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 消化尼宏重工
石川明死了,如金融危机时代的其他许多日本企业家一样,在落寞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位老人,曾经经历过日本战后最辛苦的年代,在那些年代里,日本几乎是一片废墟,他和他的前辈们一起,吃着干冷的饭团,赤手空拳地建设起了一个足以傲视全球的工业帝国。如今,日本已经是全球经济总量排行第二的大国,生活富裕,城市繁荣,他即使是破产了,也仍然能够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而他,却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对于他们这一代人来说,带着希望去奋斗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在绝望中即便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足以让他们产生一丝的留恋。
“左治先生,我对于这个事件,非常遗憾。”林振华黯然地对左治义雄说道。
左治义雄的脸上似乎没有什么表情,他低声地说道:“这个结果,对于石川先生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他今天离开家的时候,已经向家人告别过了。”
“石川先生走了之后,他的家人生活会有困难吗?”林振华问道。
“应该是没有的。”
林振华道:“好吧,左治先生,拜托你经常去看望一下石川先生的家人,如果他们的生活有困难,请你跟我说,我会私人的名义,给他们一些帮助的。”
左治义雄向林振华鞠了一躬,说道:“那我就替石川夫人和他的孩子们感谢林董事长了。”
“还有,请你替我问一下石川夫人,我想在东京的原尼宏总部门前塑一座石川先生的半身像,让后来者永远记住这位尼宏重工的创始人,你问她,是否允许。”林振华又说道。
左治义雄有些愕然地看着林振华,他看到的,是一双真诚的眼睛。他低下了头,说道:“感谢林董事长,林董事长的胸襟,让我觉得钦佩。”
林振华产生这个念头,其实也只是一时的冲动。石川明自杀的举动,让他感到了无比的震撼,同时也产生了一些自责。虽然商场上的规则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亲眼看到自己的竞争对手结束生命,对于一个和平年代的人来说,还是觉得十分难以接受的。林振华试图用这样的方法,来消弥自己心中的歉疚之意。
让林振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是,他发现,尼宏重工的职员们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的表情居然都是漠然的,似乎死去的不是他们曾经的老板,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林振华也曾因此而猜想,是不是石川明对待自己的员工过于苛刻,但询问了一些员工之后,林振华得到了一个相反的答案,众人都说,石川明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老板。
既然如此,为什么员工们都没有一些悲伤的感觉呢?也许,这个问题只能从日本人的民族性去解释了。
在做完这一番兔死狐悲的亲情秀之后,林振华带着他的接收团队开始了紧张的工作。感情归感情,利益归利益,石川父子所创建的这家大型企业,如今已经改姓林了,林振华必须把这家企业完整地吃掉,连一根骨头都不会剩下。
收购尼宏重工,花费了3亿美元的资金,这笔钱不是汉华重工一家能够拿得出来的,林振华不得不四处化缘筹钱。
第一个化缘的对象,就是化工设备联盟里的各家企业,这些国营大厂手里还是能够挤出一些现金来的。这些钱,一部分算是借给汉华的,另一部分,则属于凑份子,在汉华重工收购了尼宏之后,用从尼宏工厂里拆卸回来的设备偿还。
第二个资金来源就是银行了。汉华重工是总设计师亲自种的试验田,江南省和浔阳市谁敢怠慢?林振华一张嘴,省里和市里就开足马力,联系各家银行为汉华筹款。
国家计委对于汉华重工收购尼宏重工一事也给予了积极的支持,何海峰专门打了一个报告,为林振华申请到了5000万美元的财政扶持资金。这笔钱当然未来还是要还的,不过还款期限和利息方面,都非常优惠。这种中国企业到国外去进行跨国并购的例子,在当时十分罕见,国家也希望拿汉华做一个试点,探索一下这种全新的业务模式。
余下的,就是三三两两的一些友情赞助了。例如冯茂乔,当年差一点把自己的齿轮公司捐献出去,如今政策已经明朗,他也不再担心了。林振华把他的捐献企业申请书还给他的时候,他当即表示,愿意借500万美元给汉华,帮助汉华收购尼宏重工。
安雁和熊立军也助了一臂之力,两家凑了一千多万美元出来,并且扬言不够还可以再凑。开商场的就有这么一点好处,那就是手头经常有一些流动资金。林振华知道他们两家目前正在筹划着扩大连锁店的覆盖面,包括要去非洲开十几家分店,资金正是紧张的时候,便没有更多地向他们借钱。
林林总总的这些钱凑起来,林振华终于凑够了3亿美元,完成了对尼宏重工的收购。要说起来,这也算是一次以蛇吞象的收购活动了。如果不是日本遭遇金融危机,加上尼宏重工的海外市场被汉华等企业挤得支离破碎,恐怕林振华再等上5年也不一定能够吃得下这样一家大企业,要知道,尼宏重工在最辉煌的时候,市值可是接近了50亿的。
公司已经到手了,林振华现在想的,就是赶紧让这家公司产生效益,挣回钱来偿还各处的借款。
按照原定的计划,尼宏重工在九州的两家工厂将被完全拆除,所有的设备将运回中国,重新组装起来,建立起一家新的工厂。尼宏重工失败的一个根本原因,就是生产成本过高,这个问题在日本本土是无法解决的,只有把工厂迁回中国,利用中国的廉价劳动力降低成本,才能让尼宏重工的这些先进生产设备发挥出效用。
在福井和鹤冈,还有另外两家尼宏的工厂,林振华决定把这两家工厂保留下来,继续进行生产。尼宏重工拥有一批非常优秀的工人,有些精密加工的工作,还需要依靠这些工人来完成,林振华一时很难在国内找到足够多同样优秀的工人来取代他们。经过慎重研究,林振华决定,在日本保留两家工厂,把那些低素质的普通工人辞退掉,保留那些技术过硬的高级技工,专门从事一些高端设备的制造。至于在中国能够完成的生产,那就毫不客气地拿回去自己人干了。
保留下这些高级技工的另一个目的,是要获得他们手里的技术和经验。林振华将从汉华技校调来几百名年轻学员,让他们跟着日本师傅学徒,用十年时间,把这些日本高级技工的本领全部学到手。
尼宏重工还有一个要害部门,就是设在东京的尼宏研究院,这里拥有几百名经验丰富、学识渊博的化工设备工程师,还有大量国内所没有的实验设备。韦东齐、贺诚山等人专程从国内赶过来,一走进尼宏研究院的实验车间,他们就全都迈不开步了,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些都是工程人员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啊。一些中国的技术人员到国外去做访问学者时,想借人家的设备做几个实验,还要看着对方的脸色,稍微尖端一点的设备,人家根本连看都不会让你多看一眼。
可是如今,这些东西已经属于自己了,他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想用多久,就可以用多久。
韦东齐手抚着一台实验设备,毫不掩饰地对着林振华哈哈笑道:“林总,咱们这笔买卖做得太值了,光这个研究院里的设备价值,就不止3亿美元啊!”
林振华笑道:“老韦,你还没算这里的无形资产呢。我已经去他们的档案室看过了,里面有尼宏重工这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实验资料,里面有不少好东西啊。”
“这些资料的知识产权,也都是属于我们的吧?”韦东齐问道。
林振华道:“那是当然,在收购协议上明确规定了,收购的内容包括尼宏重工所拥有的全部专利技术,这些专利,起码也值好几个亿呢。”
“太好了!”韦东齐兴奋得两眼放光,“尼宏在制药设备、精细化工等领域,都有非常扎实的技术储备,咱们的化工设备公司,过去只有化肥设备和石化设备这两个主打产品,未来我们就可以进军更广的领域了。”
“呵呵,老韦,东西我已经给你弄到手了,什么时候能够把这些设备和技术转化为产品,就看你和方延武的了。技术上的事情,我是一窍不通,我只关心能不能挣钱。”林振华调侃道。
韦东齐诚恳地说道:“林总实在是太谦虚了,在技术方面,林总的造诣也是很让人佩服的。最为难得的是,林总的知识面非常宽泛,不像我们这些人,只懂自己的领域,跨一个领域就不了解了。”
林振华笑道:“我是什么都了解,但什么都不精通啊。不过,这也应了一句笑话了,我既然什么都不会,那就只好当领导了。”
韦东齐拍马屁道:“能够有林总这样具有远见卓识的领导,是我们汉华重工的幸运啊。”
435 998工程
韦东齐带着一大群技术人员入驻尼宏研究院,开始全面地接手研究院的工作,包括消化吸收尼宏重工原有的技术,以及面对国际市场的新变化,开发设计新的产品。
原来的日本研究人员全部被留下了,工资待遇什么的一点都没减少。相比之下,倒是从中国过来的研究人员们工资水平低得可怜,不过,大家都没有任何怨言,甚至于没有人认真地去想过为什么在同一个研究所工作,日本人的工资高,而中国人的工资低。
被留下来的这些日本研究人员们也都非常老实。他们深知自己的工作机会来之不易,公司已经易手了,新老板要辞退原来的员工也是情有可原的,现在林振华没有辞退他们,他们已经很是庆幸了,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当然,也有个别技术员带着几分对中国的偏见,或者脑子里还有些残余的右翼军国主义思想,他们曾试图联络一些同僚向新老板施压,结果大家都像躲瘟神一般地躲着他们,没人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他们于是也就只好悻悻然地放弃了***的想法。
要知道,当前的日本可是处于金融危机之中,要找一个新的工作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整个化工设备行业在日本都已经属于夕阳行业了,那些侥幸没有破产倒闭的公司也在裁员。尼宏研究院的日本研究人员们都清楚,如果自己真要和新老板闹僵了,估计等待自己的命运就是全家老小流落街头了。
林振华把研究院的事情完全交给韦东齐,让他全权负责,自己则赶往九州的两家工厂,去视察那里的搬迁情况。
“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机床上的丝杠是精密部件,必须用海绵包裹起来,再装进木头箱子里。这种丝杠如果磕了碰了,整台机床的精度就没法保证了。你们知道配一根丝杠要花多少钱吗?”
林振华刚刚走进一个车间,就听到一个小年轻正在对着几名搬运工发飚。那几名搬运工的脸上交织着尴尬和恼火的表情,不过谁也没有跟小年轻顶嘴。为首的一名搬运工陪着笑脸,说道:“小杨师傅,我们这是不了解情况,你跟我们解释了,我们就知道了,以后再搬这些东西的时候,就会注意了。”
“你们既然要挣这份钱,就得负这个责任!如果这些精密部件被磕坏了,你们公司是要全额赔偿的!就这一个车间里的设备,把你们整个公司卖了都赔不起!”小年轻不依不饶地嚷着。
“文军,怎么回事!”林振华大踏步地走了过去,对着那名小年轻斥道。
那位年轻人,正是杨文勇的弟弟杨文军。这几年来,杨文军在哥哥的拳脚敦促下,苦学技术,如今已成长成为汉华机床公司数一数二的机床装配技师。据一些老师傅称,杨文军的技术甚至比他哥哥杨文勇还要略胜一筹,主要原因是杨文军的脑子更灵活,不像杨文勇有点一根筋的味道。
不过,也正因为杨文军的脑子灵活,所以老师傅们对于他的人品颇有一些微辞,觉得他做事的目的性太强,对金钱看得很重。林振华由于与岑右军的关系,对杨文勇兄弟俩比较照顾,他也曾专门地提醒过杨文军,让他在做事的同时,也要学学做人。杨文军对于林振华的教诲一向是诺诺连声,不过到底听进去多少,连林振华自己都没信心。
这一次拆解尼宏的工厂,涉及到不少精密设备的搬运。林振华从汉华机床公司调来了一批机床技师,专门负责进行精密设备的拆装,杨文军也是其中之一。从他刚才这个状态,应当是搬运工们在搬运设备的时候不够专业,让他发现问题了。
见到董事长来了,杨文军的态度和缓了许多,他对林振华说道:“林总,是这么回事,这台高精度落地铣床原来是固定在车间的水泥基座上的,我们要搬走,就必须把它拆卸下来。为了避免搬运过程中产生磕碰,我们把一些活动部件也拆开了,准备单独进行运输。他们几位是搬运公司的,我正在告诉他们哪些重要部件要怎么包装呢。”
林振华点点头道:“文军,严格要求是对的,不过,要注意一下你的工作态度。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劳模物流配送公司的曹总,连我都要称他一句大哥的,你怎么能对他这样凶巴巴地说话呢?”
说完,林振华回过头来,对着领头的那名搬运工笑着说道:“曹大哥,你这个当老总的,怎么也亲自来当搬运工了?”
林振华打招呼的这人,正是原来青岛市的劳动模范曹树林。他因所在企业经营困难而下岗之后,林振华帮助他开办了一家搬家公司,取名为“劳模搬家”。几年时间,劳模搬家公司的业务不断扩大,如今已经发展成为一家拥有2000多名职工的大型物流配送公司,业务范围覆盖了整个华东、华北地区。
这一次,林振华要搬迁尼宏的两家工厂,曹树林主动请缨,带着500多名搬运工来到日本,负责物资搬运工作。这样一来,倒的确是帮了林振华的大忙,因为汉华重工虽然职工不少,但要说具备专业搬家经验的人,那是远远不足的。曹树林手下的这些人,长年累月干搬运工作,一举一动都颇有章法。不过,具体到这些精密设备的搬运,他们还是需要有机床方面的专业人士指点才行的。
“林总,好久没见。”曹树林摘下手上的纱手套,与林振华握了握手,说道:“我算个啥老总,我不就是当搬运工出身的吗?”
林振华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说道:“老曹,你再叫我林总,我可就不认你这个大哥了。对了,这位是我们的机床技师杨文军,技术不错,就是年轻,不太懂事,你可别跟他计较啊。”
见自己的老板和对方的老板熟悉到这个程度,杨文军知道自己冒失了。他连忙走上前,对曹树林道歉道:“曹总,对不起啊,我刚才不知道您是劳模物流的老总,也不知道您和我们林总的关系……”
曹树林摆摆手道:“哪里的话,小杨师傅对我们的工作提出严格的要求,是完全应该的。我们本来就是为客户服务的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叫做客户就是上帝。”
“文军,不管对方是老总,还是普通职工,你的态度都要温和一点。大家都是在合作共事的,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着来。曹总说客户就是上帝,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上帝了?”林振华语气中略带着一丝严厉地对杨文军说道。
杨文军道:“我明白了,林总,我以后一定注意。”
“呃,好吧,那你们继续吧。”林振华也没法再说什么了,他知道杨文军这个承诺维持不了多久,不过,他也没法说杨文军有什么不对。
“老曹,我就不耽误你们工作了,回头等下班了,我再找你聊。”林振华向曹树林说道,“小杨这边如果有什么话说得不合适,你当大哥的多担待点。”
“小林,你有什么事就去忙吧,这边我们会和小杨师傅好好配合的。”曹树林打着圆场道,“等干完了活,晚上我请你吃饭,你嫂子,还有高鹏、老吴他们,这一次都来了,咱们大家再聚聚。”
“好的。”林振华答应道。
处理完杨文军的事情,林振华顺着车间的过道向前走。过道两边,那些从汉华来的工人纷纷地向他打着招呼,而那些穿着写了“劳模物流”字样蓝色工作服的搬运工们则好奇地看着这位年轻的老总,小声地议论着他的事迹。间或有几名协助拆卸设备的日本工人,望向林振华的眼神就多少有些敌意了,他们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汉华重工与尼宏重工之间的恩怨,知道让自己失去饭碗的,就是眼前这个中国董事长。
“林总,你总算来了。”在一台大型五轴联动加工中心旁边,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呵呵笑着向林振华招呼道,他就是刘向海的手下,海军舰艇研究院推进器所的研究员常清波。
林振华上前和常清波握了握手,寒暄道:“常主任,你什么时候来的?一路辛苦了吧?”
常清波道:“我是前天到的,在这已经呆了两天了。对了,是龙厂长陪着我来的。”
鲁中机床厂的副厂长龙万里从机床背后钻了出来,他脸上沾了几道油污,看起来颇有一些滑稽的样子。他拒绝了林振华向他伸来的手,摆摆手说道:“林总,我就不和你握手了,我手上全是机油。”
林振华笑道:“老龙,我听说最近一段时间你和常主任打得火热啊,有点出双入对的意思,你们别是受了资产阶级思想污染,要搞点什么同性恋之类的事情吧?”
龙万里的脸苦得像是吃了黄连一般:“林总,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拿我们两个半大老头开这种玩笑,太过分了吧?”
林振华乐不可支:“老龙,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啊,对了,好像还有一个人,是东辽造船厂的杨国涛厂长,他也和你们混在一起的。”
常清波也笑了起来,他说道:“林总要这样说,那就应当再加上一位,是位女同志,叫成阳,也是我们舰艇研究院的,她是搞船体设计的,她爱人是搞鱼雷的。我一个、老龙一个,还有杨厂长,加上小成,现在大家管我们叫四人帮呢。”
“我们现在是在搞一个高速豪华客轮的设计,满载排水量3000吨,采用四具喷水推进器推进,速度40至45节。”龙万里解释道,“成阳同志是船体的总师,常主任负责推进器设计,我是负责提供加工设备,至于杨厂长,自然是总承包商了。”
龙万里说的这事,林振华是知道的。在此前,他与刘向海联合在上海开办了一家喷水推进器公司,专门负责把海军方面开发出来的喷水推进器技术进行产业化。东辽造船厂的厂长杨国涛知道此事后,主动上门要求合作,共同开发一种采用喷水推进的高速豪华客轮。这种客轮能够用于海峡两岸的高速轮渡,在全球都拥有良好的市场前景。对于这样的合作,林振华自然是大力支持的。
常清波说的那位成阳,林振华也曾在上海见过,是一位女工程师,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细一打听,人家可是舰艇研究院里最牛的船体设计师之一,海军好几型舰艇的总体设计图都是出自于她那双纤巧的小手之下。这一次舰艇院派她出来与地方合作设计豪华客轮,其实也是颇有深意的,这种在海峡中使用的高速客轮,稍加改造,就可以变成军用的登陆舰、电子侦测船、医疗船等。在林振华的潜移默化影响之下,现在舰艇院对于“军地两用”这个概念也是玩得十分谙熟了。
大家随口聊了几句豪华客轮的事情之后,林振华回到正题上,他对常清波问道:“常主任,我听刘所长给我打电话,说要派你过来,具体是什么事情?”
常清波看看左右,说道:“林总,我们走过去几步说话吧。”
林振华点点头,和龙万里一起,随着常清波向旁边走了几步,来到一个相对僻静一点的地方。常清波说道:“林总,我先纠正你一个称呼,现刘所长已经不是所长了,他已经被提拔为舰艇院的副院长,兼任998工程的总指挥。我这次到日本来,使命也是与998工程相关的。”
“998工程?这是搞什么?”林振华问道,刚问完,他连忙改口道:“对了,这是你们的军事秘密,我是不是不方便打听?”
常清波道:“对别人,肯定是秘密。但对于你林总,还有龙厂长,这就不是秘密了,我们还要指望你们帮忙呢。”
“那么,998工程到底是做什么的?”林振华问道。
常清波压低了声音说道:“所谓998工程,就是咱们国家的航母工程,10万吨级,完全自主研发、自主建造的核动力航空母舰!”
436 巴统禁运的机床
436巴统禁运的机床
关于中国航母的事情,过去林振华也曾向刘向海问起过,不过,每一次刘向海都是微微一笑,答一句“早晚会有的”。刘向海与林振华算是患难之交,但在涉及到国家核心机密的问题上,刘向海句的。
作为一位从21世纪穿越回去的年轻人,林振华心里一直都有着一个非常强烈的航母梦。他无数次地对刘向海表示,如果国家要造航母,他愿意倾其所有地提供支持。当然,话归这样说,他也知道,造航母这样的事情,不是他这个级别的人能够左右的,也不是光靠他的支持就能够解决问题的。
航母是一个国家海军实力的象征,同时也是一个国家工业实力的象征。建造航母所涉及到的技术,几乎覆盖了工业的每一个领域。通讯和雷达系统涉及到的是电子工业,舰载机涉及到航空工业,推进和动力系统涉及到核工业和机电工业,船用钢板涉及到冶金工业,更不用提建造过程对船舶制造工业的要求。
举一个例子来说,在航母上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设备,叫做蒸汽弹射器。它的作用是像弹弓一样把正在起飞的飞机弹射出去,使其能够在很短的距离内加速到起飞速度。就是这样一个设备,即便是到了21世纪的前10年,全世界范围内也只有美国一家能够造出来。归其原因,就在于其工艺要求实在是太过于苛刻了,涉及到的几乎都是工业中的尖端技术。
蒸汽弹射器需要有一个产生和存储蒸汽的大型锅炉,这个锅炉必须能够耐受远高于一般锅炉的高压,对于钢材和焊接技术都有极高要求。弹射轨道的下面是一个活塞汽缸,高压蒸汽在汽缸里推动着活塞高速运行,待起飞的飞机就挂在这个活塞上,被弹射出去。这个活塞汽缸的内壁必须十分光滑,同时还要保证在高温高压条件下连续工作而不会发生磨损,这就涉及到精密加工的工艺问题了。
此外,还有汽缸的密封问题,所使用的密封技术既要能够满足活塞高速运动的要求,又要避免蒸汽外泄,其技术难度高得惊人,据说美国人搞了几十年,至今也还没有一个真正令人满意的方案。
苏联作为一个航母大国,在蒸汽弹射技术上也未能有所突破。所以前苏联的航母一直采用的是滑跃式起飞技术,也就是让飞行甲板向上翘起一个角度,这样一来,飞机冲出甲板时有一个向上的仰角,能够弥补起飞速度不足带来的升力不足的问题。滑跃式起飞的缺陷在于不能满足重型飞机起飞的要求,这使得前苏联的航母与美国相比,略逊色了一筹。
重工业基础如此雄厚的苏联,在建造航母时尚且存在着如此多未能解决的技术难题,更何况于工业底子薄弱的中国呢?
正因为存在着这样多的难度,中**方虽然一直都在讨论建造航母的问题,但却迟迟未能立项。刘向海所在的舰艇研究院自然是对建造航母最为积极的部门,不过他们能做的,也不过是默默地搜集一些资料,等待着高层的最后决策而已。
时间进入了20世纪的90年代,中美蜜月期的结束,加上苏联的解体,促使中国的高层领导开始认真审视中国面临的国际形势。尽管当时中国执行的是小平同志提出的“韬光养晦、决不出头”的战略,尽量避免介入国际争端,但高层领导心里都清楚,中国不崛起则已,一旦崛起,必然面临着与世界老牌帝国主义国家之间的矛盾,没有强大的国防力量,就难以保护中国的国家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若干个旨在全面提高国防实力的重大项目悄然地出台了,这些项目涉及到海陆空天各个战场,项目的周期短辄数年,长辄数十年。有些项目能够迅速地形成战斗力,有些项目则需要一点一点地进行积累,等到10年或者20年后才能有所成效。在国防工业方面,十年磨一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代号为998的航母工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正式启动的,刘向海作为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海军军工技术人才,被任命为998工程的总指挥。关于对他的这个任命,林振华这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个老刘,口这么紧,在电话里他可是一点风都没透啊。如果不是你常主任够朋友,告诉我这个消息,恐怕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林振华呵呵笑着对常清波抱怨道。
常清波道:“林总,你这就是误会刘副院长,他不跟你说的原因,是因为你这一段时间都在日本,他不方便在越洋长途里面跟你说这件事情的。我这一次到日本来,他专门叮嘱我,一见你的面,就把这事说给你听。”
“这还差不多。”林振华装出一副受了委屈又得到安慰的样子,其实,他也知道刘向海不在电话里跟他说这事的原因,只是要做一个姿态出来而已。
“常主任,你说你这次来日本的目的是为了998工程,不会就是指来跟我通报刘副院长升官的消息吧?”林振华问道。
常清波道:“林总,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我这次到日本来,当然是有非常重要的工作的,而且,这件事还非得请你这个大老总帮忙不可。”
林振华拍着胸脯道:“常主任,你说吧,只要是为了航母工程的需要,但凡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一定不遗余力。”
林振华这个表态并非虚情假意,航母是国之利器,其重要性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汉华重工可比的。不管怎么说,林振华也算是一个热血愤青了,在这种事情上,他绝对是以国家利益为重的。
常清波指了指自己刚才正在察看的那台五轴加工中心,对林振华说道:“林总,我这次来,是想从你们这里弄几台高精度机床,998工程涉及到很多精密加工的工作,需要这类机床。”
林振华回头看了看,皱了皱眉,说道:“常主任,这事可就有点难度了,你看中的这台机床,日方是禁止我们搬运出境的。这是属于巴统禁运的机床,我们可以在日本本土使用它,但不能把它运回中国。这一点,在当初日本政府审批我们的收购协议时,就有明确规定的。”
臭名昭著的巴统,正式名称叫做“对**国家出口管制统筹委员会”,因总部设在美国驻巴黎大使馆而得名“巴统”。这个组织最早是冷战的产物,名义上是服务于东西方的对峙。然而,如今冷战已经结束,西方国家却并没有取消巴统。所谓世界大同的新思维仅仅是戈尔巴乔夫这类文人的一厢情愿而已,西方国家的政客们谁会把它当真呢?
巴统有一个所谓“国际安全清单”,规定了一系列高技术产品是禁止向**国家出口的。在尼宏重工的工厂里,有一部分机床就属于巴统禁运清单之列。在汉华重工收购尼宏重工的时候,日本政府提出,这些机床不能列入收购范围,应当单独由政府出资回收。对此,汉华重工坚决予以反对,提出这些机床是尼宏重工核心竞争力的组成部分,如果去掉这些机床,则尼宏重工也就没有收购的价值了。
几经折腾,日本政府最终答应,汉华重工可以收购这部分机床,但这些机床只能留在日本国内使用,不能随着尼宏工厂的其他设备一同运往中国。汉华重工如果需要用这些机床进行加工,只能到日本来完成,这样就避免了这类设备落入中**方之手。
为了保证汉华重工不会偷偷地把这些设备运走,双方还专门签署了一个定期报告协定,规定日本政府方面的监督人员可以定期地到被汉华收购的尼宏工厂里来检查这些设备是否仍然存在,如果这些设备被偷运出境了,则要追究汉华的法律责任。
关于合同中的这个条款,林振华是非常清楚的,龙万里也知道。所以,当常清波提出想要这些设备的时候,林振华便表现出了为难的意思。
常清波道:“林总,你说的这个情况,龙厂长已经跟我说过了,所以我才专门跑到日本来找你。你应当知道的,这些设备对于国内来说,非常重要。咱们过去一直都想把它们弄到手,但没有哪家机床企业敢卖给我们。现在你们手上就有现成的设备,咱们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把它们弄回去吗?”。
林振华苦着脸说道:“常主任,你以为我不想把它们弄回去?关键是,我们和日本政府有协议的,他们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检查一次,如果这些设备没了,我们就会进入日本政府的黑名单了。为了这样几台设备,让汉华从此失去海外市场,这个代价有点太大了吧?”
常清波道:“那是自然的,刘副院长也专门交代过我,不能让汉华蒙受信誉上的损失。设备弄不到,我们可以再想办法。汉华是一家有实力的大企业,把信誉搞坏了,损失就太大了。”
“呵呵,看来老刘还有点良心嘛。”林振华乐道,“既然如此,那常主任这趟是不是就白跑了?不过也不一定是白跑,你了解一下这边有什么设备,未来如果有什么要加工的东西,完全可以拿到日本来加工嘛。”
436巴统禁运的机床
436巴统禁运的机床,到网址
437 移花接木
437移花接木
“拿到日本来加工是不可能的。”常清波摇头道,“998工程是高度保密的,其中的一些重要设备,即使在国内的民用单位生产都要先签保密协定,还要由我们的人全程监控,更何况是拿到国外来生产。”
其实,这个道理林振华也是懂的,他挠着头皮说道:“这可就难了,要把这些机床偷偷运出去,倒也有办法,可是架不住日本政府隔几天就来检查一次啊。总之,想把这些机床弄回国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常清波道:“我也知道这一点,这不,你刚才来以前,我正在和龙厂长商量呢。龙厂长的意思是说,你们的机床公司可以照着这台机床的样子,仿造一台出来。”
“龙厂长,咱们有这个把握吗?”。林振华扭头看着龙万里,对他问道。
龙万里道:“要说仿造机床这种事情,咱们鲁中机床厂也算是有经验的。从前咱们国家从国外买进来先进的机床,就会安排我们这几家大厂子派人去进行测绘,然后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仿造出来。林总,你也知道的,那时候国家的外汇短缺,有些机床只买得起一台,可是国内的需要又不止一台,没办法,就只能是走仿测这条路了。”
林振华哑然失笑了,其实,仿造国外设备这种事情,也不仅仅是机床企业会做,各家机械厂都是如此。从前汉华机械厂有几款主打产品,就是仿造国外的原型产品的。在那些年代里,国内对知识产权也不重视,国外厂商即便是知道国内在仿造他们的产品,也无可奈何。这些年来,中国经济越来越多地融入全球市场,这种明目张胆搞山寨的事情,至少对于大企业来说,就不太合适了。
不过,具体到眼下这件事,又另当别论。如果鲁中机床厂真的能够把尼宏重工拥有的这些高精度加工设备仿造出来,对于打破巴统的封锁无疑是很有好处的。反正仿出来的设备是卖给刘向海他们的,即便是国外的间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这些山寨产品。
“控制芯片部分呢?咱们怎么仿?”林振华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龙万里道:“这个可能需要请卫老师他们过来研究一下。咱们手里有一些斯皮舍尔公司提供的芯片,虽然和这些机床的控制芯片不是一个型号,但原理是差不多的。我听卫老师说过,只要改造一下外围电路,应当能够模仿出这些芯片的效果。”
“精度能保证吗?”。常清波问道。
龙万里摇了摇头:“这个就不好说了。过去我们仿造国外的机床,精度方面往往会打一些折扣。主要是有些精密部件,比如丝杠、轴承之类的,咱们的加工精度还是无法达到国外的先进水平。这样每个部件有一点点误差,累积的误差就非常明显了。”
常清波有些失望:“如果是这样,恐怕对我们的帮助不大。我这次来,看中的还是这些机床的加工精度,如果精度不能保证,那么我们现有的设备也能完成加工任务了。”
几个人正说到此,林振华看到杨文军已经完成了手边的工作,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林振华随口喊了一声:“文军,过这边来看看。”
听到林振华的招呼,杨文军小跑了两步,来到他们跟前,分别向几个人都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林总,你叫我有事吗?”。
林振华道:“文军,你现在也算是咱们机床公司最好的装配钳工了,我想问问你,如果我们照着这台五轴加工中心的样子,把每个零件都仿造出来,你能不能把这台仿造的机床装配到和原装机床同样的精度?”
杨文军看了看那台加工中心,摇了摇头,说道:“难。咱们自己仿造的话,有些精密部件很难做得和原装货一模一样。我在厂里也装过仿造的机床,装配方面的技巧,我自信已经不输于外国人了,但咱们的加工设备不行,材料也不过关,这不是光靠人力就能够弥补的。”
“你看,就是我说的这种情况。”龙万里对林振华说道。其实杨文军说的,和他此前与林振华说的是一码事,当然,杨文军作为一线的装配钳工,在这个问题上是更有发言权的。
林振华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太理想主义了,总觉得像文勇和文军兄弟俩这样的技术,能够弥补咱们加工能力方面的缺陷。在这方面,我相信文军的经验,看来咱们要仿出一台一模一样的机床,是不太容易了。”
杨文军看看林振华一脸为难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林总,这件事不是过去已经说过了吗,咱们可以把一些精密部件拿到日本来加工,只是多了一些运费而已。为什么现在又打算仿造这些设备了?”
关于这些精密设备不能运出日本的事情,杨文军作为一名负责搬迁工作的一线工人,也是了解了一些的。在此前,公司里从未说起有关要仿造机床的问题,现在突然说起来,而且林振华似乎还挺在乎这个问题,杨文军便觉得其中有一些奥妙了。这也就是杨文军这种心思机敏的人才会想得这么多,如果换成他哥哥杨文勇,恐怕就不会多想一步了。
林振华不便跟杨文军说起军工方面的事情,只是含糊地说道:“情况有了一些变化,我们还是希望能够在国内建立起一套同样的加工设备,这样有些不便拿到国外来加工的东西,也能处理了。”
杨文军看了常清波一眼,然后对林振华说道:“林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说出来。”
林振华道:“你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
杨文军道:“林总,咱们的合同上面,是不是规定了这些设备不能运出日本,只能留在日本国内使用?”
“是啊。”林振华道。
杨文军继续问道:“那么咱们是不是把这些设备留在日本国内使用,日本人怎么能知道呢?咱们现在运这些多设备出去,把这几台设备拆开了,混在其他设备里运出去,日本人也搞不清楚吧?”
林振华道:“咱们和日本政府是有协议的,日本政府隔一段时间就要来检查一下这些设备是否还在。如果设备不在了,他们就会要求我们交代设备的去向。所以,想把这些设备偷运回国,是不现实的。”
杨文军道:“林总,日本人来检查设备是否还在,是怎么个检查法?是光看一看呢,还是要亲自来操作一下这些设备?”
“你是什么意思?你明确地说一下。”林振华只觉得眼前一亮,他似乎是有些明白杨文军的意思了。
杨文军笑道:“林总,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咱们非常想把这些设备运回去,其实也非常简单。日本人只是要看看设备在不在而已,他们看的是设备的外观,而不可能把设备拆开来检查。所以,我们只要拿一台设备给他们看就行,至于这台设备是不是原装货,他们哪能搞得清楚?”
“等等,小伙子,你是说,咱们可以仿造一台机床的壳子放在这里,把日本人骗过去?”常清波在一旁插话道。
杨文军道:“不是的,我们肯定是百分之百地仿造它,只不过,我们是把仿造出来的机床送到日本来装上,再把原装的机床运回去。这样一来,日本人看到机床还在,也就无话可说了。就算他们要开机检查,咱们仿造出来的机床和他们的机床功能完全相同,只是精度上有一点点差距而已,他们哪里能够看得出来?”
“可是,机床上有铭牌的啊。”常清波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自己也笑起来了,觉得自己真是迂腐,既然要造假,那么铭牌之类的东西不都一样可以伪造吗?和仿造一台机床相比,伪造一个铭牌实在是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杨文军也微微笑了,他说道:“这件事如果交给我来做,我会连机床上的油泥和划痕都模仿得一模一样,让人一看就是用了好几年的机床,而不是刚刚仿造出来的。”
“文军,这回你的小聪明倒是用在正道上了。”林振华忍不住夸奖道,不过,他这个夸奖,怎么听都有点味道不对,言下之意,好像杨文军过去的小聪明都是用在邪道上的。
杨文军并没有介意林振华话里的褒贬,他说道:“林总,这件事如果要做的话,必须要周密设计。首先,我们得把要弄走的这些设备都集中到一个单独的车间里去,尽量不让闲杂人等接触,尤其是要避开厂子里日本工人的注意。否则,一旦走漏了风声,日本政府要认真来检查,还是能够发现问题的。”
“你说得对。”林振华称赞道。
杨文军继续说道:“第二点,就是我们要决定拆哪些东西回去。有些部件是我们完全能够仿出来的,这些部件就不需要拆了。咱们只要把最核心的传动部分拆走就足够了。拆走的东西越少,被人看出破绽的可能性就越小。”
“对,还有吗?”。
“还有,无论是在这边拆卸,还是回国以后重新组装,涉及到的人越少越好。即使是对咱们公司自己的人,也要尽量保密。人多嘴杂,这种事情是很容易传出去的。”
龙万里看了看常清波,叹道:“唉,看来我们真是老了,小杨说的这几点,我们居然都没有想到,差一点就误了大事呢。”
杨文军连忙道:“龙厂长,你可别这么说。你和林总都是做大事情的人,怎么会考虑这些小事,我是个工人,平时也没什么大事可琢磨,所以在这些事情上就想得比较多一些了。”
“文军,你说的非常不错。”林振华道,“这样吧,这件事就由你协助龙厂长来办,需要人财物方面的支持,你尽管提出来。”
“林总,你放心吧,我保证把这件事办好”杨文军郑重地说道。
437移花接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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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8 苏联解体
438苏联解体
杨文军提出来的方案,的确是一个移花接木的好办法。日本政府派来查验设备的人员,也不可能是太专业的人员,所以不太可能发现设备已经被调了包。此外,对于巴统禁运这种事情,日本政府其实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否则此前也不会闹出向苏联出口五轴加工机床的所谓东芝事件了。只要汉华这边把保密工作做好,再加上仿造的机床能够做到形似加神似,相信事情是不会穿帮的。
杨文军在这件事里反应极快,这也让林振华对他有些刮目相看。玩这种调包计,其实换成别人也能想得出来,但要像杨文军这样几乎不假思索就能想到这一点的,恐怕不多。林振华在感慨这个小年轻人的机敏之余,心里暗暗有了两个想法:一是对杨文军的定位,应当不仅限于一个高级技师,而是可以考虑让他承担一些管理或者营销方面的工作;第二则是对杨文军多少应当有一点警惕性,这孩子鬼主眼太多,别让他伤害了公司的利益。
根据杨文军的方案,林振华马上对九州尼宏工厂的搬迁日程表做出了调整。按原来的计划,这两家工厂应当在最短的时间内拆解掉,再运回中国去重新搭建起来。而现在,他必须让这个进程放缓,以便为仿造和替换那些禁运机床提供时间。同时,被替换下来的机床部件,也必须混在其他的设备中间,才能顺利出境。
“林总,这样一来,你们可就要承担不少损失了。”常清波听到林振华的安排,不禁带着歉意地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把这些设备搁置在日本会带来多大的浪费。仿造机床的过程是很漫长的,最起码要半年以上时间,这就意味着其他设备也要推迟半年以上才能投入生产了。
林振华摆摆手:“常主任,咱们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其实我们汉华的发展,也得到了你们海军的不少帮助,我们最早的五叶风扇和喷瀑水流洗衣机,不都是你们帮助我们设计的吗?这两个产品一直都是我们出口创汇的主力呢。”
“军民合作嘛,这是应该的。”常清波得意地说道,喷瀑水流洗衣机的设计,是他的研究室完成的,这也是他的得意之作之一。
安排好这些事情,林振华接着又去了位于福井和鹤冈的两家尼宏工厂。
这两家工厂不在搬迁之列,不过,原来的工人还是进行了一些调整,那些素质较差的工人被毫不客气地辞退了。林振华能够做的,也就是在补偿金方面稍微慷慨了一些,让这些日本的下岗工人们在短时间内生活不会过于窘迫,至于他们未来是否能够找到新的工作,那就不是林振华要考虑的问题了。
汉华重工派来了一批管理人员,担任两家工厂的厂长和各要害部门负责人。工厂里原来的日方管理人员则担任了各部门的副职。其中,与汉华有过颇多恩怨的小泉次郎也得到重用,担任了其中一家工厂的副厂长。
在宣布这个任命时,林振华语重心长地告诉小泉次郎说,这是石川董事长临终前的嘱托,希望他不要辜负石川董事长的信任。这碗**汤果然把小泉次郎灌得五迷三道的,在随后发生的几起日本员工与中国老板的劳资冲突事件中,小泉次郎都是坚定地站在厂方一边,担任了一名光荣的日奸,这当然就是后话了。
客观地说,汉华重工收购尼宏重工的过程,在所有的海外并购之中,还算是比较顺利的。由于整个日本正处于金融危机的时期,政府对于有外国企业愿意接手国内濒临破产的企业,还是非常支持的,在许多方面都大开绿灯,减少了汉华重工与政府之间的摩擦。在工人方面,由于担心工厂破产之后失去工作,许多工人也都选择了合作的态度,没有像其他的并购案那样出现工厂强烈抵制的现象。
饶是如此,整个消化尼宏重工的过程,前前后后也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林振华、项哲、方延武等人频繁地穿梭于中国与日本之间,光是机票钱就花了几百万。这些钱相对于收购尼宏重工的投入来说,就算不上什么大钱了,倒是这些高管们精力上的付出,反而比经济上的成本要大得多。
为了让老领导们开开洋荤,林振华还专门把已经退休的谢春艳、朱铁军、陈伟国、梁广平等人组织起来,编了一个顾问团,到日本去视察了一番,这也算是他为老人们谋的一项福利了。
进入92年的夏季,对尼宏重工的重组工作基本告于结束了。福井和鹤冈的工厂已经重新开工,尼宏研究院也拿出了不少全新的设计,使得汉华化工设备公司的产品线一下子延伸到了制药、精细化工等领域,“钱景”无限广阔。
左治义雄与褚红阳、舒曼等人由敌人变成了队友,继续扫荡全球市场。他在化工设备的专业知识以及国际贸易规则方面,都堪称是褚红阳等人的老师。褚红阳的营销团队在得到左治义雄等日本营销人员的加盟之后,营销能力又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也就在这段时间里,一个重大的事件发生了。
1991年底,在苏联成立69周年即将来临之际,克里姆林宫顶上绘有镰刀、锤子图案的苏联国旗被降下了,一面红蓝白三色的俄罗斯国旗升上了旗杆。这标志着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完全解体,曾经不可一世的苏联成为了一个历史名词。
苏联的解体对于全球政治、经济和军事格局都产生了严重的影响。长期饱受苏联军事威胁的欧洲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各国政要在喝完庆贺胜利的香槟酒之后,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苏联已经没有了,那么欧洲还需要美国的庇护吗?带着这样一个想法,欧洲加速了此前已经展开的一体化进程。两年后,一个旨在与美国在国际舞台上分庭抗礼的欧洲联盟正式成立了。
苏联解体结束了二战之后美苏争霸的格局,解体后继承了前苏联衣钵的俄罗斯无力与美国抗衡,不得不放弃了在全球各地的势力范围。一时间,不少前苏联的仆从国成了没娘的孩子,欧美列强的势力以及本国反对势力纷纷发难,引发了不少政治动荡。
美国是在苏联解体事件中得益最多的。苏联的解体,使世界由两强格局变成了美国的一家独大,美国坐稳了世界老大的地位,开始想收拾谁就能收拾谁,想对谁指手划脚,别人就只能乖乖地听着。这样一种独孤求败的状态,使美国开始了十几年张扬跋扈的时期,把全球各个利益集团都得罪了个遍,同时也积累下了十几万亿美元的巨额外债。如果100年后有人要写今天的世界史,恐怕要把苏联解体算作美国衰退的起点。
苏联解体对中国的影响自然也是不可忽视的。一方面,苏联的崩溃使中国减少了一个潜在的威胁,得以腾出手来搞经济建设。但另一方面,由于苏联的崩溃,中国成为世界上唯一的社会主义大国,原来东西方对峙的主战场由美苏之间,转移到中美之间,中国成为美国最主要的假想敌。
苏联的解体是突如其来的,不但令它的邻国措手不及,即使在苏联国内,也是一片混乱。在真实的历史上,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的国民经济遭遇了长达10年的衰退,到2000年时,gdp总量只相当于苏联解体前的二分之一。
社会秩序被完全打破了,在毫无监管的条件下,原来的官僚集团摇身一变,成了资本集团,开始疯狂霸占从前的国有资产。从前从摇篮到坟墓无所不管的政府,在一夜间就变成了一个摆设,再也无力承担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的职能,许多城市出现了停水、停电、冬季无法保障供暖等恶劣的社会问题。
在乱世之中,最痛苦的自然还是老百姓。许多工厂停工了,社会上充斥着生活无着的失业工人。卢布开始大规模地贬值,物价飞涨了5000多倍在苏联解体后的10年间,俄罗斯的人均预期寿命下降了4岁,由69岁下降到65岁。由于酗酒等问题严重,俄罗斯男性的预期寿命更是下降到了只有60岁,几乎相当于一些贫困国家的水平了。
苏联解体,无疑成为20世纪人类社会最严重的政治灾难。
苏联、东欧国家的剧变,使中国的政界、军界都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各个政府部门以及学术机构纷纷召开研讨会,讨论苏联解体的启示、教训以及对策。报纸上几乎每天都有砖家们又长又臭的分析文章,或幸灾乐祸,或痛心疾首,或忧心忡忡,总之是让大家又多了一个唧唧歪歪的机会。
林振华对于这些争论是颇为不以为然的,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能够看到的东西,远比砖家们要深刻得多。他现在想得最多的,是如何利用苏联解体之后的这段真空期,从苏联获得一些好处。要知道,他早在六七年前就已经在布局这件事了,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438苏联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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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9 抢救资源
439抢救资源
在真实的历史上,前苏联解体的时候,整个国家曾长时间地陷入无政府状态。在这段时间里,苏联国内无论是有形的固定资产,还是无形的人力资本,都遭到了西方列强的疯狂瓜分。一些先进设备被以废铁的价格变卖,许多科学家则被掮客挖走,投入了西方国家的怀抱。
林振华对于这段历史是有所了解的,所以,早在几年前,他就开始缜密地布局,打算在苏联解体之际,与西方国家争夺这些前苏联的宝贵遗产。
在四年前,林振华在国际倒爷吴杰等人的帮助下,从苏联远东地区获取了不少机器设备,以及大量的技术资料。这些技术资料至今仍然是香山脚下汉华技术情报研究所的镇宅之宝,在若干项重大技术攻关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在此前,林振华的动作还是比较谨慎的,毕竟苏联政权还在,那些资产都是有主的,他如果做得太过分,难免会受到当局的干预。如今,苏联已经不复存在了,新兴的俄罗斯政府正在焦头烂额地处理着政治、军事、外交等方面的诸多棘手问题,根本没有精力去关注具体企业里的资产流失问题。西方国家一个个已经磨刀霍霍地杀向俄罗斯了,中国人再不出手,到时候连汤都剩不下了。
“什么?去俄罗斯抢资源?”
在北京,陈天的办公室里,刘向海目瞪口呆地望着林振华,似乎不敢相信林振华刚刚说出来的话。
林振华摆摆手道:“刘总,你误会了。我说的是抢救资源,不是抢资源。抢资源是犯罪行为,像我这样的有志青年是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情的。抢救资源就不同了,这是为了保护苏联人民的财产嘛。”
“胡闹,人家的资源,凭什么让你去抢救?”刘向海大摇其头,“你这种行为,就是趁火打劫的行为。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在几年前,你就让我和俄罗斯的军工部门搞好关系,莫非你在那个时候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陈天在一旁插话道:“刘院长,我倒是赞成振华的意见。你说是趁火打劫也好,说是抢救资源也好,总之,咱们的确该出手了。再不出手,前苏联积累下来的万贯家财,就全部落入西方国家之手了。”
“这怎么可能呢?”刘向海问道,“就算苏联不在了,俄罗斯也还有政府的呀,难道政府就眼睁睁地看着外人前来抢东西?”
陈天道:“刘院长,你不在我们系统工作,所以有些俄罗斯的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现在俄罗斯的形势已经全部失控了,连战略导弹部队都已经没人管了。为了钱,有些部队甚至敢于把核弹头拿出来到市场上去交易。现在全球的恐怖组织正在奔往俄罗斯,都打算弄到一两枚核弹头呢。”
“不会吧”刘向海大惊失色,“这可是要捅破天的大事啊,你的消息确实吗?”。
陈天道:“我们也只是得到了一些风声,不过,美国人已经在和我们联系,要求和我们开展合作,制止在俄罗斯的核武器交易。你也知道的,美国情报部门和我们的联系不多,但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急眼了,所以才会直接找上门来。”
刘向海道:“这是自然的,核弹头如果流失出去,威胁的是全人类的安全,在这种事情上,意识形态的分歧也是可以搁置的。”
“刘院长说得对。”陈天道,“所以,振华说的是有道理的,前苏联的这些遗产,与其让它们落入西方国家之手,不如由咱们去拿回来。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社会主义国家,是最有继承权的嘛。”
“竟然会是这样?”刘向海若有所思地说道,他扭头看着林振华,问道:“小林,你把我叫到北京来,就是为了这事?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的,这件事,你为什么要找我呢?”
“原因有两个。”林振华道,“第一,前苏联最强大的技术,主要集中于军工领域,所以我们这一次要去搞的技术,多半与军工相关,而军工方面,最有发言权的,自然是你刘总了。”
“你个小林,阴阳怪气地叫什么刘总?”刘向海嗔怪道,“你还是叫我老刘吧。”
“嗯,那就叫你老刘吧。”林振华呵呵笑道,他管刘向海叫刘总,本来也是为了逗乐子,“这第二个理由嘛,自然是因为你老刘是留苏出身,在俄罗斯有大量的亲朋故友,而且你的那些亲朋故友,都是各部门的技术骨干。咱们要想挖人才,你来从中牵线是最合适的。”
“你打算把前苏联的科学家弄到中国来?”刘向海问道。
林振华道:“那是当然,21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前苏联的东西,我什么都不稀罕,但那一大批科学家,可都是无价之宝啊,咱们不把他们弄过来,如果被美国人弄去,对咱们的影响就太大了。”
刘向海点点头道:“你说得对。美国和苏联的军工各有各的长处,如果美国人得到苏联的军工技术,就相当于如虎添翼,未来对我们的威胁就更大了。小林,你不知道,前年的海湾战争,对咱们整个军工系统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咱们和美国之间的技术差距,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美国人再获得苏联的技术,咱们就真的只能是被动挨打了。”
两年前的海湾战争,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高科技战争。美**队在战争中所展现出来的高科技实力,着实让全球军事界都大吃一惊。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中**方开始深切认识到军事技术变革的必要性。
不过,认识归认识,在实际行动方面,中国还是非常迟钝的。出现这种迟钝的原因,在于国力实在不济,高科技都是烧钱的东西,以中国当时的经济实力,要和美国去拼高科技水平,简直就是乞丐与龙王比富了。
“老刘,这么说来,你也赞成我们去俄罗斯挖人的计划了?”林振华问道。
刘向海道:“我现在基本是被你们俩说服了,不过,此事牵涉重大,我还需要向海军装备部汇报一下,说不定,这件事还得三总部联合做出决策才行。”
林振华道:“老刘,我可跟你说,错了这村就没那个店了,你们可别一研究起来就是大半年,大半年时间,足够美国人把苏联人的底子都挖走了。”
刘向海道:“不会的,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像这样的事情,属于重中之重,我想总部领导不会拖延的。这样吧,小林,小陈,你们把你们的思路大致整理一下,我把这些想法带给张智方部长,请他再向三总部汇报。”
“没问题,我已经写好了一个报告,你带给张部长吧。”林振华说着,把自己写的一份计划书递给了刘向海。刘向海粗略了翻了翻,不禁咂舌叹道:“小林,你的心也太大了,照你这个计划,是想把前苏联的家底一扫而尽啊。不行不行,你这个想法太大了,总部领导是不会同意的。”
也难怪刘向海会觉得害怕,在林振华的这份计划里,建议国家组织一个庞大的猎头团队,前往俄罗斯的所有研究所、高校,网罗所有有价值的科学家和工程师。此外,还建议以民间的方式,到俄罗斯的各家大型工厂,去招聘高级技工。鉴于俄罗斯正在大规模地裁撤前苏联的军队,在这份报告中还提出了择机收购前苏联军队中的重型装备,包括瓦良格号航母、光荣级巡洋舰、台风级核潜艇、逆火战略轰炸机……
“嘿嘿,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嘛。”林振华得意地说道,“老刘,你也得转变一下观念了。苏联解体,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想再有这样的机会,就只能等着美国解体了。这个时候不狠捞一笔,以后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刘院长,振华的这个计划,也只是一个设想而已。有些东西也不一定能够实现,只是有备无患的意思吧。咱们如果不先把事情考虑周全,到了俄罗斯,恐怕就来不及琢磨了。”陈天在一旁敲着边鼓。林振华的这份报告,是陈天帮着一块捣鼓出来的,他已经往安全部的领导那里送过一份了。
刘向海的激情也被林振华和陈天二人煽乎起来了,他郑重地把这份报告塞进自己的包里,说道:“好吧,那我就陪着你们两个小年轻发一次疯吧。好家伙,直接收购苏联的航母、巡洋舰、核潜艇,如果真能够成功,咱们的实力可就一下子跃上好几个台阶了。小林,我可跟你说,到时候如果真的有机会买这些东西,你们这些企业可得帮忙掏钱。”
“不会吧,老刘,你们堂堂军方,难道连这点小钱都拿不出来?”林振华叫苦道。
“小钱?”刘向海一瞪眼,“这些东西,没有几百个亿恐怕拿不下来吧?咱们一年军费才多少钱?”
“发行国债吧。”林振华建议道,“跟军委提个建议,就叫做抢救苏联资源特别公债,我个人先认购200万。”
陈天微微笑道:“得了,振华,别贫了,你让刘院长赶紧去汇报吧。咱们手上还有事情呢。要去俄罗斯,咱们得琢磨一下,以什么样的名义去,带哪些人去。还有,要不要和俄罗斯的官方打交道。”
“好,你们商量着,我现在就去见张部长。”刘向海说道。
439抢救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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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 双引工程
俄罗斯北方重镇圣彼得堡,鲨鱼设计院。
这是前苏联最著名的海军舰船设计院之一,整个院子占地约『摸』1000余亩,里面有十几幢敦厚的苏式大楼以及几十幢小巧的三层小洋楼。大院里的道路横平竖直,两边种着高大的乔木,一根根路灯杆都是用铸铁制成的,透着一种俄罗斯特有的粗犷气质。走在这个院子里,让人时时能够体味到一种威武霸气的感觉。]
“苏联……不,应当说是前苏联,几乎所有的大型水面舰艇都是由这里设计的,这个院子里集中了全苏联最优秀的舰艇设计师,还有搞推进器的、搞雷达的、搞武器系统的,可以说是精英荟萃啊。这么说吧,这里随便一个看上去貌不惊人的小老头,可能都是名字列在cia重点关注名单前几页上的苏联功勋科学家。”
刘向海带着林振华、陈天二人一边顺着道路向前走,一边如数家珍地向两个年轻人介绍着。
“老刘,你当年在苏联学习,就是住在这个院子里吗?”林振华好奇地问道。
刘向海摇摇头道;“我哪有这个资格。不过,我的导师萨维耶夫院士就是住在这里,我经常到他家里来请教问题,所以对这里比较熟悉。当然,我那时候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前来打牙祭的,我的师母烤的俄式小面包非常好吃,每次我都能够吃掉一小箩筐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向海的脸上『露』出一些温馨的笑意,每个人的心里都存着一些最温暖的回忆,在苏联学习的这段日子,对于刘向海来说,应当算是一段美好的日子吧。
林振华看着刘向海脸上的笑容,不怀好意地问道;“老刘,我怎么觉得你的笑容很暧昧啊?老实承认,当时一同到萨维耶夫老师家里去的·是不是还有一位身材苗条的俄罗斯姑娘?”
“你这个小林,瞎想什么呢?”刘向海斥道,说完,他自己也笑了起来,说道;“要说起来吧,经常到萨维耶夫老师家里吃饭的·也的确有一位漂亮姑娘,叫做柳莎。www
看小说就到~不过,她是我的苏联同学图奇诺夫的女朋友。当时萨维耶夫老师带了三个得意弟子,我算是一个,图奇诺夫也是一个,还有一位叫谢尔盖。最终,我是一事无成,而图奇诺夫和谢尔盖都是苏联最优秀的航母设计师了。”
“老刘,我相信·你也会是中国最优秀的航母设计师的。”林振华说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天『插』话道;“咱们这趟来鲨鱼设计院·最重要的目标就是图奇诺夫和谢尔盖这两个人,如果能够把他们两个引进到中国去,咱们的‘双引工程,就算是开门红了。”
“双引工程”的全称是“引进技术、引进人才”,这是当时中央在全面审视了苏联解体后的形势之后所提出来的一项重要工作。双引工程的目标·就是针对苏联解体之后技术和人才大量流失的情况,大量地从俄罗斯引入前苏联时代积累下来的先进技术和优秀人才,为中国的现代化建设服务。
双引工程的思路,来自于国内的许多有识之士,林振华的建议也是其中之一。在综合分析了各种得失利弊之后,中央果断拍板,指示各部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不惜代价地获取前苏联的这些宝贵遗产。作为中央的文件·措辞方面当然不能像林振华那样嚣张,所以才有了“引进”这样一个温柔的说法o
拿到中央给的政策之后·刘向海、陈天、林振华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双引”工作组,迫不及待地赶往俄罗斯。以刘向海的身份,本来是不宜随便出国的,但此时也顾不了这些了,因为要从俄罗斯引进海军装备方面的技术和人才,刘向海无疑是最熟悉情况的人选。~
当然,刘向海要出国,身边的安全保卫措施是必不可少的。海军方面为刘向海派出了十几名保卫人员,扮作普通商人的样子,跟着林振华等人身边一起来到了彼得格勒。这十几个人在身手方面应当是挺不错的,武力值估计能够爆表,可是伪装能力实在是让人齿冷。且不说他们的脸上永远都是一副要寻衅斗殴的样子,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商人。就说他们的打扮吧·一身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合身的西装,一条颜『色』与衣服极其不协调的领带,脚下居然蹬着一双解放鞋……
“喂喂,你们就不能换双皮鞋来吗?”林振华第一次看到这群保卫战士时,就忍不住开始指手利脚了。
“我们没有配发皮鞋。”保卫战士里的小班长柯云根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他那副傻呵呵、愣愣呆呆的样子,让林振华不禁想起了十多年前跟在刘向海身边的小战士王保星。士别三日,王保星如今已是南海舰队某驱护队的副支队长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海军新星。
“你见过穿西装配解放鞋吗?”林振华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
柯云根答道;“解放鞋方便,如果发生危险,皮鞋跑不快,格斗的时候也不方便。”
林振华对陈天问道;“陈处,你们就是这样培养安全保卫人员的?”
陈天笑道;“他们可不是我们系统里的,他们属于部队的。
部队嘛,按这种名堂缺乏经验。对了,你也是部队里的侦察兵出身,你应当懂的。”
“我懂吗?”林振华拼命地想着十几年前自己当兵的样子是什么样,可是脑子里实在想不起来。那是他的前身经历过的事情,他只是继承了少许的记忆,再加上时隔这么多年,细节上早就忘光了。
再去挑剔什么也是枉然了,保卫战士们已经到了俄罗斯,总不能再把他们踢回去换人吧。不过,这一趟他们来鲨鱼设计院,林振华是坚决不同意这些保卫战士跟在身边的,知道的说是刘向海的贴身保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国特种兵入侵呢,惹出外交纠纷算谁的?
刘向海和陈天也同意林振华的观点。刘向海认为,自己是去自己的老师家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带上保卫战士反而容易引起老师的不悦。陈天则是对俄罗斯的整体安全形势进行了判断之后,觉得没必要这样草木皆兵。要知道,鲨鱼设计院里像刘向海这样水平的科学家不在少数,这些人平时也提着篮子上街买菜,如果真有外国间谍要劫持科学家,恐怕也轮不到去劫持刘向海这种吧?
这个说法,对刘向海似乎有些不敬?陈天在心里暗暗地想着,很聪明地没把这话说出束。
“什么?不带保卫人员?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柯云根听说林振华等人要单独去鲨鱼设计院,把头摇得像雷达天线似的,“我们接到的指示是,要寸步不离刘副院长的身边。”
“我们是去拜访刘副院长的老师,一位70多岁的苏联院士·你们也跟着?”陈天问道。
柯云根道;“我们只在边上站着,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们的。”
“谁想管你们了!”陈天恼道,“那是人家老科学家的家里,你们一群人杀气腾腾地站在一边,算怎么回事?”
“我们没有杀气腾腾的。”柯云根委屈地说道。
“你现在就是杀气腾腾的。”陈天道,“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算有点什么事情,我还保护不了刘副院长?”
“还有我呢。”林振华也凑热闹避。
“你们?”柯云根满腹狐疑地盯着陈天和林振华,据他掌握的信息,这二位都是什么仟么公司的老总,怎么也敢放出豪言能够保护刘向海了?老总改行当保镖,这不是跄行吗?
说不得,双方只好伸手较量一下了。林振华是侦察兵出身,和柯云根等人算是同一级别的。林振华过去是野战部队的,柯云根等人是机关兵,在这方面林振华有些优势。不过,林振华荒废训练多年,而柯云根等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小年轻,所以要说起来,还是柯云根等人实力强一些。柯云根在和林振华动手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顾忌,生怕伤着领导,这样一来,双方最终是打了一个平手。
待到与陈天过招的时候,柯云根就算是碰着硬点子了。陈天是安全系统的人,加上自幼就跟着大院里的警卫们练武,武功用来欺负几个普通的保卫战士是不在话下的。
在接连被陈天放倒了四五个人之后,柯云根终于服气了,答应不再跟着刘向海去萨维耶夫家里,不过,他们会在鲨鱼设计院的院子外面布控,一旦发现情况不妙,他们还是要出手的。
就这样,走进鲨鱼设计院的时候,刘向海的身边就只有林振华和陈天两个人陪着了,这样倒也好,大家说话可以更随便一些。在保卫战士们面前,刘向海必须端着点副院长的架子·显得矜持一些。而在林振华和陈天面前,他就完全放开了,俨然回到了当年在汉华机械厂当木模工的那种状态。
“前面这幢楼,就是萨维耶夫老师的家,时隔30年了,也不知道他们搬家没有。”刘向海指着前面的一幛小洋楼,对林振华和陈天说道。走到楼前时,他忽然有些惶恐的感觉,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近乡情切吧?
“笃笃笃,笃笃笃。”刘向海敲响了萨维耶夫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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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1 萨维耶夫
441萨维耶夫
“请问,这是萨维耶夫老师的家吗?”。刘向海用纯正的俄语对着门里问道。
门开了,一位老妇人站在门口,看着外面这三位不速之客,狐疑地问道:“请问你们是什么人?找我丈夫有什么事情吗?”。
刘向海仔细地辨认着眼前这位老妇人,好半天,他才从老妇人的眉眼之间认出了昔日师母的模样,他轻声地说道:“萨维耶夫太太,您还认识我吗?我是安德烈。”
安德烈自然就是刘向海在苏联读书时候取的俄语名字了,那个年代里似乎都是时兴这样做的,因为中国人的名字在俄国人看来,既拗口也难记,你如果不起一个俄国名字,老师根本就无法和你沟通。
听到安德烈这个名字,再看到面前这张东方人的脸,萨维耶夫太太像是被电触了一下似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浑浊的眼睛里也闪出了光芒。她凑近一些,甚至微微踮起脚尖,认真地看了看刘向海的脸,然后便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刘向海的胳膊,激动地喊道:“我的上帝啊,安德烈,好孩子,真的是你吗?”。
“是我,妈妈,我是安德烈您的孩子回来看您了。”
萨维耶夫太太那一声“好孩子”,一下子触动了刘向海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当年刘向海在苏联求学的时候,刚刚20出头,在萨维耶夫太太的眼里,就像是她的孩子一般。当时他们相互之间也是以“孩子”和“妈妈”互称的,只是时隔多年,刘向海一时不能确信自己是否还能沿习过去的旧称谓。如今,听到萨维耶夫太太称他为“好孩子”,刘向海的泪水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30多年了,中苏两国之间经历了60年代初的大论战,经历了60年代末的兵戎相见,经历了文革,经历了苏联解体,可以说曾经有过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不变的是普通百姓心中那浓浓的亲情。
陈天和林振华两人站在刘向海的身后,看着这异国母子相认的场景,也都不禁唏嘘不已。陈天是懂俄语的,他简单地给林振华做着翻译,让林振华能够了解刘向海与萨维耶夫太太所说的内容。
“这两位丈夫,也是你的朋友吗?”。萨维耶夫太太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一边对刘向海问道。
刘向海赶紧向萨维耶夫太太介绍了陈天和林振华二人,萨维耶夫太太说道:“孩子们,都快进来吧,到客厅里坐吧。”
三个人随着萨维耶夫太太走进了客厅,萨维耶夫已经闻声从楼上的书房走下来了。刘向海连忙上前向他鞠了一躬,喊道:“萨维耶夫老师,您好,我是安德烈,您还记得我吗?”。
“哦,安德烈对了,你的中文名字叫做……刘向海,你怎么会到圣彼得堡来了?”萨维耶夫用蹩脚的中文说着刘向海的中国名字,眼睛里也露出了欣喜的光彩。
刘向海搀着萨维耶夫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他的身边。陈天是个自来熟,萨维耶夫太太只招呼了他一声,他就一屁股在一张沙发上坐下了。林振华在此行中扮演的是一个小跟班的角色,他拉着萨维耶夫太太来到厨房,把随身带来的一大兜礼品一样一样地交给了她。
“这是火腿罐头?哦,还有金枪鱼罐头,这个是……”萨维耶夫太太翻检着林振华带来的这些中国食品,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
“这是肉松,是用猪肉烘出来的。”林振华用英语对萨维耶夫太太说道,他刚才已经问过了,老太太也是搞科研出身,基本的英语会话是没问题的。
“好孩子,谢谢你,这些礼物真是太贵重了。”萨维耶夫太太感激地说道,“你们在中国大概也知道吧,这两年,俄罗斯的物价涨得太可怕了。即使是像我们这样工资水平比较高的家庭,要买这些东西也是非常困难的。有了你们送来的这些食物,等到周末我的孙子们回来的时候,我就有好东西给他们吃了。”
“萨维耶夫太太,这些食物您就留着和萨维耶夫老师一起吃吧。我们这次到俄罗斯来,带了不少食品过来,我过两天再给您送一大箱子过来,保证您能够让孩子们吃个够的。”林振华说道。
林振华他们这趟来,当然不可能随身带着一大堆吃喝的东西。但林振华知道,祁仲谋在圣彼得堡开了好几家超市,里面卖的都是中国的电器、服装和食品,他只要派个保卫战士到那里去,即使是拉一车东西来也无所谓的。
萨维耶夫太太连忙说道:“不用了,孩子,真的不用了。你送给我们的这些东西,已经非常贵重了,我们怎么能够要你们这么多东西?”
林振华笑道:“萨维耶夫太太,这都是刘院长,哦,对了,就是安德烈送给您的东西。他曾经跟我们说过,他在苏联读书的时候,经常到您家里来吃饭,他对您烤的小面包特别有印象。”
“是吗?那太好了。孩子,你们今天一定要留在我家里吃饭,我这就给你们烤小面包去。”萨维耶夫太太说道。
等到林振华再回到客厅里的时候,他看到萨维耶夫和刘向海的脸上各自都有一些泪痕,正在感慨地交流着什么。陈天让林振华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小声地说道:“刘院长刚刚向萨维耶夫介绍了自己在那些年里的经历,现在正在谈他目前的工作呢。”
“老刘没有泄密吧?”林振华开玩笑地问道,他当然知道刘向海不是那种口无遮拦的人,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刘向海是拎得清的。
陈天道:“刘院长没有说太多,不过,对他的情况,老爷子基本上都了解了。刘院长是海军装备方面的权威,老毛子一直都在搜集他的情报的,老爷子是圈子里的人,再加上老刘又是他的爱徒,所以自然是了解得比较多的。”
“这样也好吧,大家开诚布公,省得绕弯子了。”林振华说道。
刘向海与萨维耶夫的叙旧已经告一段落了,萨维耶夫终于问起了刘向海的来意。刘向海说道:“老师,实不相瞒,我这次到圣彼得堡来,是想招募一些人才的。我们正在做什么,您也基本上清楚了。您也知道,中国在这方面的人才储备非常缺乏,我现在非常需要有俄罗斯的专业人员来协助我。”
“原来你也是来挖墙角的?”萨维耶夫脸色微微一沉,说道。
刘向海反问道:“老师,您是说,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也来挖过墙角吗?”。
“当然”萨维耶夫说道,“自从苏联解体,美国人、英国人、日本人,还有不知道哪些国家的人,像苍蝇似地在圣彼得堡转,他们出高薪聘用各个设计院里的科学家到他们那里去服务。鲨鱼设计院也已经有几十位优秀科学家被他们挖走了。我已经是70多岁的人了,居然也有人来和我联系,说愿意以5万美元的年薪让我去国外工作。”
“您答应了吗?”。刘向海问道。
“我当然不会答应”萨维耶夫道,“我们这些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苏联的国防机密,怎么能够随便出国去?更何况是去为国外服务。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这样想的。现在政府根本就顾不上我们这些军工设计院,谁想走都可以走,原来出国还需要组织上盖章批准,现在随随便便去办个签证就能够走了。”
“原来是这样。”刘向海敷衍着答道。
萨维耶夫道:“安德烈,你也和他们一样,是来挖我们的设计人才的吗?现在苏联垮了,全世界都在落井下石,难道你也和他们一样吗?”。
“这个嘛……”刘向海语塞了,面对着老师的质疑,他一时想不出应当如何应答。在他的心里,对于到俄罗斯来抢人才也是颇有一些歉疚感的,现在被萨维耶夫这样一逼问,他就更开不了口了。
“萨维耶夫院士,我们和西方国家那些人是不一样的。”陈天悠悠然地开口了,他能够听得懂萨维耶夫与刘向海之间用俄语的对话,但他刚才这句话,却是用英语说的,这主要是为了让林振华也能够听懂。他知道,刘向海不是一个会忽悠的人,真正要说服萨维耶夫,估计还得让林振华出手。
“你们有什么不一样的?”萨维耶夫也换成了英语,对陈天问道。
陈天笑道:“我们和西方国家之间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们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我们和苏联曾经是一个阵营里的,中苏之间虽然有过不愉快的时期,但我们的意识形态从来都是一致的。”
“社会主义?”萨维耶夫一愣,尽管苏联解体至今还不到一年,但社会主义这个词,对于萨维耶夫来说,似乎已经有些陌生感了。他诧异地看着陈天问道:“你是说,你们中国仍然在坚持社会主义吗?”。
“是的,萨维耶夫院士。”林振华加入了交谈,他说道:“过去,我们说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而如今,我们要说的是,只有中国才能救社会主义。”
441萨维耶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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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 合则两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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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林振华这句话,萨维耶夫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地说道:“年轻人,社会主义这个词,在今天的苏联……不,应当说在今天的俄罗斯,已经是一个过时的词汇了。俄罗斯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了,我想,中国和俄罗斯,已经不是一个阵营里的盟友了。”
林振华摇摇头道:“不,萨维耶夫院士,我认为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俄罗斯仍然必须把中国当成盟友。的确,俄罗斯放弃了社会主义纲领,开始全面倒向西方。但是,我认为,西方国家是不会接受俄罗斯的投诚的。俄罗斯的领导人们认为只要自己放弃了与西方在意识形态上的冲突,就能够赢得西方的认同,这是一种非常幼稚的想法。”
幼稚这个词,出自于林振华之口,实在是让人汗颜。在这一屋子的人中,年龄最轻的就是他了,萨维耶夫的岁数比他的岁数大出了一倍还有余,他居然在萨维耶夫面前评论俄罗斯的领导人幼稚。
不过,萨维耶夫似乎并没有介意林振华的狂妄,他点点头道:“年轻人,你接着说吧。”
林振华微微一笑,说道:“在苏联解体之前,美国与苏联之间一直处于冷战之中。这种冷战表面上看起来是意识形态之争,但实质上不过是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权力之争而已。这种矛盾并不会因为俄罗斯放弃社会主义立场而改变,要让美国不再敌视俄罗斯,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俄罗斯成为一个唯美国马首是瞻的弱国。只要俄罗斯还有自己的立场,那么美俄之争就永远都不可能消失。”
刘向海和陈天都有些吃惊地看着林振华,从他们的社会阅历来说,他们认为林振华的话是有一些道理的。山无二虎,天无二日,这是从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智慧。国际政治的这些规则,其实在中国历史上早就被人玩过无数次了,俄罗斯人看不出来的问题,换成一个普通的中国人,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当前的国际形势却与林振华的预言有些不同。在苏联解体之后,新上任的俄罗斯总统对西方国家开展了穿梭外交,他每到一处,都受到贵宾般的礼遇,各国的领导人都盛赞俄罗斯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并且纷纷承诺将会向俄罗斯提供大额的援助,帮助俄罗斯迅速摆脱经济上的困境,成为一个“正常国家”。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现象,中国国内的政治家和学者们才有些疑虑,他们担心西方国家真的会因为俄罗斯放弃了意识形态上的立场而接受了俄罗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中国就真的被完全孤立起来了。
林振华是少有的一些淡定人士之一,他的淡定来自于对后世历史的了解。他知道,俄罗斯在苏联解体之初的确得到了不少西方国家的口头称赞,但当涉及到经济援助等实质性的内容时,所有的西方国家都选择了袖手旁观。在西方国家的眼里,俄罗斯仍然是一个对他们有威胁的庞然大物,让这个庞然大物垮掉,远要比让它崛起更符合西方的利益。
正是因为洞悉了西方国家的这些心思,所以林振华相信,他是能够说服俄罗斯的有识之士接受中国的,中俄之间的盟友关系,并不会因为苏联易帜而改变,相反,还有可能会进一步得到加强。
萨维耶夫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年轻人,你说的不错。可叹啊,我们的总统太过于自负了,他所倚仗的总理又是一个根本不懂事的大男孩。是的,我们的总理虽然年龄比你要大一些,但他在国际政治方面,完全就是一个白痴。现在,他们都在寄希望于西方的援助,为了得到西方的援助,他们不惜大幅度地削减俄罗斯的军事开支,目的就是让西方觉得俄罗斯不再是他们的威胁。”
萨维耶夫说的“大男孩”,是指当时俄罗斯的代总理盖达尔,这位国立莫斯科大学经济系的高才生此时年方35岁,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他先是担任了俄罗斯的第一副总理兼经济部长,后来又兼任了财政部长,最后当上了代总理。
这位仁兄出身于文学世家,能言善辩,然后对治理经济却是毫无经验。他籍以解决危机的办法,全部来自于西方经济理论。为了更好地理解西方经济学的精髓,他曾经专门带着一群砖家跑到美国去向经济学家杰弗里-萨克斯求教。萨克斯向盖达尔出一个馊主意,叫作“休克疗法”,意思就是说把一个人打懵,然后等他醒过来时,就会变成英明神武了。
后世的人对于萨克斯的这个主意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为什么休克也能够成为一种治病的手段。后来,诸多的穿越小说作家盗用了这个创意,写出无数废柴被打懵之后突然大彻大悟的奇人奇事来,这自然就是后话了。
盖达尔没看过穿越小说,但他对萨克斯的理论深信不疑。从美国回来之后,他马上推出了一系列旨在让俄罗斯休克的政策。
1992年初,俄罗斯政府宣布放开90的消费品价格和80的生产资料价格,结果在6个月的时间内,消费品价格上涨了65倍,工业品批发价格上涨了14倍,许多企业因为无力消化生产资料价格上涨的因素而被迫停工,市场完全陷入了停滞。
面对着高额的通胀,盖达尔出台了第二项政策,宣布财政、货币双双紧缩,取消税收优惠政策,这样一来,广大居民原先享受的各种福利就不翼而飞了。
接下来,盖达尔又推出一项狠招,他把所有的国有资产全部折成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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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 金质舵轮勋章
离鲨鱼设计院的大门不到500米远的地方,是一条新开张的酒吧街。狭窄的街道上开出了几十个门面,门口架着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大号音箱里放着西式的摇滚乐,震得街面上的地砖似乎都在不停地颤动。
林振华、陈天、刘向海三人随着柳莎来到酒吧街,走进一家名叫“墨西哥湾”的酒吧里。一进门,众人都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只见整个大厅里乱哄哄的,一群群酗酒的汉子或坐或立,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彩色射灯在他们的头顶上飞快地旋转着,把一束束红红绿绿的光打在他们的脸上,使他们的表情看起来越发地显得狰狞可怕。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劣质酒精的味道,林振华等人只站了一小会,就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像是醉酒了一般。
“安德烈,你看,图奇诺夫就在吧台那里呢,看起来,他正在和酒吧老板谈价钱。”柳莎对于这个酒吧已经并不陌生了,她用手指了指吧台的方向,对刘向海说道。
“走吧,过去看看。”刘向海对众人说道。
几个人挤过人群,来到了吧台旁边。只见吧台前围了四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位约摸50岁出头的汉子,即使从背后看,也能看出他的头发已经谢了一多半,露出一个光亮的头顶。隔着吧台,与他面对面站着的,是酒吧的老板,一位40来岁的精明汉子。两个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谢顶汉子的手不断地划动着,似乎情绪有些激动的样子。
“他就是图奇诺夫?”刘向海指了指那位谢顶汉子,吃惊地对柳莎问道。在他的记忆中,图奇诺夫是一位英俊潇洒的青年,他如何能够把眼前这位落寞的汉子与昔日的同窗联系起来。
“是的,他现在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柳莎答道,“我这就去把他叫过来。”
“请等一下。”林振华道:“图奇诺夫太太,咱们先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吧了解清楚了情况,我们再劝他也会容易一些。”
柳莎迟疑了一下,刘向海向她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俄语,她点了点头,与林振华等人一起,在紧挨着吧台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了。在他们几个中间只有林振华是不懂俄语的,不过陈天和刘向海会一句一句地替他做着翻译,让他能够听懂图奇诺夫与酒吧老板之间的交谈。
“我说,阿纳托利,我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愿意卖一瓶罗姆酒给我?你觉得我的信用难道还值不了一瓶酒吗?”图奇诺夫卷着舌头对酒吧老板说道。
阿纳托利显然就是酒吧老板的名字了,柳莎在一旁小声地介绍道,这位阿纳托利原来就是鲨鱼设计院的一名勤杂工,两年前就辞职出来开了酒吧,由于脑子灵活每个月挣的钱比设计院里任何一名科学家都多。发了财之后,他每天开着豪车上下班,老婆孩子也是一身上下的名牌服装,活脱脱一家子暴发户。
“图奇诺夫院士,我还能不知道您的信用吗?当年在设计院的时候您可是我的领导的领导啊。不过,您也知道的,现在的生意太难做了,我的资金也周转不开,如果每个人都向我赊欠,恐怕我这个小酒吧很快就要关门了。”阿纳托利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对图奇诺夫说道。不过,他的这番话在林振华等人听来却是显得那样刺耳。
“tmd,什么玩艺!一个勤杂工而已看他得瑟成啥样!”陈天恼火地嘀咕道。
“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看来并不仅限于中国是如此啊。”林振华则发着不着调的感慨。
刘向海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一种悲哀啊,希望咱们的国家不要再出现这种现象了。”
“我说阿纳托利,我不会欠你的钱的。”图奇诺夫还在继续对阿纳托利做着工作,“你看,我带来了抵押物,这是一盒子勋章,我把它们押在你这里,难道还换不到一瓶酒吗?”
说着,图奇诺夫从怀里拿出一个大纸盒子,摊开在吧台上。周围的几个闲人都凑了过来,看着那一盒子闪亮的勋章,啧啧连声。在苏联,勋章代表的是一个人的功绩,也代表着一个人的地位,如图奇诺夫这样拥有如此多勋章的人,即便是在鲨鱼设计院里,也为数不多。
阿纳托利却不为所动,他呵呵一笑,尖酸刻薄地说道:“图奇诺夫,我这里可不是典当铺,我收你的勋章有什么用?再说了,咱们在设计院里呆过的人,谁手里没有几枚勋章?咱们伟大的苏维埃政权别的本事没有,发勋章可是世界第一的。看看这枚‘在苏联武装力量中为祖国服务勋章’,真是太可笑了。你上人家美国去看看,人家根本就不谈什么为祖国服务,人家讲究的是个人至上,国家是为个人服务的。”
“什么玩艺,他丫去过美国吗?”陈天又愤愤然地骂开了,他说的是中文,也不担心旁边的人听到。
林振华道:“去没去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拥有一颗美国心啊。我想,像他这样崇拜美国的人,在美国也不多见吧。”
图奇诺夫被阿纳托利噎得哑口无言,他回过头看了看周围的人,问道:“各位,有谁想收购勋章的吗?这可是非常好的收藏品啊。”
站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互相望了一眼,似乎在犹豫着是否要问问价钱。这时,一名穿着西装的西方人走了过来,用英语对图奇诺夫说道:“先生,你这些勋章是打算出售吗?”
“是的。”图奇诺夫也改口说起了英语,他对那人问道:“怎么,你打算买吗?你是美国人,还是英国人?”
“我是一位美国商人。”那人说道,“我的一些朋友对于苏联时代的勋章有点兴趣,我已经收购了不少了。请问,你这里有什么新鲜玩艺吗?如果都是一些普通货色,我可不感兴趣。”
图奇诺夫指了指盒子,说道:“你自己看吧,我想会有你感兴趣的勋章的。”
美国人凑上前,用手在纸盒子里拔拉了一下眼睛里顿时冒出了光芒。图奇诺夫作为全苏联最优秀的海军装备设计师之一,所得到的勋章数量众多,而且级别也很高,这个纸盒里妁不少勋章,是这位美国人此前没有见过的。美国人虽然不懂得苏联勋章的分类,但仅从这些勋章的质地上,他也能判断出它们的价值了。
“哦,太棒了!”美国人说道,“看来我今天到这来是来对了,这里还真有一些不错的东西。让我看看,你这枚勋章叫什么?”
说着,美国人用手拎起来一枚勋章,摇晃着让图奇诺夫看。林振华等人也探头望去,只见那是一枚舵轮造型的勋章,表面镀着金,在灯光下熠熠放光,煞是好看。
图奇诺夫抬眼一看,眼睛里也闪出了光彩。他抬了抬手,似乎是想把那枚勋章收回去,但迟疑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他用非常留恋的口吻说道:“这枚勋章,叫做金质舵轮勋章,是奖励给对海军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员的。”
“金质舵轮!”围观的人中有人失声喊了出来,“哦,快让我看看,我只在报纸上看到过它的名字,让我想想,这种金质舵轮勋章,总共只颁发了不到10枚吧?不对不对,应当是只有8枚。对了,我刚才听到老板喊您做院士,难怪您拥有一枚这样的勋章。”
“是吗?”美国人扭头看了看那位插话者,又仔细地看了看那枚勋章,然后向图奇诺夫问道:“先生,这枚勋章,你打算卖多少钱?”
“这个嘛······”图奇诺夫有些犹豫,显然是对这枚勋章有些舍不得了。这是他亲手设计的航母下水时,由苏共中央总书记勃列日涅夫亲自奖赏给他的,意义非常重大。
“不,院士!这枚勋章绝对不能卖!”刚才插话的那人走上前一步,劈手从美国人手里夺回了勋章。他把勋章捧在手心里看了看,又细细地擦拭了一下上面的污渍,然后把它递还给图奇诺夫,说道:“院士,这样的勋章是不应当卖掉的,它是您的荣誉啊。
“荣誉,荣誉有什么用?”图奇诺夫接着勋章,自嘲地说道。
“荣誉当然有用。”插话那人认真地说道,“院士,您应当知道,这个级别的勋章是颁发给为红海军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员的,它不仅仅代表着您的光荣,也代表着我们红海军的光荣啊。”
“红海军?”图奇诺夫举着那枚勋章,对着灯光看了看,然后带着醉意大声地说道:“哪还有什么红海军!红海军已经完了!”
“你胡说什么,院士,红海军怎么会完了呢?”那人说道,“院士,你喝醉了吧,我想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图奇诺夫把手一挥,说道:“我没喝醉!我非常清醒!你刚才说红海军,是吗?我要告诉你,红海军已经完了!就在上个星期,上个星期!海军的最后一艘航母被强制退役了,上面的人说了,俄罗斯是一个追求和平的国家,俄罗斯不需要航母。哈哈哈哈,你们听到了吗,他们说俄罗斯不需要航母!这是我听过的最有趣的笑话了!”
“这怎么可能呢?”围观者们小声地议论起来。
“这是真的,不过退役的理由不是因为不需要,而是因为缺乏维护费用。”有知情者爆料道。
“维护费用都让那些败家的领导们挥霍掉了。”另外的人评论道。
图奇诺夫的情绪彻底被激起来了,他转过身来,面对着众人,用歇斯底里般的语调说道:“诸位,大家想想看,一个没有航母的海军,还能叫做海军吗?它的舰队还能打仗吗?没有航母的舰队,在战争中只能成为侵略者飞机的活靶子。不,不要把这些活靶子叫做红海军,我绝不承认它们是红海军!因为,我们的红海军,是骄傲的,是不可战胜的,是所向无敌的!”
说到此,图奇诺夫突然掩面痛哭起来,他哭得那样肆无忌惮,似乎这些天的憋屈全在这一刻被渲泻出来了。他用一只手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另一只手挥动着那枚金质舵轮勋章,大声地喊道:“这枚勋章,有谁想要的,开个价钱吧!”
“院士,如果您确实不愿意保留它的话,请把它卖给我吧,我愿意保管它,不过,我只能出2万卢布。”先前插话的那人说道。
“4万。”有人开始加价了。
“5万……”新的加价者似乎有些犹豫。
“10万……”
“我出200美元。”一直在听着众人说话的美国人最后发言了。
此言一出,众人一下子沉默下来,美国人开出来的价钱,是众人无法匹敌的。这一年多来,卢布贬值非常严重,与美元相比,已经是绝对的劣势了。在前苏联时代,1卢布最高曾经能够兑换2美元。到苏联解体时,1美元大约兑换90卢布。在盖达尔推出休克疗法之后,卢布的币值急剧缩水,半年多时间,现在1美元已经能够兑换到近1000卢布了。
美国人一口报出200美元的价格,相当于20万卢布,这就让在场的俄罗斯人都不敢加价了。毕竟,购买一枚勋章对于俄罗斯人来说意义不大,大家只是出于对一段历史的尊重,而本能地想买下这枚勋章而已。为了买一枚勋章而让自己生活窘迫,这是谁也不愿意的。
“200美元,有人加价吗?”美国人得意地看了看众人,然后从兜里掏出两张绿莹莹的纸币,在手上轻轻地拍了拍。
众人摇了摇头,用伤感的目光看着图奇诺夫手上那枚金质舵轮勋章,感慨于它就要落入美国人之手了。
“100万!美元!”
就在图奇诺夫正准备与美国人成交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100万美元!
在场的人全都震惊了,大家一齐扭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只见一位东方面孔的年轻人站在那里,他的脸上满是泪水,但眼睛里透着一种坚毅之色。
“我出万美元!你还加价吗!”年轻人像是示威似地对着美国人高声喊道。
444 去中国造航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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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振华这一嗓子喊出来,别说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唐突了,但他丝毫也没有后悔。在这一刻,他只想大声地把这句话喊出来,没错,100万美元如果美国人敢加价,他会毫不犹豫地喊出1000万的高价。
在刚才,听到图奇诺夫说“红海军完了”这句话的时候,林振华、陈天和刘向海全都忍不住泪流满面了。虽然自60年代以来,苏联的军队就一直是中国的巨大威胁,苏联军队的崩溃,对于中国人来说,应当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看着一个庞大的帝国就这样轰然倒地,林振华等人还是忍不住有一种感同身受的伤感。
如果用100万美元,能够留住记忆中前苏联的辉煌,林振华是不会拒绝的。
“年轻人,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请你不要打搅我和这位丈夫的交易。”图奇诺夫的酒还没有醒,他看着林振华,用略带一些恼火的口吻说道。在他看来,林振华肯定是来搅局的,100万美元买一枚勋章,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林振华道:“我是一名中国人,图奇诺夫院士,你应当知道,中国人说话是有信用的。我重复一遍,我愿意出100万”
“你疯了吗?”。图奇诺夫愕然道,他从林振华的脸上,的确看不出一点恶作剧的表情。
“图奇诺夫,你还记得我吗?”。刘向海从林振华身边走出来,站在图奇诺夫的面前。
“你……”图奇诺夫瞪圆了双眼,他上下打量着刘向海,许久,他的嘴唇微微噏动了一下,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惊奇、喜悦、羞怯和黯然交织的神情。
“你是……安德烈?”记忆终于回到了图奇诺夫的脑海里,他从刘向海那真挚的目光中认出了这位30多年前的同窗好友。
“是我,我是安德烈”刘向海张开双臂,与图奇诺夫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老友相见的场面,围观的人们知道勋章的交易肯定是做不成了。美国人不等别人说什么,便耸了耸肩,悄然地隐去了。其他的俄罗斯人互相议论了几句,也三三两两地回到自己的桌子边去了。
刘向海与图奇诺夫拥抱了一下之后,开始向他介绍陈天和林振华二人。介绍到林振华时,图奇诺夫用抱歉的语气对林振华说道:“对不起,林,刚才我不知道……”
林振华摇摇头道:“不,图奇诺夫丈夫,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如果您的金质舵轮勋章想转让的话,我愿意出100万美元。”
“安德烈,这是怎么回事?”图奇诺夫扭头向刘向海问道。
刘向海看看周围,说道:“图奇诺夫,咱们还是换一个地方说话吧。要不,我们还是去萨维耶夫老师家里吧,就像过去一样。”
图奇诺夫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他拉过妻子柳莎,对她说道:“柳莎,你去买点酒,再买点吃的,萨维耶夫老师的家境也不太宽裕,不要让他破费了。”
“可是……家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柳莎用很小的声音为难地说道。
倒不是柳莎薄情吝啬,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半年时间里,物价涨得太快,许多人家里为数不多的存款都因物价飞涨而严重缩水了,工资的提高也远远跟不上物价的脚步,所以大多数工薪家庭目前都处于艰难度日的状态。要请30多年没见面的朋友吃一顿饭,太寒酸了说不过去,如果要隆重一些,恐怕家里半个月的伙食费就要泡汤了。作为一名家庭主妇,她不得不有所迟疑。
两口子的这番耳语,林振华在一旁看得清楚。他走上前,对图奇诺夫说道:“图奇诺夫院士,您不必安排什么,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
“你……”图奇诺夫。
“我是老刘的朋友,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说,是先富起来的那批人。我来安排晚饭吧,你看如何?”林振华笑着说道。
一行人离开酒吧,向萨维耶夫家走去。林振华在酒吧门口叫来暗中保护他们的柯云根,对他小声交代了几句。柯云根只愣了一秒钟,便飞也似地跑开了,刘向海此前曾经交代过,陈天和林振华都是首长,保卫战士们对他们的话也是必须言听计从的。
众人来到萨维耶夫家,分宾主坐下。萨维耶夫问了一下图奇诺夫去卖勋章的事情,然后劈头盖脸地把他训了一通。图奇诺夫虽然已经是功成名就的大科学家,但在老师面前还是挺乖的,被骂得面红耳赤也不敢还嘴。
“好了,老师,图奇诺夫只是一时糊涂,您就别骂他了。”刘向海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了,他说道:“我都30多年没有见到你们了,大家说些高兴的事情吧。对了,谢尔盖是不是也住在这个院子里,能不能把他也一起叫过来,这样咱们的人就凑齐了?”
“谢尔盖……”萨维耶夫和图奇诺夫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音调都变得低沉下去了。
“怎么?”刘向海一愣,他察觉出了两个人神情上的异样,不禁问道:“谢尔盖他怎么啦?”
“谢尔盖……他死了。”图奇诺夫低下头说道。
“死了”刘向海大惊失色,“这不可能我从中国出发之前,还专门打听过他的消息,并没有关于他生病的消息啊,他怎么可能死了呢?”
图奇诺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然后缓缓地说道:“他自杀了。就在上个星期,当听说海军的最后一艘航母也要退役的时候,他精神崩溃了。他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整整关了一天一夜。当他的助手强行撞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死了。他用赫鲁晓夫亲手奖赏给他的银质手枪打死了自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刘向海泪如雨下,反反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
“谢尔盖和我一样,一辈子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设计航母。航母就是他的生命,也是我的生命。航母没有了,他的生命也就该结束了。”图奇诺夫说道,“安德烈,你是知道的,谢尔盖是一个非常偏执的人。这些年,我们两个人都在设计航母,他是推崇滑跃式起飞的,而我则是坚持要搞弹射式起飞的。我们整整吵了30年,从年轻一直吵到两鬓斑白。可是,一切都是这样可笑,没等我们争论出一个结果来,苏联已经没有航母了,一切争论都没有意义了。”
“对于他的死,难道就没有人应该负责吗?”。刘向海恨恨地问道。
图奇诺夫反问道:“谁该负责?该负责的,是那些搞垮了苏联的人。像谢尔盖这样,因为对前途没有希望而自杀的人,在我们系统里已经不止一个了,光是我认识的朋友,就已经有好几个。”
说到这,他带着一些自嘲地笑道:“其实,我也应当和他一起去的,也许我们应当到上帝那里去继续我们的争吵。不过,我缺乏像他那样的勇气,所以只好每天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图奇诺夫,你可千万不能扔下我和孩子们。”柳莎眼泪汪汪地拉着图奇诺夫的手说道,其实,自从知道谢尔盖自杀的消息后,柳莎就一直悬着一颗心,生怕自己的丈夫也走上这条绝路。
“不会的,柳莎,我不会自杀的。”图奇诺夫拍拍柳莎的手背,说道:“好了,我已经累了,后半辈子,我再也不碰鸭嘴笔了。柳莎,咱们到农村去吧,我会是一个好劳动力的。”
刘向海道:“图奇诺夫,你不应该这样消沉的。你是全世界最优秀的航母设计师,你不能放弃你的专业。”
图奇诺夫道:“安德烈,不是我自己消沉,而是我知道,俄罗斯最起码在20年内是不可能再造航母了。20年,对于像我们这样年龄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曾经试图说服国防部,让他们拿出一些钱来,至少维持住一个研究平台,保证我们这些人的知识和经验能够传承下去,但是,国防部拒绝了,理由是:没有预算。”
刘向海道:“图奇诺夫,俄罗斯的情况,我有所耳闻。我这次来,其实就是来找你和谢尔盖的,我想请你们两个人到中国去,帮助我们造航母。”
“到中国去?”图奇诺夫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振华一眼,说道,“这就是你们愿意出100万美元来收购我手里的勋章的原因吗?”。
这就叫做明人不说暗话了,林振华微微一笑,说道:“图奇诺夫院士,您的价值,不止100万美元。”
刘向海道:“图奇诺夫,小林说得对,你的价值不止100万美元。如果你愿意到中国去工作,待遇方面,你可以随便提要求。当然,100万美元目前恐怕很难达到,毕竟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军费非常有限。不过,5至10万美元的年薪,我想应当是能够达到的。”
听到这个价码,柳莎的眼睛里放出了光芒。5至10万美元,这比那个暴发户阿纳托利挣的可多得多了。不过,柳莎不知道丈夫是什么想法,在这种重大的事情上,她也不敢乱插嘴,只是抓着图奇诺夫的那只手攥得更紧了。
图奇诺夫哪里感觉不出妻子的那点小心思,他苦笑一声,转过头对萨维耶夫道:“老师,你的意见呢?”
444去中国造航母
444去中国造航母,到网址
445 无法抗拒
苏联解体带来的一个重大影响,就是前苏联各个加盟共和国●百姓都人心思动,俄罗斯的人民也不例外。在苏联解体之前,人们遇到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本能地想到从国家那里获得帮助,大到天灾,小到市场买不到黄油,所有的事情都应当由国家去解决,个人要做的,仅仅是抱怨而已。
苏联解体之后,国家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的确,政府还是存在的,但政府官员已经不干事了,他们宁可把时间用在琢磨如何瓜分国有财产。过去国家是无所不管、无所不包的,但如今,所有的一切都被推到市场身,你需要什么,就自己去市场买。如果你没有钱,那么很抱歉,政府也没有钱,无法为你提供帮助。
在这种情况下,有能耐的人就开始谋求离开这个国家了,光是鲨鱼设计院,就已经走了几十个人。他们有些是被西方国家的政府部门挖走,同时带走了前苏联的机密资料;有些则是被西方企业所聘用,成为企业中的技术人员。所有这些离开的人,无不能够在国外拿到几十倍于国内的薪水,最为关键的是,他们拿到的是坚挺的外汇,而不是正在急剧贬值的卢布。
没有几个人会把出国去工作当成一件耻辱的事情。在过去,大家至少在口头还要说一说为苏联而工作之类的话,有许多人在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现如今,苏联已经没有了,俄罗斯的新领导人信奉的是“普世”的教条,自然也不会去进行什么爱国主义宣传。既然国家已经不再需要大家去奉献了,那么大家就各自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
柳莎也是一个持有这种观点的人,她是一名家庭主妇,年轻时候的激情早已被柴米油盐所淹没了。她非常羡慕那些丈夫出国去工作的女伴们,因为这些人可以定期地收到从国外汇来的美元·以及大量舶来的精美商品。在今天的俄罗斯,许多人心中唯一的信仰就是美元,什么国家、民族、苏维埃,都是浮云。
柳莎也曾侧面地暗示过图奇诺夫,让他去接触一下境外的机构,以他的学识·在国外混个好差使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但图奇诺夫有着一种近乎迂腐的清高,他搞了30多年的航母,一直都是以美国等西方国家为假想敌的。现在,让他去向昔日的敌人低头,为昔日的敌人服务,他实在是羞于启齿。
如今,一个机会出现了。中国人,而且是曾经的好刘向海,向图奇诺夫伸出了橄榄枝·他该不该去接受呢?
“老师,您认为我可以去中国吗?”图奇诺夫向萨维耶夫问道。
萨维耶夫点了点头,说道:“图奇诺夫,在他们去酒找你之前,这位林曾经跟我说了一些话。在他们去酒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思考他说的话。我认为,他的话是有道理的,的确,一个强大的中国,对于俄罗斯是有帮助的。
至少在未来的20年内,中国和俄罗斯应当是一种互相帮助的关系,任何一方如果离开了对方的支持,就有可能会被美国吃掉。不管中国和俄罗斯曾经有过什么样的不愉快·如今都必须抛弃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对手·那就是美国。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这是一条永恒的原则。”
“这么说,您支持我去中国工作?”图奇诺夫道。
萨维耶夫道:“去,到中国去,总好过于去美国?不管怎么说,中国还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我们还在为社会主义服务。”
社会主义这个概念,对于几代人有着不同的意义。萨维耶夫是老一代,对社会主义的感情是最深的,只要有可能,他还是希望自己或者自己的学生能够把社会主义的旗帜继续地扛下去。图奇诺夫是中年一代,从小受的是社会主义的教育,成年之后接触了不少西方学说,对于社会主义一词说不有什么强烈的信仰,但内心还是有一些本能的亲近。至于到了俄罗斯的年轻一代,那就基本已经全盘西化,言必称美国了,在他们面前谈什么社会主义,恐怕只能招来他们的耻笑。
听到萨维耶夫的话,图奇诺夫陷入了深思。对于他来说,做出一个这样的抉择是很不容易的,他必须要考虑方方面面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门又被敲响了,柳莎过去打开门一看,只见四五位中国小伙子正站在门口,每人肩都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口袋,累得汗流浃背。
“安德烈,这是你的部下吗?”柳莎回过头对刘向海问道。
不等刘向海回答,林振华先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是我叫他们来的。小柯,让同志们把东西搬进来。”
柯云根答应一声,指挥着手下的战士把大口袋都拿进屋来了,堆在客厅的中央,像一座小山一般。放下东西后,保卫战士们悄然地退了出去,不敢打扰屋里这一群人的交谈。
“来,图奇诺夫夫人,麻烦帮帮忙,把这墼吃的拿出来,咱们边吃边聊。”林振华招呼道。
柳莎走前,帮着林振华打开了一个口袋。口袋一打开,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在那个硕大的口袋里,装满了火腿、黄油、奶酪、糖、酒等物品,数量之多,档次之高,是柳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的。即便是在苏联没有解体之前,她家里虽然经济算是比较富裕的,要一下子买这么多好东西也是不太容易的。
“这些东西咱们拿出来作为晚餐。这一袋子留给萨维耶夫老师,这两袋子是您的,图奇诺夫夫人,一会儿我会帮您送到家里去。”林振华指着那些袋子安排开了。
“这可不行,这一大袋子的食物,在市场买,恐怕要几十万卢布?我们怎么能收你们这么贵重的东西。”柳莎言不由衷地拒绝道。其实,她的心里早已乐得开了花,手里攥着林振华刚刚分配给她的那两个口袋,死活也不肯松开了。
刘向海说道:“柳莎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我听说,你们家里最近也比较紧张,孩子们恐怕也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地吃一顿了?对了,一会让人送一些吃的到谢尔盖家里去,他家的情况是不是也不太好?”
“唉现在哪有几户人家生活过得好的,这都是因为这该死的物价。安德烈,你也知道的,孩子们的饭量都很大,而且他们正在谈恋爱,有时候还要带姑娘到家里来,没有点好吃的,也实在是不像个样子。你们知道现在的姑娘有多势利……”柳莎絮絮叨叨地说道,同时用眼睛瞟着图奇诺夫等着他开口。
图奇诺夫看着柳莎的样子,脸微微有些难堪。作为一个男人,无法让妻子、儿女丰衣足食,实在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他虽然有自己的信仰,但同时也仍然是一个凡夫俗子无法拒绝人间的烟火。
正如柳莎说的那样,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到了谈婚谈嫁的年龄,现在的年轻人结婚是要讲究排场的,以他目前的收入,如何能够支撑得起足够的排场呢?刘向海向他许诺了一年5至10万美元的薪水,他知道自己值这个价钱,刘向海应当不会食言的。如果能够挣到这样高的薪水孩子们也能像街的富二代们那样风光了?
可是这样的话,让他如何向刘向海开口呢?
“图奇诺夫你去,去中国。不管怎么说,至少能给家里弄点钱来,改善一下生活。”萨维耶夫看出了图奇诺夫的心思,便直接帮他挑开了。
刘向海道:“图奇诺夫,你如果到答应去中国,经济方面是完全可以不用担心的。此外,柳莎也可以跟你一起去,我们会给你们安排一套别墅,还会为你们配备勤务人员和保卫人员,照顾你们的生活。”
“还有,刘院长他们准备建设的外国专家公寓,是靠着海边的哦。”林振华笑着说道,“那个地方叫做威海,是在中国的山东省,那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出门就是一片宽阔的海滩,整个夏天,你们二位都可以躺在沙滩晒日光浴的。”
“伊万……”柳莎轻声地叫着图奇诺夫的名字,她已经无法抗拒林振华向她描述的美好场景了。
俄罗斯人对于大海的向往可以说是无可比拟的,每年夏天,都有无数的俄罗斯人涌向黑海岸边,去享受那里的海水和日光。中国的海滩面对的是太平洋,那种辽阔的感觉又岂是黑海能比的。进入21世纪之后,由于俄罗斯经济回暖,到中国来海滩的俄罗斯人就越来越多了,这些人中,有钱的就去三亚,穷一点的则呆在南戴河、北戴河等地,一住就是个把月,颇有些乐不思蜀的味道。
在这一趟出发之前,林振华就专门和刘向海谈过建立外国专家公寓的事情,并且特地建议把公寓建在威海。威海本身就有海军的基地,土地和海边浴场都是现成的。这个地方风景又好,气候也非常舒适,对于常年生活在寒带地区的俄罗斯人来说,绝对是一个魅力值爆表的好地方。
图奇诺夫无奈地笑了一下,对刘向海说道:“安德烈,你们的安排,真是天衣无缝啊,让我根本无法拒绝。你也看到了,柳莎的一颗心,已经飞到中国去了。”
“图奇诺夫,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如果现在还不能下决心的话,我可以以私人的名义,邀请你和柳莎,对了,还有萨维耶夫老师和夫人,一起到中国去小住一段时间,好好休养一下。
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我们可以到了那边之后再来交流。到那时候,如果你有兴趣参与我们的工作,那我们非常欢迎。如果你觉得没有兴趣,我们也不会勉强你的。”刘向海真诚地说道。
“不,我已经决定了,跟你去中国。”图奇诺夫坚定地说道。1未完待续。
446 照单全收
要说服一个人,不外乎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刂向海、林振华一行,把这几条拿捏得恰到好处,图奇诺夫再想拒绝也难了。
关于图奇诺夫到中国之后的待遇问题,刘向海在出国之前就已经与海军装备部商量过了。像图奇诺夫这种级别的人才,一年出到10万美元的薪水是完全值得的。此外,他在中国工作期间,还可以享受与刘向海同等级别的待遇。刘向海现在是海军舰艇研究院的副院长,副军级,那是可以配车、配秘、配勤务员的。
图奇诺夫对于刘向海给他开出来的待遇没有什么异议,如今俄罗斯的生活水平已经大幅度下降,加卢布疲软,能够在中国挣到0万美元,对于图奇诺夫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条件了。他如果选择去西方国家的话,也许有可能拿到更高一些的薪水,但从感情说,他还是更愿意到中国去工作,正如萨维耶夫说的那样,中国毕竟还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中苏两国在传统的联系还是更为紧密的。
说好了去中国的事情,大家皆大欢喜。这一夜,众人觥筹交错,喝得十分尽兴。图奇诺夫和刘向海聊起往日的旧事,一会哭、一会笑,似乎又回到了年轻时候。柳莎不放心家里的孩子,提前告辞回去了,林振华和陈天帮着她把满满两大口袋食品送回家,又在她的指点下去了一趟谢尔盖的家里,给他的家人送去了一些食品和钱。这些钱就算是刘向海对己故好的一些心意了。
第二天,林振华一行继续在圣彼得堡展开猎头之旅。他们猎头的对象,有一些是刘向海过去的朋,有一些是萨维耶夫和图奇诺夫向他介绍的同行,还有一些是前几年经林振华牵线到中国去与刘向海进行过合作的技术人员。猎头的手段,无非仍然是这几板斧,先是和对方大谈社会主义国家间的谊,接着说到中国去可以有一个施展才能的舞台最后就是谈报酬和待遇。
林振华等人在前面忽悠,外交、安全、总参等各部门的接应人员也随后赶到了。他们的任务是协助这些愿意到中国去工作的俄方技术人员办理出境手续,陪同他们前往中国。这些人到了中国之后,海陆空天各系统的人都会去与他们进行进一步的洽谈,把他们安排到各个项目中去。还有一些人才不是为国防科工系统招募的,他们将会进入一些民用部门去发挥作用其中,相当一批人将成为汉华重工的高级雇员。
在圣彼得堡呆了十几天之后,林振华一行又去了远东的赤塔、阿穆尔等地,然后再离开俄罗斯,前往白俄罗斯、乌克兰等国家。那些国家也有前苏联的大批研究机构和军工联合体,而且情况与俄罗斯差不多,都是处于半失控的状态,大量的科学家和身怀绝技的高级技师在待价而沽,林振华等人毫不客气照单全收。
时间在忙碌中飞驰而过,转眼间,林振华等人已经出来一个多月。在乌克兰的尼古拉耶夫船厂以区区1万美元的年薪标准挖到一批造船技师之后,林振华等人心满意足地乘火车返回莫斯科,去与几天前抵达那里参加中俄经贸谈判的何海峰汇合。
“林哥!”
林振华一行刚到宾馆大堂就见一位女孩子笑靥如花地奔过来,伸出两只手,挽住了林振华的胳膊。不用说,这年头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林振华如此亲昵的,只有何海峰的宝贝闺女何岚了。连林振华的夫人杨欣也不好意思这样和老公当众秀恩爱。
何岚在去年就已经从人民大学毕业了,在何海峰的安排下,去了国家物资部,当了一名普通工作人员。不过据说她对于部委里的氛围很不喜欢天天闹着要跳槽出来。林振华这大半年先是忙日本事,后来是忙苏联的事倒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何岚了。
“岚岚,你怎么来了?”林振华一边说着,一边试探着往回抽自己的胳膊。不过,何岚两只手攥得挺紧,他又不便于拂了小姑娘的面子硬把胳膊抽出来,只好一脸尴尬地由着她了。
“我爸到莫斯科来开会,他说让我跟他一起过来,开开眼界。”何岚说道。
“怎么样,看到什么没有?”林振华笑着问道。
何岚点点头:“我们刚来两天,接触的范围还不够,不过,俄罗斯真的挺惨的。”
“嗯,好好多。”林振华道,“我想,看过之后,你对于几年前我们之间的论,会有一些新的理解的。”
“我就知道你和我爸一样,总是抓住一切机会教训人。”何岚佯装嗔怒地说道。她这一生气,倒是把攥着林振华胳膊的手给放开了,这让林振华轻松了不少。
正如林振华所想的一样,何海峰这一次把何岚带到俄罗斯来,还真是让她接受教育来的。俄罗斯目前正在走的道路,就是中国在几年前差一点要走的道路。甚至于如盖达尔的休克疗法之类,都是在19年前后中国的“主流经济学家”们曾经鼓吹过的。何岚曾经和她的同学们一起幻想过一副美妙-的变革图景,但当她这几天在莫斯科街头看到俄罗斯的颓势时,不由得一阵阵后怕。
要说起来,俄罗斯的确是中国的一个好邻居,每逢意识形态的重大变革来临时,俄罗斯总是冲锋在前,给中国当实验田,让中国能够从它的身获取经验,或者汲取教训。70多年前的十月革命,为中国送来了马列主义。而1年前的苏联解体,则让中国知道了全盘西化的道路是走不通的,还是走一条符合自己特色的道路更为稳妥。
俄罗斯交学费,让中国得到知识,这种境界,堪称是国际主义精神的典范了。
两个人正说着,何海峰也从宾馆的楼下来了。刘向海和陈天先迎了去,先后与何海峰握了握手。陈天指着站在林振华身边的何岚,笑着对何海峰说道:“何主任,你也该管管你家丫头了,光天化日之下,揪着一个大男人撒娇,这样可不行哦。”
陈天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不过眼睛却是很毒,他从何岚对林振华的态出了一些不妥当的倾向,此时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向何海峰提出警告了。陈天与何海峰虽然业务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瓜葛,但由于有林振华这样一层关系,所以平日里走动也比较多,说话是比较随便
“要你管啊,要你管啊!”何岚可不干了,她走前来,对着陈天一通粉拳:“坏陈哥,你专门挑拨我和林哥的关系。”
“我说妹妹,我可是为你好。”陈天嘻嘻哈哈地笑着,躲闪着何岚的袭击。
何海峰知道女儿的脾气,也是颇为无奈。他从小把这个女儿惯得太厉害了,以至于何岚到了23岁的年龄,心性还和小姑娘的时候一样。他没有管女儿与陈天的打闹,而是走到林振华面前,对他笑着说道:“小林,你这趟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林振华呵呵笑着,回了一句阅兵时候士兵们回答首长的标准用语。
何海峰被林振华给逗乐了:“我说小林,你现在也是一个大型企业的老总了,能不能正经一点?别成天油嘴滑舌的。”
何岚不知什么时候窜了过来,又伸出手拉住了林振华的胳膊,对父亲说道:“爸,我不同意,林哥怎么就不正经了?你以为所有的领导都要像你那样成天板着脸才行啊?我就喜欢林哥这个样子,又有才华,又幽默。”
“呃岚岚,陈哥说得对,你是得改改没事就拉着人胳膊的习惯了。”林振华讷讷地对何岚说道,刚才何岚拉他的胳膊也就罢了,现在当着何海峰的面还这样,林振华的脸可有些挂不住了。
“切,别人求着我拉,我还不拉呢。”何岚撅着嘴说道,不过,拉着林振华胳膊的手还是放开了。
何海峰看着这一幕,也是在心里暗暗地叹着气,这事是出在自己女儿身的,他也没法说林振华有什么不对。要说林振华在这方面做得还是不错的,每次在何岚面前都会故意地谈论一下杨欣和女儿林菲,暗示何岚说自己是有老婆有孩子的,可何岚心里似乎压根就没有这根弦,一方面和杨欣打得火热,经常给林菲买小礼物,另一方面又和林振华授受不亲的。何海峰只好自己骗自己说,也许过一两年,等何岚谈恋爱了,就不会这样粘着林振华了?
“老何,你这次到莫斯科来,和俄方谈得怎么样?”林振华问道。
何海峰道:“我们这次过来,是和俄罗斯方面谈经贸合作的。俄罗斯目株的经济状态非常糟糕,外汇严重短缺,物资极度缺乏。本来,我们两国之间应当是有一些可以合作的领域的,但俄罗斯方面对我们还有一些警惕,所以谈判起来十分艰难。”纟
447 自以为是的底气
447自以为是的底气
“二位,咱们是不是到房间去坐下再聊啊?”陈天在一旁呵呵地笑着提醒道。
“哦,忘了忘了。”何海峰拍拍脑袋,抱歉地笑了笑。
要评价俄罗斯的政策问题,显然是不太适合在莫斯科的酒店大堂里聊的。尽管大家说的是汉语,但对于像何海峰这样敏感的人物,又焉知俄方会不会派出特工在一旁窥觑呢?
在他们聊天这会工夫,柯云根已经把大家的入住手续办好了。大家拿着房门钥匙,来到楼上,找到各自的房间,先把行李放下,然后,一齐聚到刘向海的房间里聊天。林振华和陈天到的时候,何海峰带着何岚已经先坐下了,让林振华觉得意外的是,在何海峰身边,居然还坐着一个熟人,那就是人民大学的黄冈。
“林总,陈处长,你们好。”黄冈站起身来,恭敬地向林振华和陈天打着招呼。这几年,林振华到北京去的时候,总会去找黄冈聊聊天,有时候也会带他到陈天和何海峰那里去开开眼界,所以黄冈对陈天也是认识的。
“咦,黄冈,你怎么也来了?怎么,你是跟何主任一起来的?”林振华奇怪地问道。
黄冈微微一笑,说道:“是的,这一次,是何老师特地带我来的,说是让我历练一下。”
“何老师?”林振华扭头看着何海峰,“老何,怎么,你到人民大学当老师去了?”
何海峰笑道:“这也是跟你学的嘛,我记得你可是在10年前就已经到华青去特色人才了。小芳的爱人小马,不就是你当年物色到的人才?我也受到你的启发,所以最近在人民大学挂了一个兼职教授的名头。黄冈今年硕士三年级,已经获得了保送读博士的机会,学校里竭力向我推荐他,我对黄冈的印象也很好,就欣然接受了。所以,我算是黄冈未来的挂名博士导师。”
“为什么是挂名的呢?”林振华问道。
何海峰道:“小林,你也知道的,我是学工科出身的,哪懂什么经济学啊?黄冈虽然只是一个在读硕士,可是已经发表了好几篇非常有份量的论文,对国家的政策提出了很多非常好的建议。我当他的博士导师,可不就是挂个名字吗?说不定,最后还要沾他的光呢。”
“俗话说,高徒出名师嘛。”林振华笑道,“未来如果黄冈出了名,那可就连带着你老何也出名了。”
林振华和何海峰是忘年之交,这样开玩笑是无伤大雅的。但黄冈可不敢就这样听着,他连忙摆着手道:“何老师,林总,你们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只是一个学生而已,哪有什么真知灼见。过去林总教了我很多,最近一段时间跟着何老师,也学到了很多知识。纸上得来终觉浅,还是和实际部门接触了之后,才知道搞经济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你有这样的心态就很好。”何海峰说道,毕竟是自己的弟子,他也不便夸奖太多,否则就真的是捧杀了,“黄冈,这次带你到俄罗斯来,也是让你多了解一些情况。你如果有什么看法,尽可以大胆地说出来,不要怕说错,说错了大家可以帮你一起分析,这样你进步起来才会更快。”
“我知道了,何老师,我有什么想法会大胆地说出来的。”黄冈应道。
说完黄冈的事情,林振华回到了刚才在大堂里与何海峰谈起的话题,他好奇地问道:“老何,你刚才说,俄罗斯对我们很警惕,怎么会这样呢?”
在林振华的记忆中,俄罗斯与中国在新世纪里抱团是抱得比较紧的,包括在安理会里投反对票之类的事情,都颇有默契,应当属于合作关系才对。再说,俄罗斯现在已经惨得不能再惨了,应当是无论什么机会都要伸手抓住的,怎么还有闲情逸志来警惕中国呢?
何海峰脸上带着一些不屑的神色,说道:“我们这次来,见到了盖达尔政府中的几位部长,这几位看起来岁数比你大不了多少,不过一张嘴,全是阶级斗争语言,真让人觉得像是回到了运动年代似的。”
“不会吧,阶级斗争语言”林振华更是奇怪了,“不是说盖达尔的内阁都是一些亲西方的知识分子吗?怎么会有阶级斗争语言呢?”
何海峰微笑道:“谁说只有东方才有阶级斗争语言?我们的阶级斗争是反对资本主义,西方的阶级斗争,自然就是**产主义了。这几位,和我们谈判的时候重点不放在双方的合作上,倒是对着中国的社会制度指手划脚,你说这算不算阶级斗争语言呢?”
这么个阶级斗争啊?林振华也笑了起来。要说起来,这个世界是挺奇怪的。西方国家一直都批评中国是一个搞意识形态的国家,其实,至少在1992年之后,中国官方已经不再提诸如“消灭资本主义”之类的意识形态口号了。相反,倒是西方国家的政客们口口声声地大谈要消灭**,动辄挥舞意识形态的大棒对中国横加指责,俨然一副西方红卫兵的作派。
“我陪何老师去参加了谈判过程,俄方的几位部级官员,都是很典型的学者型官员,非常信奉新自由主义的。他们认为,中国的市场化程度太低,不是自由市场经济国家。他们希望中国更多地开放市场,并把这作为与中俄进行合作的前提之一。”黄冈在一旁介绍道。
“什么学者型官员,书呆子型官员吧?”陈天冷笑道,“他们有底气和中国谈条件,是因为西方国家给了他们很多许诺。据我们初步掌握的资料,英国答应给俄罗斯2.8亿英镑的贷款,法国答应提供50亿法郎,美国更是提出了一个240亿美元的救助俄罗斯计划。如果美国的承诺能够兑现,俄罗斯可以得到相当于国民收入四分之一的外援,现在的困境就会大为缓解了。”
“这是我们目前面临的困难。”何海峰说道,“俄罗斯政府现在有西方的资金撑腰,底气很足,所以对我们开出来的条件也非常苛刻。我们想要的东西,他们都不愿意给。而其他的一些东西,我们又不感兴趣,毕竟,咱们国家的资金也非常短缺,不能拿来换那些不重要的东西。”
见林振华不是太明白的样子,陈天举例道:“空军方面想要苏27歼击机,苏霍伊制造局已经同意了,但俄罗斯政府不批准,空军那边和俄方的谈判非常艰难。”
“海军方面与俄方的谈判也不太乐观。”刘向海道。
不会是说瓦良格吧?林振华一句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下去了。作为一名穿越者,不知道瓦良格号是不可能的,但作为一名当时的民间企业家,如果说出瓦良格三个字来,未免有些惊世骇俗了。
瓦良格号是前苏联建造的库茨涅佐夫海军上将级航母的第二艘舰,舰长304米,吃水满载排水量67000吨,是一型采用滑跃式起飞方式的大型航空母舰。
瓦良格号的前一艘舰名叫“库茨涅佐夫海军上将”号,该舰于1985年建成下水,1991年初正式服役。不过,当时库舰的服役更多的只具有象征意义而已,因为舰上的舾装都还未全部完成,尚不足以形成战斗力。
由于苏联的解体,俄军的军费大幅缩小,库茨涅佐夫号完全被闲置起来,很长时间只能趴在军港中休眠,甚至连日常的维护都无法保证。据说俄罗斯政府好几次想把这艘航母当废铁卖掉,最终大概是觉得这么大一个国家连一艘航母都没有也不合适,这才留下了它。
在随后的十几年时间里,库茨涅佐夫号总共出海不到10次,每次不到2个月,而且每次出海都闹出了发动机失灵、飞机失事、舰上起火等重大事故。直到2005年之后,俄罗斯的经济有所恢复,国家拨款对库茨涅佐夫号进行了重修,它才算是获得了新生。
连已经服役的航母尚且如此,还在船台上的瓦良格号就更加凄惨了。在苏联解体时,它刚刚建造完成了68,此后就完全停滞下来了。
在林振华的记忆中,瓦良格号最终还是花落大连,进入了解放军的作战序列。在当时,这件事还属于八字没有一撇的状态,刘向海说的肯定不是这件事情。不过,林振华清楚地记得,在尼古拉耶夫船厂参观的时候,刘向海盯着远方的瓦良格号,可是整整盯了20分钟的。如果目光能够带钩子的话,刘向海估计就想拿这些钩子把瓦良格号勾过来了。
“既然是这样,咱们是怎么打算的?”林振华对何海峰问道。
何海峰道:“强拧的瓜不甜,既然俄方对于合作的事情并不积极,我觉得,我们还是先退一步为好,没必要为了促进合作而做出太大的让步。”
何海峰的心态也是颇为无奈的,如果俄罗斯方面继续保持目前的态度,他就只好铩羽而归了。
“我觉得,俄罗斯的态度,估计很快就会软化了。”林振华说道,“西方国家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是不可能真心帮助俄罗斯的。苏联和西方对峙了这么多年,西方人一直欲除之而后快。好不容易盼到苏联解体,俄罗斯陷入困境,傻瓜才会想到要把俄罗斯从陷阱里拉出来呢?”
“你的意思是说,俄罗斯可能无法得到西方承诺的这些经济援助?”何海峰敏锐地问道。
“呃……”林振华语塞了,他当然知道俄罗斯最终是没有得到这些经济援助的,但此时他如何敢拍着胸脯说确实如此呢?
要知道,在当时,关于俄罗斯回归西方的评论是铺天盖地的,许多欧美的经济学家都在大谈“新马歇尔计划”,意思是说这一轮西方对俄罗斯的救助,就如同二战之后美国对欧洲的救助一样,能够让俄罗斯迅速摆脱危机,走向繁荣。中国的学术界对于这个预言也是深信不疑的,带着艳羡心态等待俄罗斯一鸣惊人的也大有人在。像林振华这样直言不讳认为西方会对俄罗斯落井下石的观点,属于比较另类的。
“我赞成林总的看法。”黄冈出来挺林振华了,“我也觉得,西方对俄罗斯的帮助,不会是真心实意的。从我这些天翻阅的资料来看,西方在与俄罗斯商量救助方案时,对俄罗斯提出的要求很多,而在如何落实救助方面,却往往是语焉不详。我猜想,西方国家的想法大概是希望俄罗斯做出更多的让步,而俄罗斯也的确在步步后退,已经连底线都守不住了。”
“俄罗斯这帮人就是脑残,尤其是他们那个姓科的外长。”陈天口无遮拦地说道,“谈判这种事情,哪有不讨价还价的?西方人让俄罗斯做什么,俄罗斯就答应什么,这样一来,人家西方人还会愿意给你好处吗?你让步让得越多,人家越觉得你是傻*,最终就会让直接你把自己洗干净了趴到案板上让人家去切了。”
“陈哥说脏话了。”何岚举起一只手抗议道。
陈天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啊,妹妹,实在是俄罗斯这帮傻……呃,算了,不骂他们两句我实在是气不过。”
“那么,这么大一个俄罗斯,就没有一个明白人吗?”。何岚问道。
“明白人当然也是有的,不过,估计目前还没有上位吧。”林振华含糊其辞地说道。他指的明白人,自然就是八年后入主克里姆林宫的皮尤津,目前他的职务是俄罗斯联邦国家安全局的局长,全俄的特务总头子。
正说到此,只听得“笃笃笃”几声,门被敲响了。黄冈上前打开门,只见柯云根站在门外,报告道:“报告,来了两个俄国人,点名说要请林总去他们那里会谈。”
“哦?他们说了是干什么的吗?”。林振华问道。
柯云根道:“他们没有说,不过,他们的汉语说得非常流利,我感觉……”
“是克格勃的人?”陈天敏感地说道,“可是,振华,他们找你干什么?”
447自以为是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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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 皮尤津大帝的召见
448皮尤津大帝的召见
小汽车穿过半个莫斯科城,开进一个其貌不扬的院子里,停在一幢四层的楼前。
“林先生,我们到了,请你们二位下车。”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一名俄国男子飞快地跳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用流利的汉语对林振华说道。
“走吧,岚岚。”林振华对和自己一起坐在后排座上的何岚说道。
在他们两个人下车的时候,俄国男子非常自然地用手挡着车门的顶部,以免他们不小心磕着头。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也让林振华感觉到了对方的恭敬。
“皮尤津局长在什么地方?”林振华对俄国男子问道。
“局长在办公室等你们,你们请跟我来。”俄国男子微微欠了一下身,然后伸出手做了一个引导的手势。
林振华点点头,带着何岚随着那名俄国男子向楼里走去。
正如陈天猜测的那样,到酒店去找林振华的,正是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工作人员。他们一见到林振华,便直言不讳地称,他们的局长皮尤津有意和他面谈,问他是否有方便的时间。
听说是皮尤津的召见,林振华心里好一阵激动。不管怎么说,这位仁兄也是十年后跺跺脚就能够让世界听到一些响动的人物啊,现在居然指名道姓要会见他林振华,怎么能不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对于皮尤津要见林振华这件事,陈天、何海峰、刘向海等人都觉得十分诧异。如果说皮尤津要见的是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都还有些道理,可林振华一不是安全系统的,二不是军方的,三不是中国政府的高官,何德何能会进入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视线呢?
“呃……我和老皮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你们知道的,七年前,在法兰克福……”林振华胡思乱想地说道。不过,对于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当时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参展商而已,虽然和皮尤津聊了几句,时隔7年,人家还能记得他吗?
“我陪你去吧。”陈天自告奋勇地说道。
前来邀请林振华的俄国特工微笑着拒绝了陈天的要求,告诉他说,局长要见的仅仅是林先生而已,其他的各位如果有兴趣,可以与局长另约。
最后,林振华以秘书的名义,带上了何岚,一起坐上了俄国特工开来的小汽车。他带上何岚的目的,也是想让何岚去开开眼界,毕竟这种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至于安全方面,完全不必担心,皮尤津既然公开约见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对于林振华带上何岚的目的,陈天等人另有一番解读。他们认为,也许林振华是为了避免单独一人前往俄罗斯的安全部门,所以才带上了何岚去做一个见证。
“局长,他们来了。”特工推开皮尤津办公室的门,对里面通报道。
“请他们进来吧。”皮尤津吩咐道。
特工引导着林振华和何岚进了门,安顿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又给他们倒上了茶,然后悄悄地掩上门退出去了。在特工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皮尤津一直端坐在他的大办公桌后面,聚精会神地批改着一份文件,直到特工离开了办公室,他才抬起头来,微笑着用英语对林振华说道:“林先生,非常高兴,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
我当然记得你,林振华好玄没有脱口而出。七年前,在法兰克福国际装备展上,皮尤津带着两名前苏联的军工人员到中国展台寻求合作,当时林振华与皮尤津有过一番交谈。对于林振华来说,这件事给他留下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因为他有着穿越者的觉悟,知道自己谈话的对象是什么人。而皮尤津居然还能记得与林振华见过面,这就让林振华觉得很是惊奇了。也许,这就是皮尤津的过人之处吧,要不人家能当全俄克格勃的总头目呢?
“皮尤津局长,非常高兴能够与你再次见面。非常抱歉,七年前在法兰克福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对你多有怠慢了。”林振华也用英语回答道。
“我并没有什么特殊身份,只是一名普通的国家工作人员而已。过去如此,现在也是如此。”皮尤津淡淡地说道。
“是的,我们都是一些普通的工作人员而已。”林振华也微微笑着回答道。在皮尤津面前,他有一种受到压迫的感觉,不过,他还是要强装出心态平和的样子,不想露出自己的怯意。
“林先生,这次冒昧邀请你过来,你不会介意吧?”皮尤津问道。
“我觉得非常荣幸。”林振华答道,“只是,我还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皮尤津局长工作如此繁忙,怎么会有时间会见像我这样一个普通商人呢?”
皮尤津道:“林先生,你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据我们了解,这次与你一同来到俄罗斯的,一位是中国国家安全部门的高级官员,另外一位则是中**工部门的高级官员。你能够和他们同行,那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了。”
对于皮尤津这番单刀直入的话,林振华并没有觉得惊讶。陈天和刘向海的身份,本来也是无法保密的。更何况,他们在俄罗斯境内跑来跑去地招募技术人才,肯定无法躲过俄罗斯安全部门的视线。只是,皮尤津不找陈天和刘向海,单单找他林振华,是什么用意呢?莫非真的想招募他当克格勃的内线?
“我想,皮尤津局长了解到的情况,应当是比较详细的吧。”林振华不置可否地回答道,他要等着听皮尤津的下文。
皮尤津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你们这一段时间在俄罗斯境内的活动,已经对俄罗斯联邦的安全构成了威胁,所以我认为我有必要和你交流一下。”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皮尤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像是开玩笑,也不像真正地在兴师问罪。林振华琢磨不透皮尤津说这些话的意思,只好见招拆招,平静地回答道:“皮尤津局长,你这话我不太理解。我们只是在俄罗斯拜访了一些朋友而已,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完全公开的,并没有什么触犯俄罗斯法律的地方。所以,你说我们的行为对俄罗斯安全构成了威胁,我不太同意。”
“林先生,我们不必绕弯子,你们所拜访的人,都是我们俄罗斯最优秀的军工人才。你们聘请他们到中国去从事军事工业的研究,这难道不是在威胁俄罗斯的安全吗?”。皮尤津说道,同时用鹰隼一般的目光盯着林振华的眼睛。
何岚的英语水平也是不错的,林振华与皮尤津之间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见皮尤津毫不掩饰地挑破这一层窗户纸,何岚心里扑扑直跳,她扭过头看着林振华,不知道林振华会如何作答。
林振华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皮尤津的用意是什么。他们在俄罗斯挖人才,这是公开的秘密,俄罗斯方面如果要阻拦,早就已经出手了。如今,这些人中的一部分已经到了中国,形成既成事实了,皮尤津在这个时候再说这些话,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皮尤津局长,你说得很对,我们的确是在招聘一些俄罗斯的研究人员到中国去工作。不过,他们并非都是到军工部门去的,还有一些人是到民营部门去服务的。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美国、欧洲、日本等国家也在俄罗斯招聘人才。如果要说威胁俄罗斯安全的话,我认为他们的行为更具有威胁性。”林振华说道。
皮尤津的脸上似乎是现出了一丝笑意,但这笑意埋藏得如此之深,不仔细看是很难看清楚的。他问道:“林先生,你为什么认为美国等国家的行为更具有威胁性呢?”
他在套我的话林振华的脑子里如电光般一闪。如果不是一位穿越者,他是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皮尤津的政治倾向,但他恰恰是一位穿越者,他非常清楚,皮尤津在若干年后执掌俄罗斯大权时,对于欧美各国是带着几分敌意的。也就是说,如果在此时的俄罗斯还有一个人对西方抱有警惕态度的话,那他只能是皮尤津。
想通了这一节,林振华便知道自己该如何说话了。联想到此前何海峰向他说起的俄罗斯官员对中国的态度,林振华相信,皮尤津目前在俄罗斯政府中是一个孤独者。举世皆醉,唯有皮尤津独醒,他显然是想从林振华这里,了解中国对于俄罗斯的真实态度。
“皮尤津局长,恕我直言,贵国政府目前对西方国家抱有太多的幻想。一些政府官员为了向西方献媚,不惜对中国做出敌意的表示。我认为,这种想法在政治上是非常幼稚的。俄罗斯是一个大国,如果俄罗斯强大起来,对于西方国家会形成地缘政治上的威胁,所以,西方国家是绝对不可能真正帮助俄罗斯的。在这种时候,俄罗斯的军工人才流向西方国家,未来必然会成为俄罗斯国家安全的隐患。”林振华从容不迫地说道。
“那么中国呢?俄罗斯对于中国而言,也是地缘政治上的大国,难道中国对俄罗斯就没有戒意吗?”。皮尤津问道。
林振华道:“中国对俄罗斯当然有戒意。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中俄两国有数千公里的边界,历史上也曾经有过摩擦,要指望中国完全信任俄罗斯,是不可能的。”
“你说下去。”皮尤津点点头说道。看起来,他并没有对林振华的话感到恼火,相反,他似乎还觉得林振华这样开诚布公更对他的胃口。
林振华也是揣摸透了皮尤津的心理和性格,所以才会这样直率地表达自己的意见。他知道,凭着他的这点修行,要在皮尤津面前说谎是不可能的,所以还不如有什么说什么为好。他相信,自己的观点应当是能够得到皮尤津的赞赏的。
“不过,中国对俄罗斯虽然有戒意,但双方可以合作的余地更大。在未来的20年内,中俄两国都会面临着美国以及其他西方国家的威胁,所以,中俄两国必须相互合作,互为犄角,才能在未来的国际斗争中求得应有地位。从这一点来说,让中国迅速地强大起来,才是最符合俄罗斯的国家安全要求的。”林振华接着说道。
“那么,对于中国来说,一个强大的俄罗斯,是符合中国国家利益,还是不符合?”皮尤津继续问道。
面对着皮尤津的步步紧逼,林振华已经无路可退了,他硬着头皮答道:“中俄两国,只有处于力量平衡的时候才有可能和平共处。如果一方比另一方强大,那么另一方肯定是不安全的。前苏联时代里,中国一直都深受来自于北方的威胁之苦,所以,一个过于强大的俄罗斯,对中国来说并不理想。”
“林先生,你非常直率。”皮尤津皮笑肉不笑地夸奖道。
不是我直率,而是因为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道理,我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了,林振华在心里暗想道。他继续说道:“但是,现在苏联已经解体了,俄罗斯的经济状况,不需要我多说了吧?我认为,如果俄罗斯的经济继续衰退下去,对于中国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中国需要一个有实力的俄罗斯,来与中国一起分担国际压力。”
林振华这话说得比较艺术,如果要更直白一些,他可以说中国其实需要一个相对比较强大的俄罗斯来给中国当挡箭牌。对于林振华话里的潜台词,皮尤津是心知肚明的,他问道:“林先生,你刚才说的这些,是你个人的观点,还是中国官方的观点?”
“我无权代表官方。”林振华道,“我说的,仅仅是我个人的观点而已。不过,我想,中国的有识之士,应当都能够看到这一点的。中国政府的高层,眼界应当比我更宽广吧。”
皮尤津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谢谢你,林先生,非常感谢你能够坦诚地说出你的想法。我今天邀请你到这里来,是因为萨维耶夫院士向我推荐了你,他认为,我们和你之间,应当是能够进行一些比较深入的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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