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秋霜切玉
有肖瑾瑜做了一下参谋，银武“流霜”的打造顺畅了许多。
杨嘉或将所有材料放入装备打造器里，输入一长串数据之后，“确认打造”的按钮变成了可点击的状态。
“就这样咯？”杨嘉或看向欧阳慧。
“嗯。”欧阳慧点头。
“没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了吧？”
“没有了。”
“一经打造恕不退还啊！”
“知道了。”
一番三连提醒，杨嘉或才按下了打造键，他看到了欧阳慧眼中的好奇与期待，他自己或许也是如此。
这是他回归幻界后打造的第一把银武，总归是有纪念意义的。
屏幕里的装备闪烁出一道银色的光，先是散发开来，再将所有材料凝聚、融合，一把银色的长缳静静地躺在打造器上，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杀伤力，但隐约透出的独属于冰属性的冷冽之气不可忽视。
“这就是银武，流霜。”杨嘉或宣布，让椅子稍微退了几分，留位置给后面的人欣赏。
“哦——看起来就很强，小嘉或牛的！”司马诩大声赞叹。
“嗯，不错。”欧阳昱还是那么言简意赅。
“效果是什么，简单说明一下，或者直接展示？”王泽封抱起双臂思索道。
“边说明边展示，这样更直观明了。”杨嘉或把流霜放入背包中，点击了邺水朱华的头像，选择“交易”。
欧阳慧这边立刻接受到了杨嘉或的流霜。
刚打造出来的装备自然是未绑定状态，还得去主城上锁，才能彻底绑定。绑定后，将无法交易、出售、分解、丢弃，当然，也不会被偷窃和击败掉落。
欧阳慧让邺水朱华进入了练习场，开启了技能无CD的选项，示意杨嘉或来演示。
“咳咳。”杨嘉或清了清嗓子，像是要上台演讲一样，操纵着邺水朱华举起了长缳，顺便还放大了镜头，近距离观看流霜。
其实这种长缳的设计，就讲究一个简单朴素，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银武自带的光效就已经够用的了。
“看起来和凝华差不多啊，来张凝华的图我来找不同。”司马诩说。
“那你会发现所有的长缳银武都差不多。”欧阳昱说。
“细节在这些银线的样式和花纹上，还有平A的特效。”
王泽封道：“这些不是重点吧？”
“哦哦，当然不是，王队你别急啊。”杨嘉或笑道。
之所以王泽封在这里，是因为今天也是欧阳慧的生日，王泽封便过来一起庆贺，顺便看看杨嘉或打造的银武。
王泽封说：“我这是怕你们又聊到九霄云外去了。而且，对于你回归后打造的第一把银武，是该上心一点。”
杨嘉或缩小镜头，邺水朱华向前挥出流霜，点点银光洒在缳身的接线点上，在攻击的时刻凝聚如同一层薄冰。
“热身动作结束，看好了。”杨嘉或说着，在前方摆上了一个木桩。
邺水朱华打出了技能“翩若游龙”！
这个技能需要的操作自然是复杂的，需要先用柔状态缠绕，再切换为刚状态切割，但伤害非常可观。
然而，在翩若游龙的动作刚出现之时，邺水朱华忽然停下，转而长缳由左往右挥击，木桩身上瞬间跳出了两个伤害数字。
再看木桩所统计的秒伤，惊得司马诩都蹦起来。
“啥啊这，秒伤这么高的吗？”司马诩问。
“银武技能。”杨嘉或说。
“这也太离谱了吧，一个银武技能打这么高，还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前后摇？这爆发能力……等等不对，那一开始的翩若游龙怎么回事？”司马诩发现了重点。
“因为确实就是两个技能啊。”杨嘉或给司马诩展示总伤害。
“哈？我以为是你取消了翩若游龙的发动呢！”
“从动作上来看，确实是这样。这就是流霜的机制。”
王泽封道：“取消了翩若游龙，但仍然视为发动了翩若游龙？”
杨嘉或打开了邺水朱华的个人信息，鼠标移动到已装备的流霜上停留片刻，系统自动显示出了介绍，杨嘉或也把它读了出来：“流霜的附带技能——秋霜切玉。在影杀者任意技能发动时使用，立即结束该技能动作并结算所有伤害判定（不丢失技能伤害，但丢失控制效果），然后挥舞长缳横向切割目标，使其“重伤”3秒。冰属性。”
“提高上限与上限的通用技能……”王泽封沉吟。
“无损取消任何技能的动作和前后摇还能造成伤害？！这种机制怎么不给我来一个？法师的吟唱动作太墨迹了！”司马诩拍桌。
“我看你是什么都想要。”杨嘉或说。
“那可不？”司马诩承认得毫无自觉。
“但是你看这个机制，丢失控制效果，这对于法师来说很难受吧？”杨嘉或指出，“影杀者是本来就没有什么控制技能，有也是软控，才叫‘无损’。”
“法师也不是都有控制啊，来个炽天使杀阵……”
“你这脱手技能没法适应这个机制吧！而且只能让秋霜切玉去取消仅仅一两个技能的话，远没有影杀者多变。”杨嘉或说。
欧阳昱评价道：“怪不得秒伤这么高，原来是因为瞬间打出了两个技能，对手可能连闪避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受到伤害。可以说，非常有策略性，不愧是杨神。”
“这也要看小慧的操作。比如在PVE中，秒伤太高导致OT就不好了。”杨嘉或说。
“你也说了，PVE才有负面效果，PVP不是无敌？”司马诩说。
“那也要看小慧啊。”杨嘉或说道。
欧阳昱严肃：“你别在这里给她施加压力啊。”
欧阳慧道：“谢谢嘉或哥，我会掌握流霜的。”
“嗯，经常打单人人机练习一下。”
“人机？这应该要实战才能提升吧。”
“别实战啊！”杨嘉或惊恐，“你实战别人发现你有银武，这绝对是轰动的大事件，你也不想你像若烟的碧落铃一样，天天被职业选手暗中观察或者明着试探吧！”
“不实战不就是纸上谈兵吗？”欧阳慧说。
“那就跟司马诩和你哥对打。”杨嘉或说。
司马诩：“啊？你就这么自然地把你自己排除在外了啊！”
第七百四十三章 要挑战谁
流霜的打造工作完成后，第四赛季全明星赛也已经临近。
杨嘉或不出所料地收到了来自破尘的邀请函，备上了血魔队服的夏装和一些行李，便和血魔队员一起登上了去往B市的飞机。
拿到了观众票的欧阳慧也约上了柳若烟一起，和血魔同住了一家酒店。
待收拾完毕后，杨嘉或坐在床上玩手机，司马诩抱着一个枕头扑在了床上，看了看时间，提醒道：“小嘉或，劝你早点睡，别和女朋友聊天了。明天一大早你可能就要连战擂台了。”
“没这么夸张吧。”杨嘉或说。
“怎么没有？这可是枪王大大回归之后第一次出现在大众、在职业选手的眼前。这样的好机会，如此有纪念意义，必须要挑战一下啊！”司马诩说得振振有词。
“你这是在以己度人吧。”杨嘉或说。
“什么以己度人，我这是合理揣测他人心理！”
“你什么时候成心理学专家了？上次我还看见那本《认知心理学》被你遗弃在书架的角落里呢。不过你为什么会买这种书我也很好奇。”
“学无止境！”司马诩煞有介事。
“我看是三分钟热度吧。”杨嘉或拆穿。
司马诩丢了个白眼，又翻了个身，换成了大字平躺的姿势：“小嘉或，明天你就得被摄像头拍到进入公众视野了。三年……哦不，快四年前了，你钻空子不露脸，现在是不可能了！”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终于不能隐藏了，从此之后就要背负麻烦的‘明星’形象，没办法和柳妹子在公共场合卿卿我我了！”
“别乱造谣，我和若烟什么时候公共场合卿卿我我了？不过你说得对，的确特别麻烦。”
“害，没办法，这就是职业生涯的代价吧！”司马诩端着一副前辈的语气。
杨嘉或把手里的枕头砸在了司马诩的脸上，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快速熘走。
明天——第一次进入大众视野。杨嘉或心想，自己这哪里是什么闻名联盟的枪王，明明是初来乍到的“新”人啊！
预见到以后上街被人认出来的惨状，再想到天天戴墨镜兜帽鬼鬼祟祟隐藏的司马诩和不知是否有什么特殊隐藏技巧或是强大反侦查意识的乔轩和凌沐凇，杨嘉或不禁失笑。
也不知道他会属于前者还是后者，但是他自以为他的隐藏技巧是乔轩和凌沐凇那一档！
早晨7点多，杨嘉或穿着血魔队服混入了血魔队员之中，在王泽封的带队下来到了破尘的比赛场馆。
从选手通道进入内部，杨嘉或就感受到了不少奇异又惊喜的目光。
杨嘉或觉得，如果不是他和欧阳昱并排走的话，也不至于那么显眼一下子被人看到。
王泽封和司马诩两个队长副队长自然走最前面，而血魔其他队员都劝他走前面，他当然也不好隐藏了！
“我看马上微博就要有热搜了。”司马诩转过来窃窃私语，“标题我都想好了：幻界划时代的一幕，枪王展露真颜！”
“你要不以后退役去应聘幻界记者？”杨嘉或真诚建议。
“好哇，值得考虑！”司马诩说。
“退役也太远了，要不现在直接当副业吧。”欧阳昱说道。
“那还是别了，副队长说不定会因为副业成为血魔内鬼。”杨嘉或严肃。
被损得无语的司马诩转过身，谁知恰好有人走过身旁，还十分自然地加入了他们的对话：“算了吧，以司马诩的卧底水平，没法当内鬼！”
一听这声音就是江临朔！
司马诩直接怒了：“什么叫我的卧底水平？你们临渊军团不知道混入了我多少个小号呢，江副队你根本查不出来！”
“你就为了挽尊信口开河胡编乱造吧！”江临朔不以为然。
“切，你就只相信你想相信的。”司马诩说。
两个副队长刚一碰面就开始拌嘴，颇有点冤家路窄的意味，大概现场的观众也看到了临渊和血魔走在了一起，都开始起哄，“血魔临渊线下真人互殴”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杨嘉或谴责道：“凌沐凇，你真的不是故意的？看到我们在这里还不知道避开，是想血魔临渊撞在一起引起话题讨论度？说吧，是不是曹主席指使你这么做的？”
“这不是特意来见你吗？”凌沐凇开玩笑道。
“别用那么恶心的说法。”杨嘉或说道。
临渊第二赛季出道，没有见过杨嘉或本人的队员，也都一副“原来这就是枪王本尊”的神色，杨嘉或由于看得多了，早已自动屏蔽。
凌沐凇语重心长地说：“早上的挑战赛，你得加油了。”
“这什么意思？凌队又开始指名道姓挑战我，向我下挑战书了？别告诉我小江和叶枫也报名了。”杨嘉或问。
“我可没必要在挑战赛和你打。”凌沐凇说，“临朔和叶枫想和你打一场是明摆着的事，从没有遮遮掩掩。但是，总有一些人，心底早就有挑战你的想法，只是没有人看出罢了。”
“你的意思是，有很多未知数，对吧？”
“所以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凌沐凇一本正经。
“我觉得破尘官方应该不至于给我安排擂台连战。”杨嘉或说。
好歹也有点“旧情”吧！
“下次临渊一定给你安排。”江临朔说。
当然，临渊举办全明星赛的前提就是临渊夺得冠军。司马诩立马找准了嘲讽点：“还想着临渊冠军呢，不如先想一下我们血魔给你安排擂台连战，这个概率不知道高多少倍。”
“哦？我都懒得吐槽你自以为血魔概率高了。反正我下次一定报名挑战司马副队。”
“求之不得！你挑战我，就是说你认为我对你来说是一个挑战，你打不过我！”
“……”
眼看拌嘴要再度升级，两边的队长终于出手制止，江临朔和司马诩只能互瞪了一眼。
在落座选手席时，血魔和临渊终于分开。看来破尘官方还是挺懂道理，并没有把两个敌对战队安排在一起。
接下来，就是解说冯晓宣布全明星赛正式开始的时刻。17个职业的代表将通过3D投影展示给观众。
由于是破尘主办，且杨嘉或、阳时昭两人才刚复出，破尘当然不可能选择两边都不讨好的方式，让杨嘉或和阳时昭作为神枪手与剑客的代表。
当然，杨嘉或也不想去。
看到司马诩站起身，杨嘉或诧异道：“你去年不是还对这种展示不以为意吗？”
“呵呵，破尘必须要我去，有什么办法！上次是血魔主办，我当然可以随便安排了！”司马诩说。
目送司马诩上场，杨嘉或看向了3D投影的平台，首先出现的便是风卷残霜，一套华丽的枪法耍了出来，引得观众们喝彩连连。
破尘让苏空辙首发，周云尘压轴，理所应当。
杨嘉或想到，这里是破尘的主场，等下乔轩出场时，观众会怎样？
连在血魔主办时，都有破尘的极端粉故意喝倒彩，破尘主办岂不是更甚？
要让破尘不邀请乔轩做代表？于理，乔轩作为联盟第一魔道，与其他同职业选手拉开了巨大的差距，不可能绕过乔轩邀请其他人；而于情，不邀请乔轩会引来更多的险恶揣测与流言蜚语。
再说于私，杨嘉或想，破尘本部对于乔轩，怎么可能有仇恨？
果然，想到这里时，场上已经响起了笛声——甚至是广陵止息。
这不禁让人回想起第四赛季破尘和瞬雷的最后一战。
杨嘉或似乎觉得，去年的质疑与非议声少了许多，喝彩的声音早已经盖过了那些极端粉丝的作为。
17个职业展示完毕，冯晓让选手们归位准备，开始宣布第一场挑战赛即将开始。
这时候，冯晓的语气忽然有些诙谐：“下面有请血魔副队长司马诩参加第一轮的挑战！”
“？”杨嘉或困惑地抬头看了司马诩一眼，这人什么时候报名了？完全没听他说起过，而且这是想挑战谁啊？法师上单挑已经够让人奇怪了，司马诩到底还有什么奇思妙想，要创造怎样的惊人时刻？
司马诩立刻从座位上蹦起来，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而严欢、叶澜等人也都一脸懵逼地看向了自家副队长，看来是根本不知道司马诩报名了挑战赛。
“副队你这是要挑战江副吗？你怎么能向江副低头呢！”严欢惊恐道。
“副队你怎么闷声报名，不通知一下啊！”叶澜也大为震惊。
连斜对面的江临朔都一副战术后仰的姿态，不明白司马诩在搞什么名堂。
“谁说我要挑战江临朔了！”司马诩“呸”了一声，急忙上了台。
冯晓见司马诩走到了中央，递过话筒问道：“司马副队，请问你要挑战的选手是？”
司马诩清了清嗓子，故意吊人胃口，随即笑得阳光灿烂：“我要挑战的人当然是——”
四周响起了“江临朔”的呼喊声。
再看江临朔现在都还保持着战术后仰的状态。
也是，刚才司马诩才对江临朔说“你挑战我是因为打不过我”，现在怎么可能自打脸呢？
“——血魔队员，杨嘉或！”
“…………”
2023.9.9易辰生贺：少年归
“让我们恭喜Astar队获得了第三赛季的冠军！也是Astar队的两连冠，从此幻界联赛将进入Astar的时代！”
商业街的大屏幕上正回放着最终击杀的精彩一幕，路过的人们都不禁被画面展现力所吸引，暂缓了脚步，去欣赏属于电竞的独一无二的魅力。
人群中挎着一个灰色单肩背包的人在听到解说的呼喊声时也停下的脚步，手里的笔记本也被风吹乱了几页。
随即，他的周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没能去到现场观看的人们在这里一同庆祝着那个冠军队伍的胜利，连他自己也不禁被这种情绪所感染，一时之间无法平静。
大屏幕上的回放映入眼帘，神枪手以绚丽又干脆的操作，极速击杀了对面的最后一人，职业显而易见的，是斩魔。
这样的景象，不禁让他有了些许既视感。神枪手击杀斩魔，这可是最经典、也最难以忘怀的一战——因为曾经，幻界的第一赛季，杨嘉彧击杀夏铭，破尘战胜临渊，也是这样的一幕，实在过于相似，以至于激起了心头沉寂的回忆。
易辰沉默地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与四周吵闹而兴奋的讨论声完全格格不入，仿佛被独立于这个空间之外，从不属于此处。
不知过了多久，他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继续向前走去。
Astar队，这他也有所耳闻。是A国的实力战队，在第二赛季就击败了第一赛季的总冠军，并且在第三赛季获得了连冠的荣誉。
走了一段路，易辰来到了黄熙的那一家网吧，刚进门就被眼尖的黄熙看到。
黄熙迎了上来，打量了一下易辰肩上看起来就很重的背包，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吧。该和这里说再见了。”易辰说。
“你还真是没一点念想的样子，好歹也是待了快三年的地方！可惜了，我当初还真以为你能带一个A国女孩回去见家长呢，结果……你不争气！”黄熙恨铁不成钢。
见黄熙又旧事重提，易辰将背包放在桌上，无奈道：“你能别提这事了吗？”
“嘿，你小子当初还和乔轩说了这事，他还为你庆贺呢，谁能想到不到一年就拜拜了？”
“我没和他说，我为什么要像得到了什么奖励的小孩子一样向朋友炫耀啊！”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真是个好问题，我也想知道。可能是我的确和平日里的表现不一样吧。不过我还以为是你走漏了风声呢。”
“我和乔轩又不熟！”
“没关系啊，我上次不是说给你介绍认识一下？”
“这倒不用。”黄熙说着，忽然严肃了起来，“听说，他已经离开破尘了？”
“嗯。”
“你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对他来说，这是好事，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易辰说道，“瞬雷的发展更好，前途更光明。如果我是他，我也……”
说到这里，易辰顿住了。
他也什么？
他也能做到像乔轩一样断了破尘的念想，转去别的战队吗？
易辰的脑海里闪现过刚才在路上看到的那一幕，然后又是曾经在第一赛季，破尘战胜临渊的历史性一刻。
难以忘却、令人振奋。
情绪的记忆确实更深刻，他仍然能回想起当初他的心情，自从他来到A国就再未体验过的激动与狂热。
就算是每门考试成绩都名列前茅，就算是和女友一同出游谈心，也及不上当初一分一毫。
易辰甚至想，无论此后他身在何处，都将永远怀念那时的自己、那时的朋友与那时的团队。
“……”易辰决定跳过黄熙的这个话题，“我刚才在路上看到了这里的幻界职业联赛。”
“哦？怎么了，你有兴趣？我记得上次卢卡斯还说要把你介绍给Astar来着。”
“A国的职业联赛似乎和我们国内模式差不多。”易辰说。
“这确实是。但是我认为，A国的职业选手和我们国内的风格有些不同。”
“嗯？”易辰惊讶，“什么不同？”
“他们对战术的运用甚至到了狡猾的境界，比如说……场下的战术。”
“……场下？”
“没错。”黄熙也不愿多说，“而且，他们的选手在场上也更为激进，主打的就是让对面喘不了一口气。”
“激进吗？”易辰笑道，“这可是要吃亏的，破尘最擅长见招拆招。”
“嚯，这刚一到，你就在说我们这里最强战队的坏话啊，辰。”
背后忽然传来声音，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易辰却是无所谓地转过身，看到了他在A国结交的好友卢卡斯。
但更不巧的是，卢卡斯身边还站着一位他没有见过的人，个子很高，戴着一副掩人耳目的墨镜，看不出这人现在是怎样的目光与表情。
正疑惑之际，这人取下了墨镜，紧盯着易辰。这让易辰感到了一丝审视的味道。
卢卡斯尴尬一笑，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来自Astar战队的队员，佩里曼。”
“你好。”易辰说。
“你好，卢卡斯的中国朋友。听到你们刚才的谈话，似乎在评价我们战队？”佩里曼开门见山。
黄熙不由得给了卢卡斯一个惊恐的眼神，这人带朋友来都不提前说一声，这倒好，让Astar的队员撞上了他们的讨论一幕，还正好是在Astar夺冠后不久……怎么夺冠之后他们战队不去吃庆功宴啊！
“是的。”易辰坦然。
“听你的意思，是说对付我们绰绰有余吗？po……chen？这是你们那里的战队名？”佩里曼一笑，“哦，我知道，破尘。卢卡斯向我提过这个战队，说这是中国的最强战队，他的朋友也是其中的队员，只不过后来一落千丈，再也没有了曾经的辉煌。”
说到这里，佩里曼叹了口气：“可惜啊、可惜。我还想看看那个所谓最强的实力呢。”
“……”
虽然嘴上说着可惜，但语气却显然是嘲讽与看不起。
易辰道：“虽然是我评价A国战队在先，但这并不能表明你就能随意评判破尘。”
“我怎么随意评判了？这是事实吧。破尘战队的衰败……一个战队衰败是多么正常的事，怎么就这个破尘非要搞特殊，一直被提起？难道中国没有别的战队了吗？”佩里曼忽然笑了，“要不是卢卡斯告诉我，我恐怕也不知道这个战队。”
“如果不是看见你，我也不会知道还有Astar这个战队。”易辰笑道。
“啧。街上到处都是我们战队夺冠的消息，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佩里曼有些恼怒。
易辰双手抱臂，真诚地提问道：“那么Astar夺冠这件事，佩里曼先生做了多大的贡献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敢问佩里曼先生的职业？”
“很遗憾，我是对团队贡献最大的职业，牧师。”
“哦？”
黄熙和卢卡斯再度交换了一个“谁来阻止他们”的眼神，现在他们可谓是根本插不进话，更别提两个人的职业都是牧师，内行见内行，相看两相厌，这是要一争高下啊！
“其实，易辰也是牧师，而且还是我们国内的联盟第一牧师。”黄熙首先开口插话。
佩里曼震惊地看向了卢卡斯：“他也是牧师？你当初还要介绍他来我们战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难道佩里曼先生是怕我加入Astar，会替代你吗？”易辰笑道。
“……为什么不是你作为我的继承者？”佩里曼说。
“因为只有别人继承我。而且，我也不会加入你们这里的战队。”易辰说道。
卢卡斯没想到，易辰平时看起来温和又好说话，却在这里和佩里曼刚上，说的话又那么自信且极具有攻击性。然后黄熙也莫名其妙地开始支持易辰，插话表明易辰是联盟第一牧师不就是在挑衅佩里曼吗？
“你以为我们很稀罕？”佩里曼说，“Astar有我就足够，而且我也根本不知道你的实力究竟如何。”
“咳，要不你们切磋一把？”卢卡斯提议道。
一直嘴上功夫也争不出什么，卢卡斯一向喜欢以最快速的方式解决问题，反正两个人都是牧师，不存在什么职业不平衡，打一场不就完事了嘛！
“不用了。牧师和牧师之间，切磋没有意义。牧师看的是团队的配合。”易辰说道。
“哈哈，这话我赞同。只是……团队的配合？你上哪儿找团队呢？你所说的破尘，是不是早就解散了？听卢卡斯说你后天就要回国了，是不是要找个新战队重新发展一下？”
说着，佩里曼转头，对卢卡斯道：“他们那里有什么新战队？”
“这、我不清楚啊。”卢卡斯一脸懵逼。
“那我和易辰的对话也没有意义了。他回国之后上哪儿找他？”佩里曼说。
易辰心里忽然沉了一下。
他上哪里找团队？他要去哪里发展？他还会回到幻界？
这几个问题他当然有思考过，但都因为不可解答而搁置。
可现在，他直接面临了这些问题。
“——破尘。”易辰开口。
佩里曼愣了一下，转头盯着他。
易辰说：“我会回到破尘，你也只会在破尘听到我的名字。破尘不会衰败也不会解散，因为我会在那里。”
“凭你一个人去拯救一个没落的战队？可别说大话。”佩里曼说道。
“不，不会只是我一个人。佩里曼，你刚才说，一个战队衰落是很正常的事，为什么会被反复提起，反复惋惜？我可以认同这句话，但这并不适用于破尘。你根本不知道破尘对于我们的意义。只要信念相同，曾经离开的人，终会归来。”
“……”似乎被易辰斩钉截铁的话语给震住，佩里曼一时没了语言，只说了一句：“拭目以待。”
等到卢卡斯和佩里曼离开，黄熙才把满肚子的疑惑提了出来：“你真的要回破尘？”
“……”
“破尘现在的局势，不容乐观啊。你刚才还说赞成乔轩的选择呢，怎么现在这么不理智，你可别因为佩里曼的话就……”
“我当然赞成乔轩的选择，但我也不会后悔我的决定。”易辰说。
“好吧，那你多保重啊，记得常联系。”
“嗯，我还挺想知道，那位佩里曼得知破尘夺冠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你怎么回事啊？开始好高骛远起来了！”
“这是我最终的期待。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
飞机启航，易辰坐在窗边，俯瞰着那座待了近三年的城市。
不会留念也不必留念，他从来不属于这里。他最留念的，不过是那时的时光。
而现在，他正向“曾经”前进，他将回到“曾经”。
也许这是一架能够穿越时空的超能飞机。易辰想。
久别故乡的学生归来，久别梦想的选手归来，久别辉煌的破尘归来。
2024.6.14凌沐凇生贺：如我所愿
纷飞杂乱的特效与悦耳的笛声中，BOSS轰然倒下，副本计时也定格了下来。
显然，作为破尘军团组建的一支专门攻克副本记录的小队，这个成果绝对称得上超前了。
只是在训练室里里打副本的两人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没太大看法，甚至弥漫了一股沉默的氛围。
终于，楚天打破了沉寂，提出了他心底的疑问：“队长，这……不太简单啊。”
“嗯，我当然知道。”凌沐凇说。
所谓的“不太简单”，是指这个副本记录超出了他们的预料。除非队伍中还有另一位职业选手，否则以他们的打法，配合普通玩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
而为何凌沐凇和楚天会在临渊俱乐部给破尘打副本，这当然和四区的破尘军团有关。
自从四区破尘出现，凌沐凇就对此十分在意，叫上楚天，一起开了个小号去破尘卧底，看看这个突然出现的“破尘军团”，究竟是何方神圣。
众所周知，破尘早在第二赛季就发布了一条规定：不允许任何成员在新区建立军团。曾经有人想要冒名建立，要么是不被玩家们所信任，无人加入无法运转而解散，要么就是破尘队员亲自下场，以常规交涉或非常规方式，让这个冒名的破尘军团自行解散。
当然，甚至还有岳清岳队长直接联系幻界官方通告并解散军团的情况。
因为破尘就是有这样的影响力，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无论是否辉煌或衰败。
经历了这些事件，再也没有人敢冒充破尘军团。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大半年之久，早就没人相信新区破尘，也没人愿意自讨苦吃了。可现在四区的破尘又是怎么回事？竟然还有人这么不识好歹吗？
而且这个破尘军团，跟以往的比起来，可谓是不同寻常。首先就是，在破尘第三赛季未进季后赛，导致粉丝流失、成员转会的节骨眼上建立，颇有一种趁火打劫、占山为王的阴谋感。其次，就算岳清再忙，也应该听到了这个消息，却并没有加以阻止，反而任其发展。
凌沐凇知道，岳清大概也很是奇怪这个新破尘军团，要先观察情况，再做定论。除此之外，凌沐凇还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一定会在意破尘。
就比如现在——凌沐凇对楚天点了点头，在幻界的队伍频道里发了一条消息。谁知，在他刚点击发送时，有一条消息也同时弹了出来。
【队伍】不尽长江：既然顺利达标，今天就先解散吧。不过，秦岭留下来一会儿。
【队伍】秦岭秋风：我有话想对不尽长江说。
楚天一看这情况，小心翼翼地询问自家队长：“要我回避吗？”
“他猜到了。你也不用回避，我让你留下，就说明是‘自己人’。”凌沐凇笑道。
等刷本人员被遣散，就剩凌沐凇、楚天和这位秦岭秋风留了下来。
凌沐凇开启了语音，说道：“乔副队，这可真巧。”
“……凌队？”乔轩笑道，“我倒没想到，这个账号卡后面会是你。不过现在看来，倒也不算在意料之外。”
“毕竟我是故意用叶枫的配置来迷惑一下可能熟悉我的人。既然乔副你没认出，看来这方法果然有用？”凌沐凇坦然。
“我认出了你是职业选手，而非破尘军团的普通玩家，不算一种认出吗？实际上，我也并没有认为你是林叶枫。即便林叶枫出现在破尘军团十分合理。”
“乔副，要不是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恐怕会认为你在调侃叶枫曾经在破尘军团的事情。”
“散尽虚空和星落尘灭……显然不是杨嘉彧他们，仅仅凭这一点，就成为了林叶枫不会卧底的理由。”
凌沐凇笑了一声，故作惊讶：“我没想到乔副你这么了解我们临渊的队员？”
“彼此彼此。”乔轩说。
凌沐凇和乔轩虽然明面上是对手，甚至是同属于控制职业的强力竞争对手，两人私交却十分不错。
凌沐凇不由得想起他第一次得知破尘分裂后，去询问乔轩的事。
也许一般人都会认为，临渊这个第一赛季被破尘击败的队伍，来问破尘相关的事件一定是落井下石。
凌沐凇承认，他确实心底里确实升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告诉他：这是天大的好事，他少了一个最大的对手。临渊绝对会在下赛季夺得冠军。
破尘主力离开，就此衰落；苍穹放弃剑仙打法，重组队伍。
似乎别的战队碰上的都是糟糕透顶的事情，而临渊却迎来了林叶枫这样一位强力输出。冠军将会是临渊，这已经是无可争议、毋庸置疑的事实了。
但随后，凌沐凇就感到了异常的压抑。
他的愿望，并不在于此。
以别人的失败去衬托自己的胜利？这还算得上胜利吗？
他当时问乔轩，破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乔轩却是很平静地告诉他，有许多人离开了。
凌沐凇确实没有想过，他与队员们商讨要如何针对、如何击败的强劲对手会离开。那么此前付出的研究，仿佛都成了笑话，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凌沐凇正想着，乔轩又开口解释道：“虽然凌队你刻意在模仿林叶枫的操作打法，但你在其中透露出来的意识和战术，掩饰不了你的战斗风格。”
“是啊，乔副，也只有是你，才能认出。即便我们职业不同，但都属于控制系，都能了解对方的想法。”凌沐凇说，“再说，不来看看破尘，也不像你了吧？”
“那凌队又为什么如此在意破尘？”乔轩问道。
“……”凌沐凇一时无言。
乔轩也不顾凌沐凇的沉默，追问道：“是因为你想看看，破尘这个曾经的强劲对手，能否回归当初的荣光吗？”
“是啊，破尘的威胁可非同一般。”凌沐凇开玩笑道。
“我倒是很荣幸给你留下了这样一个具有威胁的印象。”乔轩笑道。
“哦？彼此彼此。”凌沐凇学以致用，又提议道，“虽然我们目的不同，但手段总归是一致的。乔副，我看我们合作很有说法啊。”
“嗯，如果是凌队你的话，我很乐意。”乔轩说。
两人便又交换了一下情报，谈及北斗错落和南极凌空的时候，凌沐凇斟酌了一下，说道：“他们两个，才极有可能是杨嘉彧和阳时昭。”
“……”这回轮到乔轩沉默了。
凌沐凇相信他们的推测十有八九，但他们必须要去验证。
等到和乔轩聊完下线，凌沐凇才靠在了椅子上，看向了楚天。
楚天耸了耸肩，他也不太理解自家队长在和乔副队谈什么严肃的事情，他只是第三赛季新人而已，但枪王和剑圣，他当然早闻大名。
“接下来准备全明星赛吧，过几天临溯和叶枫应该会过来一趟，你可要小心别暴露了。”凌沐凇笑道。
“全明星赛又没我的份，倒是队长你才需要准备吧。”楚天耿直地说，顺便又疑惑地问道，“队长，你就那么喜欢用不尽长江这个号去逗副队和叶枫？”
“不觉得很有趣吗？”凌沐凇肃然。
“有趣？”楚天摸不着头脑。
“我之前就用了一个小号装小白，看到临溯发现之后又惊讶又无语的反应，不得不说，给这没有比赛枯燥乏味的夏休期增添了许多乐趣。”
“啊？”
见楚天不得要领，凌沐凇正色道：“或许哪天你也被这样逗一下就知道了。”
“……还是不用了，队长。”楚天骇然。这恐怕只能算奇怪的恶趣味吧！
等到全明星赛，凌沐凇有意地去观察血魔，果然逮到了这位混入血魔普通队员里的枪王。也就在这第二天，随机团队赛结束，凌沐凇下场时给了乔轩一个眼神，约他单独出来详谈。
“乔轩，你有没有注意到，似乎观众席上在议论纷纷，而且并非全明星赛的事？”凌沐凇问。
“……怎么？”
“我昨天已经见过杨嘉彧了，他就在这里。”凌沐凇以一种稀松平常地语气说道。
“嗯，看来还是凌队厉害啊。”乔轩开玩笑说。
“你就不想去见见？”
乔轩摆了摆手：“不必了。也许他还没有做好见我的准备。再说，因为全明星赛这种‘顺便’去见他，还是太简单了。毕竟我和凌队的目的可不一样。等以后有机会，我会来一趟的。”
“是啊。我是作为一个对手，去刺探情报呢。”凌沐凇说道。
“嘉彧或许就甘愿被你刺探呢。凌队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对手，更不是普通的朋友。”乔轩说道。
凌沐凇笑道：“平日里想着如何对付瞬雷、血魔、簌风……已经够伤脑筋了，现在破尘又要回归，真是给人上压力啊。”
“这不是凌队所期望的吗？”乔轩反问。
凌沐凇不置可否，与乔轩道别之后，拿出手机打开QQ，抬手就是给杨嘉彧发去“你暴露了”的消息。
看到杨嘉彧无言以对的省略号，凌沐凇笑了一声。
这有什么不好吗？凌沐凇想。
林叶枫得知北斗错落的身份之后，迫不及待地寻找机会，为的就是和杨嘉彧打一局单挑。林叶枫坦然承认，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说是“夙愿”，也不为过。
面对自家队长的询问，林叶枫如实回答：“我对前辈说，我等着枪王回归的那一天。”
“叶枫，你当然可以这么想。即便杨嘉彧回归，会作为你的对手而存在，但在你眼中，他‘引导者’这一层身份，比对手优先级更高，不是吗？”凌沐凇说。
“难道队长认为，前辈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对手？”林叶枫问道。
“是，他是一个强劲的对手，这一层身份不仅在他身上是最高优先级，放眼整个幻界职业圈，他这个对手，也可以称为‘最’。”凌沐凇想了想，补充道，“不，应该换一种说法。我并不像叶枫你一样，只看重杨嘉彧一个人。包括苏空辙、阳时昭、周云尘、乔轩、易辰……有他们在的破尘，是临渊永远的敌人。”
即便曾经衰落，即便再度崛起，无论在哪个时间点，永远是临渊最为重视、最为忌惮、也是最为尊重的存在。
林叶枫道：“可是前辈、阳时昭、乔副……他们已经不会再回到破尘了。”
凌沐凇笑道：“谁说要他们回归，破尘才是真正的破尘？我所说的破尘，只是一个标志，是一种信念，甚至……是一个假想敌。”
凌沐凇走到窗边，靠墙抱臂，侧视着远方的风景。
天地广阔、万里无云。
他说：“我等着，破尘回归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