自语道:“你说,小之是不是迷路了?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娘,怎么会呢,我想,小之肯定已经在路上了,”唐夫人听见老夫人的话,便是知道老人是念着孙子,便是如此道。

    她其实也不知道荀之今天会不会回来,毕竟小之这孩子的确是有些不着调,早就跟他说好了早些回来,但是瘦猴都回来了,他却是给弄丢了。

    贾诩就在门口,第一时间就瞧见了荀之。

    “贾伯,你去我书房,拿最上面的一幅字帖送给钟老师。”荀之看都不看一眼贾诩,直接错过身,朝着里面走。

    贾诩听得,便是一皱眉便是知道荀之的意思,嘴角难得浮现一抹笑容,便是拿了那可有可无的字帖,朝着钟繇的府邸去了。

    荀之最不

    担心的就是贾诩。

    微被荀之拉着,小跑着就进了那热闹的屋子。

    刚进门,荀之就瞧见那盯着门口,瞧见了人而脸上浮现慈祥笑容的祖母,便是拉着身后的微到了跟前,越过众人,到了唐老夫人和唐夫人的中间位置,然后将微推上前去:“奶奶,这是你孙媳妇儿,有没有见面礼啊?”

    唐夫人脸上笑容满满,而唐老夫人还在愣神,瞧着自己的孙子突然将一个小美人儿推到了自己面前,说是自己孙媳妇儿,还跟自己要什么见面礼。

    “你这臭小子,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唐夫人瞧着那因为紧张,浑身香汗淋漓的微,便是知心的将她的拉过来,两手握住,轻轻的拍了两下,让她不至于太过紧张。

    微瞧着这和善的妇人,便是整个人终于有了一丝底气,压着心里那股感觉,去让自己最起码的镇定。

    “这孩子长得可真俊秀。”唐夫人说着,便是将微更往前拉了一下,送到了唐老夫人的身前:“娘,怎么还愣着了?”

    唐老夫人不至于老眼昏花,身体还是比较健康的,到了现在,瞧着孙子那笑容,再瞧着自己小侄女也是自己儿媳妇的话,哪里还能瞧不出来。

    “奶奶,您不是让我成婚嘛,我决定了,明年就成婚,后年您就抱上曾孙子。”荀之瞧着唐夫人那动作,便是感激的朝着大娘眨眼感谢。

    唐老夫人手也是拉过微,认认真真瞧着那手,“当年你爹就是这么牵回来你娘,跟我说,他要成婚的…”

    荀武当年意气风发,比之如今的荀之要桀骜不驯太多,而且因为家世的原因,青云直上,是当时的明俊。

    而恰恰和当时从府中偷溜出来的刘家大小姐,撞了一个满怀,便是一见倾心,居然是第二天就闯进刘家,拉着人家女儿的手到了唐老夫人的面前:“娘,我要成婚了,明年就给你抱孙子。”

    后来孙子是有了,可是唐老夫人并没有能够抱得到,甚至于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也是死在了那一场算不上多成功,但是却充满悲壮的大义中。

    当年的人,和今日的人,何其相似,到这里,唐老夫人便是浊眼中掉出来几滴泪水来,滴在了自己拉着微的手上。

    微知道荀之爹爹的事情,便是更了解老夫人的悲壮,蹲下身子,将头埋在了老夫人的膝盖上:“奶奶…”

    唐老夫人的身子颤动了一下,便是接着伸出手去,摸着微的小脑袋。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外臣家事

    程昱见到来自司空府的人的通知的时候,荀已经是迈进了司空府,隔着那院子,瞧着外面如同是鹌鹑一般站着的仆人们,便是眉头紧皱,知道事情可能还真没多简单。

    那管家因为时间的原因,也并没有多详细的告知荀事情的具体经过,但是大概的还是荀已经知晓了,他长叹了一口气,知道曹操脾气的他,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对于曹操的重要程度,这种程度不是单单几句话就能够平息的。

    “令君,快些吧,等下等到程尚书来了,那事情就很难收拾了。”管家有些着急,程昱就如同是一根导火线,可以轻易将曹操的怒火点燃,接着将那些涉事的人全部炸个一干二净。

    荀自然是知道轻重,只是这种事情还真不是着急能够解决的了的,便是将那浊气全部吐了一个干净,便是朝着厅内而去。

    进的门来,瞧着满堂家眷,荀便是当下行礼抱手伏下腰,眼睛盯着地板:“见过司空。”

    “令君何以至此?”瞧着是荀,曹操便是将那怒火放了一放,从卞夫人身边起身,然后走过来,将荀托起来:“家里下人着实是太多嘴,因为我家的事情,反而是扰了令君陪着家人共度除夕。”

    “下人为了主人才如此。”替管家开脱,荀转过头来,瞧着那低着头的曹昂和那趴在地上,不停地抹眼泪的杨夫人,便是又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司空,不至于如此啊。”

    “不至于吗,我只可惜他是我儿子,我不能轻易杀之,”曹操闻言便是又愤怒起来,便是直接上前到了曹昂的面前:“这件事情,你可有错?”

    “孩儿不知何罪…”此话自然是真的,曹昂这些日子就在廷尉府待着,但是因为职位的原因,还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于自己哥哥曹迈的事情,那件事情难道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瞧着丁夫人并不在堂上,他觉得这件事或许还真和这个有关,丁夫人毕竟是结发妻子,随意几句,就让曹操又念起来日前的事情…

    到此时,他便是直接跪在地上:“如果父亲因为兄长的事情责怪我,那我愿意一死去陪兄长。”

    那杨夫人也发愣了,瞧着曹操,再瞧着自己的丈夫,便是心里更加委屈,这件事情似乎跟她没任何的关系,难道是因为自己笑的原因被打了一巴掌吗?

    就算是一巴掌是因为不合时宜的

    笑了被打,但是也不至于被自己的公公拿着刀来逼迫吧?

    当下那眼泪花留下来的更多了,如果不是知道曹操的狠辣性子,可能现在就如同是那白日一般,直接去跟曹操骂起来。

    “令君,想来你应该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吧,来,你告诉这位逆子!还有这个不长眼的贱婢!”曹操说着,便是转过身子来,背对着曹昂和杨夫人,就连看他们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他怕自己忍不住,直接把两个人推出去砍了。

    荀当下便是十分为难,谁能想到这件事情到了最后居然还是轮到了自己的身上,便是苦笑一声,到了曹昂面前,声音轻微:“公子,你可知道尊夫人今日所为?”

    本来是脱身事外还觉得委屈的杨夫人,听得此话,却是直接停住了哭泣,直接一愣,然后看向了荀。

    而曹昂呢,则更是不知所谓,想来今日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己这位妻子,似乎路上和一个书生争吵,如此而已,不过如此而已。

    难不成这个普通的书生能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不成?只是,这个年纪,能够拥有让曹操在乎的身份背景的,不过寥寥几人,只是这几人,都是成名已久,想来自己这位夫人虽然不着调,但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犯了糊涂。

    “那位书生,给尊夫人让了路。”荀接着道,这件事情他其实觉得本不知此,想来不过是让个路的事情,但是因为双方的身份的原因,反而生出来许许多多的后续风波来。

    “难道不应该吗?”杨夫人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不过是一个贱书生,还想要我给他上路,如果我那么做了,那我司空府的门面还怎么搁?”

    “司空府的门面,如果夫人你让了,就会保全了…”荀瞧着这有些愚蠢的女人,便是知道为什么会争吵起来了,本来他也想着杨彪那毕竟是名族,不至于有这么刁蛮的女子,结果…

    一切都不过是传闻罢了,真正能够让自己相信的,就是自己见到的,而如今见到后,让荀对杨彪都产生了一些怀疑,明明有着杨修这样的好苗子,怎么教不好一个女孩子?

    曹昂却还是发愣,这件事情他的确是听过的,甚至于是书生让路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但是,这又能如何呢?

    他看着曹操的背影,哪怕是从背影里面,他都能感觉到曹操的愤怒,刚才杨夫人说话的时候,他多年和曹操相处的

    日子,让他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那是**裸的杀意,不带一丝的掩饰。

    他知道,父亲是生气了,只是…为什么?

    瞧着曹昂还楞在原地,荀的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曹昂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受到曹操的喜爱,但是,此刻却是突然犯蠢了。

    这次,甚至是致命的。

    他想着自己应该是得去提醒一下曹昂的,现在许都难得的迎来了平和,他不想在看到无休止的流血。

    只是他尚未有动作,门却是突然被打开,接着便是一个高大的影子进了屋内,带进了无数的寒气,整个人穿着单薄的衣服,但是却是让人觉得伟岸。

    “程昱见过主公。”程昱略微行了一个礼,然后便是冷眼观瞧四周,瞧见荀,便是知道急匆匆把他叫回来,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曹操转过身来,瞧见程昱,便是回身拿起来一件厚衣服,然后过来给披上:“上次是令君,这是是仲德,你们非要学武人作风,若是害了病,那我曹操便是完了。”

    程仲德低下身子,曹操的身材比他要矮上许多,为了方便曹操动作,便是如此,只是他瞧着曹操那解不开的眉头,便是知道,曹操现在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怒气再被压制。

    他还从未见过曹操发过脾气,大多时间,他都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每时每刻都保持着最清醒的状态,勤勤恳恳,后来郭嘉接管了司空府大多数的事情,曹操似乎是闲下来了,但是他忙着更加重要的事情,郭嘉不能决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曹操来处理。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却隐隐在失去理智的边缘,程仲德便是暗自心惊,和荀交换了一个眼神,但是荀那皱着的眉头,并不能带给他多少的信息,大概只能让他度测曹操现在怒火的积累程度了,就如同是一个火山,随意都会迸发出来。

    “主公,不知道这么晚叫臣来有什么事情,家里还煮着饺子呢。”程昱尽量去让气氛变得缓和一下。

    但是他还是失败了,曹操认真给他披好了衣服,突然转过头来,抡圆了巴掌,直接甩在了曹昂的脸上,似乎有一个牙齿顺带着飞了出来,至于再看时,只能看到曹昂嘴角的鲜血了。

    顿时,整个厅内落地可闻,谁能想到曹操暴起发难,对着他最喜欢的孩子下手,这一巴掌,完全没有留情。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令君知我不畏人言

    这一巴掌,让曹昂直接发蒙,他怎么能够想到,平日里对自己还不错的爹爹怎么会直接一个巴掌甩在自己的脸上,还是这么的没有任何的预兆。

    只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压根儿没勇气去跟曹操争论,忍住被打掉牙齿的痛苦,便是直接跪在了地上,然后上前趴着抱住了曹操的腿:“爹爹,你打孩儿天经地义,只是总是要告诉孩儿为什么,不然孩儿…”

    “那你就去好好想吧。”曹操有些厌恶的将曹昂从身边踢开,然后回过头来,对着程昱道:“就叫他交给仲德了,仲德,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徇私的,给他饿三天,让他好好想问题。”

    程昱想着,曹操并没有完全撒出火来,他终归还是一个人,毕竟如果单纯的关曹昂的禁闭的话,那便是夏侯都可以去做的,有着曹操的命令,夏侯肯定做的比自己还出色,只能说,曹操叫他来的时候,其实是起了杀心的,至于要杀谁?

    看了一眼曹昂,再看了一眼杨夫人,程昱不知道,但是,总归是要流血的,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事情到这里,反而是最好的结果,便是领命,然后叫过人来,直接将曹昂从地上拖了起来。

    曹昂如同是丢了魂魄一般,他哪里能够想到,曹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如此大发脾气,可笑的是,到了如今要被拖走的份儿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为什么原因。

    这里,想来也就只有荀是知道的,毕竟他是大概了解事情的经过,也是知道曹操嘴中人才,这件事如果他处理的轻了,那日后他曹操在士人眼中的地位或许再下一个档次。

    “令君知我,不畏人言!”瞧着程昱走远,曹操如同是看透了荀的想法,如此一句,只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多的信心,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其实不是兵马,因为兵马多寡,一朝聚散;也不是地盘,曹操拥有小小的豫州就敢说自己要强上拥有四州之地的袁本初;更不是身世,或许有一定作用,毕竟袁本初靠着身份拿到了四州之地,但是…他是婢女养的啊,如此之下,身份反而又成了最没用的东西,乱世之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真正能够让曹操偏居一隅,但是能够有雄心吞并天下的,是手底下那些数不尽的名臣将相,如郭嘉,如荀,如夏侯,如曹仁,如乐进…

    便是拿着竹简来抄,都能够写上半天,这是曹操最大的底牌,但是这天下这么多的名臣良将,他们有

    的没有选择要效忠的,有的或许在原主公底下待着憋屈的,曹操都想要得到,如此之下,他才颁布了求贤令。

    乱世之下,论才不论德!

    这是曹操说的,但是,如今,他自己却是因为败了德行,而恰恰他最看不好的德行,却是他曹操最在乎的。

    所以当曹操说他自己不畏人言的时候,荀却是知道,这个并不高大的男人,真正的感觉到了挫败感觉。

    卞夫人和各位夫人都下了堂,卞夫人吩咐丫鬟搀着杨夫人也没让她留在堂上继续哭。丈夫被带走后,杨夫人便是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卞夫人不带走她,想来按照曹操的脾气,没准儿真能一刀结果了她。

    荀站着其实还是感觉到有些难受的,他年纪已经不小了,便是刚刚被管家拉着那么快的走路,便是力气已经消耗了许都,但是他知道曹操还有话要讲,便是不能够离开。

    他有些担心荀之来,荀之的脾气和他弟弟荀武的脾气一模一样,或许他已经带着自己那个伶人馆找来的女人进了荀府,而自己娘亲和自己妻子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一个是疼孙子,一个是听婆婆的话,如此之下,便是想着回到家后,自己便是又要遇到极大的阻碍了。

    不是他不想让荀之选择自己的婚姻,只是荀氏到了荀之这一代,除了年纪比荀都要高上许都的荀攸外,还真是没多少有出息的后背。

    当年荀氏八龙纵横颍川,天下知名的盛况早就是一去不复返了。

    也是基于这样的考量,荀想要荀之去成为荀氏的门面,去让荀之能够成为荀之这一代中,能够担的起来家族大任的人。

    只是…

    荀之似乎并不配合荀的任何安排,甚至因为荀的安排,心生反感,就如同是这个年纪的孩子特有的叛逆一般。

    只是,荀的时间不多了,荀氏青黄不接,由不得荀之任性。

    而此刻,荀之就坐在桌子上,随意的吃饭,只是喝不得酒水的,荀氏家眷多,男丁稀少,便是多不饮酒。

    而微则并不和荀之坐在一起,而是在唐夫人和唐老夫人之间坐着,唐夫人抓着右手,唐老夫人抓着左手,她们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而微从一开始的紧张到浑身发抖到现在的开始面色逐渐正常,荀之远远瞧着,还蛮舒服的。

    而荀攸就假装没有看到一样,没有表达欢喜,也没有表达不欢迎,只是他妻子也是

    跟在唐老夫人身后,打量着微,也是不时的问着问题。

    而断了腿的荀舍,就那样远远坐着,眼睛恶毒的瞧着荀之,当他看到微的时候,便是越发气愤,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到了荀之这个人身上,这一切本都应该是自己的。

    “太奶奶,这人就是一个青楼倡家,如果进了咱家的门,是要被人唾弃的!”荀舍拄着拐杖,到了唐老夫人的耳朵旁,不无恶毒的道。

    荀之的眼神变了,他第一次满是杀意的望着荀舍,他本只觉得荀舍虽然二十余岁,但是辈分比自己低上一些,便是多有忍让。

    但是今天,荀舍是彻底的犯了忌讳,哪怕是微真的是倡家,那难道还是他应该来讲的吗?

    当下,便是将腰间的问天剑握在了手里。

    而本来置身事外的荀攸,喝茶的速度也慢了一些,他眼睛盯着荀之,想着荀之发难的时候,自己必须尽早阻止。

    只是,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荀之没有一点发怒的机会。

    唐老夫人如同是耳朵不清楚一般,将荀舍彻底无视,犹自问着自己的问题,而微脸上满是羞红,毕竟,自己想给两位夫人好印象,只是,自己再如何,都是改变不了出身。

    这如同是一块烙印,狠狠的印在了自己的脸上,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是剥离不下来。

    但是唐老夫人的反应,却又给了微信心,她想着,老祖母应该是听到了,毕竟就在耳朵旁边,微声音不大,老人都听得见,难道还不停荀舍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吗?

    由此,微知道了老夫人的心意。

    便是越发的感激。

    倒是唐夫人,眉头淡淡的皱了一下,斜眼看了一眼荀舍,然后对着那假装不知的荀攸道:“公达,如果你没钱请个先生,就到嫂子这里来拿,不要耽误了孩子学习经典。”

    荀攸面色丝毫不变,行礼称是。

    荀舍自讨没趣,瞧着父亲那般淡然,他却不敢再造次了,便是愤恨的离开唐老夫人,准备坐回到自己位置。

    “明日不绝,功在当下,学经习典这种事情,就该当下去做,”荀打了一个茬:“你觉得呢,大兄?”

    荀攸瞧着荀之许久,他如何不知道荀之生气呢,便是最后又喝了一杯茶水,然后望向荀舍:“先去抄书吧,明早哪来给我检查。”

    荀舍脸憋成了猪肝色。

第二百一十四章 由是生歹意

    现在心情和荀舍一样难受的人应该就是曹昂曹文修了,当他被程昱带着去了程家,便是寻了一个体面的屋子,算得上是对他足够尊敬,但是也仅仅是而已了,这个屋子他一步都迈不出去,就算是窗户也不是他想要打开就能打开的,已经被彻底锁死,便是整个屋子里面,只剩下一盏昏黄的灯光陪着自己。

    书案上,不知道是不是程昱故意而为,只是放着一本书籍,那本书只不过是一本普通的书籍,似乎是这些日子里,许都特别火的一本诗集,而诗集的主人,上面两个大字,便是异常的刺眼。

    这本书,也曾经出现在过曹昂曹文修的桌子上,只是他当时不屑一顾,甚至于当时,对于荀之这个名字,他丝毫都是不知晓的,只是后来,突然,一个明明有着远大前途的生阳县县令到了这许都城,就算是他父亲,也是无意间提起了几句。

    由此,就算是曹昂这个眼高于顶的人,也是知道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不过当时也是不屑,毕竟他就算没去过生阳县,但是知道了生阳县十万百姓的时候,也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升官的好地方,而荀之这个傻子居然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居然到许都城来寻找富贵。

    但是,曹昂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他觉得是个蠢蛋的人,此刻却是走到了让他不得不为之头疼的地方,哪怕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六百石官吏,却是如同是长在身上的毒瘤一般,很难让人去忽视。

    只是,他更加恨的,是今日那个让他到了此地来的书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人,居然是有着这么大的本事,只是, 曹操为什么发怒,曹昂还是不知道,知道父亲爱惜人才,但是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书生,难道这个书生还有别人不知道的背景不成?

    可是这个书生出现的奇怪,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要跟曹操化解矛盾的时候,他却是莫名其妙的出现,然后将他和曹操的关系彻底打入冰冷状态。

    他开始想,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这绝对不是偶然发生的,难道是丁夫人不成?他开始想着,好像刚才他就没瞧见丁夫人的身影,便是以为如此。

    可是,也有可能是别人,丁夫人对他那个傻孩子其实并没有多少眷恋,他开始又觉得是卞夫人来,那个女人如同是透明一般,和别的夫人们比起来,她永远是不争不抢,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动容,但是

    不管她如何低调,她身子低下还有着三个孩子,而在这个司空府,母凭子贵的事情还能少得了吗?

    当日他曹昂可以杀掉没有用处的曹迈,难道日后那卞夫人所生的三个就不能够杀了他曹昂不成?

    如此之下,便是感觉到浑身寒冷,父亲肯定是被那个妇人蒙蔽了双眼,瞧不清楚这其中的关联,这就是**裸的一场陷害啊。

    当下,他便是无尽的委屈,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那本诗集,便是翻了开来,如果不用这些东西来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的话,他可能会忍不住去敲门找人,而基本上,那都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甚至有可能让程昱觉得他无能。

    程昱将曹昂带了回来后,到了自己的房内,并没有和家人共度除夕,比起来过年来说,曹昂本身的问题是更加重要的,曹操今日没有告诉他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想来也是因为荀提前去了府邸,所以才让曹操平息了怒火。

    他叫来了管家,管家今日多喝了几杯,但是见着程昱,还是恭敬,“老爷,前面夫人们都等急了。”

    “你且住。”程昱却是丝毫没有心情去听那些夫人们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他的全部想法都在今日的事情上:“你知道今日司空府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吗?”

    “老爷,我又不是去监视司空府的…”老管家面色通红,酒气上涌:“不过这要是说起来特殊,其实也是有的,今日许都最大的新闻,就是司空家曹昂少爷的夫人和一个书生在铜驼街两车彼此阻拦,而后那书生和杨夫人发生了口角,但是最后,杨夫人凭借着司空府的威势,让那书生退步了,不过那书生最后从车上搬下来一块石碑,然后背着走了,百姓都说那是书生葬父的车。”

    “荒唐!”程昱一怒,那本来是有些醉意的老管家,当下便是吓得半死,身上的酒气都是消退了许多,直接是跪在了地上,然后不断磕头:“老爷,这都是我听来的,具体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程昱冷着一个脸,这件事情不过是很普通的一件事情,能够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呢,唯一让人觉得不该的就是那书生所谓的葬父,本身就透露着那传言的虚假,而其余,或许都是真的,毕竟杨夫人的脾气,他也是知道的。

    但是,这远远不止于让曹操加罪于曹昂这个他最疼爱的孩子,虽然曹迈的死让这份疼爱减少了许多,但是却是不

    会减少多少,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曹昂作为目前唯一能够担的起来责任的曹氏子孙,曹操对他的器重反而是日渐增多。

    但是,就是此刻。

    就算是程昱,也开始考虑起来到底是不是丁夫人或者是卞夫人的原因,但是很快这个猜想就被否决了。

    “老爷,听人讲,那书生还问过杨夫人一句书生和杨夫人哪个贵贱,因为这个,我瞧见公子刚才在家宴上还批评杨夫人呢。”

    程昱孩子不多,因为年纪的原因,都是没有入仕,平日里性格温和,和其父亲程昱火辣的性格不同,但是此刻,却个个气愤,如此之下,程昱算是明白了一些。

    这件事情,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不简简单单是杨夫人和那书生到底谁贵贱的问题,而是司空府到底对贤才的重视程度,到底如不如曹操那求贤令中所言?

    而今日,哪怕不是曹操亲自所为,甚至不是司空府任何一个掌权的人所说,仅仅一个妇人,一个刚嫁到司空府的妇人,清清淡淡的一句书生不如她,便是打碎了那书生本来就脆弱的心理。

    这个时代的书生和所有时代的人都不同,他们追求名声,追求安生,追求乱世独立,仿佛他们是整个已经经历的时代中,最现实的人,但是却由此,也成了最脆弱的人,感性被无限放大,他们拥有理想,选择主公的时候,在选择了利益最大的时候,便是选一个喜欢的,而杨夫人的一席话,算是将他们的这份儿对于许都司空府的好感,彻底击碎。

    也是怪不得曹操如此生气,如果不是卞夫人拦住,怕是早就把杨夫人一刀砍成两半然后放在城门上来证明自己一心求才。

    程昱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曹昂能不能够明白其中的关联,如果他不能明白的话,或许会将所有的怨恨都寄托给那些他认为的陷害他的人。

    他怎么会想到,真正害了他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妻子呢?

    稍微摆了摆手,让管家退下,他拄着脑袋,第一次感觉到浑身无力,这种事情还真不是他能够解决的。

    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率先到了司空府的话,那他该如何?曹操会让他杀了杨夫人?还是让他去给曹昂一顿教训?

    不管如何,他程昱算是将杨彪这个三世三公的大家族和未来司空府的主人曹昂得罪。

第二百一十五章 昨日非今日

    徐干这些日子颇为无聊,倒不是别的原因,只是离开家,来到了许都,便是家母能够得到不错的照顾,但是到了如今的日子,让他回家去,却已经是不可能了,等到他回了家,想来都得是半月的光景。

    而司空府这个地方,便是片刻都是不能够离开的,有着无数的事情要等待去解决,所以到了此刻,他反而是待在自己办公的地方,继续忙着什么,他不爱喝酒,便是酒水都没准备多少,只是那茶水已经败了,便是喝起来只是发苦,没有任何的感觉。

    便是准备起身去换一壶茶,只是走到门口,那漫天大雪,抬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夜空,心底莫名其妙就产生一股孤独感,又是长叹一声,然后准备继续去换茶。

    只是那漆黑的夜中,出现一把油纸伞,一个同样清瘦的身影走来,其人撑着伞,倒是没染上多少风雪,瞧见徐干,那人便是加紧了步伐:“伟长兄,和我一起回去过年吧,想着你今日就在司空府,没想到真的碰到了。”

    徐干瞧着那人影,最后看清了面目,正是钟毓钟稚叔,他身材不如徐干高,因此撑着伞到了徐干旁,便是还要抬着头才能看到徐干的整张脸:“嗯?”

    “这样不好吧?”徐干推辞,人家过年,自己过去凑什么热闹,这本就是家人共度的日子,自己不过是一个外来客,对于许都来说,他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哪怕他是祭酒低下的掾属,出的许都城,那都是足够获得不少的尊重。

    钟毓却是不停他如何推辞,直接就是抓住他的手,然后拉着往外走:“走吧,我们家人丁稀少,多一双筷子的事情。”

    被钟毓这么拉着,徐干反而是坦然起来,到了府门口的时候,瞧着在昏昏欲睡的门吏,便是将茶壶递过去:“等下送到我屋子里去。”

    那门吏接了茶壶,瞧着徐干和钟毓冒着风雪,在一把小伞的庇护下,逐渐被黑暗吞噬。

    门吏暖了暖自己的身体,将茶壶送回去,便是又重新昏睡起来。

    钟府的确是没有多少人,钟繇在许都做官,但是钟氏并不是在许都,几年的日子里他都是会回去的,只是今年,第一年就直接成了尚书,便是无数的事情全部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便是回家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

    不过瞧见那捧着一本字帖到了自己面前的贾诩,却是笑了,笑的很开心:“师兄,没想到啊,你有一天,也会被我差使。”

    “如何是被你差使?”

    贾诩卸了妆容,便是恢复到那伟岸的样子,睥睨瞧着钟毓,如同是在看一个白痴一般:“你以为你让荀之叫我给你送字帖,便是算得上差使我了?”

    “这难道不算吗?”钟繇身材比之要矮上许多,便是说话的气势都是弱了半分,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求学的那段日子里,两个人就是书院中最优秀的两个人,但是不管钟繇如何,贾诩都是稳压他一头。

    钟繇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就有可能超过贾诩,但是不管他如何努力,贾诩的那一点压制力却总是存在,不管如何都不可能被超越。

    后来,钟繇钟毓找到了自己能够找到超过贾诩的一个方面,就是自己的书法,也是那时候开始,钟繇对自己的书法开始逐渐痴迷起来,也是更下苦心,为的就是压制贾诩。

    有贾诩在,钟繇便是拿出来自己的好酒来,推杯换盏,聊起了许多在书院的事情,或许痴迷书法让钟繇渐渐开始惆怅起来,因此谈起那些事情来,不仅有些唏嘘长叹。

    而贾诩就如同是局外人一样,若非是瞧着那浑身透露出来的气质,陈群都不肯相信,这是贾诩,当年那个锋芒毕露的少年人,此刻居然内敛至此。

    就如同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够带起任何一丝丝的心思波动一般,贾诩变了,变得很陌生,钟繇在想,或许就是这个年纪所要经历的,只是贾诩和他不同。

    钟繇要的不过是钟氏能够平稳的生存下去,所以不管是出仕还是如何,都是为了这个目标,如此之下,便是感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贾诩不同,他越发的内敛,这并不是说他的锋芒尽数隐去,便是如同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不争不抢。

    反而是酝酿着更大的爆发,上一次钟繇就稳过贾诩到底是要做什么事情,而如今,钟繇却是感觉到自己好像掌握了那么一些。

    贾诩这一次,或许和以前每一次都不一样,对荀之,他下了所有的苦心,想来荀之那不寻常的所有行为背后,或多或少的都是有着贾诩的影响存在。

    由此,不由的又是长叹了一口气,想来自己多少年了,还是输了。

    自己认为最得意的一个学生,却是从自己这里只是简单的学到了几个字,学到了几本书,但是一个先生应该交给学生的,难道不是思想吗?不是改变他人生的东西吗?

    钟毓那些东西,便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匠都能够完成,甚至能够完成的更加出色

    ,因为他们教了无数个学生,有着更加丰富的经验,不会像钟繇一样,有事没事就喝点酒,对荀之也没有那么的上心。

    荀之学到的,是贾诩身上的隐忍和智谋,这可能需要一些日子才能够逐渐的显现,而最容易被看出来的,就是荀之内心的想法。

    从一开始钟繇看到荀之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孩子是万般好,就是不争不抢,没有胜负欲,没有**。

    就像一个普通老百姓,最大的愿望就是平平淡淡过上一生。

    而今天下午看到荀之的时候,不管荀之如何隐藏,那锋芒毕露,那眼睛中的火热都是隐藏不住的,或许过些日子,这份火热能被贾诩慢慢管教的去学会收敛…

    只是,和贾诩又是一杯酒下肚,他怕了,怕日后荀之的安危。

    贾诩不怎么爱说话,但是老友相逢,其实并不算多少的冷清。

    不过终究是少了热闹,而恰时候,厅堂门被推开,钟毓走了进来,将身上落下的雪水抖干净,然后把身后的徐干也是拉了出来:“爹,这是北海徐干徐伟长。”

    贾诩的脸色略微变了一下,他的身份是个隐秘,本以为这里不会有别人闯进来。

    钟繇却是丝毫不介意,稍微压低声音:“你不是说自己易容的本事天下无敌吗?还怕什么呢?”

    这句话带着幸灾乐祸的感觉。

    “来,坐下吧,大过年的,”瞧着徐干行了礼,钟繇便是赶紧招呼过来,“听孔融讲,你的书法好像还颇有不同,等下可要跟我多交流一番。”

    徐干口称是。

    他的目光略过钟繇,看向了身旁的贾诩,便是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皱,贾诩身上有着明显的北凉人的风格,自从当年董卓乱京后,北凉人就很少被人待见。

    只是他是客人,便是不方便问人的身份,不过是钟繇的客人,想来也不是什么歹人。

    这是他在许都过的第一个年,本以为要在一壶茶水中过了,却不成想,还能有如今坐上这里来。

    “少年才俊,”贾诩抿了一口酒,算是对徐干的评价。

    徐干瞧着其人,他感觉的出来,这人的声音是故意压着的,只是也想不明白,自己都看清了他的脸,难道还需要靠着他的声音来认他不成?

    “好啦,伟长兄,我知道你不爱喝酒,但是大过年的,你可得破了你这规矩了。”瞧着徐干放不开,钟毓便是给徐干倒了酒,劝酒。

第二百一十六章 寒不碰抱负

    徐干的目光还真没有从贾诩的身上脱离开来,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不一般,而且他的身份异常的特殊,北凉人,在许都来说,可以说是异类,虽然不乏有来自北凉的名将在司空府任职,但是还是得背上不小的压力来的。

    面对徐干的如此关注,贾诩保持着冷静,他只是单纯的改变了自己的声音而已,其余的能够保持的他都是丝毫没有去遮拦,正如钟繇所说,他的易容术,能够让他立于不败之地,只要易容后,除非是走过来,一丝一毫的看个清楚,否则是怎么都不会瞧出这个人居然是今日的贾诩。

    钟繇这个老家伙,瞧着徐干的警觉,反而对这个小伙子产生了一些兴趣,他想着,徐干应该不单单是因为贾诩身上北凉人的特征而关注,他应该是察觉出来一些东西。

    这么警觉的人,想来未来可期,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多和这样的人结交的,当下便是以长辈的身份勉励了几句。

    “伟长啊,想家吗?”钟繇问了一句,然后便是拿起来酒杯,又是一口饮尽,也是知道徐干不能喝酒的事情,便是不多逼迫。

    “家中只有老母一人,便是已经托付邻居照顾,今年不能回家侍奉母亲,有些不孝顺了”徐干说话谦卑有礼,越发是让钟繇欢喜,倒是贾诩,只觉得此人或许心意善良,但是却是不怎么活络的样子。

    而不活络敢来许都求荣华,在贾诩看来,和找死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他现在的身份,不能说这些话,也不想说这些话,他的精力是有限的,想全部放在荀之的身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这或许就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罢了。

    “家还是要回的,不过也有一句话也说过,男儿志在四海,想来你母亲想着你如今在许都奋力拼搏,也是会欣慰的。”旁边的钟毓拍了拍徐干的肩膀,如此道,徐干曾经救过他的命,他自然是极喜欢徐干这个人的。

    只是他也有些伤感,若是他的话,面对这样的情况,怕是会不顾一切,扔下一切去回家过年吧?

    钟毓有些自嘲,他其实是一个极为念家的人,父亲钟繇也曾经告诉过自己,这份儿性格会让他一辈子安安稳稳,但是钟家的安稳却不是如此就能够轻易的扶着的。

    钟毓倒是看得开,他觉得,父亲虽然过了四十,但是这老来得子的机会也不是没有,想着钟家的福祚不停的话,那么自然会有一个性格比他钟毓强硬更多的人来担负此事。

    他其实也想为钟家如何如何,但是这天生的性格是很难去改变的,荀之说他是君子,便是一

    腔孔孟志气,却生的软弱心肠,如此,便是那留香君子,却是拿不住刀剑来的。

    而徐干呢?

    “伟长,你是稚叔的朋友,我也算是你的长辈,有句话还是要说,你有没有觉得,司空府其实并不适合你。”似乎是渐渐有了醉意,钟繇的声音也不是刚才那般压抑着了。

    “为什么呢?”徐干眉头一蹙:“人人都想去司空府,都知道那里才是能够实现抱负的地方,是多少人的梦想...”

    “那你的抱负是什么?”钟繇这一句话,顿时,徐干就哑了火,吃了几口饭,便是又沉默了。

    是啊,他徐干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上有家母需要赡养,否则的话,他是断然不是顺从曹操的征辟的,他更喜欢游戏山间,作诗画画,做一方闲云野鹤。

    而如此,算得上是他毕生的抱负吗?

    如郭嘉,也是书生,更是游侠儿,他当日的抱负,便是寻着一个明主,臣之辅之,谋定天下。比起郭嘉的抱负来,他的确更像是迫不得已。

    “家中老母年事已高,我需奉养...”徐干难得喝了一杯酒,他酒量差,一杯酒下肚,便是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人不一定都是要为这自己活着的,像大人永远不需要担心钱货,但是对我不同,我需要想着如何为生计,便是如此之下,大人可以有时间去想施展抱负,而我想着,便是如何吃饱肚子。”

    天下的道理不都是这样的嘛?

    为什么这天下这么乱了,天下诸侯,却往上数,都是天下大族,平地而起的能有几个人?便是那曹操帐下谋士,倒是有几个寒门,但是才智又如何比得上郭嘉荀之人?

    寒门非智差,只是资源的不合理分配罢了。

    而如此下,大家公子为逐名追利,寒门之人,只得追饭吃食。

    钟繇不是傻子,他听得出来徐干心里的悲愤,这种悲愤是很难被去改变的,当下便是长叹一声,他一生见过无数年轻俊才,起于微末而抱负不减的却只有一人。

    便是自己那个倒霉学生,明明是十六年的贫苦生活,却是没有丝毫的小地方长起来的狭隘眼光,放眼天下,钟繇能找到几人能和今日荀之的抱负相比呢?

    起码,将那些俊才放到和荀之一同的地步,怕是最后只能得到一个泯然众人的结果。

    本来算不得冷清的酒席因为徐干的一番话,众人没有了话语,便是只听得徐干不停喝酒,钟繇皱眉,而钟毓不停劝酒。

    而几人缓和心情后,

    再瞧着那钟繇旁边,却是丢了一个人。

    便是贾诩,他已经悄然离去,若非是桌子上还留着他的酒杯,甚至于徐干都要觉得,自己肯定是遇到了幻觉。

    那个人离开的无声无息,也或许是他太过于沉迷于酒醉中,只是不管如何,徐干算是记住了这么一个怪人,虽然不记得名字,但是徐干觉得,纵有一天,自己还是能够见到这个人的。

    只是也只能想这么几句,马上,徐干就因为不胜酒力,直接便是晕厥过去,此话一点都不夸张,他的确是晕厥了过去,十分的彻底。

    便是钟毓都被吓了一跳,不过他以前也是学过把脉的,便是瞧了脉象,知道并没有什么大碍,便是长呼一口气,然后跟爹爹打了招呼,便是背着徐干回了客房。

    除夕是要守夜的,钟繇喝着酒,过了小半个时辰,钟毓这才回了饭桌上,饭菜已经撤下去,只剩下一坛子酒水。

    而这里,也只剩下父子二人。

    “父亲,伟长兄弟那番话,您别放到心上去...”以为钟繇是在为徐干的事情发脾气,钟毓拿起来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翻了酒杯给钟繇:“我替伟长兄替父亲赔罪。”

    “何罪之有啊?”钟繇笑了,笑的十分开心,他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连同着那刀疤都在蠕动,便是平添了几分可怕,不过钟毓却是知道,父亲的确是开心的。

    “伟长说的没错,这天下就是这样不公平的,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是不能够让人人都平等,有人生下来便是一生富贵,有人生下来便是注定只能挥着土地劳作,然后拼死拼活收了粮食,将东西送给那坐享其成的大老爷们。”

    “这天下,贵族几何?平民几何?他们拿着完全不对等的资源,而平民的身份几十倍于贵族,可是贵族却可以轻易的奴役平民,这又是为何呢?”

    “稚叔啊,我知道你心善,更是崇尚那上古孔孟风骨,爹不反对。爹同样不反对你和伟长结交为挚友。今日,不过是触景生情罢了,我这个老人,能有多少其余心思呢?”

    钟繇又是哈哈大笑,接着一杯酒入肚,然后坐等子夜。

第二百一十七章 白袍定战

    钟繇的几句话,说的钟毓心头震动,他本不笨,便是知道父亲心意,便是陪着父亲,共同等着子夜到来。

    明天,就是新年了...

    这一夜,便是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待着新年的到来,对很多人来说,新的一年是绝对能够迎来新气象的,或许这分崩离析的天下,也能够好转,虽然这本就是目前遥遥无期的事情。但是今时今日,谁不愿意去相信这个美好的愿望呢?

    在生阳县,依旧是一副平和的样子,这个地方, 如同是仙境一般,靠着生阳县与民三法的要求以及府兵的强悍,算得上是周围一片最安全的地方。

    别的都好说,这府兵的能力是怎么体现的呢?昨日便是一伙趁着冬日下来活动的盗匪,人数在千人左右,气势汹汹朝着生阳县而来,说是生阳县拿不出来二十车粮食,他们就把生阳县攻破了,然后随意杀戮。

    这件事情本身就透露着苦笑,这生阳县里面的百姓的人数就何止十万,便是数千人,一人一口唾沫都是可以淹没了,但是,人海战术明显不是一个震慑的了的东西。

    便是那坐在马车里的中年人,一声令下,便是一轮齐射,接着便是生阳县一百将士冲锋,然后侧翼也杀出来各两百,轻易覆灭千人。

    往往这种压制的实力是最让人觉得可怕的,尤其是那数百人府兵只是交代了几个人的情况下大获全胜,便是更加让这份可怕加重。

    而这一切,和那个马车中指挥若定的中年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张然,果真是好本事,当日我就说了,你非常人,了不得啊。”陈群十分豪气的样子上前去拍了拍张然的肩膀,就如同张然是他举荐上来的一般。

    旁边的魏延嘴角抽搐:“好像当日还是你说的...”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知道魏延要说什么,陈群连忙是打断:“不过终究是死了几个人...”

    “哪有战争不死人的呢?”那一直沉默着的贾逵冷眼道:“你要学那妇人作风吗?”

    的确,几个人的损失,在这场大获全胜下完全算不得问题,而这也是很难去避免的,毕竟那上千人也不是豆腐,不会反抗。

    “并非是我想让战士死...”张然带过很多兵,自然感触更深:“我也知道我们还有几百府兵在候着,我也是担心有意外发生,而且,并不是人越多越好的,这不是打架...”

    “没有人怪你。

    ”魏延叹了一口气, 上前去拍了拍的肩膀:“你今日算是威风了,想来明日整个生阳县都会传着你的传奇故事吧?”

    “一介罪臣罢了。”张然还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并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如何如何,这一切都是魏延给他机会,而近日魏延能够给他机会去带兵,本身就是一场豪赌,若是半路倒戈,生阳县虽然不至于陷落,但是大的损失还是会出现的,如果是那样的话。

    魏延所面临的...

    张然不敢想,他开始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年轻人越来越厉害了,比如在场的这三位,陈群平日看着不着调,但是能够将十万大县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难道还不足以体现实力吗?至于魏延,其人武艺天下排的上号,而更可贵的,是其人的胆魄,这是武艺所不能媲美的。而那个贾逵,虽然自从来了生阳县就一直都不是很满意陈群和魏延的所作所为,但是办事一丝不苟,端是算得上良臣。

    他想着,一个普通的县里就有如此的大才,那整个许都呢?那人人敬畏的曹孟德呢?那新起之秀的郭奉孝呢?那君子之风的荀文若呢?

    他开始更加的确信一件事情,那就是张绣明年必败,这个想法曾经他也产生过,不过当日只觉得是张绣昏聩,加上曹操兵马众多。

    而近日,哪怕是张绣再是贤良,却都是没有机会了,这曹操境下人人都是天下大才,张绣如何能够相比呢?

    “好了,好了,都回去吧,这个点儿了,回去过年。张然,你跟着文长回去,贾逵,你跟着我。”贾逵和张然都是没有亲属在此地的,陈群便是也不想让两人大过年的无地可去,便是各自分了一个。

    张然自然是愿意的,魏延对他算得上是知遇之恩,便是早就将魏延当成了归宿看待,一起过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反倒是贾逵,脸色变成了猪肝色,瞧着陈群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便是想要给这个黑胖子一个巴掌,本来觉得这货出自名门,想来也是讲求风度的,按照他那番话来看,明显就如同是货物一般,将自己和张然二人分配了。

    只是,瞧着陈群那你爱来不爱的无所谓模样,贾逵反而是觉得不能够这么算了,便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王幼娘因为手艺好,便是到了主母,也是时常下厨给魏延做饭吃,毕竟魏延就喜欢她做的饭,加上今日又是过年,便是又是下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其实家里的人

    不多,下人只要是家在生阳县的,都是让回去和家里人过年,只剩下几个丫鬟着实是无家可归,便是一起过年。

    反正,也不差那么几双筷子,过年便是越热闹热好。

    而张然的到来,自然是让王幼娘欢迎。

    而陈群这边却是遇到了麻烦,回到了府里,却发现除了一桌子饭以外,便是没有了其余东西,丫鬟婆子多是回了家,留下来的人都是碍于身份,不肯上桌吃饭。

    如此,贾逵和陈群便是大眼瞪小眼,偌大的一个桌子只有两个人,冷清到了极致。

    “你这么大的年纪,还不成婚?”贾逵早早就成了婚,甚至他离开的时候,妻子已经有了身孕,这已经是第二个孩子了。

    而陈群呢,明明是要比贾逵大上一些,但是却是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他爹差不多把暨阳县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走了一个遍,找到了不少的女子,但是陈群就是不喜欢。

    “男儿志在四方嘛,你可别操心这个了,来,喝酒!”陈群也是叹了一口气,不是他不想成婚,只是他不想就那么轻易凑合了,他一心觉得,便是一定要找个彼此熟悉的,若是不认识成了婚,日后看着要多尴尬呢?

    贾逵自然是不理解陈群这种,但是今日是过年,便是也是懒得挖苦,便是陪着他喝酒。

    “听说你和魏延还有许都那个荀家小子拜了兄弟?”喝了几杯,贾逵便是隐隐有了醉意:“荀之此人,心术不正,你这般...”

    “嗯?”陈群酒立马就醒了一般,不善的看着贾逵:“就因为郭祭酒把你送到了生阳县,你便是将所有怨气放到了我三弟身上?”

    “我贾逵断然不是那种人。”贾逵瞧着陈群,便是知道他对这份感情看得重要,只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理解,陈群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看重了那个小子的锦绣前途?

    “当日我三兄弟结为异姓兄弟,约为共富贵同受苦,今日若非是过年,你如此侮辱我兄弟情义,我可以直接拿刀砍了你的头。”陈群的模样丝毫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贾逵相信他能够做得出来,这生阳县虽然不过是一个县,但是这地方着实特殊,县令便是掌管着生杀大权,到时候,只一句他贾逵并没有到任,可能半路迷了路,就能够轻易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只是,贾逵喝了一杯酒后,还是觉得陈群不至于如此。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天下英豪悲

    贾逵的一番话,让这场本来是比较愉快的宴席突然变了味道,起码陈群脸上的笑容已经是不存在了,这也不怪他,毕竟谁能够忍受自己的兄弟被其余人如此说道呢?

    若非是他贾逵也是名士,而且说此话很多的原因都只是因为他对荀之的不了解而已,陈群早就发怒了。

    贾逵也知道陈群的不痛快,他心里还是想劝上几句,但是一句话都是说不出来,便是想要说荀之的坏话,也是搜尽了自己的脑袋,也没憋出来什么东西来,讲真话,荀之似乎并没有和他有太多的交集,那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对他如此痛恨呢?

    是因为廷尉府那个廷尉丞的蛮横不讲理还是因为郭奉孝假公济私,凭着自己的位置将自己下放到了生阳县呢?

    他不知道,但是想着,郭嘉也不全然是加害自己,这生阳县虽然不过是一个县,但是其前途无限,如此之下,他突然觉得,荀之似乎也没有那么差劲了。

    虽然也是脱离不了仗势欺人的范畴,但是毕竟还是没有到不可饶恕的程度,但是他还是一心觉得,陈群不应该和荀之这种人结交,这是自毁前程的。

    毕竟,同为名士,便是希望结交的人,即使不能够算得上是人杰,但是起码也得没有劣迹吧?哪能够如荀之那般,丝毫没有任何的名声不说,还为了一个手底下的仆人,当着自己的面,砍了人家的手。

    “梁道,我比你虚长几岁,”陈群最终还是打破了这份儿沉默,毕竟这日后都是要在一个屋檐下办公的,自己不希望贾逵一直都对自己的义弟抱有偏见:“我不知道小之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但是既然你自诩为君子,就绝不该学旁人以自己喜恶去评判一个人,起码在我看来,这世界上,若是年轻俊杰排个号,那怎么着都得我兄弟的位置。”

    “这世界,终归是要讲德行的,难道真如司空所说,这乱世之下,论才不论德?”贾逵不认同陈群的道理,自己一个并州人都知道德行的珍贵。

    “你觉得一个能够护佑十万人平安的人,德行会有亏吗?”陈群看着贾逵,幽幽叹了一口气:“人人都觉得是我陈群和文长共同辅佐他安平了生阳县,但是我和文长所作的事情,最多不过是锦上添花,他所为的,便是雪中送炭。这天下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一个能够安平天下的人,心怀壮阔的人,却是没有多少。”

    “还不是为了

    权力?”贾逵听得陈群此言,只觉得陈群夸张,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能够有多少本事呢?这生阳县若非是他文治,魏延武统,难道还能凭着他那个小身板安定下来吗?

    “自然是为了权力。”陈群倒是十分坦然的承认:“只是如此之下,便是低劣了吗?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能有几人全然能够凭着胸中抱负舍生忘死为求天下安平呢?”

    “我...”贾逵觉得陈群此话不对,但是他偏偏又说不出来话,是啊,若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他贾逵就应该安安稳稳的在并州管理那一片小地界,而不是来许都求什么富贵。

    如此之下,自己比起来那个小儿,却是如同伪君子一般。

    真小人,伪君子,终归是前者墙上一些的,毕竟活得自在,而不是他满口仁义道德,却最后只为了人间财货。

    想到这里,贾逵面色便是涨红,胸中莫名的悲愤,端起一大杯酒,直接扯开嗓子灌了进去,便是又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陈群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贾逵,他想,贾逵会明白的,至于荀之追求的那一条路,贾逵却是想不明白。

    难道真正的只是为了富贵吗?

    他记得,那几月前,就在这一间屋子里面,贾诩面对着他们三兄弟,谈论那夺取天下的谋划的时候的他的震惊。

    若是这件事情告知贾逵,他又会是如何反应呢,怕是要以头抢地尔。荀之早就不是少年了,从陈群看到荀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察觉的出来荀之的不一般,不然他堂堂一个大家族的少爷公子,凭着祖父陈的名望,就算是到了许都,难道混不得一个好前程吗?

    便是凭着胸中志气,以及对于荀之的欣赏,他选择了加入,而结果,自然是没有让他失望,不失望的不是因为他得了生阳县县令这么好的一个差事,基本上就是预定了一个两千石的位置,而是他结交了荀之和魏延两个兄弟。

    便是如此之下,这天下何处去不得呢?哪怕一日他陈群真的穷困潦倒,三人也会互相扶持,如此,才是他最大的收获。

    贾逵一杯一杯的喝酒,陈群的一番话,彻底的打碎了他心里所有的自认为是理想的东西,这种感觉是十分糟糕的,哀莫大于心死,莫过于如此。

    而陈群也不想看着他就这么消沉下去,便是放下心中的无限思绪,到了贾逵的身侧,然后端起

    了自己的酒杯:“今天是过年,所谓万象更新,难道你贾梁道还不能够更新一番吗?”

    贾逵抬起脸来,瞧着近在眼前的陈群,突然觉得这黑胖子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恶,虽然作为一个名士来说,他的形象的确差了一些。

    也是举起杯来,互相碰杯,然后一口饮下。

    酒水是浑浊的,但是贾逵的心却是越来越明亮,陈群说的对,自己难道就不能够更新一番吗?

    他依旧对荀之没有好感,除非日后荀之真的能够如同陈群所说,做出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事业来,才会有可能去改观。

    但是他相比荀之,更加关心的是自己,他贾逵到底是要追求什么呢?如果真按照自己所学的经典上来说,自己应该是要追求天下仁义的,但是此刻,他却开始怀疑自己,自己是不是不适合走这么一条路。

    他想着自己骨子里应该是一匹狼的,便是吃了两口草,就能够成为一只养了吗?来生阳县后,他兢兢业业,但是想来,便是一般的官吏也能做到如此,比之陈群和魏延都是要差上许多。

    这生阳县的百姓都知道县令是陈群,甚至能够知道陈群的爹叫什么,祖父叫什么,多大年纪,包括魏延也是。

    但是却是没有人能够记得他这个生阳县的第二号人物,思来想去,终归是自己怯场了。一来还是觉得生阳县这个地方委屈了自己,自己应该是属于许都那种大地方,由此,便是没有任何的激情。

    而来还是他怯场了,其实这是很矛盾的一件事情,在他本身心底里瞧不起生阳县的众人的时候,却是发现那些他瞧不起的人,却个个神奇。

    便是不说陈群魏延,还有一个张然,还有一个管着粮仓的李进,还有那负责往来货物的钱散...生阳县一时间,聚集了无数的人,无数的英豪,而这些人,比之他贾逵难道会差许多吗?

    十万人中,多是外来人,而如此的环境下,由于府兵的能力强悍,便是没有多少人敢去闹事,那十万人中,便是涌现出来不少人才。

    他贾逵终究是怕了。

    而今日,他彻彻底底的想要改变自己这种 的想法,怎么说,他都是并州那一地百姓中最是优秀的 人之一,是并州的脸面,从上百万人中挑选出来的人,如何能不如这生阳县众人呢?

    如此之下,又是一杯酒入肚,眼睛里迸发出来光芒。

第二百一十九章 妇人恶毒语

    这新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起码这十三州的土地上没有一寸土地是平静的,大家都是怀着对于明年的希望。

    而正是怀着这种希望,他们迎来了新的一年。

    南阳刘景升,早就听说了曹操的名声,知道其人要来攻打张绣,粮草已经相继送到了完成,当然还是担心张绣此人临阵倒戈,最后反倒是顺从曹操,将他直接给攻破了。

    而张绣对于刘景升的担心也是了然于心,但是他也是没有办法,哪怕是再过悲愤都是无奈,毕竟,自己能够借着宛城本身就是让刘景升忌惮,还要足够的粮草...

    而张绣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接受这个结果,其实跟自己的义母邹夫人也是当今自己的宠妻有着不可分割的缘故,正是由于邹夫人的一番话让他放弃了去找刘景升对骂。

    而邹伟则是顺从着张绣,便是将那些眼睛里看不下去的将领基本上得罪了一个遍,不过后来下牢的下牢,生死的生死,还真没几个剩下的。

    而张绣却被蒙在鼓里,只是觉得越发畅快,毕竟自己每次开军帐大会的时候,那些往日里聒噪的声音终于是消失不见了,他觉得自己还是有识人之明的,自己这位大舅子虽然是看着十分不着调的样子,但是办事还是十分可靠的。

    只是有心人都看在眼睛里,邹伟早就是偷偷的将这宛城值钱的东西全部都是偷偷搬空,若非是还有着邹夫人在这里,他早就是离开了这宛城。

    邹夫人和邹伟之间的事情,怕是只有张绣是不明白的,就算是有人想要提醒都是不可能的,除非是能够绕过邹伟和邹夫人的重重阻挠,最后到了张绣那里,也不一定能够让他信服。

    宛城算是彻底烂透了,如果之前还有人觉得能够靠着宛城的地势以及背后的刘景升阻拦一下的话,如今却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直接是卷着铺盖逃离了这里。

    而许都城内,荀之终于算是惹恼了司空府。

    不过他惹的倒不是曹操,毕竟曹操是大英雄,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只是觉得荀之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且身旁还有一个郭嘉,他如何能够对荀之如何呢?

    但是曹昂却是不一样,他的的确确被饿了三天,程昱是一个较真的人,哪怕他知道这位有可能是以后这许都的主人,他都没有丝毫的留情,只是每日送一些水进去,不至于让他饿死。

    而曹昂在这三日里,瞧着荀之的诗歌,便

    是愈发疯狂,他甚至有些嫉妒起来荀之,这诗歌倒是美的很,可是人是足够的腌。

    而对于卞夫人的仇恨,也是积攒到了一个程度,但是他刚刚对曹迈下了手,曹操现在又是对他极度不满,若是因为这件事情惹恼了曹操,反而是不美,所以他绝对不能够去和卞夫人有任何纠纷。

    哪怕是最大的曹丕,都对他没有特别大的威胁,起码在他加冠之前,曹昂有足够的信心去压制。

    而等到他成年的时候,曹昂早就是有着最大的筹码,如同是一座大山,已经不是曹丕能够抵挡的了的。

    而这份怨恨,如何解决呢?难道能够让曹昂曹文修憋在心里吗?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曹昂在许都城已经嚣张惯了,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没有人能够欺负他。

    其实说来他杀曹迈的原因,也只是曹迈痴痴傻傻,将一只癞蛤蟆扔在了他的身上,便是直接杀了曹迈。心肠歹毒由此可见。

    便是出的程昱的府邸来,一句话都没说,更是没有回府吃饭,直接到了廷尉府,然后找到正在门口站着的荀之,直接抓住他的衣领,狠狠的朝着其人的脸上挥拳。

    但是荀之从来不是能够让人轻易欺负的雏儿,当下便是回了身,躲开了那软绵绵的拳头,其实曹昂不至于如此弱,但是毕竟是饿了三天,就算是铁人,也是要垮了的,不去修养个半个月,怕是很难恢复。

    但是荀之却是不管这般原因,更不考虑曹昂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打自己,顺势直接一巴掌甩在了曹昂的脸上。

    这一巴掌有多厉害呢?便是那漠然的廷尉府的人员,都是齐刷刷的转过脸来,然后瞧着荀之将曹昂打出去几米远。

    廷尉左监,从来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职务,起码在廷尉府本身来说,除了廷尉丞,怕是也算得上这廷尉府的三号人物。

    但是这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曹昂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司空府的长子,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儿的下一代的司空继承人。

    而就是这样一个身世显赫的人,如今被一个耳光,直接抽的失去了知觉,更是因为多日没有进食,浑身虚弱,荀之一巴掌恰到好处的让他肚子里那点儿浑浊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而这件事情,立马就是被告知到了高柔那里,高柔本来是想要将这件事情压下来的,毕竟如果散出去,对荀之和曹昂都是有着不利的影响,对曹昂如何,其实

    他不关心,但是荀之毕竟是他的直属下手。

    但是纸包不住火,起码在许都这个地方,是这样的,人多口杂,便是不消一个时辰,曹昂还没有被送回到司空府,消息却已经是到了刘夫人的耳朵里面。

    丁夫人和卞夫人自然也是听说了,不过丁夫人依旧是枯坐,而卞夫人则是面露恍然,这大白天的,还有人敢跟曹家的麒麟儿如此。

    而最气愤的刘夫人,则是直接如同泼妇一般到了曹操的面前,只是刚进的厅堂,便是打破了正在商议战事的郭嘉等人。

    程昱、荀攸乃至于荀都是在原地。

    而瞧着刘夫人,曹操脸上的表情逐渐变的狰狞起来:“有没有人告诉你,这个地方不允许家眷出现?!”

    刘夫人被吓了一跳,他不知道曹操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平日里自己也是见着卞夫人进过这屋子,怎么自己进来就犯了忌讳呢?

    当下,儿子被打,自己被如此不公平对待的多重怨恨全部到了心口,不禁没有离开,反而是往前,直接趴在了地上,以头抢地,如同是死了爹娘一般:“阿满啊,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荀家的小子荀之把我的文修直接打了一个半死,难道曹家的人就要被这么欺负吗?!”

    在场的人,除了程昱之外,都和荀之有着亲属关系,郭嘉虽然没有留着共同的血,但是好歹也是义兄。

    当下,场内的气氛便是变了。

    但是刘夫人压根儿就没感觉到,她依旧是丝毫不顾形象的哭诉着,着实是一番好母亲的形象,但是看在曹操的眼睛里面,就如同是一只叫个不停的恶犬。

    他手轻轻的颤抖,并不是害了什么病,而是要忍不住直接抽剑杀了这个女人,难道分不清场合吗?平日也就算了,今日乃是征伐张绣大事的商论,若是坏了大事,便是杀其母家都是不能平了怨恨。

    “将夫人带下去。”终归是郭嘉知道曹操的心思,怕是曹操一时迷了心智,直接拔刀杀人,便是让人带了下去。

    荀之有没有打曹昂?这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起码在现在,这件事情就和东城的谁谁谁和西城的谁谁谁有奸情一般,着实是没什么用。

    被架走,刘夫人破口大骂,骂的不是别人,是郭嘉,说他为了袒护荀之,便是如此对自己,语言壮烈,如同是赴死的壮士一般。

    语句恶毒,曹操的脸色再三变化。

第二百二十章 荀之破曹昂

    那就算是程昱都是变了脸色,谁都看得出来此刻的气氛,但是刘夫人看着聪慧,但是此刻却是如同痴傻了一般,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他是怎么安稳的在司空府生活了这么多年。

    而表情最淡然的反而是荀攸和荀,他们如同是局外人一般,其实这件事情本该是他们最生气才是。

    只是二人能够保持淡然的原因不尽相同,荀更多的还是觉得荒谬,自己是知道曹昂今日才能够从程昱的府邸回来的,如何会和荀之发生冲突呢?

    而荀攸则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他倒是想看一下,荀之来到许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至于曹昂,他倒是不惧怕。

    不管如何,这件事情都让这次商论都被迫停下了,刘夫人被架了出去,却是如同他的儿子曹昂一般,都是失去了理智,压根儿不想到底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明日再商讨吧,有不决的事情,就如此,而已经决定的事情,就有劳诸公了。”曹操心里不顺畅,瞧着各人都是没有了心思,便是如此道。

    而程昱等人,如何不知道曹操的意思,当下便是不讨没趣,都是携手出了厅堂。

    “大公子不是刚从仲德你那里被放出来吗,如何会和荀之闹了矛盾?”出的门来,荀却是眉头皱了起来,刚才他还抱着不相信的态度,而瞧着曹操的如今反应,他却是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想。

    “早上就出去了。”程昱答道:“只是我只是让一个家仆跟着曹昂公子...倒是没迎来复命,或许刘夫人说的没错。”

    “找个人问问不就行了。”荀攸却是心知肚明,他是知道荀之和曹昂之间的矛盾的,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便是没有丝毫的意外,顺势拦下一个步履匆匆的小丫鬟:“你可知道大公子和荀之的事情?”

    有些惧怕的瞧着这三位,那丫鬟在这司空府也是许久日子,如何不认识这三位大人,当下便是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这事情绝对不是我乱嚼舌根,我这也是听刘妈...”

    “抬起头来!”荀攸打断了那个丫鬟的自言自语,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便是再问了一句:“走吧。”

    程昱和荀都是聪明人,自然是知道丫鬟的隐含意思,曹昂和荀之这件事情已经是传遍了整个司空府,或者早就整个许都城都知道了。

    而越是这样,荀便是更加担心,司空会不会要照顾司空府的

    颜面,然后拿着荀之来担责呢?

    这件事情是很有可能的,总不能让自家继承人被荀之揍了,还要乐呵呵的凑上脸去给人家有一个和善的笑容吧?

    荀知道,哪怕这件事情能平息,那自己都得欠一个人情给曹操。

    “当年我听令君说,追随司空,不过是因为这天下漆黑的夜中,寻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光亮,”程昱却是不提曹昂的事情,反而是说起了毫无瓜葛的一件往事:“我只想知道,令君这个侄子是不是觉得这许都也会有一丝光亮属于自己呢?”

    “仲德慎言。”荀加快了步伐离开,而荀攸转过身来,对着他讲了这么一句,然后小跑着跟上了自己叔父的步伐。

    而只剩下程昱一个人站在原地,嘴角透露出笑意来,这个荀之,似乎是很有意思的样子,他可从来没见过曹昂有如此失态过,自从出现了荀之,便是见着曹昂一次次的吃瘪,一次次的被迫撕开伪装。

    很有趣的一个人,这许都太过无聊了,总是要有人过来搅动风云,否则的话,便是如同死水一般,哪里来的生动呢?

    而荀之,则成了一块扔进池水里的大石头。霎时间,荡漾着无数的涟漪。

    而当事人荀之此刻冷眼观瞧着曹昂,至于其人早就被一伙人包围在中间,若说此刻荀之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他此刻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自己遇到了极其好的一个机会,这是得罪司空府的最好机会。

    瘦猴早就是趴在了荀之的耳朵上,不停的劝着他如何如何,大概的意思就是赶紧去家里,求荀和荀攸的护佑。

    荀之一时之间,没有了主意,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是本的,他觉得,自己应该必须要去做些什么。

    而就在荀之犹豫的时候,一个矮小的身影走到了荀之的身后,轻轻的拽了一下荀之的胳膊,声音十分轻微:“如果不想错过机会,就赶紧做出决策。”

    哪怕是不回头,荀之都知道这个人是贾诩,他不知道贾诩到底是要做什么,若是以前,他对曹昂如何如何,他都是不会害怕,毕竟曹昂越生气,他就越发开心。

    但是现在呢,曹昂已经躺在了地上,而且他身体十分虚弱,荀之都在想,自己刚才那一拳头会不会直接把他给打死了?

    他的确是想要去得罪司空府,为的就是获取汉臣的信任,但是,这并不意味他可以去打死曹昂

    ,不管他的 背景如何,哪怕是荀氏子,哪怕是有郭嘉这个他最信任的谋士,他都不可能放过荀之,直接处死都算得上是善良。

    所以荀之此刻完全失去了往日里的冷静,而那平日里总是在荀之最危急的时候出现的玉簪子,此刻也可能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居然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而身后的人,却是丝毫不着急,贾诩就那样淡淡的看着荀之,这是荀之必须要去抉择的,他日后总是要经历这样的事情,难道每一次他贾诩都能够帮得上忙吗?

    机会不是没有,甚至于荀之错过这几年都不是不可能的,只是距离那条路更加遥远了而已,但是比起来荀之自身的改变来说,那个反而是无足轻重了。如果荀之都不能够在遇到的严肃抉择下不能够保持冷静,并且合理的解决,那么就算是度过了这件事情,并且获得了好结果,那也是没有多少用处,因为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还在等着荀之去解决。

    还是那句话,并不是每次都能够十分好运的碰到贾诩在身边帮助。

    而这个时间是异常漫长的,起码是花了一刻钟的时间,那门口已经是围了不知道多少人,便是高柔都已经赶来。

    但是就算是高柔都没有了注意,他看了一眼荀之,瞧着那痴呆的样子,便是知道荀之早就是失去了冷静。

    他叫来了郎中大夫给问诊,而这一切也不过是在门房的地方进行罢了,这件事情已经是阻拦不住了,或许整个许都城都已经是知道了这件事情。

    而在司空府来人之间,荀之终于是从那种状态中脱离了出来,看着那一街的人都是看着自己,指指点点,想来也是在说荀之。

    曹昂哪怕是蹭破了一点皮,在这些人的传播之下,都能够传播成曹昂断了一条腿,当日荀之能够凭借着一番话让杨夫人说出大话,自此司空府的威望收到了些许的威胁,而近日,荀之就要同样面对流言的后果。

    “众位,”荀之往前一步,丝毫没有畏惧,并非是天生就如此,而是在刚才那番挣扎中,荀之的心里面,已经思虑过无数次,正如他以前无数次的思考一般,这次的思考却更像是一个将自己从沼泽里拉出来的过程。

    痛苦自然是痛苦的,但是同样的,这次,荀之真正的获得了成长。

    “这件事,乃是我荀之所为,但是廷尉左监无礼在前,我荀之为证清白,请收官服!”

第二百二十一章 雄视天下

    荀之此话,当真算得上是惊世骇俗,此刻荀之更应该是去寻求庇护,如此之下,荀之有着极大的机会去逃离司空府的怒火。

    但是若是这般的话,荀之也算是害了荀府。

    荀之并非是随意说说而已,他十分隆重的解开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放到了高柔的手里:“请去职。”

    然后将手背在身后,朝着那人群中尚在围观的京兆尹府的衙役里道:“这件事情还是你们京兆尹府来接手吧,我是廷尉府的官员,终归是要避嫌的。”

    荀之说的认真,便是没有人去怀疑其人话语的真实性,毕竟这番做派。

    而那京兆尹府带队的人,自然是有些尴尬,但是那么多人看着,终究是上前去,然后吩咐人将荀之绑了起来:“其实就算是荀公子不说,我也是要绑着的,你这动作能隐瞒百姓,但是隐瞒不了我。”

    这人的意思很明显,京兆尹府的人围在周围,如同是一张大网,完全是为了防止荀之逃跑。

    所以荀之的这番行为看来,不过是识相而已,可能就是看破自己已经逃不掉了,便是做出如此大无畏的样子来。

    “若是京兆尹府办事不公,那我廷尉府定然不会袖手旁观。”高柔的脸依旧是冷着,但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跟荀之讲话,因为以前的脸都是黑着的,而现在还算是客气。

    而荀之丝毫不怀疑高柔的态度,能够让他这样性格的人说出这句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本身就已经意味许多。

    京兆尹府的人将荀之绑了起来,但是并没有带荀之离开,就在原地等着,没有人觉得奇怪,这件事情完全超过了他们所能够解决的程度。

    所有的一切都得要司空府的人来解决,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

    但是所有人都来了,却唯独等不来司空府的人,所以事情变得逐渐有意思起来,本来是胸有成竹的京兆尹府的人,却是逐渐变得急躁起来。

    司空府的动作绝对不应该是这个速度,那杨府的人都已经来了,但是司空府却还没出现,而杨府并非因为曹昂是因为自己家的姑爷就来如何搭救。

    他们更多的还是来看笑话的,比起来曹昂的生死不明来,自己那个所谓宠爱的侄女杨夫人反而是无足轻重起来。

    他们更想看着曹操丢失他最器重的爱子。

    一个时辰过去了,杨夫人也已经赶了过来,脸上满是泪水,她是亲眼瞧着刘夫人被拉了出去与,然

    后屁股上实实在在被打了二十板子。

    他不知道,刘夫人是曹昂的生母,而曹昂是司空府最佳的继承人,她嫁到司空府来,就是为了过威风日子的。

    但是到了司空府后,不过是因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生,曹昂被除夕夜关了三天日子,而刚出来就被一个六百石的小官吏打的生死不知,而刘夫人直接被曹操下令打的屁股开花。

    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扫把星来。

    “你这个凶手!”杨夫人将所有的怨气都发在了荀之的身上,她瞧着荀之熟悉,仔细一看,便是认出来就是那日的书生,便是新仇旧恨全然都汇聚到了此刻,然后直接往前,不顾自己是女儿家,举起拳头便是朝着荀之打去。

    荀之眉头一皱,其实他也瞧得出来这人的身份,曹家能够这么蛮横的想来也只有当日那一位,只是瞧着她打开,荀之却是犹豫了。

    如果他真的再去打了杨夫人,那同时也就是得罪了杨彪,这样的话,他在许都还真的不好混下去,而且要知道,杨彪虽然看似中立,但是心里还是向着汉室的,自己要取得汉室的信任,难道能绕过杨氏不成。

    他在犹豫,他最后也是下定了决心,反正那杨夫人的拳头能够有多大威力呢,只是脸上看着不怎么痛快而已,但是脸面上的东西,却是不重要的。

    但是,那拳头终归是没有落在荀之的身上,高柔寒着脸,将杨夫人的拳头拦下,“这里是廷尉府,荀之是廷尉正,我还没同意他去职。你要记着,这里是廷尉府,不是司空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高柔没有畏惧,丝毫不给杨夫人面子。

    杨夫人满脸通红,但是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里谁都怕她,但是却唯独不会是高氏父子,只因为高氏父子代表的廷尉府都是中立派。

    曹操一直都和高氏父子尽力去交好,若非如此,上次司空府来的人,就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开。

    而那台阶下的杨府的人,也是装着没看见的样子,正所谓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了一个杨夫人,得罪廷尉府,还真是不划算,难道他杨府不需要拉拢廷尉府吗?

    九卿之一的廷尉,不会轻易的覆灭,起码短时间是这样,高靖那个老狐狸帮助廷尉府抵御了不知道多次的危机。而廷尉府并没有陷入到青黄不接的成都,人才辈出,就如高柔。

    二十多岁的年纪,为廷尉丞,却没有任何人不服气,廷

    尉府这种讲资历的地方能够如此,本身就证明着实力。

    杨夫人羞愤的红了脸,但是着实是没有办法,回头看去,没有任何人上来帮助自己,更加的无力,知道自己是讨不到好处,便是撒泼:“你放开,光天化日之下!”

    高柔将杨夫人的胳膊放开,然后轻微的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如同是摸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如此之下,杨夫人便是更加气愤,难道自己是很脏吗?

    但是她已经是不敢去挑衅高柔了,自然也是没办法去在荀之的脸上留下爪印来。

    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这种冷静带有被迫的意味,在司空府没有真正的主事人到来之前,这份冷静便是不可能会被打破的。

    荀之则是冷静的坐在那里,他在思考,自己这般做,定然是要被去职下牢,但是想着不会被关押多少,他十分敏锐,便是察觉到那曹昂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来。

    而曹昂不至于身死的情况下,那么他定然不会到了死罪的程度,等到自己被司空府如此对待,难道还不至于取得那帮汉臣的信任吗?

    最起码靠着自己和杨修的关系,杨彪可能就会对自己放松一些警惕,他知道,杨彪绝对不会这么容易的消沉下去。

    他还有着人生的第二春要绽放,所以杨彪注定是要成为荀之日后的一大助力,必须要去争取。

    而自己在牢里之后,便是将一切都交给贾诩来了,想来按照贾诩的本事来说,应该能够帮自己做好一切的事情。

    等到自己从大牢里出来的时候,许都城定然要经历一场风雨了,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便是如此的景况下,他便是越发的冷静,越发的舒畅,甚至嘴角上扬。

    而这番动作,看在百姓眼中,颇有神奇之处,啧啧称奇。

    但是看在贾诩的眼睛里面,却是迸发出了不一样的光芒,他其实并没有想好一辈子都给荀之出谋划策,总有一日,他也有老去的那一天,也会有他失策的时候。

    那时候荀之靠着什么生存下去呢?

    以前他无比担心的问题,此刻却是变得清晰起来。

    他开始觉得,自己错了那么多次,终归是选对了一个人,这个少年人,绝对会创造奇迹,正所谓逆境中风云盛起时候,才能有真龙遨游天际,雄视天下!

    河滩里有真龙吗?自然是有的,在一方小天地里,算得上是真龙,但是在明眼人那里,就成了泥鳅。

第二百二十二章 性格如冰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就算是荀之也不意外,虽然他能够猜得到自己的结局,但是不到那一刻,终归是心存侥幸的。哪怕是曹昂只是因为身体虚弱才晕了过去,但是还是免不了他荀之被严厉惩罚,这种惩罚是不能够避免的,荀之触犯的不是别的,而是司空府的脸面。

    他和贾诩多次的眼神交流,二人的默契,让着更类似于一种嘱托,在荀之这段日子里如何谋划。但是这个动作确实不能够太大了,毕竟在场的人,比如高柔,都是聪明人,如果是太明显的动作,很容易招致怀疑。

    高柔对荀之庇护的情况少之又少,荀之想来,这应该是第二回了,高柔并不是一个冷酷到极点的人,但是可能天生的原因,他对荀之并不是特别的有好感,哪怕是荀之后来做了很多的大事,对廷尉府不无好处。

    他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原因去庇护荀之,起码不能够让荀之在廷尉府被人欺负了。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下的高柔的看似是礼节性的庇护,他却是也有些感激,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自己终归是在这许都稍微有了一点地位,或许高柔这番,也算是他荀之的力量。

    那来自京兆尹府的人,瞧着许久,最后还是要忍不住的时候,终于是盼来了司空府的人,不过那辆马车,优哉游哉,丝毫不在意。

    等到了廷尉府门口,众人早就识趣的离开一条路,来让车进去,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其人生的高壮,唯一的不雅的地方,就是其人的左眼,已经是瞎了。

    大家对这个人自然是不陌生,自然是夏侯,谁不知道夏侯家和曹家的关系,今日能派夏侯来,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明了司空府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吧。

    让大家都意外的是,夏侯并没有朝着门房而去,简单的问了几句,明白了曹昂没有大碍之后,就是朝着荀之走了过去,瞧着他被五花大绑着,那样淡然的站在那里,便是眉头一皱,然后走到荀之面前,就要替他解去绳子。

    “夏侯大人!”那旁边京兆尹府的人却是急了,本来瞧见司空府有人来,他简直不要太过高兴,但是还没等自己的兴奋过去呢,夏侯居然是想要给荀之解去绳子,这怎么可以使得呢?

    “嗯?”夏侯是武将,那是真切的杀过人的,因此这个眼神,愣是将那人吓得楞了一下,“这是司空的命令,你

    还有什么要说的嘛?”

    听得曹操的名字,他还哪里能有什么不服气的,当下便是卑微到了极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废话,整个京兆尹府都得是靠着曹操的鼻息生活,若是得罪了曹操,那他回到京兆尹府,那结果惨烈,很容易想象,按照京兆尹大人的脾气,他那屁股基本上都得开了花不可。

    荀之眉头一皱,瞧着夏侯帮自己解开绳子,便是越发的心里不舒服,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个份上,难道要功亏一篑吗?曹操难道生的如此好脾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还能如何激怒曹操呢?难道是直接去杀了曹昂不成?

    这份儿心思刚涌上来,荀之就赶紧按下,自己倒是可以这么做,但是若是这么做了,那么不管荀令君如何重要,都会给荀氏带来灾祸。

    “这件事情,算得上是司空府的家人,自然是轮不到京兆尹府和廷尉府来审判你。”夏侯一边解着绳子,一边对荀之小声道:“若非是因为敬重令君,你早就死了。”

    荀之嘴角反而是浮现出来一抹微笑,看来就算是曹操,也的确不能够忍耐如此的事情,司空府亲自审判自己,还有比这个更加容易获得那帮汉臣信任的机会吗?

    因此对于夏侯的那番话,荀之便是丝毫不放在心上,曹昂和夏侯没有直接的关系,自己揍了曹昂,按照夏侯的性格,也不会多怨恨自己。

    夏侯冷哼了一声,荀之的态度让他十分的不满意,在它看来,荀之起码是要装着十分惊惧的样子才符合常理。

    但是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荀之就那样待在原地,微笑的看着他,面对他的威胁,丝毫不在意,甚至于那份笑容中,有着释然,但是瞧在夏侯的眼睛里,却是只觉得是嘲讽罢了。他只有一只眼睛,便是别的情绪也是很难观瞧的出来。他说的是真话,若非是因为荀令君的原因,按照荀之这般的作为,还真是很难这般轻松的活下去。

    “既然是司空府的决定,那下官就先走了。”那带队的京兆尹府的小队长模样的人,知道今日自己算是没有了生意,便是告辞,也不用等夏侯的回复,灰溜溜的离开了原地,如果留在原地,还不知道要被如何嘲讽呢。

    “既然是司空府插手,那我保不住你了,”高柔错过夏侯,在荀之的耳边轻轻道:“今日之事,你却是糊涂了,按照我在廷尉府

    积攒的一些威严,或许可以让他们稍微改一下口,将事情推到曹昂的身上,这样的话,你或许能够得到一个更好的结果。”

    荀之嘴角又是笑容, 高柔的确是有趣的一个人,明明是冷酷到了骨子里面,但是却是又此刻热情如火,只是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荀之和高柔之间咬耳朵,夏侯看在眼里,他心里叹了一口气,瞧着荀之,便是越发不明白,这个看着十分普通的小子,到底是有什么魔力,能够结识这么多的人,都是人杰,都是拥有远大前程。

    他原本就对高柔十分的欣赏,毕竟这年轻人倒是在吕布攻打许县的时候,一己之力,站上墙头,喝骂其人十罪,吕布气不过,叫人来对骂,而就在这些日子里,荀令君和程昱终于是将援军请到。接着便是一场战役,保全了许都,在这件事情李,高柔发挥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这也是为什么,高柔能够以当时刚及冠的年龄,成为廷尉丞,毕竟按照官场的潜 规则,一家人为官在一处的,那是禁忌。

    荀令君等人对其人也是十分欣赏,他们都觉得,等到高靖年龄实在是不足以支撑他在廷尉的位子上的时候,高柔可以接替他,甚至能够做得更好。而他夏侯,甚至想着家里女儿哪个到了适婚的年纪,便是和高靖做个儿女亲家,毕竟这夏侯家和曹家虽然是一家,但是有一点不可忽视,那姓氏毕竟是不同的,不管往上数可能就是同一个爹娘。而结交一个年轻俊杰,对于日后夏侯家在曹家当权的司空府站稳脚跟,有着极大的机会。

    但是当夏侯终于是找到了一个适婚的人的时候,却是被高靖拒绝了,原因却是高柔和妻子的关系很好,暂时并没有纳妾的想法。

    而后来,夏侯却是知道,所谓的高柔和妻子关系好,不过是推辞,更多的还是因为高柔性格冷淡,瞧不得这般女子。

    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如冰的人,却是对荀之十分关心的样子,夏侯当下对荀之便是更加的不满,高柔如此的人,瞧不起自己这种武夫,可为什么能够瞧得起荀之呢,不过是一个少年罢了,自己难道不如一个少年吗?还是说夏侯家不姓曹,便是失去了价值不成?

    唯一的一只眼睛里透露出危险的气息来,呼吸粗壮。

第二百二十三章 肩负起运

    这件事情只能算得上是一个插曲,他不可能对荀之如何,毕竟也不能因为对于高柔对荀之的热情而去毁掉自己和荀府的关系。若是真的那么做了,那么他夏侯,就是彻彻底底的一个傻子,便是稍微有点儿想法的人都不可能这么做。

    荀之就这么被押着,上了马车,那旁边围观的百姓们,都是瞧个欢喜,但是却也有那眼睛尖的,瞧出来荀之就是上一次和杨夫人辩论的那个人,当下便是又有人传开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司空府就是来报复的,就因为荀之和杨夫人之间起了矛盾,然后曹昂来帮自己夫人对付荀之,奈何实力不佳,反而是输给了瘦弱的荀之。

    上一次的事情其实还没有平息,那帮士子们的心脏都是豆腐做的,脆的很,哪里经受的住,上次的事情,虽然并不是很严重,但却是让他们本就脆弱的心脏碎了一块儿,这正在缝合的时间段里,却又是冒出来这么一件事情...

    但是这件事情,对于司空府来说,就算是明知道后果,却都得去处置荀之,这是司空府的脸面,若是不处理,那带来的后果难道能够比士子们的更加轻吗?

    在马车上的时候,荀之在想,曹昂按照如今的样子,真的能够跟着曹操去讨伐张绣吗?如果他不跟着去的话,那日后的发展又会是如何呢?

    还是曹植和曹丕之间的争斗吗?

    有曹昂在,曹植和曹丕能有什么争斗的机会呢?能互相扶持不被曹昂谋杀了便是算得上是幸运了。

    想到这里,荀之却是笑了,想着,这样的未知难道不是更加的让人期待吗?

    而看在那坐在荀之旁边的夏侯的眼睛里面,却是奇怪。

    “荀家小子,你到底是什么原因,要对文修下手?”夏侯冷着脸,犹如是护着晚辈一般,但是荀之知道,这货压根儿和曹昂没多少关系,他的富贵不是曹昂能够给的,那是只有曹操能够给予的。

    但是他总不能去戳破,看着夏侯,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浓烈:“夏侯大人,您觉得司空和您是一条心吗?”

    “哦?”夏侯脸上满是愠怒,但是却是硬生生憋住了,只是其人着实是长得凶悍了一些,便是如此,配上独眼,更加的可怖:“这是离间计吗?我听令君说,你十六年都在小地方长大,没想到还居然有这么的本事。但是我想你的确是选错人了,我夏侯和曹家一脉相承,难道会因为你

    一个小辈的一番话就如何不成?我劝你还是多想想等下该如何和司空赎罪,否则,便是荀令君都是保不住你的。”

    “叔父能不能够保住我,我不知道。”荀之摇摇头,并没有因为夏侯的嘲讽就去脸色变化,依旧是自信:“但是我能够知道的是,夏侯大人的富贵,在卞夫人而不在刘夫人。”

    “嗯?”夏侯瞧着荀之,他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这是荀之的把戏,目的就是挑拨自己和曹操之间的关系,或许更是离间自己和曹昂之间的关系。

    但是他却是忍不住心思,感觉到心里一直都有个在发痒,很想知道,荀之到底为什么会做出如此的言论来?

    比起卞夫人来说,刘夫人虽然不怎么聪明,不然也不会惹怒曹操,但是母凭子贵,有着曹昂在,她便是可以随便任性。

    而卞夫人虽然聪明,但是毕竟是出身不好,没有什么背景,虽然孩子多,但是那毕竟都是年龄摆在那里,终归是比不上曹昂这般最佳的年纪。

    所以荀之的这番话,就如同是玩笑话一般,但是就是这样的玩笑话,让他的心却是冷静不下来。

    荀之看着夏侯许久,便是不再吊着他的胃口:“曹昂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而且其母家刘氏也算得上是大族,若是日后曹昂当了这曹氏的主人,那他会更加亲近刘氏还是更加贴近一个和他姓氏不同的夏侯呢?”

    “”自然是夏侯。本以为你有什么高论,原来也不过如此。”荀之说那番话,夏侯反而是觉得不屑起来,就算是曹昂当上了司空府的主人,他想要立足,难道不靠着夏侯家吗?夏侯在军中占了多少的份额呢?难道是可以随意被抛弃的嘛?

    而刘氏虽然是大族,但是毕竟和曹昂并非一个归宿的人,他难道分不清不成?

    “当真如此吗?”荀之却是摇摇头,十分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世人都知道,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则是难。夏侯家准备做一辈子曹氏的奴仆不成?”

    “竖子!”夏侯当下便是抽出刀来,直接搭在了荀之的脖子上面:“我夏侯氏和曹氏为同族,不分贵贱,如何来的奴仆一说?”

    “夏侯大人,你还要骗自己多久呢?”荀之笑着把宝剑推了出去,然后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夏侯的表情,他想着夏侯绝对会想得通的。

    卞夫人最大的劣势就是没有背景,但是这却是一个极大的机会,

    便是当夏侯对其表达善意的话,能够得到更多的感激。

    还是那一句话,锦上添花自然容易,送终送炭却才是真正的难事。

    而另外一个卞夫人的劣势就是其人最大的孩子曹丕也不过十几岁,为什么这个年纪会成为一个劣势呢?还不是因为上面有着一个曹昂,若是曹昂死了的话,难道曹丕这个年纪,不就是成为最好的年纪了吗?便是当日曹昂可以杀掉曹迈来巩固自己的地位,难道有一天曹丕就不能对曹昂做出同样的而是情吗?到了那时候,谁又是最佳的人选呢?

    夏侯并不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但是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笨蛋,一些事情就摆在面上,稍微思虑就能够想明白。他开始认真打量这个闭着眼睛的人,眼睛里反而是并没有多少的感激,反而是杀意涌现,荀之能够看破,那么日后,他会不会成为自己的一个威胁呢?自己倒不至于因为荀之的一番话就去全心全意的支持曹丕,但是终归是长了一个心眼,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日后定然是要将一些心思放在卞夫人的三个孩子身上了。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其实并不着急,带着曹昂回去的那辆马车,可能早就是回了司空府,但是这辆车,有了夏侯的嘱咐,便是绕着走了几圈,才慢慢的朝着司空府而去。

    到的门口,荀之睁眼,看着那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夏侯,其实心里有些忐忑,自己那点儿小把戏,夏侯不知道有没有看透,但是就算是看透了也没什么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告诉夏侯的其实是一件真事。

    哪怕是现在看着天命似乎就在曹昂的身上,但是曹丕这种肩负大气运的人,难道会因为这么一点儿改变就变得默默不闻吗?犹如是潜龙在渊,总有那么一刻,会展翅飞翔。

    至于他会以何种姿态出现在这大争的乱世,这就不是荀之所要去思考的事情了。

    反正,他曹丕有天大的气运,也得给自己让道。就算是曹昂自己都可以轻松玩弄股掌之上,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自己还能差上多少呢?

    而且,曹家那帮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缺点,也是司马懿为什么最后能够得到曹魏政权的原因。

    曹家的人,

    命短!

    荀之则跟着华佗学习医术,就是为了熬过曹家那帮大气运的人,看看谁更坚挺。

    当下,荀之便是挑着帘子下了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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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乱世是为不幸,但如能变乱为治,岂非不幸中大幸。
天有阴阳,阴为凤,阳为龙,阴掌气运,阳握天智,一阴一阳,庶民可为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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