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宋八两的决定
此后的火车车厢内一路无言，博士刚刚说了那么多话有些乏了，半眯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许白则是在专心致志地操控着这辆维克托莉娅的作品，在不熟悉这辆火车的情况下，能让它动起来已经算是许白的厉害了，自然没办法像维克托莉娅那样轻松自如地驱动火车。
不一会儿，火车就已经接近了在许白几人刚刚开始追踪的火车轨道处，黑夜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身影正在那边站着等候。
“博士，到了。”
博士眼皮微动，艰难地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许白看着博士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一时间内心竟然浮出了些许心酸。
那是一个时期的传奇人物，在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时候却如同一个普通老人，再也看不出属于他的那份沉重的智慧。
火车缓缓停了下来，许白扶着博士走下了火车，此时的博士精神有些恍惚，连站都都有些站不稳。
“许白，你没事就好。”宋八两松了口气，随后又望向博士，
“想必这位就是阿洛瓦卢格纳博士了吧，久仰大名。”
博士微微抬起头，嘴里呢喃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话语，“唔……”
“看起来博士的情况有些糟糕，你说的那个药剂呢？”许白问道，说话间许白扶着博士坐在车厢门处。
宋八两连忙拿出了一小瓶药剂，递给了许白，“就是这个，直接给他喝下就行了。”
“嗯。”许白接过药剂点了点头，但随后忽然发现宋八两几人身上都带着伤，
“你们刚刚遇到危险了？”
“没想到没了你手里的那东西之后，野兽会这么多，”一旁的叶公明抱怨着出声道，
“不过后来忽然就莫名其妙全跑了……”
“许白你身上有驱散野兽的神物？是驱兽香吗？”宋八两好奇地问道。
“不是驱兽香，但是作用差不多。”
宋八两松了口气，“那我倒是多虑了，还怕你一个人在火车上自己回来会遇险……等一下，你妹妹刚刚忽然跑出去找你了，你没遇到她吗？”
“……阿拉没找到我。”许白避开宋八两的目光，转身仰起博士的脑袋，把药剂缓缓地喂了进去。
实际上，在刚刚下火车的时候，许白就已经看到阿拉在树林后面担忧的眼神，不过许白嘱咐过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现在长大的模样，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刚刚宋八两和叶公明两人遭遇了大量野兽的袭击，也是阿拉过去用自己的气息吓跑了那些野兽。
“她不会有事吧？”宋八两脸色担忧，他虽然有一些猜测，但还是不清楚阿拉的具体情况。
许白想了想，随口搪塞了一句，“她不会有事的……她身上也有那种驱散野兽的东西。”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多了。”宋八两点了点头，毕竟阿拉还算是b级左右的能力者，在除去高阶野兽的威胁之后，这个森林对她来说就没什么危险了。
“历练还继续吗？”许白忽然出声问道。
宋八两叹了口气，“发生了这件事，历练肯定是不可能继续下去的，比起历练来说，半晓的博士要重要得多，更何况秦鸿文现在还重伤着呢，也没办法继续带队。”
“老秦他是用能力了吧？现在的他使用十二剑阵还不至于重伤。”
“嗯。”叶公明出声应道，在见识到秦鸿文那强大到极致的破坏力之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秦鸿文年纪轻轻就可以当上剑宗宗主。
那可不是像自己的神剑宗一样，是个半桶水的宗门，那是一个古老强大的宗门！
在来到外界之后，叶公明才知道剑宗的威名甚至要超过雷鸣教派，比起自己的神剑宗不知要厉害多少倍。
（ps：一般情况下，剑宗被视为宗门，只有少数人知道，剑宗实际上算一个家族。）
虽然那一剑的代价很大，但是秦鸿文的能力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很难想象世界上还有可以击败他的其他人。
“看来那两个家伙，也有一些特殊的底牌，能逼得老秦使用能力，也算是死得不怨。”
“谁……谁死了？”此时一声苍老微弱的声音忽然响起，博士醒了。
在使用了药剂之后，他已经逐渐恢复了神智，可以正常地说话了。
只不过药剂的效果似乎很不明显，博士身上将死的气息丝毫没有减弱。
“佐佐木世玉，另一位似乎叫凌诺娅的魔法少女逃跑了。”叶公明回答道。
许白闻言眉毛一挑，他原本是以为两人都会死在秦鸿文的剑下，居然还能跑掉一个？
“原来是十七吗……也是，他父亲给他留下的那个活命的机会，按照十七的性子是不可能留给自己用的，”博士摇了摇头，缓缓地站起身子，
“不值啊不值，为了我一个糟老头子的心愿，牺牲了这么多人……”
此刻其他几人都默然以对，因为在战场上，灾应局和半晓的敌人，是不可妥协的存在。
“也罢，有师兄替我去完成，我也可以安心赴死了。”博士拿开了许白扶着他的手，走了几步，背对着众人，
“我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奉献给了晓和人类，现在就是一个虚长了百年的老头子，会的也只是一些过时的老技术。”
这些事情，宋八两都清楚，军方也都清楚，但博士的重要性并不在于他身上所拥有的技术，而是……
“没错，你们想知道的，是属于晓的历史，是那一段最深沉最神秘的未知历史，还有那恶魔的语言，更甚至是”
博士的口吻忽然变得悠古而神秘，“那件武器的存在，那件恶魔所创造为了终结灾厄的武器，对吗？”
“没错。”宋八两点了点头，“除了您，我们已经找不到当年的晓中第二个活下来的成员了。”
“还有我的师兄许诚，也就是许白的爷爷。”博士的胡子抖了抖。
“在得知许博士存活的消息之后，我已经通知军方在积极寻找了。”
博士轻笑一声，随后回身看向许白，眼神之中闪烁着莫名的神色，
“那就好……我所知晓的一切，该交还给人类的，必定知无不言。”
“但是我希望，你们能用旧世界的枪杀死刑，来结束我的生命。”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赴死的博士，巨兽降临
在过了好一段时间之后，许白等人终于回到了营地。
叶公明一路背着博士，小心翼翼地走着，深怕不小心弄伤了博士，所以导致行进的速度很慢，而阿拉则是一直潜伏在附近，暗中护送着这几人，当然她主要是想保护她的阿星。
“先让博士休息吧，就去我的帐篷。”宋八两向叶公明说道，随后转身去嘱咐兵器小队，在帐篷附近轮流站岗，以防万一。
许白不经意间扭头一看，就看到了蹑手蹑脚的阿拉，她已经变回小萝莉的体型，正打算回到她自己的帐篷里。
在察觉到许白的目光之后，阿拉转头对着许白萌萌地笑了笑，然后马上钻回了帐篷，毕竟这个时间段她平时早就已经睡下，今天又忙碌了半夜，此时的阿拉也很困。
“这事很神秘吗？”叶公明忽然凑近许白，低声说道，
“怎么总感觉宋八两这家伙一直在藏头露尾的，好像不肯让其他人知道博士和半晓的存在。”
“这些都应该算是军方的机密吧，”许白应了一句，然后忽然从眼角的余光中瞄几个女生正往这边看来，目光有些不善，连忙把叶公明推开，
“反正关于这件事就不要再继续多说了，等八两兄的安排吧。”
“哦哦哦。”叶公明点了点头，他又不是秦鸿文，这点程度还是能看明白的。
不过……许白想到博士刚才的话，不由得又有些恍惚。
在博士提出要用枪杀死刑结束自己的生命时，在场的其他人是非常惊诧的。
有谁不愿意在寿命耗尽的时候，能够安安静静地寿终正寝呢？
更何况是博士这样的人物，只要他不介意，联合政府都可以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让他以人类英雄的身份风光大葬，而不是作为邪恶组织半晓的干部。
尽管博士有再多的过错，但是他曾经身为晓的成员，也就是人类的先驱者，为人类做了巨大的贡献，在灾厄战争中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而且博士所研究的药剂至今仍然广泛地应用于各个方面，他的理论和思想依旧影响着众多的后来者。
也就是说，博士作为一个英雄风风光光地死去，并不是联合政府的仁慈，而是他阿洛瓦卢格纳本身所应得的资格。
但是博士却提出让自己像一个罪犯一样，被处以死刑，还是以旧世界的枪杀死刑……
许白看向博士所在的帐篷，忽然有些感伤。
博士好像提到过，是他和老爷子一起将他们的老师林梓辉送上真理法庭，最后逼得林梓辉自杀身亡的吧？
难道是因为林梓辉在自杀的时候是使用旧世界的枪？
许白晃了晃脑袋，应该不止这么简单，自己好像又在无缘无故地乱想一通。
但是据博士所说，半晓与晓中那些过往的根源，都在林梓辉身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了他的自杀？
博士的话里带着太多的主观意见，而且遮遮掩掩的也没说出事情的重点，不过许白也没有直接去问，还是不想去故意揭开博士的这些伤疤。
还有老爷子呢？博士说老爷子的失踪是去完成过去的遗憾，那他们过去的遗憾是什么？又和林梓辉有什么关系吗？
许白坐在篝火旁托着下巴，眼睑微合，伴随着对这些线索的思索慢慢入睡。
……
“救命……”
“妈妈呀……”
一些嘈杂的声音响起，缓缓传入睡眼朦胧的许白耳中，让许白从现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悠悠醒转。
怎么忽然这么吵……许白费劲地撑开眼皮，一缕清晨的幽蓝光芒倒映在他微眯着的眼睛中。
这不天还没亮呢，为什么这么早就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许白，许白！”
此时许白忽然被人用力摇了摇肩膀，还听到那个人在着急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别……别晃了，我已经醒了。”
许白一把甩开抓住自己肩膀的那双手，随后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
“有野兽，有野兽靠近了！”那个人再次晃了晃许白的肩膀慌张地喊道，不过这次许白听到他的话马上就是一激灵，
“什么野兽，这里是森林霸主的领地，怎么可能会有野兽敢靠近。”
许白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也看到了眼前这个火急火燎的家伙正是叶公明。
“我想可能就是森林霸主它老人家回来了……”
“什么！”许白一听差点就跳脚了，然后转身看到宋八两正在不远处调动指挥，安排历练小队撤退。
“八两兄！”许白小跑过去，拍了拍宋八两的肩膀，“先停一下，我来解决！”
宋八两扭头看来，眉头紧锁，“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也是被兵器小队站岗的警铃吵醒，然后就看到营地之外那头体型庞大的野兽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历练小队的营地。
虽然没有进一步行动，但是宋八两还是马上叫醒所有人，打算进行撤退。
不过宋八两倒也没想到要去怪罪许白，毕竟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嘛。
“不用撤退，我去和它交涉。”
“没问题吗？”宋八两低声说道。
“没问题，你们都后退，万一不小心激怒它就不好了。”许白说道。
宋八两点了点头，然后传令下去，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了营地中远离野兽的另一边。
许白则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挺直身子，径直地走向那几头巨兽。
而那头巨兽显然也看到了许白，它眼神一变，向着许白的方向迈开脚步，缓缓地挪动着。
此时宋八两和叶公明在不远处观察着，他们想看看许白是如何和巨兽进行交涉的。
但是……许白的身子似乎在微微发颤？他是在害怕吗？看着许白的模样，宋八两的眉头又深了几分，不由得有些担忧。
没错，宋八两猜测的没错，许白现在确实在害怕，但那种害怕并不是宋八两所想的害怕。
许白低着头靠近了巨兽，而巨兽也停在了许白的面前。
“呼……”巨兽呼出一口气，如狂风般扬起一阵尘土。
许白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抬起头，和眼前这狰狞的巨兽对视着。
两双眼睛一大一小，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就在其他人紧张兮兮的时候，巨兽却忽然发出了几声低沉的隆隆声，好像是在……笑？
许白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像如同小孩子一般，那是宋八两从未在许白脸上见过的天真笑容。
巨兽举起那双巨大的爪子，轻轻的触碰了许白的头，那犹如隆隆雷鸣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欢迎回来，阿白。”
第一百四十九章 虎叔
“阿……阿白？”叶公明听到巨兽的话，顿时目瞪口呆，没想到许白居然和这个恐怖的巨兽认识，他交友还真是广泛……
宋八两显然也是十分惊讶，但是他更多的诧异却是……变异的巨大野兽居然有神智！而且智力还达到了能口吐人言的程度！
“虎叔，我还以为你看到我会生气呢。”许白松了口气，身体也随着放松了下来。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多年以后又见到长大的阿白，我高兴都来不及。”被许白称作虎叔的巨兽俯下身体，脑袋伸到许白附近。
此时的巨兽就像一个温和的长辈一般，就连它狰狞的面孔在众人眼里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许白讪讪地笑道，“上次不是我在星落大森林放了很多的炸弹，搞得整个森林都乱了起来嘛，我还以为你很生气，所以一直在躲着你。”
其实许白刚才展现出来的害怕，实际上就是做错事的小孩子遇到长辈的那种害怕和紧张，毕竟许白对着虎叔有愧在心。
“哦哦，那件事啊，”虎叔眯着眼睛作回忆状，
“那次的动乱并不是因为你，反而你还算是帮了虎叔一个忙呢，倒是很抱歉让你给背了锅，在许哥那边挨骂了。”
“啊？那是咋回事？”许白一时摸不着头脑。
虎叔隆隆地笑了几声，“那是因为我原本就打算清理一下森林里那些不太稳定的野兽，因为许多本性暴烈的野兽随时都可能会陷入狂乱，在大灾厄来临的时候更是对森林其他的野兽有巨大的威胁。
恰好你搞出了炸弹那件事情，我也就借着你制造的动乱，分辨出那些有隐患的野兽去进行清理。”
“就……就这样？”许白抽了抽嘴角，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钓鱼执法？
“不然呢？你以为你那几枚小鞭炮，能让整个a级禁区都为之动乱？”
“虎叔说的也是也是……”许白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虎叔稍稍扭头，看向营地方向，“你还带了一队人来这边玩吗？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他们太弱了。”
“算是带着一群小崽子来历练吧，有我和老秦在，还有阿叔的余威照顾，一般来说很难出问题。”
“秦家小子也过来了？我怎么没看到他？”
“他……昨晚出了点事情，还在躺着呢。”许白说道，随后话锋一转，“赤兔和猫猫呢？昨天还看到它们两个来着，今天没和阿叔一起过来吗？”
昨天晚上追击战中许白手里握着的东西，就是猫猫的毛发，由于常年和虎叔生活在一起，猫猫的毛发中散发的气息基本和森林霸主本身没什么两样，对其他野兽来说是绝对恐怖的存在。
而猫猫和赤兔，就是之前秦鸿文和许白收养的巨兽幼崽，现在它们的体型已经成长到四脚着地时比许白还要高的程度。
当然，没秦鸿文高。
“它们两个又不知道跑哪里疯去了，”虎叔摇了摇头，语气很是无奈，
“也就是看在你和秦家小子的面子上，我才照顾这两个孩子的。赤兔还行，本身是赤血蹄兔，属于森林里比较底层的温和野兽。但是猫猫的血脉，是最为暴乱的剑爪烈猫后代，那可是我当年的重点剿灭对象……”
“猫猫和它其他的同类不太一样……它很安静的……”许白弱弱地说了一句，试图狡辩。
“或许吧。”虎叔并没有否认，稍作停顿之后又问道，
“你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今天应该就回去了，遇到了一点需要处理的事情。”
“嗯，清楚了，那以后有机会再见，替我向许哥问好。”
“好的，阿叔再见。”许白笑道，然后向虎叔挥了挥手。
虎叔站起身来，随后便马上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那庞大的身躯却完全不影响它在密林之中穿梭。
它向来是这样从不拖泥带水，就算在告别的时候也是如此。
在许白目送着虎叔离开，连手也放下的时候，忽然有人搂住了他的肩膀。
“这是你家亲戚？”叶公明饶有兴趣地说道，“还叫阿叔……看样子你们很熟嘛。”
许白把叶公明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扒开，他并不是很喜欢和其他人有身体接触，除了阿拉。
叶公明这家伙一熟络起来，和谁都是一家亲的模样。
“怎么可能是亲戚，我也是人类好吧……其实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有记忆里阿叔就是这样的，似乎是老爷子年轻时候交的野兽朋友，似乎是什么北虎变异而来的。”
“一头野兽居然能说出如此标准的华夏语……还带了点河川区的口音……”宋八两也出声说道，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虎叔离开的密林里，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闻言许白摊手道，“听老爷子说好像也是因为当年的陨石之变，让虎叔觉醒了一种能力，能让它拥有和人类相差无几的智力，甚至能学会人类的语言。虎叔可不止会华夏语，它还会德意志语和法兰西语，连英格兰语非常精通。”
宋八两听到许白的话，顿时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要知道，他当时在学德意志语的时候那可是相当的艰难，费劲千辛万苦，才勉强学到能看得懂大部分德语书籍的程度。
当然宋八两那年才十来岁，这也是他最自豪的事情之一。
现在许白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连野兽也学会了这个……实在有些惭愧。
不过许白口中的虎叔，在这种智力程度下已经和人类没什么差别了吧，除了战斗力肯定远超人类以外。
“行了行了，你们就不要纠结这些事情了，还有你们就当虎叔从来没来过啊，关于虎叔的一切可不许和其他人说。”许白摆了摆手说道。
“清楚清楚。”宋八两和叶公明连连点头。
随后许白看向营地的另一头，除了兵器小队以外，其他历练小队成员们似乎都缩在角落里，许白都能想象得出他们瑟瑟发抖的模样。
“不是说今天回去吗？既然都这么早起床了，要不现在就直接回去得了。”
“说的也是，我去安排吧。”宋八两点了点头，随后走向营地另一头。
不过……今天阿拉居然没有黏着自己？许白望向阿拉的小帐篷。
毫无动静，阿拉还是在睡觉，毕竟昨晚一直保持那个形态……她应该很累吧。
第一百五十章 返程
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阳在东边缓缓升起，向着大地撒下一片淡淡的金色阳光，阳光穿过星落大森林弥漫着的薄薄雾气，如同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
只可惜这个时候历练小队却没办法再继续欣赏这一幕的美景，因为的众人此时已经跋涉到星落大森林的边缘，在那里有几辆装甲大巴车正在等着他们。
仅仅经过不到一天的历练就要离开，小队里大多数人都显得恋恋不舍，在上车的时候还一直带着留恋的眼神不停地望森林望去。
毕竟人这种生物总是会对美好的时光记忆更加深刻，而忽略过程的艰辛。
但也有例外……比如小胖墩，他一听到可以离开星落大森林，开心到不得了，一路上都哼着小曲。
不过轩辕龙羽也不敢在窥视阿拉了，在见识到阿拉那远比自己强大的力量和威压之后，这家伙现在连正眼看向阿拉都不敢，实在是……欺软怕硬？
“你妹妹还在睡觉？”宋八两看到趴在许白背上盖着毯子的阿拉，随口问了一句。
宋八两昨天晚上被一大堆事情冲昏了头脑，都快把阿拉忘记了，不过看到阿拉现在平平安安的也算是松了口气。
“昨天……跑累了吧，让她多睡会就行了。”许白嘴角拉起一个勉强的笑容，敷衍了几句。
差点就给说漏嘴了……
“是吗？”宋八两意味深长地看了许白一眼。
“博士呢？怎么没看到他？”许白马上出声说道，打算转移话题。
闻言宋八两连忙向左右观望了一下，然后凑近着低声说道，“别声张……我用兵器小队的制式战斗服给博士换上了，假装是伤兵，他现在已经在兵器小队那辆装甲车上了。”
“那……昆羽绫呢？”许白眼神一凛，他可是没忘记那个莫名其妙混入兵器小队的漂亮校花，而且看宋八两似乎和她也很不对付。
宋八两这样的好脾气都不对付了，那整个兵器小队肯定也和她合不来。
“昆羽绫已经安排到你们灵能学院的大巴车了，看样子她对这个决定很是满意。不过话说回来，在来的时候这大妹子和我们一堆糙汉子挤在一起，我就有感觉她好像不太乐意。”
许白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想起了博士在火车上对他的请求。
在犹豫稍许之后，许白开口低声说道，“我……想去你们那辆装甲车。”
“怎么？”宋八两一挑眉，“你也和昆羽绫有过节吗？”
宋八两显然也从许白话里对昆羽绫的态度中，察觉到一丝丝的不和谐。
“有过节是有过节……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等会到了车上我再说吧。”许白沉声道。
虽然没有提到是什么事情，但宋八两马上明白过来许白可能和博士之间还有着什么约定未完成。
说起来许白和博士也是渊源不浅，博士需要交代后事的话许白确实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想到这里，宋八两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集合完毕，宋副队，现在随时可以出发！”此时从装甲车方向传来一句呼喊声。
“收到，马上出发”宋八两回道，然后转而向许白说道，“走吧。”
许白应了一声，然后身体一抖，背稳了阿拉。
但此时许白忽然感受到身后有着强烈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本能地回身看去。
只见密林之中两双赤红的眼睛若隐若现，许白见状不由得笑了笑，向着它们挥了挥手。
再见，星落大森林！
随着装甲车的离开，森林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野兽低吼声，像是为众人道别一样。
“这赤兔和猫猫……就是为了这个刚才才没来看我的吗？”许白听着那些隆隆的低吼声，顿时有些失笑。
……
伴随着车辆上低沉的引擎声，历练小队踏上了归途。
“怪不得昆羽绫她不乐意……”看着车内的模样，许白在内心暗暗嘟囔道。
不同于灵能学院那辆，兵器小队的这辆装甲车空间显然小了很多，毕竟需要一些放置生物兵器的空间，再加上那边兵器小队基本都是壮汉，再不济也是宋八两这样身材修长的糙汉子。
而且窗口也没开，还用着一些布料遮住了光线，装甲车内部显得十分阴暗，只有在颠簸的时候才有几丝阳光透入。
在装甲车走了一段路之后，宋八两出声问道，
“许白，是博士想和你交代些什么吗？”
许白看向身边依旧昏昏沉沉的博士，回答道，
“博士想去我老家看看，也就是老爷子一直在住的小山村。”
“这……”宋八两顿时面露难色，“恐怕不行，时间紧迫，我们要向博士了解的东西很多。”
许白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说道，“我老家离这不远，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就差不多到了，拜托了，博士真的很想见一见这些年来老爷子生活的地方。”
闻言宋八两沉吟了一会之后，抬头看向许白，昏暗中却看不清许白的眼神，但他依旧能感受到许白话里的重量。
“……好吧，等会我找个借口，停车修整，到那会你就抓紧时间，和博士回一趟老家吧。”宋八两沉声说道。
他很信任许白，即使知道许白和博士之间的关系匪浅，但依旧选择相信许白，让他单独和博士前往那个小山村。
“谢了老宋。”许白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也清楚宋八两这次做出的决定对自己是何等的信任。
稍作打算之后，许白捏了捏怀中阿拉的小脸蛋，
“那阿拉就让她在车上睡吧，我就不带她下去了。八两兄，如果阿拉醒了就告诉她阿星只是暂时出去，一会就回来。”
宋八两点了点头，但是听到许白对自己的称呼有些无奈。
老宋这个叫法多好啊，为什么还一直执着于八两兄……
“唔……已经在车上了吗？”一声苍老微弱的声音响起，此时博士才悠悠醒来。
许白转身对博士说道，“嗯，那件事已经安排好了，等会博士您和我一起下车就行了。”
“……哦对对，我说过想去师兄家看看，谢谢你啊许白，不愧是师兄的……孙子，做事总是能让人放心。”
不知为何，许白总觉得博士在说到自己是老爷子的孙子时，语气有些奇怪。
但也有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村子里的交谈
位于大裕岭脚下的一处平坦的空地上，有一个规模特别小的小山村，那正是许白的老家所在。
就在刚刚宋八两借口车辆坏了需要停车维修，让许白带着博士悄悄前往那处小山村。
“在几十年前灾厄结束之后，有一群退休的老人在这里归隐，建立起这样一个小山村。他们或多或少都参加了那一次战争，但是他们在战争中具体担任了什么职位，做出了什么成就……我不太确定。”
许白扶着博士走在静谧的小山村中，一边向博士介绍道。
“不太确定是什么意思？”
“以前村口的老刘头曾经说他是世界最强机装师，老爷子也说他是最强的机装师，不过在他口中同时还兼任世界最强药剂师，世界最强能力者……而昭婆婆说自己只是一个负责清理灰尘的老太婆，聂老头说他是个算命的。
以前倒都以为老刘头在吹牛，昭婆婆和聂老头说的是实话，现在嘛……”
许白顿了顿，苦笑着继续说道，“也不知道这些老家伙们嘴里还有多少真话。”
“哈哈哈……真是一群有趣的老家伙。”博士开怀大笑，但是眼睛却隐隐地划过几丝惊诧。
许白口中的昭婆婆他并不认识，但是……算命的聂老头，世界最强的机装师老刘头，他都认识！
当年横空出世的华国天才刘心扬，年纪轻轻就掌控了原始机装回路，那可是被称为恶魔的一半语言，整个世界能掌控这种语言的不到一指之数！当然在外界中原始机装回路是被称为半神文。
刘心扬也算是世界顶级的机装师，不过自称为最强估计就是因为刘比较狂妄了。
但是另一位却更是不得了，那可是预言了神临之地的先知，不为普通人所知的另一位人类功臣，聂老！当年李博士能从神临之地带回恶魔的馈赠，聂老功不可没，但却一直隐姓埋名，博士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有聂老这样一个人物。
而且聂老比自己还要年长几十岁，万万没想到这位被称为“大祭司”的长者居然活到了现在。
博士非常确定，许白口中的老刘头和聂老头，就是这两位与自己同等级甚至还要更高一层的传奇人物。
毕竟能和师兄一起归隐的，总不可能是小喽几只吧？一直以来，师兄的傲气总是让他很难和正常人相处，但是一旦被师兄所认可，他又是一个非常好的良师益友。
“不过……那些老家伙都出门了吗？”许白挠了挠头，左顾右望，除了自己和博士以外整个小山村里似乎就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博士则是在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四周的屋子都很普通，甚至有些简陋，那些曾经站在世界顶端的大人物，在退休之后居然都是如此简朴的吗？
想到这里，博士不由得感慨了几声。
“刘爷爷！聂爷爷！昭婆婆！”许白扯起嗓子，高声大喊道，但传回的只有山沟沟里的回音。
许久之后，还是没有许白料想的那样，忽然窜出几个老头子，抱住自己大声喊着surprise欢迎回家之类的话。
“看来真的都走了……”一时间许白有些落寞，多年以后再次回到这里他不由得被回忆勾起了心思，有些怀念以前在小山村里无忧无虑的日子。
不过曾经陪伴他度过童年的老家伙们，现在却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应该还走没多久，这个村子里现在看起来还挺干净的，而且附近的菜园子还有一些修整的痕迹。”
博士说着，然后伸手摸了摸许白的头，“你的爷爷奶奶们应该只是刚好离开一段时间而已，过段时间你再回来的时候应该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此时博士已经挺直了腰，许白才发现博士的身材其实算是魁梧的，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十公分，差不多一米九到两名左右的样子，恰好放下手就能摸到自己的头。
不过许白有些不情愿地扭开了头，他不喜欢和别人这样亲密接触，特别是被摸头。
“多谢博士的安慰，现在先去一趟老爷子住的地方吧，剩下的时间并不是很充裕。”
博士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许白的甩开自己摸头的手这个动作……怎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因为老了吗？最近看到这些年轻人的时候，总是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既视感，就好像以前也遇到过一样。
还是因为师兄的缘故？许白真的是自己所猜测的那样吗？可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知道内情的模样。
“博士，快走吧。”许白喊道，他在前方不远处向博士招招手。
博士只好先压下一肚子的疑问，快步跟了上去。
“看来药剂的效果很明显呢……不过为什么博士身上那种将死的腐朽味却完全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
许白听着博士的脚步声，内心同样浮现出一些疑惑。
还有博士和老爷子的关系……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老爷子可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师弟，但是博士似乎对老爷子敬佩有加，甚至比起师兄来说更像是对老师的那种恭敬。
两人怀着对各自的猜测，走进了村尾一间平淡无奇的小屋子里。
屋子里并不是很乱，反而十分整洁，依旧保持着许白刚刚离开时的模样。
许白稍稍蹲下，手指一抹地面，非常干净，连灰尘都没有。
“昭婆婆？看来我离开之后，她还一直在打扫这个房间……是在等我或者老爷子有朝一日重新回来吗？”
博士则是沉默了一会，然后把鞋子脱在门外面，只穿着袜子就走了进来。
看到这个房间的布局，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熟悉，让博士似乎又回到了百年前，和师兄一起去拜访老师的那一天。
没错，这个房间，就是师兄按照老师的房间格局布置的，简直一模一样。
与许白的相遇，总是让博士开始留念起过往的时光。
“看来，师兄和我一样，一直沉浸在那段哀伤的往事之中。”
博士叹了口气，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触景生情。
许白听到这句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其实老爷子……也没多伤心？”
“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许白的身份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在我记忆里老爷子一直都很开心。”
博士擦了擦额头处流下的些许冷汗，“这……不愧是师兄，我还真猜不透他的想法。”
“但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老爷子从来没提起过自己有一个师弟，倒是关于你们的老师林有偶尔说起过几句。”
“看你在见到我的时候一副不认识的样子，我也能猜到一些。”博士叹了口气，
“当年的那件事，虽然师兄已经公开为老师的过错和死负责而引咎辞职，但在内心肯定一直在埋怨我当年没有拦住老师，让老师自杀在真理法庭，所以从来没对你提起过也很正常。
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重复做着这一个噩梦，一直在想着，要是当年我说出那一句别去，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只是一些当年的破事而已……具体情况不便多说，那些已经是尘封在历史的往事了，就连记载都没能留下来。”
博士笑着摇了摇头，“就让这些人类的“黑历史”，随着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埋在土里吧。”
话音落下，两人沉默了一阵。
博士继续看着房间里的周围，浑浊苍老的眼睛里满是怀念。
而许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许白打破沉默开口道，“其实，我感觉博士你是个好人，但为什么要纵容半晓去作恶呢？”
博士闻言微微一愣，之后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作恶？为何被称为作恶？你对恶的定义是什么？”
“半晓不是制造了大量的怪物吗？还有开发那种药剂……”许白回想起那些面对过的狰狞而不似人类的怪物，顿时有些犯恶心。
博士找了个椅子坐了下去，然后回答道，“能让自身超越人类极限的药剂？或者能让无能力者强行获得异能的药剂？这些都是研究课题而已，所有实验体都是出于自愿。”
“我知道，但就算是他们的自愿，这种事情也不应该发生，你们这是引诱普通人堕身为魔，并不是正义之举。”许白反驳道。
“在你看来，什么是正义呢？依靠人类孱弱的身体去面对无边无际的兽潮和恐怖的怪物？还是依靠……生物兵器？”博士又反问了一句。
许白仔细思考了一会，说道，“虽然我不知道生物兵器的具体情况，但是这是联合政府的决定，应该不会错。但不管怎么说，使用那种可能化作怪物的药剂是不对的事情。”
“人类现在正值存亡之时，哪有什么对错。”博士摇了摇头，
“只不过是因为生物兵器在上一次灾厄战争中表现非常，再加上半晓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导致的失误，才让联合政府下定决心发展生物兵器而放弃强化人类身体的药剂。
所谓的对错并不可为，说起这个，当年“生物兵器”可是被称为邪恶无道的人体实验产物，而能够突破人类极限的强化药剂才是所有能力者所追求的正义。”
此时的许白听到博士的这番话，一时间居然无法反驳，就没有继续说话。
“而且，你以为你现在遇到的那个兵器小队，他们持有的就是真正的生物兵器吗？”
“啊？不是吗？”许白有些懵了，
“它们难道不是拥有着远超人类极限的异能和身体吗？”
博士不置可否，只是继续保持着微笑，“真正的生物兵器可不止于此，那些只能被称为拥有异能的傀儡，具体的情况嘛……你的老爷子，也是从事着生物兵器这一方面的，曾经还是晓对生物兵器的第一研究主力呢。”
“……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博士耸了耸肩，“师兄当然不可能提起，因为当年生物兵器可是最大的“邪恶”，他那会的模样比我现在还要更加过街老鼠，而直到为生物兵器翻案的时候，师兄早就因为他儿子的缘故而退隐了。”
“老爷子还有儿子？”
“师兄很早就结婚了，有个儿子也不奇怪。”
许白挠了挠头，“哈哈哈，我好像也没听老爷子说起过。”
“没说过很正常，因为师兄的儿子早就夭折了，在十五岁时死于一次失控的生物兵器实验，那也是我所知的师兄参与的最后一场实验。”
听到这里，许白表情一僵，“死……死了？”
“嗯，死了。”博士点了点头，“哦对了，我见过他的照片，和你现在的外貌是一模一样的。”
“这样啊……等一下，一模一样？”许白表情逐渐变得惊诧起来。
博士看向许白，目光深邃而悠远，“没错，一模一样，我在火车上见到你的时候，甚至把你看错成了师兄，因为当年我第一次见到师兄的时候，他也差不多是你现在这个年纪。”
许白此时的脑子有点乱，想了半天只问了一句，
“老爷子的儿子……叫什么？”
“许星，虽然我觉得这个名字夹带着师兄的一点私货。”
许星？阿星？阿拉口中的阿星原来是博士的儿子吗？
现在的许白很是迷糊，不知道为什么接触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会莫名地浮现出一些从来没有过的记忆碎片。
好像脑子里被塞进许多东西一般，此时的许白头痛欲裂。
“不仅一模一样……连你的性格，也和师兄差不多。”
许白抱着脑袋，艰难地从嘴角里挤出几个字。“那……我到底是谁……”
“你是谁？我可不清楚。”博士摸了摸许白的头，
“但是你要知道，师兄最擅长的，就是制作生物兵器，甚至比起老师还要出色，就算被称为世界最强的生物兵器专家也不为过。”
老爷子……我……许星……真正的生物兵器……
这些东西之间的联系在许白的脑海里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为什么自己一直停留在十五岁的模样，为什么自己明明拥有着灵能却被老爷子勒令不许使用。
还有阿拉在初次遇见自己时手中的那张照片，为何自己会和年轻版的老爷子有合影。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博士的正义
“难道我……我是生物兵器？是老爷子怀念死去的儿子而制作的生物兵器？”
一时间许白有些迷茫了，难道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代替其他人吗？自己只是一个假的……阿星？
“不无这个可能。”博士回答道。
但此时的两人却都清楚，除了这个可能，再也想不到第二个可以解释这一切事情的方法了。
无法控制的记忆碎片，恍惚间见到的那些人物……都是老爷子的儿子留下来的回忆吗？
还有自己空白的过去，那些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痕迹的童年……
只有这个可能才可以完美解释这一切，自己真的就是老爷子所制造的生物兵器，目的就是为了取代他死去的儿子。
“许白，你现在的想法呢？如果你真的是一台拥有自主意识的生物兵器，真的是师兄制造出来的“儿子”，你又该如何面对自己今后的人生？作为代替品的……人生？”
博士的声音幽幽传来，扰乱着许白的思绪。
“我……我不知道。”许白茫然地摇了摇头，
“可能我需要一些时间镇定一下，虽然早就有察觉自己的身份可能会存在一些问题，但从来没有料想到自己居然是生物兵器这一点。”
说到这里，许白伸出双手，楞楞地看着。
这双手……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区别，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种奇怪电子线路在身体里，也不像兵器小队里那种生物兵器一样流淌着的是乌黑浓重的血液。
完完全全就是普通人类而已，自己也曾经检查过身体，和正常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
难道这就是真正的生物兵器吗？
“我为什么说联合政府现在研究出来的生物兵器，只是带着异能的傀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和人类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博士忽然出声说道，他在解释着许白现在内心的疑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生物兵器是通过摧毁傀儡本体的所有自我思维能力，抑制住强化药剂带来的狂暴化趋势，然后以另一种机装来绑定生物兵器和执剑人之间的关系，形成一对一的控制。”
“傀儡本体？强化药剂？”许白出声问道，脑袋里那沉重的撕裂感已经逐渐消退，他也重新镇定了下来。
“那些傀儡，多半应该是战死的人类英雄，自愿成为新生物兵器实验品，他们在死后身体还保留着活性的时候，注入大量的强化药剂来达到强化身体和异能的效果，所以我才说这种生物兵器和人类本身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它们只是死去的工具而已。”
“那真正的生物兵器……是像我一样吗？”许白又问道，声音微微颤抖着。
“准确来说，是和人类一样。那是通过基因和特殊材料来定点培育生物，让这种被培育的生物从一出生便有远超人类的潜力，然后在培育仓中急速成长，达到出仓时便直接拥有战斗力的标准，这也是为什么生物兵器实验当年被称为扭曲而不人道的实验。”
博士低下头，双手抵住下巴，“而你，很有可能是师兄保留了他儿子许星的基因，再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培育出来的……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物兵器，正常的生物兵器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只有留在基因里的服从和战斗本能。”
“那为什么……现在联合政府不继续这种研究？是因为不人道吗？”
“怎么可能因为这个……那是因为那些技术已经随着老师的死，晓的分崩离析，红色戒指的销毁而永远消失了。
现在活下来还掌控这一技术的，恐怕只有师兄一人了……说实话，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听到师兄的消息，而且出现的生物兵器又是这种拙劣的模仿品，我还以为师兄早就已经死了呢。”
“我清楚了。”许白此时的表情已经重新归于平淡，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身为生物兵器的现实。
博士看着许白的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出乎意料，我还以为听完这些你会有更激烈的反应。”
“还能有什么激烈反应呢？要死要活？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又或者是找老爷子算账？”许白耸了耸肩，
“拜托，我不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活的很自在，知道了又如何？更何况，我就算只是许星的代替品，我也能感受到老爷子是真心对我好，小山村里爷爷奶奶们对我的好，所有人都在付出全心全意的在关爱我的成长。
这就够了，如此幸福的我还有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你倒是看得通透，我开始都怀疑你是不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了。”博士叹了口气，他想到了小十六，她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中无法忘怀，这一点让博士到现在临近死亡之时还在担忧。
“博士你呢？你后悔过吗？如果你接受了联合政府的建议，不去研究那些超越人类的药剂，不去研究那些可以低廉到可以普及的异能试剂，你应该不会像现在一样狼狈，而是万人敬仰的大英雄，不后悔吗？”
许白出声向博士问道，他从自己所知晓的半晓，和现在对博士的了解，朦胧地推测出博士的想法。
博士愣了一下，随后略微抬起头，回忆着往事，
“我阿洛瓦卢格纳这一生中，后悔的事情有很多，但唯独走上这样一条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就算世人捧我、尊我，贬我、欺我，我都不为其所动。”
许白脸色严肃，在抛去立场的不同之后，许白深深地感受到面前这位伟人的精神与力量。
“我记得旧世界有一位名人说过一句话，此时我拿来用给自己倒也很是合适。”博士正色道，
“吾行吾心，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
“我就是自己的正义！我也从来没有背驰过自己的正义！”
博士这寥寥几句话却如雷贯耳，让许白的心神都为之一震。
许白沉默了一阵，微微躬身，“受教了，阿洛瓦卢格纳博士。”
此时博士已经放松了下来，他眼睛微眯着看向许白，
“在我被执行死刑之时，你能来看我吗？我希望在临死时恍惚的那一刻，能最后再看一眼师兄，即使只是一个影子，即使只是幻觉……也好。”
第一百五十四章 阿洛瓦·卢格纳
三天后，南城区南郊一处荒芜的工厂，宋八两正站在门口，呆呆地看向工厂内部。
此时博士就在里面，没想到那个药剂根本不能让博士撑上一个星期，甚至连三天都有些勉强，不过好在联合政府想要的东西都已经从博士的口中知晓了。
而在博士的强烈要求之下，还有和灾应局军方共同协商之后，最后决定在今天正午，用枪杀死刑结束博士的生命。
“八两兄！”忽然宋八两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不用回头宋八两也知道是许白这家伙。
“博士就在里面吗？”许白也站在宋八两身旁，跟着他望向工厂内部，
“一个时代的人物即将陨落在我们的面前，真是让人有些唏嘘啊。”
宋八两扭头看来，“是博士让你来的？”
“嗯。”许白点了点头，“博士也其实也算是我的师叔吧，那天他告诉了我很多……关于老爷子和他们老师的事情。”
还有关于我自己的事情，这句话许白并没有说出口。
许白自己可以坦然接受自己是生物兵器这个事实，但他不敢保证其他人也能接受这个事实。
“你怎么把阿拉也带来了？”宋八两看向那个抱着许白手臂的小女孩，皱着眉问道。
许白苦笑着回答道，“阿拉不肯自己待在家里，死活要跟出来，反正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也无所谓了。”
看着阿拉瞪着大眼睛对自己怒气冲冲的模样，宋八两不由得微微一笑，“说的也是。”
许白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问了出来，“关于佐佐木世玉、凌诺娅和另一个神秘干部的事情，博士说了多少？”
其实许白最关心的还是那个干干净净又沾满鲜血的少女，她是如此的爱着自己，以至于自己也无法去忽略她。
在挥下那一刀的时候，许白还是有过一些犹豫的，但最后还是下不了手，只是割断了她的刘海。
“他没提到。”宋八两摇了摇头，“但是在你带回来那辆火车上，我们倒是拿到了不少关于这几位干部的东西，现在正在挑去一些军方所需要的资料，之后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交给我们？这样做没问题吗？”
“当然没什么问题，不要忘记，你可是许博士的孙子，秦鸿文是剑宗之剑，另一位叶公明也和雷鸣教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们都值得信任，也都愿意在追踪半晓这件事上出力，交给你们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其实……我不想出力……算了，反正秦鸿文和叶公明两个家伙是肯定会管的，我也没办法置身事外。”许白叹了口气，本想过平静生活的自己，却从阿拉被当成生日礼物送到家里之后，开始身不由己地卷入这个旋涡。
“宋副队，正午时分马上就到了。”此时工厂内部传来一句呼喊声。
“走吧，去送博士一程。”宋八两看向许白。
“嗯。”许白表情平静，眼底中却浮现出莫名的感伤。
走进工厂内部，许白却发现工厂里到处挂满了白花黑布，仿佛这不是行刑场，更像是灵堂，而自己是来参加博士的葬礼一样。
或许这就是联合政府对博士最后的尊重与敬仰吧。
“敬礼！”忽然响起的指令声，让周围一身戎装的军人立刻向着工厂中心处的老人齐齐敬礼。
之后便是一片寂静，在场的所有人表情都肃然而悲伤。
“一路走好，卢格纳博士。”宋八两在内心默念着，在场的所有人都默念着。
此时博士半躺在一只普通的躺椅上，如同一个正在午休的老人一般。
他微微睁开眼睛，费力地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身影。
“许白……师兄……”
终于，在人群的中心，他看到牵着阿拉的许白，欣慰的笑了起来。
我好像看见你了呢，师兄，许诚师兄。
但下一刻，博士却忽然皱起眉毛，目光离开了许白，停留在那个紫色短发的小女孩身上。
“这……这是……”博士忽地表情微微变化，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阿拉。
这个小女孩，就是和许白在火车上交谈的少女，当时自己就已经隐隐约约有些眼熟了。
但直到现在，直到许白拉着她的小手，两人融洽相处的模样，才唤醒了博士内心最深处的记忆。
这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自己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她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让老师自杀的直接原因！
名为“潘多拉”的机体，意为“一切灾祸的源头”的究极生物兵器。
而能让“潘多拉”如此安静而乖巧的……
博士的目光缓缓地挪移到许白的身上，许白的身影逐渐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慢慢重叠。
“原来是我错了……一切都猜错了……”博士嘴角微微下垂，似乎是在苦笑，
“师兄，还是你技高一筹，骗过了所有人。”
此时太阳刚好穿过工厂上方的天窗，直直地照在博士身上，让他全身都沐浴在阳光之下。
“午时已到，送博士上路。”宋八两沉声说道。
“恭送博士！”周围的军人们也齐声响起了雷鸣般的声音。
嘭！
一声枪响，灵能弹已然穿过了博士的额心。
在这弥留之际，博士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师兄这些年来从未表露过悲伤，为什么老师最后会选择自杀而不是另一个选项，博士已经得知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只是他永远无法把这个真相公布于世了。
不过……老师的遗愿，自己的遗憾，这些年来所有的孤独与悲伤，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随风入土。
博士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只留下一个释然的笑容。
阿洛瓦卢格纳，德意志籍，曾任晓的高级研究员，现任半晓第二位干部，人类伟大功勋之一，于灾厄一百四十九年于华国南城区逝世。
在他漫长的人生中，只有一段短暂的美好时光，那段时光结束于当年的“晓之乱”，之后他便心怀愧疚而孤独地度过了百年时光，百年以来从未找过配偶，膝下无子，孤身一人。
直到在临死之时见到这一幕，才解开了他多年以来的心结，这位被冠以“博士”之名的老人终于得以安然离世。
许白看着博士脸上浮现出那最后的笑容，深深地叹了口气。
“能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他的一生，博士应该很开心吧。”
欧罗巴，法兰西
灾厄一百三十九年，十一月，欧罗巴。
寒冬时分，风雪呼啸，就连法兰西的核心区域巴黎区路上的行人都寥寥无几，路边倒是时不时能看到几具冻成僵骨的尸体。
自从大灾厄降临之后，这个星球上的气候就开始紊乱起来，就连法兰西这种本应气候宜人的地区，都快变成位于西欧的西伯利亚了。
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我不由得收紧了身上的大衣，微微地咳了一下。
还是年纪太大了，这要是年轻的时候……好吧，年轻的时候也没经历过这种气候。
我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居然自娱自乐地在内心里给自己讲了个冷笑话。
此时，忽然有一个身影撞到了我的身上，轻轻地，并不至于让我倒下。
“对不起老先生，是我莽撞了。”来人身材有些魁梧，他稍稍鞠了个躬向我道歉，口音是纯正的法兰西语。
“不碍事。”我摆了摆手，但眼神却紧紧地盯着面前此人的手腕处。
在鞠躬之后，那个人便急匆匆地打算离开，似乎是有什么急事一样。
只是在越过了我之后，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还是博士技高一筹，佩服佩服。”
魁梧男子回过头来，笑着对我说道，身形几经变化，变成了一个有些矮小驼背的男子。
“弗兰克，又来和我这个老东西开这种玩笑。”我也笑脸以对，手中的钱包一闪而过，重新塞回大衣的口袋中。
眼前这位看起来有些猥琐的男子名为弗兰克伯纳德，是刺客组织暗部本部的“交易人”，擅长伪装，为人狡诈多变，负责的是暗部对重大组织的全部交易，可以说他在暗部的权限之大难以想象。
不过这人有些小毛病，喜欢顺手摸走其他人的钱包，这是他年幼时留下的陋习，不过现在倒也只能算是他闲暇时的娱乐而已。
刚刚弗兰克在撞到我的那一刻，就已经把我在大衣里的钱包顺走了，但在经过我的时候，却又被我顺手摸了回来。
论起这关于这方面的技术，我可不逊色于一个小兔崽子，当年好歹也是参加过德意志的特务工作。
当然了，要不是看到他手腕的那一小处刺青，我也没能反应过来是眼前的魁梧男子是弗兰克，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的钱包已经被顺走了。
多年以前，我曾经和少年时的弗兰克有过交集，他那会就只是一个小偷而已，但转眼间他也已经成为了中年人，成为了暗部的大人物，而我对他手腕处的刺青记忆很是深刻，那是半晓的实验品标志。
没错，弗兰克曾经只是一个无能力者，但他付出了一切，赌在半晓的异能试剂实验上。
在我的预想中，那款异能试剂的成功率只有千分之一不到，但是弗兰克居然真的成功了，他获得了异能，然后一路拼搏，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而且他的成功也帮助我突破了一些实验上的问题，让我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挺感谢弗兰克这个年轻人的。
“博士……这次是一个人？”弗兰克走近了过来，伸出手打算扶住我。
我轻轻推手拒绝了他的搀扶，开口回答道，“只不过是走个形势而已，几个小孩都有点忙，就不陪我这个老头子和你们做这个样子了。”
“……对于博士您来说，确实只是一次简单的交易，但对于暗部来说，却是生死存亡的一刻。”弗兰克微微俯身，恭敬地说道，
“这次暗部本部难得迎到了博士亲身前来，倍感荣幸，欢迎您的到来，阿洛瓦博士阁下。”
“客套话就别说太多了，你不觉得外面有点冷吗？”我耸了耸肩，“我一个百岁老人可不像你们年轻人一样强壮。”
弗兰克楞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确实是在下怠慢了博士，还请博士见谅。请博士随在下走一趟，也好让博士参观一下，我们最引以为傲，位于巴黎区中心处地底的暗部本部。”
言语之间，他对自己现在的地位很是得意，想向我炫耀一番。
“走吧。”我语气很是平淡，对于弗兰克这样拥有奇遇的人，百年以来我不知道见了有多少，并不值得惊讶。
此时又是一阵寒风，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自己实在是经不起这寒风的呼啸，感觉如果继续在外面吹下去，我这一身老骨头可能都要被冻成冰碴子了。
……
穿过巴黎里的大街小巷，我跟着弗兰克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店旁，他站住了脚向我挥挥手，
“博士，到这里来……当然，这只是入口而已，并不是真正的暗部本部，刺客组织嘛，肯定要伪装一下的，总归是见不得光……”
我不耐烦地打断了弗兰克的话，“我知道我知道，别堵着了，快带我进去，想把老头子给冻死吗？”
“噢，对不起博士，我不是有意的。”弗兰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然后连忙把我迎了进去。
这年轻人老是想在我面前炫耀他现在的成就，生怕我看低了他。
可在我看来，他就像一个小孩子拿着别人送的新玩具在我面前晃悠一样，我只会觉得无趣。
走进店铺里，店铺内部却是平淡无奇，而店老板是一个矮小的老头对于我来说还是算年轻人，他抬眼看到弗兰克，又把头低了下去，没有继续理会我们。
弗兰克也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带着我拐进了店铺内的一扇小门中。
看样子这弗兰克和店铺老板很不对付啊……但我并没有说话，紧跟在弗兰克身后走进了小门。
店铺小门进去之后是一道长长的楼梯，蜿蜒着通往地底，楼梯深处一片漆黑，周围只有幽暗的烛火。
“博士……您是来过暗部本部吗？”弗兰克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从未去过暗部的任何据点。”
弗兰克察言观色倒是有一手，估计是看我现在表情连一点变化都没有，产生了误会。
只可惜暗部只是见不得光的刀子，和半晓有着本质的区别，自然不会有交集，如果不是半晓最近出了点麻烦，我也用不着亲自来暗部谈下这笔交易。
暗部本部，阿特罗波斯
大概花了十几分钟走过那段漫长的楼梯，我们到达了一个升降器附近，眼前的升降器十分简陋，像是一个粗制滥造的铁盒子一般。
“这条暗道是这几年才修建的，再加上也就我们几个干部在用，所以很多设施都没能跟上，只能请博士先委屈一下了。”
弗兰克再次微微躬身，神情恭敬。
“无妨。”我淡淡地说道。
说实话我已经有些厌烦弗兰克现在的态度了，尽管知道他这样微小谨慎为了不惹恼我而使这一笔交易失败，犯下可能从他现在位置跌落的过错。
只是我活过了一百多年，甚至那些所谓暗部的长老们大多都要低我一辈，见识过无数的大场面，到了现在，自然不会因为一些小细节而迁怒于他人，所以他越是这样小心翼翼，我越觉得不耐烦。
弗兰克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不满，他是个聪明人，之后在剩下的路程里缄默无言着。
不过在升降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弗兰克又重新神采飞扬起来。
哐当一声！升降机的门缓缓开启。
在我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弗兰克就已经抢先我一步，走出升降机，然后微微俯身，单手伸出做出请的姿势。
“欢迎博士来到全世界刺客的圣地，暗部本部，我们最自豪而伟大的，阿特罗波斯！”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于地底千米之下，似乎遍布了整个巴黎区，犹如神圣殿堂般辉煌又不失威严的建筑群，若有所思。
原来是用命运三女神中最后一位切断生命线的女神来命名这所谓的刺客圣地吗……倒也很符合暗部刺客组织的本质，以取走他人的生命作为营生的勾当。
而且哪怕是当年受到联合政府支持的晓，也没有如此规模庞大的地下建筑，由此可见暗部还真算得上是个大金主。
不过此时在这空旷的地底之下，阿特罗波斯却有些空落落的。
“原本应该还会有更多的长老来迎接博士的，但是暗部如今的状况……相信博士也清楚，您的半晓同样也面临着困境，才来到这里和暗部达成合作。”
弗兰克稍稍抬起头，似乎在观察着我的脸色。
想在正式谈判之前，先用言语试探一下我的态度吗？真是个急功近利的年轻人。
我微微一笑，“半晓的困境？我说一句不好听的实话，相信我阿洛瓦卢格纳的名字放出去，有的是人替我收拾那个烂摊子，你要明白，我的选择可不止暗部。”
年纪越大，就越不喜欢和别人勾心斗角，所以我直接把话挑明了，不是半晓需要暗部，而是暗部需要半晓。
弗兰克显然没能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地向他摊牌，一时愣住了。
因为我和他平时的交易对象完全不同，我占据的是所有的主动权，而暗部是没有选择的。
“博士说的是，是在下考虑不周。”弗兰克额头微微冒汗，态度变得更加恭敬。
见到他这副模样，我的神色也放缓了下来，尽量用着温和的语气对他说道，“我也不是想为难你，毕竟你以前也和我有过一些交际。”
刚刚在相遇的时候，弗兰克也是想通过那种方式来拉近和我的距离吧，毕竟当年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是他把我的钱包顺走了，转眼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此时我有些出神，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回忆。
“是是是，”弗兰克连连点头，然后再次举起右手，指引着我，“博士，这边请。”
听到弗兰克的话，我中断了思绪回过神来，迈出了升降机，跟在他身后。
随后又是一顿左拐右弯，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弗兰克才把我带到了目的地，暗部本部角落里的秘密会议室。
几个半入棺材的老家伙正在那里等着我，尽管他们已经算是病床上躺着等死的老东西，但在现在还活着的时候仍然是暗部真正的掌权者。
哦，我好像也是老家伙，只是比起他们来说，我暂时还能动弹而已。
而他们这次大费周章地把我请到法兰西暗部本部来，自然也不会只是一个弗兰克来和我谈下这笔交易，他还不够格。
弗兰克为我拉开了门之后，便立刻退到一边，低头站着候命。
在这场属于老家伙对老家伙的谈判和交易上，他没有任何发言权。
所以刚刚弗兰克才会在门口发出那一番话中有话的言语，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刷脸的机会。
看来，弗兰克爬到现在的位置可不仅仅是幸运这么简单。
不过他到底如何，都与我无关，我和暗部的交集，也就仅仅这一次而已。
“博士，快进来吧。”会议室里传来了一声苍老微弱的声音。
我抖了抖肩，走进了会议室。
映入眼帘的是几台冰柜一样的机器，斜放在会议桌的周围，暗部长老们则都带着呼吸器躺在里面，刚才的声音是从机器上的扬声器里发出。
“哟，这都走进棺材了啊。”
我拉开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不过下一刻便又把脖子缩进了大衣里。
真冷啊，旁边全是冰柜。
“阿洛瓦，好久不见。”为首的暗部大长老率先出声道，他无视了我刚才的那句调侃，声音严肃而威严。
这位名为巴泽尔伊翁的大长老，是在场所有人唯一一个和我同辈的老家伙，其他或多或少要比我小上十几二十岁。
“是啊，还记得你当年抱着一把短剑，可怜兮兮地要饭吃的样子。”我耸了耸肩。
当年这家伙可不是这样直呼我名字的，一直都是小少爷小少爷的叫我。
在我说出他的黑历史的时候，他便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周围的呼吸声忽然都粗壮了起来。
过了许久，伊翁再次出声说话，语气无奈，“卢格纳先生，好久不见。”
“哈哈哈……”我大笑了几声，很难有这种机会和同辈的老家伙聊天了，其他人死的死，躲起来的躲起来，剩下的都还在联合政府的冷库里呢。
“博士，我们还是来谈谈这次的正事吧，您和大长老的叙旧……再晚些也不迟。”会议桌上的另一台机器中传出了声音，正是刚才叫我快进来的那位长老，名为约瑟华的“年轻人”。
闻言我脸色一凛，手肘靠在会议桌上，双手抵住下巴，
“那么，暗部愿意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秘密会议室，冰柜中的长老
“代价？卢格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伊翁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可惜躺在冰柜中的他连表情都无法做出。
“那你想要什么意思？伊翁先生。”
“我记得……这一次我们应该算是合作吧？何来代价这一说？”
“还有这一回事？难道三在和你们谈的时候不是说好这是一次交易吗？”我故作惊讶，
“既然是交易，自然是暗部付出代价，来换取半晓所给予的帮助，不是吗？”
此刻的我显得唑唑逼人，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谈判桌上，只要我有一些不妥当的犹豫，损失的是属于半晓的利益。
伊翁沉默了下去，他身旁另一个老家伙带着不满的声音响起，“卢格纳……”
“我记得，你是亚尔弗列得那小子吧，近百年不见，你也躺进了这棺材里面了啊。”
我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当年你还叫过我一段时间主人的，我也算是你的旧主，且待你不薄，你对旧主是这种态度的？”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亚尔弗列得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机器的运转声，谈判刚刚开始便陷入了僵局。
实际上，我可以说是在场所有人中身份地位和辈分都是最高的一个，这些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在百年以前不过是乞丐，小偷，书童等等这些身份而已。
他们是通过了一些奇遇和拼搏，踩着无数人的尸骨，才成立了如今地下世界规模最为庞大的刺客组织，暗部。
当然了，总归还只是地下世界而已，和半晓有着本质的区别。
尽管现在的半晓也同样转入了地下世界，这见不得光的地方，但半晓在本质上，只是个研究组织。
“……卢格纳先生，您的半晓此时应该面临着财政危机吧？在失去了联合政府的支持后，您的个人库存也即将耗尽了，没错吧？”
这次的声音是一个温和的老妇人，从角落里的那台机器中发出的，用着谦卑的语气却说出了并不谦卑的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弗兰克那孩子应该是你的徒弟吧？伊莎贝尔小姐。”我把头扭了过去，眼睛微眯。
“很高兴能再次听到小姐这个称呼，但我们都不小了，卢格纳先生，”伊莎贝尔叹了口气，
“何必在这场必成的交易上如此交锋呢？”
“我得给我的孩子们留点东西，你们也都清楚，我剩下时间不多了。”我沉声说道。
“在三十年前，我还能在外头活泼乱跳的时候，就已经听您说过这句话了。”伊莎贝尔轻笑一声，
“直到暗部长老中最小的约瑟华都躺进了这棺材，您还是如此的精力充沛且饱满。”
听到这句话，我也笑了笑，“我可不想活这么久，但是半晓还需要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活下去了。”
“暗部不缺钱，缺的是资源。”伊翁再次出声道，“而半晓，最不缺的就是资源，我想通过这一点，我们能达成很不错的交易。”
“你们不想被联合政府清算……对吗？”我耸了耸肩，
“但我和你们不一样，他们还需要半晓，如果实在撑不住了，投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你投诚了，你就不会是“博士”了。”约瑟华说道。
“和聪明人聊天总会很累，老是戳出我的痛点。”我望向约瑟华，“你是暗部中唯一一个和我完全没有交集的长老。”
“不过我时常听说您的威名，博士。”约瑟华说道，“我想暗部所拥有的金钱之多，可能超乎于博士的想象。而今天把博士专门请了过来，自然不会只是用钱买资源这么简单，我们寻求的是……更深层次的合作。”
“这可不归我管，得让孩子们自己决定。”
“但需要博士您的首肯。”约瑟华的态度是在场所有人中对我最为尊崇的一个。
“你们自己去谈，该如何我管不着，”我冷笑一声，“要我首肯，那就是拒绝和你们的合作，实际上单纯交易我都算是迫于无奈。”
“这……”约瑟华一时语塞。
“我们愿意以每年暗部10%的盈利，换取半晓试剂的交易份额优先供应权，这样的代价如何？”
在斟酌了许久之后，伊莎贝尔出声说道。
“半晓也需要实验品，自愿的实验品。”
“没问题。”伊莎贝尔马上出声答道，显然在刚刚出声的时候，她就已经盘算好了一切。
“哎，就这样吧，我乏了。”我重新靠回座椅上。
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
这次谈判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原本只是想多敲一笔钱而已，毕竟半晓这段时间确实是在勒紧裤腰带。
我自己亲自前来，也存在着倚老卖老这样的心思，拉下这张老脸来为孩子们争取更多的经济资源。
暗部这次也算是大出血，但至少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半晓的试剂一向是供不应求，而且在放到自由市场中的数量也很少，大多是和某些灰色组织达成交易，限量供应。
暗部是属于黑色组织，原本我不想和他们交易的，但无奈他们出的钱实在是太多了。所谓交易份额优先供应权，实际上就是照单全收，半晓中所有用于交易的试剂都会流到暗部中。
不过……我借着这次交易也重新回到了欧罗巴，这里是我的故乡。
还有段时间，要不先回一趟德意志？想到这里，我便拍拍屁股，起身说道，
“我先走了，不用送我。”
说完我就直接转身走出会议室，没有一点犹豫。
“我们想送也送不了啊……博士，一路慢走。”约瑟华苦笑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而其他人则是沉默着。
或许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个恶劣的老人吧，哈哈。
“博士，这边走。”弗兰克在门口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我出来马上俯身道，态度比起刚才更加恭敬。
他没有想到连那帮老家伙都对我毕恭毕敬，在感受到这一点之后，弗兰克现在更不敢怠慢我了。
“弗兰克，用不着这样，我还没老到进棺材呢。”我调笑了一句，稍稍往后瞄了一眼。
“博士……”弗兰克欲言又止。
“放心，我向来对孩子们都是很温和的。”我拍了拍弗兰克的肩膀，“更何况你曾经是我的实验品，当年实验的成功可没少帮我忙。”
“原来如此……谢谢博士！”弗兰克闻言再次躬身，嘴角中又多了几抹笑容。
但就在此时，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股令人反胃的气味。
“哪里来的血腥味？”我抽了抽鼻子，眉毛紧锁。
角斗场，血女
“血腥味？”弗兰克也皱着眉毛抽了抽鼻子，然后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一脸恍然地说道，
“很抱歉博士，今天是角斗场开放的日子……如果博士不喜欢，那请责怪我，是我考虑不周了。”
“听起来很有趣，角斗场……是供贵族们取乐的那种吗？”我笑着说道。
说起角斗场，这倒是让我想起旧世界里的一些东西，没想到这种陋习还能遗留到新世界之中。
“什么取乐……”不过弗兰克一脸懵逼，好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耐心地解释道，“就是一群人在角斗场里拼杀，以供贵族们围观取乐……似乎是这样的，算是旧世界中一些贵族的奇怪爱好吧。”
这些我也只是听来的，毕竟我出生的时候大灾厄已经开启了，虽然那段时间人类还没完全习惯这个新世界。
“不不不，暗部怎么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情呢？”弗兰克连连摆手，然后声音压低了些许，
“博士……听说过养蛊吗？”
“你说的角斗场难不成……”我听到“养蛊”这个名词，瞬间联想到了暗部的性质得出了结论，内心顿时有些反感，但是没有表露出来。
“没错，暗部本部里的金牌刺客，无一不是从层层的角斗场中搏杀出来的狠人，那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存在。”弗兰克脸上阴鸷的狞笑一闪而过，又变成了淡淡的温和笑容，
“博士，有兴趣参观一下吗？”
“恩……那就去看看吧。”
我本想拒绝，但犹豫了一下，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好的博士，这边请。”
弗兰克带着我，向着和来时完全不同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重，而附近的环境也变得越来越简陋，没有了刚刚进来的金碧辉煌，更像是地底阴湿的牢房一样。
“该死，今天还是“血女”吗？她怎么还没从角斗场出来？”
弗兰克低声暗骂了几句，但声音却恰好让我听到。
“血女……听起来像是个女人，她很强？”
我出声说道，说出弗兰克希望我问出的问题。
“准确来说，那是个小女孩，但却是我们暗部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找到的顶级天才……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她算是天才，但长老们就是这样说的。”
“小女孩……你们暗部还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地下组织。”我笑骂了一句，但内心却愈加不喜，如果不是迫于无奈，我是不可能会和暗部这样肮脏的组织进行交易的。
“多谢博士夸奖，但地上的世界需要暗部这把刀，我们就得把刀磨得更利一些。”弗兰克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却也不在意。
“呵……”我不置可否，只是轻笑了一声。
暗部之所以还存在着，纯粹是因为联合政府不想在它身上浪费精力而已。
如果暗部太弱，联合政府完全可以轻松地清除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另一方面，暗部如果太强，给联合政府有威胁感的话，同样也会被联合政府列为优先清除的目标。
所以暗部不能太强，也不能太弱，只能保持一个微弱的平衡，而他们之所以现在找我的半晓交易，不惜付出巨大代价，就是因为暗部即将失去这微弱的平衡，它目前已经处于存亡之秋。
“博士，已经到了。”弗兰克停下脚步，转身微微鞠躬说道。
我也随着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前方，一瞬间眉头皱得更深了。
此时在我面前的是一扇厚重而丑陋的大门，门口站着几个面无表情的守卫与其说面无表情，不如说是毫无神色，眼中连一点生气都看不到。
大门缓缓开启，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不仅仅是血腥味，还带着尸体腐烂的恶臭气息。
“这……”弗兰克马上捂住口鼻，他也没想到这味道会如此之浓烈，“博士您没事吧？血女已经在这次角斗场中经历了数十次了……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我们的人也无法进去清理那些被她杀死而留下的尸体。”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和弗兰克一样反应激烈，因为在过去我经历过比这更加惨烈的场面，只是直直地看着角斗场的中心处，被成堆成堆的尸体包围着的小女孩，她瘫坐在地面上，手里拿着一把短剑。
“博士？”弗兰克又出声道。
“我没事。”我摆了摆手，“这么小的女孩子，你们就这样直接放进角斗场？”
弗兰克楞了一下，苦笑着说道，“博士，外表的年龄可是会骗人的，你面前的那个可不是小女孩，她是恶魔，从地狱中爬起的恶魔。”
“为什么这样说？”我问道，目光转向角斗场周围的尸体，无一例外，全是各种各样惨死的姿态。
但……为何那些尸体的模样，大多像是在自杀？
我眯眼细看，但距离着实有些远，而且我的眼神也不像年轻时那么好了，只能达到勉强看清百米外的小苍蝇这种程度。
弗兰克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向我介绍起了角斗场，
“暗部的角斗场，是以百人左右，封锁一周时间为限。一部分是惩罚，一部分是想通过角斗场往上爬取，还有一部分是真正的精英之才决定在角斗场内锻炼自我，”弗兰克向前走了几步，继续说道，
“血女手中的短剑，就是角斗场胜利的标志，在角斗场再次开放的时候，只有手持短剑的人才能晋升到下一次角斗，或者成为地位崇高的金牌刺客。”
说到这里弗兰克便顿了顿，没有马上继续说话。
“那角斗场里活下来的其他人呢？”我出声问道，弗兰克还真爱卖关子，不过我本来也无所谓这个。
“其他人……倒也没有其他处罚，不过大多都精神出了点问题。”弗兰克看向门口那几个死人一般的守卫，
“但这已经很幸福了，那些死在角斗场里的，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些被处罚而进入角斗场的人，不去参与抢夺短剑，只是苟着直到角斗场开放不就行了？”我又冒出了一个疑问。
“博士，你没有经历过这种低层人物的挣扎与恐惧，你不会明白的……”弗兰克脸色忽的变得阴狠，
“角斗场里只有生或死，就算你不想卷入，也不得不卷入，在那种环境下，没有人会放过一个打算苟且偷生的家伙，历年来，能活下来还能正常生活的，和成为金牌刺客的人数相差无几。”
我没有说话，脸色很是平淡。
“对于我们来说，只有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博士，只有胜利者才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才可以……真正的活着。”弗兰克得意洋洋地说道。
沉浸在悲伤的少女，和我
我看向场中的小女孩，在尸体中她是显得那么的孤寂与无助，完全不像是弗兰克口中的胜利者，
“那么……这就是你们想要的金牌刺客吗？或者说，这样才是你们所说的活着？”
弗兰克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直接便愣住了。
“我看她可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刺客，也不像你所说的恶魔，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而已，为什么不把她放出角斗场？”
弗兰克摇了摇头，“博士，你有所不知道，我们也很想将血女从角斗场中弄出来，但是没有人敢靠近她。”
“哦？这是为何？”我有些感兴趣。
“这还得从我们遇到血女开始说起，说起来遇到她也算是机缘巧合，那段时间灾厄怪物刚刚肆虐过血女所在的那个城镇，城镇里几乎没有幸存者，我们暗部某个分支的小队恰好过去打算……打算捡漏什么的……”
弗兰克说到这里，眼神有些闪躲。
“继续说吧，我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当年我见到过的经历可比你们现在的要无情残酷的多。”
弗兰克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血女的双亲在她面前被怪物杀死，尸体被完全撕裂，死相之残忍甚至连成年人都难以承受，但是年幼的血女直面了这一切，随后便在情绪极端崩溃的时候觉醒了异能，我们的人在这时也刚好被卷入了她觉醒的异能领域中。”
“她的异能……是什么？”我又看向角斗场中的小女孩，她依旧背对着大门，身形消瘦而薄弱。
“我们不知道，因为亲身经历过她的异能的，全都死了。”弗兰克声音里掩不住的恐惧，“他们都自杀了，队伍里那位以残忍无情的手法闻名世界的刺客塞拉维，在接触她的异能之后，也不过坚持了三天，最终还是自杀了，就连失去心神的死士都无法承受她的力量，自绝全身的灵能回路而死。
这一切只有一个解释，她是恶魔的化身！这哪里能算是顶级天才！她就是恶魔！”
“恶魔吗？”我低声喃喃道，可我从她身上只感受到无尽的悲伤和孤独。
“我一直觉得长老们决定把血女带回来是一个错误，但……毕竟人微言轻，我还无法左右长老们的安排，不过好在只要不靠近血女的一定范围之内，我们就是安全的，而且只要没人故意指引血女，她也不会乱跑。”
“那你们是怎么带回来的？”
弗兰克向着门口的守卫努了努嘴，“这不是有死士嘛，那些从角斗场出来而精神失常的，基本都会被洗脑做成死士，它们不过是工具而已，只要能完成任务，就算去死又如何。”
“……”我沉默着。
暗部的各种做派让我想起了一些在大灾厄怪物之潮中兴起的教派帮会们，大多也是暗部这样的做法，甚至更加露骨而残忍，当然它们都已经随着历史的尘埃而入土。暗部这还算是在游离在规则之外的不远处，所以才能勉强地在联合政府眼皮底下苟活了下来。
“饿……”一声细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从角斗场中心处传来。
但我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心神却忽的一震，表情止不住的惊愕起来。
“博士？”弗兰克看到我的表情，以为我是听完他的话对血女抱有恐惧，连忙过来关心一番，“不用害怕，她只是偶尔会发出这样意义不明的吼叫声而已，正常情况下她是不会乱跑出来的。”
“饿……我好饿……”小女孩挪动着身体，双手在地上摸索着。
这次我听得更清楚了，眼前的血女喉咙底处咕噜而模糊的声音，正是华国的语言！她用的是和老师，师兄一样的语言！
弗兰克听不懂华夏语，所以误以为是意义不明的吼叫声。
多年前的回忆再次浮上心头，我低叹了一声。
“博士？”弗兰克再次小心翼翼地问出声。
我摆了摆手，“我没事，你现在身上有吃的吗？”
“有有有，”弗兰克连忙从身上的大衣里掏出一小袋精致包装的饼干，“这是我平时的碎嘴，德意志知名品牌的零食。如果博士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吃着，稍后我再让大厨们准备更加丰盛的晚餐。”
我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拿起他手中的饼干，然后径直地走向角斗场中心的血女。
“博士！您在干什么啊博士！”弗兰克见状大惊失色，“不要靠近她！快回来！博士！”
只是他就在外头大喊着，却一点也不敢靠近角斗场内，一直待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动。
血女似乎也听到了声响，扭头看向大门的方向，也看到了我。
这个时候，我才看清了她的脸，小小的，很漂亮，只是脸上布满了血迹和泪痕，枯黄的头发杂乱不堪，显得有些邋遢和脏乱。
血女黝黑的眼瞳和师兄老师两人如出一辙，那是华夏人的特征之一，没错，她应该来自于老师和师兄的故乡，华国。
“饿……”她盯着的是我手中的饼干，抽了抽鼻子闻到了饼干的香味，但却警惕地没有靠近我。
随着愈加靠近血女，我内心却忽然有一股悲伤升起，如同这些年来我所经历的一样。
我清楚，我现在已经走进了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周围的环境在逐渐变化，腐臭的尸体堆似乎在慢慢消失，身后弗兰克的声音也渐渐地消失。
我置身于一个幻境之内，一个存在于我的回忆，我的噩梦中的幻境。
“这就是血女的能力吗？”我看着周围实验室那熟悉的冰冷，有些恍惚。
这幻境重现的应该就是那一天吧，与老师永别的那一天。
我看到老师挥手向那个一切灾难的起源告别，却无视了我，也看到了当年的我放下拦住了老师的手，任由他前往真理法庭。
悲伤吗？后悔吗？
就在此刻，我的内心拷问着自己。
但这些年来，我无时不刻在拷问着自己，从未停止过。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的我伸出了手拦住老师，说去那句“不要走”，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悲伤，后悔，这样的情绪充斥着我的胸腔，老师的音容笑貌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中，却让我的内心更加沉痛。
不过却在下一刻，眼前的一切幻境忽然破碎，我重新回到了角斗场，身后是弗兰克的喊叫声，尸体的腐臭味瞬间扑面而来，而我站在了血女的面前。
“你……为什么没有哭呢？”血女抬起头看着我，嗓音很是沙哑晦涩，尽管她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其他人都哭了……其他人都死了……”
“我哭了啊，我在心里哭。”我蹲了下去，把饼干递到血女的手中，脸上露出一个亲和的微笑，
“快吃吧，我听到你说饿了。”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血女没有接过我的饼干，而是把身体向后挪去，更加警惕地看着我，手中紧紧地抱着短剑。
我愣了一会，又笑道，“不是的，我是来和你聊天的。”
“所有人都想杀我，他们都不听我的话，爸爸妈妈也死了，全都死了……”血女没有理会我的话，只是不停地喃喃自语，嘤嘤地哭着。
她的眼睛很是红肿，看得出来她已经哭了很长的时间。
看到此情此景，我叹了一口气，眼前的小女孩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变成弗兰克口中的“恶魔”。
“你……可不可以不杀我？”血女抽泣着问道，眼睛稍稍地向我瞄来。
她的眼神像极了一只慌乱的小鹿。
“可以。”我点了点头，再次把饼干递了过去。
血女犹豫了一下，接过饼干，但还是弱弱地问了一句，
“没……没有毒吧？”
“没有人会把毒当成零食吃。”我耸肩道。
听到我的话，血女终于放下了内心的戒备，马上撕开饼干的包装，狼吞虎咽了起来。
“真……真好吃……”她一边吃还一边含糊地说道，
“你是……第一个……肯听我说话的……好人……呜呜呜……”
说着说着，血女又开始缓缓地抽泣了起来。
“因为你很像一个人。”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应有的发质，长时间在尸体堆中再加上营养不良，这团散发着恶臭气息的杂乱又干燥的头发仿佛不应该长在人类的头上，像是阴沟里捞出的毛线团一样。
“……像谁？”血女好奇地问道，嘴里还不停地嚼着饼干。
“像……另一个小女孩。”我还是没有说出来，随后话锋一转，
“你愿意和我走吗？鲜血女孩。”
我拙劣地翻译着暗部对眼前女孩的绰号。
“我……我不叫鲜血女孩。”血女委屈地说道，不过还是点点头回答道，“你是个好人，我愿意和你走。”
她看着周围的尸体，声音颤抖着，“他们都想杀我，只有你不杀我，还愿意给我吃的。”
“放心吧，以后不会有人想杀你了。”
顿了顿，我再次问道，“鲜……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血女抱着脑袋想了一会之后，还是无奈地放弃道，“我忘记了……”
在这个暗无天日且压抑的角斗场中，血女还没发疯很有可能就是她的能力所致，除此之外损失一些记忆也很正常。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的能力应该是可以引出其他人内心的悲伤往事并加以放大，让那些人承受不住自己内心的拷问而自杀，而因为能力的存在，所以对心神异常上的抵抗能力比正常人要高上许多。
“那你就叫十六吧，我的半晓恰好缺一位贴身保护我的干部，我看你就很不错。”我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
十六呆呆地点了点头，于是把手中的短剑抱得更紧了。
“博士！您没事吧？”弗兰克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更近了一些，他终于鼓起勇气，靠近了些许。
我抱起十六，走向角斗场的大门。
她的身体很轻，像一只未成年的小狗一般，但是身体上的尸体腐臭味甚至都有些发酵了。
不过我还是紧紧地抱着她，没有放手。
“您……怎么把她带出来了？”弗兰克说道，脚步不由得往后挪了一些。
“放心吧，她已经把能力解除了。还有，告诉那几个老家伙一声，我把你们的血女带走了，她以后就是我半晓的第十六位干部了。”
“这……”弗兰克显得有些迟疑。
“他们会答应的，”我冷声说道，“由不得他们不答应！”
“好吧，但是那把剑……”弗兰克又看向十六怀里的短剑，语气里带着犹豫，“她手里那把短剑是暗部花重金请大师用顶级材料打造的，堪称s级的利器，也算是暗部的镇部至宝……”
我低头看向十六，十六却把剑抱得更紧了。
在角斗场的日子里，可能只有抱着剑，她才会有那么一丝的安全感吧。
“半晓的药剂，会多出两成作为出售的份额。”我轻声说道。
“没问题！我相信长老们也会很欣然地接受这一提议的！”弗兰克欣喜若狂，连连躬身。
多出两成的供应量！不说一把镇部至宝和一个顶级天才，就是翻上几倍，我相信暗部都愿意付出，因为这两成的药剂可以帮他们培养和招募更多的人才，可不止是眼前的一点短期利益可以衡量的。
作为传达人，弗兰克也在我这次的决定中受益了，所以他才会兴奋到如此不顾形象。
十六看向弗兰克，又看向了我，看到我们两人的模样，聪明的她也知道了我为了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好人先生……”十六的眼中又充盈着眼泪，几欲流下。
我腾出一只手，打算擦干她的眼泪，却被她抬手拦住了。
“请问，我该如何称呼您？”十六柔声问道。
“恩……叫我“博士”就行了，半晓干部们都是这样称呼我的。”
“遵命，博士。”
十六破涕为笑，此刻，她的眼中终于出现了光芒，
“谢谢您……博士。”
第一百五十五章 灵能学院篇·后记（一）
清晨，南城区第一医院里。
在这个时间段中，医院很是冷清的，只有值班的医生还在前台打盹，一切都显得静悄悄的。
直到有一声“吱呀”声打破了这片宁静正是许白推开医院大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几盒白粥。
在进门之后看到那个在打盹的值班医生，正好是自己认识的王医生，许白便走近了过去，
“王医师，王医生？”
许白摇晃着王医生的肩膀低声说道。
“厕所在右手边左拐，饮水机病房门口都有，其他事找护士，没出人命就别来找我……”
王医生喃喃道，眼睛却一直半眯着并没有睁开。
“王医生，是我啊，许白。”
“谁都一样，有事找护士，别找我……”王医生甩开许白的手，换了个姿势继续打盹。
“金创膏二十份，a级兽骨骨粉十份……”
许白俯在王医生的耳边，念叨着一些之前和王医生一起薅的羊毛。
王医生一听到这些，马上就清醒了过来。
扭头一看是许白，王医生瞬间站起身来，握住了许白的手，十分热情地说道，
“原来是老许啊，真是怠慢了，快坐快坐，这次又有什么事呀？”
此时的王医生脸上挂满了笑容，上一次秦鸿文和许白一起住院，可是帮医院清了不少的库存，而这一次，秦鸿文又住院了……
想到这里，王医生的笑容更盛，内心盘算着要让许白再多清一些其他方面的库存。
“我就知道，一提这个你就精神了，”许白也笑了笑，“不过这次倒不是来和王医生商量……补药的事情，只是来问问老秦的病房在哪而已。”
王医生一听，脸色肉眼可见地低沉了下去，随后有气无力地说道，“他在三楼上楼梯之后左手边第三间。”
然后又靠在椅子上，一副你快点走我要睡觉的模样。
“别急嘛，这不秦鸿文还要住一段时间吗？到时候再一并打包就是。”许白挑了挑眉道。
“真的？”王医生又坐直了起来，笑容重新浮现。
“那还能有假？”
“那就多谢老许了……刚才是我不对，怎么能对大客户是这种态度呢？该罚，该罚！”
王医生杵着一张脸，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但是看起来却是要多假有多假。
“咱俩谁跟谁啊，无妨无妨。”许白说着，一拳轻轻地撞在了王医生的肩膀上。
两人相视一笑，活脱脱就是一大一小两只狐狸。
至于打包什么呢，当然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没有去直接点破。
在告别了王医生之后，许白一路走上到医院的三楼，来到了秦鸿文的病房门前。
轻轻地推开门，许白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此时的病房里只有秦鸿文和柴小澜两人，柴小澜正趴在病床旁睡着，身上盖着一件大衣，而秦鸿文已经醒了，正半躺在病床上，愣愣地看着病床旁的柴小澜。
“老秦，你醒”
“嘘……”秦鸿文马上把一根手指挂在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把许白这句声音有些过大的话打断。
许白马上止住话语，然后无声地走到病房里的另一张病床上，轻轻地坐了下去，手中的白粥也顺手放到了床头柜上。
“她照看我多长时间了？”秦鸿文重新把目光停留在他身旁的那个女孩身上，轻声开口问道。
“从你昏迷那天开始到现在。”
秦鸿文目光微微闪烁，“很辛苦。”
“没错，确实很辛苦。”许白点了点头。
从星落大森林回来以后，秦鸿文就一直昏迷不醒，毕竟动用了十二剑的同时还使用了能力，对他的身体来说，是莫大的摧残，处理不当甚至会留下一生的后遗症。
而柴小澜也是从那天开始，就一直待在医院里面，跟随着护士的指引照料着秦鸿文，没日没夜地待在医院，时刻也不离。
她很累，从现在的睡姿就可以看得出。
况且她还是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富家大小姐，居然能为秦鸿文做到这种程度，柴小澜的想法已经很明显了，明显到就连秦鸿文也不得不去正视柴小澜的这股情感，去正视自己的内心。
“她是个好女孩。”秦鸿文重新躺下，靠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
“但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还有洛烟小姐，我不懂这些。”
“我也不懂。”许白也顺势躺了下去，和秦鸿文一起看着天花板。
“老许，你说洛烟小姐是不是喜欢我？”秦鸿文扭头看向许白，出声问道。
“嗯。”许白只是从鼻子中发出一声闷响，没有动弹。
“洛烟小姐对我也很好？”
“嗯。”
“而且和我认识的时间也比柴小澜长对吧？”
许白扭头看了过去，“你自己决定。”
“可我不知道怎么决定，我根本不懂，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喜欢我。”秦鸿文坐了起来，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因为你帅。”许白继续闷着声音说道。
“就因为这个？”
“还因为你勇敢，果断，善良，肯为朋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更因为你是剑宗之剑，你是无敌的存在。”
许白也坐了起来，看着秦鸿文的眼睛，“就这些，够了吗？”
“诶，听你这么一说，忽然才发现我好像条件真还挺不错的。”秦鸿文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唉……”许白扶额，这二愣子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满脑子英雄和信念，实际上单靠一张脸他就可以祸害无数良家妇女，可惜他却要凭实力单身。
但另一方面，或许柴小澜和洛烟小姐，就是看上了二愣子这一点也不一定。
“所以呢，你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好好考虑。”许白无奈地看着秦鸿文，“我也是个纯情小处男，甚至年龄比你还小一岁，哪里会比你更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
秦鸿文长叹一声，“你都不知道，那我怎么可能知道，到底要怎样去选择啊……”
一边是从小关爱自己长大的邻家姐姐，另一边是与自己志同道合的英雄伙伴，而且两人的感情，就算是自己再迟钝，也能感受得出其中的那抹炽热。
但就在此时，门口忽然响起一个大嗓门，把正沉浸于少年独有烦恼的秦鸿文和许白吓了一跳。
“老秦你醒啦，哎哟，老许你也在？”
叶公明手里拿着几袋水果推门而入，向着几人招了招手。
第一百五十六章 灵能学院篇·后记（二）
“嘘！”
秦鸿文和许白两人异口同声地向着门外的叶公明发出嘘声，但已经来不及了，柴小澜已经被叶公明的大嗓门惊醒，揉着眼睛悠悠醒转。
“唔……诶，鸿文你已经醒了啊！”柴小澜睁开眼看到已经坐起来的秦鸿文，脸色一阵欣喜，
“我就知道你没事的……我就知道……”
说着说着，柴小澜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秦鸿文弯腰过去，拍了拍柴小澜的后背。
在靠近她之后，秦鸿文才看到柴小澜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眶附近也全是黑眼圈，顿时就更加心疼了。
许白眼神无奈地看向叶公明，而叶公明也同样一脸懵逼地看了回来。
诶不是，咋回事啊这？……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我……我是过来看看老秦的。”叶公明在许白的眼神下讪讪地笑了笑，然后提了提手中的水果。
“我知道……算了，进来吧。”许白叹了口气，叶公明的形象是越来越跑偏了。
一开始遇到他，一身练功服，剑意凌然的模样，还以为是个古板的华国传统剑士，结果和这家伙认识相处的时间一长，他外表那一层皮就绷不住了，原形毕露。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逗比，还是那种自认为很认真的逗比……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认真的逗比。
“话说老秦，你身体没问题吧？”叶公明也坐到了许白的那张床上，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这段时间就完全动用不了灵能。”秦鸿文叹气道，“就算想强行动用也没办法，这种情况大概要持续一个月左右吧。”
“还要一个月啊……”一旁的柴小澜说道，看着秦鸿文的眼神更加忧愁。
“嗯，不过其他正常生活没什么问题了。”
“可一个月后”
正当柴小澜话还没完全说出口，门口又传来几声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众人的闲聊。
“哟，都在呢？那我也不用一个一个去通知了。”宋八两快步走了进来，然后便看到了坐在床边脸色憔悴的柴小澜，再看到病床上半躺着的秦鸿文，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柴小姐，既然鸿文兄已经醒了，那你就先去休息吧。”
“不用，我刚刚已经休息过了，宋副队来这里是要？”柴小澜一脸迟疑地问道。
“有一些事情要和他们几个说一下。”宋八两回答道，然后目光转向秦鸿文，
“鸿文兄，许白，又在医院里见面了。”
“别提了这茬……”秦鸿文抽了抽嘴角。
就仅仅一个月里，自己都住了好几次院，几乎打一次就重伤一次。
这让秦鸿文这个立志成为超级英雄的男人简直无地自容，脸面都不知道往哪搁。
“八两兄，这次我可没住院。”许白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那天过后，虽然许白的脑袋时不时会痛一下，精神稍微有些恍惚，还经常冒出许多一闪而过但又看不清楚的记忆碎片，但除此以外，就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了。
不过这种情况在前天目送博士之后，自身的情况也莫名地开始安定了下来，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过头痛和记忆碎片的事情。
“住院的是个最菜的。”一旁的叶公明也补了一刀，闻言许白则是惊讶地望了过去。
行啊老叶，此等补刀功力都快赶得上我当年了，当然比起现在的我还是要略弱一筹。
秦鸿文一下子就尴尬地咳嗽了起来，“咳咳……不要纠结这些细节。”
“行了，今天也不是来专门看你笑话的，说起来你这次又立了大功呢，”宋八两说着，然后转而看向许白，
“许白你也是，博士这次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对华**方的帮助特别大，让军方在联合政府拿到了更多的话语权，这些你都功不可没。”
“多少钱？”许白正色道。
别和我扯功劳，到手的钱才是最实在的。
“……没有。”
“那没事了。”许白点点头，一脸平淡地说道。
宋八两扶额，果不其然，许白这家伙除了直接可以到手的钱，似乎对其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就连军方愿意提供的那个拥有丰厚工资的研究员职位他都不干。
“算了，你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宋八两一脸的无可奈何，然后目光重新回到秦鸿文身上，
“鸿文兄，你听说过创界山夺天锋吗？”
“没有。”秦鸿文摇了摇头，他身边的柴小澜立刻瞪大了双眼。
话说上一次厉部长专门开会说起这个的时候，秦鸿文是在场的吧，是在场的吧！
鱼的记忆？
“没听说过也没关系，那是京城区三年一度的盛会，来自全国各地的天才，一起为了抢夺属于这一代的“天锋”而拼搏。只要参加了这次盛会，不仅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励，还能在各方大佬……这个就算了，你都算得上一方大佬了。”
宋八两目光炯炯，“怎么样？有兴趣了吗？”
“没兴趣，”秦鸿文摇了摇头，“你如果是要我去打怪物，那我没什么问题，打人没意思。”
听到秦鸿文的话，宋八两并没有放弃，而是用着诱惑的口吻继续说道，“你想想，全国各地的天才都聚集在一起，你去参加盛会，就可以遇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当英雄打怪物，不是需要更多的伙伴帮助吗？”
“……你好像说的也有道理。”秦鸿文目光一闪，显然有些心动。
“而这一次，我们军方恰好多出了一张名额，我做主，就当是送给鸿文兄了！”宋八两从怀里掏出一张烫金邀请函，贼兮兮地递了上去。
秦鸿文被宋八两这番话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就顺手接了过来。
许白忍不住噗嗤一笑，看样子，八两兄已经掌握了忽悠老秦的技巧，虽然难度也不高就是了。
“关于你的奖励，灾应局那边分配了一些药剂和一个顶级机装名额……”
宋八两说到一半，便被秦鸿文摆摆手打断，
“药剂我都喝腻了，机装有老许在，他的技术我相信不输于那些大师们，还是把这些东西给更需要的其他人吧。”
许白立刻挺了挺腰，一副你别怕我太骄傲，尽管夸我就好了的模样。